、各位太君俱居东首,众夫人西阶,俱序齿依次而坐旁边,”丫鬟侍立斟酒。当吃酒之际,公主想来,我国与天朝馔席,犹如天高地厚的相悬。我邦的馔食乃瘴鹿禽狼,腥膻之气,岂似天朝的来精美珍馐?想来不独膳馔相殊,他事就是我邦的人物,生奇形怪状,怎及得上邦人俊雅风姿?服式衣妆另别一样,怪不得西辽王屡有夺中原之地。今日哀家到得天朝之国,岂非三生有幸的么?当时公主快乐心中,不知席间太后与夫人有何叙谈,正是:
祯祥母子荣中贵,福禄家门锦上花
第一百六回 平西府骨ròu谈心 狄王爷达呈贡礼
诗曰:
赛花奉诏到中华,太后驾临王府家。
骨ròu满门今叙会,谈青说白乐无涯。
当下公主想来天朝气度之美,心花大开之际,有太后娘娘呼声:“贤侄媳,老母看你身材袅袅,体态柔柔,焉能有此武艺胜比男儿?不畏凶狠有胆量,两次杀退辽兵,为解夫难。细想细思,尚还不准信。今朝老身何幸,与英雄侄媳相逢。”公主正要开言答话,杨府佘太君满面春风说声:“太后娘娘,这是当今万岁洪福齐天,故出此英雄女将。算起来令侄若非错走国度,焉得相逢公主?又怎得公主前往西辽破敌解围?此乃国家有幸,又是令侄良缘,老太太的福荫,狄门有光。”此时太大连称不敢当。又呼声:“贤媳,究竟你怎能习得武艺,因何有此神通?细细说明众位得知,不必含羞不语。”公主听了,说声:“婆婆,媳fù自幼学法于庐山圣母,收为门徒。父王、母后信了师父之言,带上仙山几载,传习武艺,略赠了法宝,教传腾云雾遁之术,学全兵法,吩咐帮助天朝,这是圣上洪福,岂是妾身功劳?”众夫人听罢大悦,更有一番席上之言,余不必载。
却说狄爷在着外堂,弟兄五人款待四位番官,当时见公主带来的箱中物件,有扛夫抬进府中,府内家人点查收讫,jiāo与宫娥细细收拾过。随来太监、宫娥各有小席款赐,你谈我说,共羡中原之地华美。各日用什物,裳服膳馔,比着下邦气度甚至加倍。我等只愿一生一世不还转国中。也罢,无奈舍不得爹娘的,不表闲言。
是日,众番兵在营,狄爷也有责赐酒食。内堂宴毕,红日归西。众位夫人、三位老太君拜别太后、太太,婆媳一路送出中堂,各个坐轿而去。独有太后尚在府中,姑嫂、侄媳是夜在内庭灯下,细将从前之事说一番。说到庞家父女、孙秀三个jiān党,狄太后恨声不止。太太说:“这庞洪如此欺君不法,可笑圣上原要宽恕他的。”太后说:“嫂嫂啊,若被当今怒了庞妃,敖其女必赦其父,只忧削草不除根,犹恐再发之虞。今得这jiān臣尚有四个儿子在,日后还有了起发萌之弊。”狄爷听了微笑说:“姑娘啊,倘或他儿子不比庞洪心术,知道父亲行恶,理该正法,就不敢胡为。谨慎安分守业,做个善良人,也未可知。”太后说:“若依得侄儿之说,乃国家之幸也。但如今侄媳已到来,国务已完,侄儿可奏知圣上,辞驾归乡祭祖才是。”狄爷应诺。太太开言说:“姑娘你也离了故土四十余年,目下年尊也无别事,何妨一共转家园?”太后点头说:“嫂嫂之言,正合我意。想起爷娘、先兄一念,怎不由人不断肝肠?”太后娘娘说起,泪珠垂落。太太也触动愁心,追思昔日丈夫狄广在朝,名声最重。不幸与公婆相继而亡,此时寡fù孤儿幸喜有些田产留后。只望苦节抚孤,以承狄氏一脉。岂料又遭水难,儿只说娘死,母只知道儿亡。两命亏得上苍庇佑,十年中分而复合。后来孩儿解送征衣,方能使母子再会。历尽许多苦楚,今日方得我儿贵显。想起前情,犹如春梦。说完不觉也流泪一行。公主此时见二年尊伤感,便称:“婆婆啊,离而复合,月缺又圆,世间所有,人有难而不死,此乃该有今朝显贵。所以庞洪弄权,屡次将千岁陷害,后逢鬼谷仙师点化,反得高官极品,乃婆婆的福荫,该有后头甜的。今日事倒亏得庞洪弄权之力。婆婆须宜快乐,何须记念前时,说起伤心之语?”狄爷说起:“公主之言,却为有理。”太太说:“我儿何出此言?倒使为娘不解。”狄爷说:“母亲,若非庞洪具奏孩儿解送征衣,焉得母亲、姐丈相逢?又不得领三关统领之职,以后庞洪保奏孩儿征伐西辽,索取珍珠旗还国,屡屡伤害孩儿,岂知今日得为高官显爵,夫妻圆叙,母子团圆?若以公论国法,庞洪原有滔天大罪,碎剐凌迟也不为过。若以孩儿私论,庞洪、孙秀也是孩儿得力之人。”姑嫂闻言,半悲半喜,谈谈说说,不觉二鼓摧残。太太吩咐各归安睡。
是时,两位尊年多不表,单叙美夫妻。狄爷是夜进房,吩咐宫娥出外,近前说声:“公主。”不觉一笑:“你还未睡么?”公主起身说:“妾也未睡。千岁,有何话且请坐。”狄爷说:“公主,下官有句话与你商议。”公主听了登时脸泛桃花,低头着含羞不语。狄爷说:“公主啊,你疑下官有甚别事么?所以这般光景的,原我与你明说,夫妻只得一月早已分离,一经五载,今日才得相逢,不该仍各东西,理当同伴裳枕。无奈近日劳动着忙,下官意yù回归故里后,料理门庭,小完公务,下官少不得效比鸳鸯于中补漏,竭力同欢。若不说明,还防公主见怪。”公主含笑说:“千岁之言,却像痴了。你难道欺着妾是下邦之fù,郑风为比么?谁人思量与你同宿?你太将妾看低了。”狄爷微笑道:“公主贤良之德,人所难及。不知几时回归家园,云情雨意未卜,何期公主不思此?下官也悬望久了。”公主带愧低声说:“千岁休得滤言。既不同宿,快出房吧,妾要睡了,省得外动疑。”狄爷微笑说:“下官去了,公主睡吧。”此时,公主关上房门,灯前思想:哀家在本国时常烦闷,只忧误配着本国丑陋蠢夫,一生不遂哀家之愿。今朝有幸得配上国英雄,非凡气宇。又是太后内亲,极品显贵,大大功劳,名扬宇宙。姻缘须乃前生所定,原亏得仙母指点我,今须是心安身乐,但未知何年再转本邦朝见父王,看看狄龙孩儿才放心。想罢,卸下宫妆,宽解罗裳,不嫌独宿。正乃一觉放开心地稳,梦魂行不到家园。
不言公主安睡,再说狄爷也不可睡静,坐灯前把兵书观看。觉到了四更将尽,狄爷梳洗了,穿过朝衣。命家丁将单单国送来的贡礼扛抬到午门伺候。当下,狄爷来到朝房内,众文武大臣相见,互相言谈。众大人说:“千岁,公主既到来,你该奏知天子,一同告假,荣归故里。狄千岁,你意下如何?”狄爷说:“列位大人啊,下宫原有此心,但未知圣上准奏否。”正说之间,天子坐朝,百官参毕。两旁待立,俱无表奏,只有狄爷出班奏说:“单单国赛花昨天已到。国王今差官四人,贡来礼物已带进候旨。”将礼单表文呈上。仁宗天子大悦,看罢传旨扛进四车礼物,近臣检点分明,降旨:“收归国库,番官不必朝见,御馆暂且留款他三五天。”狄爷称:“臣领旨。”正要奏请还乡,天子先开言呼声:“御弟,这弟fù女英雄曾助你平西,有功于国家,来日可同上殿见朕。”狄爷说:“臣启陛下,这赛花乃一女流,如何见驾,诚恐不便,伏乞圣裁。”天子说:“御弟啊,朕心如此,不必推辞。”狄爷只得领旨,退朝回归府内,吩咐弟兄款留番官。他进内堂请过姑娘、母亲安,与公主分左右坐下,把圣上要宣公主来朝见驾,孩儿在君前力辞不脱,圣心执意如此说毕。姑嫂闻言,心头大悦。只有公主心中不悦,说:“千岁,妾身乃一女流之辈,又是初到上邦,要上朝见驾,实觉不安。”狄爷说:“公主,少不得下官也同上朝的。你且放心。”太太说:“媳fù啊,无非君王见你有功于国,宣你朝见以示恩宠之意的,还有恩赐赠赏与你。”公主说:“婆婆啊,媳fù情xìng你也未得深知。委只喜安静,不要浩烦,所以不愿见驾受封的。千岁啊,倘圣上思封,你在旁须要极力辞让才好。”狄爷微笑应诺。不知公主来日朝参圣上如何,正是:
英雄女将辞烦浩,仁德君王宠眷深。
第一百七回 八宝女朝参天子 李太后主结姻缘
诗曰:
君主恩宠女英雄,只为平西助力功。
今日奉宣朝圣主,全家天禄享丰隆。
次日四更时,穿过朝服,公主便换吉服。狄爷骑马,公主坐轿。是时,狄爷见过圣上,奏知公主候旨。天子听奏,龙心大悦,即传旨宣进女英雄上殿。不一会,公主步至金阶,俯伏丹墀说:“臣妾单单国哈直利之女赛花朝见,愿吾主万寿无疆!”嘉王大喜,降旨:“平身。与御弟东西对坐锦墩。”天子此时开言:“女卿家,前日御弟兵危白鹤关,多亏得你解救。二次平西又劳女卿除了花山妖道,孤尚未有旌诏奖赐你邦,反使你父狼主厚礼先来,寡人若不收贡礼,恐防你父心中不安。孤即日有恩奖到你邦,免贡三年以表朕心。”狄爷夫fù起身谢恩。天子说:“女卿乃二英雄之fù,雅度音容与御弟为匹,可称佳配对登,如今封为英烈辅国一品夫人。又赐黄金千镒,白璧百双,白金十万,彩绢百端。”狄爷夫fù正要谢恩退朝,早有宫中李太后娘娘得知,也要看外邦女英雄生得怎样,即差太监一名到金銮殿启上:“万岁爷,太后娘娘有旨:‘宣进单单国公主朝见’。”天子听了降旨:“弟fù进宫。”当下公主暗说:“哀家只说到中原无甚别事,不过夫妻、子母闲叙,训教孩儿耳。岂知昨天一到,便有许多烦务,只得过一夜就要叩见天子。方得辞君,又有太后宣召,料也辞不得的。”只得勉强领旨,随着太监进宫去了。天子欣然喜悦,降旨退朝。当时,狄爷回归府中,将情禀知姑娘、母亲。太太含笑说:“媳fù是外国女英雄,我朝人罕见的,所以李太后娘娘宣见媳fù。孩儿,得当今隆宠,此乃狄门之厚幸也。”太后喜色说:“嫂嫂啊,侄媳乃是一个女中豪杰,配与侄儿,正是一对英雄美夫妻,真乃狄门之幸!”
不表平西府内之言,再说太监引进公主,又有几对官娥执烛照道,后有跟随。是日,安乐王在于御花园中万锦楼头玩耍,有太后早传旨要他免朝见。郭王爷是日不在宫中。此时公主到了,太后宣进。公主近前俯伏参见,李太后即命宫娥扶起,赐坐锦墩,宫娥递上香茗一盏。太后说:“保安社稷,奏凯班师,皆赖女英雄。不惜辛劳越国越都,有相助之力,是以特宣女卿一会,足慰怀思的。但女卿本是玉骨冰质之女,焉得有此胆量并力沙场?”公主说:“臣妾启奏太后娘娘:妾知武艺原得受习于庐山圣母,仗着圣母的法宝,是以托心放胆战斗于沙场。今日得平辽国,实乃苍天庇估了,保全兵将,原乃当今洪福,臣妾于功何有?早间已蒙万岁奖赐,只是下邦人受天朝厚禄,臣妾还防没福的当不起。”太后说:“卿,你休如此谦言。”即传旨排宴款待,公主再三辞谢不脱,只得从命。太后此时细看公主容貌,真乃秀美可飨,规模端重,举止安娴,言谈清楚。太后无限欢怀,殷切细问前日招亲之由。公主含笑一一说知。太太听了微微含笑。又命宫娥引公主进见曹皇后、张贵妃,又传命二人陪宴。
当下公主随着宫娥出了安乐宫,一路思量,暗说:“我来朝太后尚且勉强,如今又要哀家去见妃后,好不厌烦也。我想宫中妃子甚多,若尽要相见,直至来朝也见不完了。虽然太后的美情见爱于我,到底厌烦得太过的,只是又难推却。”当时随宫娥到了昭阳宫。只见宫势巍峨,四围高耸,栋宇雕锓,纵有画工巧笔,难以描摹。公主此时暗说:“我邦宫院也称美丽,焉能比得天朝上国的宫闱雕工手伶俐?”宫娥当下说:“启上公主娘娘,这里就是昭阳宫了。待奴婢进去禀知娘娘,然后进宫罢。”此时宫女进内禀知,曹后娘娘即可整衣离位,亲身出迎。一见便称:“婶婶且进宫来。”公主此时住足尊声:“娘娘在上,如若这等称呼,臣妾也领当不起了。序了君臣之礼,方为妥当也。”曹娘娘说:“婶婶啊,想你身为外邦公主,何曾受过天朝爵禄,竟肯不辞劳苦,帮扶我国家。细想哀家身受君恩不浅,以我无功之人反受厚禄,实称有愧。安邦定国,全亏你夫妻之力。今日妯娌之称,何为过分的?”公主说:“娘娘,这是臣妾断然不敢当的。”娘娘说:“婶婶休得太谦。”说罢进前携手,进至宫中立定。公主开言:“娘娘请坐下,待臣妾朝参。”娘娘说:“婶婶啊,何必过谦过恭?若是妯娌相称,断然不差的,何必再三拘执?”此时公主立定心要行君臣之礼,曹后只得偏立东边,对面三呼千岁,娘娘拱礼相还,曹后连忙扶起,重新行个平礼,命宫娥速去宣张妃。不一时,张妃已进宫中,见了曹后参礼毕。有公主立即上前见礼,是时,后妃十分敬重公主,命宫娥排开坐位,曹后坐中间,公主与张妃对坐。当下三人初说,无非是客中jiāo言套谈。后妃次第问起平西事情,公主细细告知。这是前文屡叙,如今话休絮烦。此时后妃听罢,彼此赞羡公主贤能。你一言,我一声,闲说之言也不多载。
且言三人谈说一会,酒宴完备,太后传旨送到昭阳宫内分为三宗而坐。这后妃二人奉了太后娘娘之命,做个陪宴主家。如今宴席是帝王所用,比着官家酒宴又是上些。是日,珍馐百味,是玉液金樽盈满,宫娥斟起琼浆在水晶盏内。三人吃酒席间又有多少言词,妃后殷勤劝敬美酒,不必多谈。宴毕,即拜辞后妃,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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