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山骂道:“早说你们不要脸了!以多欺少的孬种!”
鲜于冲道:“作为手下败将,这么说不好吧?”
杨山气得脸色通红:“你……”
杨强挥手止住杨山的话头,盯着鲜于冲:“多说无益,看在你们孤身两人敢来湘州送死的份上,老夫也不欺负你们,你们一起上吧。”
易天行眉头微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凤歌山庄的底细都没有弄清楚,便已经与接钟鼎的义弟短兵相接,南湘三义在湘州多如牛毛的土匪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老大凤歌山庄庄主接钟鼎,承袭祖上家业,任侠好义,在湘州黑白两道都有稳固的基础,作为本土豪绅,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打着民团的旗号训练兵马,麾下号称有三千好汉,较真细算的话,一千五六的精装武士也是有的,这样的班底,放在正规军不算什么,作为土匪可就非同小可,加上湘州习气,老百姓对外地来的官员天生厌恶,对本乡本土的土匪却抱有极大的同情,所以接钟鼎在湘州南部权势滔天,实际权力远比坐拥几万官兵的官员来得实在。
老二杨强,就是眼前这个老头,对于这个湘州第一号的独行大盗,易天行并不敢小觑,他不比那些只能在自己地盘横行无忌的地头蛇,他的qiāng法不仅在湘州称雄,就算是放在整个神州,也是一流高手。
老三通天鼠薄乘龙,他才是南湘三义中最令易天行头疼的人物,此人诡计多端,却又长袖善舞,湘州的江湖人士,十之八九都跟他有jiāo情,随便写几封信,就能召集一群高手替他办事,跟潘瑜结下梁子的是接钟鼎,但是真正对潘瑜造成麻烦的却是他。
易天行此番来湘州,并不是为了把仇恨加深,恰恰相反,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他的目的,说到底,这里是南湘三义的地盘,他们在湘州朝廷、武林,甚至民间,都有着牢不可破的基础,他们代表的,是湘州许多人的利益。
杀了接钟鼎很容易,覆灭凤歌山庄对于易天行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江湖这么多年来,用dú高手一夜之间灭人门、屠人城的例子屡见不鲜,易天行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本领,但是要让双方满意,这就难了。
朱雀花只有一朵,此物天生神物,可遇不可求,更重要的是,它有莫大的功效,除了炼制生死人ròu白骨的疗伤圣yào,它还能炼制延年益寿、增长内力的灵丹,对于接钟鼎来说,看着朱雀花眼睁睁落入他人之手,绝对是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还有个问题,就是面子,对于某些混迹官场、商场的人来说,面子一文不值,但是对于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尤其是带着一帮手下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面子绝对是头等大事,谁伤了它,就得用血来偿。
易天行打的主意,是先了解敌情,然后再做计较,有人就有利益,对于江湖更是如此,有人认为江湖是快意恩仇的地方,有人认为江湖是义气千秋的殿堂,但是易天行并不这么看,读多了江湖秘闻,他发现江湖其实风高浪险,江湖其实利字当先。
随心所yù、重义轻利的江湖人不是没有,但是要么死得早,在没完没了的火拼厮杀中丧生,要么混得孬,就像昔日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随心剑李云天,名气倒是有了,本领也是人所共见,但是他一辈子餐风露宿、孤独终老,死后暴尸荒野,连口薄皮棺材都没有。
真正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的江湖大豪,没有一个傻子或者疯子。
就拿南湘三义来说,湘州那么多土匪,怎么他们八竿子扯不到关系的人能够结拜?接钟鼎有固定的地盘,有雄厚的家底,有清白的身份,就算不做土匪,也是豪侠一流,但是有一个兄弟神勇无敌,有一个兄弟帮他协调关系,他才能坐稳南湘武林第一把jiāo椅。杨强能打,一人来去,天下横行,可是他要结婚生子,他终究不可能一辈子独行,大哥有权有势,三弟知jiāo满天下,自己才有后路。薄乘龙朋友多,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人情薄如纸,自己没有出身,没有武力,没有足够的利益,谁为你付出?但是两位义兄有,这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谁都知道薄乘龙的背后是接钟鼎和杨强,跟他们套不上jiāo情,跟他薄乘龙套上jiāo情也一样。
所以易天行很早就明白一件事情,在江湖的世界里,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只有满足不了的利益,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利益可以满足接钟鼎而又让自己可以忍受?同时还要让双方都能下得了台?接钟鼎把事情闹这么大,一方面是被潘瑜夺去朱雀花的事情见者甚多,无法掩住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双方利益无法取得一致,干脆撕破脸皮,好歹落得不畏强权的名声。
但是刚刚踏入接钟鼎的地盘,就跟杨强对上,却非易天行乐意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击败杨强,扫的不仅是杨强的面子,那是在打湘州武林的脸,可是如果他败在杨强手里,这件事就没法善后了,湘州武林会说看吧,潘瑜这种朝廷鹰犬也就仗着人多欺负我们湘州人,真要动起手来单挑,根本就不够看!
看见易天行沉默不语,杨真真冷笑道:“怎么?怕了?”
鲜于冲眉毛一挑:“闭嘴!男人说话,女人chā什么嘴?”
杨真真闻言大怒:“你个废物臭男人,找死么?!”说罢手一扬,一道银光直刺鲜于冲咽喉。
鲜于冲大喝一声:“来得好!”一挺长qiāng,迎将过去。
杨强见状暗自颔首,他老于江湖,怎么看不出鲜于冲的用意?想不到鲜于冲一脸敦厚,心思如此活泛,他出言挑拨自己女儿出手,自己便不好意思chā手其中,双方也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不过杨强随即嘴角翘起,心中想道:“惹上我女儿,算你倒霉吧!”
就在杨强心念转动之间,杨真真已经把qiāng法展开,只见银光闪烁,在她身外涌起一幢银白色光华,灿烂如群星,繁茂如梨花。
鲜于冲的qiāng法刚劲有力,毫无花俏,讲究的便是一力降十会,可是面对杨真真的璀璨qiāng光,他却怎么也无法攻破。
杨真真的梨花qiāng法看似华而不实,但是每一点银光都蕴藏着惊人的弹、震之力,这种力量并不是蛮力,而是一种技巧,虽然谈不上四两拨千斤,但是却能给对手带来沉重的负担。
鲜于冲的长qiāng每刺中一点银光,双臂便会被震得抖动一次,场中看似他在压着杨真真猛攻,其实杨真真以逸待劳,并未用出多少力道,便将鲜于冲的真气和体力一点一点的磨去。
鲜于冲与杨真真战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鲜于冲的双臂已经酸麻难禁,出qiāng速度越来越慢,就在此时,杨真真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厉色。
第九十七章 展神qiāng 隐鹅毛
更新时间2013-11-4 0:38:16 字数:4390
杨真真倏地长啸一声,清丽悦耳,双手把长qiāng一抖,一蓬银花便在她与鲜于冲之间盛放开来。
此时鲜于冲气力已经衰竭,双臂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难以运转,眼见已经无法格挡杨真真的梨花qiāng,胜负就在此一击,杨强、杨山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谁知鲜于冲猛的一口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洪声喝道:“中!”趁着疼痛和血流加速振奋起来的精神,正眼也不扫杨真真的杀招一眼,qiāngjiāo右手,向外一抛,呼的一声,qiāng影如电,灵蛇出洞一般shè向杨真真胸口,竟然毫不犹豫选择了以命换命的打法。
杨真真qiāng法已经使老,变招不及,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出声:“疯子!”
鲜于冲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出身贫寒,能够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成就,全仗潘瑜对他的知遇之恩,所以他对潘瑜的嘱托,看得比自身xìng命重要得多。
湘州民风彪悍,如果第一场就输阵,对于下一步的谈判影响恶劣,所以他直接选择了宁死不败。
杨强见状一把抓住霸王qiāng,手上青筋暴出,宛如虬龙盘结,但是终究没有出手。
易天行却没有多想,剑眉一挑,将手往桌上一扫,两个茶碗滴溜溜旋转着飞了出去,分别迎向两支长qiāng。
啪啪两声!一个茶碗被杨真真的梨花qiāng刺中,bào裂为数十个碎片,天女撒花一样,朝着杨真真shè去,逼得她娇斥一声,一面后退,一面抖动长qiāng将飞过来的碎片一一挑落;另一个茶碗正中鲜于冲的qiāng杆,鲜于冲的长qiāng就像被一辆马车撞中一般,身不由己的顺着茶碗的势头一抛,失去了准头。
被易天行这一阻挡,杨真真、鲜于冲之间虽然胜负未分,却也拉开了距离,躲过了两败俱伤的下场。不过杨真真只是被逼退,除了脸上犹有惊惶之色,呼吸间气脉平和,战斗力并未受到太大影响,鲜于冲却显得狼狈许多,虽然依靠坚忍不拔的毅力挺立如松,但是双臂乏力带来的抖动却已经不受控制,只能立qiāngchā地,强自支撑。
杨真真深吸一口气,平复死里逃生的心情,瞪了易天行一眼,有心开骂,却又顾念着易天行救了自己一命,最后改为:“朝廷鹰犬,果然不守江湖规矩。”
易天行徐徐走上前去,往鲜于冲肩膀上一拍,一股暖流便顺着鲜于冲的经脉流转开来,似慢实快,几个呼吸间就在他体内流转了一圈,将他手臂酸麻乏力的感觉削弱了许多,然后才转向杨真真,笑眯眯地道:“大家切磋一下,何必弄得血溅当场?这一场算我们输了。”
鲜于冲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我qiāng法的确不如杨女侠,不过这一场比斗,起码也是平局!”
杨真真对着鲜于冲呸的吐了口唾沫:“不要脸,打不赢就耍赖!”
鲜于冲不甘示弱的瞪着杨真真,撇嘴道:“什么叫做耍赖!易二公子不出手,你就算得手,也已经是个死人,难道你死得会比我死得高级一点?”
杨真真怒道:“比武自然是靠真本事!一命换一命就是无赖的做法!”
不等鲜于冲反讥,杨强已经开口制止女儿:“真真,这把算平局。”
“爹!”杨真真跺脚道:“他明明输了,不信的话,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杀了他。”
杨强沉声道:“你还不知错?如果不是你求胜心切、贪功躁进,怎么会差点被人捅死?!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你如果死了,谁给你重新打过一次再论输赢的机会?”
杨真真无言以对,但是仍然愤懑难平,瞪着鲜于冲一言不发,恶狠狠的目光像是要在鲜于冲身上剐下几块ròu来。
鲜于冲拱手道:“多谢杨老前辈持平而论。”
杨强哼了一声,不去理他,朝着易天行喝道:“看来今天还是要我们一决雌雄。”
易天行面容平静:“这里施展不开,外面去。”
“好!”杨强也不多说,提起霸王qiāng便走到茶铺外面,把qiāng一摆,呼的一声,身外丈八以内的砂石尘土卷动,呈波浪状向外平移出去,露出他脚下一个平整的圆形地面。
易天行缓缓走出茶铺,右手搭在白玉剑上面,双眼紧紧盯着杨强的腰部与双肩,霸王qiāng沉重无比,要挥动这样的重型兵器,腰力、臂力缺一不可,所以观察腰肩,便能判断出杨强出招的方向。
杨强气势迸发,周身涌动着无形气流,须发飘扬,衣衫鼓dàng,双眼凌厉如电,shè在易天行身上:“小辈,你先出手。”
易天行淡淡地道:“不让我三招?”
杨强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易天行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这天底下不是没有自恃武功、临敌先让敌人三招的,但是哪儿来要求敌人要求自己让他三招的?更何况,最近易天行闯出偌大的名头,手底下应该有几分真功夫,自己也不能太托大,总不能才教训女儿不要轻敌,自己就重蹈覆辙。
不过他这一转念,便忘了回答易天行的说话,易天行促狭一笑:“杨老前辈难道不敢让我?”话音未落,白玉剑已经出鞘,洒落漫天白华,罩向杨强。
杨强连忙吐气发力:“嘿!”霸王qiāng向上一挑,穿透繁华,直刺易天行咽喉,他这一刺,看似简单,其实深得北派锁喉qiāng的精髓,表面上一往无前、有进无退,实则留有三分余力,随时可以变招,对方一个处置不当,他的qiāng势便会铺展开来,连绵不绝,qiāngqiāng锁喉,直到对方力不能支、命丧当场。
易天行手腕一转,剑光缠上霸王qiāng,绕出一圈圈圆环,运用牵、卸两种劲力,企图消磨掉杨强的qiāng劲。
杨强只觉只觉自己的qiāng锋就像扎入一道旋风之中,qiāng上的力量不断被横向牵引散发,向前的动力处于飞速减弱之中,立即大喝一声,把qiāng一抖。
轰!半空中一声雷鸣,通体都是由玄铁铸就、一丝韧xìng也无的霸王qiāng竟然被杨强抖出一朵径约三尺的黑色qiāng花,以qiāng尖为中心,虚空仿若崩塌,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生出,将白玉剑吸了过去。
易天行只觉右手传来一股强大吸力,连人带剑都被吸得向前一倾。
杨强见到易天行立足不稳,洪声大笑道:“认输吧!”霸王qiāng忽然变化成一条出海黑龙,qiāng头左右一摆,便把白玉剑拨开,一qiāng直刺,势如奔雷。
易天行轻笑一声:“胜负言之过早。”顺着倾斜的势头,他的身体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随着杨强的qiāng力向后飘去。
杨强qiāng势展开,三百多斤的霸王qiāng在他手里轻若无物,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时而如蛟龙闹海,时而如列缺行空,但是易天行偏偏虚不受力,任凭杨强的攻势如何猛烈,他都与杨强保持着两丈距离,仿佛杨强的真气便是他漂移的动力源泉。
杨强久攻不下,不禁咦了一声:“好身法,不过还不够看!”说罢忽然收qiāng于肋,qiāng尖挺立朝天,接着双手高举霸王qiāng,身体徐徐转过半圈。
易天行心中警兆忽生,想也不想,双脚一点地,箭一般向后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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