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乌的树木,树林里阴暗而寂静。
森林被初秋的有所等待的寂静笼罩着,再见浓密的树林,满目尽是疮痍,生命也随之失去色彩。
南宫玖戴上漆黑战袍上的长帽将鼻子以上尽遮在帽子里,轻声跟在红衣女子身后,看着她略感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
他又忍不住心疼起来,静情绪失控的哭了起来,他忍住不发出声音,一声细细的哽咽被女子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女子回过头却看见一个被黑袍裹得只剩下下巴,心生恐惧,随即冷静下来。她一招金蝉起势,贴近南宫玖左肩,拳如雨花落下。南宫玖用巧妙的身法躲下这拙劣的拳法,心中一颤。几年前她与他在一起时,她还不会武功,几年不见武功虽不十分精妙,却是远可用来自保。在慌神之际,被女子一拳狠狠的击中腹部,比想像痛的多。
不想再与之纠缠遂把手护在胸前,用沙哑的声音忙道:“姑娘手下留情,劣者山林猎人,在此打猎为生。今夜见姑娘在此徘徊,恐姑娘遇到危险,只想远远的守护着姑娘出林。劣者毫无恶意啊!”
女子见他装束虽显得颇不正经,一想到他是猎人这身装束倒也不奇怪。原先以为这男子尾随自己别有用心,但交过手之后,发觉对方竟连自己这初涉武林之人也打不过,想来不是武林中人。但她不知为何却愿意相信这个连面都不敢露的陌生人,仿佛就该如此,他说的话每一句都忍不住去相信。
她转身又想自己若遇到危险,她这个武林中人都应付不了,他这个只使得一身蛮力丝毫不会武功之人,又怎会有办法应付。于是她便拒绝南宫玖的好意,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
南宫玖见女子一如当年那般单纯,丝毫未有防人之心,更加不放心她独自在江湖上行走,便对她说:“姑娘无碍的,姑娘你不识得山里的路,也不知这林的尽头在何方,很容易走迷路的。我的命我会照顾的好的,我就跟在你身后,看你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去叫人助你。”
女子心想,你去叫的人也定是山野村夫,向我寻仇之人武功何等高强,你等又怎是对手。不过想到自己等这山这林如此不熟悉,也正是需要要有人带路,大不了遇到敌人时,护他一时让他逃走,他说他对山林轻车熟路,定不会会轻易被人抓到。
南宫玖见她不语就当作默认,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想起当初守护着她,现在已成黄土的男人,暗恨那人为什么要带她入江湖呢?你若是爱她又怎么舍得她过着这般辛苦流离。他不禁为她感到悲哀,为什么他遇到的都是想自己这样糟糕的人。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姑娘,你是在看你丈夫的吗?你的丈夫怎么会葬在这里?”话一落便自感懊悔,现在的自己对她而言只是通行的陌生人,自己又作何立场去询问她的隐私呢?
看不到他的面容,却从她背影里感觉到无限愁容,还好女子平淡的声音揭示着她已从丈夫失去的悲伤中脱离:“我与他只是露水情缘,与他结为夫妇只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罢了!在他丢下我母子去夺那可笑的天下时,我们夫妻就已缘尽了!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男人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愿意对他敞开心扉。猛然发现自己竟将自己的家事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长得也不知如何的陌生人和盘托出,不禁心中苦笑。
南宫玖此刻双手紧握感觉到手臂上的血液在流动,在女人看不到的背后一步一步重如铁牛。他恨不得现在就转身把躺在地里的那个男人的尸体趴出来碎尸万段。当他听到她说母子二字时心仿佛狠狠刺痛,她,已经有儿子了吗?
“那你日后做何打算,还打算在江湖游历吗?”
女子苦涩一笑:“我这样厌恶这江湖,又怎会流连这乱世!出了这森林之后我便带着我儿子回老家再也不参于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了。”
回他与她曾经住过的家吗?挺好的,这样我能更好的保护她,只要远离江湖什么样都好。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像一只流浪狗。很多年前他有家人,有兄弟,后来他无意中被那个人带到了庸碌境,他才知道他故乡所在的地方叫做痴愚境。
随后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寻找域界之门,在途中遇到了刑芳芳与她结为夫妇,后来他以为他找到回家的方法本想不辞而别,但无奈离去的南宫玖被邢芳芳发现,他只有伤了她的心才能阻止她跟着自己去渡那危险的红尘,他知道自己可能既回不了家乡也回了现在的家。
在南宫玖的引领下,在快要到森林边界的时候,邢芳芳停了下了,他看着南宫玖。他知道她一路都在观察他,“快出林子了。先生,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南宫对南工,南山的南工人的工。”他不知道他刚刚的样子透出些许喜感,让邢芳芳感到莫名的开心。
邢芳芳一步一步缓慢的前行,突然不动了,仿佛正在犹豫,有什么话想要对南宫玖说。
终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灰布包裹,递给南宫玖:“南大哥,帮我把这个交给少林寺的智空大师。多谢了,你若是感觉生活困难,你便在智空大师的面前提我的名字,他会给你安排住宿,而且不必遵守戒律。我叫邢芳芳,告辞!”
南宫玖接过包裹的时候感觉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凡物,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气息从里面传出来,如玉石般温润,又透着嗜血的戾气。
“我可以拆来看一下吗?”南宫玖遏制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又不好在在没经过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拆开别人的东西。
邢芳芳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请求别人帮忙诚意要足,况且她也没打算瞒着他,心里无条件相信着他,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得到允许之后,拆开包裹之间一只比碗口稍大的血色玉环。从外可以看到玉环的内部仿佛生长这根须一般,想在水中游泳的鱼,活灵活现,不停的蠕动。
“碧血环!”南宫玖差点脱口而出。怪不得会有人追杀邢芳芳夫妇两人,这碧血环在歹人手上是灵器,在名医手上可以医治世上任何的疑难杂症,在他这样的江湖游子手里相当于数十年的功力。这碧血环的珍贵之处在与环内蠕动的血肉灵根,它有着独立的大脑,独立的中枢神经,有着异常顽强的生命力。
这碧血环不是这里的东西,相传来自于神洲,却藏在庸碌境数百年,依然能如此茁壮,想来并没有被滥用它的能力。他对这寰宇知之甚少,他只知道除了庸碌境,还有其他与其连接的世界,比如他前十五年生长的地方痴愚境,他之前的一个对手来自于贪嗔境,至于到底有多少诸如此类的平行世界没有人告诉他。至于那神洲也是其中之一,那里人杰地灵,多的是高手大能。但平行世界之间是不能互通的,只有找到域界之门,然后通过它的的考验才能通过门进入到其他世界,他曾找到过域界之门,但为通过它的考验。就是因为那一次他决定永远留在庸碌境,再也不去找域界之门,代价太大了。
他把碧血环收好放在怀里,看着萧瑟的树叶突然不知往哪里去,他想会到他与邢芳芳的家,在暗处看着她。可她有着她的生活,自己又甘心永远活在暗处吗?他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忍不住了出现在她的面前,又怎么面对她呢?
他不知道他将去往何处,他会按照她的指示将碧血环送到少林寺,然后呢?他可能从此削发为僧,遁入空门,一生心善;也有可能从此在江湖上游荡,某一日救下一位女子,与她成婚从此过上令人向往的田园生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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