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车间连续丢失电缆，搞得王主任很恼火。
星期一上班，发现电缆又被割了两条。厂保卫科科长副科长都来调查，完了和以往一样说等待调查结果。
这次王主任真急了：“每次都是等待结果，可是从来没有结果！你们保卫科的人是干啥吃的？”科长两手一摊：“咋！我有啥办法？总不能让我晚上不睡觉盯着车间吧？”说完大摇大摆的转身就走了。
看着保卫科长高傲的背影，王主任没有生气自言自语道：“晚上不睡觉盯着？这是好主意啊！”
王主任把范之淹叫到办公室说道：”看来只有自己解决了。咱车间有几个接班的农村娃也在单身宿舍住，你找几个灵性的从今天晚上开始值班，我就不相信逮捕不住贼娃子。“
范之淹思索了一阵说道：”这几个接班娃都是高中毕业，挺好的。我马上问问，看谁愿意值班。“
不一会儿，范之淹就敲定了三个住单身宿舍年轻小伙子，还有一个小组长不住单身宿舍但是愿意值班，也同意了。王主任给值班人员开了个简短小会，会上布置了晚上值班抓贼方案，统一由范之淹负责，车间管晚饭并算补贴加班费八毛钱。大家既高兴又兴奋，高兴的是有加班饭，兴奋的是可以玩一回警察抓小偷。
下班后主任亲自请吃晚饭，还是在厂外西头的老字号羊肉泡馍。小伙子们一人要了三个馍，热腾腾的羊肉泡加上一盘糖蒜辣子酱，一小碗葱花清汤，吃的大家汗流浃背，十分舒畅。
出了餐馆，王主任嘱咐道：“从今天开始辛苦各位了！咱们的事情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保卫科知道。保卫科长是个难缠的小心眼，得罪不起！现在你们先都回宿舍，晚上十一点左右再悄悄的溜进车间，辛苦你们了！”主任拱拱手，骑摩托车回去了。
小伙子们都回到宿舍，玩扑克直到深夜十一点，然后分头悄悄地溜进车间。几个人藏在工具箱后面，范之淹则藏在车间天车操作室内。约定如发现异常，敲工具箱或天车为号。
一小时过去了，啥也没有。范之淹开始打盹，竟然睡着了。
突然，敲击声大作，有人高喊：“抓贼呀！”范之淹惊醒，从天车的操作室往下看，发现一个蒙面的家伙扛着一捆电缆正往外跑。车间的几个小伙子从不同方向过来把他围住。只见蒙面人把电缆一扔，从腰里拔出一个闪着寒光的短刀，在空中乱舞着，小伙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范之淹大喊一声：“抄家伙，不要让他跑了！”然后从天车扶梯上几乎跳了下来，顺手拎了一个两米多长的风铲，追了出去。
此时蒙面人已经跑到了外面，大家拿着铁棍，扳手也都追了出去。
等范之淹跑出去，只见一人趴在地上，头正好撞在车间外面材料库料架的角铁上，蒙面扯掉了，头上的血还咕咕的往外冒。小伙子们远远的围着看，不敢近身。
范之淹见状，高声喊道：“快救人送医院！”众人面面相嘘，仍然无人敢靠近。
正在这时保卫科科长和两个科员拿着手电筒急步如飞跑了过来，看见地上躺的人佯装吃惊的说：“老瓜，咋是你哩？你不是巡逻去了吗？”
老瓜趴在地上，抽搐着，断断续续的说：“命背。。。不能。。。怨。。。社会。。。碰见鬼了。”就昏死过去。
“谁下的手？”科长近乎嚎叫的喊道。
大家都沉默。
班长走过来说：“他慌不择路，自己逃跑的时候绊了一跤。没人敢靠近他，因为他手里有刀！”保卫科长搜寻过去，果然看见不远之处地上躺着一把匕首。
范之淹过来拉了科长一把说：“救人要紧啊！赶快想办法止血，派人去请林医生！”保卫科长一怔，马上拿着蒙面布捂在伤口处，同时派手下骑自行车到对面家属楼去请林医生了。
林医生是知名中医，除了在厂医疗所里看病，也在市级大医院做客座专家门诊。
十分钟不到，林医生匆忙赶到。先号了号脉，又听了听心跳，林医生面色沉重的说：“失血过多，人已经不行了，准备后事吧！”说完面无表情的收拾完东西就起身回家了。
保卫科长站起来指着范之淹说：“你摊上大事了！”甩头就走。
范之淹也慌了，语无伦次的说：“我现在就给厂长家里打电话，让厂长来处理这个事情。”
保卫科长马上停下来，转过头嘲讽地说：“小兄弟，你算干啥的半夜给厂长家打电话！你是谁？我经常看见你出出进进的但是不知道你的名字。”范之淹却不理他，准备去办公室打电话。保卫科长狠狠的说：“算你能行！电话我来打，你们都不要离开。”
不到半个小时，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都来了。保卫科长把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厂长和车间主任又单独问了一下范之淹。范之淹说他在天车上刚刚迷糊一会，听见有人喊抓贼惊醒来，只看见一个蒙面人扔掉电缆跑出去了。等下了天车出去人已经躺在地上了，至于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却没有看见。
厂长又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老瓜咋摔倒的，猜测应该是天黑没看见料架跑太快一失足而千古恨吧。厂长副厂长保卫科长车间主任四人一起简短商量了一下，保卫科长提着沉重的步子过来沉痛的说：“你们听着，老瓜是个负责任的好科员，工作一直认真努力。今晚是他值夜班巡逻，他发现有盗贼偷电缆，就奋不顾身的追了上去。电缆保住了，不料老瓜由于天黑看不清却撞上料架，头碰到了一个角铁上。。。为了保护厂里财产，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未听完范之淹就感到一阵恶心，头晕目旋，差点摔倒。主任赶紧扶了他一把。但是还是心里泛潮，忍不住哇的一声把晚上吃的羊肉泡馍全都吐了出来。
厂长走过来关心的问是不是生病了，范之淹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是见血过敏。”
厂长低沉有力地说：“今晚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教训，我们一定要牢记安全第一。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个的事情由厂保卫科处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保卫科长立马象打了鸡血，得意地看看王主任，又看看范之淹，不屑一顾的说：“听见没有？确保工厂安全是保卫科的职责，你们以后晚上加班预先给保卫科打个招呼。”
保卫科长停了一下，提高声音说道：“今晚老瓜不顾一切追赶犯罪分子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
大家都默不作声。
王主任接过来没好气的说：“他们啥都没看见！”又转身对工人们说：“这儿留给保卫科处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你们休息一天不用来上班！”
范之淹回去后转辗反侧始终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主任派人叫范之淹去厂长办公室开会。范之淹再见厂长时觉得一下子憔悴很多，肯定也是一夜未眠啊！
见范之淹和王主任进来，厂长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指了指桌子前的两张椅子。王主任和范之淹小心翼翼的坐了。厂长喝了一口茶，指着王主任说：“你目无纪律，怎么能私自抓贼？”
王主任马上站起来，低声说：“最近电缆被偷了三四回，每次损失都在二百元以上。保卫科每次都说调查，最后不了了之。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厂长踱来踱去，气愤的说：“老瓜这个浑蛋也是没救了，就是一个二球笨蛋，没啥本事还涨得不行。看在他爸的份上才让他干这个轻松活，工资一分不少，还嫌不够！监守自盗，死了活该！”
转身看着范之淹说道：“知道你们年轻人想不通，你有啥意见？”
范之淹赶快站起来，厂长却手往下摆：“坐下说。”
范之淹小声说：“他是贼，逃跑时自己失足撞死的，不是追犯罪分子牺牲的。”
厂长打断范之淹，瞪着眼睛说道：“我是军人出身，转业后当过警察的。”然后放慢语速问道：“抓贼最基本的讲究是人赃俱获，你们有吗？你亲眼看见他逃跑了吗？你看清楚是他割电缆吗？”
“没有！”范之淹摇摇头小声回答道。
厂长话锋一转接着说：“如果有人说老瓜是你们找事群殴致死，你们有证据证明你们清白吗？也是没有吧！”
范之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现在闹出人命了，那你们就都得进监狱，是不是？谁能说清这个事？”
“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进监狱，一生就完了，你们正值黄金年华，值得吗？”
王主任使劲地点着头，看着厂长恳求的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私自派人抓贼。如果要坐牢应该是我，我愿意承担全责，和那些娃们没关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