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云中辞 > 正文 第38章 翻云覆雨(3)
    西夏和大宋每有战事,秦州城必首当其冲受战火波及,长久以来,民风逐渐彪悍起来。尤其战火平熄时候,又是东西交流之所,贸易时候免不得鸡鸣狗盗,巧取豪夺,严重时候甚至闹出人命,而这些衙门捕快班头又是处在办案的第一线,稍不留意出了差错,便可能落入不复之地,轻者撤职,重者可能丢了性命。钱仁林上任之前半年之内就换了五位班头,两个被撤职后不久逃离秦州城隐姓埋名生活,两个被仇家追杀在任上死于非命,还有一个李班头被撤职之后让对头灭了门,全家老小七人一个不剩,李班头的人头还被吊在门口示了几个时辰众。

    此后,秦州府班头和捕快空了多半年都没人愿意顶上岗位,秦州府无奈之下,广发告示,重金悬赏以图补上职位空缺。

    这个钱仁林好赌成性,可又偏偏手气奇臭无比,逢赌必输,当时正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追的无处可躲,想得反正前后都是死,索性还不如先当上这个班头解了眼前困境。自当上班头之后,钱仁林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心,倒是也过得平静。

    好景不长,今日客如云出了命案,钱仁林出门时候就和老婆安顿好了后事,若是自己一去不回,可以刨开炕脚取出自己还债剩下的十两银子,带着儿子逃到延州老家,把自己儿子抚养长大,夫妻间抱头痛哭。絮絮叨叨说了良久,这才依依不舍出了门去。

    走在回衙门路上,钱仁林的心才算是暂时放了下来,他领头走在宗寄白前面,时不时偷偷回头观察这人是否有异动,一旦宗寄白想暴起伤人,自己要说制服凶徒只怕够呛,但若是以自己这身功夫抱头逃命倒也不难,毕竟当班头那些赏金还不值得自己用这条命来换。好在宗寄白一路上面带微笑,神色平常,钱仁林一口气悬在咽喉间,只盼得去衙门的路能短些,脚下能走得快些,以防节外生枝。心里想着,忙着加快脚步,宗寄白看他鬼鬼祟祟,不由得心里好笑,但也没有说破,只是保持着两步距离跟在他身后。

    三拐两拐,到了秦州府,钱仁林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笑道:“路上走得匆忙,失了礼数,少侠切莫怪罪,此番到了秦州府,在下便在不远处酒楼静候,待少侠获得清白,也算给少侠接风洗尘。”

    宗寄白道:“钱班头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等在下了结事情之后,定会交上班头这个朋友。”

    话音刚落,从府门中走出一青衣文人,站在台阶之上朝着钱仁林招了招手,钱仁林腰板一挺又佝偻了下去,右手在脸一侧连招带晃,脸上换上了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到了青衣文人两节台阶之下站定,看来此人是衙门中管事之人。那青衣文人又朝他招了招手,钱仁林忙探头过去,那青衣文人微微弯腰,低声说了几句,钱仁林如鸡崩碎米一般连连点头。

    语毕,那青衣文人远远向宗寄白施了一礼扭头回府,钱仁林一直站在原地,直等得那人转过照壁,再也看不见,这才又跑到了宗寄白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宗公子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宗寄白是粟特国的御前大将军,还口口声声要和公子,不不不,是将军您老人家称兄道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则个。”说着话,耳括子似不要钱般朝自己脸上甩去。

    宗寄白深知是小玉儿的手段,这小妮子不知道有什么信物,能让秦州府里相信自己是什么粟特国的御前大将军,不过倒也省了自己辩白,只是她在暗中行事,此时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钱仁林看宗寄白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回应自己,还以为是他觉得自己诚意不足,心一横,手上使上了十二分的力道,一耳光下去,脸上瞬间留下五个手指印,鼻血长流。

    等宗寄白回过神阻拦时候,钱仁林已经左右开弓各打了两下,两边脸肿的老高,鼻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一个精壮汉子为了生计竟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宗寄白只觉得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堵的难受,也给他跪了下去,指出如电点了钱仁林穴道,道:“钱大哥,人生在世间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在下也绝没有欺压之心,就如大哥所言,称兄道弟又如何?”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解开钱仁林穴道,接着道:“小弟宗寄白,见过大哥!”

    钱仁林祖上传下来一套武功,一条七节钢鞭使得出神入化少逢敌手,曾经在秦州也算是一条好汉,可自染上赌瘾之后,除了自家老婆孩子外,外人见了都好似见了瘟神一般,躲之尤恐不及,逐渐地钱仁林也慢慢没了当年的豪气,别人能低的头他低的更低,腰弯得更深,被生活磨去了锋芒。

    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尝受了人生百态,处于底层的之人,往往只要有人能稍微设身处地了解所想,那么此人定会大感知己之意,纵使两肋插刀也要感报知己之情。

    钱仁林见宗寄白一番举动,先是一愣,早已见惯了世间嘴脸c练得心性如钢的赌徒也牵动了内心中最柔软的那一根弦,但苦于穴道被点不能动弹,等到宗寄白解了他的穴道,他猛地磕了三个头,痛哭道:“宗少侠,老钱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将来有用得上的地方,绝无二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跪的久了还是心情激动,宗寄白扶着他起来的时候,钱仁林膝间发软,险些坐倒。

    钱仁林大手在脸上抹擦了几把,自觉脸上发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宗寄白看出他的窘态,道:“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哥能帮助小弟则个。”钱仁林道:“少侠但说无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老钱眉头皱一下都不算个汉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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