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悟》 正文 楔子 古朴的小桌上,两杯茶已经凉透了,对坐两人还在僵持中。 年轻人显然没有老者那份定力,“师父,我不走。” “你留下能做什么?!”苍老的脸上多了份怒气,“有我守着他足够了。” 年轻人无话反驳,他看向卧室,门关着,但他似乎看到了那张极其危险的面孔。 老者自然察觉,安慰道:“没事的,这里离黑灵潭几十公里。” “可既然他是被选定的人,明天肯定会死在黑灵潭,您守着他,我怕您也” “屁话,你是警察,鬼怪之说你也信?!”老者显然很生气。 “每年一个人,准确的时间c特定的地点c同样的死因,如果是人为,怎么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年轻人一脸的懊恼。 他们师徒二人在这个案件上消耗了大半年的时间,总结起来四个字足够了——一无所获。老者刑侦几十年,有过死档的案件,但从未接触过如此古怪的案件。每年的月圆夜都会有人溺死在黑灵潭,凶手却像是隐形的。凶手还异常猖狂,他会让你提前知道哪位是他的目标,给你时间布控。 今年的目标就是卧室里的人,也就是说,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漂在黑灵潭。老者是个不信邪的人,他把目标接到了自己家,实际上他没必胜的把握,只是,就算死,他也要见一见这个高智商的凶手。仅此而已。 “达子。”老者盯着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不管结果如何,以后别再掺和这个案子。”他这么说,是因为王局长早就放弃了侦破此案,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接到自己家里。一个被放弃的凶杀案,私自侦就是个错误,如果不破,那结局将是凄惨的。 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却见老者已经起身朝卧室走去。年轻人知道,如果他再留片刻,迎来的就将是老者狂风暴雨般的怒气。他迟缓起身,踌躇着走了出去,锁死防盗门,但他未下楼,而是顺楼梯上行。 楼梯转角的昏暗处突然钻出个模糊的面孔,转瞬间又不见了。 年轻人失神地走过去,靠着转角坐在冰冷的地下。 “把你赶出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问。 年轻人叹了口气算是回应,随即问:“小建他们那边怎么样?” “刚挂电话,告诉我你快出来了。” 年轻人点点头不再言语。两面设防,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凶多吉少,这感觉很奇怪,奇怪得有些真实。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音将楼道灯吼亮。几个疑惑音后,冰冷的询问传来,“达哥,小建说窗帘拉上了c灯关了,用不用” 年轻人早已惊慌从楼梯蹿了下去,马上打开防盗门,冲进了黑洞洞的房间内。他身后的人很快打开了门灯,看着年轻人从卧室冲进卫生间,之后又冲进厨房。他傻了。前后不到2分钟,门没开过,窗没开过,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好运来 作为一个模范的成年孤儿,我如空气一样的自由,又和流浪汉一样逍遥自在。被孤儿院合法释放后,我一直盘踞京都,享受着“标准”工资,过着随意而无聊的生活。一只奢望美好生活的小鸟一定会主动建造自己的窝,因为它知道那是生活的根柢。每每想到经济情况,人就会变得非常恐慌,恐慌指引我时常到人潮涌动的人才市场闲逛。天知道今天脚下踩了什么放臭味的东西,反正是有了跳槽的机会。狂喜之余,致电恶少,相约小饭馆一聚。 弥红灯闪着“好运来柴鸡”,眼前一排落地窗,里面几排锃亮的桌椅,桌上餐具整齐排列。门口站立三人,戴褶皱白帽子的胖子肯定是饭馆大厨,他怀里抱着个鱼缸,嚷嚷着虽然坏了,但还能用,必须给五块。瘦子用黑手揪着下巴,很会做生意的样子,很淡定的伸出两个手指头,并不去接鱼缸。两人的情况就像短剧一样,一遍遍的重复着,音频却越来越高。我走到一旁叉腰看热闹的骷髅精身边,使眼色问他是什么情况。 恶少瞪着骷髅眼,咬着牙根说:“你没来,我饿了,就点了两碗拉面,想着先垫个底。等了半天,我都以为我坐观众席上了,一问,原来这货在这买鱼缸。” 同样一句话,别人会说“你今天这造型不错”,他一张嘴,保准是“看你丫那揍性”。见他已经攥紧了拳头,害怕招惹是非,我就想跟他说换一家算了,岂料就这一眨眼的工夫,他走过去对厨师说:“拿来我看看。” 厨师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他,随手将鱼缸随手递给他,继续和收废品的做无用功。恶少动作很连贯,接过来后没有任何停顿,“啪叽”一声给扔地下了,鱼缸摔得粉碎。一时间,一切都是静止的,路边的杂草都转身定住了,它可能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厨师看看恶少,又看看粉碎的鱼缸,眼睛越睁越大,额头青筋也蹦了起来,脸颊也抽搐了。恶少脸上却全无惧色,大大咧咧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张褶皱的纸币,对厨师说:“我给你五块,你丫赶紧给我做饭去。”说完大厨,他又转向收废品的,“你不就是要玻璃嘛,自己扫。” 我看到的是两张气炸了的脸,但其中又饱含着深思的味道。事情明摆着,虽然结果与预期差距很大,但此事属于三赢,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除了大厨和收废品的,猜想我们的上菜速度也会很快。 事情被恶少简单粗暴的解决后,我跟着他走到饭馆角落的餐桌落座。餐桌上显眼的是一堆剥好的大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后厨帮忙的。他急切坐下去的时候,注意力大半是放在大蒜上的。他边埋头苦干,边向我发牢骚,“你大爷的,最近去哪祸害人了?” “你胆子不小。”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在了他对面,“都是孤儿,你就不怕我大爷是阉猪的。” “少吓唬老子。你大爷是不是阉猪的我不知道,反正你爸脑袋肯定是让驴踢过,像你这么眉清目秀的大儿子都给扔了” 就这点而言,我还是比较认同的,所以马上打断他,“哪像你,天生饿鬼投胎,你爸要不把你扔掉,你家耗子都得含眼泪逃难。” 我叫他恶少,不是因为他很无赖,除我之外他也没任何家丁。恶字就是从“饿”谐音而来,他肚子里仿佛装满了岩浆,什么东西塞进去都能瞬间融化。至今为止,我还从来没听他说过饱字。也正因如此,想要结束和他之间的争吵,必须戳痛他这处永不愈合的伤口。百试百灵。 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气呼呼地问:“咋了?” “什么咋了,明天八月十五,我有事,提前吃团圆饭。”我想卖个关子后再给他个惊喜。 “哦,你没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找到女朋友了。”说着打击报复的话,他用眼神示意我帮他剥大蒜,“既然是提前吃团圆饭,就不能糊弄自己。不吃素的了,牛肉面吧。服务员!”最后的三个字他是吼出来的,目的是盖过他肚子因不满而发出的“咕噜噜”声。 我心里忽的酸楚了一下,但我宁愿相信眼睛是被大蒜熏难受的,因为今日不适合伤怀。恶少一直是“面不够蒜来凑”,但今天我们可以不吃面了,蒜就可以一边玩去了。以免他继续做无用功,我忙对他说:“看你面黄肌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吃点好的补补吧。你要是死了,世上能陪我的就剩孤独了。” “你语文老师就没教你几个吉祥用语?”他抱怨着,突然双眼闪出一道寒光,“发财了?!先说好喽,我口袋里可全是自卑。” 我想了一下,拍拍胸脯,“我这有三百多” “我的亲大爷!这刚月中,下半月还能糊口吗?”恶少持难以置信的表情,手里的蒜也扔了,要没桌子拦住,估计他得飞过来。在他看来,我的钱就是他的,他这人很神奇,他可以把钱准确兑换成肉,所为他现在突然发现他的肉少了,情绪是极不稳定的。 我知道他要动手,赶紧往后闪身,打手势让他听我解释,“去人才了,有新工作了,上发薪!” “上上发薪?还两千啊?”他皱眉想了一下,神情并未放松,因为他还拿不准肉是多了还是少了。 “我去。我长得也不难看,吃得也不多,还总是两千啊?这回待遇不错,以后能反哺你了。” 看我信心满满,他大眼珠子上瞟,撇嘴问:“多少?” 我本想先让他猜,可喜悦之情难以掌控,顺嘴答:“一万二。” 他先是一愣,随后一巴掌就扫了过来,瞪着大眼吼道:“人才市场还招市长呢是吗?!自己撒泡尿照照吧,看看你去卖值不值?” 我没料到自己薪水巨大上浮他根本无法接受,也就没料到他不喜反怒,所以都准备坐回去了。这倒好,大耳刮子打得我是晕头转向,原本沸腾的心,这一下也凉了半截。我肯定不会还手,不是我怂,我只是单纯的打不过他,但我必须说点什么以处置他触犯龙威的大罪。 在我怒目瞪着他挖掘基本用语的时候,女服务员姗姗来迟,客气地问:“两位,请问吃点什么?” “刚点了两碗牛肉面,再来四碗,大碗!”恶少同样怒视着我,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在想怎么善后呢。不是寻求被我原谅,他要考虑接下来我们两个怎么生活。以前他一直养着我。 服务员不太知趣,眼神异样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堆大蒜,随后客气地又问:“好,六大碗牛肉面。请问其它的还需要” 恶少头表情不变,回答地很豪爽,“只要是免费的随便上!” 服务员被噎得不轻,点头示意后就要转身。我刚从木然苏醒,忙将她拦下来,随意翻了下菜单。被打后气不顺,也没仔细看,就皱眉对她说:“来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脸色瞬间爆红,像灭火器一样的红色。一怔之后,她看到我手指的大盘鸡后,才弱弱地点了点头。看着她举手无措的样子,我也有些不自在,“再来两斤饺子,要韭菜鸡蛋的。嗯好了。” 服务员表情惊诧,看看我,又看看恶少。我自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说:“蒜和拉面是他的,鸡和饺子是我的。” “那你们不是一起的啊。这边还有位置,不然你们两位谁”因为我和恶少面色都很难看,她也不知道往下怎么说了。 “不用了。”我挥手示意她去忙,没好气地瞟了恶少一眼,“我们是一起的,但饮食上有代沟,他信教,使劲叫的。” 服务员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她可能没见过能吃六碗面的,也没见过能吃一只鸡和两斤饺子的。等她走远,恶少像是个怀孕的骷髅一样打量我很久后,表情放松了不少,但心里还是不踏实,“真一万二?一个月?!” 我气还没消,装作很好奇地打量着室内的装饰。直到他“噌”一下站起来,我才慌忙躲闪,同时急速说:“真是一万二,是基本工资,今天招聘现场定的,五险一金,法定节假日还有奖金,上班还不累,白夜休休。” “什么白夜?还有夜班啊?夜总会的买卖?”他脸上是浓重的鄙夷,就像批斗会的主持人。 为了避免吐沫吐到我脸上,我赶紧给他普及常识。“你该打扫一下脑袋了,我觉得里面尘土飞扬的。白夜休休就是第一天白班,第二天夜班,之后休两天。” 恶少眼珠乱颤,立即表示理解,但表情还是那样的怪异,“那还挺悠闲。可你也不是德才兼备的主,工资也太高了!什么单位?” “西山疗养院。” “什么?精神病院?!”他眼睛瞪得出奇的大,整个人看上去像怒发冲冠的关公一样。 我不得不纠正说:“是疗养院。” “你给我滚犊子!从小在孤儿院不听话,院长就拿西山精神病院吓唬人。那地方都什么人,你心里没数?我现在想起这地方,还觉得尿道发痒呢。给你这么多钱,不是人体试验就是药物试验,先说好了,咱缺钱,也不拿命换钱,好歹你也是限量版的孤儿,别糟践自己。” “我又不是傻子。招聘那人说是男护,估计也就是发发药c做做记录什么的。” 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疑惑地说:“护士,这事有古怪。首先,资格证和工作经验你都没有,其次,像你这样大专学历的人比街上的狗屎还多,招护士怎么就轮到你了?你也不像啊。” “你还别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这也正是我必须找他分析的原因,他的思维与众不同,绝不是奇葩两字便可解释的。小时候玩滑梯,人家都从上往下出溜,就他新鲜,从下往上跑,那鼻子磕得,双孔喷血,用手指都堵不住。他不遵循规则,解决问题随心所欲,却往往很容易掌握问题重点,能够恬不为怪的解决。往常遇到忧虑的事,跟他一说,保管心情舒畅。且药效极快。 我回忆着向他叙述:“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人才了,转悠了半天,越发颓废。职位待遇普遍都很低,学历要求却是很高。去了这么多次,其实我心里也醒悟了,因为没好好学习,人类的生活早已疏远了我。又因为联系不上我的富一代,最低工资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正当我心灰意冷想要离开的时候,忽听有人喊了一声留步。我开始很迷茫,抬眼一看,周围人山人海,递简历的络绎不绝,肯定不是说我。可我刚要往外挤,招聘那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明确问我是否来找工作的” “你等等吧。”恶少似乎找到了答案,眯缝着眼问我,“你是说招聘的人主动找的你?还是被人围着的情况下?” “对呀,我的择业准则是减少竞争压力,人多的地方我根本不关心,只是路过而已。确切的说,是工作找上我的。过后我一琢磨,或许是因为我玉树临风,气质非凡,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就如万山丛中那一点红” “你给我滚旮旯嘚瑟去。”恶少又打断了我的自恋,虽然没掐指,却如半仙模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明白了。招聘你的人突然出现后,肯定是马上把你拉了过去,之后快速说出工资和待遇,就痛快地敲定了。是不是?”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让我判断出,他似乎真的抓到了重点,而这重点,正是我心中发虚的根源。虽然在现场再三确认过,可我有自知之明,这份工作的待遇与我并不般配。同时,看到他忽变的脸色,不祥的预感愈加清晰,这感觉很生硬,又很朦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恶少的思路 我不得不承认,恶少比我会卖关子,他只是用了个睥睨的眼神就把我的思路软禁了。 我像是跟领导汇报一样认真地说:“你猜得不错,我也觉得怪怪的。求职的人就像一大片森林,偏偏招聘的人穿过整片森林看到了我,说没目的性我都不信。把我拉过去后,我只是木讷点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准备投快递公司的简历就被没收了。我只记得临走时给我叮嘱,明天八点半以前到疗养院报到。” “目的性强,一直在寻找。”他并不看我,但这话可不是自言自语。 “寻找什么?我吗?” “不一定。我能想到三种情况,咱哥俩一块分析一下啊。第一,这人如果是男的,估计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爸爸” “少扯,你不疼啊。这么多年都没管我,就算是我爸不需要!再者说了,招我的是个女的,三十多岁的样子。” “大人有大人的苦恼。我觉得,如果我有个孩子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忍心丢掉。别狠他们了,或许他们现在活得还不如咱哥俩呢。言归正传,既然是个女的,那就剩两种情况了。唉,你说会不会啧,不可能,十岁还没发育好呢。”见我表情恶略,他自嘲一笑,摆手继续说:“正经的。她是女的,剩下的两种情况就明朗了。你一米八五的个子,身边站一群半残的话,确实也算是鹤立鸡群了。我比你还高一点,今天不如也去那转一圈了,跟店里守了一天,门只开了两次” “嗨!嗨!说我的事。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身高?”我并不认同这说法,因为今天在场的人有比我有身高优势的。 “不一定。她有多高?长得好看吗?”他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骷髅相。 我只得继续补充信息供他参考。“一米五几吧,应该不到一米六。长相还可以,五官清秀,身材曼妙。你觉得她想那地方又不是婚姻介绍所。” “既然她不难看,交友就不成问题。硬强说的话,她个子不高,找你也只是为了遗传基因。可正如你所说,没必要去人才找,各类交友场所都不缺骆驼个子的白面书生。这样一来,就剩最后一种情况了,不容乐观。” 我就怕看到他这种骚气哄哄的眼神,忙催促他,“什么情况?” 他先拿了瓣蒜,扔花生一样灵巧地扔到嘴里,边嚼边说:“你除了身高优势,还有一身肌肉啊,既然不是眉清目秀,就保准是强悍战力。” 在一股一股呛眼的蒜味中,我低头看了看小臂的肌腱,豁然大悟。随即顺着他的思路说:“按你的意思,这份工作要求其实非常高,但对我来说却没问题,需要的只是掌控力,如果遇到过激的病人,必须能掌控场面,帮医生顺利的完成治疗工作。” “说得文绉绉的,不过大概就这意思,以第一印象判断,你的确比较合适这份工作。”他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骷髅眼开始有意往后厨方向看。 他脸上的空虚之情可没让我放松了下来,我不由地感叹:“我去!这一万二挣得也不滋润啊。听说病人发狂后都是超人级别的,还得谨防挨揍啊。” “挨揍应该不会吧,就算会也没关系,肯定算工伤。你身上伤疤还少了?现在不照样活蹦乱跳的。我觉得吧,考验你的主要是心理承受力。虽然是精神病,没有传染的可能性,但从心理素质看,你不适合在那地方长久干。”他挺直腰板,狡黠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我就不一样了,心理和身体素质都很适合这份工作,你要是干不了,我可以替你去。”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实与希望之间,有时候往往都是成反比的。分析明白自己的工作概况后,我内心其实是非常矛盾的。既想拼出个正常人的生活赢得一个温馨的家,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让恶少替就不必了。我能力有限,高待遇工作机会如闪灵,鼓鼓气还可以去拼一下,他目前有份可以糊口的生计,没必要冒风险。还有就是,要是工作不顺,这饿死鬼事后肯定埋怨我。高风险高回报,这风险还是自己承担的好,不要牵连身边的人。我身边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打定主意,我笑着点头,对他说:“我先去看看吧。如果是人类的工作,再想办法把你弄进去,要是我适应不了,你也别去了。” “好!”道理都懂,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其实并不是真心想去,但他还是遗憾地撇嘴说:“我也是真不想捣鼓古董了。起初我师傅说干我们这行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开始还不信,在店里都守了快四年了,还真是没开过张。现在这行不好干,连老外都跟孙悟空转世一样的精明” 聊着天,饭菜上桌,为了庆祝我的狗屎运,我们又点了四瓶酒。但这些,绝大部分都是他的。饭桌上,他秉承一贯稳c准c狠的作风,不管是盘子还是碗,只要摆上餐桌,他筷子就像箭一样射过去。无论厨师多用功c用心,他完全不去体会,更没什么情调可言,等我筷子过去,能寻到的只是无助的空虚。但凡事总有例外。他知道我爱吃韭菜鸡蛋馅的饺子,所以,只要有饺子吃,他肯定先给我夹到碗里。遗憾的是,他真的是饿死鬼投胎的,食量大的惊人,所以,两斤热腾腾的饺子,我还是只吃了两个。之后又喝了点儿酒,酒精欺负胃酸,更是觉得肚皮发紧。心中郁闷,就要和他抱怨,忽然看到他鼻子旁边有粒鼻屎。小餐馆到了晚上就餐状态比较紧凑。我欲提醒他,又怕影响了其他人的食欲。思索良久后,我“诶”了一声,指了指鼻子,说:“你鼻子旁边有米饭粒。” 他吃得正爽,冲我笑了笑,随后猛地伸出舌头,果断的将其舔了进去。就在我五脏冰火交融的时候,他好像觉得味道不对了,脸色大变,“咱也没吃米饭啊,哪来的米饭粒?”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没有辞藻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不知真相是种幸福,他也不刨根问底。见我不答话,他持无所谓的表情,扫视餐桌后,确定没什么吸引力了,抬头叹了口气:“哎!一想起每年都是咱哥俩一起吃团圆饭,我这心里就像有只小虫在爬。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家是什么感觉。幸好你找个好工作,以后再找个漂亮女朋友,就离一个温馨的家不远了。哥们儿我真心的祝福你。为了庆祝你踩到的狗屎,再来点儿啤的吧,算是提前庆祝一下你未来的家。” 我心说这哪是为了庆祝啊,纯属为溜缝找借口呢。可是,两个饺子正用白酒在肚囊里洗澡,胃的不满情绪高涨,它兴致高涨地告诉我,兑点啤的也合适。刚要招呼服务员,恶少忙拦住我,自己蹦跳地跑到了柜台,乐呵呵地亲自搬来一箱。开啤酒的时候他非要用牙齿咬,可他又半天咬不开。 我着实看不下去,就劝他,“这地方能没酒起子?” “我不是着急么。”接着,他又来了一句,“要不是早晨没刷牙,有点打滑,哥这一箱都开完了。” 我被他的粗豪逗笑,之后我们豪爽地撞瓶,像是情侣一样面对面坐着,像是情侣一样的眼神交融,像情侣一样说着糜烂的话。时间长了,脑海中便全是他的身影,一幕幕儿时的经典自然就回忆了起来。对于两个内心孤独的人来说,一起陷入怅惘,确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 恶少可能是吃得太多,又喝了不少凉啤酒。聊着聊着,他急忙从桌子上拿了些餐巾纸,跟我说拉肚子有瞬间迸发之势。之后他五官扭曲,放着连环屁,直奔饭馆对面的一个公厕,像喷气飞机一样冲将过去。他走后,我才注意到别人的眼神别提多刺眼了,我不怕被鄙视,但我得照顾恶少,所以我很快去结了账,也晃悠着追了出去。刚一出门,就看到恶少又从公厕方向冲了出来,一头扎进路边绿化带。 我双眼昏花,正在疑惑,忽听他破口大骂:“尼玛的!公厕半夜还锁门,怕人偷屎吃啊!” 这是我一天中最后的欢愉,因为酒喝得太多了,头被冷风一抽,剩下的记忆不知飞到了哪个星系,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住所。第二天还没睁眼,就感觉头痛欲碎。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得了忧郁症,症状如下:头痛得不想动,一动就累,一累就想睡,一想睡就觉得自己不长进,一觉得自己不长进就悲伤,一悲伤就头疼,一头痛就不想动,一动就累,一累就想睡觉 这感觉就像江河中漂泊的孤叶,朦朦胧胧地不能自主,只能咬牙承受。可又有一冷水来袭,刺激了混沌的脑海,使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似乎很重要,如泰山压顶,又觉得无所谓,轻呼一口气就能将其遗忘。忍着头痛思考了很久,突然想起疗养院8:30面试的事,我倏然惊醒了,双手支床猛地坐了起来,习惯性的扭头。 我去!这天煞的表走得也太快了!竟然都十一点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怪癖阎王 我突然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时间是唯一能够将办事效率提至最高的因素。由于时间紧迫,你来不及思考c列不出计划,就没有分配工作量的可能,也就没有了犹豫和等待。就像我一样,面试当天就晚点,还晚了几个小时,没有时间可供虚度,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尽快赶到疗养院。 到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比百度地图预测时间少用了1个小时,或许与错开了早高峰也有些关系。 西山背靠香山,疗养院紧邻国家森林公园,蜿蜒公路只有一条,公交车也只有一路,人口聚集地只此一处。当我从两里地外的车站跑来,疗养院漆黑的大门紧闭。此时已是秋意盎然,门外一人身着灰衣,手持一把古董扫帚,正在孤零零地追赶因风舞动的树叶。 午饭时间都过了,晚得实在有些霸道。我深知礼貌像气垫,里面可能什么也没有,但是能减少颠簸,便热情地喊了一声“大爷!” 这大爷一抬头,面色却是吓了我一大跳,乍一看以为是阎王爷。虽然我不是孙猴子,可他还是把扫帚挡在身前,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我,冷声问:“看病?” 我抹了把额头汗水,知道自己风风火火地赶来,未打扫昨日阴霾,外表可能与病人相似,也怪不得他多想。看他戒备的姿势,我也没急于上前,先缓了口气,笑笑说:“不是看病,要是来看病,怎么可能一个人来呢。” 他微微点头,放松了些警惕,“探望啊?” “不是,我是来面试的。昨天” “我滴妈呀!你说这话你自己能信?你看看你这泥猴的身段,还是呛毛的猴子。你要是来面试的,病人还不让你吓完蛋喽。早上都没洗脸吧。”他神情激动,刚刚放下的扫帚又抄了起来,明显是要将我控制在安全范围以外。 “大爷,我真是” “你是我大爷,你到底想干嘛?”他用扫帚柄指了指身后,“你也看见了,这是西山疗养院,里面都是精神病。你劫财劫色都没戏,换地吧!” 我一看他激动的表情,肯定是不会放我进去的,路上费尽心思琢磨的借口也就用不上了。如果拿不到上发薪的话,如今口袋空荡荡的,下半月要不饿死才怪。所以,我必须先通过他这关,然后再去解释晚点的事。可让他相信我又很难,因为招聘时候很仓促,我也没料到进入疗养院如此坎坷,所以,根本没讨要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可再一想也不对啊,难道这门卫大爷不知道今天有新人面试吗? 想到这里,我尽量保持不急不躁的表情,“大爷,是这么回事。昨天招我的人是张张主任,矮矮的,三十多岁。”我用手比划着,“她让我今天来面试,难道没和您交代吗?要不您受累给她打个电话吧。” “这倒不必了。”他脸色愈加阴沉,摆手说:“我的确接到了通知,说有两个新人报道,不过那是8:30以前。” “这就对了。我”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肯定不会把你放进去的。打个比方说,你参加联合国会议,晚了半天,你进会场还有用?”见我欲反驳,他横粗眉示意我先听着,“往小了说,地方法院开庭,晚了你肯定也进不去。况且我又没办法确认你的身份,要怪,就怪你自己错过了时间。” “咱这有那么大阵仗嘛?”我有些恼了,他明显是跟我无理取闹。 他才不管你什么态度,依旧信誓旦旦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身后的地方就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地方,里面可以说危险重重,所以,我的工作重要性不次于主席的警卫员。如果我真放你进去,既是对工作态度的放纵,也有失患者家属的嘱托,而且,对你来说,性由有关!” “我明白,但麻烦您打电话询问一下,如果张主任” “不必了!你应该认真思考一下我的话,我着重说是为了你,你就没听出来?” 我闭眼深呼吸了一次,“听出来了,但您肯定还不知道,如果我拿不到工资的话,下半月就只剩西北风喝了。” 刹那间,我明显看到他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之色,但只是瞬间,他又恢复了阎王爷那种冰冷的表情。因为朦胧中,我听到身后有声音,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去。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两辆警车。其中一辆停在了我的身边,副驾驶车窗缓缓下降,一个更加冰冷的面孔露出来。这人身着警服,三十几岁的样子,额头一颗蚕豆大的红痣,乍一看像是二郎神转世。可能是跟坏人打交道打多了吧,他看我眼睛里面流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匪气c邪气,仿佛欲将我置之死地才能解恨一样。 我又没做亏心事,自然强势地瞪了回去,“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爹。” 他先是一怔,随后竟然摇头苦笑。正好门卫已经打开了大门,他破天荒地没理我,而是朝司机打了个响指,警车缓缓驶了进去。有阎王爷挡在我面前,我只得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大门再次被关闭,而这次,你能听到从里面被锁上的声音。 听着那铁门颤抖的喧嚣,我的浑身冷嗖嗖的,就感觉胸口里的像是一坨冰。我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昨天就少喝点了,也不至于错过了这班幸福车。但我又想不通,我应聘的也不是门卫,跟这阎王大爷也不存在竞争关系啊,他怎么就这么刻薄呢!更想不通的是,本想拿警察撒撒气,没想到这位警察看着刁钻,应对刻意地挑衅却是非常淡然。 这倒霉的一天,就没个顺心事。没办法了,看来今天得满处推销自己去了,不然忍饥挨饿的日子就更长了。想到这里,脑海中马上出现了恶少狰狞的面孔,搞得我后脊梁嗖嗖的旋风声。叹了口气,我就要做悲凉的转身动作。偏偏这时候疗养院的大门又被打开了,我好奇的看过去。门卫大爷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看着挺急切,他还没走到我身边,就火急火燎地说:“孩子,不是大爷不帮你,今天你就不该来,回家去吃团圆饭吧,明天你一早过来,我带你去见张主任。” 我这心里突地一热,又觉得他反应异常,犹豫不决地说:“那谢谢您了,可明天再来的话,恐怕” “没事!”他胸脯拍得“咚咚”响,挑眉说:“明天你来,要是耽误上班,我把姓倒着写!绝对没问题,放心吧。” 这家伙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看着像精神分裂症,反正肯定有古怪,我一时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就应付着说:“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恩,赶紧走吧!”他见我光说不动,挥手像赶鸭子一样指引我的方向。 我从小就抵触别人的刻板指导,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必然不能随了他的意愿。 他见我停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有病吧?让你走还不走,等死呢!” “大爷,你真是个好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很少”我摆出诚恳的表情,嘴上就说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话,以此耗着时间,想要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急得呲牙咧嘴的,额头都湿了。他注意力不时放在大门处,认定我不会主动走,开始推推搡搡。我的处境像个乞丐,被恶略的眼神c言语c手势驱赶着,还要舔着脸无耻地傻笑和肆无忌惮地满口胡诌。其实我心里比他焦灼,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卡在离我不远的那扇漆黑的大门处。螳臂着耗了一阵后,门缝终于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深入其中 门缝探出一个盼望已久的圆脸,嘴角一颗红痣,看起来非常标致。她第一时间看到我,喊道:“是林如林吗?” 我忙应了一声,挣脱门卫大爷,小跑上前,急切解释:“对不起,张主任,昨天我” “嗯,先进来吧?”她的表情是并不理解的那种理解,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我一阵错愕,难道这就过关了,我可是晚了几个小时。回头看了一眼故意轰我走的门卫大爷,他正无奈的摇头,眼神挺忧伤,像是败走麦城的关公。我朝他恶毒地笑了笑,得意地扭着屁股从门缝挤了进去。 张主任今天一身白大褂,双手插兜,高跟皮鞋“哒哒”的敲着鼓点,健步如飞。见我跟了上来,她扭头问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瘪了瘪嘴,“12点多。” “这都快2点了,王师傅一直挡着你啊?”她有些气恼地问。 我一听门卫姓王,心想幸亏没听他的,他这姓倒过来写也一样的。但不论如何错不在他,于是我苦笑说:“赖我,是我晚点了。” “没那回事。今天两名新护士报到,你来晚了,那个可没有。他还早来了一个小时,也被王师傅拦住了,要不是我去接这王师傅,真得和院长说说了。” 听她说报到,而不是面试,我心里一阵窃喜。再想起工资待遇,我似乎找到了门卫王大爷轰我走的原因,便直言不讳地说:“他怎么了,难道想让他亲属进来吗?” 张主任不以为然地说:“不是,他不喜欢新人。刚刚要不是刘警官告诉我的话,估计你就被他糊弄走了。” “哦,是刚刚警车上的人吧,跟二郎神似的那个?”我一想到那邪恶的眼神,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更不想欠他什么。见张主任点头,我又问:“他们来干嘛?送病人?”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说你的事。让你早晨来,是想让你先熟悉一下工作章程。你不是正规院校毕业,也没有精神科资格证书和工作经验,但现在疗养院急需男护,所以你只能在工作中慢慢蜕化了。只要你不怕苦c不怕累c敢于奉献,至少也能混个护士长。”张主任说完瞄了一眼我的反应。 原本我心中的疑惑诸多,但听到这合理的解释,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马上一本正经地表态,“其实您都看到了,不怕苦c不怕累c乐于奉献,这都是我骨子里的东西。再者说了,是您给了我这饭碗,我怎么也不能给您丢脸不是。” 马屁对她并不受用,她只是淡淡一笑,“那就好。昨天太仓促,再和你详细说一下,在咱们疗养院,护士享受国家正式职工待遇及参保,食宿由疗养院统一提供。在职工作两年后,优秀者可编入国家正式职工。以工作态度为基,有进修机会,可办理晋升职称。成绩显赫者,可以提供住房。工资你都知道了,目前就是这样。” “那日常工作呢?”我的心结又突然钻出,顺口说:“收入肯定和付出成正比,一定不清闲吧。” “这你就错了。病情轻一些的患者会帮护士干活,其实护士的工作也不是很累,主要就是发药和心理疏导。你需要注意的是,绝对不能伤害患者,那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我点了点头,这属于预料之内,我想知道的是预料之外。“要是有人打我呢?” “这还用问,跑呗!”她不屑地看着我,撇眉继续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都是外行人的猜测。其实狂躁c兴奋的患者极少,也很容易被发现,会被特殊看护的。你看这些患者不都很自然,这就是本院a区。” 我一看,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了停车场,走在疗养院一层幽深的走廊中。走廊南北两侧都是小房间,包括门窗全是钢化玻璃,阳光可以从南房照到北房的实墙,每一处都很亮堂,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准确的说,这里更像是群租房。房间还算宽敞,除了上下铺双层床外,内部摆设和普通人家一样。一些房间里有人在交谈,有人在发愣,并无使人不安的景象。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看着,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惊诧地问她,“他们都是病人吗?怎么没穿病服也没人看护?” 张主任给了我一个表彰性的眼神,随即点头说:“这就是独特之处。患者和医护都不穿统一的服装,为的是给患者创造友好平等的住院环境,缩小医患之间的心理距离,提高患者治疗护理依从性,促进社会功能的恢复,同时有助于病情的观察和防止院内交叉感染。” 虽然我没听懂,还是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点头表示赞同。“有创意。可最后一点我不明白,难道精神病也传染?” “当然了。”说着她推开一扇门,门上写着110,“这是值班室。所有一切都被改成与外界一致的,给患者营造一个温馨的居所,而不是困所。那是你的工服,你先穿上。” 我扫视一眼桌上未开包装的一叠白布,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白大褂,当即一愣,心虚地问:“不是随意穿嘛,怎么还要换工服?” “一会儿去b区,那里必须一目了然。”说着,她拉开了一个抽屉。 听着“吱”的一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刚刚还心里庆幸工作环境不错,原来这并不是属于我的工作区域。我干咽了一下,忐忑地披上白大褂,踌躇走到她面前。她也刚好抬头,先是欣赏地看了看我,而后淡然地递给我两本小册子。 我以为是工作章程或学习资料,接过来一看,傻了。《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和《观世音菩萨救苦经》。尼玛,是不是还要剃度才能入职啊? 这时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说:“在疗养院工作,首先要学会自我保护,身体伤害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理。患者多失眠症c抑郁症c神经衰弱c精神分裂c焦虑症c更年期综合症c精神障碍等精神疾病。而这些病症,接触久了,很容易被传染。所以,这两本书你收好,感觉到异常的时候,用心去念诵,功德无量哦。” 我看着她花枝招展,苦笑说:“不会羽化升仙吧?” “没那回事。我只见过入院治疗的,还真没见过修成正果的。”她调皮的模样在此刻一点儿也不可爱,笑得也很僵硬,仿佛骨子里并不是个幽默的人,“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精神疾病铁定传染,途径没有详细定论,但绝非基因遗传那么简单。最糟糕的是,有些人的病症是隐性的,不容易发现,且潜伏期与生命同长。” 我没能全部理解,因为她话里有话。“主任,你是怕我被传染吗?” “我对自己都没信心。”她自嘲一笑,转头走向房门,在那一刹那,她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又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对病症没有任何抵抗力,小心为上。” 我默默地跟了上去,心里却突然觉得很是忐忑不安。两本“经”让我认识到,专业未必专业,业余未必业余。虽然如愿拿到了可观的工资,可她那无可奈何的笑实在令人发怵。当下看她的背影都像白无常,搞得我双腿非常沉重,要耗费大半精力才能艰难地压制住逃逸的心。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另类门。它的颜色深红,与光亮的走廊成鲜明对比,就像是床单上的一片血污,非常扎眼。看上去门体笨重,是唯一一扇紧闭的门窗。虽然它隔绝了对面的一切,但却让我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味。 张主任上前抬手,“咯吱”一声,掀开了一块巴掌大的铁板,随后他朝里面喊:“梁师傅,帮我开下门。” 我有些好奇对面的情况,挤过去,趴在那里,向里面扫视了一下。因为有些昏暗,物品还没看清情况,就觉得眼前一花,左眼一凉,忙向后退去。 站定后,我轻抚胸口,看到铁板后露出一只眼,这眼一眨不眨,像是黑洞洞的枪口,使人不敢轻举妄动。一段时间里,门里没有任何回应,走廊也内异常安静。但我知道,这只眼的主人就应该就是梁师傅,而且他正在邪恶地打量着我。之所以我要用邪恶来形容,是因为这种眼神幽怨而冰冷,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要咬紧后槽牙,才不至于把已经灌上灵气的手指插将过去,主动终结这场稀里糊涂的对峙。 突然间,铁门被暴力打开,爆出久经摩擦后才能发出的“吱钮”声,足以刺穿耳膜。让人皱眉的声音在寂静的走道中盘旋时,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枯木桩一样的梁师傅,他竟然只有一只右眼能转动,左眼色泽暗淡,明显是其它动物的替代品,绝非是他母亲给他的那颗。很显然,由于他的眼神阴狠,早就有人在我之前将其插瞎了。可我回想一下,心里开始有些发毛,他刚刚到底是用哪只眼观察来着? 我和张主任走进去,又被一道栅栏阻挡住。廊顶仿佛突然矮了许多,光线也十分暗淡。只是一门之隔,两边的温差也非常大。这里闷热潮湿,一股股的霉味或是腐臭味道扑鼻。一踏进来,我就觉得瞬间被病魔缠身,又像是到了地狱,完全不能自住呼吸。 梁师傅先是关闭了铁门,随后又让我和张主任在记录本上签字,才把上锁的栅栏门打开。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是那么幽怨,使我心中莫名的生出强烈的负罪感。这感觉非常怪异,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使我非常清晰的想起了自己所做过的所有坏事,包括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住在老师家。老师家有个女儿,小我7岁,因为我是孤儿,老师有些看不起我。我很平静的对待,然后趁老师不在家的时候,喂她女儿吃鞋油。现在被这独眼梁师傅看得心虚,我发自肺腑地想要对我的老师说声对不起。 穿过栅栏门后,不知是心理压力大,还是受此处环境影响,总觉得浑身燥热。一摸额头,一层白毛汗,就想先把外套脱掉。就在我脱到一半的时候,身边一扇门突然探出一个人头,大喊:“脱!大爷有的是钱!” 这冷不丁的突然钻出个脑袋,吓得我一个惊悸。我闪身避过那扇门,用手抚胸顺气,看到张主任略含讽意的笑容。我明知故问:“姐,你不会是安排我在这里工作吧?要是可以的话,我申请回a区。太吓人了。”虽然知道不一定成功,但总要争取一下,这可不是小事。 “没那回事。只要你避免刺激到患者,把他们当成朋友对待就可以了,在哪里工作无所谓的。都一样。”她递给我一个放松的眼神,继续踢踏着小皮鞋,根本不担心我拔腿往回跑。 “我可不这么认为。姐,我不怕苦c不怕累c乐于奉献,但我也有缺点,我胆子小。”我没心思跟她玩,再跟着她,怕真是万劫不复。 “好吧。目前也没确定把你分到哪个区,回头我跟苟院长说说。”她刚说了句让你松口气话,突然又狡黠一笑,“不过今晚c区急缺人手,你必须盯一宿。” 看着她潇洒的步伐,我心中一凉,整个人就被冻住了。绝对不能去了,前面明显是个坑,特别大的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不走就得死 “你干嘛?”张静怡见我停了下来,向我勾手,鄙夷地说:“哎呦,还大老爷们儿呢。a区是轻度精神病患者,比较安全。b区重度患者,但安全措施比较严谨。而我们去的是c区,那里是最安全的。” “姐,不瞒你说,我现满屏都是恐怖影像,想去厕所。” “哎呦,你口口声声叫我姐,可看你那眼神就不是我弟。”她用柔软的小手拉着我就往前走,不悦地解释:“c区住的都是无法界定的人员,虽然你难以理解,但事情就这么离奇,虽然有些人会有行为异常,但是以目前的鉴定手段并不能判定为精神病。” 听了她矛盾的解释,我更糊涂了。“你是说,c区是刚送来的病人,或是待出院的病人,都在等待进一步鉴定?” “没那回事。具体来说,我院将患者分为三大类,癖症c癔症c魔症。癖症住a区,主要运用心理治疗。癔症住b区,主要靠药物治疗和器械辅助。魔症住c区,人数极少,我接触5人。简单的说,住那的人都很神奇。魔只是个代称,因为我们无法解释他们超现实的能力” “我好奇心不强。”见她说得神乎其神,我忙插嘴,阐明我的底线。“我只想要份稳定的工作,再找个心仪的女孩过一辈子。偏科的学术对我没什么吸引力,能不去吗?” “当然不行,今天必须去。再说什么叫偏科学术?你想要找女朋友,就要和她有共同语言。要是你心仪的对象是我,想追求我,除非在‘人学’上有一定的建树,否则根本不可能。所以你必须多学习,多看书,多” 我小声地嘟哝道:“学人可以,人学就算了。” 正说着,前面走来一位女人。她玉颈佩戴豆粒大小的珊瑚珠项链,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要不是白大褂压制了她半壁江山,分明就是个坐台的老妖精。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狐狸眼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略显厚重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 “他是谁?”女人只是拱嘴,话语冰冷,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林如林,新招的男护,正要带他去见你呢。”张静怡含笑答,随后转身示意我,“这位是副院长。” 我见其眼神恶略,上前语重心长地说:“你这种眼神是不对的,全是鄙视和不屑,会让人产生自卑感,你要是不改变的话,不会拥有真正的朋友。” “别整这些没用的,再迟到就滚蛋。”她狠狠地说,瞪着我,挺胸从我身边挤了过去。 她的呵斥无法反驳,但我可以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小声抱怨:“挺好的老娘们儿,咋生个驴脾气。” “说谁呢?”张静怡皱眉瞪着我,我刚要解释,她就气呼呼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那是我姐。” 我去!她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也是个老太太吗?竟然没看出来,或许是粉底涂得太厚了吧。在我疑惑之际,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娴熟地掏出张磁卡,在墙上的黑盒上一刷,当即听到“滴”的一声,紧接着门禁松动。我自然上前拉开门扇,借机向里窥视了一眼。 没有想象中的监狱设施,眼前是一片空场。所见之处全部都是幽绿色的,被几朵野花点缀。一米宽的碎石路将草坪劈开,直达远处一座穿着藤蔓风衣的三层小楼。走近看,透过密集的爬山虎,依稀看到零星几个正方形的窗户,它们并不按层排列,也并不均匀分布。 掉了漆的木制楼门只剩半扇,成打开状歪在墙上,两个不知死活的警察正靠着它吸烟。张静怡只是点头致意,之后就带着我走了进去。楼内只能用年久失修来形容,大块残损青砖排列整齐,穹顶弧度非常大,但只有两米多高,是我从没见过的建筑物风格。不知道是因为太矮了,还是光线昏暗,给人感觉十分压抑。 踏上被踩出凹槽的阶梯时,我惊奇的发现一个小红点。仔细一看,原来是摄像头。行进中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楼道c楼梯没有任何死角,几乎全部被监控。我当下意识到,这楼内虽然没有看守,但实际上,安保级别很高。 幽静的空间布满了张静怡皮鞋跟敲击青砖的声响,随没有回音,却也令人神经紧绷。直到她停下来,我也没能放松下来。探头看了一眼,门梁上巴掌大小的白色木牌,红漆数字——313 房门与其它房间的木门不同,是“金长城”的防盗门,门下还有未打扫的水泥碎块和砖渣子,明显是新安装的。张静怡没有任何言语,房门突然打开。 这时她才转身看向我,“进去吧,里面还有一个新来的同事。” 我刚要说出心中的疑问,眨眼间,门口闪出一道黑影。我刚要躲,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还没想明白在哪见过,身体一歪,一下就被拽进了房间内。在这一刹那,我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也终于想起来了,这人额头一颗红痣,是大门口碰到的二郎神警察。 “你大爷的,拽我干嘛?!”我侧身闪到一旁,双眼立刻扫视室内的情况。 他先将门关上,匪里匪气地盯了我一会,冰冷地说:“胆子不小啊,连警察都敢骂。” 此时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处境,室内三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善。两警服,另一个个子不高,身体非常壮实,穿的是白大褂。一打二保准赢,一打三不一定输,那我就不用惯着他了。“骂你了,整死我吧!” 他破天荒地笑了笑,用手揉着额头的红痣,“用不着。如果我不是请你来帮忙的,或许你早趴下了。”他明显是在说,我能来到313是他的功劳,那表情高傲的像个受宠的太监。他倒是没想见真章,也没打算跟我索要谢意,说完转头就走。 我刚要说些场面话,突然注意到,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这人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病床南北摆放,紧贴西墙。床上的人像个木乃伊,被一道道的约束带牢牢绑着,左脚还有一副手铐连在床栏杆上。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孔,就做出了判断,是因为他,二郎神警察才会不和我计较。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只能猜测床上的人肯定在狂躁期,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警力看守,另外病床边站着的肯定是男护,因为他也穿着崭新的白大褂,估计就是新招的另一个人。两名新男护,两名警察,却没有医师在场,更见不到任何医疗器械,乍一看有点解剖尸体的意思,明显不是为了治疗。 我知道来疗养院工作肯定会见到稀奇古怪的事,但现在这事让人咋舌,我只得默不作声继续观察室内情况。 房间很大,得有一百平米的样子,只摆着一张三人座幽黑皮质的旧沙发,一张病床,还有病床边一个一米多高的古董摆钟。沙发和床东西分开,像是南北极一样的遥远。房间内最多的是灰暗的水泥地,给人的感觉极为空旷。尽管一目了然,可四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对着门口。唯一一扇老旧的木窗根本打不开,因为它外面被手腕粗的方钢焊死了。监狱也不会如此阵仗,这里更像是个巨兽的囚笼。 猛地想起莫名其妙的应聘成功,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感觉非常揪心,我必须尽快摸清状况。由于和警察同志世界观不同,我把目标锁定了病床前的白大褂。他个子不高,满脸络腮胡子,表情忧郁,双眼中丝丝恐惧流露。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很是别扭,看上去更像是屠宰场的肢解工,而并非一个男天使。 我凑上前,看到病人睡得很香甜,就朝假天使拱了拱嘴,小声套近乎,“贵姓?” 他先是一怔,随即客气地点头致意,“不敢说,怕您吃了。” 能吃的姓氏不多,我随口问:“姓牛?” “不对。”他憨厚地摇头。 “余?”我换个水里游的姓氏。 “也不是。” “那你姓什么?”我觉得他表情异常,不想继续猜了。 “史,我叫史明杰。”此话一出,背后立即爆出刺耳的嘲笑声。 我承认我大意了,这小子明显是跟警察一伙的。正在我怒气暴增的时候,病床上的人抽搐了一下,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去。他两只枯涩的瞳子缓慢钻出暗灰的眼皮,如雨夜街灯,流露出凄冷的光。他僵硬转动枯树一样的脖子,细致的地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个人,最后他盯上了我。他的表情有些诡秘,说不出是激动还是什么。干瘪开裂的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声音嘶哑地说:“你来了。” 他原本就已经把我盯毛了,加上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吓得我魂飞魄散地向后闪去,慌张地说:“小同志,你认错人了,他才是史大夫。” “可不敢这么说!”史明杰反应比我强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床上的人瞥了一眼魂不附体的史明杰,目光棱棱的眼中显露出一种凶狠神态。如果把这种神态翻译成汉语,就是“滚远点”。 我和史明杰已经退到了两位警察身边,但使人费解的是,那双阴冷的眼球好像把我锁定了,一路追着我,盯得我心里只想找个遮蔽物,以免被吸了魂魄。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警察对我说:“我叫何达” “哦,何警官,你叫我林子就好了。”我正愁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忙热情地伸出了手。 何达留分头,只是头发很长很乱,似乎和他糟乱的胡须一样,都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他很不自在地跟我握着手,似乎有意背对其他人,轻声对我说:“去跟他聊聊,记住他说什么都别张扬。” 看着他鼓励性的眼神,我自然清楚他是让我跟谁聊。只是那家伙眼神似有妖法,看得我浑身像针扎一样刺痒,真是打心底想离病床越远越好。不过突然想起张静怡的话,要想干好这行,就必须把病人当朋友对待。 既来之则安之。我深呼吸了一次,告诉自己那瘪犊子其实很安全,乖得像小猫一样,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只是看到他身上十几条约束带还有那副明晃晃的手铐子,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个正常人,也不可能有勇气和他对视。 一时间,我暗骂自己太冲动,被人一句话就诓来了。来了是来了,迟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更别提套近乎了。注意力虽然全在病床上,可由于靠近了摆钟,那种沉闷地“咔咔”声已经把我的心跳给和谐了,它每“咔”一声,我都能感觉心脏也随着猛地一抽。再这么僵持下去,我肯定会临阵溃逃。 “靠近些。”他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块木头,让人怀疑这嘶哑的声音是不是他发出的。 我心里异常紧张,心跳忽的就不容控制了,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不过在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有话跟我说。我感觉莫名其妙,何达竟然能看穿他的心思。 何达发现我回头看他,又朝我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我算计着床上这模糊的头颅能够活动的距离,咬了咬牙,慢慢趴在床边,用手揉着僵硬的脸颊,呵笑着问他,“你认识我?” “想活命,立刻离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万年恶兽从地底发出的闷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堕落的刑警 他是在吓我吗?我真被他吓到了。 他仿佛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说完话后,灰暗的眼皮悠悠将摄人心魂的眼珠囚困,恢复了那种阴森的平静。 我心里炸开了锅。他的意思非常明确,要是不离开的话,必死无疑。可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是一病人,就算是魔症,依然不是个正常人。 我竭力收回心神,感觉浑身都酥了。他没有再睁眼的迹象,就像个死人,连呼吸都看不出。可这段木头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感觉胸口闷得厉害,刚进屋一会儿,我的情绪就被他完全控制了。说是压抑吧,不如说是被他那种魔性吓到了,反正心里莫名的难熬,就想火速离开他,但我刚要挪步,又猛地被他脖子上挂着的饰品吸引了。 因为紫色的挂绳短到勉强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所以饰品特别突出。一颗妖红眼球,被毛线粗的红线编织其中,虽然只能透过绳结看个大概轮廓,可那亮晶晶的眼球仿佛在滴溜溜乱转,因为颜色妖红,看上去似火的烫人,又有磁铁般的吸引力。我突然觉得这饰品十分不祥,病人就像被它吞噬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躯壳而已。一条信息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它在燃烧病人的生命,散发出这艳丽的光泽。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个离奇的想法,只是心里像是突然灌了铅。当我拉着几吨重的双腿回到另外三人身边的时候,何达突然站了出来,他神色不动地说:“大便护士你刚刚认识了。这位是刘志斌,主要负责这次案件的侦破。” “案件?!”我心中一凛,再次确认,“你们是来办案的?” “确切的说,这案子其实局里已经归档多年了。”何达说得很淡然,但一丝不容察觉的恼恨游走在他并不平坦的额头。 “你是说,他曾经犯过事?”我的注意力又被牵回了病床上。 “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你先坐,我慢慢和你解释。”何达动作迟缓。 我被何达半推到了皮质沙发上,史明杰知趣地站了起来。刘志斌惺惺作态地朝我点头,似乎有和解之意,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没搭理他。 何达先给我倒了杯白开水,然后坐在了我身边,“确切地说,这事发生在六年前。那时候我刚毕业,家里托人给分配到了市局。我年轻气盛,跟着的师父也是个妖孽,什么大案要案我们都敢接。他那时候已经干了二十多年刑警,推理和逻辑性是他的拿手好戏,加上我这个莽夫配合,就没遇到过压手的死档。直到我们接手了西山案件,那份荣耀和自信统统弃我而去,同时抛弃我的还有他” 我急迫想要知道病床上魔症的信息,或是说想知道我有没有危险,所以我不顾何达迷离的眼神,皱眉打断他说:“我不想知道你怎么了,只想知道他怎么了。” 何达强颜欢笑,但你能注意到,他余光从未与病床脱节。他拍拍我的腿,“你脾气太急了,一宿呢,多知道些没坏处。” “你可拉倒吧,刚才他让我马上离开这粪坑,你要是再不说重点,我可待不下去了。”我并不是个毛躁的人,但这情况诡异,我不可能跟他拉一宿家常。 “真怂!”刘志斌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站起来就走,那嘴撇得像八万似的。 我当时就急眼了,“你再惹我,脑袋给你打放炮喽!” “得了,得了!”何达边拉我,边给刘志斌使眼色,“说重点,说重点。” 我这一天心里总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安,胸口堵得厉害,烦躁不已,还真想在刘志斌身上发泄一下。可他似乎对何达非常顺从,不然也不会眼瞪得像核桃,还是喘着粗气走向了史明杰那里。 这时候突然出现敲门声,何达欲言又止,踌躇着过去。他先从猫眼看了看,随后打开防盗门,从门缝接过了什么,又猛地将门关上,锁死后,他又快步走了回来,同时已经把东西揣进口袋里。见我眼神好奇,他轻轻拍了两下口袋,对我说:“是你们院长苟大山,他把防盗门所有的钥匙都给我送来了,这下好了,除了我们四个,谁也进不来了。” 我心中一紧,“要打仗了啊?防御级别这么高。” “比打仗还要命,打仗你能看到敌人,而我们要防备的却是看不到的东西。”他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是说这里闹鬼,你信吗?” “少扯淡。还警察呢,鬼这种事你也信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没想到这话是从穿警服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三观不正,政审肯定跟闹着玩一样就通过了。 偏偏我这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特别清晰,特别幽怨。似乎是从门口方向传来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进又进不来,正在幽怨地挠门呢。 何达见我警觉起来,哈哈一笑,摇头说:“不是不信吗?” 我仔细一听,也听出这响动似乎非常熟悉,同时嗅到了一种刺鼻的味道,心中稍松了口气。“废话,我老祖宗是猴子,他们听到异响就要本能的避开,不然也不会有我了,都是基因里的东西,怎么了?” 何达并不像个年轻的警察,笑容很是敷衍,“早晨就去找人,现在才来,焊工这么不好找嘛。”他怪异地看了病床方向一眼,“再焊道栅栏,全部封死,我看你怎么出去,要是你能从这罐子了飞出去,我就陪你去死。” 我听得糊里糊涂地,揉着鸡皮疙瘩问他,“什么情况?他要干嘛?” “确切地说,不是他要干嘛,而是有什么要带走他,虽然我也是无神论者,不相信鬼魅,但我只能先把它看成鬼。” “既然你不信,就应该往人为上查” “不是我不查,实在是捋不清头绪。西山疗养院,在我们局里又称为死亡疗养院,死亡指的不单是病患,也有医护人员和其他人员。很多老刑警都来查过,可无一不是摇头离去,这鬼任何痕迹都不留下,你让我们怎么查。” 何达眼睛虽小,却非常悦利,好像箭头一样瞄着远方某个着不见的目标。但此时,我从他脸上看到的全是无奈和颓废,这案子可能已经成了他的心结,估计这也是他今天在这的原因。我不知道他曾遭遇过什么,但我很清楚他今天必败,因为一个不敢奢望胜利的人是很难取得胜利的,他现在已经败了,而且是惨败,因为他那一颗心早就投降了。 我不太关心警察是否堕落,这与我毫无关系。偏偏这警察跟我是一个团队,不论这个牵强拼凑的团队要做什么,这已经投降的队长很容易将整个团队引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我必须考虑一下,我自己能否承担惨败的结局。 他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说:“这屋子很怪异,总在团圆夜死人,有时是一人,有时是多人,死因相同,溺水而亡,时间可追溯到建国初期。” “你可拉倒吧。”我觉得他在说鬼故事吓唬我,便直言不讳地反驳他,“这么多年,就算一年一个人,得死多少人了,外界能一点不知情?” “你计算出了些误差。我和我师父来查的时候,搜集过不少资料,还有很多西山的死档。56年这里没被建成疗养院的时候,每年就都有死亡记录,而且人数时多时少,只是那时候的记录非常潦草,也没有确切地日期。到了92年,国家出资改建成西山疗养院,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年都有溺亡的人,时间上看似没有共同之处。但稍有留意就能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发生在月圆夜。从那年开始,从未间断过,至少要死一个人。” 我看他表情诚挚,便问:“都是什么人?” 他深出了口气,“死者身份没有共性,有时候是疗养院的患者,有时候是医护人员,有时候是来附近游玩的人。可这些人在案发前都会精神恍惚,出现同一个幻觉,在那种诡异的幻象指引下,他们表现出来的是自杀行为。” “你怀疑是鬼附身?”我只能按照电影桥段猜测。 “这几年我把能想到的都分析透彻了,具体是不是鬼附身,今晚就能揭晓。”正如他所说,他看上去并不自信,或是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铁定会输。 一个警察如此懦弱,让人不寒而栗,但我觉得解决起来很简单。“既然年年都死人,为什么不关了这里?” 何达古怪地一笑。“这就是外界不知情的原因,每一任局长都知道哪里的菜好吃,哪里的小姐年轻妩媚,却不知道自己辖区内发生了什么事。况且就算知道,为了名誉和功绩,肯定封锁信息,当做自杀结案。更何况疗养院是你们苟院长的,为了避免经济损失,他只能向我们求助。” 这解释倒是符合这个时代的道理,但我还有疑问。“我听你说从92年开始每年都死人,死因都是溺死?” “对呀,这就是无迹可寻的原因。黑灵潭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在西山背后,面积没多大,环境一流。” “听说过那里淹死人吗?”他又问。 “听过,虽然潭水清澈,但深不见底”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何达苦笑说:“如果你还能记起几件那里的溺亡事件,就不难分辨了。死者都是成年人,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儿童。相比别的野游地,年龄段就说不通吧。很多年了,无论怎样防患,被选定的人第二天照样浮上黑灵潭,邪恶至极。” “全是疗养院的人吗?”我问完,史明杰也把脖子伸了过来,这段时间他一直认真听,不像刘志斌那样抓耳挠腮的。 “不都是。有几件非常离奇,初夏来黑灵潭游玩,失踪几个月后,照样在准确时间溺亡。”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别招惹这邪恶的东西为妙,忙追问:“那我们的目的是?” “守着床上的人,他叫夏阿强,原本是这里的男护,三个月前逐渐出现异常行为。他肯定就是被选中的人,不出意外,今晚会有人把他带走。” “我去!你没开玩笑吧?!”我真没办法相信,尽管我身上已经两层鸡皮疙瘩了。 何达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其实不用他说,光从他不断吐咽口水的表情,我就能够体会他心中的无奈与彷徨。我猛地意识到,疗养院之所以高工资聘用我,是因为他们急需一个身强力壮的人。疗养院的工作者都知道这里闹鬼,谁敢来,所以才会请我和大便配合警察守夜。现在回想起来,门卫王大爷也是知道此事,才会苦口婆心的“轰”我走。我倒好,硬冲了进来,还朝他扮鬼脸来着。 鬼附身的事情我不信,但听了这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躺床上那家伙又说让我立即走,这无形中增加了我的心理负担。闹了这么多年“鬼”,警察都搞不定,我总觉得此时更需要个持剑的道士。思来想去,为了这一天的工资,实在没必要冒这风险。想走,需要费些口舌,或是要动手才行。此刻,门外已经静了下来,不管是怎么加固的,反正已经焊好了。我扭头看了一眼窗户,那里的护栏能困住狮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再一看摆钟,刚好五点钟,但它却没有像其它摆钟那样发出“咚咚”的整点提示。它不提示,光线逐渐变暗,警告之意明显。 何达双眼空洞,眉头褶皱得像搓板,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我用手捅了捅他的硬腰,他才浑身忽的一颤,惊惊乍乍地看了看我,“怎么了?” “我可以说实话吗?”我尽量摆出联合国会议的庄重表情。 “确切地说,我也不喜欢爱说谎的人。”他一下提起了精神。 我点头,认真地说:“我生活窘迫,来这是为了挣钱的,不是来玩命的。”说到这里,我没继续下去,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他默默地点头,瘪嘴说:“是我出主意让苟大山到人才市场去招新人的,因为新人无惧,对于西山事件不了解” “但你是个正派的人,心里过意不去,才会事先全盘托出。” “还有一个原因,我看你是个另类,身体壮实。不提前说,怕你过于自信,导致轻敌。” 我没心情和他讨论这些,皱眉对他说:“好奇心我有,但再好奇也会被恐惧压制。正义感也有,也很想帮你,可命就一条,我不玩,也玩不起。还有就是,我还有个愿望没实现,我得建个家。” 何达咂咂嘴,低头不再与我对视,“我也是” 我听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是说恐惧压制了他的好奇心,还是他不想死,或是说他三十几岁的人还没搞过对象。但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同情他,可刑侦工作不是我的职责,我只是个孤零零的小市民,既不聪明,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就算我参加,也未必能破案。所以,任他双眼流露出的是鲜血,我还是耸肩表明了态度。 “帮帮我。”他脸上写满了无助,伸手拉我衣角的时候又换成了祈求。 我不知道他为何非要我在场,但我不得不告诉他,“你性格有缺陷,别总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从小就十分确定一件事,想要什么自己拼。” 听了我的话,他好像恍然大悟,之后试探性地说:“你没亲人。” 在这一刹那,我的心仿佛被剑插了一下。他见到我的表情,摆手说:“这不重要,但你总该有朋友。如果我们早就认识,成为朋友,你会留下。” 我开始有些佩服他的执拗了,呵笑了两声,“目前为止,我没有任何朋友,只有一个兄弟,命都可以给他,但我相信一点,他不会让我往火坑里跳。” “所以我们成不了朋友,更成不了兄弟。”他似乎非常失望,出神地看着我,表现出些许遗憾之情。“未见你之前,我完全生活在我师父横死的阴影里,已经失去的太多了。不论如何,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今晚结束,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会尽快忘记西山的一切,做一个自由的生命体。”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不是来交朋友的,更不会因为交个朋友而承担风险,所以我的脸色肯定是灰暗的。但何达装犊子一样看向病床,好像并担心我做出后续努力。 这时候刘志斌走了过来,阴冷地瞪着我说:“要不是在门口看你胆子不小,我也不会让静怡把你接进来了。看来是我眼拙,可你想临阵脱逃,已经晚了。” 何达见我欲起身,忙扶住我打哈哈,说:“志斌是市局特派的西山调查组组长,这次任务归他负责。我本来早就在后勤工作了,我们是战友,算是他邀请我来的。我们也不是没人性,可你应该听他详细说说,或许听了之后,你会改变想法。” 其实不用他劝说,我深知已经步入虎穴,离开是很困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刘志斌总觉得心烦意乱,或许是他那第三只眼实在怪异,使我产生了排斥感。 刘志斌也不是善茬,死盯了我好一阵,才缓了口气,冰冷地说:“不是不让你出去,你也看到了,这间屋子全部焊死了,没人帮助,咱们谁都出不去。因为闹鬼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没让太多人牵扯进来,c区现在就我们五个人了。就算我现在让同事找焊工来破拆,有人敢来的情况下,估计十二点之前你也没希望出去。” “就是,半宿和一宿没什么差别。”何达朝我点头,持鼓励性地眼神说:“再说你也不相信有鬼,就当是打一宿牌不就得了。” “还有一点你肯定在意。”刘志斌用手揉着额头的红痣,邪笑着说:“昨天静怡把你的简历交给我了,我查了你的情况。只要你肯留下来,我让苟院长跟你签个长期合同。你不是还有个‘铁磁’外号叫恶少嘛,他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只要今天抓到鬼,我把他弄到我们局里工作。你考虑一下吧。” 刘志斌前面的话就是一股臭气,后面的筹码真的拨动了我的心弦。恶少自幼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军人,不知道是因为部队有吃不完的东西,还是他真的有颗爱国的心,遗憾的是,因他是个骷髅精没能如愿。如果刘志斌真能把他弄到市局工作,就算是个文员,我估计他也得把嘴角乐开叉喽。 事态明了。正如刘志斌所说,外面早就听不到声响了。我现在就算打死他,没人解救的情况下,恐怕也是出不去这房间的。再者说了,就算这房间里有鬼,两位警察身上的皇气也给它吓跑了。熬一宿也没什么的,把心态放平和就好了。 何达见我动容,忙趁热打铁。“咱们四个分两组守卫,等那个鬼现身。只要夏阿强能活到明天早晨,我保证你兄弟一准能到市局工作!你和大便兄弟功不可没,我这几年也有十几万存款,到时候都是你们的奖金。” 我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何达的承诺,恍惚间已经看到了恶少撇嘴笑的模样。一顿之后,我皱眉问何达,“你就这么确定他会来?” “确切地说,只能算是猜测,由我多年对西山事件的推理而来,这鬼绝不会因为我们四个而妥协,313他今天肯定会来。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已经有了些眉目,现在就等他现身吧。” “他来了会怎样?”史明杰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突然颤音发问。 何达朝他冷冷地一笑,“他死!或者我们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等鬼 何达放完狠话,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我心里的小鼓也敲了起来。何达嘴硬,双手却一直藏在口袋中,依稀能够看出抓捏的动作。他没说他师父怎么死的,但一定与他有关,不然他不会满脸悔恨。赶上刘志斌带队来,他便以战友的身份来帮忙,可他更像是来洗刷耻辱的。这种心理作用下,无论他是否真有眉目,我都觉得他没什么把握,以至于你会把他的狠话当成壮行酒。 就在我思考的空当,朦胧间被敲门声惊醒。刘志斌和何达马上蹿了过去,何达审慎着将脸贴近猫眼。他的动作非常慢,在我忽的想起一只眼的梁师傅时,他伸直了腰板,看他深呼吸的模样,就知道外面是自己人,之后他打开锁,将防盗门向外推。 门是打开了,但只打开一本书的宽度。谁也出不去。外面横七竖八都是方格子,就算一只小猫都很难钻进来。外面的人很艰难地塞进快餐盒后,门又被关上了。 我分到了一份像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餐盒,去除表面的菜汤后,看到的饭菜还是挺丰盛的。之前心中不安,没发现肚子叽里咕噜的不满,现在看到吃的,强烈的进食信号传到脑海,我马上抄起了筷子,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只是刚吃没几口,就看到外面突然惊现一条亮白的长龙,随之就是震耳的脆响。这好端端出现的电闪雷鸣压制了我一丝食欲,我想把餐盒盖好,可它形状早已不容恢复,就像被这古怪的房间魔化了。我把它放到一旁,不再关注。抬头观察了一下室内,和初见时一样,所见之处无不例外是使人压抑的感觉。 史明杰根本不懂餐桌礼仪,已经蛮横地将饭菜倒进了肚子里,打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响嗝。见我看向他,他摆出前辈的身段,持鼓励的眼神朝我点头,装成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门窗都已经封闭,应该没人进的来,就算有人闯进来也没事,刘队长学过咏春。” 我含笑朝他点了点头,心说去尼玛的吧,真要是有鬼,这婊子会跳拉丁舞也不管用。 “是啊,斌子可是真枪实弹,也已经得到了许可,只要情况不对,可以不用鸣枪示警。”何达还在牵强的宽慰我,可我总觉得他像是在给自己减压,因为他连餐盒都还没打开。 这时我突然开始佩服起史明杰装逼的性格,就绕着圈问他,“你就不害怕?” 他怔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别看我长得像张飞,但却是貂蝉胆子。” “可你一直没表示想走。”我忍笑问。 “我早晨就来了,何警官早就和我说明白了。” “明白了就不害怕了?” “更怕了。”他怪异地点头,神秘兮兮地说:“你没来的时候,我想走非常容易,但我知道还有你。”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微笑着看着我,眼神是性的。 我恍然大悟,苦笑着说:“我去!不小心让你这纯朴的外表给欺骗了,你丫只是看着憨厚,从始至终你都没争取,现在也利益最大化了。拿我当枪使呢?!” “额可不敢这么说。”他朝我摇着手指,皱眉说:“首先,我没撺掇你什么,怎么敢说是拿你当枪使呢。其次,我只是默默地等待一个建议,并没有影响你的思路。” 我用力搓脸,捏着拳头说:“我傻呗。” “可不敢这么说。”他惊恐地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你要是傻的话,我还武断地借鉴了你的决策,那岂不是也要遭殃。你认真想了吗?可别把我也带进” 就在这时候,忽听“咔嚓”一声的刺耳响声。 我们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身看向声源处。是室内唯一的窗子玻璃突然爆碎,玻璃碎片有些掉进了屋里,有些掉在了外面。护栏并没有兜住所有玻璃碎片,碎片先后落地时候,发出使人揪心的脆响,几乎要把人的五脏都扯碎。这冷不丁的实在吓人,一时间我们都定在了原地。可呼呼地冷风猛地从窗口灌了进来,寒意瞬间直达骨髓。刘志斌几步跑过去,顺手就去拉窗帘。 “唉!我”他发出一声惊呼,抖手就退了回来。 我给他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我双眼一直盯着那里,窗帘被风抽的乱飞,可我还是清晰的看见一道黑影急速射了出去。这黑影速度极快,虽然我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能从三楼往下跳的物件,绝对不会么有血肉。 一段时间内,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任由窗帘“噗噗”作响。这种阴森的环境影响下,我猛地想到了恶鬼,忙向病床上看了一眼。患者还是那个僵硬的睡姿,仿佛和我说过话后就死了。他安静得诡异,难道他就不害怕吗? 我注意到,大家似乎和我的想法一致,也都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了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头顶发出“嘶嘶”的响声,灯光闪烁了两下后,一下就是绝对的黑暗。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忙屏息矮身,竖起双耳聆听,努力分别风声之外的异响。另外几人也都没发声,似乎也是吓得没敢动。黑暗就犹如墨汁一样堆积在身边,如果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还好,偏偏在风声之外的地方,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了不容察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提心吊胆听了许久,可根本听出这声音类似什么,甚至连方位都感觉不出来,就好像这声音是源头在我脑海里。可我却敢肯定,这绝不是窗口的风声。 原本就已经魂不守舍了,这时候我又突然听到了喘息声,仿佛有人正面对着我,呼出的气流都吹到了我的脸颊。这种气流不同于冷风的寒意,似暖非暖,乍一察觉,吓得我浑身一震。幸好这时候室内出现了一道惨淡的光线,不然我真的就窜了出去。光线似乎是手机发出的,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如此恐怖的环境还摸到了病床边乱照。 可在这一瞬间,我突然突然觉得不对劲,面前人影侧对我,由于光线原因,我看不清他的脸,可他穿的不是警服也不是白大褂,而是光着身子。 我心中一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处的微光照了过来。我愕然发现面前这家伙体态较瘦,面部轮廓怪异,由于光线关系,他的脸仿佛被什么遮住了,看不清楚,只觉得非常狰狞。 我当即心一横,心说先下手为强,咬牙就要蹬他一脚,可波澜再起,室内灯光又眨了两下,突地亮了起来。 双眼刚刚适应昏黑的环境,一时间还挺闪眼,但在这一刹那,我还是看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可他现在应该绑在病床上,而不是光溜溜地站在我面前。这一下就像在电影院看恐怖电影,突然有人挡在你面前检票,让你既想抽他又明白不能抽,于是就这么纠结的与他对视着。 夏阿强的眼神还是那样摄魂,直勾勾地看着我,怪异地笑了一下,冰冷地说:“你会死!” 我被他说得脑袋嗡的一下,一下愣在了当场,其他人看到后,却立刻就炸窝了。他们像一群原始人抓到一只豪猪,暴力地将夏阿强拖回病床上,叫骂着将束带一圈圈恢复好。 三人喘息着凑到我身边,面色都是灰暗的。室内温度已经非常低了,可他们额头都是白毛汗。 到了这个时候,刘志斌才收起了挡在胸口的双拳,安抚我们说:“是只黑猫。” 我当时就急了,“你大爷的!你们家猫能砸碎玻璃”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何达忐忑地瞄了两眼病床方向,喘息着说:“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事情离奇,我们慢慢说,仔细分析。” 我见史明杰也是吞着吐沫点头,刘志斌冰冷地表情也消失了,大家其实都很害怕。况且我也知道当下的情况急也没用,就深呼吸了两次,直言不讳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何达猛地摇头,“不行,我知道这房里有古怪,我师父当年就非常确定离开才是王道,他把那人带回了家,就连他自己都” “他是他。无论是闹鬼还是人为,人多就不会有事。”我转头看向刘志斌,不容置疑地对他说:“打电话叫人把我们弄出去,然后大家聚在一起,我就不信他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行不通。我怕自己被鬼附身,已经告诉外面的同事,不论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许接近。所以,就算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也不会相信。”他脸上流露出一种悔意,使你一点都不想责怪他。只想杀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午夜之前那些事 其实我不怨恨刘志斌这个做法,在这之前,我也不相信闹鬼之说。但现在情况超脱了我思维允许的范畴,想不出缘由,不由自主的就往鬼魂上联想。但我还是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就对他们说:“既然肯定出不去了,跟这个鬼就必有一战,必须先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是鬼还是人。” “好,你说说。”刘志斌态度顺从,明显还没缓过劲来。 史明杰与何达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大家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对面的病床上。 我示意他们仔细听,思考着说:“第一,西山事件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活人作案,总该留下些蛛丝马迹。况且没有人这么傻,多年延续着同一时间,同一手法作案,这纯属作死。况且,从建国初期开始进行,他现在也应该是老爷爷了,走路都成问题了,更不可能来吓我们。第二,窗子是老式的木窗,玻璃有六块,没人能一下全部砸坏,他说的小猫更做不到。断电也太过巧合,我想配电系统的地方你们肯定做了安排,刚刚的情况更像是被什么干扰了,就像电波受到的影响。第三,也是最离谱的,床上的人不可能在眨眼间就打开十几道束带,同时还有一副手铐。” 听了我的话,他们都是若有所思地点头,但没人发表意见。前面两条或许还可以勉强狡辩一下,但是最后关于病人是如何走到我面前的,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何达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向我们展示较小的一组,“医疗约束带我就不解释了,手铐的钥匙都在我这里,闲时我也研究过,想要像电影里那样用根钢丝捅开,就算我练一辈子也是没戏的。” “就算能捅开,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刘志斌说着,心有余悸地看向病床方向。 患者又恢复了木头桩的安然,仿佛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一样,给人感觉他与此事无关,刚刚的事也不是他做的。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犯嘀咕,还不如看他发疯,也能顺理成章地跟他过过招。大家看向病床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仿佛心里和我一样,都已经认定他被鬼附身了。 我满脑子都是他与我对视的场景,浑身冷嗖嗖的,但越胆寒就越要弄清楚,于是就问何达,“你知道他的详细情况吗?” 何达好像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先是一怔,随后磕巴道:“他跟你一样” “谁特么跟他一样!我是问你为什么怀疑他会死。” “额,我的意思是说他原来也是男护。”他双手摆在胸前,示意我冷静,“他入职是在今年一月份,工作态度积极,苟院长原本打算给他转正的,可大概在三个月前,他开始出现异常反应。” “说详细些。”我说。 何达回忆着说:“起初,是失去以往工作的热情,因一点小事而发脾气,莫名其妙地伤心落泪或欣喜。后来逐渐变得喜欢独处,自语自笑c半夜在疗养院游荡。近几天,他对什么事都非常敏感,认为什么事都是针对他的,甚至认为广播c电视c报纸的内容都和他有关,认为有人要害他,连吃喝都戒掉了。” “做过精神科鉴定吗?”我追问。 “说是精神分裂症,一直用药物治疗,可没起作用,反而越来越重了。”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吸了口气。“我看过他的病历,上面有详细的对话记录。这家伙在与医师谈话中一直重复着一句与谈话无关的内容,使人无法理解。” “他说什么?”我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脑子猛地钻进了什么。 何达愣了一下,抓着头发仔细回忆说:“他好像一直重复说,别丢下我。” “我知道了!”史明杰仿佛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大叫:“不是鬼附身是勾魂!” 我被他冷不丁的激动吓了一跳,脑子里刚要成型的东西也一下飞走了。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在我们村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就总嘟囔着要去找谁,家里人也没当回事。有一天下大雨,孩子溺死在村里的池塘中,这本来没什么,可村里很多人都说下雨的时候看到过这孩子,而且他身边还有个矮他一些的红衣小女孩” “但村里人都说没看到女孩的正脸,也没人给自己姑娘买过红衣服,下雨的时候孩子也都没出去过。是吗?”何达不屑地看着史明杰说。 “啊你也知道啊?”史明杰饶有兴趣地问。 “不仅我听过,全国各地的小朋友都听说过。这跟我们的情况有关系吗?” 我脑袋里让他们搅成了一锅粥,清了下喉咙,对他们说:“既然谁都说不清,就当有鬼要来收魂,我们怎么应对?” 三人同时哑声,倒是病床处传来“嘎嘎”的邪笑声,原本如木桩子一样的患者猛地挣扎了起来,声音嘶哑的吼道:“别丢下我!” 病床被他晃悠的“吱扭扭”哀嚎着,仿佛在哭诉它随时都会散架。我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里非常不安,总觉得会突然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这感觉非常不好,可你就是挥之不去。 何达突然疑声说:“他怎么不自己解开了?!” 我一琢磨也对,不论是鬼附身还是什么,之前他可是瞬间就到我面前了,不该是现在歇斯底里的状态。回忆着之前的情况,我突然意识到了差别,忙对他们说:“那时候停电了。” “靠!原来他也有弱点。”何达恍然大悟,转身对刘志斌说:“叫他们全部守着供电设备,务必保证备用电源也能随时供应。” “好,我这就打电话。”刘志斌赶紧掏出手机,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不用让他们送几把手电来?” 何达思考了一下,摇头说:“不用了,别再送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所有人都调到配电室就行了,只要我们屋里有光,那东西就进不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屋顶是那种老旧的管灯,三个一组,一共三组九根灯管。同时坏掉的情况很难出现,只要保证电源供应就可以享用持久的光明。 刘志斌命令很快就下达完毕。床上的患者一直玩命折腾着,幅度小了许多,那句不断重复的话也已经听不清了。但他可不是井绳,我始终用余光守护着他。 “我们怎么办?”史明杰双眼雾茫茫的,估计心里越来越紧张了。 何达和刘志斌眼神交流了一下后,何达说:“熬一宿谁都行,但不是熬一宿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们需要的是足够的精力,一点都不能大意。我和志斌早就商量过,我们分成两组,每组盯两个小时,务必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性。如果出现异常,立刻叫醒其他人。” “主要是看着病人。”刘志斌补充说:“这间屋子就是个铁桶,想出去也没那么简单,只要他离不开床,就能熬到明天,就算死,也不会是溺死。”如果你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你就能理解什么叫做敷衍了事了。他透露一个似乎重要又不重要的信息,他主要目的是帮何达洗刷耻辱,至于病床上的家伙,在他眼里其实早就死了。 我并不是纪委的,但还是不能苟同他的话。“有灯光他就闹不了妖,只是这冷风嗖着,病床“吱扭扭”响着,心脏都是抽搐的,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睡不着就眯着,林子你跟我一组,我们先睡,缓一下再替他们。”何达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说完话,自己就半躺在了沙发上。史明杰朝我别扭地一笑,示意我也去休息一会。 我看了看病床边的摆钟,已经8:55了。说实话,作为职业宅男来说,每天这个时候我早就进入异国他乡了。现在也是眼皮发皱,但经过这连续性的恐怖干扰,根本就没有闭眼的。 可干瞪眼也没用,看着一个人有四只眼足够用了。我也忧心忡忡地坐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心里开始琢磨,这一天是在做梦吗?鬼真的存在吗?他长什么模样?越琢磨越清醒,时间却像缺了润滑油,过得非常慢。听着风声,忍着寒意,还要时刻防备着异响,心里别提多揪疼了。仿佛过了半个世纪,才到了换岗的时间。 我睁开眼,却发觉眯了两个小时,惧意未减,睡意倒是回归了。 何达正在患者床边很认真地检查束带和手铐。患者还在竭力折腾,但看上去更像是一条大蚕虫在抽搐。许久未进食,估计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不一会儿,何达走了回来,点头示意我务必警觉。我自知责无旁贷,朝他点点头,他便转向了病床方向。 我没他那么决断。我脑海中还有那家伙摄魂夺魄的眼神,不想看向病床,又担心这丫的会再次闹妖,就将视线定在了摆钟上,用余光观察着病床上的一举一动。摆钟左右摇晃,幅度不大,声音也被“嘶吼”的风声遮掩,使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可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浑身疲乏,就想找个地方坐一会。沙发被刘志斌和史明杰全部征用,恍惚间都能听到别扭的呼噜声,也不知道他俩的心到底多大。 没办法,我走到了墙角处,顾不上许多,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暮然间,一股寒气便直冲脑海,连视线都清晰了不少,同时也失声“啊”了一声。 何达站在远处看着病床,似乎害怕患者再次挣脱束缚,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里,手捂着装钥匙的口袋,浑身微微发抖,明显和他之前的从容不相符。听到我的暗爽的声音,他梦游一样地看了我一眼。我含笑朝他示意没事,他注意力马上就折回到病床处,继续搞着他的行为艺术。 一个小时过去后,任何异常都没发生,可我已经被视觉和精神疲劳所困扰,这些东西驱散了些许惧意,我不由的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水泥地坐久了也不是那么凉了,风吹窗帘发出的声音也像是催眠曲,使我感觉到一股股的困意来袭。 心知万万不可大意,不断告诉自己再挺一会,但眼皮像铅一样重,我只能将眼球用力向眼眶外挤才能僵持着盯着摆钟,但那股恍恍惚惚的感觉实在难熬,最终,它在某一刻摧毁了我的意志力,使我放松了咬着的舌尖,眼前渐渐模糊了。 不知在无度空间游荡了多久,我脑袋中突然收到一个猛烈的信号,像是爆炸了一样把我惊醒。 双眼看到室内环境,一个惊悸使我想起了一切,马上看向病床,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几条约束带懒散垂着,人又没了。 要不是我在墙角,第一反应肯定先回头查看,思考何达不会站着睡,应该是我乍醒来眼花了,用力搓揉后,站起来再看,夏阿强真的又脱离了束缚。找了许久,这婊子就根本没在房里。 不仅他没在,何达也消失了,就剩两头色泽不一的猪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丢人了 这玩笑开大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失神的时候看到史明杰流着哈喇子,一个箭步直射过去,照着他胡子拉碴的肥脸就是一脚。 在他杀猪一样惨嚎的时候,我又仔细查看了一圈,不管看到的如何,我还是无法相信丢人了。窗外的护栏还在,防盗门紧闭,他们是飞出去的吗?我一看时间,1:45,他们又是什么时候丢的呢? 史明杰的嚎叫惊醒了刘志斌,刘志斌的反应比史明杰还大,他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我”了半天后,看明白情况,用惊愕的表情看着我,“人呢?” “没了。”这就是我能和他解释的。 “达子呢?”他的双眼深红。 “应该是一起走的。” “应该?”警察的身份让他立即抓住了重点,猛地冲向窗户边,一把拽开已经被风吹成麻绳的窗帘,晃悠两下护栏没晃动,又疯了一样跑去踹门,无果后猛地回头问我,“从哪走的?” 我没回答,也实在搞不清状况。于是走到门边去查看,保险扳不动,把手也压不下去,明显被做了手脚。 刘志斌凶神恶煞地盯了我一阵,见我只是无奈耸肩,他牙齿咬的咯咯响,着急忙慌掏出手机,像拿了条活鱼一样拨打了求救电话,语无伦次地吼了下他自己都拿不准的状况,让人全部赶去黑灵潭。 “又停电了啊?”史明杰终于放下了搓掉一半络腮胡子的手,细声问。 我眉头都要皱出血来了,直言不讳地说:“不知道,我突然惊醒,人就都没了。” 刘志斌也看到了时间,表情突变,猛地冲向我,“你特么睡着了!” 史明杰反应挺快,一下将他死死抱住,他无法挣脱,只得歇斯底里地叫骂着,说要是何达出事,就让我陪葬。 我也恨不得让他捶我两拳,也好让心里舒坦一下,就两个小时都没熬下来,实在说不过去。可我心里更加不解,我只是昏睡了一会儿,这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是如何离开的?为什么我们三个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更奇怪的是何达,他为什么也消失了呢?躺床上的消失还说得过去,难道何达也会被溺死?我睡着的时候他是站着的,不论是突然停电,还是出现什么诡异的情况,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叫醒我们。难道真的是鬼,鬼将他迷惑后,将他和患者一起带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遭了! “我就不该让他来!”刘志斌挣脱后,并没冲向我,而是瞪着三只眼在房间内踱步,手指捏得嘎嘎响,显然十分着急。 史明杰也是魂不守舍,双眼四顾,不知道是害怕刘志斌再发飙,还是害怕那鬼突然出现把他也带走。 这时候门外传来试探性问话,刘志斌马上冲了过去,对着猫眼扯着嗓子大喊,让他们尽快把门拆掉,于是门外便响起了“嘶嘶”的气焊声。 闻着金属燃烧的味道,看着刘志斌用拳头捶墙,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我始终想不明白,神出鬼没是用来形容神和鬼,就算鬼能穿墙,何达他们可都有血有肉,他们怎么出去的呢?要是能从这闷罐子出去,刘志斌也不至于在门边挠墙了。 “你什么时候睡着的?”刘志斌突然问我,话里充满斥责之意。 我没太计较,猜想他是想判断一下两人消失的时间,就仔细回忆一下,却发现脑子里根本没有准确时间。“大概12点多一点。” “你”他欲言又止,用指甲扣着额头红痣,“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还是清醒的。” “11:55。”我进入梦乡之前一直盯着摆钟,这问题倒是不难。 “就五分钟!”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来干嘛的!五分钟你都扛不住!!!” 我一时语塞,却忽然想到,12点是个节点,过了12点就到明天了。我只是错过了这五分钟,如果我再坚持五分钟,又会发生什么呢?我也会消失吧? 今天的怪事太多,我潜意识似乎已经相信了有鬼,可越是这样乱想,脑子也就更不灵光了。意识到此,我对刘志斌说:“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我们好好分析一下,要是我的责任,我” “你怎么?赔命嘛?你死达子能活吗?”刘志斌像是个疯子,幸亏史明杰身体壮实,不然还真不一定拉得住他。 我见这货油盐不进,也恼了,“麻了隔壁的!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杀的?!” “就是,就是,我们先别打,他们只是离开了房间,不一定就出事了。先想想到底怎么回事,也许就能找到他们。”史明杰喘着粗气,额头都出现了汗水,还是死死抱着刘志斌不放。 听了他的话,刘志斌五官扭曲,浑身一软,要不是史明杰,他保准会瘫在了地上,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我就不该让他来!” 再次听到这话,我突然察觉了一丝异常。“他是主动请缨?” 刘志斌一愣,神情恶略地说:“是,怎么了?” “一切事情都是他安排的?”我继续发问。 “你怀疑他” “事情诡异,但我始终没看到鬼。” “那是因为你睡着了!” “你也睡了。” “我是睡了,但每组睡两小时” “这也是何达安排的。”见他脸上闪出动容之色,我继续敲打,“对事不对人,我没喝酒的情况下睡眠很轻,有点动静就能听到,可我却昏睡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我想你的职业应该有个好习惯,睡得不会太死,可你也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话说到这里,不仅刘志斌陷入了深思,就连史明杰眼神都是忧郁的。 一顿的工夫,我忽然发现室内还少了东西。“我们的晚饭有问题。” “唉,饭盒没了!”史明杰也开始推脱。 “风不可能把餐盒都刮走,因为我的只动了两嘴。”我轻轻舒了口气,心说总算为失职找到了借口,随即坐在了沙发上。“听说过鬼勾魂,没听说过勾饭盒的,难道奈何桥很远,还得自带干粮不成?我没去过那里,或许很远,必须带点干粮,但史明杰的饭盒是空的,有必要带走吗?除非这鬼死前是干保洁的。” “你怀疑是达子搞得鬼。”刘志斌眉头大皱,显然还是不肯相信。 “我不知道,事情都是你和他策划的。我只是个局外人,本来是想找份工作,被你们强拉进迷局的。你调查过我,史明杰的想必你也会认真分析,你要是觉得我们有问题,估计也不会让我们留在这。” “不可能!达子师父就是死在了西山事件上,他这六年把自己困在房间了,憋得像疯子一样,就想把这案子破了。这事情的确都是他布置的,可他给我看过详细的书面分析,有十几万字” “不然你也不会相信他。”何达给我的印象不错,我再听下去想法肯定会改变,所以我赶紧打断刘志斌的话,“他师父的死我们暂且不说,就说今天我看到的。你把我拉进来后,是他劝我留下的,饭是他叫人准备的,窗子玻璃突然碎掉我没看清,但断电后,只有他在病床附近,那种情况下,我记得我吓得根本没敢动,史明杰都快趴地下了,你也愣磕站着,就算他胆子大?他怎么摸黑走过去的?” 见两人都不言语,我继续说:“房门钥匙他拿着,手铐的钥匙也在他口袋,如果他出不去,任何人都出不去。” “不可能。”刘志斌脑子里可能只剩下这三个字了。 他脑子乱是他的事,但该说的我还得说。“夏阿强之前来到过我面前,把咱们都吓傻了,但你应该有印象,那些约束带是呈解开状的。这足以证明他不是鬼,他有血有肉,所以他不是一抖身就能自由,他需要别人帮助。”我没再继续往下说。再往下就是窗子和防盗门,矛盾就来了。 “不可能,是鬼,一定是有鬼。”刘志斌突然冲向防盗门,疯了一样用拳头砸着,同时向外大吼,让外面的人加快速度。 这时候史明杰凑到我耳边,安慰着说:“听你一说,他好像真请了个妖孽来,估计是监守自盗。”虽然他比喻有些粗糙,不过这话给我缓解了不少心理压力。 其实,我心中也觉得何达不是那样的人,可这是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不然我就得放弃二十多年的认知,以后有了孩子也别花钱上学了,直接报个捉鬼班吧。 气焊师傅一直没停手,几分钟后听到“咣啷”一声,栅栏算得彻底被拆掉了。之后“嘶嘶”声继续,他又开始破拆防盗门,这不比钢筋焊的栅栏,锁眼融化后,门还是打不开,焊枪又开始上上下下寻找门舌头。 从门扇漏洞后,浓烟便钻进了房间,开始在屋顶堆积。起初问题不大,后来风雨骤停,免费的抽风机不工作,浓烟就开始泛滥了。熔炉气味里掺杂烧漆味道,吸两口就要死人的。也不知道刘志斌与何达到底什么交情,屋里毒烟雾缭绕,我和史明杰几乎要趴地下了,可他却一直站在门口督促焊工师傅,喊得嗓子都哑了。 “瞎指挥,合页拆掉,门扇不就能打开了。”史明杰捂着嘴跟我小声嘟哝。 “不行,这不是老款的防盗门。”我咳嗽了两声,继续说:“不仅侧面有门舌头,上下都有,差一个也打不开。” “啊要不何达把着钥匙,就不想让咱出去。” “你也觉得是他?”我想看他的表情,却被浓烟熏得流出了眼泪。 “不是他,难道是我啊?” “那可说不准,虽然你表面很憨厚,骨头里却装满了油。说实在的,你穿着白大褂也不像医生。“ “你也不像。脸皮白嫩却那么多伤疤,一进门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是黑社会的,跟警察都敢叫板。” “废话!我又不该他的。” 我们闲聊,无非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突然“哐嘡”一声响,我扭头一看,防盗门终于被刘志斌踹开了。 焊工师傅躲避不及,像苍蝇一样被门扇拍在楼道里。责任人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不顾地上的人惨叫,转眼就消失了。 我和史明杰也呛得不行了,急忙冲了出去,把焊工师傅解救之后,还得帮刘志斌道歉。 焊工只是被门扇压了一下,并未受伤。就是气得不轻,破口大骂了许久,干完活也没歇一歇,甚至连焊帽子都没摘,就开始收拾家伙事。 这时候史明杰扭头看向我,“我们怎么办?” 我心里也在打鼓。“这地方诡异,待着不舒服。” “那去哪?黑灵潭我可不去,那地方肯定更吓人!” 我见他脸色全是畏惧之色,想了一下说:“先回b区吧,要是那梁师傅肯放我们出去,就去a区歇歇。这事还没完” “可不敢这么说!我一直都是听从命令行事的,你睡着的事情可跟我没关系。”这家伙明显在担心他的一万二,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跟我划清了界限。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啊。”说着我扭头自顾自就走。 “唉,我不是那意思,你等等我,你去哪啊?” 我头都没回,“黑灵潭,跟鬼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人要回来,要不我工作就丢了。” “人要是要不回来你说,他们会辞掉我吗?”他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问我。 “你不傻吧。”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凝重地说:“没有一万二,他们是把咱俩骗来的,就用这一宿!”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跟你在确认一下。”他抓了抓头,失望地说:“那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天亮吧,这地方我多一秒都不想待了。” 我没理他,他是个非常实际的人,若一万二还在,估计让他跳黑灵潭他都干。 回去的路非常顺利,我们很快就到了疗养院前的空场。一辆吉普车远光灯从敞开的大门直射到疗养院外,排气管“突突”冒着黑烟,几件“白大褂”正在上车,似乎要赶往黑灵潭。 “赶紧的!”一个一型腿的老者向我和史明杰招手。 我一愣神,史明杰猛地跑了过去,同时喊道:“苟院长啊,这半宿可吓死我了!” “行啦,找人要紧。”苟大山说完又像向我挥拳头,“赶紧的啊!你” “他叫林子。”史明杰上车前提示说,并朝我使眼色。 刚蒸发两个了,这夜黑风高的,好不容易出了火坑,再跳个深潭,开什么玩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揪心的后半夜 可我转念一想,当下的心理状态不宜走夜路,只能在疗养院熬到天亮。可是这车人要是再走喽,这里可就是精神病的天下了,还不如跟他们一起溜达一趟,反正人多倒是也不怕什么。 吉普车肯定比我岁数大,“吭哧”着拐到了不宽的山路上,不论苟大山怎么催促,司机急得满头是汗,速度也没到过60迈。 苟大山50岁左右,秃顶锃亮,剩下不多的头发花白,他不断扶眼镜框,脸色被焦急之色笼罩着。他被我和史明杰夹在后座当中,但我们稳不住他的心,他左看右看,似乎有些崩溃,开始询问患者是怎么消失的。 这时候我发现史明杰其实是个语言表达能力很强的人,而他明显是在苟大山发问前就将语言组织好了。空间有限,可他还是手舞足蹈,吐沫星子横飞。从他在招聘现场,流利地说明了坐到吉普车之前的一切,很容易被人理解。有些我忘掉的细节,他都记得非常清楚,譬如说张静怡递给他规章制度时候嘴角上翘的角度,甚至是晚饭的内容。反倒是关于我睡着了的事,他选择性失忆,可以说是只字未提,只说何达让我们轮班睡觉,一觉醒来人就没了。甚至包括我们分析的事情,他都详细的说了一遍,让你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的费解和无助。别说苟大山了,连我都想拍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句“辛苦了。” 苟大山听说我们怀疑是何达搞的鬼,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自顾自嘟哝道:“不是他,或许他也”后面的话他转到了心里说,但你能看出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虽然他在疗养院就是权威,这岁数的人也不会武断,可我依然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何达搞的鬼,我就必须相信真的有鬼。苟大山仿佛早就妥协了。 疗养院与黑灵潭只是隔了一座西山,可开车要绕到很远,3点左右我们才俯视到那条泛着光的墨色鞋带。初次见它,它是那样平静,没有一丝涟漪,任谁也无法把那肮脏的事情联系到它身上。 过了西山后,板油路突然变成了碎石路。路途太过颠簸,接近黑灵潭后,苟大山选择弃车步行。下车后,我们五个先后钻进入灌木丛中,只有手电照路,昏黑中晃出的全是盘根错节的影像,未见野花,却闻到了幽幽的清香。 史明杰发扬了不怕苦的精神,一路在前面披荆斩棘,还不忘回头扶着他“爹”。可他毕竟是初来乍到,怎么走都看不到早该现身的潭面。我倒是不着急,甚至希望他带我转悠到天亮。 苟大山是上了年纪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急行军,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要没有史明杰,他早躺在湿滑枯叶上了。叫停我们后,他喘息着说:“别走了,路不对。” “是啊,方向可能错了。”另外一个搀扶苟大山的白大褂气喘吁吁地说。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方向错了,在上面看视线不受阻,自然一目了然,进了灌木丛就如同闭上了眼,怎么可能摸对方向。 “再走走看吧,我觉得没问题。”史明杰抹着额头汗水,心虚地提议。 “还走?你有病吧,你一个实习护士,还是第一次来西山,这灌满丛里也没路,你能找到方向才怪。”听说话是司机,他用手电照着史明杰的脸,显然满是责怪之意。 此话一出,连我也把目光投向了苟大山,他浑身微抖,摘下眼镜擦了擦汗,扭头问史明杰,“你有信心?” 我不知道史明杰是自大还是真有信心?他偷瞄了一眼被厚重云层遮挡的圆月,之后朝苟大山重重地点头,我们只得在他引领下继续在昏黑的灌木丛中摸索着正确方向。苟大山咽气之前,我们总算是到达了黑灵潭的乱石岸边。 到这里我才真正分辨出黑灵潭有多宽,手电光根本打不到对面的河岸。潭面也并不不是从上面看的那样平静,微波轻抚嶙峋奏出了虐魂的音律。脚下都是大小不一的奇石,大的要按吨计算。有些孤零零暗自悲伤,有些聚在一起取乐。因环境影响,无一不是暗灰色的。又因为之前下过雨,比刚刚踩在枯叶上还要滑。 苟大山似乎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行事比较谨慎,只叫我们一起向下游寻找,因为那里依稀能够看到几束微光,似乎是手电发出的。 这地方比穿梭于扎人的灌木丛还要揪心。小石头下面松散,试探后才敢迈步,形状不一的大石头又太高,耗费体力不说,还要防备失足摔下来。 天色蒙蒙亮,我们历尽千辛,终于和刘志斌的队伍汇合。如果我们是取经团队,史明杰肯定被如来封佛。我是拿不出他那份献身精神,我只把自己拖到此地,都已经虚脱了。可眼前的情况却不容你缓口气,就连快死了的苟大山都是哆嗦着无神的视线瞄准了潭水中。 距离岸边20几米的地方,一块类似木头的东西上下飘浮着,缓缓向下游流动。我们过来之前,刘志斌就已经派人游了过去。那名警察岁数不大,水性极好,一会儿就游了回来。他脸色苍白,几乎是扑上岸的,一下就瘫在了岸边。他腰上栓着根绳子,绳子早被被水流绷直,现在正牵动着漂浮物靠向岸边。虽然还看不清,但我心里知道那必然不是木头,而是我们要找的人,或者说是尸体。 大家谁都没说话,只顾闷头拽绳子,不久,面部朝下的尸体被众人拖上了岸。 刘志斌呜咽着上前,示意将尸体翻过来。我们知趣地退了几步,两名警察带着手套帮死者翻了个身。 “不是达子!”刘志斌浑身一震,贴近又看了看,没有做急救措施。“他身上穿着我给达子的救生衣,怎么可能呢?” 见尸体不是何达,刘志斌马上指挥同事再去搜索。而我们没有接到领导的授权,因为苟大山见了尸体后,早就瘫在了史明杰的怀里,简直是老泪纵横。 我实在太累了,也太怕了,就拉开与尸体的距离,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怪石上。起初不想看死者,听着水流声都觉得忐忑不安,可时间久了,就想知道是不是我们看守的夏阿强。只是瞥了一眼,我就再也不能挪动眼球了。的确是吓过我的夏阿强,他现在的表情与我想象的相反,虽然面色苍白,鼻孔和嘴角有很多白沫,但却在微笑,像极了日本艺伎的偷笑。他双眼微睁,嘴角上扬,双臂成搂抱状,双手像是绷紧的鸡爪子,要不是缺了些活人气,还真像是奥运冠军登颁奖台时的兴奋表情。 只是他打扮让人深思,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救生衣,是系绳的那种,本来是三道,可因为岔扣了,就只打了两个结,显然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急。据刘志斌说,这件救生衣是何达的,可为什么会穿在他身上呢? 只这一点,就让我意识到,之前的分析是不对的。因为何达要想杀人,就不会准备救生衣,更不会把救生衣穿在夏阿强身上,这点说不通。 难道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内,夏阿强又被鬼附身了,何达根本无法叫醒我们,他能做的就是跟着夏阿强,然后给他穿上救生衣。可他们怎么出去的呢?何达又去哪里了呢? 直到烈日照到半山腰,我们也没找到他,任何痕迹都没留下。 出事的后半夜,刘志斌一直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同事劝导他说,找不到踪迹是好事,黑灵潭沿岸两侧都找遍了,不如扩大范围继续搜索,也许何达就没来黑灵潭。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何达真的与夏阿强一同来了,要不就在潭底,要不就是漂到了下游。他要是没来黑灵潭,那就无所谓找不找了,他自己会出现的。 事已至此,刘志斌也只得偃旗息鼓,因为这次是他带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已经接了十几个电话,天黑之前必须回去汇报战果,虽然是惨败。 众人都疲惫不堪,阴沉着脸,抬尸体的抬尸体,寻路的寻路。没有十分钟,我和苟大山一伙就走到了碎石路上,步行四五里才找到那辆破吉普车。坐在的车座上,众人都是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按理说熬了这么久,理应困得要死,偏偏这事情给人的打击太大,一段时间内,所有参与者内心也不会平静。 我脑海中全是暗黄色的救生衣滴水的景象,不时又出现白惨惨的古怪笑脸,还有那僵硬的“鸡爪子”。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哪里不正常,仿佛夏阿强与在313房间的时候有明显的差别,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差在了哪。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我不断地回忆着他躺在病床上的情景,虽然那时候我不敢与他对视,可我还是偷偷观察过一些细节,这点我十分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夏阿强的尸体有问题,或许是因为我初次在短时间内见证了死人和活人的差别吧。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司机爆了句粗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在尖锐的急刹车声中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驾驶座上。鼻子当时就酸了,脑袋也涨了。咬着后槽牙缓了得有半分钟,才能勉强支起眼皮。 这下急刹车来得突然,大家都是心不在焉,全都着了道。苟大山还是被我和史明杰夹在后座上,可当时我们没预料到,就算预料到了,这惯性状态,自顾都不暇,谁还能想起他。所以,他现在正叼着档把,眼看已经开始痉挛了。 史明杰算是顾全大局的,反应也快,不顾额头已经渗出了血,急忙把苟大山扶好,并用毛茸茸的手轻轻地给他顺气。因为他和司机有过节,做这些的时候,他都是骂骂咧咧的。 不仅是他,估计没骂出来的人,心里也一定在骂。司机这脚踩得太狠了,急刹车之后,他坐在驾驶座也没什么抱歉的话。就算被史明杰问是不是想当院长,他还是在即兴表演着木桩。 我突然觉得有些异样,隔着驾驶座都能感觉他气息很是混乱,难道他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了? 我刚要探头向前看一眼,司机却缓缓伸出一只手挥了挥。我当时就都傻了,因为他手里还握着一个被扯下来的方向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高高挂起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已经是白天,可怪僻的情节似乎还没结束。 “我没用力,开着开着就掉了。”司机颤音解释。 开着开着就掉了,可能吗?吉普车的确老旧,以至于它的减震效果不好,油耗也高,但相比其它车它还是有优势的,最重要的就是纯机械的越野性能,这越野性能可以用“结实”两字来形容,不然如此崎岖的山道也不会选它出战。就算是辆普通的老年代步车,只要你不是专业人士,给你准备专业工具也没那么容易把方向盘拆下来,更别提用手扯下来了。 事情明摆着,在我们去黑灵潭边的时候,有人把我们的车动了手脚。山路侧崖最浅也有20米深,坡度最缓处也得有60度,就算有灌木丛减速,非死即伤。我不知道谁有这个动机,但他至少想要我们其中一人死亡,只是我们比较幸运,司机在不足一成的平缓路途扯下了方向盘,并及时将车急停在路当中。如果赶上那剩下的九成弯路,司机肯定来不及做任何措施。也就是说,我们幸运的赶上了“九死一生”的那一生。 原以为西山只会溺亡,现在看来,硬伤也是可以出现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的想起了何达,并主观认定就是他要害我们,或许是我在西山认识的人实在太少了,以至于一出事马上联想到了见过的人。又或许是我对他的失踪的确怀有愧疚的心理,极想给他按个王八蛋的罪名,这样就能心境平和地离开西山了。 我们几个对视了一眼,他们面色也都是狐疑的,但他们不会和我一个想法。反正苟大山不是,他顾不上自己的面目全非,马上给我们前面的刘志斌打电话,让那几辆早已不见踪影的警车原地停车,检查车况。 我认为苟大山是多此一举了。警车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哑巴吉普,如果有人能动它的手脚而不触动警报,那他多半就是鬼了,真正的鬼。 西山至黑灵潭的路上一个月也不见几辆车,所以吉普车被抛弃在了原地。幸好距离疗养院没多远了,我们步行十几分钟就看到了漆黑的大门。 这时候我突然尴尬了起来。已死的夏阿强和失踪的何达都与我没有后续关系,不管是谁想害谁,我还活着,事情结束了,无论如何,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脑子里还盘旋着313的画面,有些抵触那扇漆黑的大门,本意是不想再进去了。 夏阿强没保住,何达失踪,进去准是一顿臭骂,之后被轰走。何苦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史明杰毫不犹豫地扶着苟大山走了进去,司机和另一白大褂也跟着,只剩我一人踌躇着,也不知如何开口道别。史明杰无意中发现了我的窘相,马上猜出了我的心理,朝我勾手,示意我跟过去。 我一想也是,走之前,应该跟苟大山解释清楚,不然就有逃跑的嫌疑了,于是便跟了上去。 苟大山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折腾了半宿一天,几乎是瘫坐在办公椅上,眼皮都支不起来了,低沉的哀叹声却从未间断。死了一个人,家属势必要疗养院负责,怎么也也得损失一大笔赔偿款。 他不说话,我也不好开口,就枯燥地半靠在客椅上打着盹。 史明杰可不一样,像菲佣一样忙得不可开交,沏茶c打洗脸水。嘘寒问暖的,就是不提昨晚的事,也不说离开,仿佛非等挨骂才肯走一样,奴性极强。 没过多久,苟大山扛不住了,婉转地说让我们去找张静怡。 史明杰倒是识趣,也不做心理慰藉了,比我还先出去。 和张静怡再次见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非常别扭,甚至有些厌恶。包括她嘴角的红痣,都觉得像是烂了一块,非常恶心。 她还是挂着习惯性的淡笑,轻拍额头,似乎非常庆幸,“幸好你们俩都没事,不然我的心态肯定会受影响的。” “你早就知道疗养院闹鬼的事?”我不禁发问。 “当然了,整个疗养院的员工都知道。”她答的很从容,根本没什么愧疚的意思。“只是我不相信真的闹鬼,应该是,所以” “?!”她成功复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我用手指着她的鼻尖,毫不客气地说:“见鬼的事我就不说了,但313焊成了铁笼,小猫都钻不出去,两个大活人却飞了,早上找到一个,还是个整块的,现在应该被冷冻了。我也知道是,那你怎么不去那守夜!” “唉,啧,人家张主任是女人,不适合去”史明杰忙插到我们之间,为他的一万二做着最后的努力。 “你给我滚犊子!”我一把推开他,怒骂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是在骗我们,招聘的事根本就是假的,就为昨晚而已,你以为他们真舍得用一万二雇你个棒槌。” 我一说,史明杰脸上怒意一闪而过,随后转过头,“张主任,他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不论结果如何,我们也算是尽了最大努力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说要没点没点” 张静怡克制能力很好,虽然脸色灰暗,却没还口。打个暂停的手势,气呼呼拉开抽屉,把什么东西抽出来摔在桌子上,打断了史明杰的话。我开始还没在意,混不吝地瞪着她。但我没坚持到获胜的时候,因为史明杰突然发出了猥琐的笑声。我从没听过如此另类的笑,让人很想插死他,尤其是在当下并不稳定的氛围。 我皱眉瞥了他一眼,刚要骂,发现他正在翻看什么。我定睛一看,应该是合同书,刚好是基本工资那页,明确写着约定好的数额。再一看合同有效期,竟然是三年。 我哑然了,缓缓地吐了口气。合同上是我最初的诉求,尽管被诓了一宿后,怒火很旺,可看到后还是有些心动。只是都闹到了这份上,再去签字,实在没骨气。 “谢谢张主任,谢谢张主任。”史明杰激动得都要跳了起来,趴在桌子上就去签字,一副奸计得逞的笑意堆积在他胡子拉碴的肥脸上。 我尴尬地看看张静怡,又看看桌上的合同书,心中做着计较。是服软去签个字,还是冲过去给丫一大嘴巴子,然后扬长而去。 张静怡深出了口气,出乎意料有些愧疚地说:“有警察在,我觉得不会出事,所以才让你们去的。没想到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埋怨我也没用,我只是按要求去招人,并没有存心害你们。现在,我能做得就是帮你们争取实际的利益。”说着,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鼓鼓的信封,缓慢推到了我们面前后,接着说:“每人一万五。若是肯留下来,就当时上发薪,若是被吓破了胆,就当是精神抚慰金。” 史明杰顺畅地来了个海底捞月,死死攥住一个,把另一个粗暴地揣进了我的怀里,并朝我使眼色,小声说:“又不是天天守夜,先干两天看看,签上。” 见我还是不肯动,他一下把我推到桌边,把着我的手就去签字,给我的感觉是被强行画押了。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有牛一样的力气,签两个名字,我手都麻了。在我揉手的时候,又稀里糊涂被不断道谢的史明杰给拉了出来。合同一式两份,我们每人带走了一份,同时还有一万五上发薪。 史明杰一路上喜气洋洋的,极像大婚当天的张飞,大牙一直呲着。等公交车的时候,我终于沉不住气问他,“你有这么高兴吗?”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笑意更浓了,反问我,“你以为我没心没肺?” “我没那么认为。我只是觉得,聪明的人不应该如此失态。” “可不敢这么说。”他朝我摇手指,挠头说:“其实咱俩配合得不错。” “配合?”我很是惊诧,发自肺腑地表示了难以置信,“我有配你?” “哎呀!说得可真恶心。”他扭了扭臀,收敛了肆无忌惮的笑。“那我问你,如果我也像你那样硬邦邦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还怎么发展,大嘴巴子搂他!” “搂谁?谁是罪魁祸首?” 我被他问得一愣,是啊,打谁啊?打张静怡,她按要求去招人,按约定履约。何达,这丫的都不知死哪去了。刘志斌,估计他正挨批斗呢。苟大山,他比我还要窝心。打溺死那货,他疼不疼不知道,我是肯定不敢下手的。罪魁祸首必然是那个“鬼”,可他到底在哪呢?坐公交车能到他家不?见面打得过不?越想越不是滋味,还有些发毛,就想马上把它们通通忘掉。 史明杰见我神态游离,换成了教授身段,一本正经地给我上课,“你显得硬一些也对,按张静怡的话就是争取利益最大化。可我就不能再硬了,咱俩都硬,怒气相互影响,最终肯定是要惹祸的,所以我才会摆出唾面自干的姿态,你说对不?” 我点点头,“对是对,可你那不是姿态,而是本性。还有你太鸡贼,只唱白脸,三番四次把我当枪使唤。” “哪有的事,咱俩这叫配合,国外叫拍档。你别以为他们轰你走我会留下,只要他们不按照招聘现场说的履行,我一变身,能吓死你!”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再想起他的力气,他不全是为了宽慰我。他太油了,遇事总要前思后想,多小的事都会做到极致。活这么累的人,一般都会有苦衷。我试探性地问:“你很缺钱吗?” “岂止是缺啊!”他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我看他一直捂着的口袋,“今天要不把它带回去,我妈的药就断了!” 我见他眼窝一闪,猜想他妈肯定是危重病,也没询问,将信封掏出来,抽出一半钱递给他。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把钱推了回来,很正经地说:“你这样的话,会夺走我最后一丝自尊。” “你有吗?”见他欲反驳,我皱眉说:“要不是你,我昨天就惹祸了,现在没准都转到拘留所了。钱也是你要出来的,实在不行就算借你的,你要是还不上钱更好,反正我还没女朋友呢,寂寞时候让我配合一下就行啦。” 他噗嗤一笑,把钱攥在手里,难为情地说:“你不是也很缺钱吗?” 听到这话,我心里突然一股异样,忙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缺钱?刘志斌他们说的?” “还用他们说。”他将头埋在胸口,“要是不缺钱,昨天就不可能进疗养院。” 我一想也是,要不缺钱,到门口就被王师傅轰走了。这么说来,我们都是苦命人。如此分析,就不难发现,在招聘现场的时候,张静怡看中的不仅是我们身体魁梧,还分析了我们苦逼哈哈的着装。穷人,为了钱,什么都会妥协,因为身穷的人,大多伴随志穷。 史明杰更穷,他在我之前妥协,不过执意要数数钱,然后给我打个欠条。我没见过这么较真的人,在他还没数完的时候我就下车了。 下车后我马上给恶少打了电话,约他在好运来见面。这次不是庆祝,口袋里的钱不足以让我忘记昨晚的惊心动魄。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必须和他分析一下。“拿人手短”并不能管制我的思路,更约束不了我的决策,再说张静怡说得明白,这笔钱可以看成抚慰金。 等我赶到小饭馆的时候,天都黑了。恶少还是比我先到,照旧坐在把角的位置聚精会神地剥大蒜,见我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没缺胳膊短腿啊?” “差点。”我心不在焉地说。 “咋了?”他看出不是开玩笑话,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把疗养院的事简单跟他叙述了一下。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又不时阐明自己的揣测,将近一个小时才说完。可当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这家伙正聚精会神的喝着拉面汤,似乎根本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我当时就恼了,“你听着呢吗?” “恩,恩,你说,你说,我听着呢。”他抬头表示没分心,大嘴唇却一直贴在碗边。 “我说个屁,都说完了,等你出主意呢!” 他向我摆手,很快把汤喝完,抹了下嘴角,“你怎么想的?” “我要是有想法,还问你干嘛?!这一宿都给我吓傻了。” “那你就听我的吧。”他表情非常认真,看起来神叨叨的,甚至他还没开口,我就信了。“早上不开心,就想想中午吃什么。中午不开心,就想想晚上吃什么。晚上不开心,就想想一觉醒来吃什么。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还有什么好不开心呢。” “大爷。去不去疗养院上班跟吃东西说得上话吗?” “你只不过是被吓到了” “不是吓到,真特么是闹鬼了!”我纠正说。 他嘴撇得像破瓢一样,不忿地说:“我是不信,鬼啥样?能吃不?肉质如何?不过你要是担惊受怕的,就别去了。” 我听到的只是他后半句,遂问道:“要是你,你去吗?” 他闭眼想了一下,认真地说:“要是我,肯定不服气,就算不去复仇,也会去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太吓人了。”我才不会像他那么无聊。 “只是吓人,又不伤人。情况不对,你不会撒丫子啊。”他用两根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快速逃跑的手势,表情很是不屑。 我一想也是,史明杰也说过,大不了干两天就走,反正也是上发薪,心里不觉得吃亏。想到此处,顺带想起兜里的信封。我一拍大腿,马上掏了出来,从中扯出一小半塞进兜里,把信封扔到他面前。他默不作声将信封打开,向里瞥了一眼,抬头后,脸上工工整整写着:一生不喜与人抢,该是我的不会让。 我没好气地说:“给别人一部分。” “跟你一块那孙子?”他眯缝着眼问,显然是在心疼他无故飞走的肉。 “恩,史明杰。你怎么知道的?”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从小就讨厌警察,除了他,你还能给谁。他人怎么样?” 我突然发现自己识人能力几乎为零,无法明确评价,只能将知道的情况说一下。“人还可以,挺聪明,就是他妈有病,很缺钱的样子。让钱磨得,看着有点儿没骨气。” “唉!生活就是这样,骨气算个屁,要有人养着我,我天天管他叫爷爷都行。”说着,他将信封塞进了口袋里,毫不犹豫下命令,“一会儿去把账结了,钱别瞎花,自己换套衣服。草!看着跟要饭的似的,都影响我食欲。” 我心说你丫小时候总在孤儿院厕所偷吃东西,也没见影响食欲。不过一看他穿的还是单衣,我眼窝就酸了。“兄弟,你也去买身新衣裳吧,好几年老看着这只流氓兔,视觉疲劳你知道吗?再说也太邋遢了,白兔都变灰兔了。” “管我呢。”他才不会用肉换布,撇着嘴,眼珠向下瞄了一下。“我就喜欢这狗日的兔子,饿了的时候,低头看看他扛着皮搋子,就不难么饿了。” 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用皮搋子解决饥饿感的,只得报以淡淡一笑。“我要是能坚持在疗养院干下去,收入够我们开销了,你以后就别再去工地干活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瞪着大眼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我怎么知道的,一叫你出来,你丫身上就都是砖面儿和水泥渣子,在古玩店能沾上这东西?”他特别能吃,也特别能吃苦。以前我们太缺钱,他经常用力气去换吃的。要不把我逼急了,我都懒得说他。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后,若有所思点头,又突然吸溜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问我,“你丫知道我的钱是怎么来的,你还舍得花啊?” 看到他怒目如铃,肯定又要动手,我忙将椅子向后挪了挪,“我也不想要,都是你硬塞给我的,其实我本意” 正说着,他突然蹿了起来,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来,我娴熟地躲了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慌忙讲和:“哥们儿以后挣钱不是多了嘛,都给你还不行。” “这话是你说的啊。”他一把轮开我的手,怒气冲冲坐了回去,如法官一样宣判:“我也不是黑心佃户,每月你留两千,剩下工资和奖金什么的都归我。你不知道我多饿呢,之前竟然还从我嘴里抢东西吃,你也真狠得下心” 听他嘟哝着,我试探性地说:“你要是给我留两千的话,那不够开销啊。要不你” “四千!”他瞪了我一眼,看表情是没得谈了,“这么多年了,该我混个温饱了。你就把我当你老家儿伺候,以后就算是交赡养费,等你找到好人家,嫁妆我出。” 我一看这事也就这样了,就对他说:“我肯定去上班,不过之前这事太过诡异,你得帮我分析一下。” “分析啥?事都完了,跟你没关系了。”他大大咧咧,可不是没心没肺,随即嘱咐我,“申请去a区。” “那何达和死了的夏阿强”我不禁要问。 “你管那么多干嘛!是那个刘,刘” “刘志斌。” “对,那是他的事,碍着你蛋疼了。”他一下把问题推干净,眼神是在责怪我自找苦吃。 他并没有开导我,只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高高挂起。我试着不再胡思乱想,心里的确安稳了不少。 休息了两天,就开始正常上班,不过没用争取,就被分到了a区工作,惹得史明杰一个劲地后悔,说不如也硬气一些了。 几天时间内,市局的人进进出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据说,313室只有我们5人的足迹,能够排除其它人介入的可能。 摄像头没有拍摄到何达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当天断电后,弱电配电室里的设备就没有从新启动,安防系统用的是蓄电池,不久没电了就处于休眠状态,所以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只能去猜测。 但有一点不容置疑,是何达把人都派到强电配电室看守的。起初想想是为了保证313室的一片光明,现在看来,似乎是有意使记录装置无法工作。这也就不难想到,为什么何达消失了,我们三个却睡得像猪一样。 当天晚饭里有没有催眠的药物不知道,只是这丰盛的晚餐也是何达早就准备好的,傍晚安排人加热后送进313的。他和夏阿强离开313后,室内连一滴菜汤都没剩下,这点仿佛也是为了销毁痕迹。 如果说前面的几点还可以为何达找到借口,焊工的事情就更离奇了。原本何达安排人去找焊工,可那人竟然一直没找到。直到傍晚,一个头戴焊帽子矮子来疗养院大门口,说是何达安排的。具体是不是何达安排的不得而知,只是这焊工从头到尾都没露出本来面貌,能追查的只是身高和体型,所以他的身份也成了迷。 活人自然没法从焊死的牢笼钻出,但如果没旱死的话,或是故意留个出口,别说活人了,就算是头驴也可以从容通过。只要焊工水平高就可以了。 随后小道消息也传了出来,经查,患者死因系溺水而亡,从他肺叶中提取的水质化验结果也是黑灵潭的水。但没人说得清他为什么自溺,或者说是不是那个失踪的何达搞得鬼。 我听从恶少的意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论是谁提及此事,绝不参与意见。管他有没有鬼,谁是鬼,与我何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有料的夜班 在a区熟悉了几天,我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份简单而轻松的工作。患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古怪,病症都很轻,最差的也能自理。有时候见我郁郁寡欢,他们还会上前开导我,弄得我下班的时候都舍不得离开,感觉这里更像是个温馨的家。 今天又是夜班,患者睡觉都很准时。因为窗帘遮挡,熄灯后,楼道中乌黑一片。我不怕黑,但没必要在外面瞎晃悠,于是便躲进了值班室,孤零零的玩着手机。 时间久了,就觉得十分压抑。因为有前车之鉴,一直不敢放松警惕,精神异常疲劳。为了发泄心中的苦闷,驱走睡意,我在空荡荡地值班室高唱了一句,“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忽然,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了,传来一个哀怨的声音,“他们苦逼又聪明,他们加班到天明。” 我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游本昌。a区101房间的患者,我之前看过他的资料,算是疗养院的三朝元老了。奇怪的是,他刚来的时候自称有病,但他女儿并不想让他入院治疗,所以便接受了精神科专家的鉴定。遗憾的是,经鉴定,这家伙真有轻度的妄想症,就被留了下来。通过这几天与他接触,也感觉他病得很轻,甚至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没病。放在大街上,你只能说他有点神叨叨的,但绝不会把他和精神病人联系到一起。 在我当班的这几天,他是唯一一个进进出出值班室的患者。所以一见是他深夜来访,我就放松了戒备心,开始拿他打趣,“看样子不开心啊,快说说,让我开心一下。” 他叹了口气,用手推了下中分头,老没正经地说:“和暗恋的女生吵架,她很久没有理我了。” “那你去道歉啊,女孩子很好哄的。”我给他出主意。 “算了。”他仰望叹息,“都已经20多年了,我找她女儿道歉还差不多。” 我一看这家伙中毒颇深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他想干嘛自便,就拿起了手机。 他却突然说:“有专家说,睡前玩手机影响性生活。” “滚一边去,老子要有女人还玩手机?”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同命相连啊,我也是,多久没爱爱了都不记清了”他嘟哝着,开始翻看值班室内的病人资料。 我一点都不奇怪,这家伙仿佛对别人的病情非常关心,总是抽空跑到值班室研究,但临走前肯定把他动过的东西恢复原样。然后按照资料上的医嘱去安慰其他患者,就工作认真度而言,他比我更像是a区的护士,或者说像个职业的精神科医师。 我入职以后,他总追着127室一位患者,前几天,那患者出院了。他现在又来看病人资料,估计过不了几天,被他选中的患者又要出院了。我琢磨着是不是跟苟大山汇报一下,如果再让他掺和治疗,疗养院很快就变空城了。 我正在琢磨他,他却连头都没抬,提示道:“这有电脑,你老划拉那手机干嘛?” 我一想也是,值班室现成的联网电脑,我没事还蹭ifi干嘛,电脑网速多快啊。 可我刚要去开电脑,他又神叨叨地说:“我要是你,就不去开。”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真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话给吓到了,手指竟然没按下去。 他很神秘地对我说:“电脑是魔鬼,你要是打开开关,它就会出现,直到缠死你为止。”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仿佛真有什么要来了一样,而且非常恐怖。我听得浑身直刺痒,一时愣在了原地。 一顿后,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来。“真怂!不过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到这话,我有些恼了,手指一下按了下去。“咱俩相处一直挺融洽的,可你半夜来这拿我取乐,请先问问我怎么收费。” “你惨了!”他根本不听我说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扭头就跑,边跑边警告我,“他该来找你了,我先闪了。” 我心中一凛,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是病得不轻,电脑里能钻出鬼吗?电视里还差不多。我刚想到这里,就被“哐噔”一声闷响吓得蹦了起来,扭头一看,他又回来了。 看到我被吓到了,他先深鞠一躬,“不好意思,情况紧急,推门有些暴力了。恩,那个,刚刚走的急,忘了件事,病人资料你帮我整理一下吧。还有锁门吧。”说完,他如龟丞相一样把头一缩,随即又是“哐噔”一声闷响。 他这一去一来的,搞得我胸口像揣了只野兔,东窜西蹦的。我怒气冲冲走过去,将门锁好,还是觉得魂不守舍。坐在电脑前,还真担心会有什么突然从屏幕里钻出来。为了转移视线,我也没刷网,而是打开了早就安装好的单机游戏——反恐精英。 这款游戏岁数不小了,是我初恋游戏,也是最忠实的py,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弄几局。只要进入它,无论你是怎样的心情,一人单挑满屏的警察,铁定会被其中紧张的氛围所掌控。可今日不同往日,被游本昌几句话一说,还真无法进入那种忘我的境界了,老想往身后看。再一次被警察击毙后,我借着开局前的几秒,扭头扫了一眼,视线内真的出现了一道游走的黑影,起初看到吓到我一个惊悸,随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猫。 a区患者可以养宠物,大多数人都养小鱼什么的,还真不知道这猫是谁的宝贝。它有点与众不同,身上的毛亮锃锃的,就像抹了腊一样,加上个头比较大,乍一看像是只黑色猎豹。黑亮的毛色映得它眼神异常妖异,像是强光手电一样,看人时很懒散,但你会担心它随时偷袭,根本无法放松。另外这猫左耳尖部有个缺口,开了个v字,明显是混社会的猫。 它的体态臃肿,可胆子着实不小,见我没搭理它,自己溜达了过来。犹豫了一阵,一下跳到了电脑桌上,开始好奇的打量我。 我运用野外对付灰熊的策略,依旧玩着游戏,瞄了它一眼后,就当做没它这回事。不一会儿,它开始在好奇地追我的鼠标,我无法在它小爪子的影响下继续。几次警告无果,我有些恼了,随手将它掀翻在地,对着它吼道:“尼玛的,要不要给你开一台?!” 它竟然摆出个无辜的眼神,又跑到我脚边开始蹭来蹭去。因为其外表凶悍,给我感觉像是张飞抱着我腿哭,自然提不起爱怜之意。见我还是不理它,这货鼓足勇气后,竟然又跳到我腿上。先用柔软的小爪子试探了两下,见我没发作,把爪子搭在我肩膀上,开始各种卖萌,企图用骚态跟我换吃的。 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也想马上把它打发走,可这大晚上的,上哪去给它找吃的啊。所以只能将心一横,再次把它扒拉下去。 它在地上“袅”地惨叫了一声,几乎没有停顿,猛地又跳回我腿上,急速立起身体,小爪子一挥,给我一个大耳刮子。 我都蒙圈了,无语地盯着它,莫非你与恶少有血缘关系,这手法也太娴熟了,没征兆的情况下,神仙也躲不开啊! 在我发愣时,又挨了一下。它那眼神还极度挑衅,如同一个惹火的怨妇。我这火一下就窜到了脑瓜顶,忍气先把它放在地上摆好,在它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踢出一脚世界波。遗憾的是,角度有点偏,门口的垃圾桶被撞倒了。 我本以为这下它该急速逃跑了,没想到它站起身后,呲牙咧嘴的嘶吼着,还做着向我冲刺的准备,那模样跟扑食前的猛虎一样。尼玛,精神病院的猫都有问题唉! 我一脚踢开椅子,向它勾了勾手指,咬牙说:“来,一决生死。先说好喽,只是咱俩单挑,不带叫外援的。要不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终生禁止,我就” 正说着,我突然看到它后面紧闭的门扇,浑身瞬间一个冷战。 门我早就锁上了,这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闪灵乍现 值班室的门早就锁好了,黑猫是怎么进来的呢?我突然想起313的那晚,窗户玻璃突然破碎后,刘志斌就曾说看到一只猫。他没说什么猫的颜色,但我却看到了黑影。是这只黑猫吗? 我忽然警惕了起来。在古代,黑猫黑狗都是活祭的祭品,这就证明它们是有灵性的,至少能引来或驱走什么。再想起游本昌临走前的表情,我的心瞬间就寒了。这妖异的小家伙来这作甚? 我发觉心跳越来越不受控制,心脏简直要出嗓子眼跳出来。害怕它突然冲过来,我哆了哆嗦地抄起了地上的椅子,准备一击制敌。我一动,它似乎看出了我有心弄死它,摆好的冲刺动作也顿住了,戗着毛在门口“咕噜咕噜”的低吼,一双碧绿的大眼根本不直视我,而是贼溜溜乱转着,像是在思考对策。 “来吧!不会是怂了吧?”我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言语打击着,只为给自己壮胆。同时我又忽然意识到,这猫开始没出现,是游本昌进来之后才现身的,难道说这猫是他养的,他临走之前吓唬我的话,也是为现在做准备? 我也真是被吓得不轻,可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断告诉自己它只是只小哺乳动物,就把椅子挡在了胸前,慢步向它逼近,嘴里继续打击着它,并努力保持降魔的表情。 它自然察觉了危险,不再用余光观察我,屁股一沉,雕像一样的戳在地上,用两只碧绿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发毛。原以为它不会动,可它却在我踌躇向前的时候,突然一个纵身跳到左边的办公桌上,如蜻蜓点水急速蹬踏两下,猛然扭身,直接冲向了我的脸。在这一刹那,我甚至看到了它的弯曲的尖爪,这可跟刚刚的大耳刮子不一样了,这是本着弄瞎我来的。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把头一低,它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我一个惊悸,慌忙转身去找它。岂料这家伙并未停留,一溜烟就窜到了窗子下面,跑动中轻松跃起,顺着窗子缝隙就钻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熟门熟路的样子。 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忽听到它在远处低声的叫阵,像是叫春的一样的激昂,吓得我赶紧过去把窗子关上了。顾不得缓口气,我彻底搜查了一下值班室的死角,恐怕还要什么东西被我关在了里面。我急速翻腾了5分钟左右,连着蟑螂都没发现,还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窗子后,才坐回了电脑边。 此时的心脏依旧“噗通噗通”直跳,也不知道是被游本昌恐吓的,还是被黑猫下破了胆,各种恐怖的片段不断在脑海盘旋,丝毫睡意都没有,更没心情去触碰鼠标了。关上电脑后,我发现嘴唇干得厉害,仿佛肺叶都在冒烟,一口气喝了很多白开水。惧意未减,尿意倒是来得很及时。 短时间内还是魂不守舍,看向哪里都觉得不安全,更不想出值班室,只得皱着眉头憋着。所谓三急,就是很急c非常急c特别急。不多久,小肚子就开始胀痛了,紧迫难耐。看了看室内的摄像头,我暗骂了两声,还是神经兮兮地打开了值班室的房门。左右看了一眼,幽深的走廊空荡荡的,方才钻出去。谨慎起见,我将门锁好,蹑手蹑脚地往厕所方向蹭,不忘三步一回头。 走廊里都是声控灯,我担心打扰患者休息,就改用手触,一路上还算是比较平静。推开厕所的槅门,我向里窥视了一眼,乌黑,死寂。这的灯一直常开,今天不知道是谁手这么欠。我慢慢摸了进去,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了几步,用手在墙壁上划拉开关。槅门自动关闭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周围立刻生出一团墨汁。我浑身一紧,慌忙扩大范围,急速去划拉。幸好记忆的位置大致准确,要是再看不到光,我肯定马上就会向外冲了。 我欣慰的深出了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见没什么异常,便走到小便池,心急火燎就去拉拉链。几乎在小门敞开的一刹那,就有一条水柱直射而出。那种久违的舒爽是不言而喻的,到了尾声,那种释然让我浑身一个冷战。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异响,吓得我赶紧转身。顾不得收尾工作,我忙提了下拉链,就想往外跑。因为“单间”方向绝对有什么东西,那里不断发出“嘚嘚”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邪魅的东西在磨牙,只是那里三扇门,我无法确定那东西躲在哪扇门后。可不管他在哪里,这黑灯瞎火的,也不会是个吉祥的东西。 我快速走到门口,心里忽然又纠结了起来。胆子就这么小么,如果今天被吓到的话,以后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厕所都得戒掉了。这班还上个屁!不仅在这,以后的生活都将被阴影笼罩,所以,我必须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当即为了日后的心境将此刻的心一横,未敢横冲直撞,我先猫着腰,从门下十厘米的缝隙窥视。 逐一察看后,心更慌了,三个便池内有些昏暗,但什么都没有。没看到什么不可怕,可怕的是贴近后,一种滴水的声音更加清晰。这声音断断续续,有时候是一滴一滴的,有时候“哗啦”一下,还有那种微不可查的“嘚嘚”声相伴,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恐怖。我仿佛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声响,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作怪,我咬紧牙关就走到了门扇近前。 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恐惧的臆想而已,必须打败它,打败这种使人懦弱的恐惧感。我在心里不断宽慰自己,咬着后槽牙,尽量避开正对门的方向,轻轻拉开了左手边的那扇门,看到是空荡荡的马桶,连里面的存水都是平静的。稍松了口气,又打开第二扇门,里面依旧空荡荡的。转向最后一扇门,我吞咽了口吐沫。它给我的压力太大了,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被抛弃很多年的那种苍凉古城门,阴森森,死气沉沉的。我的神经高度紧绷,那种恐怖的“嘚嘚”声显得更加生动了,水滴声也不合时宜地钻入了我的耳际,声音不大,却直接作用在了我的脑海,使我拿不出伸手的勇气。 暮然间,我忽的想起了这滴水的声音的确听过,地点在黑灵潭岸边,声音来自捞上来的尸体。想到此处,虽然刚解决完,可尿道又开始发痒了,自流的征兆突显。还谈什么懦弱c胆小,怂就怂吧,我又吞咽了一大口吐沫,缓慢转头,就打算开溜。 因为害怕惊动身后的东西,我每一步走得都像猫咪一样轻,注意力也一直在未打开的那扇门上。魂不附体地逃到厕所门口时,我突然感觉双腿撞到了什么,险些来了个狗吃屎,惊悸中一看,仿佛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小女孩。 隔了这段时间,走廊内的灯都熄灭了,异常昏暗,我只能借助厕所内的照出的光线来观察她。她大约岁的样子,一身血红色的小旗袍,一头过肩散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眼神异常凌厉,简直就是厉鬼的代名词。此刻,这厉鬼正用力搂着我的大腿,双眼一眨一眨,瘪着嘴着说:“陪我玩!”说完就古怪的笑,开始摇晃我。 我看着她脸上的酒窝,只觉得眼眶都胀痛了,这里是后半夜的精神病院,小猫小狗还说的过去,出现个小姑娘,没鬼才怪了! 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起游本昌莫名其妙的提示,知道情况不妙,颤音对小女孩说:“太晚了,老师留的作业我还没写呢,明天再和你玩。” “好!”她似乎非常高兴,可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可我只能晚上出来” “没事的,只要我写完作业,多晚我都陪你。”我尽量摆出坏大叔的表情哄骗着这个怪癖的小萝莉,只希望她赶快松开我的大腿,因为我实在没勇气对她动粗。 听了我的话,她瞬间就恢复了怪异的笑容,将一只手摊到我面前,“给你的,以后你要陪我。” 我一看她是递给我什么东西,也没顾上看看是什么,一把就接了过来,“好!拉额,就别拉了,啊,呵呵”摸到她冷冰冰的手,我收回了要拉钩的建议,努力挤出僵硬的笑,“一言为定,我先去写作业,一会儿就来跟你玩。” 她笑得更厉害了,也更妖异了,也终于松开了我的大腿。我心急如焚,可还是朝她报以一笑后才扭头就跑。这孩子出现的诡异,穿得诡异,长得诡异,笑起来更诡异,她要是人才怪了。 跌跌撞撞跑到值班室门口的时候,我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浑身也是惊惊乍乍的。因为跑回来的动静很大,走廊内的灯全亮了,可我开门前回头瞄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根本没人,在这一刹那,我甚至都觉得刚刚只是幻觉。 剧烈的心跳已经容不得我多想。我哆嗦着摸出钥匙,笨手笨脚把门锁打开,一把拉开门扇,猛地钻了进去,瞬间将门关闭反锁。靠在门扇上,我大口喘息着,想要平静一下再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刚喘两口气,忽然又觉得视线里有什么晃动了一下,我定睛一看。电脑椅上坐着个人,她一身血红旗袍,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散发,她脸上两个很深的酒窝,正朝我怪异的笑着,脚上穿的是小红皮鞋,互相交叉颤抖着,似乎非常得意。 那只黑猫盘在她胸前,眼神幽怨地盯着我,“咕噜咕噜”地示威着,又仿佛是再向小女孩告状。 我浑身都麻木了,或者说像一坨冰一样的僵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见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红衣小女孩 我一溜烟跑回值班室,却发现小女孩调皮地坐在电脑椅上。关着的门窗让我立即想起了313,再看她那妖异的微笑,我只能努力挤出一丝苦笑,忙用手去摸寻房门拉手。 “你要走?”她突然嘟起小嘴,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被点穴一样定住了。 我感觉额头的汗水像是射出来的,歉意的一笑,满口胡诌道:“他们叫我去打麻将,说是三缺一,不去不合适,要不你先座,我去去就回” “你骗我!”她阴沉着脸,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你害怕我,不想陪我玩,但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会追着哄我c求我,每个人都是这样,你会的”她语速很快,话语冰冷,跟之前完全就不是一个音频。 我哪里还听得下去,猛地拉开房门,纵身便窜了出去。刚出门我又愣了一下,因为我余光晃到走廊内有人影在移动,速度不快。乍看到吓得我浑身一颤,仔细一看,发现那体型比较眼熟。他刚从厕所里冲出来,径直跑向101室门口,似乎看到我了,发出“妈呀”一声惨叫。 “嗨!等等我!”我一看是游本昌,马上就往他那跑。原本以为他会等我,没想到等我赶过去,这家伙把钢化门插上了,还用身体顶着,表情十分惊恐。 “你丫给我开开。”我气得要死,回身看了一眼,那小姑娘正站在值班室门口,手里提着那只黑猫哀怨地看着我。 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疯了一样就去砸门。 “莫要砸了,屋里没人。”游本昌的声音发闷。 我愤恨地说:“你特么赶紧的,我没开玩笑!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开” “你爱数到几数到几,屋里没人!” “你开不开?” “滚!” 见他铁了心不让我进去,我也恼了,就想一脚把门踹开,可我刚抬起脚,就感觉大腿又被抱住了。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幻觉,余光能看到熟悉的红色。这一下我险些尿出来,还没容我扭过头,就觉得双臂失去支撑,眼前一花,跟冰冷的大地亲吻了一下。紧接着我听到了关门声,游本昌拽起我就躲到了墙角,并朝我嘘声。 其实不用他示意,我已然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吓傻了,双眼紧盯钢化门,可那里什么都没有,直到外面的灯灭了,那诡异的小姑娘也没出现。这时我喘息着看向游本昌,他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上下牙“嘚嘚”的在打架,明显也是吓得不轻。 “告诉你别开电脑,你偏不信,中魔了吧!”他捋着中分头发牢骚。 “那小姑娘是” “什么姑娘?”他表情惊诧,“电脑是魔鬼,吸人魂魄的魔鬼!” “魔你的鬼,我说那穿红旗袍的小姑娘,你没看见?”我才不信他没看到,不然他会平白无故吓成这揍性。 “你精神病吧?”他一把推开我,不悦地对我说:“我刚蹲好,你就去那玩开关,我都没吱声,现在还来吓我,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告诉张主任,让他把你转到b区药物治疗。” 我抹了把额头冷汗。“刚才你在卫生间?” “是啊,干嘛把灯关掉,吓得我够呛。”他埋怨意味浓厚。 我皱眉头,很费劲地说:“我从下面看了,什么都没有,你特么没长腿吗?!” 他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解释说:“我以前住农村,不习惯坐便,所以就蹲在了上面,不行吗?!” “行。”我没好气的点了点头,手指他身后的独立卫生间,“这里没引力吗?你非去外面干什么?” “那”他有些语塞,突然看到同室的刘一鸣,“一鸣刚才在大便,我也挺急的,就去外面了。是不是一鸣?” 上床的刘一鸣睡得很香,并没说话,游本昌站起来就去晃悠他,不断问他是不是,直到刘一鸣恍恍惚惚地回答说是,游本昌才得意的对我说:“哼哼,有人证。”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走过去,晃悠两下刘一鸣,问他游本昌是不是傻b,得到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游本昌听了,表情失落,激愤地指着刘一鸣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的,太伤心了,太伤心了!本以为你跟我称兄道弟的,我还偷酒给你喝” “跟我说实话!”我不能让他继续打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我说得就是实话,你精神病吧?!”他态度强硬,快速扭身,想要挣脱。 这时候上床的刘一鸣终于醒了,迷糊地揉着眼,烦腻地说:“你俩都是精神病,该吃药了。” 我没空搭理他,死死盯着游本昌,“小姑娘和那只黑猫你都见过” “怎么又出来只猫。”他见无法挣脱,烦得直抓头皮,“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跑什么?” “你说我跑什么!我刚脱了裤子,你就把灯关上了,刚一用力,你又把灯开开了。我从门缝看到是你,也没说什么,可你却自言自语吓唬我,等我出了厕所,你又猛地追了过来。我知道你犯了什么病了!” “你从门缝能看到我?”我回忆了一下,门缝很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然我也不会提心吊胆地去逐一拉门。 “贴近了看得见。”他闭上一只眼,只是学的不像,因为他没看我,而是瞄了一眼钢化门,之后才接着说:“就是蹲在坐便上,姿势有些难拿。” 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打起了鼓,难道是我熬夜出现了幻觉?小姑娘是我臆想的产物吗?或是我也出现了精神问题?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好像被忽悠了的感觉。我马上警告自己,眼前这货可不是普通的患者,甚至都不是普通人。不管身处何地,也不该听信妖孽的话。你治病救人我不管,鬼鬼祟祟的我也不管,但跟我扯犊子可不行。 “你肯定不是职业护士。”游本昌似乎看出我在做心理斗争,一本正经地说:“刚入职这两天就被传染了精神病,啧,悲哀啊。” “你说我得了精神病?!” “精神病人人有,或者说每个人都是精神病,你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张主任和苟院长也是精神病” “你给鉴定的。”我不屑地说。 “你看,什么是精神体?我总结就是:记忆c回忆c联想c想象c推理c判断c抽象思维c概念化,这些先天的基本思维能力,它们有时候单独工作,有时候进行整合才能发生意识行为,但这些项,经过人类生活习惯的筛选后,就会产生某种缺失,也许是出生三天后,也许是十天,但从那个时候起,一个新精神病就已经诞生了。” 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的,我笑问:“你是说所有人都是精神病?” “对啊。”他咯咯地笑着,向我伸出大拇指,“你悟性真好,可以给我做副手。” 我不想再听他胡扯了,因为我忽然察觉左手攥着东西,都已经攥出了汗水。刚刚摔倒都没松手,现在想起是小女孩给的,就觉得沉重了,像是拿着半块砖头一样。 颤颤巍巍张开僵硬的手掌,一看,是一颗妖红眼球,被有些粗的红线编织其中,只能透过绳结看个大概轮廓,可那亮晶晶的眼球仿佛在滴溜溜乱转。我不会看错,中心部位还发出七彩色的光芒,是一种由内里流动的光芒,不靠近,不静心,根本发现不了那种光。但它并不是彩色的,因为主要颜色妖红,看上去似火的烫人,加上那种流动的光芒,看上去又有磁铁般的吸引力。 这东西我之前有幸一见,313室时候,夏阿强戴在脖子上的饰品。黑灵潭打捞上他的尸体,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看到这诡异的眼球,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尸体上缺少了它。可它怎么跑到那小姑娘的手里呢?小姑娘会不会就是始作俑者呢?而现在这东西又落到了我手上,那么 那个患者曾对我说过:立刻离开。 想起这话,我觉得灵魂都被抽空了,呼吸越来越困难。而且刚刚在值班室,那小姑娘也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会追着哄我c求我。每个人都是这样,你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该死的游本昌 游本昌看到我手里眼球都傻了,但他马上发现自己失神的情态被我捕捉到了,他瞬间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用颤巍巍的手捋着汉奸一样中分头,但他内心是十分抵触的,开始有意向后挪步。他现在极像是一只被猫玩怂了的小老鼠,魂不守舍地想跑又不敢跑,因为他害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会惹到这只猫。 我马上意识到,眼球是真的,那小姑娘也假不了。这家伙一直在装傻充愣。溺死的夏阿强以前也是男护,他们以前或许认识,至少他应该看到过夏阿强佩戴过眼球。这点很容易鉴定,递给他就可以了。“刚刚那小妹妹叫我给你的。” 听了这话,他五官扭曲,哭腔告饶:“我的祖宗,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想让你帮我确定一下,那小姑娘是否存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双眼一直盯着他,可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畏惧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我手一伸过去,他就像躲避硫酸一样绕着眼球满屋子逃。 屋子并不大,他不敢向外逃的情况下很轻松的被我逼到死角。发现自己进退两难后,他仓促地对我打了个并不标准的暂停手势,“你真得病了,应该是轻度幻想,属于精神分裂症” “你到底看没看见?”我已经烦了,总觉得他跟这事脱不开关系,可看他惊惊乍乍的样子我也不敢逼得太紧,他害怕眼球害怕得要死,我怕他真一口气倒不上来就死我面前了。他是病患,我现在的做法已经很出格了,但他想蒙混过关也是不可能的。 “看见什么?”他双眼盯着眼球饰品继续装傻。 “小女孩。”我又贴近了些。 “没看见!”他答得很坚定,却非常担心我继续上前,快速对我说:“幻想产生于脑海中,我与你是不同的个体,一般情况下,我幻想的都是大波妹,而你构建的是小女孩。咱俩取向差异悬殊,所以幻想也是没有交集的,你的幻想并不会映射在我脑海,我是看不到的。” “这东西你能看到吗?”我猛地将眼球饰品递到他鼻子下面。 他像看到一条眼镜蛇一样惊恐,应时屏住呼吸,先两只枯槁的老手死死钳住我的手腕,然后他贴在墙角移开些距离后,才嚷道:“这东西是客观存在的,我自然能看到!” “那你拿着吧,我主观幻想出的那个小姑娘让我给你的。”我沉着脸说。 他一把推开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到了另一个死角,“不!不!你我交情甚浅,怎可收取你这么贵重的物品” 我见他连碰都不敢碰,就恐吓他说:“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就把它塞你嘴里” “别!别!”他表情像是个欠租的佃户,忽的孤注一掷,低声下气提议,“我能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我不是信任他,我是真有些后怕。现在看似我在欺负他,其实我比他更无助。那小姑娘把眼球给我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夏阿强的接盘侠,这感觉非常不好。 “最快捷的方法,换个环境,幻觉受环境影响非常大,你总在夜里守着病患,自然容易产生异样的幻觉。另一个方法比较硬气,适合你,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像看电影的恐怖情节一样,不去仔细品味也能解决。” 虽然我没仔细听,心中却豁然开朗。估计那小姑娘他也看到了,不然他绝不会如此紧张我手里的眼球,只是他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而已。这思维模式有些像恶少,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管你是人是鬼,统统不去在乎,不去思考,只当做了个噩梦,简单粗暴的解决。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自己刚刚被坦克碾压过,浑身都是酥软的,一碰就要碎掉的样子。不管什么方法,我都肯试一试,只想尽快恢复心境的平稳。于是我开始努力驱除记忆中的红色,却发现越想忘掉越清晰,这红色先是浮出了古怪的笑,再想连触觉都有了,我马上收功,对游本昌耸肩说:“ 3d影像,还带触感记忆,我骗不了自己。” “那就只能用大招了,视线转移。”他那模样似乎在为我着想,可急于打发我走的意味明显。 “行吗?”我倒是听过这说法。 “肯定行,洒家只骗女人,从来不骗男人的。值班室桌子上不是本经书嘛,你去看看吧,保准管用!”他努力摆出十分真诚的表情。 我知道他说的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和《观世音菩萨救苦经》,这两本书是张静怡给我的,当时我觉得唯物不该苟同唯心,高傲的认为她有些无厘头,没想到现在游本昌也提议让我利用这两本书。但是不管这两本书能否虐杀我脑海中的妖红色,我都不可能回值班室的,那小姑娘没准正气哼哼地等着我呢。我现在需要的是天亮,而不是经书。 游本昌见我犹犹豫豫,就吊着嗓子说:“还大小伙子呢,老娘们儿来了大姨妈时候的胆子都比你大。去拿吧,我给你留着门。”说着,他就将钢化门打开了,并向外吼了一声,走廊内瞬间一片光明。 他不屑的眼神并不能激怒我,我才不会上他的当。但我有责任在身,不能总躲在病患房间内,着实应该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了,哪怕我的责任只需要到天亮。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急速探头左右扫视一下,虽然没看到什么,但我还是打算先退回去。 可就在这时候,游本昌大喊一声“走你!”。我暗道不妙的时候,后腰就挨了一脚,一下就扑了出去。他只想把我赶出来,这脚是贴近了踹的,力度并不大,所以我很容易稳住,可我还没转身就听到了关门声。等我揉腰看向他的时候,他正朝我吐舌头呢。我气得心脏都直痉挛,但真是拿他没办法,更没胆量在这地方跟他耗着。我能做的就是朝他阴狠地点头,随即毛骨悚然地查看左右的情况。 这几十米远我走得是心惊胆颤,尤其是通过患者房间时,总觉得左右两扇门会突然打开,然后冲出个妖红色。当我谨慎地推开值班室的门后,看到里面并无异常,空荡荡的,仿佛沉寂了百年的那种阴森,毫无生机可言。有了前车之鉴,我只把门虚掩上,魂不守舍地把椅子拉到墙边,背靠墙壁。我手上拿着快被翻烂的经书,为了不再想红色,我开始用心诵读: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起初还是心有余悸,会忍不住用余光观察室内状况,基本就是心不在焉地速读,慢慢地,指甲大小的字就印在了我的心底,不知何时起,我一心想要弄明白每个字c每句话c整部经书的意思,或者说是深意。从那时起,我忘了自己为什么诵读c现在的时间c我在哪里,甚至忘却了一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忘我的境界,但我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灵魂随目光沉浸在每一个金钩铁划的文字上,那感觉就像重生了一次又一次。每个文字都不是简单的汉字,它繁杂得像是浩瀚宇宙,让你不得从它的偏旁部首去拆分理解它。无论怎样感悟,当你翻过来再读的时候,总能悟出另一层深意,永远无法领悟其精髓。 直到东方小亮,我依然难以自拔,不舍地放下经书闭目养神许久,才潦草忆起我的初衷。它的确有用,因为小姑娘的影子真被我淡化了,以至于换班时我都没提昨晚的事,也没上报领导。或许是我熬了一整宿,实在累坏了,懒得跟这事耗费精力了。 坐上公交车后,我甚至都搞不明白那小姑娘到底出现没有,模糊得就像乍醒后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噩梦。但我摸到口袋里的眼球,这疑虑当即就打消了。 “她真的存在!”我第一时间来到恶少的古董店,将昨晚的事情详细和他叙述了一遍。 恶少显然不信,瞪着骷髅眼撇着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 “我不知道。但那小姑娘不是我的幻象,她还能从卫生间瞬移到值班室,如果不是鬼,这点说不过去。”我实在想不通。 “那你还是信了。”他淡淡一笑,并不嘲笑我,而是用推测的口吻说:“所以你就联想到了313的鬼,猜想小女孩就是溺亡事件的根源,开始害怕明年的就是你?” “最初有过这个想法,读过经文后,我突然觉得佛光普照,就算她真是鬼,我估计也害不了我。再者说了,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坦坦的!” 恶少听了我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就对了,既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当没事。你说那个大油” “我去,你不嫌腻啊?还大油,游本昌。”我纠正说。 “我管他叫什么!你应该多和他接触一下,这家伙入院那么长时间了,肯定知道的不少。我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不然就太凑巧了,那小姑娘出现的前后,他都和你一起。” “你怀疑是他搞的鬼?”我皱眉问。 “不像是他,不然他不会在紧要关头放你进房间,他应该是不想掺和进来。既然他害怕,就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别放松警惕,敌人隐藏在暗处,你就要把所有人都当敌人,决不可大意。” “所有人?”我淡然地问。 “恩。”他端起了青玉茶杯。 “那你呢?” 他听了一顿,整口茶一点没糟践,全喷我脸上了,之后他咳嗽着大笑,“我要是鬼的话你就惨了!” 我烦腻地擦着脸。不过他的话你没法反驳。“你要想我死,大可以直说。” “好!不过现在先别死,一月一万二呢,我舍不得你。”他猥琐地笑着,突然面色一变,疑惑地说,“不是还有个眼珠子吗?” “在我口袋里。”他要不提,我都给忘记了,说着我就掏了出来,递给他,“按理说这是死者的遗物,应该交给警方,可是刘志斌肯定不会相信我,而且我看他就烦,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恩,别说刘志斌不信,咱哥俩这么长时间了,我都觉得你昨晚可能发高烧了。只有一个‘大油’看到那小女孩了,他还不愿承认,你若是把东西交给交给怎这么重!”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神经兮兮去柜台下拿出小剪刀,自顾自剪断眼球外缠绕的绳子。饰品绳很粗,剪断一根都很费劲,但他眼神不该如此急切,仿佛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路见妖怪一声吼 “是挺重的,有问题吗?”我不知道恶少为什么如此惊讶,但他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他还没十足的把握,摆手让我别说话。他没继续剪剩下的粗绳,而是聚精会神地将血红色的眼球从剪坏的地方挤了出,之后揪着被破坏的粗绳,像举着大号棒棒糖一样透过光线看了看。他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你能看出他在思考,但随后这只骷髅精的表情越发惊诧,随即又从柜台中拿出放大镜c强光手电,像是专家一样多点照射后,他皱眉嘟哝着什么,不断砸吧着嘴。 在我急不可耐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意犹未尽地对我说:“老天送你的大礼,通常都会用重重困难做包装。” 听了这话,我恍然大悟,很明显,他的确看出了端倪,但是他的看法与我不同,他思考的是眼球的价值。真是干一行爱一行的典范。在鉴宝方面他是我的老师,于是我就问他,“很值钱吗?什么质地?” “不知道。”他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你激动什么!我还以为是宝石呢。”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因为质地我看不出来,所以应该值老鼻子钱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眼球下垫了块软布之后,缓慢推到我面前,“你仔细看看,从整体来看,像不像血玉。” “血玉?!”我有些吃惊,拿起来对着光线看了一下,疑惑地说:“你是说这东西和尸体有关?” “据说是。血玉就是行家嘴里的血沁,不管是翡翠c阗玉,还是黄玉等诸类。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被去,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发掘的时候,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 “就是说很值钱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那小姑娘明确说是给我的,而不是给我看看。 “若是血玉,少则上万,多则数钱数到手抽筋。”他嘴撇得像八万一样,之后又微微摇头,“但血沁自外向内沁入,这眼球外表类似水晶,内部瞳孔的血红太突然了。我觉得不是血玉。” “我去!不是你说它干嘛?”我的好奇心一下就被稀释了。 “我早就说看不出来质地了,所以只能跟你说它类似什么。”他还烦了,气哼哼地接着说:“就瞳孔半透明状的血红来说,血沁也不会有如此亮丽的折射度,光以瞳仁看,倒有些类似于猫眼。” “猫眼石,那也挺值钱的。”其实我并不在乎眼球的质地,只是担心它太值钱,因为它来路不正啊。 “那是自然。猫眼宝石的鉴别主要从折射率c密度c硬度c包裹体及其它特征等方面来进行。金绿宝石猫眼的折射率是常见猫眼品种中最大的,密度也是最大的,是最珍贵的猫眼宝石。” “这是红的唉。”我提示他说。 他白了我一眼,“我又不瞎!这里光线这么暗,它闪耀得还是如此清晰,我才确定它也不是猫眼石。更何况,猫眼都是独立个体,包裹在其它石质内的,我还真没听说过。”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就问他:“那这东西外围的主体材质是什么?真的是水晶吗?要是水晶的话,内部有个小虫什么的都值钱,这里面有个宝石的,不就更值钱了。” “那叫晶中晶,即水晶中又包裹另一块水晶,或是其它物质,乃水晶中的极品,十分罕见,被大家称为财钻,普遍认为招财效果最佳。因极难出现,所以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又被称为水晶中的舍利子,为收藏家的至爱。” “但这也不是水晶的。”我替他说了后半句。 他点点头,却并未失落,“但它也没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迹,所以不是工艺品,一定是纯自然形成的,这点我能肯定。” “那也不错了。”我笑了笑,只要不是特别值钱就行了,免得还要还回去,于是我将眼球推给他,“给你吧,留着骗老外用。” “你还真大方。”他本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当下的表情是少有的认真,“这东西主体虽然不是水晶,但它晶莹剔透却超过了水晶的质地,纵观无绵絮,内部瞳仁闪闪发亮,清晰度非常强。乍看像特么活的,很有欣赏和收藏价值。” “你磨叨这么半天了,到底啥意思?”我本来是向他来诉苦的,为了颗弹球听了他一筐的废话,实在不想继续了。 他又把眼球推回来,向我拱嘴,示意我把眼球收好,有些兴奋地说:“我不是古玩界的鉴定家,但也学了几年了,多多少少了解些大概行情。这样的天然造化,鬼斧神工都难以形容,拿在手里,稍微转动,它就像自己在转一样,盯得我心里直发慌,太特么神奇了!就这份摄魂的气势,绝不是一两万能割舍的。” 听了他最保守的估计,我嘴角也翘了起来,可忽然又觉得不对,就对他说:“可这东西不是我的” “我的亲大爷!你一没偷二没抢,不是别人送的嘛!” “不算送,是强送,送我的人物不当,而且我当时要知道这东西就是溺死那家伙的,说什么我也不会接的。” “那你就给刘志斌送去。” 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仔细想了一下,说:“先不说我有多烦他那副二郎神的嘴脸,他正怀疑是我搞的鬼呢,小姑娘的事情我也说不清,要是给他送去,到时候他再给我扣个谋财害命的帽子。不能给他。” 恶少没说话,自顾自点着一根烟,深嘬一口,似乎融化在了他缓慢吐出的烟雾中,明显已经不再关心这个话题。 我一下就火了,“你要死啊!” “死也是被你气死的!”他瞪了我一眼,回到了正题,“那小姑娘是不是鬼,咱单说,这东西却是个烫手的山芋,你肯定不能留,扔掉和卖掉是一样的。” “所以呢?” “所以就卖它,白来的钱,总比你去精神病院受心理摧残要强吧?”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有疑虑,“卖倒是无所谓,可这东西若是很贵重,就有可能倒查到我,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没事,我有路子。”他拍着胸脯,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我喜欢他这份自信,就算盲目的自信也让人心里特别痛快,于是我就想把眼球推给他。他却摇头说:“你不没事嘛,跟我一起去吧。” “我上一宿夜班了,昨晚又被吓得够呛,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你自己去卖吧,卖完请我吃顿饺子就行啦。”我还是想把眼球递给他。 “不行!”他将我的手推了回来,态度明确,“我是想带你去找我师父,让他帮忙先看看价位,到时候让给别人也好要价。只是我师父一辈子捣鼓古玩,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会看上这东西。我跟他手底下白吃这么多年了,要是我的东西,我只能白给他,也没法” “白给就白给吧。”我从没见他这么磨叽过,“人家这几年也没亏着你,就当孝敬他老人家的不就得了。” 他无奈摇头,“你不懂。我也想白给他,可玩古董的都是老古董,脑袋轴得厉害,若是白给他,他又绝对不会要。” “我去!真麻烦。”我不想再跟他在废话了,一把抓起眼球塞到口袋里,“走,走,我跟你走一趟。” 恶少没急着走,出乎意料的蜕化成有礼貌的动物了,先给他师父打了个电话,啰嗦了半天,才朝我做了个一k的手势。 幸福小区离古董店不远,恶少锁好门,挂上油亮亮的“暂停营业”的桃木牌,我们步行直奔目的地。 他好像没做成过什么生意,至少应该没做成过“大单”,走在大街上,他心情还是很激动,嘴里经常冒出一些奇妙的词汇,看到一个年轻妹子,他就捅捅我:“你看,那里有一枚少女。” 我是个文化人,听着别扭,就指点他,“少女的量词怎么是枚?” 他想都不想我的话,直接为他的措辞狡辩,“这样说,你不感觉很精致吗?少女本就是精致的生物。” 我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再看他指的那个少女,都觉得精致了不少。既然要形容,当然是越有画面感越好,他紧用了一个量词就把那少女的美烘托的淋漓尽致,以至于你不得不佩服他简单而粗暴的用语。简单和粗暴只是表面,它们乖巧的隐藏了深层次的细致和豪情。 我在心里感慨的时候,他又捅了一下,“你看,那里有一坨妖怪。” 这话将我恶心的够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不由的点了点头,他用“坨”这个量词你还真没法反驳。 这坨妖怪一米六出头,头发乱得吓人,说是爆炸头型,又有点带着毡帽的意思,高原红的脸蛋上布满粉刺,乍一看像是严重烧伤过,小耳朵,鹰钩鼻,蛤蟆嘴。但是,前面说的都不算缺陷,主要是这货眼睛分割线太低,平常人眼睛在脸部靠上一点,这块料儿倒好,双眼向下挤压脸蛋后霸占了中线的位置,严重比例失调,一看就是外星种。 这坨模样逆天玩意视若无人的晒着太阳,他的姿势也是别具一格,屁股夹着小公园长椅椅背,左脚尖点在椅面上,因为这样他更容易把两条蟹腿打个死结。他穿的绿色长衫太大了,像极了一只刚爬上岸的甲鱼,这只甲鱼闭着眼,正美滋滋地把纸扇当痒痒挠使唤。 你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有创意,活得很是霸气。 他给我的打击太大了,其实从五十米外看到他开始,我眼睛就没眨一下,甚至都忘记了呼吸。直到走到他身边,我本着对一个长相先天性重残人员的尊重态度,才强迫自己将视线挪到一米宽的石子路面上。 “东特木!!”妖怪突然一声暴喝,声音像是突然撕开一块尼龙布。 我被这冷不丁的鸟叫声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小路上只有我和恶少。而妖怪身边还有个傻大个,两人靠得很近,应该是和他一起的。所以,我怀疑是之前过分的眼神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可能会有些口角了。 没见他之前,我从没有以貌取人先例,这次的确是个意外。不过我真不想面对他,因为你只要看他一眼,就得去买一个星期的安眠药,太不值得了。 妖怪喝住我和恶少后,缓慢从长椅上起身,撇着蛤蟆嘴,开始妖异地打量着恶少。 我被这怪异的眼神看得直发毛,又害怕恶少先动手,忙问他,“哥们儿,有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赠你一卦 “哈喽,买内幕椅子”妖怪推着尘土飘荡的散发打着招呼。 我见英语给他说得支离破碎,就朝他摆手,“得了,得了,别费劲了,你可以说普通话。” “这样也好,贫道掌握的几十种语言里,还就属汉语最拿手。”正说着,他突然一拍大腿,呲着泛黄的大板牙,“贫僧看小兄弟头戴胸罩,不是,不是那个,贫道看小兄弟印堂发黑,明显是个凶兆,最近可曾” “你是算命的?”我这才发现他身边的傻大个正守护着一个电脑屏幕大小的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3个字——神算子! “然也!”他摇头晃脑地说,根本不关心我听不听,像山贼首领一样从长椅上跳到我面前,“只看你一眼,明显五行缺缺全缺,属于苦命。” 直到他此刻近距离面对我说话,我才幡然醒悟,其实他从未挑衅恶少,只是他双眼斜的厉害,很容易误会他在瞪着另一处。知道他是为了钞票蹦出来,我哑然失笑,转身就要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说:“我郝帅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你叫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停步问他。 “郝帅啊!怎么样,人如其名吧!”他得意地甩了下被雷刚劈过的发梢,还转身给我瞻仰了一下全局。他眼神无故飞扬,让人很想一拳闷在他脸上,而后不再留余力地给他五百脚。 我努力克制立即掐死他的冲动,吞咽了口吐沫,说:“你父母对你期望够高的。” “闲言少叙,看你不信妙言,随便问些什么吧,看我能料准与否!”他昂着头,像极了赌气的孩子。 赌赢了可以顺理成章揍他一顿,赌输了就找个借口揍他一顿的,这买卖稳赚不赔。傻子才不赌。 “那你看看我有钱没有?”我出的是道死题,他肯定会说我没钱,但我口袋里能掏出几块,所以他这顿打是挨定了。 他皱了下眉头,随即蹲到地上写了什么,向我招招手,“那你觉得这两个字哪个重要?” 虽然他没正眼看我,可他一定是在观察我的衣着,而测字反倒是拖延时间而已,所以当我看到他写的是“性命”两字时,我想都没想,马上说自然是“命”重要。 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那,你没钱。” “为什么?”问他的时候,我已经摸到了口袋里的钱。 “有钱认性,没钱认命!”他认为自己的测算毫无漏洞,摇头晃脑地说:“什么时候你任性了,不光有钱了,天下都是你的!” 我没掏出钱,没必要了。“我现在要打你两拳的话,算任性吗?” 他猛地后撤一步,“打我,也算,但” 这时候恶少等不及了,朝我拱嘴,“你跟他扯什么蛋!” 郝帅听了这话,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双眼直射路边草坪,我猜他在端详恶少,只是他的表情异样,看上去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动手的征兆。 恶少竟然也看出郝帅是在瞪他,他喜欢被挑衅,而且能动手时从来不废话,所以自然怒目往前走了两步。我敢肯定,这个距离他能一脚踹死只牛。揍他一顿可以,杀了就没必要了,就他长这揍性,还用咱动手。早晚有人揍死他。 我刚要劝恶少,郝帅也看出了苗头,慌张地从口袋掏出什么递给恶少,恭敬地说:“买疙瘩!原来君主还有神力将军陪伴,想必将军肚囊空旷,小人随身带了些瓜子,先呈与将军打打牙祭吧。” 听到这话,我开始有些好奇了。不得不说,郝帅的确不简单,只是不着边际地看了两眼,就给他的二五眼看出恶少力大无穷,并猜出只要给他东西吃就能压住他的怒气。瓜子又不易吃完,可以拖延时间,成本还不高。不光眼力出众,还存在令人费解的读人能力。有了读人的能力,无论是算命还是搞销售,简单几句对话,很快对客户需求了如指掌,成功率就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了。 果不其然,恶少接过瓜子,瞪着郝帅就闪到了一旁,开始聚精会神地嗑瓜子。但好帅一定不知道,恶少不走,其实跟瓜子毛关系都没有。他的确是饿死鬼,见到吃的就迈不开步,对吃的也不挑剔,但他脾气急,吃瓜子不会逐一嗑,至少不会出现当下的聚精会神。 “聪聪,别懈怠了神力将军。”郝帅对一旁的大个说,而后转向我,“贵姓?” “林如林。”我直接给了他全名,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奇怪他还有什么能力。 听了我的名字后,他点了点头,掐指望天,“林姓本不缺木,若非遗失,不必追加。你是孤儿?” 听到这话,我顿时心头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他无意给我解释,而是继续踱步思考着说:“既是孤儿,八字就难寻了。不过双木成林,三木成森,四木有些过剩了,若是沾染一丝火星,必是烽火连营啊!” “就是个名字,有这么大学问吗?按你的意思,我跟谁交往,还得先看看对方八字呗?”这点我不敢苟同,感觉他开始忽悠我了。 他镇定自若地说:“老辈人传下来的东西,既然能够传下来,自然就有它的道理。知道风水吗?所谓风水,我总结,其实就是个环境,而现代科学也已经证实,环境的确能影响人类思维和身体健康。老辈人怎么可能懂科学,他们只是按习惯记录。譬如一个碗,摆在房间东北角,就使人多病多灾,摆在房间西南角就使人大富大贵,这都是按几率而来的,不可不信!而风水不外乎五行,五行就不向你解释了。今年火重,你有没有感觉生活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还有些道理。具体来说,从去疗养院开始,我的生活完全就混乱了,说是换了环境也说得通。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谁的环境是一成不变的,换了环境,感觉肯定不一样,而且就算环境不变,你也不可能天天乐,或是天天哭,每天的感觉本就是大不相同的。他这么问就是套路。我害怕步入他的陷阱,所以不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于是就平静地说:“没什么异常,一如既往。” “不可能!”他吐出瓜子皮,呲着焦黄的大板牙,气急败坏地打量着我,表情凝重,“你额头泛黑,我叫住你,也是因为你周身阴魂缭绕” “你可拉倒吧,你家阴魂大白天的就出来遛弯?太阳公公还不把它烤成咖啡豆啊?” 他见我不信,“嗞巴”一声打断了我的话,然后神神叨叨地贴近我闻了闻,又用毛茸茸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刚要推开他,他却突然收手后退,表情紧张地说:“鬼上身!你被鬼缠上了!若是不出意外,阳寿不足一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鼻孔朝天的火星人 郝帅的话让我心中一凛,虽然他没提月圆夜,但按阳寿不足一年判断,我顶多活到月圆夜。那是西山疗养院闹鬼特定的日期。他成功进化了我脑海中已然虚化的妖红色,使那个小女孩的面孔愈加狰狞。或许他只是恰巧蒙对了,每个算命的都会说这样的话,吓不到你,他就赚不到钱了。不能如此顾影怜惜。 我努力守住心魂,装成镇定自若地鄙视他,“什么鬼?” “女鬼!”他快速而肯定地回答。 “那怎么解决?”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似乎真的有些本事,仿佛真知道那个穿旗袍的小女孩。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我本意是问他什么模样的鬼,他却简单答个性别,这不是废话么,除了男鬼就是女鬼,开口就有五成机会答对。我的性别又好分辨,他自然会说女鬼。 既然入了他的套,倒也没必要挣扎,接着装傻充愣,然后等着他漫天要价就可以了。 他并不是个得意忘形的人,很生疏地摆弄几个不可一世表情后,应该是觉得鼻孔朝天效果还不错了,把鼻子存满鼻涕后,才撇着蛤蟆嘴说;“哼,幸好你今天遇到寡人,要是没有朕的帮助,你必死无疑!” 见他绝口不提如何收费,我忍不住直奔主题,“请你帮忙,多少钱?” “俗!俗不可耐!钱财乃身外之物,看你顺眼,换成别人,就算给我5个地球我都不管!我先给你算算这鬼为什么缠着你。”他不屑地摇摇头,闭上眼就开始掐指,只是那小模样是业余得没法再业余了,好像半身不遂的人在那磕毛豆一样。 但我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不为谋利,而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世外高人。扭头看了一眼恶少,这家伙继续表演着聚精会神,但他手里的瓜子所剩无几。他还没打算走,就是还没搞明白情况。我也是。 就在这个时候,郝帅突然跳了起来,“哎呦哎呦”叫个不停,我忙问他怎么了。 他五官扭曲,颤音说:“缠你的女鬼太厉害了,我手都抽筋了,这得算是工伤,你先给我拿一百块钱吧,等我手好了再找你。 “你啥都没解决呢,我先给你一百,你脑袋裂大口子了吧?!”我当时就急了,真是希望越高,失望越大,本以为遇到个世外高人,没想到这货明显还是冲钱来的。 这时候恶少瓜子也吃完了,朝我勾手说:“走吧,听他扯淡。” 郝帅一见我俩转身就走,忙追上来,往我兜里塞什么,同时鄙夷地说:“你这守财奴,命都快没了,留钱还有什么用。这是我的名片,等你想起我来,就按上面的地址来找我。” 我和恶少嗤之以鼻,扭头便往幸福小区走。 半路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问恶少,“刚才你认真听了吗?” “恩。”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骷髅眼凝视地面,“你是不是觉得他有些本事?” “有本事是一方面。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西山的事情,也知道我在疗养院工作。反正他不是算命的。首先他那神算子的牌子是新做的,漆还没干呢,其次他长得太恶心了,我都怀疑他妈生他的时候肯定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就这资质,要是以算命为生,还不饿死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高个的傻了吧唧的,戴副墨镜,还带着个口罩,跟特么三点式一样。一个火星娃,配个大傻子,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怎么会跑小公园算命呢!” 我点点头,当时被郝帅逆天的长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现在回忆一下他穿着,着实够得上富二代的标准了。但这点更说不通,既然不缺钱,他怎么会在乎那一百块钱呢? 思来想去,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于是就问恶少,“他们不会是特意等我吧?” “我也想到了,可有一点说不通,若是特意等你,他怎么会知道你今天会去找我?又怎么知道我们肯定会从小公园走?咱们的路线很随意。” “跟踪啊。”说完我又觉得不对,紧忙摇头,“不可能,就他那长相,五百里以外就能发现他。” “就是。”恶少笑了笑,笑得无可奈何,“反正这俩家伙不正常,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似乎比你我知道的都多。” “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动作幅度非常大” “恩,那应该是表演系毕业的。”恶少似乎想起了郝帅张牙舞爪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算是承认技不如人了。 我示意他别笑,“不是表演,是掩饰。” “掩饰什么?”恶少警觉了起来,明显之前并没有发现郝帅有什么不对。 “掩饰他吃瓜子。”我也难以理解,只得猜测着说:“刚刚那段时间,我总看他往外吐瓜子皮,可我一直没见他往嘴里放瓜子。但有一点我非常肯定,他刚刚吃的瓜子可比你多。” 恶少听了一怔,回忆了一下,面色忽的沉了下来,“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他吐了一地瓜子皮,我还真没看到他往嘴里放。难道是玩魔术的?” “不管他搞什么飞机,竭力掩饰一种没必要去掩饰的行为,他的城府肯定很深!要不然我是不愿意走的,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呢,可看他那泰然自若的样子,肯定很容易就把我摆平了。”这点我十分无奈,我输得起,但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恶少的表情也很忧郁,如此落荒而逃,他必然也是没辙了。“所以我才叫你走的,咱哥俩不是他的对手。他给你的名片先装好喽,他虽然长得随意,但行为和语言都很刻意,不知是敌是友。先晾着他。” 我一想也是,郝帅出现得太巧合了,明显必有企图,可他图的是什么呢?他“蒙”对一些就不继续“蒙”了,尺寸把握极好,刚好让我想起了小女孩。如果他真知道小女孩,那肯定了解西山事件。可就算他是西山的鬼,我也没办法惩治他,他是个天才,思路短兵相接的天才。 和这个天才过了几招,我惨败,但我并不想复仇,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想起他说的女鬼,我不由地开始担心再遇到那个红旗袍的小女孩,似乎我的无鬼论也有些动摇了。下一个是我吗?溺死? 我不喜欢水。 边走边胡思乱想,晕晕乎乎就走到了恶少师父家。我跟着恶少进去的时候,方唐正在喝茶。他满头银发,两道银色剑眉斜插入鬓,困顿的虎目生威。白布衣,黑布裤,人却显得格外精神,有点道骨仙风的意思。他看上去只有50岁左右,但我听恶少念叨过,他今年已经68岁了。 室内没有想象中的华丽,简单的几件红木桌椅,连电视都没有。地板上一尘不染,空旷处被几盆长青植被点缀,因为缺少了平常家庭的臃肿,给人感觉就像后半夜的医院大厅。 恶少贴上去说明来意,示意我将眼球拿给老人家长眼。 我走到近前,随着恶少叫了声师父。因为眼球实在不大,我只能把它放在右手上,左手扶着右手,弯腰恭敬地把眼球呈上。 老人家吝啬到看我一眼都舍不得支起眼皮,但这并不妨碍他深邃的双眼闪出岁月的精明与冷静。他细细品了一口散着芬香的茶水,没理我,转而威风凛凛地盯向恶少,“小心啊,你知道我什么脾气。” 恶少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忙含笑说:“师父,玩意儿和正主都对路,玩意儿是别人送的,这位是我发小儿,您受累给划划年代。” 听了这话,方唐才点点头,随意用枯槁的左手接过眼球,如老教师一样目光挑剔地看着我。“既然你和小心是发小儿,这事就好说了。这孩子跟我也有几年了,别人看店的时候,怎么也会少些什么。就他,这么多年了,虽说没有大出息,可手底下干净,让人放心。” “多亏师父赏碗饭吃,还不吝啬倾囊交给我吃饭的手艺,我怎么可能对师父不敬呢!”恶少文绉绉地推诿着,伸出他那五根筷子直奔茶几上的果盘,抄起一个大红苹果,“咔嚓”一口下去,边咀嚼边说:“再说了,店里都是酸铜臭铁,没法下嘴,您要让我看水果摊,早赔死您了!” 方唐哈哈一笑,算是表扬了恶少的流里流气,“你这孩子,手艺没学出来,口才倒是出师了。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就好捣鼓玩意儿,方芳又不喜欢,徒弟里就属你尊师重道。等我百年之后,家里和店里的玩意儿早晚都是你的,只要你,你” 正说着,他的注意力非常突然地集中到他手里的眼球上面,两颗昏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下就愣在了那,不仅话不说了,一个劲地倒吸气,身体也抽搐了起来。 我都怕他把肺憋炸喽,忙给恶少打眼色,让他转移一下老人家的注意力。 恶少非常抵触我这个提议,继续咬着他的苹果,只是尽量压低咀嚼声,同时眨眼示意我别多事。 我也不想多事,他师父死不死的好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嘎嘣一下死了算喜事。可他手里的东西是我拿过来的,他这么激动,就好像那眼球能放高压电一样,给他电抽了。我心里直发毛。 一顿之后,方唐猛地抬头,把他深邃的目光投向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震动了他的剑眉,像是表演哑剧一样,还挺入戏的。紧接着,他急匆匆用右手从茶几下面划拉出一个金钱锦盒,打开后猛地往茶几上一磕,里面立刻滚出一块刻有图腾的古玉。他全神贯注地把眼球放在入锦盒,颤颤巍巍扶着茶几站起来,一句话都没留下,搂着锦盒在我面前练了趟老年版的凌波微步。 看到卧室的门被暴力关上,恶少才吐了口气,得意地对我说:“这次你小子发了,我跟了师父这么长时间了,就没看到过他如此失态。”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方唐眼力肯定比他强百倍。就像是老中医,根本不用做全套检查,可以直接写药方。但刚刚方唐只是瞄了一眼,身体就开始哆嗦了起来,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这样一来,我心里更不安生了。病入膏肓吓不到木然的老中医,看来我这病一定超凡脱俗。 恶少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提醒我,“一会儿他老人家要想留下,你能送就送,他要是非给你钱,你就接着,不然他该发脾气了。” 我点头表示无所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钱没什么感觉。他好像看出了什么,一会儿帮我问问。” 我正说着,忽听“哐噔”一声爆响。 卧室门刚要往回弹,方唐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倒像是头年轻的雄狮,还是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猛地扑向恶少,一把扯住恶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哪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活的?! “师父,您先别激动啊。”恶少的表情是少有的紧张。 “我问你东西哪来的?!”方唐状若疯狂。 我被他的暴喝搞得心神不宁,可看恶少急得脸都红了,一个劲地看我,让我给他解围。 我不情愿地走上前,有些抵触地扶着方唐,尽量诚恳地对他说:“老爷子,东西真是我的,只不过这来路确有说词。您先缓口气,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不听你说,我信不着你!”方唐的确是个老古董,他横眉轮开我的胳膊,不顾及情面地瞪了我一眼,随后他转向恶少,怒目催促他解释。 恶少被他提着衣领,一脸的苦瓜相,急得都能听到他牙床的碰撞声。 我实在看不过去,于是便皱起了眉头,对方唐说:“您信不过我也对,其实我也信不过您。但我可以骗您,绝对不会骗他。说得抽象些,我俩自幼相依为命,所以,就算我让他去吃屎,都可以直说,根本没必要费脑子扯谎。您有女儿c有爱人c兄弟c朋友。我没有。我只有他。您能理解吗?” 听了我的话,方唐似乎感触良多,激动的神情也放松了一些,又看到恶少诚恳的点头,他才松开手臂,喘着粗气对我说:“你小子说话还挺冲。不过话也在理,你我都信得着小心这孩子,有他在,你小子可别给我打马虎眼!” “那不会。”我无奈地笑了笑,这老爷子虽然脾气很倔,但思维异常敏捷。他才不会轻易相信我,更没有相信恶少的意思,只不过他现在明智的选择先退一小步,完听我的说词,他认为有什么不妥的话,大可再进两步。 原本我来找他也是带着目的性的,所以也没必要较这个真。于是就将眼球的来路说了,而且是毫无保留。我如果有些许隐瞒,定会被阅人无数的老古董无情揭穿,何故自找罪受。况且,没有病人会向医生隐瞒自己的病情,那是在作死。 方唐刚听时还有些不屑,冷哼声不断,之后越听表情越复杂,总是突然打断我,询问一些细节。有些细节我之前根本没留意过,但他却很是在乎,不刨出祖坟不算完。 我自然是有问必答。有些狐疑的地方,还会主动请他帮忙分析。他年岁在这摆着,又捣鼓了一辈子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是见识非凡。但我遇到的事情,却不是见识两字就可以解释的了的。 我把到疗养院后的事情完完整整叙述一遍之后,他沉默了得有半个小时之久。期间他坐立不安,皱眉c叹气c倒吸气把人生五味都演绎了一遍。但他还是不信,只是对我态度有了好转,“真有这事儿?” 我只能回馈他无奈的苦笑,“有!但别说您不信,连我这亲身经历的人都没法相信,要不然,我也不会拿这东西给您过眼不是。” 他有些愧疚地说:“孩子,不是我信不着你。我在古玩界混了一辈子了,这神了鬼的我听的多了,稀奇古怪的书籍也研究过几本,可你说的这事儿,套路不对呀。” “哪里不对?”我没想到老人家光从故事就听出了端倪。 “按你所说,闹鬼的应该只是一个房间,一个时间,一个鬼,一种杀人手法。可你遇到的事情规模太大了,落眼便是怪异的事儿,又如此紧凑的发生,这就不是一个鬼能做得到的。” “您是说附身?”我不愿提起这个词汇,但方唐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鬼附身也是种合理的说法,人体有磁场的存在,当磁场与灵异的磁场接近就有可能发生叠加c合并,或是出现共振现象。你在疗养院工作,肯定知道精神分裂症,那些人会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和行为,短时间或长时间变成另一个人,这就是俗称的鬼附身。” “师父,您还懂这个呢?”恶少表情惊诧。 “年轻时候好奇心强,爱好广。”方唐思绪仿佛在短时间游历了一下,又马目光炯炯地盯向我,而后摇摇头,“可你不是鬼附身。” 见他十分肯定,我就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先是一笑,随后用手一指我的脸,“所谓精气神不足,则百邪入。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神采奕奕,话语底气十足,还颇有些王侯将相,皇气悬于头顶,不但不容易得病,像那些鬼c邪的东西,多半也是敬而远之。” “一听您这话,我心里舒坦多了。”这是我的心里话。 “但是你遇到的事情也说不清,道不明。我建议你学习一下道教的养生内功,或是用符,符其实也是一种电磁感应,能够调节鬼附身的人的生理磁场与自然磁场相适应,还有咒,咒就是咒语,通过声波影响自然磁场与人体自然磁场相适应。你要是有心学,我有个老友好研究这些东西。” 我忽的想起了一件事。“经文算是咒语吗?我会《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方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要不然看你有皇气,你说的应该是《般若心经》,我们老一辈都叫做《心经》,是般若经系列中一部提纲挈领,极为重要的经典,为大乘佛教出家和在家佛教徒日常背诵的佛经。唐代三藏法师玄奘都要为它译本,你说它能不管用嘛。你诵了多久了?” “昨晚看了半宿,觉得只能算是背下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方唐听了有些惊愕,见我很坦然,他竖起银色剑眉转向恶少,恨铁不成钢地说:“听到没,这就是悟性。” “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恶少小声嘟哝着,显然他知道这本经书的内容。 我点点头,对方唐说:“还真是,要不您给我指导一下?” “不可!你若是喜好古玩,我教你些皮毛还可以。佛经本就言简义丰c博大精深,一万人研习,也可领会一万种精神。你只需自己用心诵读,用心体会就可以了。若是其他人引领你,只怕会糟蹋了你的资质。”说到这里,方唐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问我,“你那东西就打算让我过过眼?” 我看了一眼恶少,说出了他路上交代我的话,“我不好这东西,您要喜欢就送您了” “万万不可!我” “您听我说完了。您也知道,这东西是我的心病,就算您开不出药方,也得帮我摸清它的详细信息。小子我就指望您了。” 听了这话,方唐神情有些激动,有些不敢相信,喜出望外地和我确认,“此话当真?!” “您看。我进屋也两个多小时了,要是说了半句假话,估计以您老的眼力,早就把我轰出去了。” 方唐沉稳一笑,“东西我着实喜欢,玩了一辈子,终于见到件宝器,不枉此生了。我也不白着你,这样吧,玩意儿都应给小心这孩子了,我就拿我一生的积蓄补偿你吧。再者说了,我也没几口气喘了,东西早晚还是你俩的。” “您这样说就见外了。” “是啊师父,林子跟我这关系” “你俩谁也别废话了。这样我都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要是再和我墨迹,你们就拿着东西走人!”方唐先喝住我们,但他脸上满是喜悦,“说实在的,商周时期的玩意儿我过手就能知道真伪,各朝各代的玩意儿都见过不少,其中宝物也有幸过手几件。但你们想知道出处,或是历史印记,绝无可查之处,绝无能详之人!之所以我说它是宝器,而不是宝物,是因为它是活的!” 此话一出,我和恶少全傻眼了。眼球我也仔细看过,只不过是在光线变化下,似乎又眨眼的迹象,其实就是类似水晶内有一颗红猫眼,但怎么说也是个死物件,怎么能说是活的呢。 方唐见我们不解的表情,老态龙钟地解释说:“水晶你们都知道吧。天然水晶形成需要超过一亿年的时间,它在大自然元素下不断进化,就成了地球上能量最大的天然物体。长期佩戴水晶的人,会被影响情绪和身体状况,其实说白了,就是影响了人体的生物磁场。这东西更邪,我刚刚无意中看到桌角的罗盘,指针都飞起来了。” “这么厉害,可这东西也不是水晶啊?”恶少插嘴说。 “废话!它硬度都超过了钻石。而且吸光c反光c荧光性都无可比拟。” “那它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呢?”我问。 “不知道!”方唐咬着后槽牙答道。 这下我和恶少又傻了,方唐却撬动了一下剑眉,不服输地说:“虽然以前没见过,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可以拿已知的材质做对比,找出它材质的相似性。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东西应该是未知材质的。但我舍不得把它送去科研,而且送去了,也只是鉴定一下主体化学公式,里面的血色瞳仁也是没法分辨的。” “老爷子,刚刚您说它有磁场,把罗盘都影响了,那您能猜一下它的用处吗?”我更在乎影响人的能力,马上追问他。 方唐顿了一下,似乎不愿说,瘪了瘪嘴,好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凝重地说:“我是有想法,可你们不一定能听懂。首先,你必须相信,人与大自然的万物无不进行着信息c能量的全息与转换。要知道,我们的感官是非常的狭隘,在超过一定的范围之以外,就看不到c听不到c闻不到了。就如同电视波c收音机波c电子波等等,其实都是不同型态的光,射线和能源。只是我们领悟大自然还只是冰山一角,还未发现的光和能量又不知道有多少,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眼见为凭’不再成立了,因为看不见的要比看得见的多。所以,我猜这眼球应该是一种能量体,虽然我们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手更摸不到,但它无时无刻不在释放能量,或者是吸收能量。” 听了这话,恶少的骷髅眼睛都要掉瞪出来了,半痴呆地看着方唐,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说出来。 我来的目的就是要了解眼球的信息,对方唐也没那么多忌讳,就随口说:“您说的我还真不太懂,您能说简单些吗?” “现在说,就全是没根据的猜测,其实对你的事情没什么帮助,还会给你增加心理负担。你就当没这回事吧,东西我就不推诿了,先留在我这,等我能拿出实际根据,再和你解释不迟。” 听了这委婉的逐客令,我有些心急地说:“您这样说的话,我心理压力更大了,直说吧,您是觉得这眼球是不祥之物吗?” “你小子聪明。不是说它是不祥之物,我总觉得它有种气场,或许能够影响我们的身体或是思维什么的,所以我才说它是件活物。” “那您还留它?”恶少明显有些担心。 方唐摆摆手说:“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这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有幸一见,怎么可能任它落入凡夫之手!” 看到方唐深邃的双眼偷溜出些仇恨之意,我明显意识到我就是这个凡夫,在这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认是个门外汉,只得苦笑着尴尬。 方唐再次进入卧室,仿佛给谁打了个电话,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个纸袋,文雅地递给我。 我有些迟疑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一沓沓的人民币,数量多得快把我毙了,于是我慌忙往回送,“老爷子,你这是干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两个小黄人 “别废话了,家里就这么多现金,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捣鼓玩意儿这么多年了,没积蓄是假,前几天一个老友急用钱,全拿给他了。还钱也是没谱的事,他要是还的话,我就让他把钱直接给小心,这些算是定钱,你先拿着吧。”方唐的不悦明显是因为不愿和我浪费时间,那表情就差直接轰我们走了。 “您也别难为我了,这钱我真不能要。”我直接把纸袋扔在了桌子上,真是不想拿这种钱。 方唐见我态度明确,面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跟小心一模一样,他跟我也有几年了,虽然没什么长进,替我守店也有苦劳,平常给他些生活费都推三堵四的。就算你不需要钱,你先看看他,就他前襟这兔子,我看着都想吐。” 古板的人幽默起来显得非常突然,你根本想不到他还会边说边表演,还形态俱佳。 我当即就笑喷了,看来烦感这只兔子是人类的共性。 恶少很少尴尬,但他现在已经把手放到了胸口,虽然他那五根筷子并遮不住什么。 方唐板脸将轻松的氛围再次拉低沉,转身把纸袋塞给恶少,“拿钱走人,别耽误我正事。” 见方唐真有些恼了,我们也知道他是着急研究那眼球,于是就说着道别的话,被他挥舞着剑眉给推了出来。 一路急匆匆,我们很快回到了古玩店铺。恶少先将门反锁,之后把钱倒在柜台上数了数,有些兴奋地朝我眨眼,“二十八万四。” “不少,你有用啊?”我随手点了两支烟,又递给他一支。 他接过去,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五味杂全的浓烟,“我一直都吃不饱。” “知道啊。可刚才你师父说了,给你钱你都不要,我就想不明白了,有钱不要,你三更半夜跑去工地干活挣,为什么?” “那不一样。我在店里守了几年,基本没挣什么钱,师父给我只能算是生活费。可耻!我跟他老人家学本事,不交学费就够可以的了,还朝他伸手要钱,我饿死都不能干。”他一口气将烟吸了大半,神情舒爽地说:“这次多亏了你的东西,你看把他乐得,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他会笑。今天拿他老人家的钱,心里都没负担,是种享受。再说了,东西本来就是要出手的,咱也没开价,不是吗?” 我提醒他说:“咱俩是没开价,可你没听出来他那意思吗?他一直说东西他先留着,并没有说占有。” “这你就不懂了。”恶少得意摇头,用力在美人鱼的岫玉烟灰缸里捻灭烟头,信心十足地说:“捣鼓玩意儿的人中,一大部分人是不好收藏的。像我师父就是,过手的宝贝不少,真正的藏品其实并不多,要的就是一种经历。按他的说法就是,像热恋一样去了解一件宝贝,增加人生品味,然后决然离开它,再去寻找另一份挚爱。” 对我来说有些深奥,但这话改变了我对方唐的看法,看来他还是个花心的主。柜台里和货架上或许都是他曾爱不释手的宝贝,这些宝贝被恶少精心照顾,一尘不染。但是,虽然有些是光彩艳丽的,却无一不是死气沉沉,释放着被抛弃的后的负面情绪。 “钱你有用吗?”恶少突然挑眉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用,你留着花吧。” “我现在也不缺钱啊。”他的深意是他现在吃的饱。 “那你要它干嘛?”我乐着说。 “我也没想到他给这么多啊。知道东西能入他眼,本想让他高兴一下,但那你看到了,就他那倔脾气,这钱咱俩要不拿,他敢从窗户扔出来。”恶少苦笑,随即双眼一闪,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你别上班了,惊惊乍乍的没意思,用这钱干点生意吧?” 我想了一下,瘪嘴说:“不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奋斗目标。” “农妇c山泉c有点田。”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爽朗地笑了一阵,他摇摇头,开始给钱分堆。“说真的,你这目标可是不低。山泉和田还好说,农妇这事不好整,反正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他表情明显就是不看好我。 “愿望要容易实现,就是定位很低。”我没好气地表态后,想让他别继续分了,“这钱都你拿着吧,有事我再跟你说。” 他瞪了我一眼,“这钱来得莫名其妙,咱还是别留着了,你想想怎么解决吧。” “我想个屁,你都分好了,还问我干嘛!”我好奇地看着他,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分成两份,还一份多,一份少。 他猥琐一笑,“不是跟你客气一下嘛。我还真有个想法,这堆二十万,明天送去太阳村。这堆八万四,咱俩今晚挥霍一下。” 这提议令我心头一颤。 太阳村是我们小时候的窝,一家私人孤儿院。能够自食其力后,我们就决然离开了。起初逢年过节还回去,这几年生活窘迫,混得没个人样,早就把那个如父亲一样的唠叨院长给忘了。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有些愧疚,愧疚中又掺杂着心酸的回忆,眼圈立刻就酸痛了。 “好多年没回家了,真该回去看看了。”我努力眨眼,不让泪水滑落,有些自豪地说:“要不咱俩凑三十万吧,也让那老不死的高兴高兴。” “拉倒吧。”恶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笑着提醒我,“你忘了,刚出来那年春节,咱俩回去的时候拿了两千五,他审了咱俩三天三夜。咱现在拿这么多钱回去,我都怕他丫的直接给咱送派出所去!” 我一想也是,钱拿多了未必是件好事,“那就拿二十万吧。可那八万多,咱俩一晚上也花不完啊。” “必须花完!”他邪恶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没联系上富一代,咱也该过一天富二代的日子了。 我看了一眼柜台上那一大摞钱,一晚上都花掉的的话,有没有富二代的模样我不知道,但足够在我人生经历上填上一笔了,哪怕这一笔并不光彩,也是我自己的人生。 我发现自己的基因并不纯洁,因为看这堆红色久了,嘴角正不自知地上翘,内心生出从未有过的舒爽感。这种感觉特别奇妙,仿佛正面朝大海,被徐徐冷风吹拂脸颊,爽到马上要向后倒去。 恶少不知何时已将那二十万收了起来,没有犹豫,我们狂笑着离开了古董店,漫无目的去挥霍剩余的部分。 走到商业街的时候,他可能想起了方唐鄙夷的神情,打算先买套衣服,就斜着膀子进了一家名叫兆本衫的服装店。像大军阀一样在里面转了一圈,他随便问:“唉,这衬衫咋卖?” 一直跟着我们的小光头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客气地说:“500,您要是喜欢,先试试?” “卧槽,这么贵!”恶少的钱就是肉,尽管他现在有钱了,可他还是舍不得把那么多肉换成破布,于是他气呼呼地又随手一指,“旁边这件呢?” “这件是新款,得两个卧槽。”光头话答得挺幽默,可他不该厌恶地瞥了一眼恶少前襟的灰色流氓兔。 恶少第一时间察觉,当时就急了,跳大神一样掏出两摞诱人的红色,在光头眼前晃了晃,呲着牙说:“大爷有钱!” 光头双眼盯着人民币走了一遭,随即含蓄地点头,“大爷,您有钱还嫌贵呀?” “废话!我钱来得又不像雾霾那么容易。主要是你这东西不值。”他胜利了,自然就要往外走。 “又不是一口价,您不是还没还价嘛。”光头竭力促成这单生意。 恶少诚心气他,没好气地说:“80卖不?” 听了这个开玩笑的价格,光头神情有些失落,“开个张,赔钱给您拿一件吧。” “给你钱。”恶少有些不敢相信,抽出一张递给光头,脸上清楚写着不给衣服就弄死你的表情。 光头毫不犹豫地接过钱,抖了抖,皱了下眉头,“100啊!没零钱找啊,要不您再挑一件吧。” 恶少面色一喜,转头对我说:“正好,咱俩一人一件,整个情侣的。” 五分钟后,我和恶少前襟都多了个小黄人,区别是我的小黄人一只眼。 站在专卖店门外,恶少凝眉思考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咱俩是不是被坑了?” 我无奈地摇头,“他坑的是你,我可一句话都没说。不过我挺纳闷的,这都快5点了,刚花出100,你觉得这钱咱俩一晚上花得完吗?” “花得完吗?我还怕不够呢。走,吃饭去。”说着,他大步流星直奔他心中的主题,那一步三晃的模样还真像个恶少,只是他身后的家丁有些凋零。 没多久,我稍微分析了一下路线方向,马上猜出了他的目的地,不由得笑了出来。 南街都是小饭馆,属于工薪阶级汇聚地,消费水平相对较低。你再能吃,撑死你也吃不完零头,想花完根本不可能。 到了南街,他连饭馆招牌都不看,抬脚就进去了。我偷瞄了一眼,是家狗肉馆,名字很响亮——老二狗肉馆。 老板人很热情,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跟恶少介绍狗肉来源,说是可以像吃鱼一样挑选活狗,然后全程观看烹饪,直到狗肉上桌。 我也很好奇,就跟他们走到了后院。靠西墙码着十几个铁笼,里面几条狗蜷缩着,眼神非常可怜,似乎早已无法承受这种一指既死的诅咒。 这空挡,我看到从后门刚走出的背影很眼熟,仔细琢磨起来,好像是史明杰。我刚要叫住他,可看那人上了一辆车,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他今天倒是休息,可他不应该来这照顾狗,而且,他穷得叮当响,也不应该开车走。 在我犯嘀咕的时候,恶少挑了一条大金毛,正蹲在狗笼边歉意地对它说:“别恨我,是我身后这兄弟要吃你,我也拧不过他。你就当我是超度你吧,要是还放不下,就去找我这兄弟,反正他也不缺你这鬼狗。” 他说得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到了,气得我从后面踹了他一脚。他毫无准备,一下扑到了狗笼子上,搞得整个后院都沸腾了起来。 之后我终于知道狗肉是怎么来的了。老板很暴力,胆子也非常大。将大金毛拽出笼子,在院内唯一的老榆树下用尼龙绳捆上狗脖子。我还在猜想他下一步骤时,这货把绳子另一头向上一抛,绳子越过榆树被磨得光亮的树杈后,他熟练接住,猛然拽着绳子来了个冲刺。 我愣神的时候,大金毛反应过来了,可它根本没法挣脱,瞬间就被吊了起来。它因窒息挣扎得非常剧烈,将水桶粗的榆树都晃动了,但当老板把一碗凉水倒进它勒开嘴里后,没过多久,它就辞世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金毛瞪着双眼,口鼻流白沫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在黑灵潭看到的夏阿强。再听滴水声,我身心都酥软了,扭头就回到了店面里。 不一会儿,恶少也出来了,我以为他也看不下去了,就鄙视了他两眼。 他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仿佛气得不轻,一指憨笑的老板,愤恨地告诉我,“这货坑咱。” 我看了一眼老板,没觉得哪里不对,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抓了抓头发,无比悔恨地说:“全程监视狗肉上桌,他丫让我等俩小时。我说咱等不了,他说要是觉得闲得慌,可以帮他添柴禾。卧槽,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工的!” 我想了一下,上桌的狗肉倒是没问题,可这时间真是耗不起。于是我就去柜台找老板商量,让他把狗炖上,我们过两个小时再来吃。老板很实在,连押金都没要,就拍着护心毛保证没问题。 出了狗肉馆,我俩边走边聊,恶少说从没享受过,我就带他去了梦怡按摩房。 其实我也没做过按摩,从小又非常怕痒。单独房间内,按摩师是位50岁大妈,我往按摩床上一趴,她推一下,我就“嗷”一嗓子,推一下,我就“嗷”一嗓子。 不到一分钟,她突然收手了,苦着脸对我说:“小伙子,今儿个不收你钱了,你走吧,免得毁了我的名誉。”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真就把我晾床上了。之后,我苦着个脸,一个人在大厅孤零零的坐着。本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可屁股还没坐热乎,就看到了恶少的苦瓜脸。见他也是不如意,我就问他怎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仅痛感不敏,对冷热也就那么回事。在床上都趴累了,也没感觉那小伙儿踩我哪了。我就一直让他用力,这二货也真实在!”他一指刚被搀扶出来的年轻按摩师,惊奇地对我说:“竟然把脚腕扭了,我也是醉了。不说了,先去退钱。” 我笑了笑,看来我们命里就没有“享受”这个词。而且我突然醒悟,其实清贫才能自乐,浊富可致多忧。我们之前是一种极乐的清贫,当下突然小富,以至于富的很不清爽。 恶少表情无忧虑,反倒是一种烦闷。他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刚吸了半口,他那双骷髅眼突然闪出一道寒光,而后嘴角慢慢也翘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表情,我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浊浪迎面扑来,猜想他肯定搜集到了什么肮脏的信息。 果不其然,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有些激动地小声问我,“唉,你找过小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黄色记忆 恶少一句话把我问蒙了,我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明白他以前是穷得没钱办坏事。确定他没开玩笑,我掏心窝子说:“女人都没碰过,还是只旱枪呢。” “真惨!它风风雨雨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对得起它吗?!”他撇撇嘴,然后就憋不住了,脸上突然泛出邪恶的笑容,“你今天走运了。” “你的意思?”我也附和一笑。 再看他表情,早已不是那个顽皮c野性c幽默的小孩子了,现在只剩下野性了。我们对视十几秒后,他像野兽一样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散发着暴力,几乎是吼着说:“咱俩是兄弟,我必须为你两肋插刀,就陪你去一次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吧!” 听他振振有词,我愈加鄙视,“你给我挠蛋去吧!什么都拿我说事,我可不去,爱爱就应该有爱,和小姐没爱,怎么爱爱?” “你跟我叨逼绕口令呢?”他的表情烦闷,却很从容,“不拿你说事,我想去行了吧。咱俩这关系在这摆着呢,既然不让我插你,那就你插我吧,不是,不是,那就你为我两肋插刀吧!” 我见他脑子里全是的动作,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去。深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另辟蹊径,“别去了,多恶心啊。你想想,人家把小姐当马桶用,马桶自己能打扫干净吗?再说又是公用马桶,也来不及打扫啊!你去了,保准又摸又舔的,额” “我明白了!”恶心听了我的话,五官也扭曲了,之后深呼吸了一次,立场坚定地表态,“那就当马桶用,嘿嘿” 你不要奢望可以救赎一个有钱人,在他开始积攒财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喜欢上堕落的日子。你更没办法劝诫一个突然暴富的人,在他知道自己富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忘了穷苦日子。 我拗不过他的强词夺理,最终,我只得告诉自己,你不是他,不要替他选择他的生活,他不是你的附属品。 几分钟后,我被他强行拉进一家中等规模的旅店,店名一——等你。 进去之后,我发现这家伙其实很迷茫,双眼寻觅了好一阵,才对守店的中年女人说:“住店的话,能找小姐吗?” 女人衣着端庄,体态丰盈,年龄根本无法遮掩她内在的风韵。听了恶少露骨的话,她露出一个惹人深思的笑意,“当然可以,标准间198,套房498,要那种?” 恶少骷髅眼乱窜许久后,豪气地说:“要有小姐的那种。” 女人皱了皱眉头,怪异地看了我很长时间,又看了看恶少,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没带来?” 恶少脸上出现少有的尴尬之情,却并不自卑,兴致勃勃地说:“第一次,没经验,真是不知道哪有,你这地方小姐肯定老来,就没个留电话的?” “没有。”女人彻底服气了,看傻子一样看着恶少,“她们都属于游击队,害怕被抓都来不及,哪有留电话的。路边贴名片的也别打电话了,都是假的。” 恶少没想到这事如此复杂,无助地看了看我,又不贼心不死地看着女人,“那你干不?” “干啥?” “就那事啊,我有钱。”说着,恶少掏出一沓钱,扔在了柜台上。 女人被气乐了,眨眨眼睛说:“小兄弟,谢谢你看得起大姐哈,可我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了。这样吧,对面有个夜店,里面干这个的多。你要是能找到,就带到我这来,我给你免费开房间。” 就在这时候,门外来了两个人。一个40多岁的四眼老仔,另一个是个穿黑色短裙的妖精。四眼仔一进门,谨慎地看了看我们,之后走到柜台去开房。妖精玩弄着自己的绿色纱衣吊带,招展到我身边,骚气哄哄地从装满套子的粉色小皮包里掏出一颗女士烟,莫名其妙地盯着我。 她脸上的粉底要按厘米计算,好像刚从面缸爬出来,我可不想让刚买的小黄人披麻戴孝,就想躲她远点。 可我刚转过身,却被她一把拉住,“嗨,帅锅,借个火好不啦。” 我尽量不与她对视,忙把打火机掏给她。 她“哼”了一声,像老师一样没收了打火机,气呼呼转过身去点烟,仿佛在说我不懂风情。 可还不到三秒,她一转身又回来了,狐狸眼用力上翻,几乎要掀掉睫毛,“咋整不着?” 我瞪了她一眼,“你们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你也没说要点得着的打火机呀。” 她“啪”一下将打火机扔在地上,想用眼神杀死我。 我还没说什么,那四眼刚好开完房,偷瞄了我一眼,并不想招惹是非,拽着妖精就要上楼。 恶少是个怕事闹不大的主,没事还想找事呢,这难得的机会怎会放过,扯着破锣嗓子嚷道:“笨蛋,她就是小姐,给钱就让上!” 妖精都左脚踏在楼梯上,缓慢转身,释放出不屑的情绪,“你说对了,你有钱嘛?!” 恶少骷髅眼一闪,又把钱掏了出来,晃悠着说:“有,还不少呢。” 妖精见了钱,怔得厉害,眼睛闪得也更光亮。她的脸皮适应了工作强度需要,突然变为诡异的娇滴滴,甩开四眼后,她转过身,妖媚跑向恶少,“呦,大哥,要不妹妹先伺候你们啊!” 我脑袋都炸裂了。恶少一时间也没能承受住,傻了一下后,他不可置否地看了看我,倒是比我承受能力强了不少,紧跟着哈哈一笑,豪气地搂着妖精就上楼了。路过目瞪口呆的四眼时,他还顺手将门卡也一把拽走了。 两人从我的视线消失后,周围一下就静了下来。守店女人憋笑在假装算账。我无聊地抽着烟,并不打算为了谁打抱不平。 四眼仔站在楼梯上仿佛都忘了呼吸,他眼神空洞洞的,似乎根本没去想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踌躇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皱着蚕眉看了看守店女人,又瞄了瞄我,瘪了瘪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连押金都没退,便如行尸走肉般撞门离去。 等行尸走远,守店女人才“咯咯”笑出了声,“这傻蛋,就说是个小姐,也不能让人随便就抢走啊!还替人家开房,忍外有忍啊!”感慨完,她又坏笑着提醒我,“你不上去啊,额度够了,她不会在意的。” 我快速吐出一口烟,摇头说:“太恶心!” “未经人事吧?”她并不是刻意。 但我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本正经地说:“等真爱呢。” 我以为她会鄙夷我,没想到她听了却是一愣,之后面露惆怅,仿佛思绪跳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复活后,她喃喃自语一样地对我说:“真爱,人人都想要,但你不该等,要去争取,有的时候,就要像你那朋友一样,用抢的才行。” “大姐,看你这幽怨的表情,是不是特别恨那个没有出手抢你的人?”闲着无聊,我八卦了一下。 “是啊!只不过他不用抢,只要他投给我一个不舍的眼神就可以了,就一个眼神,哪怕是我自以为是的认为就可以。可他是个非常吝啬而又肮脏的混蛋!”她眼圈微红,强忍着笑了笑,又对我说:“我喜欢你的性子,长得也帅气,姐陪你一晚?” 我倒吸气的时候险些把烟头吸进肺里,这一天天的,好不容易不闹鬼了,却忽然发现还不如闹鬼呢,免得更看不清这迷雾般的世界。 我把已经烫手的烟头踩灭,呵笑着对她说:“大姐,咱换个话题吧,这样聊出的天会更和谐。” “我就喜欢你,要不算你陪姐一晚上,我给你些补偿。”她眼窝里装满了各种情绪,使人根本无法看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猜不出她这么说的用意,但我知道她不会真看上我,只是她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发怵,于是我含笑摇头:“别了,大姐,你是把我往出赶呢吗?” 她微微摇头,投给我一种决然到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很久没疯狂过了。这样吧,陪我一晚,这旅店一半归你!” “你是老板娘?”我惊诧地问。 “错。”她得意一笑,眼中闪出一丝淡淡的邪恶,“老板。” “单身?” “一直单着!”她故意扭肩仰头,将衣领扯大了一些。但她显然是在做无用功,她无法在自身挖掘出丝毫抚媚,更突显了她压制住的高贵气质。 在一段时间内,我的确是满欲的眼神,但我的视线未曾停留在她裸露的质感肌肤上,这不是我喜欢的。我一直在深呼吸,因为我所在的位置能观察到三层的楼梯,回忆了一下从外面看的布局,如果我答应她,这里会有五六十间客房改写我的名字。 可这房子又能代表什么呢? 房子是用来住的,一间足以。 换成钱? 那得是好多钱,但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那种本该拥有,却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话说回来,哪些是本该拥有的? 想要的就本该,不想要的就不该,其实这样想就活该。 我意识到已无法忍受当下的选择性头疼,转身便向店门走去。 “别走!姐和你开玩笑呢。”她喊住我,在脸颊上快速抹了两把,强挺着笑意跟我解释:“刚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他,现在看来,连脾气都一模一样!” 我其实也已经在心底认了这个姐姐,这种想法不会因我进出旅店而消失。世上女人多了,各类型都不难寻找,可你很难遇到这样豪爽的女侠。尽管她是在开玩笑,但你必须承认,玩笑里大多都会有些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北京人总用“局气”来形容仗义c豪爽的人,这两个字本是男人的专属,我现在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只有这个词。 她只几句话让我如此失态,我有些发窘,便将她的注意力往之前的话题上引。“你是说你男人?” “是啊。他从没像你一样,为我回过一次头,哪怕只有一次”说到这里,她开始呜咽,纤柔的双手再也遮不住滑落的泪水。 她这种突变的情绪搞得我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如何安慰大龄圣女。直到她把我拽进柜台里,言简意赅地说了她的事,我才体会到一种异性忘年交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不知不觉我们就聊得忘记了时间,整个思绪都被她的忧伤占据了。 她从怀里抽出一张褶皱的老照片,左手拿着,右手护住,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这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很帅c很酷吧!” 照片旧得像是枯树叶,上面的男子身材偏瘦,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突出的五官,微微带笑的嘴角上扬,因为左脸似有瓜子大小的纹身,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正因如此,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帅气,而是霸气,霸气外泄。又因他目光锐利,你没法躲过激射而出的两道利剑,这无形中给人一种庞大的压迫感。 不得不说,如此老旧的一张照片,依然留住了照片中人物的魂魄。我这个纯爷们看了一眼都是为之一振,女人为他守身如玉,太过正常了。 我对这个人着实好奇,于是发问:“姐,他叫什么,哪里人?” 她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慌忙收好照片,难以置信地问我,“你喜欢男人?” 我瞬间如遭雷劈,木讷了许久,才笑了出来,“姐,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会和你抢。” 她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并不打算再次掏出照片,“哼,你也未必抢得过,我柳依然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貌,想当年哭死哭活非我不娶的人也不下两位数” “现在呢?”我憋笑问。 她轻咬贝齿,挥舞着未攥实的秀拳,“你小子诚心气我是吧?” “不是。依然姐,我只是好奇照片上的人。” “他,哼,我也很好奇。只是你不可能见到他了,我都有20多年没见过他了。”她的表情有些哀而不伤,身体像晚秋的秸秆一样,缓慢抽缩在自己的怀里。 我本打算安慰一下,在搜罗用语的时候,恶少如瀑布一样从楼梯上飞奔而下。我抬头一看,这家伙头发像是刚洗过,但不是精神焕发,到有些精神失常。见我和柳依然在聊天,他急不可耐地示意我离开。 他给我使的眼神很快c很暴力,恨不得把眼珠从眼眶里甩出来一样。 我忙对柳依然说:“姐,我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知道了。你也记着姐的话,这里有你一间永久房。”她晃着手机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就跟着恶少小跑着离开了旅店。 没多远,我看到他手里攥着200块钱,难以置信地问他,“就剩200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唆了蒜的海盗船长 恶少别提多懊恼了,恨恨地摇头,“别提了。这钱这钱是她给我的。” “咋着,你也是童子?”我想到了柳依然要补偿我的事。 “那倒不是。”他咬着后槽牙,用手指向马路对面的夜店,示意先去那里,“就赖你,之前说得太恶心了,我心里不得劲,她身子又孱弱,刚一会儿她就给我了,还一个劲得道歉,我开始没要。” “那完事还把钱拿走啊?” “狗逼!我正在兴头上,这货翻白眼了,人都抽了,哈赤哈赤的,也喘不上气来。”他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掐人中的,好不容易才给她救过来的,不拿点急救费,我亏得慌。” “人家不亏啊?这事就应该拿出打太极的感觉,不能暴饮暴食,就是太饿了。” “我这还憋着火呢?没那金刚钻,还敢拦我这瓷器,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说着,我俩就进了夜店。 刚一进门就是震耳欲聋的迪曲,中部舞池里不少人在慢扭着,几十个花衬衣不时穿梭在人群中服务。灯光闪烁中,男女混杂在一起,像是一片海草荡啊荡的,荡的我头的晕了。而且这地方太吵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反感劲爆音乐,扭头便往通道另一头的套吧走。 这里是个纯酒吧,进来就有花衬衣问我什么,我双耳嗡鸣,告诉他过会儿再说。没多久,恶少也捂着耳朵跑了过来,点上支烟,开始转动骷髅眼。 我也是条小光棍,对爱情也抱有向往,双眼不时在左右筛选着。这地方像沙漠一样人烟稀少,就这几株仙人掌,自然容易甄别。 不一会儿,我看到身边妹子的穿着谨慎,只有七分裤露出内容,还被双红袜子遮挡了大半。看她面相也很清纯,估计和我一样是陪人来的,我就凑了过去,想跟她开玩笑。“你本命年啊?” 她双眼顿时瞪大,“你看到我内裤了?!” 我当时头都大了,看来长得清纯只能用来形容长相,我的爱情肯定不会在这里。偃旗息鼓吧。 恶少见我吃瘪,不屑地瞥我一眼,转头走向一个较丰满的,却极其妖艳的女人身边,“摸你胸多少钱?” 那女的肯定不是第一次被这么了,没好气地说:“一千!” 恶少掏出钱,“你脱吧。” 女的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周围的几株长青,表情挣扎了一下,随即向恶少走近了一些,掀起上衣。 我的位置刚好可以一饱眼福,看完之后,那女的说:“给我钱。” “凭什么?”恶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尼玛,你坑姑奶奶。” “我又没说看也给你钱。”恶少说完,自顾自转身。 女的语塞,气得山峰都呼啸了起来。正当我以为她会动手的时候,她却忽然像赵四一样跳起了街舞,还满嘴听不清的脏话。 这下我看傻了,周围的长青也都看傻了。 我一想这是被气疯了啊,就想叫着恶少先离开,以免承担不必要的后果。没成想恶少先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小跑着就往门口挤。我知道情况不妙,就和他一起往外冲,惹来一路跳蚤的谩骂。 出了夜店很远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刚才弹烟头,没弹远,弹她脖子里去了” 这跟调戏就不一样了,略带人身攻击的嫌疑。我见面前有个幽深的胡同,大概两米宽,五十米长。这胡同仿佛专门为避难而设的,我稍松了口气,就带他走了进去。“咱俩吃狗肉去,这钱有空再花吧。” “唉,本来是来消费的。这倒好,瞎转悠半天,还特么赚100 ,好不容易咸鱼翻身,依旧还是咸鱼。”他说着,示意我先通过胡同再说,看样子也打算鸣金收兵了。 走到胡同三分之一处的时候,遇到一个学生装扮的小伙子,戴了副黑框眼镜,懒散地靠在墙边。见到我们后,他扔了烟头,很客气地对我说:“请问这附近有警察吗?” “没有。”我不是乐于助人,因为他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那,请问短时间内能找到警察吗?” 我着急走,就顺手一指,“北街有个派出所,你出了胡同往北走” 他突然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拉鼻梁,眼神阴狠地说:“那倒不用,既然你都知道了打劫!” 看了这孩子冷不丁的四川变脸,我愣了一下。 这社会是怎么了?打劫也用这么委婉吗?还是现在的劫匪文化底蕴有了飞跃式的增长了呢?我国教育体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今天我是个文盲的话,我都没法跟这劫匪沟通了。 我实在是气愤,拦住骂骂咧咧的恶少,咽了口吐沫,对这未成年的小劫匪说:“你要借刀?” “劫道!”他显然是个优等生,马上对我的音阶加以纠正。 “是借刀啊,你手里不是攥着刀那么,还管我借?刀我倒是有一把,昨天去燕郊转悠,白捡个老娘们儿嘿咻一夜,她夸我的刀漂亮,我就给她了,唉!跟你这把很像呢,你妈贵姓?” “王。”小劫匪没反应过来。 “靠!”我佯装向后退去,用心约束着自己的表情,以免跟着恶少笑起来。“我说怎么看见你就想起她了呢,你俩长得真像,原来是你妈啊,哎呀我去,就你妈可真是” “你唬我!”这孩子脸色再变,真就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向了我的胸口。 恶少没说脏话,必定是要动手,所以我早拉开了距离,这孩子一下刺空,我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向外一扭。这空档,恶少已经越过我,照着这孩子小腹就是一脚。他被我扭伤手腕,刚要惨叫,恶少这一脚过猛,一下就让他憋了回去。 平拍在地上后,这孩子像我们选定的那条大金毛一样在地上挣扎着,搞得一脸的灰土。 我责怪恶少下脚太狠,瞪了他一眼,岂料这家伙很无辜地说:“放在往常,我都不稀得搭理这路货色,刚刚不是憋得够呛嘛,拿他出出火。” “还是个孩子,咱作为长辈,教育一下就得了,你再把他踹死喽!” “没事,这点疼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接的了运钞车的生意。” 这时候,我见那孩子总算能自主换气了,算是缓了过来,也无奈的笑了笑,拱嘴示意恶少去吃狗肉。 走到小劫匪身边的时候,这小子突然咬着后槽牙翻了个身,眼神凶恶地盯着我,“你你知道我老大是谁么?” 听到这话,我明显嗅到了一种被威胁的味道,这孩子潜台词明确,虽然他技不如人,但他有靠山,他知道我长什么样,所以,以后必须时刻防备他无休止的报复。 这绝对不行! 我和恶少的生活准则就是: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看到这孩子死不悔改的眼神,明显是缺少一次深刻的“体悟”,我认为,像我这样杰出的慈善家是有义务深刻教导他一下的,我并不是个吝啬鬼,免费的拳脚可以任他挑选几牛顿的力度。 我咬紧牙关无私奉献了2分钟左右,这孩子蜷缩一团,终于哭泣起来。我朝恶少摆手,喘匀了气息,说:“看来他明白了。” 恶少还没说话,地上这厮缓慢露出淤青的眼眶,哭腔说:“我跟独眼龙的” 我愧疚地和恶少对视了一眼。很显然,我判断严重失误,还是个拧种,被打得都像蛤蟆精投胎了,还敢叫板呢! 我和恶少从小总一起打人,或是被打,所以能精准看出,对于这种死不悔改的孩子,外科疗法已经拯救不了他了,要是有机会去一次骨科的话,或许还有希望考个好学校。 今天他运气不错。 我渡了几步,有意避开他头颅的位置,开始有目的地出脚,打算废了他的手脚,给他长长记性。 只是不知道,我如此用心良苦,他父母知道会不会对我感激涕零,反正我是做好事从来不留名,要是这孩子非要问的话,一会就告诉他我叫雷锋吧。 孩子缩成了一团,“噼噼啪啪”的声音频率很高,但他像一只蛋壳里的小鸡,几乎没什么反抗迹象,甚至连哼声都听不到了。 恶少出手也重了许多,边打边骂:“独眼龙怎么了,大爷我胯下也有。” 正在我们挥汗如雨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微微响动,转头一看。 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大部分穿着花衬衣。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一个披肩发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左眼被黑布罩着,但黑布没有挡住过眼的刀疤,他一身区别于他人的黑西服,红色衬衣领口大敞遥开,露出小腹花里胡哨的纹身。 站定后,他抬起手,一众衬衫都停了下来,只是他们的眼神都是凶神恶煞的,不断敲打着手里的砍刀和棒球棍之类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忽然想了起来。本市最大流氓头子外号叫小宝,独眼龙是他的左右手,城区的娱乐行业基本都被他垄断了。他现在带来这么多人,难道地上这厮真是他小弟?就算是,他们来得也太快了吧?难道他的小弟都能实时跟踪吗?他又不是雷达。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胡同另一头并没没有人。但我还是赶紧把恶少挡在身后,顺便把小劫匪的武器向前踢了下,“过路啊,还是借刀啊?” 独眼龙看了看地上“哼哼唧唧”的小劫匪,“这小兄戴跟我混的。” “跟你混咋了?你多个?!”果不其然,恶少一出口就是奔着动手去的。 对方全是一愣,连独眼龙都持不敢相信的眼神,随后有几膀大腰圆的家伙就要冲过来。独眼龙呵斥住他们,上下看了看恶少,点头说:“兄戴,跟谁的?” 恶少一指我,“跟他的,咋着,比划比划啊?” 独眼龙诧异地一笑,然后蔑视地舔了舔嘴唇,对我说:“我这小兄戴身子软,整顿揍正常。你们流弊,骂我两句也没啥。” 听了他这话,我想着能善了就善了,打起来吃亏不说,关键是这情况必须下死手。恶少属于体力无极限的主,力气又大,他的秉性是往死里整,弄不好真出人命,所以,我本意还是想以和为贵。 可我还没张嘴,独眼龙能用的那只眼猛地瞪大了,从身后拽出一个丰满的怒目女人,“可这账咱得盘盘了,你兄戴看我媳妇不给钱,还整烟头烫,你看这一大溜泡,跟特么癞蛤蟆似的,多掉价啊!是不是,整个说法吧?!” 此事不能善了了。独眼龙不会在乎地上的小劫匪,更不会在乎这胖妞,但他一定在乎面子,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事儿。归根结底,他是来找面子的。 可我从小就知道,恶少虽然是个饿死鬼投胎,但他却24小时精力充沛,且充满动力。小时候嗜打架如命,这几年憋在古董店里,晚上闷了都去工地发泄。现在看到独眼龙给他布置了如此精美绝伦的发泄场地,还有这么多免费的人肉靶子,他现在心里肯定琢磨着怎么挑起事端呢。 我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一边思考着怎么以他能接受的方式,把面子给独眼龙,好避免这“无谓”的争斗。 独眼龙将胖妞推倒身后,用手指地,“今个儿我告诉你俩哈,这儿,我地盘,我唆了算” 我刚皱了下眉头,想着如何回答,只听恶少特别淡定地来了一句,“你特么大舌头啷几的,还你唆了蒜,你咋不唆了辣椒呢。” 此话一出,没用独眼龙招呼,我视觉猛然就受到了冲击,忙矮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等我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红毛咬着牙抡刀砍向恶少。 我心头一震,用尽全力将匕首飞了过去,同时大吼一声,左腿一蹬,猛地冲了过去。 幸亏是在胡同内,我和恶少还能僵持一下,可对方人数太多,又挥舞着刀片什么的,如若躲避不及,受伤是早晚的事。 但我非常了解恶少,他拥有不尽的力气,按存电量算,这货属于南孚电池,还带聚能环的。平常日子不找点事做,他闲了都捶墙发泄,好不容易抄上这种难得一遇的好事,根本没必要劝他离开了,因为他双眼里都是火星子,不到无处下手的时候,他根本观察不到其它。 正因如此,虽然我心中叫苦,也只得尽量往前顶,替他吸引一些火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火星娃打狗 迷茫中,一股股痛意袭击微弱的神经,将我从虚幻当中硬生生托了出来。 我努力支起酸痛的眼皮,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空间,连房顶都是倾斜的,怎么调整都正不过来。我能肯定,这不是醉酒后的眩晕。 放弃矫正视力后,余光忽然看到有个女人坐在右侧,她背对我,仿佛在不停地梳头,姿态不乏哀怨之意。 一刹那,我的心跳猛地提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她的背影就像录像带的情景在我面前闪动了一下,似乎发现我已经醒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和一个女人共处奇特的空间内,她在不停地梳头,为什么非要背对我?想突然转头吓我吗? 我提取所剩无几的体力爬了起来,谨慎地向后退,被后面冰冷的墙壁吓了一跳,可这时候,她的背影却越来越清晰,绝不是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努力回忆了起来,我之前在打架,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被人放倒了,可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呢?难道我已经死了? 疑问很快就占领了我的头脑,它开始发胀,牵动了全身的痛感,痛感又一侵袭头脑,如潮水般让我感觉眼前仿佛是拼图一样,既真实,又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有时还可以随意调试。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发现这个空间并不是绝对的黑暗,头顶有光亮,猜测应该不是传说中的奈何桥。 这时候女人终于转过了身,手上端着一碗汤,声音低沉地对我说:“喝了它。” 见到她的容貌,我惊讶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双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接过汤,抿了一小口,苦,苦得舌头都木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中只有重重的苦味,尤其单调,却并不乏味。又试了试,还是苦,苦得令人发疯。 我抬头,想对她说喝不下,可看到她钉子一样的眼神,我心中一寒,屏息,一口将碗里黑乎乎的东西灌到喉咙里。 这东西就像硫酸一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反馈非常及时,我甚至都能清晰感觉到它的征途。 她在看我,我只得强忍着呕吐感,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但这挡不住她冷冰冰的声音,“打架都不怕,一碗药就受不了了?要是胳膊腿被砍掉了,你撑得住么?” 这话使我心中一阵抽痛,抬头看到的是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心里却非常温暖,这感觉我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我猜,这就是爱,亲情当中的一种怜爱。 我双眼当即一酸,控制不住的哽咽,忙转移话题说:“依然姐,这是哪里啊?” “自己不会看!”说着,她夺过我手里的空碗,一脚踹开门,如机械人一样淡然的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刹那间,那种温馨的感觉变成了一块寒冰,使我打了一个冷战。 我仔细一看,发现房顶确实是倾斜的,而且这房间很小,按布局看,应该是楼梯下的储物室改造的。 女人的布局,连被褥都有淡淡的幽香,不用说了,一定是她的闺房。 可我怎么跑这里来了呢?就算被打倒,也应该出现在医院或是胡同里啊! 恶少呢? 忽然想起他,我身心都是一震,慌忙跳下床,却发现找不到鞋。 就听房门“哐噔”一声响,实在太过突然,吓得我一个惊悸。 “醒啦?”恶少进门就冲向我,给我来了个情侣式的拥抱,搂得我喘不上气来。 这一晃之间,我看到了他额头的淤青,忙从他怀里挣脱,问他怎么搞得。 他撇着嘴,怪笑着说:“还能怎么搞得,你打得呗。” 听了这话,我有些惊诧,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包括怎么来到的这里。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神有些怪异,说:“你太猛了,好像弹弓打出去的愤怒小鸟,一下撞向了那群猪。我跟过去时候,你正拿个棍子跳大神,我挨了三下。你看看我脑袋这大包,生疼生疼的。” 说着他把头扎向我怀里,我扒开他头发一看,可不是么,打得还真够狠的,大紫包有鸡蛋那么大,顶端还在渗血。 这是我打的吗? 我当时还真没注意,情况紧急,我只顾胡乱抡胳膊,还真没想到会打到他。可我还是有些疑问,就问他我是怎么倒的。 他先苦笑了一下,好像第一次见我一样,“你可真是我亲大爷,人家那么多人,打可以,得有些章法不?你丫以为你是东方不败呢,还往胡同外冲!还有就是,你也不瞎啊,独眼龙都掏出枪来了,你还敢轮他!” 我越听越乱,这些我都没什么印象的,但听到枪,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 “别摸了,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你一棍子撂倒了。只不过你冲得太猛了,被人围上后,有个胖子从后面给了你一下子。” 我下意识摸了下头顶,根本就碰不得。这种疼遮掩不了心里的疼,他丫把我背到这里,要是有人看到,柳依然准保倒霉。“那你就把我背这来?” “你丫冲那么快,倒地的时候,我离你十万八千里呢,我想背着你跑,也得有孙猴子一样的速度啊。”他埋怨地瞪了我一眼,根本没注意我问的重点是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要是等我冲过去背你,再背着你跑出包围圈,估计你丫早就被砍成肉馅了,和点面就能包饺子了。当时我快急疯了,怎么也不可能及时冲过去救你了,可事情就这么凑巧,有人及时出现了,把你给救了。” “谁?”看他眼神狐疑,我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好像他也不知道是谁。 “你猜猜。”他故弄玄虚地说。 我想了一下,小黄人并不是特别脏,只有肩头和头顶有痛意,很显然,在我倒地之后,那些人根本没机会朝我下手。 我脑海中还真没这么一个人,能够在那么多人要弄死我的时候,及时出现,又有绝对的实力把我抢出来。 那这人是谁呢? 我实在想不出,就朝恶少摇了摇头。 他一副就知道你猜不出的表情,神叨叨地说:“别说你想不到,我亲眼看到的都有些不敢相信。你刚倒地,一声刺耳的鸟叫就出现了,吓得所有人都听了手,包括我都是一个激灵。一顿之后,火星娃出现了,他” “火星娃?天神下凡是吗?他没带奥特曼一起来?” 恶少皱眉头表示抗议,耐心地跟我解释:“就是今天在小公园遇见那个算命的,他一出现,我看到独眼龙脸颊都是抽搐的,当时他刚缓过来,站在你面前就要开枪,是真要开枪!可那就那么邪性,看到火星娃他愣是没敢动。现场完全是一种死一样的寂静,那些人仿佛都认识火星娃,脸上多少都有畏惧之色。” 听到这里,我似乎恍然大悟,火星娃不会就是小宝吧?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小宝都多大岁数了,打打杀杀的就不可能露面,更不会到小公园给人算命玩。而且,据说小宝两眼之间一道通天的斜疤,火星娃没有疤,只是长得恶心而已。 “别琢磨了。”恶少叹了口气,凝眉思考着说:“我当时也以为火星娃就是小宝,因为除了他,我真想不到有谁还能震住独眼龙。只是这想法瞬间就被我略过了,那时候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心里还想着赶紧把你背走,然后像以前一样,等养好伤再找独眼龙报仇。可我刚跑过去扶起你,就看到火星娃身后站个小老头。他一身宽松绸缎衣,脚下一双黑布鞋,光头,眼神平和,但从发际至下巴一条大疤,若没有这条疤。他是个很容易就被人忽略的人,可以说平凡至极。” 我点了点头,这就不用说了,这光头肯定就是小宝,本市最大的流氓头子。既然他都来了,这事怎么可能善了呢?就算恶少把兜里的钱都给他,人家也看不上眼啊!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就拱嘴示意恶少继续说。 恶少回忆了一下,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说:“看到小宝我倒是没害怕,但有件事挺扎脑袋的。他们把伤员凑到了一起,我看到一个红毛脖子上插着把匕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那刀,你扔的吧?”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木讷地点头,“当时着急,害怕你被打,甩出去的,可我也没练过啊,就那么巧吗?” “呵呵,就这么巧,刀柄都快没进去了!”他向我摆手,表示不用紧张,“我当时也傻了,刚想起来背着你跑,先避避再说,可我刚扭过头,却看到独眼龙躺在地上,双手护住头。我定睛一看,火星娃正上蹦下跳地对他拳打脚踢,同时嘴中嘶哑地大骂,我给你学学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发尖的叫嚷:“沃特阿尤,你弄啥类!想死吗!敢用枪指我哥,我整死你个戴绿帽的独眼活王八” “火星娃,他,他为什么”我实在不能理解,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他救我们还说得过去,打抱不平就牵强了。 恶少知道我什么意思,摇头说:“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他就在那打,我想不明白。” 这哪是想不明白啊,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小宝可在场,他既然能只手遮天,怎么可能如此平静地看着别人打他的狗呢?莫非,火星娃是他儿子?可火星娃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恶少见我眉头紧皱,继续说:“当时我都看傻了,火星娃属于疯狂状态,蹦跳地把独眼龙干翻后,他就跪在地上,手里拿着脱下来的旅游鞋,用手掰着独眼龙的胳膊,照准了他的面部疯狂地抽打。不仅他在,那个傻大憨厚的也在,别看他眼神愣磕的,动起手来可真不含糊,每每出脚都是独眼龙的肋部,每一下都是冲着重伤去的。我可以这么说,当时事态急转而下,在场的所有人眼球都定住了,除了挨打和打人的,所有人眼球瞪得都像核桃一样,下巴掉了一地。” “那么多人在,没人上手?” “没有,连拦着都人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地木头桩子。”恶少的表情完全就是五体投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直到火星娃打累了,他朝小宝点了点头。小宝古怪地一笑后,一挥手,众人如潮水一样溃散,重伤的独眼龙和红毛也被抬走了。最邪门的是,小宝走之前,看了我老半天,像是看自己的孩子,很喜欢我的样子,就算我瞪了他几眼,他还用眼神跟我告别了。你联想到什么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社会人真惨 我听得头都大了,思考能力处于不尽人意的状态,还谈什么联想到什么。可我熟悉恶少现在的丑恶嘴脸,也就不用想了,肯定又要给我认爹,于是我佯装要打他。 他并不躲闪,只是自顾自笑了笑,才继续说:“小宝带人走以后,火星娃似乎知道我有一肚子疑问,喘息着走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俩也真可以,还敢跟独眼龙叫板?他丫的早就命案在身,你们想死啊。” “那你没问他怎么敢打独眼龙?” “问了,我还问他为什么要帮咱。他说是因为咱俩的身份,一个是斗战胜佛,一个是净坛使者转世,救咱是为自己多留条路。后来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味,嘟囔说你还欠他100块钱工伤费,等你好了必须还他,不然他就要去劳动局告你。”恶少潦草说完,点了两颗烟,递给我一颗。 “这不可能。”我还是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皱眉接过烟,吸了一小口,思考着说:“听你说小宝的表情,应该对独眼龙被打很烦感,但碍于什么因素,他不敢和火星娃交恶而已。若是谁都可以打他的狗,那他以后怎么混。” “我也想过了。小宝能忍到这个程度,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惹不起火星娃,或是火星娃身后的势力。二是有巨大的利益可图,大到他可以放弃独眼龙。” “势力的话,火星娃长相标新立异,之前从来没听人说过,仿佛从天而降,估计不会有什么势力。利益的话,看他衣着还可以,但小宝涉黑多年,他的现金都得按吨计算,有什么能让他动心的呢?” “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咱哥俩没什么事。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匆匆跑了出去。没屁的工夫,又呲着牙跑了回来,递给我一条冒着热气狗腿,估计是之前去狗肉店取回来的。 我摇头示意他自己吃,并叹气说:“以后遇事能消停些吗?我早就跟你说,你这张嘴本就恶毒,还是个破锣嗓子,只要你一说话,就没有打不起来的架。” “瞎说。”他双眼瞪大,来不及咽下去,就咀嚼着反击我,“今晚上我表现还不行?一直都看你眼色行事,还要我咋着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吃狗肉吧。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属于思路癌症晚期,放弃治疗是最优选择。就这揍性的人,你就算把他一个人放在南极,他也得想方设法跟企鹅干一架。 我猛然间想起漏了一件事,就问他是怎么来的这里? 他表情一紧,看了眼门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这里和胡同口就隔了一条马路,她可能是看到咱们打架了。火星娃走后,我见你昏迷不醒,就想先把你背回去。她跑了过去,急得要死,要打120。我跟她解释好半天,说从小你就这样,一被打就晕,可伤多重都没事,睡一会儿就好” “然后她就让你把我背这来了?”我急问。 他又偷看了一眼门外,心有余悸地说:“没你想得这么和谐。她先抽我一大嘴巴子,给我打蒙之后,她背你来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恶少给我展示的左脸确实映着清晰的五指山,这巴掌着实不轻。但我怎么也不能接受,在我晕厥后,竟然是被一个柔弱的女人背回来的。 恶少的样子有些后怕,可嘴还是不老实,“我说林子,她不会是你妈吧?!” “别瞎说!”我瞪了他一眼,虽然柳依然的确给了我一种母亲的感觉,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呢,除非她十岁生的我,不然岁数也不对呢。 “我看像,你问问她吧。她把你弄过来之后,又是熬药,又是敷冰袋的,我还看到她背对着你直擦眼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你俩之间要是没问题,我特么做顶级自宫!” 我回忆了一下,乍醒的时候她还真像是在哭,而不是梳头。 她为什么如此心疼我呢?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那个负心汉吧,她说过,我有些像他。也许他并不是为我哭,而是为自己哭。 哭字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我马上想到她的安危,暗道不好,忙问恶少,“独眼龙知道咱们来这了么?不会连累她吧?” 恶少一怔,显然没注意这个细节,没底气地说:“应该不知道吧,他被打得挺惨的,而且那红毛我看够呛,他想报复也得过阵子了。再说了,就算我也不敢呀,她真打!” 我俩正嘀咕着,柳依然突然出现在门口,冰冷地说:“你俩出来。”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我和恶少对视了一眼。恶少示意我先请,明显被打怕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他害怕了,还是被打怕了,我一时还怪不适应的。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胆寒,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柳依然就是我妈,还是一天打我八遍的那种后妈。 走出房间后,我本想先和她道谢,可突然看到柜台前多了两个人。 一个大胖子,表情如屠夫,站定不语。另一个含笑和柳依然说着什么,脸上全是淤青,只是他海盗船长的扮相着实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还没从惊愕中恢复,独眼龙见到我,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大骂:“尼玛勒比的,这回没人帮你了吧!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 这大嘴巴子真是够狠,够突然。我和恶少站得远,都吓了一跳,那胖子差点儿滩地上。但我们不疼。 独眼龙被打了一个踉跄,他很不容易稳住身体后,捂着左脸,能用的独眼空荡荡地看着柳依然,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 柳依然纤细的手绷得像射出去的箭,指着独眼龙无神的独眼,“记住喽,这俩人,不许动。听明白了没?” 独眼龙明白了,他恶毒地扫视我和恶少,眼神挣扎了一下,才不情愿地朝柳依然点了点头。 柳依然并不满意,立刻瞪成了杏目。 独眼龙和胖子急速点头。 柳依然才冷声说:“滚吧!” 没有挑衅,连场面话都没有,独眼龙和胖子落荒而逃。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仓促,太难以置信,短时间内我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甚至感觉比刚醒来那阵的思绪还要乱。 这尼玛社会人过得有这么惨吗?谁逮着谁打啊? 这大嘴巴子抽得还挺清脆呢! 火星娃打他我没看到,柳依然这大嘴巴子我可亲眼所见,那真不是不给面子的事,就跟打畜生一样,出手没任何负担,随意至极,傲视苍天。 这都什么情况? “你俩也是,以后别再打架了。”柳依然说着,见我和恶少还处于迷茫状态,又吼道:“听见没?!” 她的高音直袭我混乱的神经,就像电击一样起作用,我忙跟随恶少像小鸡吃米一样点头。 这次她还比较满意,再次发号施令,“以后睡我这,明天把东西搬来。” 我脑子有些乱,看了眼恶少,他也正在看我。见我耸肩后,他瘪了瘪嘴,又转头看向柳依然,低声下气地说:“姐,我有个古董店,离不开人。” 柳依然没说话,杏目盯向我,那双渗血的眼睛使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忙赔上僵硬的笑脸,“我还行,不上班就能住在这,要不我现在就回去取东西吧。” 她盯了我一阵,又给恶少些压力,才动作迟缓地坐到椅子上,似乎心情稍有平复,过了许久,她才捂着额头说:“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走吧。” 这话透着失落,饱含无尽忧伤。我立刻感到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忙走上前,用商量的口吻说:“依然姐,今晚太乱了,我先回去住一晚,好好反思一下,明天我保证一早就来,行吗?”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那神态像是被秋风扫过的柳树一般,很是萧条。 恶少早就受够了,柳依然话音一落,他狗腿都不要了,立刻像子弹一样飞出旅店的。 我一直忍不住回头查看,可柳依然一直是那个令人心痛的姿势,直到她我再也看不到她,脑海中还要继续承受那种忧伤的摧残,这种莫名其妙的忧伤仿佛早经刻在了我心底一样。 我从来没见过恶少如此安生过,走过整整一条街的时间,他始终一言不发,似乎今天的事情给他的打击也是不小,让这个精力旺盛的骷髅精都感到颓废了。 和他分开后,我孤零零地走在昏暗的街边,只有游走的冷风陪伴,寒意入骨,一种憋屈的情绪不由地生了出来。 今天的一切都太乱了,混混沌沌的,回忆起来不像是亲身经历,仿佛只是看了一场玄幻电影。孤月下我双眼茫然四顾,发现陌生人都是专注而陶醉其中,只有我独自彷徨在街边的灰暗角落。 顿时明悟,原来,离开喧闹后,只有寂寞与我同行,我寂寞,是因为我没办法和自己做好朋友。幸运的是,寂寞很是忠诚,它一直陪我回到十几平米的出租房,陪我钻入冰冷的被窝里,陪我一起数羊。 一个不离不弃的小可爱。 到了这个时候,我想暂时忘掉这几天离奇的遭遇,但僵硬的思绪不断回放着。先是刀光剑影,表情阴狠的面孔,随后是死尸c水c黑猫c妖红色它们一幕幕像海浪一样袭击我已经凋零的神经,不知何时起,自卑感愈加清晰。 这或许就是宿命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不肯放过我,无论我怎样努力,也不能暂时将它们挪个地方。一片黑暗中,我习惯性摸向台灯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桌角的酒瓶。我用牙咬开瓶盖,将整瓶酒尽数倒入腹中。矮身撩开床单,细心将空瓶挤到它朋友身边。关上台灯,深呼了口气,又在朦胧中习惯性地钻入那冰冷的被窝。 寂寞比我酒量大,不一会儿,那股朦胧便吞噬了我,我没有反抗,更没有挣扎,习惯性和执拗的寂寞道别后,梦中固守孤独。 这样最好,因为孤独的是人,而寂寞是心。 心,看不到太阳光,听不到嬉戏的鸟叫,而人却可以。 当感觉到这些的时候,我发现叫醒我的不是温暖和温馨,而是一阵清脑的冷风。 努力支起发僵的眼皮,发现房门竟然开着,看来昨晚真得迷失了,连习惯动作都被遗忘了。 余光扫视到小桌上的半包烟,就想点上一颗,驱除一下困意。可刚要用手撑起身体,一股痛意猛地来袭,一下就摔了回去。 用手摸了一下肩头,有些肿胀,但不至于脱力,连自己的身体都撑不起来。 正在纳闷的时候,惺忪的双眼看到一物,刚才手掌应该是按到了它,被硌得脱力了。 这东西外表晶莹亮丽,内部血红瞳仁正在忽变的与我对视。 眼球?怎么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