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什么症状?”斗笠下的脸发出声音。
金三煞挠挠头,说:“近日总是恍惚的很,常常心惊不已。”
郎中迟疑片刻,道:“你这是受了惊吓所致。”金三煞一听说的靠谱,连连点头,道:“嗯,是这样,是这样。”郎中问受到什么惊讶,金三煞却支支吾吾不答,只说看到去世的人又活转过来。
郎中将方子写好往前一推,竟立即发出轻微的鼾声来。
金三煞一头雾水,看屋里明明摆着各种盛放中药的罐子和簸箩,就问道:“你怎么不抓药?”
“那你怎么不看方子?”鼾声停止,郎中反质问金三煞一句。金三煞拿起纸张,上面只写着八个字“阳寿已尽,无药可救。”金三煞大叫一声,郎中斗笠飞出,金三煞急忙一躲,斗笠击中一名手下面门,那手下当即毙命。金三煞这才看清斗笠下是秋无意的脸,原来秋无意一路尾随金三煞,并先行一步扮作郎中。
身后屋门“嘭”的关上,金三煞将死去属下的尸身倒提起来砸向秋无意,秋无意轻身一跃跳到金三煞背后,金三煞铁肘向后顶去,秋无意躲开,进上一步,双掌欺身攻进,金三煞属下从旁抽刀砍来,秋无意头一低,矮身飞掌击中那人心口,那人登时毙命。金三煞心中惶恐,自知不是秋无意对手,再打下去今日定然难逃一死。勉强拆过几招后跳到桌子后面,伸手喊道:“你且等一下!”
秋无意停住脚步,理理佛珠,道:“嗯?”
“你如今是佛门中人,讲慈善。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忖年过半百,杀戮深重,但今番你若放我一命,我就此退出江湖,再不现世。”
“你值得我救?”秋无意冷冷说道,却还是听出金三煞语气中的恐惧和颓丧。
“佛家渡人还分三六九等?”金三煞反问他。
秋无意脑中盘算一下,说:“你说退出江湖,那我如何信你?”
金三煞不答话,解下五毒轮扔在一边,双掌运气,突然两掌朝自己肋下打去,过后连吐数口鲜血瘫软在地。
秋无意大惊,上前几步,金三煞奄奄一息说:“经脉已震断,我武功尽废,你要杀要放,我都无能为力了。”
“慧根尚未灭尽,从此既为凡人,苦海须得自渡。”说罢头也不回出了门,将一声“阿弥陀佛”隔在门内。
陆沉云昨晚在青龙舵心潮起伏一回后,第二日起的迟,起来后唤来“探”子营接替丁四的负责人交代一些事体后又找来笑笑。
“凌云阁三处湖心岛上各个渡口你可清楚?”
笑笑一本正经答道:“嗯。忘归c暮枫c雪瀑三处大渡口在岸边,走商船客船。雁南,清湫c袭云c追月四处为各岛暗渡。”
陆沉云剥颗花生扔进嘴里,说:“不错。暗渡都置在湖与岛的内嵌蜿蜒处,设哨把守,就算不守,一般人也寻不见。”
“师父有什么吩咐?”笑笑直截了当问道。
“暗渡平日都是各阁弟子自主负责把守,近来我吩咐‘探’字营的弟兄们往几处暗渡添了些人。雁南c清湫和追月渡的弟子都有反馈,只有袭云渡没有消息,你亲自走一趟吧。”
笑笑返回后带上索朗旺堆和两个吐蕃卫士,驶筏子向袭云渡出发。袭云渡位于白虎舵,因此笑笑比平日添了几分心眼,筏子也划得慢。
且说凌云阁内,分舵之间来往有通用水路,暗渡乃是战备或避灾时才启用。笑笑一行人的筏子从西海湖面上络绎不绝的商船客船之间穿梭而过,划进一片水域后笑笑发现商船客船渐渐减少,而前方水路也越来越蜿蜒,给人以岛在眼前却就是无法靠近的感觉,笑笑知道距离袭云暗渡越来越近了。
筏子沿着崖壁缓缓顺着弯路划着,突然笑笑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索朗和两位吐蕃卫士顺着笑笑手指去的方向看到崖壁下的浅水处若隐若现一个人样的物体。众人将筏子轻轻靠过去,索朗掏拔出弯刀护在笑笑身侧,道:“公主,您慢一些,靠近了我过去看看。”
靠近之后索朗从筏子内取来竹竿拨拉两下,发现是一具浮尸,全身已完全浮肿,面目难辨。笑笑让把尸体拉上来。
索朗旺堆面有难色,道:“公主,落水的人常有,况且人常说淹死的人不干净。您要不就避避晦气?”
笑笑面不改色,道:“拉过来。”索朗无奈只得吩咐手下将浮尸拉过来,奇臭无比的味道钻进每个人的鼻子,笑笑也不由干呕几下。她掀开浮尸衣服一角,看到别在腰间的名牌。
“这是‘探’字营的名牌。师父告诉过我。”笑笑感到事情有些复杂,皱起眉头,再一看浮尸脖子上横着裂开的伤口,仔细瞧了瞧,说:“看出来什么?”
“一剑毙命。”索朗答道。
笑笑让他们把尸体沉下去,说:“‘探’字营的人都是玄武舵中精选而出,武功都不在你我之下。能将他们一剑封喉的人想来也一定是个高手。”
筏子继续前进,上岸后是一片胡杨林,冬日的胡杨树虬枝峥嵘,也有几分狰狞。一枚袖箭“嗖”地打来,笑笑一伸手接住,索朗和两位吐蕃卫士赶忙抽刀护住笑笑,笑笑说:“没事,这是暗渡信号。”
“各位坎子!雪莲花上掐个尖儿!”索朗听不懂笑笑的切口,笑笑低声道:“这是告诉他们我们是自己人。”
“嗯?怎么没人对切口。”话音未落,切口却对上了。
“并肩子,上腿吧!(自己人,请吧。)”
胡杨林内转出一中年男子,眼眶深陷,棕眼高鼻,满脸胡子。手按剑柄,警惕问道:“做什么,这是暗渡,你们是什么人?”
笑笑打量一番几人,拱手道:“弟兄们辛苦,我师父说袭云渡没回信儿,让我来瞧一瞧。”
“筏子坏了,今天才修好,正要去的你就来了。”说完手一伸,道:“姑娘要看什么请便吧。”
“不了,你们没事就好,我还得回去复命呢。”
再穿梭在商船客船之间后,笑笑看索朗低头不语,两名卫士也沉默着,说道:“怎么都不说话?”
索朗道:“公主,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笑笑一拍索朗肩膀,索朗吃惊,笑笑却笑道:“不错嘛,你现在悟性大有长进。”
索朗不好意思傻笑一下,道:“卑职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切口对的慢,这是其一。凌云阁弟子对切口当是对答如流;自我从刀家庄拜师来到凌云阁以后,师父便让我同‘探’字营在一起日夜修习,再加上‘探’字营人员流动小,十九的人我都认识,偏这几人挂着‘探’字营的腰牌,我却不认识。”
索朗问道:“若是歹人,为何不将我们灭口?”
笑笑摇摇头,道:“可能忌惮我们人多吧。”
“不管怎样,先回去报与师父!”
筏子上众人都无话,一个卫士老拿眼睛瞟笑笑和索朗,索朗看见,说:“你瞎看什么!”
“将军饶恕小的只是想说,方才那汉子长得倒有特点。”
索朗“嘁”了一声,道:“我当什么呢,难不成那人七眼五鼻?哈哈哈哈。”那卫士不敢再说话,笑笑打断索朗的嘲笑,说:“你认得那人?”
“回公主,小的并不认识那人,但那式样长相我倒印象深刻。”
笑笑正色道:“说来听听。”
那卫士说:“不怕公主和将军见笑,八年前吐蕃和突厥交战,我曾让突厥俘虏,后又逃狱而出,曾在石国躲藏过一段时间。方才那人与石国人的相貌极为相似。”
“石国?”笑笑轻声的念了出来。
初冬的西海断断续续开始封冻,夜晚的湖水寒凉刺骨,西北风席卷湖水肆意翻腾,袭云渡是个背风地,白云悠然自得在渡口旁的木屋里坐着,待到身后白虎舵岛上阁楼内的灯火也渐渐暗淡后,白云按剑立在湖边,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来。”
“这不就来了嘛!”白云吃惊不小,四周明明无人,细听竟是湖中传来的声音,白云退后几步,道:“别装神弄鬼了,快出来!”
湖面上浮出一个人,两个人,白云还未及细数,袭云渡附近的湖面已涌出密密麻麻一片人。
秦少陵用力一起从湖中跃至白云面前,抱怨道:“为什么不让用船?偏让人游来,水下多冷你晓得么?
白云故意做了个裹紧棉袍的动作,道:“那没办法,你这几百号人若用船渡,早让陆沉云在半路上就发现了。”秦少陵听了又问:“兀木尔和金三煞呢?”
“兀木尔死了,金三煞也消失了,八成也活不了。”
秦少陵表情复杂地看了白云一眼,继续朝前走,白云扯住他臂膀,道:“今日潜来的只有几百人,你不是讲石国五千精骑都在你的麾下吗?”
秦少陵瞪他一眼,道:“五千人全游过来也会在半路上就会被发现吧?”
笑笑向陆沉云禀报完后,陆沉云搓搓下巴,道:“石国?有意思。”
笑笑说:“师父,徒儿仍有一事要问。”
“讲。”
“为何除掉兀木尔和金三煞没有公之于众呢?”
陆沉云道:“公了呀,那不两位师兄都知道了,二师兄还给我念叨呢说后怕的不行。”
笑笑说:“我意思是凌云阁上下都应当知晓,以快人心。”陆沉云摇头说:“不合适,如今掌门离世,人心不稳,若在将内鬼之事告之全阁,只会更乱人心。”
“湘云师父怀疑到花想衣了吗?”笑笑又问。
“我感觉没有,他还反复叮嘱花想衣注意安全,还给花想衣增加了守卫。”
笑笑睁大眼睛问道:“当初是兀木尔和金三煞故意将湘云师父引到青盲城的医馆的,湘云师父怎会判断不出这其中有联系?换做是我,兀木尔金三煞一暴露,我立即就将花想衣绑了。”
“也可能他怀疑了但装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陆沉云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在手里转来转去,平平淡淡说着。
“那是为什么!湘云师父不怕花想衣加害于他吗?”笑笑急的喊了出来。
“秋无意说花想衣处在动摇的边缘,一直没让我动。”
“秋无意的话能信?他就是个半吊子和尚,哪里念下真经!”
陆沉云难得不急不躁,悠然说道:“不过我也想了,盲目向花想衣下手,可能二师兄也会受到伤害。”
“为什么,花想衣不是恶人吗!”笑笑言辞激烈。
“哈哈哈哈。”陆沉云笑出声来。
“师父缘何发笑!”
陆沉云拿手弹了一下笑笑额头,道:“人只分善恶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掌门没去世,二师兄和花想衣是要成亲的。”
笑笑捂着额头说:“怎么不知?你不都告诉过我嘛说成亲那日金三煞和兀木尔会操纵月霜镜,聚散日光让白虎舵弟子全部毒发身亡,而后天煞神君秦少陵趁势带石队袭击凌云阁”
陆沉云欠下身子,说:“我这又不是学堂,谁让你背书来着。”
“所以他们成亲是假,里应外合袭击凌云阁是真嘛。”
陆沉云又朝笑笑脑门弹了一下,笑笑说:“师父你把我打疼了!”
陆沉云说:“袭击凌云阁是真没错,我也暗地着手应对了。只是这成亲”笑笑抢道:“是假是假就是假!”
“感情这事儿,谁说的准呢?”陆沉云给笑笑挤了挤眼睛,便闭目养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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