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折桂令 > 正文 第68章 王爷,谢姑娘死了
    谢辞世抬头看向李岸,又重复了一遍,“我选易容出城。”

    “如此也好。”李岸点了点头,紧抿着唇,望着谢辞世一脸严肃道,“这事宜早不宜迟,我们明日就走。”

    “嗯。”谢辞世颔首,“全听你的”顿顿,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只是易容需要的东西,你都能找来吗?”

    李岸眸光一动,自然道,“易容的药水我身上就有一些。”

    “如此再好不过。”谢辞世点了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下明日出城的细节,然后便开始易容。

    李岸似乎是做惯了这种事的,手指蘸着药水,在谢辞世脸上涂了一层,又仔仔细细捏了几下,药水干掉后,谢辞世找了下镜子,里面的影像果然变了模样,她的容貌有九分被遮掩起来,五官黯淡不少,鼻翼上还有一些小小的雀斑。

    “姑娘觉得如何?”李岸净手,擦干后,淡淡问了一句。

    谢辞世点头,“很好。”

    李岸又道,“我一直以面具示人,如今却是不用易容的。”

    谢辞世“嗯”了一声,“你收拾些干粮,我们明日便出城。”

    “好。”李岸拱手答应,转身离开前,谢辞世拳头倏地收起,又忐忑的叫了声“李岸”。

    李岸转过头,看向谢辞世,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在离开之前,想对太子有个交代。”谢辞世低下头,低低的说道。

    李岸听罢,不由得拧起眉来,“这么说,姑娘离开之前还想再见云朝太子一面?”

    谢辞世被李岸问的一阵语塞,扪心自问,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自然是不愿意再回皇宫那个牢笼的可就这样不做声响的离开,她又觉得对不起萧钦以往内对她的关心爱护。一时间,倒是难为情的很。

    李岸一直跟着谢辞世,倒是将她的心思摸了个分,想了想,主动开口提议,“要不,姑娘便折中将会面改作修书一封,我让人帮您送去大理寺后衙?”

    “那便如此罢!”谢辞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主意来,只能同意李岸的提议。

    李岸见谢辞世点头,便吩咐李叔去准备笔墨纸砚。

    李叔是个麻利的人,李岸一声吩咐,他很快就将东西准备好了,谢辞世起身提笔,看着面前的宣纸却突然惘然起来,不知该如何落笔。

    李岸见状,偏首向李叔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顺便将门给带上。

    如此,屋子里就只剩下谢辞世一人。

    谢辞世轻咬着笔杆子,又犹疑了好一会儿,才落笔写起信来,将自己的愧疚和对他的祝愿全部融入这一封书信中。

    待信笺写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谢辞世待墨痕干后,又用火漆将信封封住,然后才开门将信封给了李岸。

    李岸接过信,看着信封上萧钦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问,“豫王那边,不做告别吗?”

    谢辞世听到豫王二字,脸色立刻变了,她贝齿用力,紧紧的咬着下唇,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李岸不再勉强,躬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信封走了。

    谢辞世扶着门框,不知想些什么,足足站了一刻多钟才回神,幽幽的长叹了口气,然后进屋去了。

    大理寺,后衙。

    入夜后,皇后才从萧钦房中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一柄利箭突然破风,嗖嗖的朝太子房间你的重木门上射去等侍卫被惊醒,腾空出去追查时,射箭的人早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田七公公听到声响出来,一眼就看到箭矢上带着的信封。

    “将箭矢给咱家拿过来!”他翘着兰花指,颐指气使的吩咐宫女。

    宫女忙脆脆应声,然后走过去,用尽力气将插在门上的箭矢拔下来,交给田七公公。

    田七公公扫了眼信封上的字,然后带着这两样东西回了寝房。

    “外面怎么回事?”萧钦躺在床上,看着田七公公手中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田七公公不敢隐瞒,忙将外面发生的实情跟太子说了一遍,又将手里的信递上前去,道,“这信指名道姓是给太子您的。”

    萧钦颔首,然后将信接过来,撕开信封。展开信纸后,他只看了一眼,浑身便紧绷起来。

    澹台公子这是万花楼里谢辞世对他的称呼,知道这事的只有她一人。

    继续往下看去,他神色更加严肃,原来阿辞已经从萧豫手中逃脱了出去,只是京城这是非之地她也不愿意多留,此番来信,一是免她记挂,而是表达自己的愧疚,愿他往后的年年岁岁日日月月身常健。

    “太子,这”眼看着自家主子脸色越变越差,田七公公担忧的问了一句。

    萧钦却未理会田七公公,目光仍被手中的信纸锁着怅然的想着:她终于还是走了吗?没有选择他,也没有选择萧豫。

    她说她不愿意待在京城这个牢笼里,她说京城外的自由自在才是她向往的。

    她说她很抱歉不能嫁给他,她说他手里的这封信就是两人最后的诀别。

    “”萧钦紧紧的捏着信纸,手指泛白,脸色铁青,眼中一片悲痛欲绝。

    “太子”田七公公又低低的叫了一声。

    萧钦仍是没有回神。

    “太子”田七公公脸上血色尽褪,小心翼翼伸手去碰萧钦的肩膀。

    却不想,他只是轻轻一推,太子却猛地朝前扑去,张口呕的一声,照着床前隔断的屏风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星星点点的落在白色的屏风上,如雪地地散落的鲜红梅花花瓣一般,凄美又触目惊心。

    田七公公吓到了,他一面扶着自家主子,一面哆嗦着嘴唇,扬声要喊人进来。

    萧钦这时才回神,摆手阻止了他,一抹唇角的血腥,道,“别叫人,孤没事,田七你也出去吧。”

    “太子,您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田七公公一脸的担心,他和太直一起长大,对太子是真的打心眼的好。

    萧钦轻轻咳了一声,断断续续勉强道,“怎么,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打量我身子越来越差,竟是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

    这话说的极为诛心,田七公公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伤心的,竟是一句辩解的话多度说不出。

    “你先出去吧”萧钦又说了一句,话落,重重咳了两声,又道,“至于近日收信一事,万不可告诉母后和父皇。”

    “奴才省的!”田七公公带着哭腔应了一声,然后一路三回头的往外走去。

    萧钦看着他转过屏风,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然后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塞入自己荷包的夹层。这是阿辞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他不愿被别人拿走,就是皇后都不行。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只觉身子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迷离然而就在昏迷前一刻,他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意。

    萧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次醒来,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皇后肿的如核桃一般的眼睛,他眼眶一酸,心中涌起一阵浓浓的愧疚。

    “母后”他嗓音沙哑的唤了皇后一声,抬手握住皇后的手,一字一句道,“是儿子不好,让母后担忧了。”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这一睡睡去了多久!”皇后听到萧钦的声音,又是一阵崩溃大哭,如意姑姑在旁服侍着,劝了很久才将皇后劝住。

    而萧钦也从皇后的话里得知,现在距离他昏迷那晚已经过去三天。

    时间竟是过去这么久?他心中苦涩,恍神很久,才被皇后的声音拉回神来,皇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钦儿,难道你就非谢氏不可吗?”

    非谢氏不可?

    萧钦听到这句话,有些讽刺的哂笑了一声,而后看向皇后,半合着眼睛,语气缥缈,似是极为疲惫的说道,“自然不是没有谢氏,旁的女子也是可以的。”

    “钦儿,你说什么?”皇后听到萧钦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脸激动,疑惑的追问确认。

    萧钦嘴角的笑愈发苦涩,咳了一生,缓缓道,“母后,你没有听错,儿子想清楚了,谢辞世也就那样吧,儿子完全没有必要为她生为她死那般不守妇道的女人的确配不上儿子。”

    “钦儿”皇后还有些无法接受萧钦的转变,无比怀疑他是受了刺激,正话反说。

    萧钦却无力去考量皇后的心思,只一脸平淡的交代,“我一梦经年,的的确确是想清楚了,以往我为了旁人不愿纳妃纳妾,生怕害了旁人可如今想来,我这般想法,对得起任何人,却独独对不起疼我爱我的母后”

    “母后,我是真真正正的想明白了您和父皇,可以为我选妃了,若是可以,我想在离开之前,为母妃留下一点血脉,一点念想。”

    “钦儿!”皇后听萧钦这般说着,再忍不住,痛哭着将他拥进怀中,悲戚道,“这么多年了,你竟是才想明白!母后还以为”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母后莫要哭了,过上几日,东宫还要再办喜事,您该高兴才是!”萧钦说完自己的意思,又劝起皇后来。

    皇后听萧钦这般说,心中认同,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都截不断。

    萧钦便耐心哄着皇后,直将皇后哄的破涕为笑才松了口气。

    跟着,又表明自己愿意回宫。

    皇后听了,又是一阵欢喜,问过太医,确定萧豫的身子可以后,立刻便让田七公公去准备仪仗。

    田七公公领命而去,萧钦有意让皇后去隔壁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可皇后却舍不得萧钦,只唤了如意姑姑过去收拾,自己则留在萧钦这边,亲自帮萧钦收拾起来。萧钦看着皇后难得忙碌的背影,眼眶又是一酸,心口微微痛着,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道,这么多年来,到底是他太过忽视皇后了

    皇后一直忙碌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萧钦日用的东西收拾好,装了箱子,又一一看着侍卫抬了出去。

    离开大理寺前,萧钦淡淡吩咐了陈大人一句,“谢侧妃的事,无需再查了。”

    “什么?”陈大人已经冒出青茬的下巴差点惊掉,不可置信的瞪向萧钦。

    萧钦温和的笑了笑,“一个女人,被贼人掠走,就算带回来,也在不是之前的模样了,何必呢,就当她病殁了罢!”

    陈大人顺着萧钦的话,转身之间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

    末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恭敬的躬身,拱手道,“太子的意思,下官领悟,绝不会让太子失望。”

    萧钦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进宫路上,皇后还像是在梦里一般,反复问如意姑姑,“钦儿这是终于看开了吗?”

    如意姑姑淡淡的笑着,“您是个有福的,太子又一向睿智,先前只是被谢氏迷得糊涂了,如今离了人清醒过来,自然也就淡了。”

    “唉不管如何,他不再痴迷谢氏,那就是极好的。”皇后感慨的说了一句。如今的她对于谢辞世早就没了半点好感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宫。

    因萧钦身子有碍,倒是不用下车,车子一直走到东宫廊下,才停下来。

    田七公公小心翼翼的扶太子下车,刚进寝房没多久,萧徵便问询赶来了。

    见着萧钦,自然又是一通关心,萧钦坐了一路马车,原就困倦的很,没多久便打起呵欠。

    萧徵见状,倒是不好打扰,直接吩咐他好好休息,然后牵着皇后去了外面。

    皇后自然也知道萧徵带她出来的意思,落座后,一面感怀的抹泪,一面将萧钦如今的改变说了出来。

    萧徵听到萧钦肯放下谢辞世,甚至愿意打破之前的规矩纳妃纳妾,也是一脸的喜悦激动,当即吩咐梁恪行着手准备选秀一事。

    梁恪行见主子高兴,自然也是欣然领命。

    萧徵下完圣旨后,又念及太子如今的情况,干脆一挑眉,又补了句,“告诉前朝那些大臣,谁家女儿当选太子妃,便御赐封侯,当选太子侧妃官升三级!”

    “皇上对太子可真是实心的好!”梁恪行一面点头,一免拍了个马屁!

    萧徵听了,笑的更加放肆。

    选秀一事,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准备起来了。

    豫王府中,萧豫经过三日的调养,身子倒是好了不少,勉强能下得床。

    听清明禀报东宫的消息,他面容微凛,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皇上要替太子选秀?”

    清明躬身,一脸肃然道,“大理寺那边,太子也授意过,不必再寻找谢姑娘,直接报了死讯。”

    死讯

    这两个字如惊雷一般炸开在萧豫耳边。

    “真的死了吗?”他定定的看向清明,一字一顿的问。

    清明叹了口气,“卑职也不晓得,只知道太子是这种吩咐陈大人的。”

    “那太子下令之前,可发生过什么别的特殊的事情?”

    清明想了片刻,道,“听放在大理寺那边的暗卫说,有人用箭矢给太子送了一封信,太子接到信之后,便大恸,直接吐血昏迷了三天,三天之后,才让人报了谢姑娘的死讯。”

    “信?”萧豫拧起眉来,沉默了片刻,然后吩咐清明,“告诉暗卫,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将那封信拿到手。”

    “是,王爷!”清明迟疑的应了一声,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萧豫再无旁的吩咐,才躬身退下。

    他一走,寝房里便只剩下萧豫一人。

    萧豫靠在床头,剑眉紧皱,看着自己搁在被子上已经爆起青筋的手背,他有些恍神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不曾这般病过,先是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后又如废人一般不能动武。

    阿辞,如今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

    “王爷!”

    正恍神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萧豫抬起头,只见康嬷嬷端着药碗,一脸担忧的俯视着他。

    “有劳嬷嬷了。”他淡淡说了一声,然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将药碗递回给康嬷嬷。

    康嬷嬷收了碗之后,却是站在床边,半晌没动。

    “嬷嬷还有旁的事吗?”萧豫皱起眉头,不得不多问了一句。

    康嬷嬷好像就等萧豫问起,挑了挑眉,绕了个弯子,道,“王爷可知,东宫要入新人了?”

    “嗯。”萧豫对此并无什么兴致,便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康嬷嬷见状,嗫嚅了片刻,又问,“那王爷呢,可要趁着皇上替太子选秀,也给王府添个女主人?”

    “”萧豫听到女主人二字,脸色立刻变了,他抬头,冷冷的看了康嬷嬷一眼,厉声问,“本王身体抱恙这几日,康嬷嬷倒是清闲的很?”

    “哪里,老奴一心担忧王爷,倒也谈不上清闲。”康嬷嬷下意识的解释。

    萧豫却只是冷笑,“既不清闲,怎么连本王的终身大事都记挂上了!”

    “老奴只是关心王爷!”康嬷嬷一脸的忠肝义胆的说道,“小姐去的早,您是她唯一的血脉,老奴便有替小姐照顾您的义务。”

    萧豫对康嬷嬷这几句话熟的不能在熟,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也懒得再与她争辩,直接唤了清明进来,寒声道,“康嬷嬷越俎代庖,以下犯上,即日起送去庄子养老,无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回来!”

    “是,王爷!”清明说着,上前就要动手拿人。

    康嬷嬷却不情愿,她一掌推开清明的手,看着萧豫道,“王爷果真是要赶老奴走吗?”

    “不是本王赶你,却是你不识抬举在先!”萧豫冷哼,对于康嬷嬷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他身上这种行径,十分不悦。

    康嬷嬷闻言,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低低怨道,“说到底,王爷还是怨老奴慢待了谢辞世那小贱人说白了,您的心早就给那狐媚子勾走了就是小姐在世,只怕王爷也会枉顾小姐的意见,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这话,便如同两把钢刀,一前一后直直插进萧豫心房,比起先前那些个诛心之言,还要厉害。

    萧豫被气的一脸的铁青,他冷眼瞪向康嬷嬷,切齿道,“看来你真是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本王也不介意给你长长记性!清风,给本王掌嘴!”

    “我看谁敢!”萧豫话落,清明还没来得及答应,康嬷嬷已经变了脸,朝着屋里伺候的人大声吼道,“我是先夫人留下来的旧人,是将王爷带大的大嬷嬷,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清明,动手!”萧豫眸光狠厉的瞪着康嬷嬷,这一刻,是真的起了杀心。

    清明不敢违抗萧豫命令,直接上前就要掌康嬷嬷的嘴。康嬷嬷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憋屈过,自然不肯轻易认命,直接回手跟清明过起招来。

    萧豫靠在床柱上,目睹两人拳拳到肉的赤手相博。

    这一刻,对康嬷嬷真的是失望透顶康嬷嬷这心性真是彻底的左了,她只记得自己是伺候郑青竹的旧人,是抚养萧豫长大的大嬷嬷,却不记得,地位再高的奴才也是奴才。

    既是奴才,那便始终不能呢越过主子去。

    一个不听话,不守规矩的奴才,就算贡献在大,也难免招人厌恶。

    思量这片刻,康嬷嬷和清明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论招式,两人自是不相上下,可论体力,康嬷嬷的年纪毕竟是大了,时间短点还瞧不出来,时间一长,弊端立刻显现出来。

    十招之内,到底还是被清明一掌打在地上,脸色煞白,连吐三口鲜血。

    “王爷!”清明收招后,目光复杂的看了萧豫一眼,意思很明显,这样一个口吐鲜血的老嬷嬷,以前处着的还是那样的尊位,他真有些下不去手。

    萧豫心下苦笑,康嬷嬷这样,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再让人去掌掴她,停顿片刻,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之前的吩咐,只冲着清明,疲倦道,“让人将她送去汤峪山下的庄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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