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筝歌(清穿皇太极) > 正文 第185章 长恨人心(四)
    预设防盗。 乐文移动网一小时后替换。  的确,以皇太极那个性子,是绝对不会一而再c再而三地拿赐婚之事来公然顶撞□□哈赤的,他不会蠢成这样。想到这里,我才发觉此事还有很多玄妙之处。

    “汗王怎么会突然要让他与蒙古扎鲁特公主和亲?”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也是疑点之一,近来忙于征战,并未与蒙古各部有所联系,和亲一说实在蹊跷。而且在朝堂上汗王态度强硬,好像是有意要逼急皇太极一般,着实奇怪。”

    我努力想从这些事情中找出些线索来,可偏偏对时局不甚了解的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其实我怀疑”褚英沉吟道,“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方向。”

    “怎么说?”

    “眼下战事刻不容缓,父王却来了个‘乱点鸳鸯谱’,而皇太极,他顺水推舟,来了个‘亲点鸳鸯谱’,这二人莫名之举,总结起来就是二字——”

    “离谱!”

    我飞快地接过他的话头,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又琢磨到一块儿去了。

    我与他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我突然灵光乍现。

    褚英观察到我脸上忽闪而过的神色,向我投来有些沉重的目光,看来他也有了答案。

    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皇太极与□□哈赤是有几分骨子里的相似的,尤为是二人的行事风格,皆是不露端倪c虚实难辨的做派。

    答案不言而喻,那就是他们两压根就是在唱双簧,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呢!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父子的双簧是唱给谁的?局又是是给谁下的?

    我在心里用排除法排除着可能波及其中的人,排除到最后

    我不安地瞅着褚英,他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神色如常。

    “你”

    “先担心你自己吧,我话已带到。”

    褚英起身告辞,出门前用余光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我,最终还是发出一声叹惋出了门。

    褚英走后,我便六神无主地在屋内转着圈,手心满是冷汗。

    门外突然有些轻微的动静,我猛地一震,止步凝神,打起精神警惕起来。

    我一直将皇太极的那把匕首随手携带,用来防身,此时我右手紧紧抓着刀柄,屏着呼吸,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褚英提醒我的话不无道理,我这样尴尬的身份处境,很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把柄,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拖累上谁。既然不想成为累赘,那就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屋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丝缝隙,外头的阳透着这一缝隙照了进来,我躲在门后头,只见地上拉出一个人影来。

    若是姬兰,一定会先禀报一声,皇太极一向也不会这个时间来我这儿,何况今日他还有大事要做。也不可能是武纳格,他向来横冲直撞,来我这从来都是门一推,大摇大摆地进来。那么,会是谁呢

    我正准备握刀而出,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影子,才觉得不对劲。

    这影子分明就是个半大的小孩儿的影子!

    我收起匕首,从门后走出来,果然瞧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正虎头虎脑地站在门口。

    那小男孩像模像样地穿着长衫,头发显然还不够长,只将将能编成发辫,手上捧着一只小小的鸽子,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我长吁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蹲下身子来,和蔼地问:“小阿哥,你是谁家府上的?”

    那小男孩瞪着圆不溜秋的双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跨进屋内,然后反手将门带上。

    他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矮凳上,那眼神分明在向我表示:我是客,你是主,快些尽地主之谊。

    我看得傻了眼,只好屁颠屁颠地去给这没头没脑闯进来的小阿哥倒了杯茶水。

    然后端了跳凳子坐在他便是,和颜悦色问:“小阿哥,告诉姐姐你是谁家府上的?是不是在城里走迷路了?”

    我摆出善良地大姐姐的模样来,努力让自己的笑得不那么生硬,生怕吓着这个小阿哥。

    不过越瞧他我越觉得眼熟,应该是内城里的孩子。说不定他也是□□哈赤的哪个小儿子,或是哪个大臣家的公子,反正横竖都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啊。

    他居然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鸽子递给我。

    我被他的举动弄懵了,如坠五里雾中,只好接过鸽子,探究地望着他。

    别看他年纪小,行事做派丝毫不像六七岁的小孩儿,只见他右手一抬,指了指我怀中的鸽子的左脚,“喏,自己看。”

    低头一看鸽脚,上头竟然绑着一张信条,原来古人所谓的“飞鸽传书”不是瞎扯的,而是真有其事。我一下子又惊又喜,没办法,谁让我是个面见过啥世面的现代人?

    我快速地将上头的布条解开,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一看究竟。

    上头唯有短短的几行字,写道:“不令不宁,百川沸腾。今东宫五年不学,诸臣悠悠,莫以为意,大臣私相植党,尤以江南东林党为甚。神宗皆不理。另,劳烦八爷照拂,不知阿姊尚好否?”

    我将目光移到下头的落款上,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落款是宪斗。

    我双手打颤地将信纸搁下,脑子嗡的一声,仿佛钻进了无数只大头苍蝇。

    宪斗是范文程的字。

    我吃力地问:“这这是哪里来的”

    “早晨玩弹弓是射下来的,是朝西边飞的鸽子。”

    西边那就是八爷府不错了。

    “你为何将此物交给我?”

    男孩答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忘了吗?我曾见过你。”

    他调皮地朝我一吐舌头,那表情说不出的童真顽皮。刹那间,这个表情与脑海中另一张沉淀已久的表情相重合

    “是你——”我终于想起这个小男孩儿是谁了,一拍脑门,惊呼出来,“你是索尼!”

    我去向硕色巴克什请教《鸿鹄歌》之解时,他曾言辞犀利地向我解释这之中的深意。

    “姐姐,汗王吟咏这首《鸿鹄歌》,意在表明自己要先下手为强,不能沦为汉高祖一般,连自己生的太子都扳不倒!”

    “你终于记得了?”索尼有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亏你还是我阿玛的徒弟”

    “什么?原来硕色巴克什是你的阿玛!”在我心里对我的这位师父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情的,尤其是在读过他所撰写的笔录和翻译的文章后,更是觉得此人不仅遣词造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文学造诣更是到了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步。

    索尼谦逊地说道:“你是我阿玛的徒弟,我还是理当喊你一声师姐。”

    我挠挠脑袋,莫名其妙多了个师弟,况且还是索尼,还真有些担待不起:“师弟不必如此客气”

    不过眼前实在不是讨论啥师姐师弟的好时机,眼前的这份信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将我劈了个激灵。

    原来皇太极一直保持着和范文程的通信。为何范文程在信中提到我,他却未曾告诉我过?我明明回了沈阳,沈阳城的范家早已人去楼空他们既然还记挂我,为何不曾与我联系?

    皇太极c范文程,他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我当机立断,用布条将信重新绑回鸽脚上,可惜鸽子伤了翅,再飞已经不可能了。我灵机一动,拉过索尼来,说道:“师弟,你帮师姐一个忙好不好?”

    索尼点了点头。

    “八阿哥是不是常去那阿玛那里?”

    “大约隔上两三日,会来一次。”

    “那这样,下回要是八阿哥去了你那儿,你就将这只鸽子交给他,就说是你无意中打下的信鸽。

    索尼瞧着我,表情古怪地问:“这封信不是给你的?”

    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胡乱地交待道:“你就按师姐说的做。”

    可索尼却丝毫不放过这个细节:“这封信不是给你的,可这内城中唯有你是汉人啊。”

    “你只需听我的,将信鸽完好地交给八阿哥,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有些迟疑地接过鸽子,脸上仍是云里雾里的神态。

    我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顶,“这件事,你帮师姐保密,师姐就把这一屋子的书都借给你看,好不好?”

    这家伙分明就是一小书篓,听后,立马不假思索地说:“好!我帮你保密。”

    转眼就是皇太极娶妻之日了,众人仿佛没了最初的热情。

    因为正如他所言叶赫没有来人,乌拉亦是如此,这场婚宴倒成了建州在唱独角戏。

    可赫图阿拉再大,毕竟比不得沈阳这些汉人的城池。住在内城的也就那么些人,城里的人都往新的八爷府跑了,就连这文馆也是空荡荡的。我便独自坐在院中纳凉,倒也悠然自得。

    本以为自己能心胸宽广地坦然接受这一切,可心中却如同打了疙瘩,愣是觉得堵得慌。我也无处可说内心的抑郁,唯有自己晾在一边,不闻不问,落得个清闲自在。

    没歇到一会,便见姬兰匆匆跑来。

    她面色惨白,“扑通”地跪倒在我面前,啜泣道:“格格,求你求你救救殊兰”

    我震惊地站起来,石桌上的书被我撞翻在地,散得一地狼籍。

    “怎么回事?”

    那日□□哈赤在大殿上分明是下过令的,将殊兰罚月供奉,贬为庶人,遣回原籍,可看姬兰的模样,分明是殊兰出了大事,走投无路了。

    “殊兰她还在城里,被关在刑房里受刑!他们逼她说说是谁指使的那些卫兵一直在用刑,可她就是不肯说”

    我大大地为之一惊,用刑逼供?那么朝堂之上,□□哈赤所说的都是在掩人耳目,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相信过殊兰的供词!

    我百思不得其解。□□哈赤既然怀疑事情的真相,却又不明面里去查难道说,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切?

    我的脑子所有线索都打起了结,殊兰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我先前一直以为她是褚英拉来的替死鬼,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我所想。

    老八,你知道阿玛此时想起了哪首汉诗吗?

    汉高祖刘邦,曾作过一首《鸿鹄歌》

    我一拍脑袋,对了,《鸿鹄歌》!

    □□哈赤在朝堂上曾念过这首诗!当日他所念用的是汉文,这说明他想向在场谙熟汉文之人传递什么。皇太极正是听了这首诗才凝重地允婚的,这之中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机!

    我急忙去找硕色巴克什,此时他应该在文馆归档处,我此刻的心情复杂,也顾不得礼数,没有通禀便冲了进去。硕色在坐在案上撰写文稿,见我没头没脑地冲进来,一脸疑虑地打量着我。

    我一路跑着过来,还在喘着气,一边拍着前胸顺气一边问道:“巴克什,《鸿鹄歌》何解?”

    他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手中地笔,颇有深意道:“这可说来话长了”

    我穷追不舍:“恳请巴克什指教。”

    硕色到底不同于武纳格,不是软磨硬泡就有用的,他思忖片刻道:“城中总有些不雅之人妄自论断这大妃乃有吕后之风,依为师看非也,想那吕后也是汉高祖皇帝予她的权,若非有所依仗,又怎敢公然拿太子和皇帝叫板?惹得高祖皇帝写下这首无奈至极的《鸿鹄歌》大妃要与那吕后相提并论怕是还远着呢”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个弯子绕得也太大了吧

    “徒儿听得不是很明白。”

    硕色摇了摇头,看来他的话只能点到为止了。

    这时,书架后头蹿出一个小男孩儿来,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他手上捧着一卷书,一本正经道:“姐姐还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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