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紧不慢添了一句，说：“况且此时也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非圣女不想让我好过，那些人又如何能知道呢？”
“哼，”纳兰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小圣女在尚未和亲，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前是娇纵而快乐的。
“我怎么会想让你好过？！”
她一咬牙，便逼近冷静自持的崖山。
“想让我不说出去，很简单。”
“――你得将我叫作‘懿瑶’。”
纳兰对他的称呼从恭敬的“崖山先生”演变到直呼其名的“崖山”只用了数天，并且强迫崖山也叫她“懿瑶”，硬是生生换掉了那拗口的“圣女殿下”四个字。
崖山是相国家才情皆是无双的二公子。纳兰心里便存了些莫名的心思。她平里就很喜欢学习，开始求着这位伴读来教自己画画。纳兰当然以前也常窝在屋子里画些素描，偶尔也自己画几笔水墨，但是没有人指点总是不行。
崖山便只能用非常怀疑的目光看着纳兰：“懿瑶难道只是想学画？”
这便是绝代公子独一无二的慧眼了。纳兰心思被崖山说中个明白，却不好意思明里承认，仍是腆着脸说：“是啊。我只是想学画。”
崖山笑容清浅，温润有如美玉：“懿瑶，你终归是圣女殿下。再也以我的资历和品行，也是万万没有到收徒弟的地步……若你真要学，我也无法拒绝。只是你我也不必以师徒见礼，那样只会折了你的身价。我只当你学着玩可好？”
“什么折了身价？！”纳兰不满意崖山这样妄自菲薄的轻薄之言。但对于崖山所说不必以师徒名义见礼，她却也是求之不得。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圣女殿下的伴读崖山公子与圣女殿下一同读书。到了作画的时候，崖山也不硬逼纳兰学，纳兰想学的时候崖山就过来在她的画上轻轻添几笔。
纳兰天性好玩，哪里能静得下心学画？不过多找些由头同崖山好好相处罢了。不过让纳兰惊讶的是，这样一个英姿倜傥的崖二公子，崖山的琴却也是极好的。偶尔崖山弹琴，纳兰在乱涂乱画的时候，竟也格外地和谐融洽。
不学画不弹琴甚至也不读书的时候，纳兰就会经常性缠着寡言的崖山同她说话。
“崖山可有心上人呢？”有一天纳兰冷不丁饶有意味地问崖山。
看似冷不丁，实则是纳兰在心里埋了许久的问题。
崖山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愣了片刻，而后沉静下来，又恢复他自己寻常的镇定神色。
“懿瑶这话又要我如何回答你？”
他聪明地反问纳兰。
纳兰当然没有被崖山套进去，而是咬紧自己的问题。
“崖山想怎样回答就怎样回答，事实究竟怎样你讲出来便是了。”
崖山便真的像是想了一会儿，最后郑重地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嘛。纳兰心中一阵牢骚，“你说一个答案嘛。”
崖山平视着纳兰灵动的眸子，纳兰明明这样娇纵任性，他却那样认真地同她说话。他说：“我既然是要对你说的答案，至少应当是现在我心里最明晰的答案，而非一时的搪塞。”
纳兰这才发觉自己是真心喜欢上了面前这个面容清雅，行为处事磊落光明，嘴角有着安静笑容的男人。
她便希望这样快活的日子，永远都不要结束。
作为伴读的崖山便常常来圣女的读书之处。遇到特殊情况不能来，崖山也会如日托人给纳兰送过一些特别好玩的东西，比如精致的信纸，精巧的玩意儿，甚至还有当年天圣国夜市里新出的各色新鲜吃食。
少女的心思，含蓄而又大胆。崖山的感情就如同一首婉吟低唱的歌，又如同小桥流水一般始终温润着纳兰天真烂漫的真心。
崖山曾送她一串各色玉石串成的手链。配色大胆，纳兰却觉得格外得好看。
“殿下，这串珠子这样丑。”彼时花不脱对于纳兰对这串手链的整日的爱不释手十分不解。
“哪里丑了？这么好看呢！花不脱你又胡说话。”纳兰连反驳的时候也是微笑着的，她摩挲着这串手链。一颗一颗，每一颗玉石都有崖山指腹流淌过的温度。
……
“懿瑶，这是我亲自串的手链，就当作你的生辰礼物。”
头一次送女孩子生日礼物的崖山语气间还有几分不自在。
“哇，崖山。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纳兰急忙欣喜地将其套在自己白净的手腕上，一颗颗玉石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我很喜欢这件礼物。”
她抬起头，看见他眼中正笑着的自己。
原来在崖山的眼里，自己是会发光的么。
……
“真是天大的冤枉，奴婢哪有胡说话了？”花不脱睁圆了眼睛，语气十分气愤，“殿下您看这串柱子，大红大紫，颜色媚俗，怎么衬得上您这圣女的高贵身份？您要是想要漂亮的手链，宫里司制坊要多少要多少，随便挑一个也比这个既有气质又好看……您也不想想，您要是带了略微好看些的手链，那您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抢眼，你就不想吸引皇上的注意？”
“皇上已经很注意我了，我也不用再去讨好他，反掉了你说的圣女的高贵。”
纳兰其实也是皇帝的女儿，只是自幼便被选成了圣女。天圣国对圣女的重视，远远大过公主。纳兰对她的父皇，无论身处何处，即便只有父女两人是，却都只能互相称作“皇上”和“圣女”。这也正是纳兰对皇帝的感受和荣宠不太在意的原因。
“唉。”自家殿下这副态度，花不脱只能极度无奈地摇摇头。
春花渐次开的时候，崖山陪着纳兰又念了一段文章。
古文晦涩难懂，纳兰自然不甚理解。依葫芦画瓢的方式读着书，自然是十分讨喜。
崖山听着听着便终于憋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放下书卷摸了摸纳兰的头：“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