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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谢北帅大人。”虞中举本以为自己最少也得受北侍军都虞侯司的质问,最终的结果可能是降阶效用。不想却被调入岳飞的中军卫队中,虽然还是从九品,但意义却是非同寻常,跟在方面大帅身边,晋升的机会自然是很多,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然是大喜过望。

    “来而不往非礼也,即是人家都元帅郎君赠送战马,那本帅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岳飞含笑看了看虞中举,继而又沉声说道:“过两日,本帅备得回礼,由虞中举送往都元帅郎君那儿,相信他不会喜欢的……”

    虞中举并没有任何迟疑地应诺,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汴梁城内,蔡京的故居书房小院池塘边,王泽身穿一袭做工考究精细地苏织白袍,发鬓用一根绣着金丝地白色丝带系住,还微微发湿,显然是刚刚沐浴后不久。

    他神色怡然地坐在池边树下的石凳上,静静的观赏水中的几对游戏的鸳鸯,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地笑。

    张阶侍立在他身侧五六步处,神态恭敬、全无平时的矜持和据傲,他不时地偷眼观望四周,远处各角落游走着几名警戒的中军卫队将吏,其它的景致和当年传言蔡家豪华府邸一般无二。

    “好地方,可惜人事俱非!”王泽轻轻摇头叹息,自言自语,张阶自是不知缘由,不敢搭话。

    此次北上,王泽向蔡绛借蔡京的故宅做为行辕,蔡绛和王泽兄弟之情,自然使无不可,府邸中一应留守家人听凭王泽调用,没什么客气的。

    王泽终日忙碌,不曾入得内院几次,今日闲来无事,来到自己第一次面见当时大宋徽宗朝第一权相的地方,正是在这件古朴幽静的书房内,他踏出了自己飞黄腾达的第一步,筹划了他治乱平天下的第一策。忆起前事,历历犹在昨日,今日在这里徘徊良久,位居权力顶峰的他更深的体会到了这位权相的内心的彷徨和孤独,尽管有的时候他对蔡京的所作所为很是不齿,但这正是如今他自己的真切感受。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怕,很怕自己会失去手中的权力,更怕他的理想会随权力的失去而付之东流。

    一个人掌握可以决定几乎一切的权力太久,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反倒是会生出无限的烦闷。或许有时真的想放手,不再在这充满危机和杀气的道路上摸索。但他不能更是不舍,‘权利与付出是绝对公平的对等’,他终于明白历代当权者内心深处对取舍的彷徨与无奈,不甘心放弃以至于无法放弃,他深深体会到其中的别样滋味。

    历史是后人根据时代的要求通过不断加工而成的,所谓的历史学家他们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接触到他们所盖棺定论人物的内心世界,他们也不敢去堂而皇之的去分析。不过历史还得有人写下去,还得要塑造维系民族精神的英雄们,没有这些反面人物,哪有那些千古英豪,一些平常人成为了英雄,另一些平常人成了映衬英雄气概的垫脚石。

    “权相——真他娘地扯淡。”王泽的嘴角充满了讽刺的讥笑,他风淡云轻地自语道:“难道他们不知有时候权力也是有约束力的嘛!掌握越大的权力,约束力就越大……”

    张阶不时地偷看王泽,见他面上神情有些波动,时喜时悲、时yīn时晴。他自出师以来很少见到过王泽有这般激动的表情了,不禁暗自揣测王泽所想所思,还有那句似乎很有道理的话,但王邵骂出了脏话他还是没有见过。

    “子升”王泽突然叫张阶的表字打断了他的揣测,原来张阶自进来后根本没有用通报,他见王泽在池边静思,没有敢打扰,一只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张阶忙行弟子礼,口上称呼道:“徒儿见过恩师”

    王泽笑吟吟地望着张阶,目光中尽是嘉许之色,温声说道:“五年不见,子升清瘦了许多!”

    这句淡淡的一言顿使张阶眼眶一酸,泪水差点就流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他处身四面危机的两河、燕山甚至上京,多少次有多少同袍尽没于国事,忠魂永留他乡,自己又多少次几乎是九死一生的经历,也未曾使他张阶这位高傲的汉子掉过一滴眼泪,他曾自负地认为自己是在血与yīn谋的考验中度过来的男人中的男人,这比战场上拼杀和在政务中渡过的师兄弟们经受的更多、见的更广,多年来感情早就麻木了、已经不知泪为何物?而王泽的这一句平淡的关心话,竟使他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忍不住就要哭了出来。

    “为国尽忠是弟子的本分,却是恩师您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张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很想哭出来,但却不敢失礼,硬生生地忍住。

    王泽长长一叹,勉强笑道:“痴儿,为师老了起来说话吧!”

    张阶抹了一把泪,站起身来,说道:“师父,弟子不负重望,信以送到。完颜宗弼的回话是‘知道了’,并请师父代他向他的另一位朋友问候……”

    王泽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他地笑容中闪出几分安慰和更多的凄凉。

    张阶出于职业的习惯很想从王泽口中证实心中的猜想,但他还是决定不要在王泽这里打探什么,他相信完颜宗弼没有骗他,而他更是了解王泽,虽然王泽待人宽容、和顺,对弟子更是百般呵护,可一旦触及原则其狠辣果断的手段,令人不栗而寒。

    “北面上京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王泽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是他相当关心的事情,或可说能够对这场战争产生决定xìng影响。

    张阶稳了稳情绪,朗声道:“以弟子之见,女真狼主疯癫日甚,国内除了兀术之外无可可止,现在女真贵酋无不人人自危,迪古乃动手的日子或许已经不远了。”

    王泽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非常好,只要上京一乱,完颜昌率军西进,兀术在两河也就呆不下去了!子升又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业。”

    “全是恩师料事如神,不然弟子亦不能成功联络这些女真叛逆。”张阶说的倒是实情,很多年前他奉命秘密回到行在,王泽就开始要他暗中和完颜亮一派搭上线,不断地刺激这些人的野心,一步步地搅动女真贵酋内部信的变乱,尽管他有感于王泽断人之先,但他还是把事情办的很好,就是在感情上看不起完颜亮等人,认为他们应当终于自己的国家而不是谋朝篡位,反倒是对完颜宗弼等竭力和宋军抗衡的金军大帅多谢佩服,不过这些想法都是深深地埋藏在心中罢了。

    “来,坐到为师这来”王泽指了指一旁的石凳,依旧是和颜悦色。

    “谢恩师”张阶知道王泽的脾气,让你坐下那就得坐下。何况他自小受到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很是厌恶繁琐的礼仪,平时不得已而为之,在选择了这充满危险的职业后,也免得与那些腐儒们共事,而徒增烦恼,闻言欣然坐在王泽身旁的一块青石上。

    “这么多年了,为师将你们师兄弟放出,看着你们一个个成长起来,很是欣慰啊!”王泽柔和地望着张阶,当年他就很支持张阶他们的选择,如果这些弟子们一个个不约而同的选择馆阁、部院的话,那才是他真正的悲哀。正因为像张云仁、张阶这样的弟子对那些儒生们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不屑一顾,他的理想才会有了希望。想起那些各部、监下成立的各种研究院内被称为‘狂生’的弟子们,他感到自己和朱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这才是他要看到的真正人才,自己的理想才有可以信赖的继承人。

    “对了现在两河的民间形势如何?”

    “民间父老对王师北伐无不欣喜,各地自发组织义勇格杀金国守臣,人数已达百万之众。但弟子以为其心虽嘉,然义勇战力太弱,毫无组织,十万之众竟不敌金军五千,攻不下一个县城,不过徒增杀戮而已。”张阶不仅负责联络上京,还担负着协调组织各房煽动民间起义呼应宋军的攻势。

    王泽对张阶说的情况很是认同,河北父老举事以迎王师心情是好,但举动太过轻率。金国立国不久,其主力依然非常强悍,殿前司拔隶五军的水之战便是血的教训,被围困地宋军部队面对十余万金军汉军仍然可以支撑并有机会南退。但是被金军猛克谋安马队的突然打击地全部崩溃,虽然当时主帅高平误断形势、还有辎重部队留在后方地重要因素,还有过河部队未携带对付马军的重械是失败的主要原因,但金军猛克谋安军的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视,尤其是塘报中提到的上京五万户之一东心雷的万夫队,更是非常强悍,宋军两支精锐马军和轻车部队,竟然只能和他堪堪打了个平手。以几乎是一盘散沙的义勇去面对如此强悍的正规军,结果只能是一边倒的杀戮,解决不了太大问题。

    对于这些情况,王泽心知肚明、可就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朝廷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做更多的事情了,有些时候牺牲百姓去扰乱金军部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泽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色显的凄然,他苦苦一笑,怅然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总比禁军孤军作战要好!”

    张阶望着王泽,站起身来道“师父,弟子有一个想法,不知恩师意下如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来听听……”王泽忽然间来了很大的兴趣,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张阶,示意他把话说下去。

    “河北义勇胜则一拥而上,战力的确惊人,败则一泻千里,根本无法收拾。弟子以为此是无可调度指挥之将校,若能有一二侍军将校佐辅以一定数量的节级前往帮助领军作战,纵然不胜亦不会太落于下风,只要义勇能站立住脚,便可牵制金军大量兵力,对我北伐诸路大军甚是有利。”

    王泽点头微笑道:“很好、很好,原只想如何利用两河形势,如何派遣宣抚官员,却不曾想过这一点。”但他说到这里,又皱眉说道:“侍军将官倒是好说,大不了从各部抽调,许诺记功生钱。但如今战事紧张,节级又是军中骨干,各支侍卫大军经过连场苦战,各部节级损失不小,哪有余力调派有作战经验的节级前往,再说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很难逃过金军搜捕,会有多少人落入敌手?”

    王泽的难处张阶倒是理解,宋军正当全力北伐之时,可以说是举国之战,兵力调度难度很大,西侍军就不必说了,已有四五万精锐参加北伐,其余兵马又要防范蜗居沙州李家残余势力的反扑,调动已经是极限了,南侍军和侍卫水军一面要巩固殖民地、一面还要扩张,此次有十万侍卫水军北调使宋军向大洋的扩张步伐放慢,殿前司有过历练的将吏也要再次组成大军北上补充,剩下的兵马又要拱卫行在,何况其将吏的实战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一时半会让王泽从何处在调剂如此多的节级,总不能从前方部队里调用,真实巧媳fù难做无米之炊。

    “恩师怎的忘了还有一支可战之师,虽不甚利,然可一用。”张阶轻轻地说了一句,没有再向下说。

    “还有……”王泽没有看张阶,他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可战之师’,不禁疑惑地摇了摇头。

    张阶见王泽如此,知道自己不能再卖关子了,于是说道:“恩师忘了,神佑五年新军制时恩师主持定下的预备役将吏制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道这里王泽恍然大悟,他立即想到他力主革除禁军终身服役制度,如今除了禁军在营将吏之外,凡是由禁军退役的军卒都要地方官府保留他们在原籍的编制,或是征入各路巡检司担任使臣,以防备日后有事可以随时补充战损。和原有军制不一样,这些人不是散落在乡间,更和乡军有不同,而是按照县为原籍另行一指挥或两指挥的建制。他们这些人虽然年龄不小,但有着相当的战场经验,当下舒畅地笑道:“子升不说,为师确实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原只是征签补充侍军各部战损,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好地用处,好啊,好啊哈哈……事不宜迟,待会与范觉民商议,便由各路州郡巡检司中挑选征签有经验吏士。”

    “能有这些吏士秘密北上,纵然有一些损失,但定然能够组织民众有力抗击女zhēn rén,应该是值得的。”张阶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半点含糊,尽管冷冰冰毫无感情,但却是时下最有利的办法。

    王泽欣慰地看了看张阶,感觉这个徒儿用心做事比自己绝对不次,在稍稍沉吟后道:“子升待完结此事之后,朝廷自然会给你再叙功劳,为师本意想让你重回朝廷担任职方司郎中,此时虽是辛苦非常,但军情紧急,你还得速速返回主持北方大局,咱们内外合力,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

    能够成为职方司郎中意味着重新回到朝廷,对于他人而言绝对是一个新的开始,从此他彻底进入了朝廷枢要文官的行列,使臣称呼将成为历史。张阶再次行弟子礼,朗声说道:“师父多多保重,弟子告退。”

    “不要慌忙也不在乎几日时间,你还是先下去找个好的堂子沐浴一番,让你秦师弟陪你到处转转,咱们师徒晚上再吃顿饭……”

    “弟子遵命……”张阶当然想要在后方好好地歇息几天,这些天来他来回上千里,实在是太疲倦了,能在繁华的汴梁享受几天也不错。

    王泽起身目送张阶走出院门,心底升起一种轻松的感觉,虽然还有许多自己认为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每次看到他们这些已经即将步入中年的弟子们,还是会感到自己二十余年的努力看来是没有白费。看着这些日渐成长、即将引领时代的他们,真的是感到自己是有些老了!至少他的心在逐渐老去。

    金军已经开始有所动向,在前方频频和宋军发生遭遇战,尽管战事都不太大,但这表明宋军的进攻深度已经渐渐接近了完颜宗弼的底线,金军正在酝酿着一次不知规模的反攻,或许还要向宋军透露一些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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