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行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嘿哈笑着搂过慕阳道:“慕童生,恭喜啊,哈哈,你那小娘子才九岁,九岁懂不懂,佩服,佩服啊。”
慕阳恼火的推开葛天行,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冲着葛天行问道:“天行哥儿,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葛怀他爹找上你了?”
“哪能啊,葛恩赐没这个胆。是我把他家的那个黑衫儿绑回了治安署,还把葛怀的罪行告诉了我爹,我爹是带着我们去他家抓逃犯的。只是葛恩赐这个老东西一口咬定了你是他家的姑爷,葛怀揍你,那叫大舅子揍妹夫,是家事,跟律法扯不上关系,轮不上我爹多管闲事。这不,我就是来带你过去和他们对质的。”
“你笨死算了!!”慕阳大怒,“对质?对个屁的质!到时候他们一句父母之命就能把我给打发了!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葛天行也很是怒火,你个书呆子也敢骂我!?但慕阳后面那句话却是让他哑火了,“这你爹娘不是已经死额,不在了嘛,你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说没有就没有了,多大的事?”
“我父母是不在了,我的事也确实是我自己说了算,可是!你看看我,我才多大?我才十一!我父母去世那会我才多大?那会我能记事了没?到时候他们说这是我爹娘生前定下的婚事,我是反驳还是不反驳!”慕阳越想越是气愤!话音越说越是大声!
葛天行这回就真个没话说了,他的那个脑回路并不足以支撑他想象这些弯弯曲曲。尴尬的挠着头想了想,道:“这个应该不好反驳吧那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才好?他们还在等着你呢。”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慕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找教授去!”说着就拉着葛天行往学堂跑去。
城中学堂分大堂和小堂。小堂是给那些初初进学以及尚未考中童生的学子授课的地方。大堂则是专门给童生授课的地方。童生在整个葛村城来说算不得多了不起,在这个城里,童生往少了说,没一千也该有个八百。但要是说年龄在二十以下的就没多少了,也就才三十余人。而这其中,就数慕阳年龄最小。
慕阳拉着葛天行来到大堂时,崔士杰正在里面讲课。这个不好打搅,于是就和葛天行站在外面等着。
葛天行生性好动,让他这么干站哪站的住。好几次想溜,却被慕阳牢牢的抓着衣尾不放,他还不敢闹出动静来,就只好强忍着陪慕阳做木头人。
慕阳心里很不得劲,感觉很委屈,也很愤怒。然而听着里面的朗朗读书声,心情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
慕阳和葛天行才到了大堂,崔士杰就知道这两人站在了门外。慕阳怒火冲冲的样子也见着了。但他却是不动声色,依然领着一众学子读书。如此过了半个时晨后,崔士杰听到门外传来了慕阳的轻微读书声,这才站起来出了大堂。
“你们俩这的在这站着?”崔士杰板着脸问。
葛天行之前也是学堂的学子,在学堂时没少挨这位老夫子的板子,心里下意识的对这位夫子有点畏惧,这会见老夫子问话,哪敢答话?往慕阳身后缩了缩。
慕阳行礼后对老夫子道:“教授,小生有个事不知该如何决断。想要请教教授。方才天行哥儿说葛怀家与小生有了婚约,此事无中生有,小生该如何反驳之?”
老夫子就看向了葛天行。葛天行心里发毛,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老夫子听完,捻着胡子思索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葛天行,你老子这是又去敲葛恩赐的竹竿了?”
“没没有。我们就是去抓犯人的,教习你是知道的,无故殴打童生是要”
“老夫看就是这样!”老夫子一瞪眼,沉声喝骂道,“你那老子什么德行老夫不知道?认识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哼!是不是治安署又断粮了?”
这城里的大户都是知道的,葛瑞是了得,但这了得却是和经营无关的,这货养着千多号人,那得多大的开销?这些棒槌又不会经营,断粮了咋办?还不是找他们这些大户剪羊毛?!
“这这真没有。教习,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他葛怀殴打童生本身就是要挨抽一百二十下鞭子,还要关禁六十日。我们只是去抓人的。”
“是啊,你们确实是去抓人的,葛家不给银子就真的会抓人了。葛怀那孩子细皮嫩肉的能挨得了多少鞭?不给银子这一百多鞭下来还不得被抽死啊!草菅人命莫过如此了!”老夫子恨恨的说道。“葛恩赐不乐意花这个冤枉钱,也不能眼看着儿子被抽死,能想出这么个借口来已经是宅心仁厚了。”
说完,看着葛天行很不对眼,就直接拉过来,狠狠的抽了两巴掌才算解了气。
慕阳这会明白了,满脸动容道:“这么说来,葛家是被逼着没办法了才拿我说事的?”
那自己这个便宜姑爷岂不是当定了?葛怀可是妥妥的将他在科举中舞弊被抓硬栽给自己了,这要真成了他妹夫,保不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老夫子有点无奈,瞪着葛天行一字一句道:“你老子准备敲葛恩赐多少银子?不说清楚老夫给你把腿打折!”
葛天行听到这话差点没哭出来!心想教习你这么利害你咋不去问我爹?这事我能说嘛?能说我也不敢说啊!开口就要别人一半家产这种事谁敢随便往外说?
见葛天行干瞪着眼,半天迸不出个屁来,老夫子也是怒了,扬起手来啪啪就是好一顿削!
葛天行皮粗肉厚的倒不怕削,却还是呜呀乱叫的躲避着老夫子的暴力行为。“我是真的不知道!教习你倒是赶紧儿想个法子啊,他们还在等着慕童生去对质的。”
这才使得老夫子停止了暴力,“你俩在这等着。”说完就回到大堂里。
慕阳这时忍不住开始埋怨葛天行:“天行哥儿,你和你爹又坑了我一把。不带你们这样的。求你了,别再给我找这么些麻烦了。”
“闭嘴!谁坑你了!”葛天行不敢在老夫子面前放肆,但在别人面前可没什么是不敢的,兜头盖脸就喷了慕阳一脸的口水。“慕童生你别不知好歹!我和我爹这是在帮你。帮你懂不懂!还是说你真想到那个葛家做这个破什子姑爷不行?”
慕阳后退了两步,闪过葛天行的吐沫泡子,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葛天行见他不吭声,有意要再说,却感觉自己老爹在这个事上确实是有点理亏。就也站着一边不说话了。
过了有一会,崔士杰转了出来,递给葛天行一封信,道:“你回去告诉他们,两孩子打了个架这么点小事也要扯到了生死上面来,他们这心思得有多歹毒啊。这事到此为止。慕阳再有段时间就要随老夫外出游学了,近来要留在学堂专心读书,再敢纠缠看老夫怎么收拾他们!一天到晚正事不干,专搞幺蛾子!”
这话葛天行不敢接,恭敬的接过信后,弯腰作揖道:“教习的话我一定带到,我这就告辞了。”
待葛天行走后,崔士杰转过头来和慕阳道:“没事了,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学堂安心读书就是了,没事不要往外面跑,现在这人啊,都想什么呢?一个个的动不动就谋钱害命的。世风日下啊。”
慕阳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道:“教授,他们他们真敢害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侠以武犯禁,儒以笔乱法自古有之。”崔士杰淡然说道。
慕阳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现在骤然听闻,直觉得背后冷汗如雨!老夫子说的事他没见到过,无法直观感受那句话的含义。但早前他自己可是把自己吓了个半死,那滋味真不是好受的。
半死的滋味难以承受,这真个要是到了生死关头,自己会怎样?想到这,慕阳浑身发抖,额上冰凉一片!
崔士杰也是注意到了慕阳变化,见慕阳双眼含着畏惧紧盯着自己,不由眉头紧锁,抬手就是在慕阳头上狠敲了一记。
这一下把慕阳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呀呀乱叫的抱着头好一顿乱跳!半响之后才一脸茫然的看着崔士杰,不明白这位夫子为什么要这么用力敲自己脑袋。
“很痛?”
慕阳木然点头。
“痛就对了。”老夫子如是说。
慕阳茫然不解。
“你记住了,这世上,有人阴险,有人狡诈,有人卑鄙,有人贱格,有人恶毒,有人伪善但是啊,也有人敦厚老实,也有人善良祥和,也有人和蔼可敬,也有人德行兼尚总之,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生而为人,其性本善,万不可以将人想得太恶毒!同样,也绝不能将人想得太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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