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帝王掌心娇 > 第 57 章
    偏她的眼里却是清冷的,看向任丰年的眼神也丝毫不在意。

    任丰年揪着手里的丝帕,面上毫无痕迹,有些莫名其妙道:“不说就不说嘛,那便算啦……”又看着襄妃垂眸一笑,满脸坦然的样子,仿佛自己只是随口问些不相干的话。

    她说着把手藏进袖子里,对着襄妃道:“那我告辞了。”

    襄妃并不在意她的语气,颔首送客。

    任丰年出了殿,垂下袖子,露出微微颤抖的指尖。

    阿莲有些担忧她,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娘娘……襄妃娘娘她……”

    任丰年摇摇头,觉得有些晕眩,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只坐上轿撵,目色放空的看着前方碧蓝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襄妃:要做好一个妖艳贱|货的本分才行啊!

    作者:??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天上下起大雨,任丰年有些担心外头的海棠树。她下了轿撵, 便提着裙摆要去院子里头瞧。

    后头的婉清吓得面色都变了, 提着伞上前道:“娘娘便是要去,也要带着伞, 淋了雨可不是玩笑的。”

    任丰年拿了油纸伞,对她们道:“不准跟着, 若我见了一并发落。”

    她就是不喜欢叫人跟着, 四下都是叫人心安的雨声,还是一个人舒服。

    任丰年拐进院子, 很快便随手把伞丢在一边了。她踏着湿润的青石板,也不顾裙摆脏污, 坐在花树下,洁白的手掌里手里躺着一片片柔嫩的花瓣。雨水贴着湿淋淋的黑发流下面颊, 她不觉得冷, 只觉得空寂无畏。

    任丰年当晚回了宫,便发起高烧。她面色通红的躺在床上,手脚却冰凉的几乎战栗起来, 明明被窝这么温暖, 她却只觉得冷, 脑袋疼的要命,整个身子都在沉沉下坠, 可怕的麻木。

    她听见身边有来来回回走路的声音,即便极其小心,但衣料摩擦的琐碎声还是叫她心烦。任丰年绷紧了身上的骨ròu, 烦躁得恨不得从驱壳里逃脱出去,喉咙里发出沉沉的呼吸声音。

    她仿佛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面颊,很柔和清爽的感觉。

    但却叫她觉得十分可恨。

    牙齿咯吱咯吱的把整块皮ròu都咬出鲜血,顺着手背流到她的舌尖,缓缓流到喉咙里,又涩又锈的味道。她别过脸去,埋在枕头里,继续沉沉的睡着。

    但她叫她觉得不舒服的是,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唤她,孜孜不倦的引导她,叫她醒过来啊,醒过来便有好吃的,有话本子看,饼饼也在等着她……

    任丰年的呼吸蓦地沉重起来,仿佛是一整块被扎的刀痕累累的木料,粗糙凌乱极了。

    她动了动手指,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男人的脸在她面前清晰起来,英挺的五官,寡淡漠然的眉眼,和无色的薄唇。他用略带冰凉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一双深邃的黑眸平和看着她,但并不说话。

    任丰年又闭上眼,仿佛沉沉昏睡过去,纤弱病态的侧脸映照在夕阳下,仿佛并无声息。

    这一下闭起眼,她却真的昏沉的睡着了。

    梦里她穿着织金的华服,层层叠叠的裙摆逶迤在泥地里,她终于支撑不下,勉强喘息着靠在树干边,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能听见鸟儿在山林间啾啾歌唱,柳树曼妙随风起舞,碧蓝的天空里有团洁白柔软的云朵,一切都是静谧安心的。她慢慢倒在树下,发丝凄美凌乱,感受到血液汩汩温热流出,闭着眼安逸的感受精力的流逝。

    任丰年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黑沉沉的。她没什么力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透支了一般,心里无所求,也没有yù望。

    她下意识的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那些事情,仿佛也并没有什么感想。

    “大小姐,您总算醒了。”任丰年闻见热腾腾的米香味。

    她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是念珠的面孔,清秀温和的样子,仿佛能包容她一切的任xìng。

    任丰年拉着念珠的手,终于觉得眼里有些干涩起来,她抿嘴道:“念、念珠?”

    念珠温柔点头道:“大小姐,是奴婢。”

    任丰年被一边的宫人扶起来,抓了引枕垫在腰后头,一口口的被她喂着吃起粥汤。

    任丰年吃着汤水,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头,虽则还是双脚冰凉的,但情绪却在一点点回笼。

    她道:“你……怎么进宫的?”

    念珠道:“您一连病了大半个月,嘴里头一直喊着要娘亲,陛下没有法子,来不及下旨把夫人从浩水叫来,便先把奴婢召进宫服侍您。”

    任丰年听到“陛下”两个字,面色也平平淡淡的,只问道:“我先头走之前,曾与外祖母说过给你婚配之事。”

    念珠喂完她,轻轻摇头道:“奴婢不想婚配,老太太没有勉强,只给木鱼几个找了婆家。”

    念珠是一直跟着任丰年的丫鬟,从小到大,无不尽心的。任丰年垂眸道:“为什么不呢?”

    念珠有些腼腆,但还是语气平平道:“奴婢生来便没有老子娘,自小跟在大小姐身边,身量还没桌子高,便懂得怎么服侍您起居……大约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便是把您服侍好。”

    任丰年的唇角轻颤:“念珠……”

    念珠转头吩咐宫人端来洗漱的热水,轻轻道:“大小姐,该洗漱了。”

    任丰年点点头,由着她拧了帕子,给自己细细擦洗。

    念珠轻轻道:“您有了三月的身孕了,先头太医说……”

    任丰年只觉脑袋里像是给人用锤子四处敲打,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她勉强撑着道:“你说……甚么?!”

    念珠给她理了理衣裳,柔声道:“您有两月的身孕了。先头太医说,本是您体寒带了些许体虚,情绪又十分不稳定……还、还淋了雨,便有些不稳。若要保胎,须得在床上养两个月。”

    念珠没把话说全。何止是不稳定呢?任丰年自己在梦里不明白,只有旁观者才知她有多凶险,若非太医医术高明,她或许现下便瘪着小腹,气若游丝了,毕竟那些血可不是白流的。

    任丰年是路氏的女儿,而路氏和路老太太当年生产和孕育,皆是极其小心的保胎护养,却仍旧伤了身子。任丰年得过路氏的叮嘱,却并不当回事,因着她平日里虽月事凌乱,却也不算体虚的样子,吃得香甜睡得实在,便觉得自己不会走了母亲和外祖母的老路。

    任丰年有些愣怔的拿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难以置信起来。

    她不能够想象,自己肚子里也有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孩子……

    任丰年问道:“……陛下呢?”

    念珠边给她篦头发,便轻声道:“陛下这个点,或许要准备早朝了,大小姐可要再歇息会儿?”

    任丰年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睡了很久,再躺下也未必能够睡得着了。”

    念珠道:“大小姐想看话本子么?不若让奴婢给您念念解解闷?”

    任丰年矜持点点头道:“好啊,你挑本短些的,来给我念念。”

    任丰年仿佛又想起了甚么,问道:“饼饼去哪里了?”

    念珠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饼饼……饼饼给陛下放到别处养着了,因着您有了身孕,还是莫要太近的好。”

    任丰年哦一声,顿时觉得了无生趣。

    她很快便发觉,现下自己特别容易困倦,念珠不过讲了半柱□□夫,她却困得提不起劲来了,直昏昏沉沉的蜷在毛毯里打瞌睡。

    念珠的声音愈发小起来,任丰年便很快头点着肩膀了,一张素白的脸也睡意朦胧。

    她靠在床头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些口感,拧着眉毛轻声道:“念珠,我口渴了。”

    松木香味很沉着,任丰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但她没有睁眼,只就着茶杯吃了两口茶,轻声道:“茶好苦啊。”

    她偏过头,呼吸声沉静舒缓起来,仿佛睡得很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饼饼:喵~

    作者:身为猫奴,便要像年年这样……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任丰年有了孩子,她躺在床上抚摸着小腹, 却依然没有真情实感。

    就在多日前, 她还在想着怎么同一个男人沟通,怎么化解他们之间莫名的隔阂。又怎么能想象, 就在几日之后,她便没那么在意他了呢?

    任丰年想起自己刚刚入宫的时候, 被他禁锢在身旁, 没有丁点的自由。她那时候心里是彷徨的,也很无奈。

    因为他是君王, 而她充其量不过一介升斗小民,又怎么能真的斗过他?无非便是小小的任xìng一下, 也不过是想告诉他,她也是有反骨的, 并非是他可以一意掌控的。

    她那时候便总想着, 要是能有一个孩子便好了。她若有了孩子,宫廷的城墙,将再也禁锢不了她。因为她的心终于能够踏实了, 不用患得患失, 也不用因为他的不悦而心生忐忑, 便也不觉得失了自由。

    任丰年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她的身子大概与她娘亲一脉相承, 皆是不怎么适宜怀孕的。她不指望自己将来还能怀上孩子,但是至少这一胎,她想要把他留住。

    转眼间便入了夏, 任丰年不知为何,竟比从前还要苦夏许多。外头的蝉鸣声一阵压过一阵,滋儿哇滋儿哇的嗡嗡直响。

    她抓起引枕便扔在地上,手里络着半边黑发道:“怎么吵成这般了!连歇息会子都不能了!”殿里哗啦啦跪了一片,任丰年顿时有些无力起来。

    她昨日夜里便没睡好。

    都说有身孕的女人瞌睡多,可到了她的身上,却反了。白日里倒有时能困倦,歪在榻上,却也不怎么能睡着。到了夜里更是不成,一双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压根就是满面精神的样儿,chā着腰便能出去训示下头几个不安分的妃嫔。

    故而连着好几日了,任丰年终是在白日里觉得困倦起来,差点歪了头,便要瞌睡过去,外头的蝉鸣却又叫她烦心起来,翻几个身,只觉得自己像油锅里的烙饼似的,两面都焦了。

    任丰年起身,念珠和婉清一道上前,服侍她起身。

    念珠道:“大小姐不若再歇息会子罢,奴婢瞧您昨儿个也没睡实。”

    任丰年摇摇头,不肯再说话。

    外头阿莲从殿门进来。她虽说不若念珠侍奉任丰年早,却是大宫女里头最镇静最懂事的,任丰年在与念珠推心置腹说明一番后,便叫阿莲做了飞游宫的掌事宫女。

    阿莲还是那副样子,眉眼皆是冷冷淡淡的,只说起话来,却又是妥帖心细,任丰年很是放心她。

    阿莲道:“先头襄妃娘娘的宫人来说,襄妃娘娘觉着夏季的衣裳也不必给宫人裁太多,左右三套便也够穿了,其余妃皆照着自己得的份例,大家一道统筹着叫一宫掌事去问内务府裁便是。南方发了洪涝,朝廷里头拨了不知多少雪花银子去建堤坝,襄妃娘娘还说,虽不能帮到前朝,好歹不必添乱。”

    任丰年听了便觉得心下火起,冷笑一声道:“你且去问问她,是本宫管还是她来管?!她想管本宫也懒得统筹了!自会去请了陛下,好叫她一个人拿主意便是。”

    任丰年说完,又喘息两下,只觉得脑子像是一团给饼饼抓乱的毛线球,怎么绕还是绕不回整洁的样子。

    阿莲看她这般,也点点头道:“奴婢这就同她说。”她有些担心任丰年的脾气,但又不善言辞,只怕自己说错了话。

    任丰年只觉得襄妃这人就是有病,她说给宫人多裁两件衣裳有什么错,这夏日里天这么热,衣裳还能捂着不换了?她以为每个宫人都有那许多体己银子不成?这么点子银钱能修个什么堤坝?欺负她算数不好不会算账么?合着外头发洪涝了,国库里没钱了还是怎么?

    之前还听闻襄妃要冰山要的可欢,真的算下来,她这一月要的冰山钱,都够她们一宫一季的穿戴了。要她做甚么好人了,装成多贤惠的样子,假惺惺只会叫人觉着讨厌。

    任丰年又把阿莲叫来,吩咐她:“本宫这一大面墙的首饰和衣裳,你皆去给本宫换成银钱。赈灾。”

    阿莲顿了顿,还是道:“喏。”

    任丰年道:“接下来你也晓得该怎么做了,叫她们该捐银子的捐银子,没钱的捐首饰,没首饰没衣裳的……那就算了。”

    阿莲自然晓得任丰年的“她们”指的是宫里那些妃嫔。平日里任丰年管着六宫,也从来不会克扣她们半分月钱,偶尔过个小节日,还能赏些下去。这些妃嫔不说富得流油,总归日子也算美滋滋。

    任丰年的意思大致是,有本事扣宫人的衣物,你有本事把自己的体己都捐了啊!

    她才不管那一面墙的首饰有多少是陛下你侬我侬的时候送她的,横竖她是不想要了,没首饰没衣裳横竖她就剃了头做姑子,看谁倔得过谁,她就是讨厌襄妃,讨厌到要把她的脸撕烂了扔到泥地里去。

    任丰年怀孕前,也不会这般歇斯底里……可能是因为夏日里太热了吧。

    毕竟她们殿里头连冰山都没有。

    是的,连冰山都没有。

    陛下听不知哪来的蒙古大夫说,任丰年体虚,若是着了凉对孩子和母亲都不好,故而宁可叫她热着,也不肯叫她着凉。所以任丰年硬生生给热的隔半日便要擦身洗澡,不然她得难过死。

    任丰年这话吩咐下去,六宫妃嫔……可以说是鸦雀无声。毕竟自从宝妃有孕以来,巴结她的人太多了。虽然任丰年一个也不想搭理,并且比最开始表现的还要不正常,但也并没有哪怕一个宫妃敢表示不乐意。

    当然,除了襄妃娘娘。

    襄妃娘娘同任丰年杠着的时候多了去了,然而几乎没一次有好果子吃。任丰年可以说是间歇xìng的把怒气发在她身上,以至于什么也顾不上,就想下她面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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