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酒吧
夜晚是属于黑暗的，黑暗总是能勾起白天被隐藏的原始，令道貌岸然和衣冠楚楚，展露出放荡不羁与原始野性。年轻人喜欢夜店不是没有道理的，年轻人借着昏暗灯光的掩饰，而无所顾忌，他们宣泄着压力，释放着内心被压抑的，如同失去缰索的马驹，失去牢笼的幼师，狂妄无忌的肆意挥洒自己的过剩精力与不负责任的情感。当黑夜草草收场，这些人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寓所，第二天的残酷的阳光再次将其拉回现实，麻木的一天又开始了。
当蓝色的玛萨拉蒂停在了嗨风格酒吧门口的停车位时，两个人正在为最后的一个停车位争吵不休，当林犷将车停在那个车位上时，自然而然引起了众怒。
“兄弟！”其中个人走过来，林犷从车里出来，看都没看一眼，就要往酒吧门口走。
那个人感受到了轻蔑，用手拦住林犷。
“兄弟，多少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言语里透着不痛快的怒火，凭借其健壮的身体，也有些威胁的含义。
“谁和你是兄弟？”林犷反问道。
“你最好别找事，把车从里挪开！”显然对于林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这位先生自觉受到了侮辱。
“找我的保镖去，”林犷大拇指往一边指了一下。
陈栋刚下车，跑车狭小的空间坐在里面真不舒服。
那位先生看了一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陈栋，又看了一眼林犷的那对他压根没有丝毫尊重的意思。
顿时觉得这个人有点太过分了，人是需要被尊重的。这位先生不被尊重显然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和那平日里遭到细心呵护的自尊心。
那位先生抓住林犷的肩头，命令道，“挪开！”
林犷扭过脸看见自己的衣服被这个人粗鲁的抓皱了，眉头皱了起来，他很讨厌这种动手动脚的野蛮人，尽管这件事他的确干的不地道，但他就是个不怎么喜欢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发生了什么？”陈栋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保镖问你呢，”林犷小心提醒道，“你最好把你的手放开，否则他会揍你的。”
“是吗？”那位先生显露出他野蛮的一面，他本想通过言语解决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要施展一下他长期锻炼的成果了。
陈栋这时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毫不知情的无辜。
“怎么回事？先生你抓着他的肩头干嘛？”陈栋很礼貌的说道。
“滚开！”大汉将陈栋推搡开。
陈栋往后退了两步，“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们最好协商解决，没必要这样。”
“没有什么好协商的！”那先生喊道，“给我滚就行了！”他自认为自己吓住了这位保镖。
而然他的粗暴行为和不礼貌的言语却给陈栋造成了恶劣印象。“我想我该报警了，”陈栋拿出手机。
听到这句话，显然可以想象一个受害人被诬陷为施暴者的那种愤怒了，显然这位先生受到了这样的愚弄和羞辱。
“去你妈的！”那位先生对着陈栋踹了一脚。陈栋这次警觉了一些，一把抓住那只脚，使劲往后一拉，那个人就身体往后倒去的被拉了过来，另一只脚却没有来得及跟过来，这位先生此时的造型，显然就是舞蹈练习者常常做的一个动作：一字马。
这位先生的身体柔韧性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韧带和肌腱有些老化了，他捂着裆部，大腿根部的肌腱撕裂的痛楚足以让他痛的难以自拔，甚至于喊声都没办法喊出来了。
眼见到这位先生如此受罪，另一位原本和这位先生争抢车位后来与其同仇敌忾的小伙子，明智的退却了。
陈栋放下手里那条因为疼痛肌肉绷紧的腿，那位先生才能够坐在地上将两条腿并拢在一块，缓解那剧烈的疼痛感。
林犷看了一眼这位可怜的家伙，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吧，而陈栋则打了120，才跟进去。
林犷走进酒吧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附近等了一会，毕竟陈栋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陈栋走进来后，林犷立即上去迎了一下，“怎么现在才过来？”
“我打了120。”
“真是个好人。”
“一向如此。”察觉到刚才的事有些问题的陈栋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眼力听觉都不错嘛？没听到？没看见？”
“我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发挥我超常的视听能力，否则我该怎么在这个喧闹的世界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事。”林犷侥幸的抛掉这个话题。
这时候，酒吧的经理走了过来，穿着一件反光的小礼服和一顶有些时髦的卷边帽。
“埃尔文，”经理显然很熟悉林犷，上来就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文森！”林犷热情的回道。
“这是你的朋友吗？”文森精明的小眼睛很快透过那副夸张的大镜片眼镜看见了陈栋的存在。
“是的，一个不太会玩的朋友，”林犷望了一眼陈栋。
“看出来了，”文森笑道，转而又热情似火的向陈栋介绍道，“我是文森，这间酒吧的经理，既然你是埃尔文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有必要让你在这里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尽情畅饮吧，记我账上。”
“你运气真好，给他一杯果汁或者牛奶，他不喝酒，”林犷介绍道。
“puritan？（清教徒，不饮酒）”文森奇怪的打量着陈栋，没看出有一丝基督徒的特征。
“也许吧，”林犷笑道，“他是个极为克制的人，所以你不用把你的热情浪费在他身上了。”
“那可不是待客之道，”文森不相信会存在那么清心寡欲的人，就算有他也见不到。
他上前搂住陈栋的肩头，“来吧，既然以前没有，那就现在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陈栋感觉糟糕的看了林犷一样。林犷只是呵呵一笑，表示无能为力。
走进酒吧，劲歌热舞的热闹景象展露无遗。狂躁的音乐和怪叫，还有dj打盘的那种节奏，以及闪动灯光下美女们诱惑的腰肢扭动，还有那些到处弥漫的酒精香气。
从不接触酒精饮品的陈栋，在这种光线和气味的熏陶下，脸颊略显红润。
“来一杯甜酒，”文森来到吧台对调酒师说道。
很快调酒师递来了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方型杯。文森对着陈栋热情的介绍道，“喝一口，甜味的。”
“我不喝酒，”陈栋十分感谢的拒绝道。
“尝一口，小小的请求，”文森很坚持，且带着一种要求但不低下的口吻。
“噢，”陈栋在对方注视眼神下发出了这么一声迟疑的声音，显然不愿意接受，却又不希望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试试吧，”文森进一步逼迫道。
林犷在一边看着，如同一个等待大新闻的记者，紧紧盯着，希望看到精彩一幕。
陈栋拿起方型杯，透过明亮的玻璃杯，看见杯中透亮的晶黄色液体，折射着吧台上的灯光。
“我作弊了！”陈栋对着林犷使了一个只有林犷明白的眼神，将那杯液体喝了下去。
林犷知道这话的意思，但是他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
“谢谢你的糖水，”陈栋放下酒杯，杯底一个圆球状的乙醇水珠随着陈栋将酒杯放下而爆碎，液体薄薄的散布在杯底。
“你还说你朋友不喝酒，看见没有，这里没有不喝酒的人，”文森自以为胜利的炫耀道。
林犷不置可否的笑道，“是吗？”
“不服气？”文森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林犷。这时远处有几个熟客叫了文森一声，他就告别了林犷和陈栋去照顾那些客人了。
林犷这时候推着自己的酒杯凑上来，“你怎么作弊的？”
“很简单，”陈栋神秘的笑了笑，“将乙醇单独分开就行了。”
“了不起，那只剩下糖分了，”林犷明白了陈栋那句“糖水”的含义了。
“好了，你玩你的，我在这里坐着等你。”
陈栋背靠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看着混乱不堪的酒吧，这里有飞镖区c桌球区c斗舞区，和散布在四处的各种饮酒吧台，还有一个舞台，上面有各种辣的活动。有一个驻唱在上面弹着吉他唱这歌，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在听，反正她闭着眼睛也不在乎，只是在那里和着节奏，唱着流行的曲调。
林犷正想说着什么，几个美女恰好路过，看见异常帅气的林犷，便主动过来要请林犷喝一杯。林犷立即变作一个富有情调绅士，与那位长发飘飘，穿着露脐装，披着一件反射彩光的薄纱外套的美女攀谈起来。两人很快就打得火热，熟识起来，并且你侬我侬的搂在一起了。
陈栋没有理睬这些，一个人坐着，等着林犷结束他的夜生活。
调酒师看着陈栋百无聊奈的坐在吧台，也不喝酒，也不找妹纸，孤零零连话也不说，觉得好奇就在擦拭酒杯的时候，问道，“怎么不玩呢？来嗨风格，别那么拘束啊，嗨起来，你看你朋友玩的多开。”
“我们不一样，”陈栋说。
“有什么不一样？你这样压抑，不难受吗？美酒佳人，人生短暂，及时享乐，可别浪费了大好青春，”他将擦好的杯子放下，问道，“要再来点吗？”
“不了，”陈栋拒绝道。
“来点吧，在酒吧，总得拿着杯什么吧，”调酒师说道。
“那就给我杯果汁，”陈栋说道。
“好吧，”调酒师给陈栋倒了一杯橙汁。
这时候有其他客人过来，调酒师调了两杯酒，送走他们后，又过来攀谈起来。
“您这样的客人，我可从没见过，”调酒师说道。
“总会有第一次，慢慢就习惯了。”
“也是，奇奇怪怪的人总要见到一些。”调酒师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示意有客人来了，要陈栋稍等一下。
陈栋表示去忙吧。他将装了六分满的果汁放在面前，无聊的将手双放在杯子两侧约十公分的地方，手指则在那里一次拨弄着。如果有细心的人走过一定会发现，随着这个人手指的动作，那杯子里的果汁在不断的凝聚出各种有趣的形状，有五角星c三角形c蛋形c螺旋的线c心形。
正当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能请我喝一杯吗？”
陈栋向一边转过脸，看见了那个女驻唱，穿着露肩的白色纱质上衣，和一条喇叭口的修身牛仔裤。
“我只喝果汁，”陈栋抱歉地说道。
“那就请我喝杯牛奶吧，”女驻唱笑道。她本以为自己美貌可以轻易给自己讨到一杯酒，结果遇到的却是个不喝酒的人。
“有牛奶吗？”陈栋看着调酒师。
调酒师点了点头，从冷柜拿出一盒鲜奶，拧开盖子倒满了一杯放在女驻唱面前，“慢用，小嘉姐。”
“谢谢，阿杰，”女驻唱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嘴唇沾了一个白圈，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模样有些香艳了。
“我看你一进来就坐在这里，怎么没找打合适的女孩去搭讪吗？”女驻唱好奇地问道。
“不是，没那个习惯，”陈栋说道。
“习惯等人上钩？”女驻唱笑道，银铃般的声音，体现出她优美的声线。
“为什么要那么想呢？就没有更为简单点理由吗？”
“什么理由呢？”
“无聊，无聊透顶。”
“怎么会无聊呢？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酒，这么多帅哥美女，”女驻唱说着还和几个熟识打了几声招呼。
“是吗？如果不无聊，你怎么会找我这个无聊的人，点一杯牛奶呢？”
“好奇啊。”
“好奇本身就是无聊的人才有的专利。”
“你可真幽默，”女驻唱的确很无聊，陈栋不幸言中了。
“谢谢。”
聊了这么一会儿，陈栋一直没有认真看过这位女驻唱一眼。尽管面带笑容，说话语气也很合宜，但是不免还是显得有些冷淡，不过他的真实倒是引起了女驻唱——于小嘉格外的好奇，这是个奇怪的人。
“听说你是埃尔文的朋友？”陈栋勾起于小嘉的兴趣。
陈栋点点头，没作言语回答。
“感觉不像，他是个花花公子，而你像个抑郁大叔，天差地别。”
“是吗？”
“你不认同这一点吗？”
“也许吧。”
“天啊，你说话都是这么短的句子吗？”
陈栋扭过脸看着于小嘉，于小嘉也认真的看着这个一直露着半张脸的人。
陈栋肌肤健康，面目俊朗，眼睛并不深邃，反倒是清澈如水，让人觉得这人一定是个善良之人。
于小嘉则有着一股文静美人的气质。她模样出众，身材修长挺拔，透着一股温婉可人的韵味。而她那双调皮的大眼睛却总是忽闪忽闪的，透着一股子可爱的灵气，让她文静的美活跃起来。
陈栋没有丝毫波澜，他并非忽略了于小嘉的美貌和令人陶醉的气质，只是没有刻意去在意。
陈栋对着于小嘉微微笑了一下，将脸再次转回去，露出侧脸给于小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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