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沧海济 > 正文 九、特别时刻
    第二天九点钟左右,监舍里的人被陆续提到王管教处,最后轮到了文举。

    ”你的事情所长都知道了,你这是上眼药!”王管教气的脸色煞白。

    ”我都不知啥事。”文举说。

    ”不知道?恶意对抗!”王管教说,”把荷花编上筐怎么回事?!”

    ”这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荷花在rb是丧花!”

    文举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重生人也不能无所不知。

    ”那是小rb没文化!”文举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才是正解!”

    文举明白这是被牢头算计了,而老张也是他的打手!他完全估计错了形势,这监舍根本就没有他的同盟军。

    ”够黑!”文举心道。

    ”别放罗圈屁!”管教横眉道,”还敢抢图纸?”

    这又让文举发蒙了。转而一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无言以对,只是平静道:”随便你说吧!”

    ”你真是又臭又硬!”王管教说,”你不抢,图纸怎么到你那了?!”

    ”牢头给的!”

    ”滚蛋!”王管教怒道,”这图纸发完时厂里就紧急通知不能用,还说用了会影响中日关系!他敢发给你?”

    夜里是找不到乌鸦的!

    ”你可以调查!”文举嚯地一声站起来。

    ”坐下!”管教命令道。

    ”调查完了!”管教说道,”你不但改变花式,破坏中日关系,而且,还公然打黑大个!这是什么行为?是要被惩罚的行为!怎么惩罚?蹲禁闭!所长决定,禁闭十天!”

    ””

    文举张口结舌。

    他心中方寸已乱。

    如果仅仅怕吃苦,文举的定力也绝不会如此不堪。

    实际上,如果说晴天霹雳对无准备之人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这对于文举这个有准备之人的打击则是毁灭性的,因为,他的一个重大计划将毁于一旦,而且这与将来与命运都息息相关。

    震惊的间隙,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是打了黑大个惹来的麻烦,花式问题不过就是个引子。

    事实也是如此。上次黑大个被打,牢头也是汇报给恭为民的,只不过这事让他压下来了,文举并不知情。

    文举的天空昏天昏地。他像一只丧家犬一样被王管教拽到禁闭室。

    这是间三c四平方的平房。坐落在后院一个角落。门前有人站岗。

    头顶有个透气孔,铁条横亘。条件简陋,还是木头门,如果足够给力,一脚能踹开。可是脚是戴上脚镣的,铁链子的长度不足以到达门前,一头用手铐扣在埋在水泥地里的一个铁环上,这也和拴狗没有多大区别。

    水泥墙壁,墙上被以前的人划得乱七八糟:有数学公式,诗,图画,甚至还有英语单词写的最多的是:妈呀,妈呀,妈呀看来,艰难时刻还是妈管用。

    大门右侧,高及胸口的位置,是一个饭盒能进出的孔洞,既是监视窗口又是送饭口。

    文举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块石子,在墙上郑重其事写上:8月27日。往下没写的是:离9月1号开学还有5天。

    按着他目前的能力,以及和恭为民的关系,他完全可以找个机会逃出看守所去报到的。然而,逃跑就触犯了逃脱罪,等于是旧罪未决又添新罪,而且是实打实的无法解脱的罪行。那就不是报不报到的问题,而是彻底葬送了大学生涯。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做。如果想跑,以现实看守所的条件是挡不住的,那不过2米的高墙,时常断电的电网——每一个囚徒都知道。

    他计划的方式是在不知不觉中去报到,再回来。

    一个原因是他根本就是被冤枉,读大学是他一辈子的梦想,他必须这么做。

    二是,他还想回来把这罪行弄清楚,不想背一辈子。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本意不是要逃跑,只是去报到。当然,这需要一些最幸运的事件恰到好处地发生,他坚信能够如愿。可如今蹲了禁闭,一切都要泡汤了

    外面的人总说时间不够,可这里最难打发的就是时光。

    开始一天,感觉并不强烈,就像是一个人身处深山一样,寂静,孤僻,百无聊赖。

    中午和晚饭都是一块玉米饼子,没有菜。

    傍晚,实在无聊,就唱了首歌,谷建芬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亲切c激扬c撼动心灵:

    亲爱的朋友们,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我,要靠你,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亲爱的朋友们,愿我们自豪地举起杯,

    挺胸膛,笑扬眉,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这就是八十年代年轻人的胸怀和担当。

    这时候,阴霾向天空的两边散开,中间就是这行醒目的烫金大字:八十年代新一辈!

    希望和寄托都在他们身上。

    文举还不错的嗓音打动了看守。他唱的激情满怀,惹得看守不断往里看,笑着制止他。

    看守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在文举眼里就是个孩子。他希望能用打动年轻人的方式,和他有所接触,然后再说。然而,直到晚上看守换班,也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这一夜他席地而睡。

    8月28日。

    早餐是炊事员把饭递给了看守,——就一块饼子,看守又给了文举。勉强和看守攀谈了两句,看守一直说,不允许和犯人交谈。这时候的看守人员,纪律严明,几乎无懈可击。文举试图从他们身上突破也成了徒劳之举,于是放弃了。

    这一阵子白天晚上都在纠缠上学的事情,真是疲劳不堪。这一下关了禁闭,断了念想,倒让他轻松了许多。

    上一世他从来就不信命,更不相信鬼神,受得是正宗唯物主义教育。甚至按当地风俗年三十晚上去坟地请先祖回家过年他都拒绝。他认为那是请空气。

    可一世下来,他越来越觉得生命中有个冥冥的存在主导了人的命运,或者说是你生而带来的——那些你无法改变的东西。比如,作为长子,一波三折的家庭,那些你不得不承受的责任这些曾经让他的上一世精疲力尽

    这一世,按目前的走势,那是来受罪的。所谓降大任劳其筋骨,纯粹是扯淡,幸运的人生下来就幸运,不幸的人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那么,是有一股力量让我今生不上大学?那我将做什么?”他在问自己。

    上一世他就对母亲说过,无论何时何地,绝不自杀!如果有一天无缘无故死去,那一定是他杀,你们得报案申冤。

    这一辈子,也是这样,他不会选择自行了断。如果就得在乡下,那就是神秘的力量在起作用吧。

    认命,哪管是留在乡下。

    他的内心并不拒绝农村。

    上一世文举就怀念八十年代甚至以前的时光,这一世又重新体验,就觉得像吃了顿老家咸萝卜条就大饼子一样,一阵”碦嘣””碦嘣”响,虽说并不好吃,却吃的满嘴干脆c痛快。

    ”谁能否认这个时代?这是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有的时代!”他想喊出来。可这会儿还没人懂。那些真诚c互助c死心塌地的相爱是挂在秋树上最后一批果子了,在风中招摇,却也没人急于收藏她们,等下一个秋天到来的时候,这些将成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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