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踏破黑夜 > 正文 第十八章 夜半歌声
    华城万宏酒店天台。

    微凉的风夹携着一股清香,馥郁迷人,而唐海此时却无心享受,这种味道他好像在刚才的晚宴上闻到过。

    晚宴上的宾客几乎每个人都喷了香水,但来人究竟是女人还是沾染了宴会上香气的男人。

    唐海突然想起刚刚他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是男士皮鞋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不,声音更加清脆,是女人的高跟鞋。

    来人是一位女士。唐海心想,到底是谁呢?

    披肩的波浪卷发,晶莹发亮的眼影和唇彩,紧身的长裙衬出骨肉均停的美好身材从黑暗中浮现,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苏忆梦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海差点喊了出来。

    “我还想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苏忆梦一步步地走过来,媚眼如丝,“我知道,你白天一直都在演戏,你不累吗?”

    “大姐您就别来这儿添乱了好吗,现在局势很紧张啊,还有白天我真的不是在演,好了现在请你赶快回家睡觉好吧。”唐棠在心里说。

    “你在心里说她又听不到。”唐海回应唐棠。

    “我这是给你说的,这些你再给她说,让她赶紧回家睡觉。”

    “你不该来这里的,快回家吧。”唐海说。

    “你的小提琴拉得真好,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苏忆梦离唐海越来越近。

    “喂喂喂,她根本没有在听你说话啊!”唐棠看着慢慢靠近的苏忆梦,觉得这是在步步紧逼。

    “一个女孩子而已,用这么害怕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怂,你这样我明天见她会很尴尬的啊。”

    “准确的自身认知,你还是有优点的。”

    “别说了,她过来了,喂喂,她想干什么?等等,先别拒绝,这时候能不能让我上”

    苏忆梦踮起脚,把脸凑近唐海,唐海可以听见她的呼吸逐渐急促的呼吸,晶莹的嘴唇慢慢向唐海的唇边靠拢。

    突然苏忆梦眼前闪过一道金光,眼前的人不见了,接着她看见唐海出现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

    “有人说真实的我像一只狮子,非洲野生的那种,你觉得你有能力驯服一只雄狮吗?”不远处的唐海对苏忆梦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呢?”

    “人们的自大往往来源于自身的浅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知道的是你不该知道的。”唐海说,“你应该在你的世界里当一个小公主,你比平常人都幸运,你的世界里充满了爱,偶尔的苦涩却充当了调味剂。”

    唐海接着说:“神秘事物的迷人之处在于神秘而非事物本身。你上来干什么?是想探索它,爱抚它”

    唐海顿了一下,盯着苏忆梦的眼睛接着说:“还是想独享它,占有它来显示你的魅力。”

    苏忆梦觉得那双眼睛把自己看穿了,甚至比她自己看得更加透彻。

    “好了,你该回去了。”

    “那我们明天见。”苏忆梦对唐海说。

    苏忆梦走后,唐海提高音量说:“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刚刚唐海就觉得万宏酒店广告牌子后面有人,所以使出光·瞬逝挡在那个人与苏忆梦的中间,以防那人伤害她。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两人世界了。”面具男从广告牌后跳了出来。

    “直接点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唐海显然不想跟他废话。

    面具男没有说话,从风衣的兜里拿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拿出一根对唐海说:“来一根”

    “不了,我不会。”

    面具男左手拿着烟,右手拿着的打火机是那种快被淘汰了的转轮摩擦式的打火机。

    唐海看面具男丝毫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他盯着面具男手中的打火机,他在想,面具男把烟点着了隔着面具怎么吸呢?

    面具男开始用拇指拨打火机的转轮,一下,火机冒出了张扬的火花,但火机没有打着。唐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面具男手上的火机,那东西好有引力一般吸引着唐海的目光。

    面具男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继续波动转轮。

    两下,依旧只有火花。唐海觉得时间的流逝变慢了,面具男打火的动作也变慢了,唐海甚至可以看清打火机中火花的爆开。

    三下,四下。

    这是唐海已经有些恍惚

    到第五下的时候,火机“轰”的一声被打着了,在这一瞬间,唐海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空洞无神——他现在已经没有意识了。

    面具男也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风衣加上诡异的面具让他看起来像黑暗中的来使,他口中轻声发出连音:“呜~啦~吁”那声音像是某种宗教祭祀时的祝歌。

    风·夜半歌声,也叫五更断魂曲。

    “一更,入夜听初更。”在心里的唐棠此刻突然置身在一个场景里,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他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幼儿在和父母玩闹,唐棠看不清他们的脸,他试着触碰那个孩子,他的手却穿过了孩子的身体。

    “二更,辗转浅入眠。”场景突变,还是那个普通的家庭,只是周围的家具摆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唐棠看到一对夫妻在客厅激烈的争吵,一个稍大点的儿童躲在卧室的门后,怯怯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场景唐棠好像似曾相识。

    “三更,夜半惊梦醒。”场景再次改变,唐棠这次身处一个训练场,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进行非人类的训练,几个类似网球发球机的装置在工作着,但从中发出的不是网球而是一把把飞刀,少年在一把把飞刀线道织成的网中翻转躲避,每次的躲避都惊险无比,而在最后结束后他身上多了四五道伤痕。

    我这究竟是在哪?这些场景为什么我都似曾相识还有,我怎么感受不到唐海的存在了

    “四更,意醒恍惚间。”这是一个雨夜,少年手中的匕首微微发出金色的光芒,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令它们垂下,唐棠通过少年的发梢可以看到少年血红的双眼,充满戾气,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少年面前十几个人身穿黑色雨衣,带着头帽,每个人都提着长刀,在雨夜中闪着寒光。少年面对人数优势的对方,气势上反而并没有处于弱势,步步紧逼。

    “五更,飘零夜将终。”雪地,广阔无垠的雪地,而雪地的尽头是与雪地同样广阔的黑暗,那时一种虚无,看不见尽头,此时世界好像只是由雪地和那虚无组成。

    唐棠忽然看见一个人在往那黑色的虚无中走去,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的一串串脚印。这次唐棠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个毫无特点的脸,眼神空洞呆滞。

    这不就是我吗,唐棠想。

    不,他不是我,他是唐海,而此时唐海离那虚无之境已经不远了。

    到哪里应该没什么事吧

    屁嘞!正常人都能看出来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吧!就像红白机游戏里的黑色深渊,你的角色掉下去一条命就没了好吧。唐海再往前走就真的进去了,直接消失,尸体都没有。

    唐棠跑上前去拉住正在前进的唐海的手臂,但唐海不知为何拥有这么大的离去,蛮横地拉着唐棠向前走。

    唐棠此时遇到了正常人一生都不会见到的场景——自己被自己拖着走。

    唐棠在雪地里被拖行着,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印记。唐棠大喊:“唐海,你特么醒醒,别再往前走了。”而他好像身处真空中,周围仍然是一片死寂,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唐海的身体已经开始进入虚无,唐棠还在咬着牙紧紧地拉着唐海的手。这时唐棠内心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放手吧,这样就没有来和你分享你的生命,抢你的时间了。”

    “你再不放手你就跟着他一起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放手吧,这个身体将完全属于你。”

    “你其实是想放手的吧。”

    唐棠心里一怔,抓着唐海的手微微地松了一下,随后却又突然抓紧。

    “我放尼玛!你特么烦不烦!那是我儿子!”唐棠对着内心深处大喊,他说了这句话后自己都觉得好笑。

    唐棠一直觉得自己愧对于唐海,他很早就感觉到唐海的存在了。当他最脆弱,最困难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让唐海代替他独自承担。唐海知道他自己是第二人格,他一直都在默默地保护着唐棠,毫无怨言。

    而你现在想让我放手你觉得我就这么不堪你真的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唐海几乎完全浸入虚无中,只剩下唐棠拉的着手在外面。唐棠的脸由于过于用力胀成了红色,“不要放手”成了他脑中权限最高的任务,或者干脆说是一道严决的命令。

    信念的强大在此时无济于事,唐海的前进依然没有停止。

    “五更已到,曲终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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