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堂嘴炮了解一下 > 《公堂嘴炮了解一下》正文 116.正邪
    此为防盗章。订阅本文比例不到30, 24小时后才可正常观看  吴行知悬紧的心回落,长长松了一口气, 很快又横眉喝道:“带走!”

    巧灵因挟持谢蘅而被当场抓了个现形,事后审理中, 巧灵坦白说自己是因难堪谢蘅羞辱才出此下策,并且承认从头到尾都是她在编造谎言,试图讹诈许世隽, 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巧灵亲自供述,吴行知很快结案, 当堂判决, 备公文交由刑部终裁。在刑部批复下达之前, 衙门会将巧灵暂时收押在监牢当中。

    结案后, 许世隽清白光荣地回到家中,非但没有挨打, 还教爹娘好一番心疼,心疼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家中姊妹更越发将他当宝贝。

    许世隽此番因祸得福,在家中过得十分滋润。

    谢蘅却不如他好命。

    状师这一行, 入行时需得拜祖师爷邓析,歃血在舌,点金在手, 三叩九拜后才算成礼;而封笔时, 要削鬓发为毫毛, 做成毛笔封于匣中, 不经开笔,不得再写状纸,更不能上堂。

    可经许世隽这一出,莫说悔了封笔的誓言,谢蘅还亲自站上公堂打了回官司,她心里发虚,在祖师爷面前有点儿抬不起头来。

    这也作罢,毕竟祖师爷到底还是疼她,不会真从天上下来拧她耳朵。

    可她兄长谢定南显然不如祖师爷好脾气,家中闲逛碰见谢蘅,时常冷不丁地来一句“蘅儿这次官司打得漂亮”,若薛金云在侧,必定再紧着附和一句“祖师爷知道了也欣慰”……

    成心不让她好过。

    兄嫂双双在上,可怜谢蘅形单影只、弱小无助,在家中挺难捱的。

    这日谢蘅伏在书案上小憩,许是她破誓真惹了祖师爷的恼,祖师爷入她的梦,横眉冷目,甚么也不说,只瞪着眼睛一直看她;祖师爷一旁是她的师父梁以江,正望着她笑。

    这一次,梁以江傲骨风姿,挺立在她的面前,轮廓和面容都是清晰的了。

    故人逝后,谢蘅渐渐淡忘了梁以江的模样,以至于从前梦到过多次,也只是记得这老头打她手心的身影,却从没看清他长甚么样。

    他又是用悲悯的目光望着谢蘅,问她:“承缨,可还记得为师教你的第一句话么?”

    ——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凡遇则尽人事,才有资格成为状师。

    她记得。可不等她回答,祖师爷和梁以江都不见了。

    四周覆上深深大雪,天地皆茫茫一片。风雪中唯有拖着血色的一痕、一点而已,笔直地通往巍巍宫峨,一声一声大喊着甚么……

    庭中有清风开扇,送来清凉的松涛之声。

    谢蘅受了凉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头见银花穿庭,下意识恍然道:“回青,下雪了……”

    回青正以金枝往香炉中添着冰片涎香,听她一醒来这么一句,瞧向窗外,一时笑道:“姑娘睡糊涂啦,是庭中的白丁香落了。”

    谢蘅愣上一会儿,才轻轻嘟囔了句:“怪冷的。”

    回青正想这暑热的天儿,哪里会冷?可刹那间又记起甚么,添香的手一顿,起身取了薄氅来给谢蘅披上。

    “挨着窗睡,总是会冷的。姑娘还困么?不如去床上再躺一会儿。”

    谢蘅低头,揉了几下鼻子,道:“不睡了。你去备轿子,我到牢里看看巧灵。”

    回青问道:“案子已经结了,还要去看她作甚?”

    “求个心安罢。”

    谢蘅总忘不了巧灵的眼神,绝望地恳求着,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种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见,也依旧不能无动于衷。

    ……

    炎夏时,京师有两处地方好避暑,一处在皇家别庄浸溪行宫,一处就是府衙的牢狱。

    这狱中当真湿冷,铜墙铁壁上似乎都能渗出寒水来。

    因许世隽一事,牢役与这位谢二姑娘不打钱道不相识,一回生二回熟,加之谢蘅现在担了个状师身份,牢役很快就应了请求,许她进狱中看看巧灵。

    来时,巧灵正闷在被子里大睡。

    听牢役说,她近日热寒不止,给喂过药也不见大好。进到牢房里头,谢蘅坐在硬邦邦的床边儿,拍了拍巧灵的被头,唤道:“巧灵姑娘。”

    巧灵烧得神智昏昏,扒开被子,瞧见眼前一张俊俏清容,好一会儿才识出是谢蘅。

    “谢、谢状师?”

    她嘴唇都被烧翻了皮儿,发出的声音沙哑不成样子。

    谢蘅努努下巴,吩咐回青将地上放着的凉水给巧灵喂进了些。

    巧灵入狱后,弟弟竟没来探望过一回。头一次见人关切她,还是个不熟识的,若说仔细些,她俩还是结过怨的。

    怎么连谢蘅都愿来见她一面,她疼爱了多年的弟弟却不肯呢?

    想起此时,巧灵一时伤心,哭得满面泪痕。

    谢蘅问道:“吴府尹只判了你诬告、诈伪的罪名,可你身上的伤是真,遭受过的侮辱是真,这些冤屈就不申了么?”

    巧灵思及此事就痛哭不已,泪水涟涟。

    谢蘅轻叹一口气,问道:“不肯说实话,是为了你弟弟?”

    “我生来命贱,本不值甚么;可文浩不一样,他认字,也会读书,若肯努力,日后必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巧灵泣道,“已到如斯地步,他往后必然为了我这堂子事被人指点、轻辱。我身在桎梏已经不能再护他,若攀咬出范有成他们,那些人又怎肯轻易放过我弟弟?我不能再害了他。”

    谢蘅听言,当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口怒气堵在心头,气得她想打人。她起身,在牢房里来回踱了两三步,大摇罗扇,才堪堪能赶去心头怒火。

    谢蘅停下步子,打量着巧灵确认道:“我问你,在公堂上的那些话,可是常文浩教你的?”

    巧灵脸一白,下意识摇摇头。

    谢蘅说:“你还能欺得了我么?”

    巧灵在公堂上污蔑许世隽的一番说辞,有板有眼,根本不像是回忆的说辞,更像是背下来的口供。谢蘅提问的那一两句,巧灵应答如流,条理清晰明白,面对盘问可以称得上是临危不惧。

    谢蘅还以为她是个能沉得住气的,谁想才故意拿言语刺激了两句,巧灵就因冤屈而发起癫来;之后在回燕堂中,其表现更是张皇无措,毫无应对盘问时的从容。

    谢蘅左思右想,也唯有这一个答案了。

    “是我不该污蔑许公子,我已认罪……”巧灵道。

    谢蘅一时眉头紧拧,咬咬牙,陡生一计,有意诈道:“你知不知道,当晚你弟也在红袖馆?”

    “甚么?”

    巧灵先是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常文浩,他也在红袖馆!你当真以为他不知情么?以为他只是受范有成等人胁迫?”谢蘅说,“你可知,他不仅欠着赌坊的债,更欠着他们几个的债?我大可以猜一猜,这一出可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要拿你的清白去换五百两银子!”

    “你,你在说甚么呀!”巧灵愤怒至极,恨恨地瞪向谢蘅,“文浩是我亲弟弟,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不会做?因为你好骗,你够傻够蠢!”

    这一句掷地有声,回响在空荡荡又冰冷的牢里。一时间,三人俱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吭声。

    “是真的。”

    一声清亮的声音横入,谢蘅诧异回头,见来者是许世隽。他目光里有无奈,也有可怜,柔柔地看向牢房中的巧灵。

    回青行礼道:“许公子。”

    谢蘅挑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昨天路过府衙碰到了个人,因着眼熟,就让奴才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人是常文浩。”许世隽走近,站到谢蘅的身边,继续说道,“今儿好好想了想,才记起来是在红袖馆碰到过他。”

    他那晚喝酒喝得上头,半夜口渴,又想小解,左右都唤不来守夜服侍的奴才,自个儿就从床上爬起来,去楼廊中唤人。

    就在那时候,他碰到了常文浩。许世隽瞧他装束普通,就以为是馆里杂役小厮,吩咐他去添壶热水来。

    常文浩敬着声上前,还要扶他到翠玉轩中去。

    许世隽昏昏沉沉地都要进去了,他那去出恭的奴才及时赶回来,忙上前扶住他,疑惑地问常文浩是谁。常文浩一时紧张,胡乱搪塞了几句,灰溜溜地就跑走了。

    许世隽到底也没进到翠玉轩里头,而是回到原本的阁子里继续睡下。

    他将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巧灵。

    巧灵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两人,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子已经从眼眶中滑落,汇在下巴尖儿,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破被子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不是……不可能……不可能……”

    谢蘅将罗扇递给回青,回青接下,缓缓地送着风。她见谢蘅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头誊抄着当夜红袖馆出入宾客的名单。

    “信不信由你。”谢蘅按到巧灵的膝上,长眸望住她,道,“巧灵,你听清了,我谢蘅很少做好事,是祖师爷保佑你,托梦给我。我破例帮你这一次,也唯这一次。”

    巧灵颤颤巍巍地将纸捏起来,手里颤得厉害。

    谢蘅按住她发颤的手,一字一句地承诺道:“在刑部批复下达之前,同吴府尹讲出真相。到时我会亲自为你写一张状纸,保你无罪出狱。”

    即便是周通和封坤,甚至诉讼司的任何一人都不敢轻易说出保人无罪出狱的话,只有谢蘅敢说。

    许世隽怔上片刻,望着目光灼人的谢蘅,一时竟似痴了。

    谢蘅义尽至此,余下诸事就看巧灵的抉择。

    一行人出了牢狱,路上,许世隽问谢蘅:“你怎么知道当夜常文浩也在?”

    “诓她的,想让巧灵说出真相而已。”谢蘅轻描淡写地说,“没想到却是真的。”

    “嗐!”许世隽暗暗咬牙道,“这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谢蘅瞧着他摇头直笑,又道是出来的时间长了,便要打道回府。

    许世隽忙唤住她,想要留她说几句话。

    回青眼观鼻、鼻观心,躬身往后退了三丈。

    许世隽还未开口,却是谢蘅先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估计回去后没吃上苦头,笑道:“许伯父没难为你么?”

    许世隽弯着眼睛,模样更是俊了,笑道:“有你在,我爹哪里还会难为我?上次你那么一说,我爹也晓得自个儿理亏,非但没有再打我,还说我终于长了回志气,总不像从前一样混账了。母亲她听了也很欣慰,连几位姊妹都不再拿我当小孩儿看了。”

    “成,以后也安分些,少惹事。”谢蘅抿笑道,“我晓得你不爱读书,但人肚子里不能没有点儿墨水。就像这次,如果你在公堂上教吴行知问住了话,可不就哑巴吃黄连了么?就算不为求取功名,多读些书总不会害了你。”

    许世隽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哼唧了几声,点头道:“我往后都听你的。”

    “我这便回府了。你方才想跟我说甚么?”

    许世隽脸红起来。

    本是鼓足了勇气要同谢蘅讲明心意的,可听她这一番话,又甚为羞赧和惭愧。

    他往前活得荒唐,却也是世人眼中的荒唐。他许世隽生来便是锦衣玉食、衔金履银,从未因世俗之事烦扰,万事随心逍遥,秉持真情真意,从不做勉强自己、欺骗自己的事……

    行于今日,从未悔过,可如今却有些悔了。

    他难能对谢蘅张开口,说一声“喜欢”。

    谢家门楣明赫炳麟,他拥有的,谢蘅从来不缺。他不知甚么样的人能够成为她的夫婿,可总不会是现在的他,甚至连张雪砚都不成。

    思及此,许世隽心下自嘲自讽,平日里他虽不服张雪砚,可却不得不承认雪砚其人,寻常难及。连张雪砚都没做到的事,他又如何做得到?

    “没甚么。”许世隽往谢蘅身边贴了一步,张手将她抱住,“你教过我,不论对方贵贱高低,只要帮了我,我都应道一声谢的。阿蘅,谢谢你,这回肯这么信任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