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唐诗十九首 > 正文 无题(下)
    五

    返回学府,他秋闱入榜,成为举人,明年二月便要入京会试。母亲更是严命督学,到了年底才准他回家。

    说起进京事体,雍容满心羡慕:“阿爹常常跟我们提起,他中武举之时,在京城所见的繁华热闹。”

    他取笑道:“只是路途遥远,若不然我便带你去逛逛。”

    “不远不远,快马加鞭,不过是四五日的行程。”雍容竟也知道许多。

    他继续取笑,目光狡黠:“那你就收拾了衣服鞋袜,妆奁绣篮随我去吧。”

    雍容原本红光满面的脸,变得阴云昏暗,低下头,拿起了针线,继续纳缝皂底青靴。

    原是秋千架上的无忧无虑,如今变成了嫁做人妇的孤寂凄凉。望着她眸中的落寞,他倍感心疼,不再取笑,起身去了书房。

    出了元宵,母亲便与他收拾行囊,让他早些入京投栈。他穿上了雍容做的新衣新靴,拜辞岳父岳母,亲朋好友,带了一个小厮,离家远行。

    深夜时分,他独自折返,敲开了角门,假称忘带了试帖,吩咐困倦的守门老叟不必去打扰母亲。

    小莺如约守在院门,只等到月中风冷,正要回房添衣,恰好听到了他的敲门声。他悄悄入院进房,唤醒了熟睡的雍容。

    “使不得,使不得。”得知他的诡计,雍容吓白了脸。

    “那我走了,你可别后悔。”他一脸肃然地起身,转过了脸。

    “哎——你容我再想想”雍容突然叫住了他。

    他暗自窃笑,却仍旧不肯回身看她。

    雍容咬咬银牙,翻身起床,一边穿衣一边道:“回来后,婆母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他这才回身,将她裹入披风,劝慰道:“我娘仁慈得很,哪里会伤你分毫,要真怪罪下来,凡事还有我呢。”

    月色清明,前路杳杳。心中半是欣喜,半是忐忑,他雇下一辆马车,将自己的娇妻“拐”去了京师。

    六

    会试不利,皇榜无名,他铩羽而归。

    婆母暗淡的目光中带着失望,尤其是看她的眼神,更是日渐冰凉。

    为了让母亲宽心,他更加发奋读书,比往日更加用功,五更起床,三更回房,却不曾想,身体愈发羸弱,三年间,大病两场。

    好友来探望,都劝他好生静养,约了他病愈攀山远行。

    婆母难得面带笑容,晚饭后将她留住,唤了一个媳妇子,吩咐了几句,媳妇子离开,婆母端坐。

    她不知所谓,只得默然陪坐。良久,才听到婆母说:“你进门三年,一无所出,如今也该请个大夫诊诊脉,寻个药方了。”

    她低下头,泪珠落到罗裙上,两手铰着绣帕,不敢言语一声。

    良药苦口,她每日饮三副浓汤,衣衫上也透出隐隐药香。初秋风渐凉,他病愈之后,身子更觉消瘦,常常立在窗前,目光茫然地望着绿叶镶黄。

    “洛山之上,有个送子观音庙,不若你随我去拜拜吧。”

    他憔悴的脸上,难得浮现了笑意。

    她明知不可,仍旧携了药草,坐着一顶素轿,随他攀山进庙,深夜跪在泥塑神像之前,冷风侵体着了凉。

    返回家中,婆母已是气黄了面容,责备她只顾贪玩,少妇家不该随意出门,怒气冲昏了头,竟说出了休妻的话来。

    她如雷雨浇头,跪在门首。他陪在身侧,也长跪不起。

    婆母气恼休,黄昏时才回转心意,携了两人的手,入房痛哭。他仍旧苦学,书房中有她红袖添香,茶饭上有她精心烹调,家事上有她安置操劳。

    冬去春来,他入京会试,终于高中,选官派任,地方富庶,却是远在千里江南。衣锦回乡,却看到家中甚是忙乱。

    原来,他考场奋笔疾书之时,婆母微恙,雍容带病侍奉左右,少眠失休,几日后,竟然下红小产。

    他亲自煎药喂服,盘桓几日,任期将至,却只得弃她于病榻之上。

    行装满车,拜辞母亲后,他立在院中,望着她的房门,无语凝噎,不敢进去辞别,更不愿移步离家。

    母亲只得劝慰他一番,将他推出了院门,推向了那一路风尘仆仆,推向了那一片水秀山明。

    寻公馆,拜上司,忙了十朝半月,方才得闲,不想接了家书,其中竟有雍容一封。

    满心忧虑,终于在眉间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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