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云穹一声断然而出,令徐子儒若有所思。
他舍去了筱堂先生的来历,只是将浩然气的特性,以及自己对这种灵力的理解,与徐子儒做了讨论。而徐子儒也不愧是教课讲道之人,居然能够举一反三,拓宽旁路。一时之间,两人互论互证,竟是各有所得。
一番交流之后,徐子儒闭目理了理思绪,忽而朗声一笑,望着云穹,拱手而道:“多谢师弟了,这下我的知识便更加完备了。没想到这浩然之气,与那香火信愿之力颇有类似之处,却又自有神妙,当真神奇。”
他看了看日头,歉然一笑:“耽误了师弟些许时辰,你可莫要怪我啊!”
“哪里的话,与师兄一席论言,胜读十年之书,我还求之不得呐!”云穹哪里会责怪于他,也是笑着道,“师兄,我还要入求真殿一览,这便告辞了。”
“嗯,去吧!”徐子儒答应了一声,便与云穹擦肩而过。才行了几步,他忽然回头轻喊,“云穹师弟”
云穹疑惑回头,耳旁却忽然传来徐子儒的传音:“你是第一次来求真殿吧!既得了你的指教,便送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吧。求真殿九层,每一层都有一个管事,楼层越高,则管事的修为亦越强。除此之外,第一层的外间还有一个道童。那些管事都没有什么,不过你可千万别小看那位道童,他看似稚嫩,却是我派一位祖师的身外化身,终年镇守于求真殿你可莫要轻慢于他,以前就有一些不长眼的弟子得了教训。”
“对了,这件事情派中所知之人甚少。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徐子儒此话说完,却忽然舍了传音,装模作样,大声说,“那个咱们有机会,可得痛饮三百杯啊!就这么定啦!”
话音刚落,他也不理云穹,径自取出一枚灵符纸鹤,向其吹了一口气,往前方一掷。那纸鹤顿时化作一多丈的长短,翅膀翩然,连头部竟然都左右偏动,好似有生命一般。
徐子儒毫不犹豫,踏步而上,轻叱一声,便飘然而去。
云穹目送着徐子儒离去,却是作双臂环抱状,一手习惯性地轻托着下颔,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他见周围弟子渐多,都朝着求真殿而去,便不再停留,循道而前。
入了大门,只见眼前是一方宽大的廊厅,其中烛火通明,装饰精美。有不少门派弟子或匆匆而过,或凝思缓行。
云穹见不少派中的兄弟姐妹,有的面有喜色,显然是心中疑惑得到了解答,有的却蹙眉不已,似乎反而疑上加疑,于是对殿中的情形愈加好奇和期待。
不过他并未急着进去,只因这廊厅中凌空飘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其上刻有许多文字,赫然是对求真殿的一些说明。
云穹首次前来,自然是要好好观阅一番。这巨碑上提到,求真殿立派之初便已存在,前后经历过数次修缮,其中的存书也会时时补充。整座九层殿楼,不仅有巨量的藏书,还开辟有不少练功室,可供派中弟子因缘际会而有所领悟之时,临时用作修炼之所。
殿楼由下而上,主要以修者境界而分,每一层楼中所收录的真诀功法,唯有达到相应的层次,方能修习。而各层之间所架设的法阵,则有着辨识弟子修为之效用。自然,若是有弟子法力神异,能有越阶之修为,即使境界较低,也会得到高阶法阵的认可。
云穹将石碑上的内容看到此处,定神思虑了一番,稍稍环视周遭,果然在廊厅的一角看见了一个道童。
那道童此时正坐在一方巨大的台案后方,上身则趴在台案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台案由一整块似玉非玉的青灰色巨石磨成,案面上颇为光滑,能隐隐看见周围烛焰的投影,可反射出来的却是一道道隐约的清光。云穹定目瞧去,那台案以及周围的三尺空间之内,倒好像是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一般,缓缓飘动,却又几近透明,丝毫不影响视物。
那台案敦实厚重,周围的点点灵光虽有些不同,却又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若不注意去瞧,很有可能便会忽视。
云穹匆匆一瞥之后,视线重又回到石碑之上,只见那巨碑上还写到,每层殿楼又被划分为四个部分,其一,也是最主要的部分,自然是适用于相应境界之弟子修习的功诀术法。另三个部分则分别是凡俗中人的文章典籍c本派弟子不适合修炼,却能用作参考的别派术法c以及不方便归类的其他籍册。
而每一个部分的收藏,又分作完本和残本两类。且这些书册经过了所创时间的分辨,由古至今,列而存之。
碑上所述种种,令云穹不得不佩服管理这求真殿之人的本事,如此条理清晰,且又浩大的工程,当真听着也能骇人一跳。
云穹轻呼出一口气,又好奇地转身望了一眼那个道童。他也就停留了片刻的功夫,忽见那个道童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好长一个哈欠,双眼惺忪的模样,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慵懒而无意识地看了须臾。然后才觉察到有人在看他一般,向着云穹望来。还没等云穹有所反应,便自顾自地重又恢复了睡姿。看他那无忧无虑,悠闲可爱的模样,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
说实在的,云穹虽然初入门派,但修为境界却算得上是能与众同道一提的,可他方才是真没有看出来,这道童有何奇异之处。
然而看不出来不代表不能猜测,这小小的道童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可这里毕竟是瑶光剑派的求真大殿,藏经楼所在,珍贵典籍众多,实乃仙家重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看上去弱小的孩童,却能在此处无所事事一般,这本身就显出了不凡。
再者,徐子儒讲堂之上课理分明,方才与云穹一番讨论,不像是信口雌黄之人。最主要的是,他若真是骗人,对他自己又有何好处?
“哎!罢了。徐师兄应是好心提点,既为祖师,看不出来当然是正常不过的。”
虽然是顷刻之间,云穹却有诸般心思于脑海滑过。他也不再纠缠其中,仍然同进来之前想好的一般,恭恭敬敬,向那道童行了一道剑礼,然后看也不看,便转身向廊厅之内走去。
片刻之后,在云穹的身影转过廊厅,入了内殿的瞬间,那名道童,忽然抬头朝着云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唔?”他口中轻轻发出了一声疑惑,又“哼”地轻笑了一声,接着便再次趴下了身子,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云穹行入求真殿正殿之内,却见这正殿与廊厅却是迥异。在廊厅之中还看不出什么,可若是细瞧此处的高度,却要比在殿门之外时所看到的,要高上数筹。
“这应当属于空间之术,想来与皓卿师兄送予我的如意万象囊,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此种妙法,竟然能用于如此巨大的建筑,实在叫人开眼。”云穹不动声色,大略扫视了一番,心中却是如此想道。
这第一层就有七八丈高,需人抬首仰视方可见顶。
云穹渐行渐视,以进一步了解此处情况。大殿中有许多径道供人行走,而径道两旁则有数不清的黑色匣子,整整齐齐地飘在空中,上下左右,罗列而立。从外表看去,那些个匣子的大小,也就两寸见方,恐怕连一个婴儿的拳头都装不下,不过云穹却晓得,事实自然并非如此。
所有黑匣的板盖皆面朝径道的方向,其上附有一道覆盖着整片板盖的光幕。光幕分黄绿二色,黄色代表其中之物已被取走,而绿色则相反。
所有的黑匣,皆被一整片法阵保护,飘于当空,纹丝不动,而寻常术法,轻易之间却是难以破坏。
云穹行至前方径道一侧,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向一处匣面点去。只见那匣面上的一小片光幕,散出一阵水纹般的波动,忽然便有一片较大的方形光幕,出现于黑匣前方。其上,详详细细地标注有匣中之物的编号c书名c类型c简要内容等诸多情况。显示为黄色光幕的,则还标出了此间物事是被何人所借,而光幕为绿色的,只需再以玉牌行方才之举,匣口便会打开。
云穹略微看了几眼,据眼前这光幕上的说法,此匣中之书册,乃是一部诗集,是由一位本身无半点修为的文人所作。然而曾经却有一位修士,从其中悟出了一套运气之法,且此法竟然颇有成效,因此这本诗集便被收录进了求真殿中。
云穹浓眉一挑,心中暗暗感叹:“竟有此事?呵真是人间处处俱存理,世间万物皆有道啊!”
看完之后,云穹便不作理会,举步离开。而那道较大的光幕,也在数息之后便收隐不见。
云穹在殿中径道之上边行边看,周围大片书匣光幕黄绿相间,从不同的角度望去,可谓千变万化,颜色透然而灵动。就连灵光阵阵的护殿阵法,都无法掩盖这一道炫彩景象。
他行走之间,时不时能够碰上一个剑派同门,放眼而观,殿中之人着实不少,但却未见一个值守弟子,也不知徐子儒所说的管事在何处。
手中摩挲着方才的身份玉牌,四处瞧望。这玉牌看上去却毫无玉的质地,反而好似金铁一般,它也确实如金铁般坚硬。
也不知此牌由何物打造,云穹记得,他当初去领取玉牌之时,那管事只是让他朝上面滴了一滴血,然后又用玉牌在一处玉板上触碰了一下,整个过程便完成了。
那位不知名姓的管事告诉云穹,从此以后,这玉牌唯有他能使用,别人就算以夺舍之法,鸠占鹊巢,得了他的法体,亦是无济于事。如此说法,真令云穹叹为观止,却又不知其所以然。
行了数十步,来到一整片光幕的尽头,而像这样包罗许多匣盒的巨型光幕,单这求真殿一层,若仅凭肉眼,一时也数不过来。
这光幕尽头立有一方半人高的石台,其顶部有一尊三尺见方的石板斜立,石板上则标注有所属巨型光幕之中,匣盒编号的范围。
据云穹所知,此石板亦具有搜找整座求真殿中,某一特定书册的功能,亦是需要以身份玉牌方能施用。
云穹见那石台,忽然灵机一动,脸上不自觉地微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他见离自己最近的同门也在十丈开外,且并未注意到自己,于是用上手中玉牌,对着石台一番施为,石板上忽然幻出一块浅蓝色光幕。光幕之上的右侧,则有一道三寸见方的光块,颜色较深,且四边有细小灵纹。
云穹想了几瞬,抬手在蓝色光幕的空白处写上了“求真殿第九层”五个大字,接着便触击了一旁的蓝块。那写出的五个大字逐渐消失,却又有一段话浮现而出,竟是写着“无可奉告,专心修行,贪心的小子。”
看着上面好似人言的回答,云穹登时一愣,忽而便自嘲一笑,摇头不已,心中暗暗寻思:“它怎知晓我是男子,难不成这石台还成了精,又或者背后是有人操纵的?嘿嘿若是一个女弟子,不知这上面还会写成什么!”
云穹倒也没有于此驻足不前,一路的行止,不过是好奇求真殿中境况。而向前方望去,便能够见到大殿中央,那尊至阳星神剑阔大的剑身。
求真殿没有寻常的阶梯,广阔的大殿之内有不少承重巨柱,而这些承重巨柱以及至阳星中,便有着通往上层的传送通道。而唯有至阳星,方能通往神秘的第九层。
云穹自然不会去往顶层,但此处所藏之物也够不上他的境界。于是他不再逗留,而是施施然然,朝着至阳星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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