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念》 正文 1 楔子 初秋,微风一阵阵地吹来,透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天空是近乎透明的宝蓝色,树叶却已不再是透着生机的碧绿色 入夜,天空中的星星隐藏了自己的光辉,只留下月亮孤零零地注视着一切。 这是最后一次任务,而现在少女终于能松一口气,身上的伤口是被很多种武器所伤,每一处都是钻心的疼痛,但是她只是皱了皱眉,眯了眯眼,丝毫不在意。伤口遍布全身,痛觉已经下降到只有麻木。唯一支撑她的就只剩下意志力和对新生的期待。 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有些不耐烦。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寂静得有些让人害怕,当然会害怕的人里不包括她 就在一炷香以前,树林里到处弥漫着杀机,有着吞噬一切生命的死亡气息。她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灵敏的感受着周遭的细微变化,因为她知道,今天又会有很多人死在这里。是否有人会知道?是否有人会在意?她都不关心,因为在她的手中,一切生命都变得很廉价 她拿出了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手柄上的红宝石在月光的照射下有着嗜血的美丽,苍白的嘴唇吻了吻它凉而薄的刀刃。 为了生存,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只有夺取别人的生命,只有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就是她的宿命。 勾了勾嘴角,那完美的弧度像是在嘲笑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原本晶莹璀璨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血红一片,看不到一丝情感,也许是早就习惯了。 精致魅惑的脸上噙着冷冷的笑容,鲜红的血从她的额角缓缓地流下,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衣服上早已浸满了血,顺着匕首映着蓝光一滴一滴地落下,如同暗夜的修罗。 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吃人的树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都伤得不深,但是加在一起,也十分可怖。不过她似乎并不在乎,即使是疼痛,也无法让她露出痛苦的表情,相反的是,她一直在冷冷地笑着。 因为那些痛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所以才会有感觉。忽然她停下了脚步,黑暗中一个人缓缓地走来。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赢了。”平淡的语调,却如甘醇的美酒。说话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衣,月光打在他的半张脸上,另一边仍然隐藏在黑暗中,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那个好似从地狱中刚刚爬回来的女子。 少女的呼吸此时已经有些紊乱:“你还没死,我又怎么敢死?”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有些站不稳,所有的疼痛在那一刻袭了过来,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朦胧中,感觉竟有人轻轻地托起了她。她落入一副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草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 缘死缘生 柔和的月光悄悄地笼罩着这座城镇,安静得甚至能听到漫天的雪花飘落在地上c屋檐上c树梢上的声音。 簌簌簌簌簌簌 ———— 云谣坐在窗边听着雪落的声音,一只脚弯曲着踏在窗沿上,另一只随意地搭在外边,剔透如水晶般的眼睛望着远处,似乎像在看雪,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她伸出白皙的手,低头看着雪花落在手中,慢慢地化成了水。 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已经及肩的乌黑长发用碧绿的簪子绾住了一绺,其余的任由它们披在了肩上。脸色也不像前几日那么苍白,有了淡淡的血色,精致的脸上不施粉黛,却更显绝色。小巧的鼻子圆润挺立,薄薄的红唇是完美的棱形,两端微微上翘,那双眼睛流光璀璨。即使此时云谣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那眼神也是能勾了魂的。 懒懒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云瑶现在才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房间暗处窥视她,竟有谁能在她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她的房间?而自己却如此后知后觉,迅速翻身跳下窗边,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怎么这么晚了,云姑娘还不睡吗?很难让人觉得你不是在等着我!”那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容貌,但听着略带沙哑而又醇厚的嗓音,是名男子无疑。 云谣蹙了蹙眉,心知此人功力不低,又不知对方有何企图,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沉默半晌,嗤笑一声:“呵!不知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只是公子为何要偷偷摸摸?”她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迷人而又无害,能让人心甘情愿沦陷在她的眉眼中。 “难道姑娘不知道,有一种人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潜进女子的闺房,与她们,嗯”原来是个采花贼,云谣才不会把这种小毛贼放在眼里。但是这个男子 说话间男子竟已到了云谣的身后,好快的速度!果然不简单!她身后是窗子,于是向旁边一闪,再次与那男子面对面。那男子显然扑了个空,不过他并不恼。 这时云谣借着烛光才看清了那男子身着紫青色长袍,乌墨长发用发带松松地束起,有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秋水无尘的眼眸嵌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勾出嘲笑的弧度。 “你怕了,谣儿!”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话语里满是嘲讽与挑衅。 怕,现在的云谣不知道什么叫怕!这个男子太嚣张,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才叫怕! 只不过这容貌,做采花贼,有些可惜了,云谣不动声色地腹诽,应该卖到青楼,不过她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名男子不仅知道她的名字,潜进她的房间却让她无法立刻察觉,而刚刚那么快的速度 “怎么不说话,怕我吃了你!”男子向云谣迈了一步,她立刻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在云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就被这个男子握在手中,双腿也被他控制住。身后靠着的是男子坚实的胸膛,严密贴合,没有半点缝隙,无论她怎么尝试也挣脱不开。 说出的话也不由地染上了怒意:“你放开我!”这男人力量大得出奇,牢牢地控制住她,让她无法挣开。 “不要!”那男子的话听上去就像个撒娇的小孩子,拥住云谣,将她的手臂锁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气,“你奈我何?!” 说罢,嘴唇还轻柔地拂过了她的耳垂,看着她因自己的动作而轻颤,耳根甚至整个耳朵都慢慢地泛红,竟笑了起来。 这该死的男人!云谣现在想将他千刀万剐,可是现在自己根本不能做什么,泪痕不在手边,况且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此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有的情况均对她均不利。 男子就这样抱着她,也不说话,偶尔在她肩窝蹭一蹭。从未有过男子这样轻薄于她,她心里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云谣不甘心!难道此时就只能被他掌握控制c任他为所欲为吗? 那人不需要点穴就能轻易地完全控制住她,他是什么人?一个个问题在她心中炸开,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是以前执行任务时遇见的吗?不!那些在任务中偶然见过她的人都已经死了!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并不是采花贼那么简单!但他是什么身份?她却猜不透! 云谣能听到他和自己的呼吸,甚至还有屋外雪花纷纷落下的声音,他就这样环抱着自己,气氛暧昧却也诡异。 即使自己并未受伤,也未必能够打得过他。他的身上有淡淡的不知名的药香,可是此刻在这怀抱里的感觉,就像就像 不对!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样貌,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声音。听着那名男子有力的心跳,云谣却莫名的觉得安心。她一定是疯了! 压下心头的种种疑惑与不安,云谣率先开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的时候,云谣像是本能般睁开了眼睛,环顾一番发现没有人,四周空气中也没有那人的身上残存的气息,喃喃道:“难道是梦?” 屋外欢快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铃铛声传来:“云姐姐,你好些了吗?”嗓音如潺潺流水般沁入人心,接着一抹粉色身影飞奔到床边,坐在云谣身旁。 可爱的小姑娘扬起甜美的笑容,话语中略带撒娇的意味:“姐姐,你还没好吗?铃韵每天都来看你,你怎么还总是懒洋洋的,一点精神气儿也没有。”撅起嘴的样子说不出来的讨人喜欢。 云谣摸着铃韵的手:“别担心呀!虽然现在还不算大好,但是有你这么惦记着,我这心里甚是愉悦,怎么能好得不快呢?”话虽这么说,可是眼神里却是连她自己也感觉不到的哀伤。 可是像铃韵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那虽然只有一瞬的忧伤,心里明明是那么的难过,却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真是任性!总是害得别人担心!云谣的脸色已不再惨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是她却也不像她。 三个月前,她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凌川城外的一条小溪边,若不是铃韵哥哥出城接一批货,恐怕早就被什么野兽虫蛇吃掉了。见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身上的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看到她那个样子,苏铃韵吓坏了,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怕过。甚至想要是救不活她,就要杀掉那些无用的郎中。 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又在想什么,云谣问道:“铃韵,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房间里修养,很久都没有出去过了,不如今天带我出门走走吧。”眨眨眼睛,虽然很心虚,但是云谣还是笑得很无害,天知道她最近每天晚上都要跑出去,直到困得不行才溜回苏府。 “行是行,只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丑到不行,我都不好意思带你出去!”铃韵撇了撇嘴,白了云谣一眼:“唉,也太不修边幅了!” ———— 脚下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风扑上脸颊带来阵阵凉意。真是神清气爽!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天地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小姐,您可慢点呀,这要万一摔着了,可不得了呀!”苏铃韵手上的铃铛声在这空空落落的地方显得格外空灵。她跑了过来挽起云谣的手臂:“云姐姐,不用理他们,我们到那边去!” 尽管铃韵只比她小了两岁,但是比起她来,云谣显得太过沉静,没有一点儿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的天真可爱,活泼生动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云谣叹了口气,看着苏铃韵,忽然想念起曾经自己也像她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里是隶属苏家的一处梅花林,此时正是赏梅的好时节,白雪映衬着红梅,可惜这红梅始终不是云谣心中最爱,便也没了这赏梅的心思。云谣觉得甚是无趣,本想躲开这一众人,找一处清幽的地方坐一坐。 可是铃韵那一声清脆的“斐白哥哥”让她深感好奇。这苏梅园,若是没有苏大小姐的允许,可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 看来这“斐白哥哥”大有来头,只听得对方说:“呦,小铃韵已经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了!”这声音竟然是 苏铃韵跑过去扑进墨斐白的怀里,声音里却有些哽咽:“斐白哥哥,你好久都没有来找铃韵了!铃韵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哥哥也不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铃韵越想越委屈,鼻涕眼泪什么的都蹭到墨斐白的蓝衫上,小巧的鼻子也红彤彤的。 墨斐白宠溺地摸了摸铃韵的头,语气里是满满的纵容:“小傻瓜,我怎么会不来找你呢!”但眼神却瞟向站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自己的云谣,幽邃深不见底的眼眸更深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 断情弃爱 听到墨斐白这样回答自己,苏铃韵满意地笑了,抬起头,用还略带鼻音的声音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呀?斐白哥哥”苏铃韵的双手拉住着墨斐白的一只手臂晃呀晃的,“斐白哥哥,你说话呀!什么时候娶我呀!斐白哥哥,你说话呀!” 墨斐白再一抬眼,看到那抹身影已经伶俐地翻墙离开了梅苏园,还真是不安分!苏铃韵看着墨斐白这个妖孽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忽然心中一阵恶寒。 ———— 翻出梅苏园,云谣找了看起来很顺眼的一户人家的屋顶落脚,双手枕在头后躺下。原来昨晚并不是梦,那名潜入他房间的男子就是今日铃韵口中的“斐白哥哥”。看样子,这墨斐白大有来头,不过为什么昨天晚上他要避开其他人悄悄潜进她的房间。想起昨天晚上,云谣就觉得莫名其妙。 ———— 压下心头的种种疑惑与不安,云谣率先开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沉默沉默 还是沉默 过了许久,墨斐白低喃:“我竟如此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嘲地笑笑,还透着一点点的落寞,不过云谣并未看到墨斐白的表情。 男子像是说给她听的,云谣也只是将将听清,但内容却让人不明所以。 心下迷茫,这身后的男子与自己明明是头一次见,就算他喜欢自己,这也太迅速了吧?!定是一见钟情!的确我的脸也有这资本,果然男人都是更看重皮相!可是听他这语气,又像是暗恋了我许久。 她试着动了动手腕,不喜欢如此受制于人的感觉。同时脑子也在飞快得转着,若要硬拼,胜算不大,况且现在自己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怀抱。此时若是用毒倒还是有希望。可是,自从决定要与过去断的一干二净,那些瓶瓶罐罐的早就扔了,看来之后还要再配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公子可否放开我呢?这夜深人静的,也该休息了,总不能这么一直站着吧!怪累的。”此时云谣精神紧绷,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这么说,只是想暗示那人将她放开。 墨斐白眸色愈发得深不见底,竟然低头咬住了云谣的耳垂,轻轻地吮着:“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云谣顿时恨不得立刻捅死身后的男子!说得是什么屁话,明明是他曲解了话意,却像是她说得暧昧。真是可恶的男人!但是身体却不由得发颤,真是丢死人了! 顷刻间,云谣感觉自己被横抱了起来,双手得到了自由,便向墨斐白出了杀招,一掌打在墨斐白胸口,另一只手拔下头上的碧玉簪,向着墨斐白的心口刺去。整套动作十分迅速,但是墨斐白却比她更快,这两招都被他躲了去,反倒是云谣被他点了穴,动弹不得。墨斐白抱着云谣走到了床边,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云谣感到十分的生气,十分的懊恼。她的武功可不弱,速度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没曾这么狼狈过,可是却是无可奈何,只得狠狠的瞪着他,说:“卑鄙!下流!” 红唇轻启吐出两个词,大大的眼睛瞪着他,看来是生气了,似乎还有她的气息拂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神情简直就是在勾引人嘛,墨斐白心里压下千万种想法,勾起迷人的笑容:“你不是有些累了吗?可刚才出的招,可是招招致命呀!我怕你太过激动,休息不好,只能出此下策点了你的穴,不过这有助于睡眠。不要这么看着我,否则我会忍不住吃掉你,明天穴道自然就会解开,乖乖睡!啊!”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气到不行,又怕他真会做出什么事来,云谣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他,忽略掉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过了一会儿,云谣难挡睡意,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谣儿”墨斐白俯身吻上了云谣光裸的额头。半睡半醒间,云谣好似感受到墨斐白在对她说些什么,但是仔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清。 ———— “你在想什么?”飞檐上那一抹蓝色衣衫飘飘,他的目光投向悠闲地躺在屋檐上的云谣,“我猜,你一定是想在我!对不对?”飞身躺在云谣身边。 云谣只是抬了一下眼皮,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在他出声之前,早就发现那人灼热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看,根本无法忽略,但就是不想有任何反应。 “记住我的名字,墨斐白。”看着云谣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墨斐白只好自己报上姓名。过了好一会儿,他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刚要继续再说些什么。 云谣挑了挑眉:“我们很熟吗?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她现在很不爽。 墨斐白听罢,翻身正视着云谣,手臂撑在两侧,小心翼翼地生怕压到她,眉间蹙了蹙:“因为我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睛死死盯着她,透出流光溢彩。 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云谣微笑着说出足以气死人的话:“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早就死了!” “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早,时间可以证明,我说的对不对。”墨斐白故意贴近云谣的脸,气息温热,暧昧的氛围笼罩着两人。 云谣忽然伸手温柔地搂住墨斐白的腰,贴上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狡黠地笑了,吐气幽兰:“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不过,要付出代价”最后几个字更是几不可闻。小手抚上了他的胸膛,隔着上好的衣料轻轻地抚摸,趁他松懈的这一刻,点了他的穴道。 “你!”墨斐白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在意地拨开困住自己的手臂,让他歪向一侧,她冷笑一声:“今天让我来告诉你,温柔刀,刀刀要人命!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现在或许已经死了也未可知!” 墨斐白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没想到只是稍稍卸下防备就会被这丫头暗算,真是丢脸!而且还是被以这种方式,他现在心里无比怨恨某个人教坏了她!处于这么被动的情况,墨斐白想想就黑了一张脸。 两个人并肩躺在屋顶上,看着远方的天空湛蓝,偶尔几朵云彩飘过。墨斐白觉得时间若是能停在这一刻,没有前尘旧事,没有恩恩怨怨,那该有多好!转过头看向云谣精致的侧脸,如是想到。 “我听铃韵提起过你,你是她最喜爱的斐白哥哥。”云谣率先开了口。 墨斐白不以为然:“铃韵还小,他不懂得那种对我的情感是不是爱。也许只是仰慕之情,会有更好的人疼她。而我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声音里满含的坚定竟让云谣的心竟不自觉地加速跳了起来。她听他这样说,觉得既恼怒又有点欣喜,也太奇怪了!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陌生人,可是不仅给她带来一种熟悉感,更是还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悸动,毕竟被那样的欺骗过,那段记忆是她的痛。 压下心头的波澜,云谣看着墨斐白的眼睛里涌动的情感,竟有一瞬的失神。 “你肯定奇怪我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但实际上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就是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共同面对将来的幸福也好,苦难也罢。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轻易地放开你的手。”墨斐白深情款款地转过头凝视着云谣的侧脸。 ———— 两只鸟儿落在房檐上,嬉戏玩耍,叽叽喳喳,很是欢快。 墨斐白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云谣突然很想点头,也许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什么都放下,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可是现在她真的无法再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对于墨斐白,答应反而对他是残忍。 荒唐,不过是只见过两三面的人,对他的身份根本就不了解,居然想到要去依靠他?! 不!她现在根本不该想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墨斐白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在犹豫?” “不,我清楚自己的心,”云谣目光有些躲闪,过了一会,坚定地抬起头望向墨斐白:“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不!也许那不是爱,就像你说的,爱是什么?我根本就不懂!但现在,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清楚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依然真挚地看向墨斐白,眼睛里好像有星光闪烁:“墨斐白,不要爱上我!” 一语毕,她好像看到墨斐白沉静的眸子里蕴含的哀伤,心猛地一抽。 明明没有哪里像?可她莫名地觉得墨斐白是他,那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是你c我之间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还觉得不够吗? 想到这些,云谣觉得心痛难耐,之前身上那么多的伤痕与疼痛都不能击垮她。但若是想起他,便瞬间溃不成军! 她前阵子受重伤昏迷不醒,时常能感觉到他就陪在她身边,就只是陪着她。后来她终于醒过来了,可是却没有他的身影! 而墨斐白,像是谜一样的存在,虽感受不到危险,却更让她捉摸不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舍身相救 “小心!”墨斐白刹那间扑倒云谣在屋顶上打了个滚,“嗖嗖”几声,一支利箭已经插在墨斐白的胸膛上。 云谣霎时反应过来,拉着受伤的墨斐白迅速窜进了这家的院子中,找到一间搁置木柴的小屋,反身关上门。 墨斐白的脸色有些发黑,却还笑着:“你这是要做什么?就算是心仪我也不能这么心急啊!”云谣想着这人太不正经,自己都中毒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便不理他。 心下暗道不好,箭上还淬了毒!是谁要置她于死地?那箭明明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墨斐白替自己挡了一下,受伤的就是自己,脑袋里思绪飞转,手上的动作却也没闲着。 一挥手清理出一块空间,拿出打火石点燃一把柴。拔出腰间的泪痕,用火将泪痕烧得通红,迅速割破自己的手指,墨斐白紧闭着双眼,显然毒扩散得很快!云谣扶起他上半身使之靠在自己身上,将伤口放在墨斐白的唇边:“喝下去,一会儿就会好的。” 墨斐白很听话地喝下了送到嘴边的血,似乎并不觉得奇怪。毒素渐渐退下,墨斐白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云谣道:“你不要动,我帮你把箭取出来,会有一点疼。” “箭上有倒钩。”墨斐白像是不在乎地说。 云谣没理会他,用匕首划开伤口,小心翼翼地取出箭镞,从衣衫上撕下一条布,紧紧地绑在他的胸前。 整个过程中,墨斐白一声不吭,好像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云谣看到他这么淡定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幸好伤的不深,不过我真怀疑昨天潜进我房中的是不是你,昨天不是很厉害吗?”。 “还不是为了救你!就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会中了一箭。”墨斐白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云谣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即使是我中箭,也不会像你这般半死不活。既然刚才我用血救了你,你就应该想到,我的血液可以解毒。我自小百毒不侵,也很少生病。可你若不是运气好,本姑娘愿意救你,就死定了。” 用衣衫擦净了泪痕上的血迹,不知为何,云谣和他说起了这些:“你可知刚才中的毒叫笑百步?毒发很快,却不会很快死掉。中毒过程中你会浑身无力,剧痛难忍,任何人都能轻易地杀死你,就算你侥幸没被人杀掉,一个时辰后也会毒发身亡。” 墨斐白的体力恢复了很多,双手捧起云谣的脸转向自己,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打下墨斐白的手,云谣心想:说得好听,还不是我放血救了你? “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的。外面偷袭我们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呢?”云谣愣了一下,刚才的语气怎么听都觉得自己好像在撒娇,撒娇?撒娇! “怎么脸红了?”墨斐白觉得此时两颊绯红的云谣尤其的迷人,心中甚是欢喜。 云谣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人已经走了。她顿时觉得心下疑惑,那支箭并不普通,而那人的身份云谣也已了然。但是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身份,有些蹊跷,莫不是故意要掩饰其他的什么? “人早就走了,你还趴在那干什么?”墨斐白觉得云谣此时趴在那里的样子十分好笑,而且他还一点不避讳地笑了起来。 云谣有些恼怒,自己都受了伤,就不知道克制一点:“你笑什么?” “谣儿,过来。”墨斐白勾了勾手指,露出魅惑的笑。 “早告诉过你,不要再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心里曾有喜欢的人,而且不只是喜欢,是深爱。所以你没戏的,放弃吧!好好对铃韵,听到了吗?”云谣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好怪异,他居然还在笑。 还说什么喜欢她,爱她,全都是骗人的! 墨斐白伸手将云谣的头发别到耳后,嘴唇吻上她的耳垂,声音轻到不能再轻:“我知道。” 云谣忽然有点儿怕,是那种莫名的情感让她觉得恐惧,慌忙推开他。却忘记控制手上的力量,听到墨斐白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又赶忙俯身上前去看他有没有事! 谁知墨斐白反手拽住云谣的手,紧紧抱住了她。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胸膛,云谣整个人都压在了墨斐白的身上,才知道自己又上了他的当。 试着挣扎了几下,因怕扯痛他的伤口,又不敢用力,就只好让他这么抱着。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 “你不疼吗?”无意识地说完这话,云谣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墨斐白宠溺地抚摸云谣的头,心里暗道小傻瓜 ———— “你这人好奇怪。”云谣觉得自己脸有点儿烫。 “谣儿,我不在乎你爱过谁!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墨斐白喜欢这样抱着她,抱一辈子。 云谣微感恼怒:“天快黑了,我们得回苏府,要不然铃韵他们会担心的。” “我们现在回去他们更会担心的,等我伤好得快差不多了,再回去。谣儿,别着急,我们睡吧。”墨斐白打了个哈欠,抱着云谣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了。 云谣又挣扎一番,无果,只好乖乖地任他抱着。 ———— 他们回到苏府的时候,铃韵急坏了,苏迅在一旁面有担忧之色地安慰着她。 看到失踪了一夜的两人,铃韵跑向他们:“斐白哥哥,云姐姐,你们怎么才回来?我和哥哥可是要担心死了。”铃韵抓着墨斐白就不再松开手,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 墨斐白却不自觉地躲了一下,眼睛却一直盯着云谣,铃韵愣了下:“你受伤了吗?” “小伤,不必担心。”墨斐白转身对云谣说:“你也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云谣连忙摆了摆手,接着开口说道:“墨斐白,我没事的,你多陪陪铃韵,大哥你来送我就好。”说罢,云谣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站住!”身后略微愤怒的墨斐白走上前圈住云谣的手腕,拉着她向外走去。 “放开!”云谣甩开他的手,昂首大踏步地走开了。 墨斐白还想再追,苏迅按住了他的肩膀,脸色不大好地摇了摇头。而一边的铃韵也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叫道:“斐白哥哥” ———— 云谣回到房间里想了很多,最后决定离开苏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墨斐白最终是要娶铃韵的,何况铃韵本就喜欢她的斐白哥哥。而墨斐白却对自己表白心意,并且看样子不像是假的,但她怎么说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姐妹的事情。 也许是逃避也好,成全也罢,毕竟她也在苏府养了这么久的伤,即使没有墨斐白的出现,她也会在近期离开。 ———— 这冬日里难得的晴天,铃韵的心情却并不像天气这般好,好不容易斐白哥哥和云姐姐回来了,她是松了一口气。可是铃韵能看得出来墨斐白对云姐姐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地迷恋和深深的占有欲,那是一个男人在看女人时的眼光,而不是他平日里看自己那样。 自从小时候知道了墨斐白是她的未婚夫,铃韵就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了他,以前他虽然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把她当作妹妹来看。但是这么多年他身边没有一个女子,也没有什么断袖之癖。铃韵只当他天生就是如此淡漠男女之情,她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也许有一天墨斐白会喜欢上她的。即使不能,就算是仅仅陪伴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墨斐白对云姐姐的反应却出乎她的预料,明明他们只见过一面。不过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想想云姐姐,的确是差得很远。自己长得是很美,但是比起云姐姐还不及她十分之一,连大哥都说过云姐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男人致命的魅力。 苏铃韵越想越难过,干脆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什么都不想。 ———— 信已经写好,云谣将它放在桌上,就打算走了。其实她有些不舍在苏家这段快乐悠闲的日子,也舍不得铃韵和苏大哥。 不知怎的,没有当面与苏家兄妹道谢就私下离开,她实在不愿再见到墨斐白,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她要离去的消息。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不想与他纠缠下去。 云谣直接从窗户翻出房间,飞到房顶上,轻巧地越过围墙,又跑过了几条街。才总算心中一松,停下脚步在房檐上歇息片刻。没有被人发现而成功出了苏府,最欣慰的是终于远离了那个危险的男人。 她的轻功是极好的,不过这也要感谢师父对她的精心培养,想到师父,云谣皱了皱眉,将他的身影从脑袋里赶出去。 云谣正在思考自己要何去何从时,耳边传来很细微的刻意隐藏的脚步声。人数竟还不少,不管这批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恢复。若是打起来,自己讨不了什么好,还是先躲一躲,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她伏低身体,利用飞檐巧妙地隐藏自己,屏息敛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街上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 疑是故人 不一会儿,一位玄衣男子率先闯入云谣的视线,从这里看去,他面色微红,脚步有些不稳,应该是受了伤。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还在耳边回荡,看来那群人是在追杀他。 既然不是来找云谣的麻烦,她自然也没心思管这档子闲事,本想抬脚一走了之。可是那男子似乎已经感受到云谣的视线,似是无意地朝她这边瞟了一眼,只这一眼,云谣顿时心下一寒,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男子真是个美人,云谣一向都不会用“美”来形容男人,可是眼前这男子明眸皓齿,脸颊微红,薄唇的形状完美,凤眼微微上挑,睫毛比她的还要长c还要翘! 云谣表示很嫉妒,虽然脸长得实在是妖娆,可是那男子眼中尽是杀气,刚刚瞟向她的那一眼却像野兽看向猎物的瞬间,充满了侵略性,和他的容貌一点儿也不登对。 多年的习惯告诉云谣,这人是十二分的危险,当下决定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但那男子好像知道云谣心中所想,淡淡开口,声音如陈酒般醇香美妙:“别跑。” 云谣愣了一下,这声音?那男子是在和自己说话,顿时觉得自己无法挪动脚步离开,于是决定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十几名黑衣人也追到此处,皆拿着刀剑等兵器,气势汹汹,定是与这男子有什么恩怨纷争。但那男子却并不惊慌,敛去周身杀气,淡然处之地看着那些黑衣人,又睃了一眼云谣所在的方向。 那些黑衣人互相看了看,一起上前要擒住那名男子,看招式却不像是要取男子性命。云谣在房顶上乐得看戏,她并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况且现在她自身还难保呢!男子倒不像那些黑衣人处处手下留情,三下两下就把黑衣人都解决掉了。 云谣见没戏看了,正准备飞身离开。那好听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看完好戏,就想走了吗?没那么容易!”云谣听闻施展轻功向后退了十几步,直到身后是墙,无路可退。这男人有趣得很,云谣反正闲来无事,倒不介意和他周旋一番。 这名男子长得可真是好看。不过他现在脸色红润,气息紊乱,欺身靠近云谣,双手倚着墙壁将云谣困在他胸前的那个小空间里,忽然笑得魅惑勾人。云谣没料到这男子竟然中了毒,而且还靠得这么近。 云谣不由地红了脸,舔舔干涩的唇:“你好像中毒了,我帮你看看。”说着要去抓那男子的手为他把脉。 但却不知道她现在似是害羞的表情更加勾起这男人的强烈欲望,好想狠狠地吻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手腕,冰冰凉凉的好舒服,不过不够,还想要更多。 云谣仔细地把了把他的脉,虽然未曾亲眼见过这种情况,但按书中所说的,结合脉象和这男子非常不理智的举动,应该是中了情益散。 之前离得比较远不能确定,那她现在岂不是非常危险?这男人可是中了媚药!云谣挑了挑眉,脑中却想着要如何逃脱。 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毒,只要随便找个女人就行了。只不过这女人可不能是她呀! 男子于朦胧中牵起云谣的手,放在手边吻了吻,纤长的手指冰凉柔腻,云谣大惊:“公子,你冷静点,我去帮你找女人。”她讨好地勾起嘴角,一边抬手点住他的穴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不管用?!云谣正在惊诧中,男子已经托住她的下巴。 “来不及了,我就要你。”薄唇狠狠吮着那软软的唇瓣,好甜,一碰就上瘾。 云谣好不容易躲过男人的吻,气喘吁吁:“情益散有救的,不一定要男女做那事才可解毒,你待我拿出解药。”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这男人劲好大,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只恢复了三成功力,本来觉得就算凭着这三成功力,自己也不会轻易受制于谁,就匆匆离开苏府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苏府多待一阵子,是她托大了! 这混蛋,那可是她的初吻! ———— “乖,很快的,不要动。”云谣在怀里挣扎,让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男子一只手将云谣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开始扯她的衣服,肩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下,露出勾人的锁骨:“不要!”眼见那男人漂亮的凤眼已经发红,已经开始解她腰间的丝带,云谣慌了,“你先放开我的手,我乖乖听话,好不好?” “不要想耍花招!”男子放开了云谣的手,但却极不安分。 云谣找准男人放开她一瞬间的时机,一记手刀将他拍晕。他身体无力地倚在墙上。云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唇上还是火辣辣得疼,忍不住骂道:“浑蛋!”并踹了好几脚昏迷的男人,刚才她打得太过用力,恨不能一下子打死这不要脸的死男人! 本想让他自生自灭的,可是中了情益散的人,若不男女那什么,一天之后必死无疑。 “唉!算了,本姑娘大发善心!就看在我不想让其他无辜女子被你给糟蹋了,救你一命。”云谣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他吃了下去。 那药丸里混有云谣的血,是她前几日特意加了几味清火消炎的药材炼制而成的,这样就不用每次都割手指取血救人了。药丸可解情益散的毒,但是毕竟是媚药,需要泡泡冷水,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算你幸运,遇见了我!”云谣狠狠瞪了昏迷的男人一眼。 ———— 苏铃韵看着云谣留下的书信,忽然说不出来一句话,云姐姐留下了一封信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走了!手中的纸张已经被铃韵捏出了褶皱,斐白哥哥知道云姐姐走了,就立刻离开了苏府。 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留恋,自己的挽留也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半分。铃韵忽然有些恨,恨墨斐白对云姐姐有不一样的的感情,恨云姐姐刚一出现,墨斐白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连一丁点儿的注意力都不愿再放到她的身上。 铃韵摇了摇头,自己不能这么想,那是曾经舍命救过她的云姐姐呀! ———— 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丝晚霞也被黑暗吞没 云谣背着还在昏迷中的男子走到了凌川城外的一间客栈。她还有自己的事情,得先把这位不要脸的且被她打晕了的男人安置好。 客栈的掌柜一看进来的云谣和她背上的公子均是衣着不凡,连忙上前招呼着:“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 “楼上请!”掌柜赶紧领着云谣往二楼走去,期间不住地打量着她背上的男子,“这位姑娘,是否需要叫小二搭把手?”指指她的背后。 云谣冷淡地看了掌柜一眼,掌柜顿时打了个寒战,心道看着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这眼神却也太过凌厉!“不必。”云谣吐出两个字,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掌柜的,说,“给我准备洗澡水,要凉的。” 掌柜一看出手这么大方,本就殷切的脸上更是挂满了笑容,连笑纹都更清晰了几分:“好好好,我马上叫人去准备!”只要有钱,什么样的要求都能办到!掌柜一向都是按照这项原则做生意的,从来就没出过错! ———— 云谣把男子放在床上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先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 想想这两天的事情,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倒霉!先是铃韵的墨斐白哥哥对她表白心意,再是遇到这个不知是何身份的男子。二人的功力均在她之上,如果自己没有受伤,也许还能打个平手。 可是在之前的状况中,根本就是她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她必须要尽快恢复功力。云谣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救了那个现在正躺在床上的男子,明知道是个危险的角色,就不该跟他扯上瓜葛。 只不过有些事情,她想弄个明白! ———— 不一会儿,门外的小二敲门:“客官,水来了!” 云谣起身打开门,让小二把桶抬进来,看似不经意间却一直观察着小二的一举一动。没什么异常,只不过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习惯。 “客官,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还不忘临走时把门关好。 云谣没有回应,把男子从床上拽起,拖进桶里。他的脸还是红红的,紧闭着双眼,虽是如此,却半分不掩他的俊逸出尘,反而更添了几分艳丽。 云谣坐在桌边,又喝了几杯茶,目光却总是瞟向那男子。原来你竟是长得是这幅模样!他的玄色衣衫被水浸湿,紧贴在身上,这样看过去,身体的线条一览无余。她意识到的时候,迅速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地举起茶杯,却发现里边已经没水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那个男人,立刻就走!明天他醒过来就会恢复正常,也许都不会记得自己曾见过她,这样最好不过!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挪不动自己的脚,无法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寻踪觅迹 墨斐白从苏铃韵那里得知云谣已然悄悄离开苏府,只留下一封书信后,心下懊恼不已。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遇到稍微厉害点儿的角色肯定要吃亏。 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果然还是太着急了吗?那一声不自觉喊出的“谣儿”落在苏铃韵耳中,令这平日里无忧无虑的小小姐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斐白哥哥,你要离开铃韵了吗?!” 墨斐白对她笑了笑:“小铃韵,我要去找你的云姐姐,她现在很危险。” 铃韵表情黯淡,撅起嘴巴:“云姐姐那么厉害,谁能打得过她?!斐白哥哥,不走好吗?陪着铃韵好吗?” “唉!”墨斐白叹了口气,“铃韵还小,有些事是你不懂的。哥哥下次再来看你!乖!”说完便施展轻功飞走了。 “斐白哥哥”铃韵的呼唤声也只剩她自己能听见了。 ———— 云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也整齐地盖在身上。此时天才蒙蒙亮,鸡也只打了一声鸣。多年的习惯让她的身体有了一种本能,无论是处在何时何地。 她迅速起身,发现那人已经不在房间中央的桶里泡着,此时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身上的玄衣也干得差不多了。 她昨天是在桌子上睡着的,如果有人动她,该有所察觉才是,便问:“是你把我放在床上的?” 那人对着壶嘴喝了口茶,桌子上只有一个茶杯,而且还是被她用过的,忽略掉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昨天是你救了我?” “是我。” “谢谢!”那人笑道,“但我顾之懿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想好告诉我。” 云谣勾起嘴角,温温柔柔地看着他:“我已经想好了。”顿了一顿,留意他的反应,“就是让我跟着你。”然后杀了你! 顾之懿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但话已说出,便无法收回,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你叫什么名字?” 云谣愣了一下,看着那张清雅出尘的脸,气质和昨天晚上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也是,中了情益散的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遂答道:“云谣。” “哦。”顾之懿不再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云谣走到他身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说:“不知公子可认得依风?” “依风?”顾之懿抬眸看向云谣,“他是谁?” “公子竟不知?他可是江湖中这两年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只不过前些阵子却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公子认为呢?”云谣倒了一杯茶,却拿在手中摇晃着,迟迟不喝。 顾之懿不屑地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云谣眼神倏然闪过悲凉,心想:没关系吗?只是个陌生人吗?“公子不识便罢了。” “你为何对这依风感兴趣?”顾之懿突然问道。 云谣冷哼一声:“因为他杀了我全家!他是我的仇人!我恨不能手刃他!” 顾之懿听闻笑得明媚动人:“既然是你的仇人,我帮你杀了他如何?” “好啊!”云谣靠近顾之懿的脸,与他对视着,轻声说道。 ———— 顾之懿觉得这小丫头有趣得很,突然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了期待,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之前他一时不察中了情益散,可是她喂了自己一颗药丸后,这传说中的无解之毒就解了。身手也不错,只不过看上去像是受过很严重的伤,还没完全恢复。既然她愿意跟在自己身边,那便跟着吧。 “这里是哪里?”顾之懿问道。 “凌川城外的一家客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凌川城,如此,你还要跟着我吗?”顾之懿猜测云谣带他来到城外定是事出有因,但这个因与她有关,也许她在躲避什么! 顾之懿猜得没错,云谣的确不想回凌川城,她不想再见墨斐白。但云谣思索一番,觉得回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计策。苏家人和墨斐白肯定知道她早已经离开了,却想不到她会半路遇上顾之懿,耽误了一晚的路程,此时在他们眼皮底下反而更不易被发现。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墨斐白,她本不用这么狼狈! “云谣说过,要跟随公子。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顾之懿看她明明有自己的打算,却还是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弯弯嘴角,觉得更有趣了。 ———— “公子!小的知道的都说了!”掌柜看着眼前这气质卓然的男子,周身弥漫着寒气,让他不自觉地打着寒战。 墨斐白翘着二郎腿,脸色泛寒:“你说昨天她背着一个男子到这里只开了一间上房?” “对”掌柜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小的,不会认错。那女子甚美,是小的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所以印象深刻!” “美?”墨斐白声音里透着狠厉,“她的容貌也是你能议论的?” 掌柜腿一软差点儿没给这位大爷跪下:“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墨斐白想着自己实在没必要跟他置气,便缓和了语气:“那男子是什么样子?” “小的并未看清!” “哦?”墨斐白转着语气。 “小的是想看来着,可那姑娘跟公子一样一眼瞪过来,小的哪还有胆子再去,哦,只知道那位公子穿着一身玄衣!” “玄衣?” “那位姑娘还要了一桶洗澡水,可却是冷水!”掌柜一直觉得这一点很奇怪,这大冬天的,谁会洗冷水澡?可是这些年来的经验早已让掌柜做到不去置喙客官的要求,只需照办。 “冷水?谣儿,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墨斐白笑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现在很愤怒,十分愤怒! 掌柜不由地又开始颤抖起来,这位公子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一一大早就走了。” “往哪走了?” “小的不敢确定,像是回城了。” 墨斐白了然:“你以为你这招声东击西就能瞒天过海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认为我会去追寻你?! 掌柜看着桌子上的一锭金子,那位公子早已不见人影。他觉得自己开客栈实在是太没前途了,干脆转行每天盯人算了! ———— “公子,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云谣和顾之懿站在凌川城最有名的青楼红湘院前,云谣如是问道。 顾之懿瞥了她一眼:“你肯定好奇昨天我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吧?” 其实我并不是很好奇,云谣腹诽道。 “昨天我到这里嫖了个姑娘,却没给钱。” 信你才有鬼,昨天客栈的房钱是哪里来的?就是从你那翻出来的,既然有钱,又怎么可能会不给钱?“那公子”既然你想演,奉陪到底! “你不知道,这姑娘太有个性!不要金银财宝,不要绫罗绸缎,不要柔情蜜意,不要山盟海誓,只要能找到一个女人比她还漂亮并带到她面前,她才会见你一面!昨天我本是硬闯进去,结果中了招,落荒而逃。不过”他盯着云谣,“现在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去找她了!” “公子折煞我了,云谣愧不敢当,你还是去另寻其他人吧!”云谣并不想去见那个有什么奇奇怪怪规定的女人。 顾之懿捉住她的手腕,力量不大却不容分说:“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行?”说着拽着她进了红湘院。 “呦!公子,昨儿晚上还好吗?”年轻的老鸨走上前招呼他们,“这位姑娘,出门左转有家醉凝楼,那里适合您!” 顾之懿忍住笑意瞟向此时脸微红的云谣,对鸨母道:“说什么呢?我们来找清影姑娘!” 鸨母露出了然的微笑:“那就请吧!” 云谣跟着顾之懿走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在一扇门前站定:“清影姑娘,我来了。这次你可要看一看呀!” 屋内有响动声传来,不一会儿,门被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从内打开。云谣惊了片刻,又瞬间平复内心,眼前的人穿戴素雅,不施粉黛,在看到她那一刻双眼顿时焕发光彩:“妹妹,快进来!”说罢乜了一眼顾之懿,“你也进来吧!” “清影姑娘,你的要求在下可是达到了?”顾之懿志得意满地问道。 被唤作“清影”的女子摆摆手:“你跟我来。”示意顾之懿跟她进了偏阁,只留下云谣一人在这里左顾右盼。 做花魁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是最好的,最顶尖的。金丝楠木拔步床c鎏金镜台c象牙梳篦c金银玉器,更不要说各种珠钗c步摇c手钏c簪子 “你在看什么?”顾之懿突然出现在云谣身后,她半分也没有察觉。 “没什么。”云谣转身看向顾之懿走出来的方向,“你的事儿成了吗?” 顾之懿点点头:“你在找清影姑娘?她累了,已经歇息下了。这次还要多谢你!” 云谣收回目光,垂下眸子,摇摇头:“无妨。” 顾之懿走近云谣,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你在难过?!” 她打下顾之懿的手,皱起眉头:“没有。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顾之懿笑了笑,回身坐下,嗓音似沉酒般甘醇:“你的爪子是要藏不住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 深夜密谈 “你一直是这样吗?”云谣问了顾之懿没头没尾地一句话。 顾之懿突然觉得好笑:“什么?”这小丫头莫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放浪形骸!” “嗤!”顾之懿承认自己的确是凭着俊秀的容貌引诱了很多女子,但是他自身却什么也没做啊!这也是他的错吗? “来者不拒!” “”好吧,中了情益散他真的没心思再挑了,那可是会死人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云谣伤心极了!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云谣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的挫败感,如果她能看一眼铜镜中映着的自己,便会知道此时她已经快哭了! 顾之懿看着这样的云谣,突然一丝温柔包裹住了内心。他走过去,把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不,我一向都是洁身自好的,只不过这次事出有因。我只是找清影姑娘有些事情罢了!”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她解释这么多,只是不想她继续误会自己下去,却惊讶于怀里的人此时此刻异常安静c异常乖巧。 云谣闻着他身上的青草香,一颗心都安宁放松下来。她真的好怀念这个怀抱,甚至连做梦都在想念,她最初也不过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为什么最后事情会演变到不可回旋的地步。是自己奢求得太多了,太贪心了! 云谣双手环住他的腰,沉溺于他的怀抱,良久良久 “你还要抱多久?!”听到顾之懿不咸不淡地询问,云谣猛地推开顾之懿,她到现在还在幻想什么? 云谣懊恼后悔的样子逗笑了顾之懿,他对着云谣勾勾手指,说:“如果你还要抱,我是不介意的!” 云谣淡漠地转身,没再说一句话就飞离了红湘院。 顾之懿也随后跟上,却没留意到自己还扬着的嘴角。 他们离开红湘院时还不到正午,顾之懿找了一家客栈安排两人住下,云谣看着客栈的牌匾——昔思,却说不出来半句话。你只是个客栈而已,为什么要取这么优雅c显得十分有文化的名字? 但顾之懿显然对这里十分满意,开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就回自己的房间修养身心去了。云谣也没心思做其他的事情,也回到房间思索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她若是没有遇见顾之懿,是打算直接去襄城的。可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杀那人,差的太远了! 她需要修养c需要精进c需要谋划,务必一击到手,否则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成功的几率会更加渺茫,甚至会赔上性命。 云谣往日身体一向恢复得很快,但这次不知怎的,总是感觉好不利落。苏府的大夫诊断了不知多少次,也只说养着便可,可能是她心太急了,多等一天都让她难以忍受。 顾之懿,你又在打什么算盘?到现在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既然你装傻充愣,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云谣恨恨地想。 二人各怀心思地吃过晚饭,便回房歇息了。云谣躺在床上假寐,却敏锐地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有人!云谣翻身下地,将泪痕握在手上。 “倾夏!”云谣在看到那人时压低声音脱口叫道,“你怎么来了?”把泪痕收到腰间。 这人正是白日里见过的红湘院的花魁——清影姑娘! “云儿!我寻了你好久!”说罢眼圈也发红了,上前拉住云谣的手,眼泪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却不相信,林夜风怎么会舍得你死?!” 云谣的表情在倾夏提到“林夜风”三个字时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对着倾夏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倾夏你快别哭了!我们好久没见了,怎么一见面就哭哭啼啼呢?” “对!对!你看我!”倾夏用袖子拭干眼泪,“我太激动了!我坚信你没死,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你,所以就用了那么个荒唐的法子,让那些有求于我的男人一起找你。本来没抱着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还真的找着了!” “媚卿还好吗?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云谣关切地问道。 倾夏笑笑:“你说师父?她好得很!只不过你的死讯对她打击也不小!我的事说来话长,倒是你!”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和你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你的样子,倒是不似往日那般” “哼!他不是我师父!”云谣冷笑着抢道,“他要杀我!” 倾夏惊呼:“怎么会?” 云谣牵着倾夏坐下,道:“怎么不会?我已经通过了所有的测试,也已经离开了那里,是他追上来给了我一剑,一剑穿心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云谣咬牙切齿地叹道,但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云儿!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林夜风不会杀你的,他平时那么疼你!都不忍心你受一点儿伤!” “别说了!”云谣呵道,“倾夏,你不知道,他对我的好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我!什么不忍心我受伤!都是借口,只不过是不希望我浪费自己的血!” “云儿,你这样说真是太偏颇了,外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倾夏还要再解释什么。 “那是他太会装了!他骗过了所有人,幸好我活了下来,要不然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云谣一想到他,内心就涌起控制不住地烦躁与愤怒。 倾夏摇摇头:“云儿,我不会再劝你了,只不过你想想林夜风要是真的要杀你,你还能活下来吗?他是什么水准?手下会有漏网之鱼?” 云谣眼神闪烁:“那是我运气好!与旁人无关!” “云儿,你性子太倔,我是劝不了你。可是有件事要说与你听,无论你认不认他,上个月林夜风已经死了,暴病而亡!” “什么?”云谣睁大双眼,突然呼吸急促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得要死了? 冷倾夏扶住突然弯下腰c差点摔倒的云谣,惊呼道:“云儿,你怎么了?” 云谣迅速压下内心的伤痛,直起身子:“我没事。” “只不过他的死颇有蹊跷,却不知是真是假!” “媚卿怎么说?!”虽然忽闻他的死迅,云谣难以接受,但却不好当着倾夏太过失态,“我想她定知道真相。” “师父亲自看过他的尸身,除了师父,几位长老也都确认过。师父为此伤心了好些天。先是你的死讯,接着林夜风也死了。唉!苦了师父了!”倾夏看着云谣似笑非笑的样子,灵光一闪,“你觉得,他可能是假死?” 顾之懿自倾夏潜入云谣房间之时便发觉了她的存在,白天时他早已看出这二人是认识的,只不过碍于他不便相认。这云谣究竟是何身份,他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么个小美人,整天用那种哀怨深情的眼神看着他,如泣如诉。他可是个正人君子,从来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她! 难道是因为之前吻了她?顾之懿想到那个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味道不错!甜甜的! 不行,他这个样子,也太像个登徒子了! 虽说他不是“来者不拒”的人,但要是云谣自己投怀送抱,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之懿虽然好奇,但却也不是什么小人,听墙角这一类事是不屑于做的,所以只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显现出云谣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是中了邪吗?! 云谣点点头:“为什么不可能?以他的能力,绝对有可能!” 倾夏惊得张大嘴巴:“不会吧!你怎么这么肯定?!” “今天见你的那位顾公子,你不觉得他跟林夜风很像吗?”云谣面对倾夏的时候不需要存着任何的戒心,所以就把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 “我不觉得!”倾夏摇摇头,“他们长得并不十分像。虽然听你这么一说,他们两个人的声音的确很像,但是声音是可以伪装的,这不能作为判断的标准!” 云谣眼睛像是闪着光:“没错,可你我都知道林夜风的那张脸是易容后的。如果声音不作数!那味道呢?” “味道?” “没错,他身上的青草香和林夜风一模一样。而且就算他要伪装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恰好伪装后的声音与林夜风的一致。只能说明,他就是林夜风!”云谣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还发现了一些细节,比如:他拿茶杯时习惯翘起食指c吃饭时习惯用左边的牙咀嚼c思考时手指会在某个地方敲来敲去c看书的时候喜欢用手腕托着头点点点 当她把他这些和林夜风相似的习惯告诉倾夏的时候,倾夏本就大张的嘴张得更大了:“你跟着他几天了?” “两天啊!” “就两天你就已经对他的各种小习惯了若指掌,没想到你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你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看来还是师父教得好啊!”倾夏感叹道。 云谣不在意地摇摇头:“这算不上什么厉害,只不过我觉得费解的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似是根本不认识我!” “啊?那你之前说他要杀你,你还敢待在他身边吗?”倾夏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云谣突然全身散发着狠厉的气场,说道:“就是要跟在他身边,然后伺机杀了他!” 倾夏嘲讽道:“杀了他?别做梦了?你所有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你能斗得过他?!” “斗不过也要斗一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 万念俱灰 倾夏苦笑着摇摇头:“首先他是不是林夜风这件事还值得商榷,再者是你根本就杀不了他!你刚才突然难受的时候,我顺便探了你的脉息。你现在身体虽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我却发现你大部分的功力都被封住了。” “封住了?!”云谣难以置信地盯着倾夏,“你说的是真的?” “对!不会有错,我想封住你功力的人多半就是你的师父了。除了他,没人能解!” “什么?”云谣被倾夏的这番话震得再也讲不出话。 倾夏看着她的样子,也很是心疼,道:“我猜,你师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放弃复仇!今后好好生活下去。他下手的时机应该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明知道我今后活着的意义只剩下了复仇,却还是要阻止我吗?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我!也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救我!云谣从未这样恨过他!比他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剑时还要恨! 冷倾夏看着云谣痛苦地挣扎着,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像是只没有人要的小猫在生死边缘徘徊:“云儿!你想开点!你们师徒之间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你去和他好好说说,定能解决!” “噗!”云谣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云儿!云儿!”倾夏的叫喊声,她已经听不到了,隐约间好像看到顾之懿冲到了她面前。这死男人,她跟他没完! ———— 顾之懿将云谣好好地安置在床上,抬头望向倾夏:“不知清影姑娘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是你动了她?”后半句一出,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与他的脸太不相配! 这怎么可能是她那温润如玉c温文尔雅c温柔体贴的师父,云儿莫不是想师父想傻了?随便见到一个人都把他看作是师父? “顾公子,不是的。我只是非常喜欢这位云姑娘,觉得彼此投缘。深夜到访,也不过是想交个朋友!没有歹意。”倾夏也十分担心云谣现在的情况,可是云谣甫一倒下,就被顾之懿抱了过去,她根本来不及探查她的脉象。 而现在的顾之懿明显对她敌意很重,她只好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辅助调理内息的药,她吃过应该会好些!” 顾之懿上前拿起小瓶,倒了一颗先自己服下,发觉没有异常才喂给云谣,倾夏觉得此刻自己的存在显得异常多余,便说:“那我就先走了!如果顾公子今后还有什么事,去红湘院找我即可。” 他没有理她,只是看着紧闭着双眼的云谣,拿出手帕仔细地擦掉她嘴边的血渍。 倾夏只好识点儿相,默默地离开了。想来云谣是不会有事的,她的生命力简直顽强到了可怕的地步! ———— 你是怎么了?云谣?昏迷中的女子紧锁着眉头,冷汗直冒,不住地喊着:“师父!师父!为什么?为什么?” 顾之懿不知道她在喊着的“师父”是谁?但他却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无助与悲痛,他叫了小二准备热水。亲自帮她擦掉头上的汗珠,在她身边守了半夜,听她喊了不知多少句“师父”和“为什么”。她的衣衫也沾上了几滴血迹,白色的衣衫更衬得那血迹刺眼夺目。 他觉得自己曾经见过她,也许是在很遥远的过去,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梦似幻,但却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 ———— 墨斐白自昨日知晓云谣已悄然离开苏府,便决定去找她。今日辰时终于从昨晚她下榻的客栈掌柜口中得知了她的下落,却意外地知道她身边还有一个昏迷的男子。那男子的身份他无从得知,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云谣是为了救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快!他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他的谣儿和其他的男子在一处,可从白天找到深夜,他并没有寻到他们的行踪,只好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没错,就是昔思客栈。 难不成谣儿已经不在凌川城内了,而是在去襄城的路上?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此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她不会轻举妄动! 今天询问的那个客栈掌柜没有撒谎,说是看到她和那个男人进城了,要么就是谣儿的障眼法?不!她应该还在凌川,他有种预感他们很快便会见面,他甚至觉得谣儿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他这次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让她伤心了!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那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才不过十四岁,眼里却像是盛着泼天的恨意与忧愁。她多数时间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身边鲜少有朋友,可是她那坚定倔强的眼神却让他移不开眼。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他爱了她三年,却还是把她弄丢了。 至于他和铃韵的婚约,那不过是两家长辈的决定,他从来都没有同意过。铃韵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对自己不过是出于一种盲目崇拜心理催生的爱慕,像是妹妹对哥哥的喜爱,与男女之情无关。 等这次找到谣儿,他便要带着她去襄城,与父亲说个明白。取消与苏家的联姻,正式娶她为妻。他们之间还有一些误会没有说开,不过他不会着急,他们还有的是时间把心结慢慢解开。 她要复仇,他会尽全力帮她;她若想放弃,他也会陪在她身边。总之,他再也不会允许自己放开她的手,哪怕纠缠到死!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她真的找到了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人,他也愿意放手。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酸涩得厉害。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愿意放手! “墨斐白啊墨斐白!你真是活该!”他自然自语地说道。 ———— 顾之懿十分后悔当初答应云谣跟在他身边的条件。待在他身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直到他为云谣把过脉才发现,她的大部分功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封住了。这样她自保的能力实在有限,跟着他太危险了,他不能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护她周全。 之前是看她身手不错,又像是受过伤的样子,才无法判断她的实力。但现在看来,她能恢复到的最大限能也不过是目前的状态。 等她醒过来,还是分道扬镳的好。 ———— 经过这短短一天半的相处,顾之懿发现这丫头总是喜欢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很是心痒。有什么事情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吗? 但是他却也不忍心去逼问她什么,因为他有一种错觉,好像一旦要去问她,她就会立刻哭出来!而且是嚎啕大哭的那种!又让他很是心疼! 所以只好由着她,今天她吐血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坏了。他听到云谣这边的争吵声愈发激烈,本想过来看一眼到底出了什么事,却看到了她吐血的那一幕,当时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反应,须臾间她已经倒在他怀里了。 脸色苍白,喷出的血一部分残留在嘴角,紧闭着眼睛,睫毛不住地颤抖。不仅如此,他能感到她在抖,她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抖! 他知道这不是清影姑娘的错,但就是莫名地迁怒于她。如果她不出现,云谣不会有事。即使他的直觉告诉他,云谣跟着他是有目的c有企图的。他已经看出云谣的武功路数出自哪门哪派,但却从来不知还有她的存在。 还有“依风”,她为什么要问自己关于“依风”的事情?她的身份像是一个谜,让人看不透。 ———— 而现在她躺在床上一会儿叫“师父”,一会儿问“为什么”他脑海中蓦地闪过一种可能性,但又马上否决。是他太异想天开了!她明明说过“依风”是她的仇人! 他蓦地发觉房间里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再次望向床上,云谣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既是凄凉又是悲哀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之懿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问道:“我做了什么?” “呵!你到现在还是不肯承认?!”云谣舔舔干裂的嘴唇,齐肩的头发披散下来更显得脸小小的,坐起身子靠在侧面的墙上,“如果你是因为自己中了情益散后对我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而羞于承认,大可没有必要!” “啊?”顾之懿不明白,这跟他之前吻她还有什么关系吗?刚想要上前看看云谣还有没有事。 “站住!别过来!”云谣低呵住了他,美目蒙蒙中似乎有水气氤氲,说出的话语竟带着不易觉察的哭腔,“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师父!” “啥?”师父?!顾之懿迷惘了,他什么时候收过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女徒弟,完全没印象啊?“云谣,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你的师父!”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声音?你身上散发的味道?你的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云谣每问一个问题,声调就提升几分,到了最后,已经是可以说是尖利了! “这”他该怎么说,“云谣,我真的不是你师父!” “你骗我!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你是他!你是他!你明明就是他!却告诉我你不是!”云谣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似是绝望般苦笑着。 顾之懿迅速飞身上前:“云谣,你冷静!” 云谣再次喷出血,又一次陷入了昏迷。顾之懿向她体内输入真气护住心脉,若晚一步,她就算是不死,心脉也定会大大受损。 给她喂了一颗清影留下的药丸,顾之懿看着云谣白得近乎透明,但却依旧精致无暇c出尘脱俗的脸庞,心想她师父究竟是谁?怎会伤她如此之深?罢了罢了,等她醒来,我便当她师父又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前尘往事 云谣在迷迷糊糊中好似又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那年她的生活轨迹开始偏离既定路线,那年襄城云家上上下下四百七十一口,其中还包括三只猫c两条狗对鹦鹉,除了她一夜之间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她就是那唯一活下来的一。 也是在那一年,她第一次见到了师父——林夜风!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在这一场灭绝人性c惨绝人寰的屠杀中悄悄死掉? 那一晚,林夜风一袭白衣如谪仙般从天而降,救了她,却来不及救她的阿娘。阿爹死了,阿娘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一把阿娘临终前交给她的匕首——叫泪痕 从此为奴为婢也好,做牛做马也罢,她的命就是他的了。 林夜风带她走之前,她最后看到在熊熊大火中,云家已然是断壁残垣c尸横遍野,一丝生气也无。 林夜风对她说:“云家已经不存在了,原来的你也已经死了。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等你有了足够的能力,便能讨回今日的公道!” “是!”在风中摇曳的火光张牙舞爪地映在她脸上,显得她愈发坚毅。 “以前的名字就不要再用了!” 她想想就凄凉,以后再也听不到阿爹阿娘亲切的呼唤,阿娘私下总是温柔地叫她的小名“谣儿”,这个名字外人是不知的。从此以后,她就是云谣,再也不是那个云家受尽万千宠爱的千金小姐了! 林夜风看着这个还不曾从悲痛中走出的小姑娘却兀自坚强的样子,更是深感命运弄人。云家被灭门,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她啊!自古红颜多祸水!是她的这张倾城倾国的脸害了她,也害了她全家! 云尚书自小便把她养在深闺中,可是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云谣转过身,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看向林夜风:“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定月山。” 云谣虽小,也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有一点她却知道,云家是为她而亡!她记得那日宴会上那权倾朝野的男子对她的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忘不了那个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直到现在想起,还是会害怕! 她跟着林夜风没日没夜地走了两天,才到达定月山。这一路上云谣每每累得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自己肩负的血海深仇,咬咬牙也硬撑了过去。 林夜风只是冷眼旁观,一次也没有对她伸出援手。不过,她也不需要! 第二天晚上林夜风大发善心允许她休息片刻,顾自燃起篝火,丢给她一块干粮。这是她这两天来第一次吃东西,这种粗糙坚硬的饼子,她往日是连看都不会看的,但如今已然今非昔比,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剔? 他虽然救了她,但是云谣始终不敢与他亲近,只好坐得远远地,将将能在篝火旁取暖。林夜风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 过了半晌,林夜风问道:“你不怕吗?” 云谣看向他,缓缓摇了摇头,她觉得他不会害她。 林夜风自救了她到现在,头一次对她露出笑容,说道:“你果然不是个一般的丫头,不枉我救你!” “谢谢哥哥!”云谣想起还没道过谢。记得阿娘说过别人有恩于你,是绝对要报答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不过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一句“谢谢!” “别急着谢我,看你的样子也不会知道定月山是什么地方。等你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谢我!”林夜风不在意地看着她,“定月山上有一个夜殇阁,是近些年江湖上颇负盛名的杀手组织,而我也是其中的杀手,你跟着我,自然也只是其中的一员。” 云谣眼睛闪着狠厉的光芒:“只要我成为了最好的杀手,就可以报仇了吗?”她想到他解决那些刺客时好像只用了一瞬间,快到她根本看不到他的出招。那可是有十几个人啊! “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上?” “即使是最顶尖的杀手,依然需要遵守夜殇阁的规矩。该杀谁c不该杀谁,全部不由得自己决定,说到底杀手更像是工具。”林夜风耐心地解释道。 云谣一下子落寞了不少,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可你不是我说,当我有足够的能力,便能报仇了吗?” 林夜风对她笑笑,更显得眉目俊朗,说:“还需要打破规则的勇气与能力,而这在夜殇阁从未有过先例。” 林夜风看着她的样子像在问:这样你能做到吗?这样还能坚持下去吗?为着一个渺茫的c不确定的目标。 “我能做到!”云谣半是认真半是赌气地说道。 他高深莫测地望向远方,不再与云谣交谈。 夜殇阁,夜殇阁她连眼前这个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男子的名字还不知道,她能相信他吗?而她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成为夜殇阁最顶尖的杀手,为全家报仇吗? 阿爹,阿娘,谣儿今后只能靠自己了。你们在天上不要为我担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林夜风能救下她纯属是个意外,只是恰好经过那里,恰好目睹了她最后无谓的挣扎反抗。如果他不出手,她便会被带走,带到杀她全家的仇人面前违心地侍奉或是在那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大约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只是没想过他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云尚书是朝廷命官,而他为了得到他女儿竟能做到屠了尚书全家这种地步吗? 那人的势力已经大到随随便便就能让一个朝廷命官消失吗?是了,连皇上都敬他三分,其余人更是无权置喙。 想到那人看到他们伪造的云家大小姐焦尸时愤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林夜风勾起唇角笑得像只阴险狡诈的狐狸:你虽然有权有势,却也不能让你事事顺心! 他已经在厅堂等了快一夜了,这其中的焦急滋味不足为外人道。想着今天就能见到那个小美人,他顿时觉得等等也没什么。自在皇帝寿宴上见过一面,他便整日为她神魂颠倒c魂牵梦绕。 只是云尚书那个老家伙实在太不识抬举,竟连皇上赐婚都敢当面拒绝!虽然他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但心底里却恨得不行。既然如此,也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天刚蒙蒙亮时,他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了,终于等到了。他端坐于高座之上,俯视着下方:“人呢?” 跪在地上的人吞吞吐吐:“” “说啊!”他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小的该死!她她被烧死了!”哆哆嗦嗦地说出这句话,低垂着头,不住地颤抖! 他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刚刚还想着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知道规矩吗?”冷冷地对地上跪着的人说道,脸上像是染上了一层霜,“去领死吧!”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他根本不再看那人一眼,转身走向寝殿。 死了吗? 可惜了 第二天,云家被灭门的事在襄城便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皆道云家上上下下四百七十一口,包括三只猫c两条狗对鹦鹉,当然也包括那个传闻中有倾城倾国之貌的云家千金无一生还! 云家府邸也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尸体均是面目全非,怎一个惨字了得?!不过让人们感叹的是云尚书家几代入朝为官,为了南燕江山c南燕百姓尽职尽责c鞠躬尽瘁c死而后已。在朝堂上也是行事妥帖,从未树敌,这样的好官善人最后却落得个惨遭灭门的下场。 可怜不已!唏嘘不已! 而这消息传到小皇帝耳中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下去吧。” 传信的太监一离开,却寒了眼眸,冷了面孔。心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是朕对不起你们!但也不会让你们白死! “谣儿,你一定要记住,最令你骄傲的不应该是你的容颜,而是恰恰被你忽略,隐藏在你身体里的。”阿娘的声音还回荡在云谣耳边,“娘,别走,别离开谣儿!” 林夜风和云谣在篝火堆旁只休息了不到半夜,云谣在半睡半醒间便被林夜风强行拽起来继续赶路,云谣很是好奇为什么他这么着急,一时半刻的休息对他来说都像是太奢侈了。 但她却不敢问,想着如果没有她,他早就回到定月山了,终究还是她拖了他的后腿。 “从今往后,忘掉你的爹娘!也忘掉你的身份!在夜殇阁中你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何变强大!”林夜风冷着脸,皱起眉盯着睡眼惺忪的云谣,“当然,你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并非是为你能报答我什么才救的你。” 云谣揉揉眼睛,大胆地与他对视:“我不会离开!我会变强大,你等着看吧!” 看着下定决心的云谣坚韧倔强的表情,显得精致的小脸更加动人,焕发出别样的光彩,林夜风微微勾起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环环相扣 云谣从来都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唯一见过的山是家中后花园里的假山,唯一见过的水是家中后花园里的池水! 所以当她第一次见到定月山和环绕于山麓的绕月泉时,暂时忘记了血海深仇与前路茫茫,只沉浸于眼前的新奇美景之中,无法自拔! 山水相映,美不胜收。此时正值清晨阳光初升,和煦耀眼的光芒抛洒大地,定月山拔地而起c直指朝阳;绕月泉波光粼粼c水天一色,“哥哥,你看!这里好美啊!”云谣指着远方看向林夜风,第一次显现出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生动c天真烂漫。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夜风出声训斥道,云谣脸上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些许,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严厉夺去了她脸上的笑意。但在夜殇阁,没人会有闲心去欣赏美景。定月山和绕月泉再美,也与他们无半点关系! 云谣乖乖地跟在林夜风身后,不发一言,但目光还是怯生生地在山水之间徘徊。 林夜风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上前一把抱住云谣,施展轻功向定月山顶飞去。“哥哥,你做什么?”云谣吓坏了,她没有在天空中飞过啊!啊!只好死命地抱着林夜风,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明明怕得要死,但却一声不吭,屏住呼吸。 到达山顶时云谣的脸憋得通红,像只毛都没长齐的小豹子狠狠地看着他,用力地推开他,转身向着夜殇阁的大门走去。 林夜风不知为何,竟心情大好。看来没一步步爬上来也是个正确的决定,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以她的脚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爬回来,但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这样,至少她抱起来的感觉相当好! 再过一年,她也能嫁人了啊!想什么呢?林夜风对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的想法震惊了,这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吗?云谣坐在夜殇阁大门口的石凳上神情紧张,不时望向他这边。 她已经十四岁了,现在才从头开始学起,会不会太晚了?!他要帮她想个办法! 林夜风走过去,看着强装镇定的云谣,说:“走,跟我进去。” 云谣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哥哥你是不是很厉害?!” “嗯,还好吧!”夜殇阁里遍布机关,他仔细地带着云谣绕过去,“怎么?” “那你来教我可以吗?”云谣并不傻,紧跟着林夜风的脚步,一步不落,“可以吗?” “不行!”他可是从来不收徒的!“我帮你找其他师父!”却惊讶于云谣灵巧的身形与进步飞速的脚程。 云谣很是难过,却还是扬起微笑:“好吧,那谢谢哥哥了!” “没,没事。”他不能教她,却对她感到难言的歉意,“不用谢!” 他带着云谣来到夜殇阁一处偏僻的角落,有一人早已在那里等候着他:“风述,先带她下去安顿一下。”又对着云谣说道,“小丫头,再见了。”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小丫头,好好保护自己! 云谣不舍地望着他:“哥哥,再见。” “请。”风述示意云谣跟着他离开。 林夜风转身离开的时候,心中顿时伤感起来,也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撑过去。夜殇阁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c悦目娱心之地,这可是个吃人的地狱。有一瞬间,他后悔了,他把她从一个地狱中解救出来,却送她进了另一个地狱。他迷惘了,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一位貌美如花c风情万种的女子只穿单衣倚在榻上,懒懒地听着一名俊逸出尘的男子说着:“今年的选拔出的头名死了,是中毒。” 她眉梢都懒得动一下,妖娆地说:“所以,你怀疑是我?!”她上半身微向前倾,纱制的衣衫滑下了大半,容貌却是出奇地清丽可人,如果只看着这一张脸,很难不会联想到冰清玉洁c仙气十足这八个大字!总之与她的行为太不登对! 但男子好像已经习惯了,丝毫不以为意,眼神淡漠得清澈如水,道:“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对嘛!在这夜殇阁里又不是只有我会用毒?”声音婉转清脆,但却怎么听怎么让人销魂,“我听说那小子还是个用毒高手呢?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养蛇的反被蛇夺了命!” “我只想知道是谁下的手?”沉着的声音出自那个男子,“媚卿,你能帮我吗?” 被唤作媚卿的女子笑得三分娇羞七分勾人:“好啊!可以,那你该怎么做呢?林夜风!” 林夜风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边,任她勾住他的脖子,身体贴向他,他却一动不动。 “风!你这样我是没法帮你的”媚卿见状松开手臂,侧躺在榻上。 下一秒林夜风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入怀里,抱得死死的,媚卿长舒一口气:“风,不够” 云谣在夜殇阁内已经住了三天,唯一见过的人就只有风述!她很想那位大哥哥,分开后才想起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云谣很懊恼。但她更加受不了的是这个风述就是一块会移动的木头,无论她问什么问题,说什么话,风述一概不会回答。只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让她充分感到语言的无力。 “吃。”云谣看着一桌子的清汤寡水还有风述像是永远僵住了的脸,她根本连碗都没心思端起来,她讨好似的笑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天的哥哥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不可。”风述淡淡回答,机械般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云谣细细观察,风述长得很清秀,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但就是这死板沉闷的性格实在让人喜欢不来。 “好风述,那我能知道什么?” “没有。” “哼!”云谣生气极了,她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吧!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来找她,既然他不来,那她就去找他! “坐下。”风述淡淡地隔着桌子望向她。 “偏不!”云谣倔劲儿一上来,没人能拦得住她,“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去自己找!” 云谣搁下箸,大踏步向外走去,她觉得自己很潇洒,但身后的风述只淡淡地送了她两个字:“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云谣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冲过去想打他,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却被风述轻易地躲过,反而点住了云谣的穴道。 “听话。”云谣这就样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在那里看着风述吃饭c收拾c直到离开 曾经的云家大小姐千人宠万人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就连救她的哥哥都没有这样对她,她真的快气死了,但也委屈死了! 风述!你给我等着!哥哥,你快点来救我啊!说好了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你怎么能不要我啊?! 阴森幽暗的一间密室里,四处弥漫着腐尸的味道,令人作呕。 林夜风和媚卿并肩站在一具刚死了没多久的尸体前,媚卿悠悠然道:“呵!竟是融骨丹。” 融骨丹,顾名思义,中毒者全身骨头融化,只剩一张轻飘飘的皮,最大的特点就是死者的体貌特征不易判断。 林夜风皱起眉,上前一步取下尸体身上的令牌:“会是谁下的毒?” 媚卿走到他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腰,紧靠在他身上,气吐幽兰:“这融骨丹可大有讲究!待我细细与你说来” 林夜风从背后扯下她的手臂,推开她,不耐烦地说道:“好好说!” 媚卿泫然欲泣:“风,你怎么这么狠心?!”但看到林夜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好收起眼泪,正色道,“中了融骨丹之人不会马上毒发,毒发之前与常人无异,就算你精通药理c熟知毒术也觉察不出。毒发的时间因人而异,少则三天,多则半年。一旦毒发,必死无疑!” “你是说,这毒有潜伏期?” 媚卿勾勾唇角:“没错,就是潜伏期!从他的体质和常年接触毒药来看,中毒时间大约在三个月以前。” 林夜风沉默着像在思索什么,眉头皱得更死。 “如果不是融骨丹或是近期中毒,那还能有迹可循,顺藤摸瓜地找出下毒之人也不是不行。可是现在”媚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三个月前,那不正是选拔开始的时候?看来这是一场策划已久的毒杀。” “对。更有意思的是,融骨丹虽然中毒者自身察不出异状,但身边的人如果有稍微懂得的,却是能发现的!就是说下毒的人很可能已经死了!你想想,每年的选拔最后只有一个优胜者,也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如果他在选拔过程中毒发,不正是应了某些人的心愿。就算他侥幸活到最后,下场也是死!” 林夜风捏着令牌:“如果前期发现,能否解毒?” “可以,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谁会好心提醒他?融骨丹的绝妙之处就在于此,它能将人性残酷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媚卿说完,打了个寒战,“这里阴森森的,风,我们离开吧。” 林夜风没有理会她,她自然不知道这次的头名是直到最后才崭露头角的,前期隐藏得非常之深!如果是出于竞争关系下毒,大可没有必要。看来此事还值得商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乔装改扮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云谣的穴道自动解开了。她拍打着肩膀c小腿和腰部,虚脱般地躺在床上,同时心里暗骂风述太不近人情!像个冷面阎王,还是哥哥好! 想到哥哥,云谣有些抑制不住地想哭,眼泪已经涌到了眼眶,却又生生忍了下去。她不能这么没用!这么脆弱! 她还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哥哥说夜殇阁是培养杀手的地方,可是到目前为止,她除了风述就没有见过一个人!而且风述也只是在送饭的时候才会过来待一会儿,却告诉她连出院门都不可以,否则后果自负! 她虽是小孩儿心性,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但也不至于鲁莽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即使是非常讨厌风述,但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只是她遭遇家族灭门的突变,再加上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风述不能算!她深感自己命途茫茫,便格外地想要再见到林夜风。只是想归想,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一间竹屋中,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人分别是林夜风和媚卿,另一人阴沉沉的,给人不寒而栗之感。媚卿见气氛不对,便道:“风,听说你带回来了个小姑娘。” 林夜风闻言沉了脸色,很是不快! “不管怎么说,人是你带回来的,该如何处理,你心中可有数?” 那人开口:“要知道,夜殇阁从不收名不正言不顺之人!”语气激昂,声音洪亮,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洒了一桌子。 媚卿变了脸色:“潇影,你不要这么激动!风,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打算管了!你要知道,若是不管!她的下场是什么?” 林夜风冷哼道:“我自是知道!” 潇影缓和了如刀刻一般立体的眉眼:“你知道就好!那丫头我去看过了,是个好苗子。若是你收她为徒,定能保她一命。” 林夜风冷冷淡淡地缓声道:“我从不收徒。” “可是只有你还没有徒弟,你若不收她,她必死无疑!”媚卿急道,“趁现在还没其他人发现,你要早作打算啊!” “我心意已决。” “林夜风,我算是没想到,你的心竟有这么狠!”潇影拂袖而去,水在桌上漫延开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林夜风眼睛还望着潇影离开的方向,对媚卿说:“这次的头名中毒身亡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让她替了他。” “什么?”媚卿惊诧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夜风,“看来你是真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媚卿还要再说些什么,林夜风摆手让她把话咽回肚子里:“我意已决,无需再劝!” 一大早天还没亮,风述就把她从温暖的布衾中拖了出来,用带着命令的语气对她说:“换上。” 云谣瞪了风述一眼:“凭什么?”那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灰黑色麻布制衣衫,看着就知道穿上去绝对不会舒服,更让她不爽的是那是一套男子穿的衣袍! 这些天他们相处得非常不融洽,云谣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而风述更是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常常是风述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目的就是要气死他!可是常常是风述还没怎么样,云谣自己倒被气得不行! 风述竟然微微皱起了眉头,虽微弱到肉眼几乎看不出的地步,但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穿!” “就不!我要见哥哥!见不到他我是不会穿的!”云谣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会风述,也不去看那套衣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冷战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门外娇娇柔柔的声音传来:“呦!小姑娘性子够倔强的!怪让人喜欢的!” 云谣一听这语气音调就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对方不会是什么好人。云谣不屑地瞥了一眼门口,刹那间却愣住。这位姐姐长得美如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云谣对媚卿的好感便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但在看到媚卿身后紧跟着进来的男子,云谣笑弯了眉眼,快步跑过去:“哥哥!” 却在快要接近林夜风的时候被他的严厉语气吓得只敢停在原地:“什么哥哥?!这里没有哥哥!”林夜风脸色如冬日寒冰,怎么也化不开。 “为什么?”云谣喃喃道,已然委屈袭上心来,盼了那么久,他为什么对她的态度与从前两样! 媚卿见状,推了林夜风一把:“去去去!你把人家姑娘都快吓哭了!”转过身牵着云谣的小手坐回床边,给她理了理耳边的乱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媚卿轻柔的动作和清脆动人的声音让云谣感到很亲切:“姐姐,我叫云谣。” “云谣,”媚卿从口中糯糯地吐出两个字,“好名字!” 说着看向林夜风,对云谣道:“你别理他,他呀!半点也不解风情!” 云谣不说话了,她能看出眼前这位漂亮姐姐和哥哥关系不一般,不知怎的,她心里酸的要死! “风述,你先下去吧。”林夜风还站在门口,语气平缓地对风述说。 风述点点头:“是。”临走时还看了一眼云谣。 媚卿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何况小姑娘的心思最好猜!她对林夜风怕是动了心,孽缘啊!她笑道:“小云儿,在夜殇阁里虽有等级之分,但你可以直呼任何人的名字。以后,不要叫哥哥了,直接喊他林夜风便可,同样你可以称呼我媚卿。” 小云儿,云谣媚卿这样叫她。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姐姐跟她说话的时候好温柔啊!“媚卿?”云谣唤她。 媚卿含笑点头:“夜殇阁有一位阁主c八位长老,分为风c隐c暗c影四堂,每堂设有一位堂主,其下杀手若干。林夜风便是风堂堂主,而我是隐堂堂主,剩下的之后你会慢慢认识。每位堂主只可收一名弟子,但其余的也都是狠角色。所以在这里,你必须时时刻刻戒备才能活下去。你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必须要有身份,恰好今年选拔出的优胜者不幸身亡。他还未入阁,所以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所以要你替代他,你愿意吗?” 云谣认真听着,把这些信息牢牢记于心中,眼睛不时地看看林夜风,原来他叫林夜风吗?“我愿意!”云谣眼里闪过很多东西,有仇恨,有坚定,有勇气带着孤注一掷地决绝,就是没有退缩! “好!还有三天,你就要正式入阁了!你可以选择成为哪个堂的杀手并通过试炼,就算是过关了。我来跟你说,风堂里的杀手大多是拥有” “不需要!我就要跟着他!”云谣指着林夜风如是说道。林夜风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 这原来的头名是个用毒高手,很明显就是打算进隐堂的,媚卿正色道:“你想好了?!” 云谣点点头,听到林夜风的声音似没有波澜的湖水,他说道:“从今以后,你便叫依风,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个男人!” “是!”云谣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已不再有怯懦c忧伤c迷惘c彷徨c柔弱。他知道她已经是依风了。 云谣穿上那件灰黑色麻袍,因为她的头发又长又密,可谓是长发及腰,为了更好的成为一个男子,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剪刀剪掉了一部分。原来的“依风”今年十五岁,只比她大一岁,她用布条把头发束好,起码在装扮上看起来像个男子了。 最后仔仔细细地把泪痕绑在腰间,柄上的红宝石熠熠发亮。 她走出来的时候,媚卿顿感眼前一亮,但云谣的长相实在没有半点男孩子相,抛开装束不说,还是个小姑娘! “媚卿,怎么样?可以吗?”这嗓音也不行!太甜太娇了! 林夜风走过来递给她一粒褐色的小药丸,说:“吃下去,你的声音会沉厚许多。” 云谣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咽下:“谢谢。”果然声音低沉了几分,听起来确实像个男子。 媚卿打量着云谣,对林夜风说:“要不要给她易容?” “不好,她只是个普通的初级杀手,如果易容反而会更加引起注意。”林夜风眼睛一瞬也不离地盯着云谣。 媚卿娇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从现在起,你要学习男子的说话方式c走路方式,另外拿出你的气势来,不要一副娇小姐的样子,眼神给我狠起来!不但要让别人相信,你也要相信自己就是个男子!” “风!给她点时间,你不要这么心急!” “时间?她没有时间了?三天后的入阁试炼不会给她时间!如果她做不到,就只能等死!” 媚卿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依风善于用毒,我是不是也该教她些?!” 林夜风瞟了一眼她:“来不及了,谁叫她选择风堂?风堂拼得是实打实的身手,等她过了这一关,再教她也不迟!” “依风,跟我来!”林夜风说完就走出房间,云谣赶快跟了上去,对着媚卿勾起嘴角痞痞地笑了笑。 媚卿心道:这么一看,倒也像个美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以命相搏 此刻寅时还不到,夜色正浸在浓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中,今天的月亮偏又只是个小月牙,云谣紧紧跟随着前方走得飞快的林夜风,达到后山的一块平地上。 云谣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前:“你和媚卿是什么关系?” 林夜风挑挑眉,嘲讽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云谣不放弃,继续问道。 林夜风冷笑一声,手伸到她头后扯掉她束发的发带,青丝在昏暗的月光下散开,云谣来不及阻止,只能任由头发披散:“你做什么?” “我只给你一晚上时间,若是你不能从我手里抢回它,试炼的时候你就这样去!”林夜风指指手里的发带,又指指她的头发。 云谣冲上前去胡乱抢着。林夜风比她足足高了两个头,跳起来也够不到:“有你这样的吗?!”云谣怒道。 “像你这种抢法,没有可能的!”林夜风不耐烦极了,他就根本不该管她,让她自生自灭! 云谣不服输地跳着:“你怎么就知道,这么快就下定论?!”左抓右挠,却发现她根本都近不了林夜风的身,他永远比她快一点。等她再快一点时,发现他比她又快了一点! “你就只有这张嘴厉害得不行,风堂的试炼可不是只靠说就行的!”林夜风讥笑道。 云谣红了脸,突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林夜风以为她要放弃了,无所谓地笑笑。但下一秒她突然踩着他的脚迅速跳起来,拽着他的衣襟借力猛地一跳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无奈发带还是从她指尖错过,云谣却在落下的时候崴了脚,直接坐在了地上。 林夜风冷眼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说:“出其不意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这一招在比你强大太多的人身上,是没有用的。因为他轻易便会看穿你的意图,并且做出更快的反应!” 刚刚她离他太近,发丝拂过他的脸庞,痒痒的c软软的。 云谣皱皱眉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试着动了动,还好,并没有肿起来。她站起来,露出像是野兽捕食的眼神,像只刚刚学习狩猎的小豹子。定定地盯着他手中的发带,眼睛眨也不眨。 脚还是微微有些痛的,不过那点儿疼痛不足挂齿。她慢慢地靠近林夜风,忽然展颜一笑,脚下步伐飞快,绕到他身后。林夜风迅速转身,看到云谣跳上一块石头向他扑了过来,来势凶猛。林夜风脑子一空,不好! 云谣从他头顶上窜过,俯下身子抢夺发带,但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冲劲儿,脑袋向下朝地上摔去。林夜风回身拽住她的衣摆,用力把她拉回来,她重重地撞到他的胸膛上。两人一起摔倒,但他却下意识地死死护住她的头。 “哈哈!”云谣趴在他身上,举起她手中的碧玉簪得意洋洋地给他看。他一把推她下去,才知道自己的发丝没有簪子的固定也已散落下来。 他手上的发带也在刚刚被她悄悄拽走,林夜风冷下脸:“你这是投机取巧,迟早要吃苦头!你的敌人不会对你留情,也许刚才你就摔死了!” 云谣也同样冷下脸:“我不管,这招对你有效就好!试炼那天我能把头发束起来吗?” 林夜风无奈地点点头:“可以!” 云谣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碧玉簪,蔑视地看着他:“还不起来?” “把簪子给我!”林夜风躺在地上狠狠地说,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气势。 云谣瞪着他:“不给!这是我自己得来的!”说着手上三下两下用簪子把头发简单地固定住,并把手中的发带扔回给他,不屑地说,“这是送你的!” 林夜风第一次有一种说不出来话的感觉,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当初他会救她,也许是这个丫头真的不一般吧! “你和媚卿是什么关系?”云谣还不死心,非要问出什么不可! “等你顺利通过入阁试炼,再来问我,那时我会告诉你答案。” 云谣凝视着他:“好!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谣听到他的承诺时笑得明媚耀眼,林夜风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此时天空已泛白,云谣身上出了很多汗,此时可是数九寒天,清晨的风像刀子似的慢慢割过来。她抱着手臂不由地抖了抖!林夜风把头发束好,尽量优雅地拂掉身上的尘土,他今天真的不该穿白衣! “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回去吃饭顺便把自己收拾收拾,之后过来这边找我,晚了一点我都要罚你!”林夜风沉声说道。 云谣没走,只是很专注很专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愿意收我为徒?!是因为我太笨了吗?” 林夜风本已离去,背对着她说:“不是!我不收徒是我的原则,与你无关。” 云谣在他身后吐吐舌头,小声嘟囔:“什么狗屁原则,还不是借口!” 但这句话却清晰地传入林夜风耳中,他笑笑没说话,离开了。 说实话昨天晚上云谣根本没怎么睡就被风述给叫了起来,按道理讲她应该很困c很没精神才是正常现象。但实际却是云谣现在的精力简直是旺盛得不得了,她觉得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刚刚在空中的那几秒钟跟第一次林夜风带她飞上定月山顶的感觉很不一样,她觉得自己是真的飞起来了。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林夜风最后扯着她的衣襟把她拽回了他怀里,她很有可能会摔得头破血流。 不管怎么说,最后她不仅是夺回了发带,更是把林夜风头发上插着的碧玉簪也给拔了下来。想到这里,云谣抬手抚摸着那只通体翠绿的簪子,入手温润冰凉,她内心的浮躁顿时平和了不少。 现在还不能太得意,她明白这条路不好走,前面要走的路也还有很长,而自己不过是刚开了个头。 她虽不觉得林夜风今天有手下留情,但她的确赢得侥幸。 只因为对方是林夜风,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用性命去搏一把,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有事。但如果今天的对手是其他人,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她半分胜算都没有! 今天风述来送饭的时候,云谣正坐在桌子旁思索着什么。整顿饭云谣一句话都没说,他十分惊讶于她的沉默,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平日里他总是觉得她很烦,但是今天异常安静的云谣真是处处透着诡异。一会儿笑会儿紧锁着眉头饭吃得飞快,连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还不到半刻中,就放下碗箸走出了院子。他知道林夜风在对她进行特训,目的就是三天后的入阁试炼。不过他不像云谣那样自信,他觉得云谣根本不可能仅凭着三天的特训便会通过试炼! 当然林夜风也不确定,他一面觉得不可能,但似乎又觉得如果是她也没准可以。可能所有知情人中唯一信心满满的就只有云谣自己了!她太渴望能为自己的父母家人报仇了,但是以她现在的能力通过试炼都非常困难。 所以她需要进入夜殇阁,需要找一个好师父,需要成为顶尖的杀手,并且是能够打破夜殇阁规则的顶尖的杀手! 云谣到达后山的时候林夜风已经在那里等待着她了。此时朝霞漫天c橙红色柔和的光线照耀在林夜风的侧脸上。他一只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垂于身侧。此时的林夜风身上没有戾气c没有冷漠c没有责备,只有淡淡的悠然与出尘。 她甚至不敢走上前去打扰他,但他早已发觉了她的到来。她不知道自己该称呼他什么?因为林夜风曾严厉地对她说不要叫他“哥哥”,她很想像媚卿那样唤他“风”,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而“林夜风”显得太生疏,她不想叫。 “你在发什么呆!是嫌时间太多了吗?”林夜风皱起眉头,沉声说道。 “没有。”云谣跑到他身边站好,抬头仰视着他。她刚才没注意到他换了一身墨蓝色的衣衫,为他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林夜风对她说了句“抓紧我”,便抱着她往定月山下飞去。上一次把云谣吓得半死,但这一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在他怀里享受着风吹在脸上c身上的感觉。真的飞起来了!这冬日刺骨的寒风也没有打消她内心的热切与激动! 她不由得张开手臂c闭上眼睛c微张着嘴,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林夜风见状只好又抱得紧了些,看着她这个样子,林夜风甚至想如果她脸上永远都有这样的笑容就好了! 他们到达定月山脚下的时候,林夜风平静地说:“绕山跑两圈。” 云谣二话不说,就绕着山跑了起来。但她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再加上她爹娘自小便把她当作金丝雀来养,所以她的体力很差。 刚跑了不到十分之一,便气喘吁吁c上气不接下气,全凭着意志力支撑才能坚持下去。林夜风并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绕着山麓不知跑了多久,连欣赏周围景色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烈火在灼烧着嗓子,干涩疼痛。不知跑了多久,她的两条腿酸软无力,嘴里也泛起了血腥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破釜沉舟 当云谣再一次模模糊糊地看到那抹墨蓝色的身影时,她知道已经跑完了一圈。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才跑完一圈? 林夜风看着摇摇晃晃c步伐虚浮的云谣,喊道:“调整好呼吸,跑得慢一点,不需要太快。” 可是云谣此时耳朵里嗡嗡地响,她根本听不清林夜风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沿着小路向前跑去。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想想枉死的家人c想想那个坐于高座之上的灭掉她全家如同碾死几只蚂蚁的权倾朝野之人。 她太弱了!她太无能了!脚下的一个小石子成功地把她绊倒了,她伸出手去支撑身体,手上一麻,腿下一软。她趴在地上良久,缓缓抬起手,右手几乎是掉了一层皮,血液透过手上附着的沙石渗出来。 林夜风飞身来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掌,柔声斥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c果然还c是c太没用了”云谣现在连说话都是一顿一顿的,不过现在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算了!这是你第一次跑,就一圈吧!”林夜风无奈,抱起她飞回竹舍。 “疼吗?”林夜风用温度偏低的温水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掉手上的细细密密的沙石,可云谣始终是呆呆的,不说话也不看他。 林夜风叹了口气,仔细地帮她上好药,温柔地裹上一层纱布:“还伤到哪里了吗?” 云谣只摇摇头,眼神依旧呆滞。 “依风。”她没反应。 “云谣。”她还是没反应。 “谣儿。”林夜风看到她的睫毛颤了颤,眼中似有什么闪烁,他背过身不再看她。 云谣很感谢林夜风的细腻心思,她迅速把眼泪擦干,声音略显低沉:“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就好!” “既然你选择了风堂,那么有一点你必须知道。风堂里的杀手是夜殇阁身手最好的,速度也是最快的;他们的观察力敏锐c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洞察目标的弱点,并且巧妙地利用它,一击制胜!以一敌十或是以一敌百都是没有问题的。你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招式都不会。 首先你要有气势,让敌人惧怕你的气势,但这个对一个初学者来说很难,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和练习。” 云谣翻了个白眼,说:“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完全没有用!” 林夜风没有理她:“我首先把调动内息的心法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给我记住!” “好。” 云谣认认真真地把他所说的心法牢牢记在心中,林夜风说:“晚上绕山跑的时候,要根据心法的要领,不可再胡乱猛跑。如果你再受伤,也必须要完成任务才可休息。” “入阁试炼中风堂的题目很简单也很难,就是对打,一对一较量,分三轮。你不需要赢,只要在规定时间内不死就好。风堂已经有三年没有选拔获胜者愿意选择了,因为往年是有被打死的先例的,没有人想还未入阁便面临生命的威胁。杀手离死亡很近,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也不会有人去找死!依我看,你不如选择其他三堂,至少胜算大一点。隐堂是斗毒c暗堂是暗器c影堂是隐藏,均分三轮,只要胜一轮便可。” 云谣想了想,自己的确是没有半点能力,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分别:“如果我没有通过其他三堂的试炼,会如何?” “死。”林夜风平平淡淡地说。 云谣心头一震,她第一次觉得死亡原来离自己这么近!“我已决定是风堂,如果不能通过,大不了去地下陪爹娘!”云谣并不是意气用事,只是现在风堂的试炼对她来说表面上是最难的,实际上却未必最难。 她对毒和暗器一无所知,隐藏听上去好像很低级,简简单单就能通过,但问题是她没有任何技巧和经验,幼时和丫鬟小厮玩的捉迷藏肯定不能算啊!其实非常容易被找到! 也许还有她不愿意承认的一点,是因为林夜风,她说过要跟随他的。 林夜风看着云谣目光中透出孤注一掷的决然,也不再劝她:“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现在这一套对你不管用,你还不具备进攻的能力,所以你只能防守,简单来说就是躲。如果在半柱香时辰内他打不到你,你自然就算是通过了。一定要坚持住,不到最后不能放弃!” “嗯。” “扎两个时辰马步。” 夜殇阁因为三天后的入阁试炼,这一阵子阁内大多数的杀手们相当亢奋,一个个摩拳擦掌,牟足了劲儿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这些人里面年龄大的有三十岁左右,年龄小的不过八c九岁,虽然在年龄上相差许多,但他们显然都对一年一度的入阁试炼十分重视。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看热闹的心态居多,毕竟只有几个抽到签的人才能够与选拔优胜者进行较量。 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却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传闻中善于用毒的那小子,居然选择了风堂的试炼?! 本来隐堂的杀手都做足了准备,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来这里!这就非常尴尬了!这真是太不给面子了!但内心却隐隐有些佩服这小子,毕竟三年都没有人敢去挑战风堂的试炼了!风堂的试炼堪称最简单粗暴,但能从场子上活下来的却寥寥无几。 但无论其他三堂有多不服气,风堂这些年的杀手死亡率却是最低的,所以他们人数反而比其他三堂的要多,完成的任务也比他们更多c更艰难c更有效率,地位稳居风c隐c暗c影四堂之首。 在夜殇阁,只看能力,没有能力的人注定会被淘汰,从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有能力,便能一步步往上爬。这里经常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但没有人会去在意。因为这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这就是这里的法则。原始且残忍! 而每一年的选拔优胜者,也是从一百个候选人中厮杀出来的。这些人有的是孤儿c有的是被人贩子卖过来c有的甚至是富家贵族的庶出子弟,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特殊的能力,支撑他们活下去的能力。 三个月过后唯一的幸存者才有资格进入夜殇阁,但能不能进去依旧还是未知数。 可以说今年的获胜者“依风”,让夜殇阁的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好奇,期待着三天后的试炼。 云谣的腿又酸又重,难受的不行。感觉这两条腿已经不是她的了,逐渐麻木。林夜风坐在一旁闭着眼睛打坐,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但只要的她的动作稍有松懈或是不够标准,要不然就是出声提示,有时干脆就是一枚小石子打在她的腿上。 不知道两个时辰结束了吗?云谣心里默念刚刚背会的心法,试图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那么关注两条腿的酸痛。但这一招好像不怎么管用,心法她翻来覆去地背了好几遍,差点都能倒背如流了。但腿上传来的酸痛还是没有减弱半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腿在抖。 她到底有没有希望?如果一点希望都没有,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一了百了!可是林夜风,她的命是他救的。 林夜风是风堂堂主,媚卿是隐堂堂主。那他们平时一定会经常在一起吧!媚卿亲切地叫他“风”,林夜风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云谣一想到这里,内心便有股无名火往上涌。她一定要通过试炼,搞明白他们的关系! 林夜风在一旁虽然闭着眼睛,但时时刻刻留意着云谣,看到她现在好像整个人都在冒火,但脚下却更稳了,唇边的笑意几不可察地加深了。 “接下来就是训练你防守躲避能力。试炼是没有武器的,双方赤手空拳地进行较量。”林夜风把规则一五一十地详细说给她听,“风堂的人按照能力分为上c中c下三个等级,按照下c中c上的顺序,每个等级中抽取一位与你进行比试。” “也就是说最难应付的是等级为上的那一位?!”云谣没想到一个比武还能有这么多讲究。 林夜风缓缓摇头:“不一定。往届的试炼反而是等级为中的最为难缠,一旦等级中和下的杀手能够终结挑战者的性命,那么便会立即提升等级。这比他们一年年地熬到升级更加容易!经过第一轮的观察,大多数人都已经判断出了你的能力。所以等级为中的杀手发现你比他要弱,便会下狠手c下死手,不给你任何反抗的机会!其他三堂各有各的细则,我就不与你细说了。” “那等级为下呢?”云谣问道。 “等级为下的杀手一开始都会以试探为主,摸清对手的底,所以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以往年来看,也有不少等级为下的杀手被当年的优胜者打死。所以你必须要避开他的试探,当他觉察出你实际上没什么能力,时间却已经不够了。而等级为上的杀手不需要以杀死一个新人来显示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们反而是最手下留情的。 如果你过了前两轮还没死,那基本上就算是通过了试炼,最后一场就像是走个过场,他会和你过招,但却不会去伤害你的性命。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懈怠,必要全力以赴。” “是!”云谣大声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真情流露 第二天,上午绕山跑两圈,扎两个时辰马步,而到了下午林夜风亲自给她喂招。 不得不说,她进步飞快。速度快了不少,身体整体的协调性也灵活了许多,但还是不行,差得很远。但云谣的脸上始终是一副不急不躁c毫无怨言的样子,十分努力,十二分拼命! 他用了三成力量,每当打到她身上的时候,虽然云谣一声不吭c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但实际上林夜风清楚这三成对她来说已经很难熬了! 她倔强的小脸沉着冷静,但实际上嘴唇却是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着,但却依旧用尽全力躲闪过他的下一次攻击,这些林夜风都看在眼里。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错过了晚饭的时间。林夜风带她去山脚下跑完了两圈后,让她去休息,云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执拗地与他对视。 “回去休息!”林夜风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但云谣始终不为所动。 “不要。你再陪我练一练!”云谣死死地咬着嘴唇,“求求你了。” “你现在必须要休息,回去睡觉!”林夜风发现自己面对着她总是无能为力,他抬手抚平眉心,“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云谣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一句一句话语像是费力挤出来的一样:“我云家四百七十口人不是白死的!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报仇。如果过不了眼前的这个坎,我便再也没有机会杀了那人,到了下面有什么脸面见爹娘亲人?” “你可以硬撑三天,我看你到了试炼那天还没有力气上去跟他们拼命?!”林夜风第一次真正地跟她发起火来,他走过去狠狠地反手推了她一把,蹲下身俯视着一只手臂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的云谣,眼睛里闪着复杂的情绪,声音里却有着他自己都没留意的温柔,“懂了吗?” 云谣不甘心地盯着他,眼睛里像含着细细碎碎的水晶,点了点头。 “起来!回去休息!” 看着云谣两条腿走路的样子都是僵硬的,林夜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人穿着鲜红色的大氅从暗处走出,两条笔直雪白的美腿若隐若现,大氅里边也只穿了一件薄纱制的中衣,引人浮想联翩,是媚卿。 她用极其柔媚的声音在林夜风耳边说:“小云儿颇有灵性c也有韧劲,假以时日若好好培养培养,定能成大器。只可惜,三天时间还是太短了,现在也只剩下一天了。要我说你就收了她做徒弟,一举两得。第一身边多了一个伺候你的人,第二也救下了她的性命!” “我身边有风述便可。”林夜风不着痕迹地与媚卿拉开距离。 媚卿并不在意,笑语盈盈:“风述吗?!那块会动的木头?!”背过身轻声说道,“风,你难道不觉得自从你见过小云儿之后,你就特别不愿意我再靠近你吗?” “媚卿!”林夜风想要解释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 媚卿不在意地笑笑,却显得一张脸雪白无暇c更像是遗落于人间的仙子,说:“风,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该知道你自己的情况,我是无所谓,凑合活着便罢了,可你还很年轻!” “媚卿,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林夜风打断了她的话语。 “另外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小云儿在后天的试炼中不幸身亡,你那点所谓的原则还重要吗?”媚卿说完,没有给他回应的时间便离开了。 林夜风的目光流连于媚卿消失的尽头,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云谣的性命和自己的原则哪一个重要? 云谣自回来后胡乱地吃了些东西,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两天来她几乎没怎么和风述吵嘴,当然只是她单片面的吵闹,风述并不屑于和她争吵。 这两天的特训到底有没有效果她判断不出来,但是身体的超负荷运作的确让她苦不堪言。她这两天浑身上下都很僵很酸,动一下都很疼。毕竟她曾经是个千金小姐,而且从来不知道运动为何物! 但她还是硬要坚持着,只有坚持住,才可能有希望! 云谣只能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困意袭来,她最后只记得自己攥着入手温润的碧玉簪睡着了。 但她却不知道林夜风之后潜进了她的房间,看着她莹润剔透如同白玉一般的睡颜久久没有移开眼 最后一天特训与前两天没什么两样,依旧是跑步c扎马步c与林夜风交手c跑步。云谣觉得做这些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自然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但林夜风却不这么想,他很紧张也很担忧。云谣的确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c进步最迅速的人,但仅仅是天赋并不够。 风堂的杀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且三年都没有人敢于挑战他们的权威,此时忽然云谣出现了。他们会更加按耐不住流淌于血液里的好斗欲望,他知道云谣即使通过试炼,至少也必然会蜕一层皮下来。 “你在想什么?”云谣已经跑完最后一圈,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她凝视着心不在焉的林夜风微微喘着气问道。 “没什么。明天就是入阁试炼了,你”林夜风虽用平和的音调说着,但嗓音却如美酒般沉厚动人。 云谣调皮地笑看着他:“不要担心了,反正总是要去的,既然躲不过去,就只好去面对了!” 林夜风低头望着绕月泉里自己的倒影和云谣的倒影在水面上慢悠悠地晃来晃去,突然有种明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的恐惧。 “哥哥,可不可以叫我一声‘谣儿’?”云谣淡淡地说道,平视着远方。 林夜风发觉自从那日他不让云谣叫他哥哥后,她真的没有再叫过,但也从来不直呼他的名字,只是用“哎c你”代替之。 云谣闭上眼睛像在等待着什么,林夜风才发觉在今晚的月色下,她明明一副男子打扮,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谣儿”喊出口那一瞬间,林夜风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无法克制 云谣嘴角弯弯c睁开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他,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谢谢哥哥。”之后转身离开,把林夜风一个人留在了后山。 林夜风抬手抚摸着心脏所在的位置,那里直到现在还是在突突地跳着,像有一只兔子或是小鹿,露出一抹苦笑:“林夜风,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回到寝室,云谣当然不知道林夜风还在烦恼他自己的心怎么不受控制了。只是在想明天她将面对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活下来,要么死去。云谣当然希望是前者,可她真的能行吗? 媚卿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唉声叹气,一个人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却看到媚卿是这幅样子,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媚卿,你今天太不正常了!” “桑暗!”媚卿惊呼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来找我请走门!不许跳窗!” 桑暗不以为然,大刺刺地坐到了媚卿的床上,对她勾勾手指:“美人儿!过来!” “滚!”媚卿只送给他一个字。 “你哪里知道?这是一种情调!”桑暗扬起大大的笑容,更显得孩子气。 眼前的少年这两年来蹿得比地里的庄稼还快,明明才刚刚十五岁,也已经是个长身玉立的翩翩美少年了!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美少年偏偏看上了她这半老徐娘。 说是半老徐娘也许有些夸张,但媚卿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可比他整整大了九岁! 桑暗见状依偎在媚卿身边,讨好着说:“你是不是为了那个依风在发愁?” 媚卿目光闪烁,把椅子挪了一挪,离他远了一些。可是桑暗怎么肯她躲开他,直接箍住了媚卿的手不让她动弹。 “卿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桑暗的眸光暗了暗,沉着脸色,似乎非常不满意媚卿总是避着他的样子,凭什么她对那个林夜风和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媚卿无奈地摸摸他的头,笑道:“在姐姐心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他的一声“卿儿”却让媚卿冷汗直流。 “什么姐姐?你才不是我姐姐!你是我心爱的人!”桑暗就是这个直率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这话听在媚卿耳中,使她心中一震,“心爱的人”吗?可是桑暗不懂,媚卿的心早就随着她“心爱的人”的离去而不再会悸动! 桑暗握住媚卿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听到了吗?它的跳动在为你而加速!” 媚卿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这小子怎么出了次任务回来,突然对她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虽然她一向知道桑暗钟情于她,但桑暗只是暗暗地爱慕着她,从未像今天一样。 天知道这次的任务桑暗差点就死掉了!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后悔极了,没曾向媚卿说出自己的心意。侥幸活下来后,他只想快些见到她,于是回到住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后,马上就过来找她表白心意。 他不想放开她,一辈子都不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千载难逢 当云谣极有气势地站在定月山演武场上等待着试炼开始的时候,她才真正知道了将会有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 风堂所有的杀手都在场,除此以外,其余三堂也有不少杀手前来观战。八大长老c四大堂主均列坐于高座之上,只是阁主位子还是空着。 林夜风身着一席白衣淡然地与左手边的媚卿交谈着,媚卿一脸娇羞的样子;右手边的是一位看上去比林夜风大了几岁的男子,容貌英俊立体如刀刻一般,像是极不适应这种场合,不耐烦地皱着眉;媚卿身边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美少年,看着媚卿与林夜风形容亲密的样子很是不满,撅着嘴像在生闷气。 八大长老鲜少交流,端庄严肃地坐在那里,皆望向演武场这边。 各种各样关于她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关于她替代的已经死去的“依风”。“就这么个弱鸡?!也敢挑战风堂,太自不量力了!哈哈哈”,“你还好意思笑别人吗?你自己就是个弱鸡!”;“操!这小子长得比娘们儿还娘们儿!行吗?”;“就他居然还能成为最终的优胜者?这次的候选人真不知道有多垃圾!”;“人不可貌相,还是不要小看的好。” 云谣听到他们之中的某些人说话很难听,但她却觉得很有道理,那一点点冒出来的火气也渐渐熄灭。的确,她没有实力,她也不是优胜者!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本都是“依风”的!如果是他的话,也许能够让这些人心服口服! 余光瞟过四堂的杀手们,他们大多数都是男子,女子数量很少,且集中于隐c影二堂。她悄悄环顾一圈后,再次把目光放于风堂这边,他们才是她的对手! 但却意外地对上一个玩味的目光,那人长相清秀,在风堂中的杀手中毫不出众。云谣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愿意让她注意到他,她根本不会看向他。云谣冷静地移开目光,等待着抽签的结果 “第一轮,第三轮,杜季榆!”此名一出,云谣听到观战的杀手们都极有默契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演武场有一瞬间的静默,然后像是炸开了锅般七嘴八舌c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翻了天! “你听到了吗?是杜季榆哎!”,“这小子惨了!”,“你是不是傻?风堂排名第一的杀手会跟一个新人计较吗?他是太幸运了才对!”,“三年没人敢挑战风堂,这一次真是太有看头了!”,“能够与杜季榆过招是可遇不可求的,学到的东西恐怕一般人一辈子都悟不到!”,“自他三年前入风堂,这第一就没有再落在别人手上了!”,“他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啊!” 种种关于杜季榆的传闻云谣也同样记在心中,但却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她虽是试炼的主角,好像却最置身事外。 她稍稍侧过头望了一眼林夜风的方向,发现他并没有关注场上的动向,只是漠然地看向远方。 云谣心下黯然,迅速调整后,集中精力于接下来的比试中。 第一轮是等级为下的杀手,她必须要尽可能地躲,不让对方试探出虚实。上来的是一个比她低了一头的少年,整张脸还透着稚气,但眼神深如潭水,半点也不像是孩子! “在下依风,讨教了!”云谣抱拳向对方微一点头,便摆开了架势。对面的少年冷哼一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云谣。 敌不动,我不动!云谣同样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大眼瞪小眼!少年忽然上前虚晃一招,云谣快速退几步,听到场外有人在惊呼“你看他!好快!” 是,她的确很快!但是快得还不够!林夜风偶尔看一眼场上的情况,那少年惊于云谣的速度,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场上又陷入了僵持之态。但少年发现他不进攻,对方也不会主动。意识一转,马上想到这是对方的计谋。少年眼神中透出狠意,一阵狂风暴雨般进攻向着云谣袭来。 可是少年却又发觉她比他速度要快!他的拳头每次看着快要打到她的时候,总是错过,就差那么一点!他相当懊恼,作为一个等级最下且不受重视的风堂杀手,渴望能够往上爬,但这对于他来说很难。这次的试炼是一个机会,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幸运地抽中比试,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机会从指缝中溜走,他不甘心! 他几乎是孤注一掷地上前打出一拳,看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微微痛苦的表情,击中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这一轮结束的钟声,他没机会了! 云谣没想到他最后的爆发力会这么强,那一拳正中胸口,她低声闷哼,硬是镇定了表情。幸好钟声响起,这一轮算是过了! 她上前抱拳朗声说道:“承让了!” 林夜风知晓云谣受这一拳已是勉强,但她依然能站在那里,便说明情况算不得太糟,心中一松,但又马上提起,下一轮会更加难熬。 “没想到,小云儿只这三天的特训,就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媚卿在林夜风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桑暗看到媚卿与林夜风耳语,这醋坛子的盖子是再也盖不住了。直接伸手把媚卿扯到他身边,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那少年略一点头,同样抱拳回礼:“不敢!”随后走下了比武台。虽不甘心,但她的速度的确让他心服。 有人叫好,有人唏嘘,有人不屑 第二轮,上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大的杀手。他在中等级里算得上是资历较老的,但很多年都无法升到上等,刚才他发现这个依风似是攻击能力不足,只会躲来躲去! 但也不可轻敌,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留有余地。当他走上来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感叹估计是看不到杜季榆出手了!这小子怕是没活路了! 是的,他不打算留情,这瘦弱小子的命他要定了! 云谣依然抱拳点头,但对方丝毫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冲她当头一击!云谣大惊,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快于大脑,她顺利地躲过了。 虽然事先知道第二轮会更加难以应对,但云谣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抵挡。那人看到自己的攻击被躲过了,却并没有放弃c反而更加猛烈地发起进攻。他的进攻比之少年更加狠戾,更加充满力量,同时也更加迅速。 云谣渐渐招架不住,两只手臂左架又挡,但还是挨了好几拳c好几掌,几乎全在要害!因为云谣双腿灵活,那人腿下的进攻倒是没讨到几分便宜,于是将攻势全部集中于上半身。 林夜风根本没有告诉她该如何进攻,于是她只能守。如果再继续下去,她会被对方打死也未可知。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谣脑中思绪飞转,精神集中,看准一个空档,迅速飞身向后撤,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高座上的林夜风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心道她倒是聪明,却不知他的细微表情却没逃过某人的眼睛。 此时半柱香已然快烧完了,那人更是心急如焚,但距离一旦拉开,他再想像刚刚一样狂风骤雨般地攻击她是不可能了。 云谣也不是傻子,经过第一轮的比试,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越到最后越是全神贯注,不留给对方一点儿接近自己的机会! 虽然众人都已看出云谣的攻击弱到掉渣,防守也一般,但巧在步伐迅速多变,明眼人一看胜负已分! 开始有人提前为云谣喝彩:“小子,没想到你可以呀!”c“虽然实力不够过硬,但胜在快!” 场子周围的喝彩声传入男人耳中,脸色变了几变,更加难看!他心里知道自己失败了,错过这一次,也许他一辈子都不能升到上等杀手!手上的招式也随之乱了起来,一招一式已显颓然之态。云谣不屑地笑笑,但却也未敢放松。 “铛!”钟声响起,尘埃落定。 那人落寞地走下比武台,背后传来低沉却清脆的声音:“多谢前辈指教!”他身形略一停顿,没有回头地离开了演武场。 云谣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还有最后一轮,管他是杜季鱼还是杜季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略微得意地瞥向林夜风的方向,但在看到他脸上的冷淡后,立马收敛心神,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媚卿被桑暗紧紧地抓着,根本没办法靠近林夜风,桑暗则望着比武台上的云谣露出欣赏的笑容,并对媚卿说:“不愧是从一百个人中杀出来的,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卿儿,你别担心,这最后一轮只不过是意思意思。” 转头与桑暗对视着,媚卿心道他还不知道云谣的身份。桑暗马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目光一瞬也舍不得离开她,她也对他笑笑。但不知怎的,从刚刚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希望是她多虑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绝处逢生 云谣承认一开始她并没有奢望自己能走到这一步,一直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如果实在无法通过试炼,她也做好了死在演武场比武台上的准备。但现如今她已然通过两轮,心境自然也与从前两样了。 虽然前两场都有侥幸的成分在,但她毕竟还是通过了! 实际上,云谣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上一轮的对手几乎每一拳c每一掌都是实打实地打在她的要害,站在这里已经是强撑着了。她浑身上下奇痛无比c气血翻腾,但表面上却依然是滴水不漏。 按照林夜风的说法和围观杀手们此刻的想法,云谣通过试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当然云谣内心隐隐是这样认为的。但林夜风的教诲还言犹在耳,她也不敢懈怠。 杜季榆走上来的时候,全场顿时在喧闹之中彻底安静下来,屏息以待这期待已久的比试。一个是风堂三年来排名第一的顶尖杀手,一个是刚刚通过选拔但身形快速灵活的新人,也是很有看头了!毕竟杜季榆从不轻易出手,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云谣看着对面容貌清秀的男子,惊诧了一番。这正是比试开始前那位与她对视的男子,但此时她并不觉得此人普通,可以说是光彩照人c耀眼夺目了!他一直在刻意收敛自己的周身气场,使得自己隐藏于众人之中,丝毫不显出众,才给人以貌不惊人的平庸之感。 怪不得,云谣在一开始环视四周的时候并未注意到他。 比试一开始,那人对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杜季榆。” “依风。” 之后两人开始过招,云谣却一直刻意与杜季榆拉开距离。看得观战的人一阵心急,纷纷示意云谣:“上啊!躲什么呢?能跟他过招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但云谣有自己的打算,她觉得此人非但不简单而且很危险,看上去无害,实际上他并不打算留情。也许她的想法很没道理,但她就是这样觉得,出于本能。 不单单是云谣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林夜风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媚卿的心跳也愈来愈快。 就这样像在场上躲猫猫地躲了一阵,杜季榆望向高座的位置,勾唇一笑。厌倦了此刻的无趣,饿狼扑食般冲向云谣! 场边观战的人一阵激动的欢呼,终于能看到他们期待已久的精彩场面。但下一秒他们全部张大了嘴巴,全场又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他太快,云谣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如果说云谣的速度是走路,那么杜季榆的速度能达到骑马的程度,她的迅速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所以她根本躲不过c逃不开,只能被动挨打。杜季榆的每一下攻击都很有技巧,云谣半分也招架不住!渐渐地,云谣根本不能维持站立,只好跪坐于地上,但对方的攻势丝毫没有停顿。云谣在第二轮已经耗费了大半的体力,面对着比她强大许多的对手的绝对压制,此刻更是没有一点儿招架之力。 观战的杀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这小子曾是杜季榆的仇敌吗?为什么台上只有杜季榆在狂揍依风?这是要把人打死的节奏吗?一拳一拳脚一脚,终于云谣已经连坐起都无法做到,只能蜷缩在地上紧紧护住头部!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无意识地承受着来自杜季榆的拳脚,她忽然悲哀地想,还是不行吗?明明自己已经成功通过了两轮,却还是要在最后送命于此吗?因为她前两轮赢得侥幸,所以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吗?看来她真的无法给家人报仇了!因为她很快就会去和他们团聚了!杜季榆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发狠地打向她!就这点水平吗? 不!她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便也是通过了!只要撑住,撑住!在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指恰巧摸到了头上的碧玉簪,把自己抱得更加紧了!哥哥,她还有她的哥哥! 杜季榆见状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怎么?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杜季榆的招式越来越狠厉,场边开始有人倒吸冷气,却没人敢置喙半分,杜季榆是下了杀心,他们怎么敢说三道四?! 最后一轮也要马上接近尾声,杜季榆一拳一脚打在她身上,云谣已经快要无法保持意识的清醒,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像是轻飘飘地飘浮于半空中。 别人不知道,林夜风却很清楚,虽然杜季榆一招一式狠狠地打在云谣身上,但若是想要她性命,何其容易,只需一招!为何要一下一下加力,只为了慢慢折磨她?!林夜风目光锁在比武台上,他究竟想做什么? 杜季榆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地上躺着的缩成一团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半柱香也已经快要烧完。快要结束了,终于使出了致命一击! “慢!” 杜季榆微微颔首,眸中似有一丝计谋得逞后的光芒掠过,收势向后退了几步,钟声响起,终于结束了! 云谣的身体和意识都飘浮于半空中,她当时在演武场比武台上并没有听到那声“慢!”但现如今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没有听到,只是那声音一直在她的意识中隐藏着。 她知道自己那次离死亡仅一步之遥,如果没有被打断,她会不会在那时就死于杜季榆手下,但答案她不得而知,因为已然发生的事情早已成定局,她没法假设。最后的结局是她活了下来,顺利通过了入阁试炼,成为了风堂杀手中的一份子。 她躺在昔思客栈的床榻上,能感到身边是顾之懿在小心翼翼地照顾她,从他身上传来的青草香让她安心。 是的,他一直对她很好,但为什么这好最后都残忍地变成了利用的前提?!云谣不解,顾之懿在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他不是都不认识自己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云谣?!”顾之懿看着云谣紧皱着眉头,冷汗直冒的样子,心里真的快要急死了!但是他却无法唤醒她,只能任由她在梦魇中痛苦挣扎。 顾之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是夜殇阁的杀手,根据身手来判断很有可能是属于风堂,堂主是林夜风。如果这样想来,她的师父是林夜风?不!林夜风平生只有一个徒弟,就是依风! 云谣曾说过依风是她的仇人这点先不谈,虽说未曾见过,但他也知道依风是个少年啊! 而眼前的云谣即使扮作男人也没有人会信吧?!他实在猜不透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云谣醒来的时候,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虽打扮素雅,却精美绝伦的面孔,一位少女在盯着她看!她迅速起身发现自己躺在竹舍的榻上,身上已然换了一套崭新的男子衣袍,头发也好好用碧玉簪束着。 那少女娇俏地笑了笑:“你就是依风吧?!我是瞒着师父悄悄过来专门看你的,你长得可真好看!” 云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活下来了,那就是说她已经通过了试炼,太好了!云谣避开少女追逐她的眼神,走到窗边背对着少女。其实是怕被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女儿身,林夜风特意嘱托过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是谁?!”云谣冷冷地背对着她问道。 少女没有在意她的冷淡态度,反而叫道:“哇!你好酷哦!”停了一瞬,语气平缓了不少,“我叫冷倾夏,是隐堂堂主媚卿的弟子。我是偷偷来的,你可不许跟别人说!” 云谣点点头,她的心情现在很复杂,喜悦与对未知的迷茫共存。 冷倾夏走过来正视着她,露出是灿烂的笑颜:“依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看到云谣点了点头,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你知道吗?那天在演武场上你简直不能再潇洒了!呃虽然最后一场你确实被打得很惨!不过那不重要,我瞬间就被你身上的那种特殊的气质吸引了!” 云谣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先停一停。” 冷倾夏眨巴眨巴眼睛,吞咽了口水,说:“好。”哇哦!他不耐烦的样子也好迷人哦!她以为她会和她说些什么,但云谣只是走到床榻旁收拾了一番,然后到桌边喝了些水润润嗓子,再次走回窗前站在那里晒太阳。 “我睡了几天?”云谣问倾夏。 “只两天!”倾夏兴高采烈地答道,昨天她被林夜风抱回来的时候,她就趁没人偷偷地来看过几次了,她从没见这样英俊清秀的男子,睡着的样子也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云谣身上没有一处不疼,但她却强迫自己尽快适应那种疼痛!“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会被发现,风述一会儿就会过来的。”风述并不会这个时辰过来,但她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冷倾夏不知道她是在委婉让自己离开,只觉得她十分细心,很为自己着想,于是便准备离开,临走时说道:“你现在是林夜风的徒弟了,我们之后会有很长的时间慢慢相处!” 什么?云谣当场愣在了那里,还想再问,冷倾夏已经跑得连影儿都不剩了! 徒弟?这是什么情况?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弄巧成拙 “慢!”林夜风缓缓地站起身,向着演武场走去。此时还不到正午,但阳光已足够明媚,刺得人眼酸。 八大长老中的辈分最高的那一位露出和蔼的微笑,对林夜风说道:“林堂主,请问你公然打断比试,所为何事?!” 媚卿不知林夜风究竟有何打算,本来想拦住他,但桑暗的阻挠让她错失了机会。 杜季榆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夜风,他也很好奇林夜风会为了这个依风做到哪一步?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了依风的意思,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杀了他岂不是很可惜。 杜季榆只是在试探,最后一击杀招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他看得出来,林夜风在乎依风!所谓关心则乱,即使林夜风在克制着自己不去关注依风,但那微微皱起的眉或是笑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依风头上的簪子他认得出,那本是林夜风的! 林夜风施施然对着长老们作了个揖,还是淡淡的语气:“晚辈看依风资质不错,想要收他为徒。” 全场一阵哗然:“什么?林夜风要收他为徒?!”;“林夜风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不知道有多少顶级杀手被他拒绝过!”;“他居然要收一个新人?!” 杜季榆冷笑一声,居然收了他为徒吗?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拳头,早知如此,刚才倒不如直接打死好了! 林夜风,你的原则呢? 另一位长老开口说道:“这位少年虽然步伐身形灵活,但如果按照等级划分,也仅仅是中下之资,堂主既要收徒,为何不挑选一个更好的?!” 林夜风心想,她才不是中下之资!仅凭三天便能有如此进益,她可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资之人! 辈分最高的那一位也说道:“林堂主,你起先一直不肯收徒,如今能想开,我们自是无可置喙,但这位少年的确不是个好的选择。” 林夜风立于演武场上不卑不亢,瞄了一眼陷入昏迷的依风,正视着各位长老道:“多谢长老们的教诲,不过夜风心意已决,还望各位长老恕在下打断比试之过。” 如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救她一命,他愿意抛下自己的所谓原则! “无妨,罢了!等依风好些了,再行拜师礼吧!”长老们一点头,谁还会有异议? 但杜季榆此时却非常不爽,他根本不是这样的目的啊!他怎么知道会给林夜风送个徒弟啊?! “多谢各位长老。”林夜风上前抱起在地上躺了很久的云谣,大刺刺地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杜季榆一眼。 媚卿了然一笑,心想林夜风果然还是选择了小云儿!而桑暗和潇影显然难以置信林夜风居然收了徒?!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都可怕! 直到比试结束,阁主的位子仍旧是空的。 云谣的三场比试总体来说差强人意,但从今天起夜殇阁上下都记住了“依风”这个名字和他的新身份——风堂堂主林夜风之徒! 杜季榆快要嫉妒死了!他没想到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入了林夜风的眼,竟成了他的徒弟!但他忘记了他也不过比依风年长一岁罢了! 他入阁的时候依风还不知道在哪玩呢?凭什么?!但他再不甘心,此事也木已成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很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依风,但堂主弟子的身份便是一把保护伞,让他无法下手。 林夜风抱着失去意识的云谣回到竹舍,为她检查了一番,发现伤得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她身上穿的衣衫还是前几天的那一套灰黑色麻衣,如今已是他的徒弟了,自然不能太过寒酸。 于是临时找出了他自己少年时期剩下的衣衫准备为她换上,在解开她腰间丝绦的那一刻起,他听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而喉咙也干涩不已。林夜风暗骂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了!他可是她师父!更加不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只好压下心中的悸动,面不改色地迅速为她换上浅蓝色丝质衣衫,却移开目光,不敢正视。 媚卿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林夜风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企图为云谣穿好衣服,但却总也不得要领,她上前拨开林夜风,道:“你这是干什么啊?穿个衣服都不会,你看你这弄的是什么?” 林夜风抬眼看向榻上,的确是一塌糊涂!只穿上了半只袖子,另一边还能看到她雪白的藕臂,他却意识不到自己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媚卿叹了口气,手下的动作也没闲着说道:“你这人就是这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松口。你以为你在比试之中收她为徒是救了她,其实也不尽然,太招摇了!无形之中会为她树不少敌,我看那杜季榆就恨得牙直痒痒!” “她既已是我徒弟,我定会护着她。” “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媚卿是没法与他这人交流。 林夜风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心念转了转,是他考虑得不够周全。 床榻上的云谣睡得很安稳,三天来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现在可算是补回来了。 潇影离得老远就看到竹舍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是冷倾夏那个让人不省心的!遂快步上前低声吼道:“冷倾夏,你瞎跑什么?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冷倾夏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看到来人是潇影,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潇影,是你啊。” 潇影拧起眉头,拽着她要离开,但倾夏的挣扎弄出了些许动静,差点被屋里的人发现,潇影只好卸下了手上的力道,盯着冷倾夏倔强的小脸:“你要做什么?!被人发现了可是要罚你的!” 倾夏在潇影面前也不扭捏,露出小女儿情态,柔声说道:“潇影,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潇影凝着她的样子,只觉得炫目迷蒙,口气也缓了几分:“是谁?”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了期待,但这期待马上只带给了他淡淡的失落。 “就是依风啊!看到他,我便知道了什么才是师父口中所说的‘心动的感觉’!”倾夏在说到依风的时候整张脸生动靓丽,潇影甚至不忍心告诉她依风并不是依风,而是云谣且是个女孩子。 潇影沉下脸庞,不屑地说道:“我不管你喜欢上了谁?但竹舍以后你不可再来了,听到了吗?” 倾夏才不管风堂的规矩,她又不是风堂的人,扬起明媚的笑容:“潇影哥,你就当不知道行吗?我肯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不会被人发现的!” “好吧。”面对倾夏的请求,他总是不能拒绝,由着她去吧。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替她担着! 冷倾夏学着云谣在比武台上那样一抱拳,压低声音说道:“多谢潇影哥!” 潇影哭笑不得,不知不觉间她也已经长大了,有了女儿家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但想到这些,潇影心中却酸涩不已。 当然在云谣昏迷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这些都是偷偷前来的冷倾夏一字不落告诉她的。 每位堂主只可收一名弟子,剩下的杀手只是归他们管辖。师父与弟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弟子犯错,师父也要跟着受罚,反之亦然。 她想不通为什么林夜风又决定收她为徒了呢?之前他的态度一直很坚决,虽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她却不好细细询问。 云谣醒来已经两天了,除了风述和倾夏她没再见过其他人,一想到以后林夜风就是她的师父了,便更加坐立不安。今天风述送来午膳的时候告诉她,明天就是拜师礼,希望她做好准备。可是她该怎么准备? “对了,倾夏,这拜师礼可有什么讲究?!”眼前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解惑人选吗? 倾夏一颗颗地吃着桌子果盘上摆放的葡萄,一边吃一边把皮和籽吐的满桌子都是!云谣抬手抵着额头,这家伙也太能吃了吧?就因为每次风述过来的时候,她这里的食物几乎全转变成了垃圾,他看她的眼神都不对!每次都害得她在她离开后,先要把屋子打扫一遍! “没什么讲究,和平时一样就行,把自己收拾的好点,别给你师父丢人。”冷倾夏吐出嘴里的果皮,她倒不是这么爱吃的人。只不过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直接把她心仪的依风推倒,吃干抹净罢了! 冷倾夏整天跟着媚卿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只不过倾夏之前对男女之事一直不开窍,她长得明媚娇俏,性子又活泼外向,这夜殇阁里不是没有隔三差五对她献殷勤的,可她一向是不予理睬的,她甚至不懂他们在她四周转来转去到底要做什么?烦都烦死人了! 直到依风的出现,看她毫无畏惧地独自一人站在演武场上,眼中一片沉静却像有水晶在其中反射着光芒。不悲不喜,无惧无畏。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一瞬间,冷倾夏无师自通,她知道自己是逃不开了。她喜欢的人就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冷倾夏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但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喜欢上的可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名正言顺 “依风哥哥,你干嘛站得那么远呀!”冷倾夏天真无邪的样子的确是讨人喜欢,只不过云谣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咳!”云谣轻咳一声,“倾夏,我们年龄本就差不多大,你不用叫我哥哥的,依风便可。”她一听“哥哥”两个字,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幸好在衣服的遮盖下看不出来。 倾夏勾唇一笑,学着媚卿风情万种的样子说:“不嘛!人家就是喜欢叫你哥哥!”只是倾夏还小,这功夫不到家,但却也得媚卿精髓。如果云谣是个男人,怕是更加招架不住! 她三步两步走到云谣身边,挽上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亲自给她剥开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举到她唇边:“依风哥哥,这是我亲自给你剥的,你尝尝看嘛!” 云谣眼神躲闪,她真的招架不住啊!“依风哥哥,你莫不是嫌弃倾夏?!”这丫头怎么说哭就能哭啊!倾夏的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看上去楚楚可怜! “不不不!倾夏你别哭,我吃就是了!”云谣伸出手想要接过葡萄,倾夏一躲,又把手向她唇边送了送,云谣上下吞了口唾沫,就这倾夏的手吃下了那颗可怜的葡萄。感觉到倾夏的手无意中拂上了她的唇瓣,冰冰凉凉。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被倾夏搂住了脖子,她力气可比她大多了!“依风哥哥,你老躲我干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两人越靠越近,云谣吓得呼吸都快停了,可是她根本抵不过倾夏的力量,只能由着她将两人的距离愈拉愈近,“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呢?” “我”她是女孩子呀!云谣把手覆于倾夏手上,“你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倾夏笑得像个调戏美人的纨绔:“还说什么呀!嘘!”她的气息喷在云谣脸上,痒痒的,柔柔的,说着便要吻过来。 云谣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人!倾夏看向门外,瞬间放开她,从窗户翻了出去,临走时还笑着向她眨眨眼睛,用口型示意她:“依风哥哥,等着我。” 这美人真的爱错人了啊!抬眼望向门口,居然是林夜风!来的真是太及时了!云谣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来要行礼:“师父!” “免。”林夜风目光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最后看向此时略显局促的云谣。 云谣觉察出他目光不善,便赶快将桌子上的果皮收拾好,把椅子搬到林夜风身边,讨好地笑道:“师父,您坐。” “刚刚” “哦,刚刚是徒儿一个人在吃葡萄,吃得太过开心,所以屋内有些凌乱!”云谣眉眼弯弯,笑容谄媚。 林夜风当然知道在他来之前,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只不过云谣既然护着她,他也不会再追究什么。 “夜殇阁居心叵测之人数不胜数,你自己要万分小心。”林夜风看着还在忙碌的云谣,继续说道,“明日就是拜师礼了!你通过试炼,已经名正言顺地进入了风堂,这两日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所以让风述照顾着你。你行过拜师礼后,风述便要回影堂了。” “啊!我一直以为风述是风堂弟子。”想到以后见不到那块会移动的木头,还有些不舍是怎么回事? “风述以前的确是风堂的弟子,只不过潇影看中他的资质,收他为徒了。”林夜风向云谣解释道。 “这样也行?”云谣再一次折服于夜殇阁千奇百怪的规定! “没什么不行的,风述也愿意自然就可以。”林夜风抬手让云谣坐下,她晃来晃去晃得他头都快晕了,“明日我会搬回来,先前你身份特殊,只能让你住在我这里,但如今我已经是你师父,你住在这儿也是名正言顺。我已经在潇影那边叨扰多时了,不能再麻烦他了。” “啊?!”她没听错吧!以后师父也会住在这里,可c可,那是林夜风啊! “你有什么问题吗?”林夜风看到云谣像是受到惊吓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不过在其他人眼里,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没哦,有!”此时不问更待何时,“师父,您与媚卿是何关系?” 她怎么还记着这个?“呃这个以后为师再慢慢告诉你。”虽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但林夜风就莫名地不想让她知道。 “你说话不算话!”云谣瞪着他,像只伸出爪子的小豹子!“我们可是约定好了的!” 林夜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云谣,直把她逼入墙角,看着云谣的愤怒变成了惊慌失措,连步子都凌乱了起来,语带笑意:“我是说过,你通过入阁试炼我便告诉你,但你没有达到我的标准,所以没有办法履行承诺。” 云谣怯生生地与他对视:“师父c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靠这么近?”声音也没了刚才的气势,虽然是男子的声音,但他听着软软糯糯的,异常好听。 林夜风懊恼地退后几步,他怎么控制不住自己,说好了要做高冷的师父呢?! 看着云谣男人打扮,林夜风自问: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男人吧?! 林夜风今年虽已是十七岁,但却从未曾对谁动过心。十二岁那年他被父亲送来夜殇阁。因着父亲的关系,他初入阁便是风堂堂主的徒弟,有多少人眼红不满,认为他不过是靠着家里才能一步登天! 但林夜风的实力给了他们当头一棒,第一年入阁便在杀手等级比试中一举夺冠!从此没有人再敢质疑他! 夜殇阁是个吃人的地方,虽然父亲早早地就把他送了到这里,他却不怪他。只是两年后他升为堂主,也没有回去过一次。他知道家里人都想着他,念着他,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是难过的c还是怪他们的。他在家里排行第二,与大哥一母同胞,但大哥就能在及冠后继承家里的一切,而他却只能来到这里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厮杀出一条血路! 这些年家里偶尔传书过来,内容不外是爹娘身体康健,家里一切都好。大哥仕途顺利,一路有父亲的保驾护航在官场上游刃有余,也早已经娶了妻,还纳了几房小妾。反观他自己,却一直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而云谣,是个意外。 “师父!”云谣为他斟了一杯茶,端到他眼前,“你早些回去吧,弟子要休息了!”云谣每次和林夜风待在一起就特别不自在,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刚才为了给他泡杯茶,差点把杯子都摔破了! 云谣的这点心思他倒不至于看不出来,他也承认自己对她确实不太一样,说是动了心也不为过,可现在他是她的师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机会了!夜殇阁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害了她,于是放下茶盏,对云谣说道:“你好好休息,明天的拜师礼不用紧张。”说着便离开了。 云谣不久前痛失家人且年龄尚小,对自己恐怕也是仰慕c依赖之情占大多数,等时间一长,便也就看开了。 至于他,只要云谣能好好的,他也就没什么可求的了。 风述今天是最后一次来竹舍为云谣送饭了,好说歹说他们也相处了十来天,云谣自风述进来到吃完饭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过,表情很是不舍的样子。 待吃完了饭,风述收拾碗箸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听到云谣说了一句:“风述,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依风,哦,不,云谣感激不尽!” 风述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这可是她与风述结识以来,风述第一次和她笑!云谣晃了晃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回神时,风述已经离开了。 明天以后,她云谣就是林夜风名正言顺的徒弟了!想到这里云谣在床榻上不知打了多少个滚儿,师父!师父 冷倾夏是知道的,桑暗这小子早就对她师父图谋不轨!虽说他年纪轻轻便是暗堂堂主,但冷倾夏是什么人?没在怕的!整个夜殇阁除了她师父她正眼瞧过谁?咳!还有依风! 师父的心思徒儿还是懂一点儿的,她知道师父谁也不喜欢,甚至对那个林夜风也不过尔尔。但桑暗在她心中的确有一定分量。师父曾经有一个挚爱之人,可惜那人命不好,英年早逝,只剩下师父一人在这世间艰难地踽踽独行。 其实对于这样的男人,她实在是欣赏不来!但偏偏师父喜欢得紧且难以忘怀,于是这痛苦便看在冷倾夏眼里也让她十分心疼。 师父很怕冷,但体温却比常人要高,这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怎么样,她都希望师父能够从过去的那段往事中走出来,不要越陷越深。 所以,她下定决心帮助桑暗那小子追到自家师父!今天她给他们制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把他们一起锁在了修炼室里,师父身上的瓶瓶罐罐也都被她提前清理干净了!这样的师父可不是桑暗的对手哦! 倾夏此时正蹲在地上把耳朵贴在修炼室的石门外,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唔~桑暗,你干什么?你敢亲我!反了你了!你别扒我衣服啊!浑蛋!”这是师父激烈地发怒的声音 “卿儿,你就从了我吧!”这是语气可怜兮兮的桑暗的声音 “你脱衣服干嘛?!” “卿儿!” “啊,唔” 还是不要听墙角的好,这是不道德的,倾夏暧昧地勾起嘴角,溜了。 虽然事后师父若是觉察有她的参与,倾夏一定会被罚得很惨,但那些无所谓啊,师父的幸福最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陡生变故 昨晚上云谣心情激动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宿愣是没睡着,但今天还必须要起个大早准备拜师礼的事宜。 其实哪有什么事宜?只不过云谣一直拿不定主意自己要穿那件衣衫去罢了!顶着熊猫眼的云谣在前几天师父让风述送过来崭新的衣衫中挑挑拣拣,就是下不定决心! 这件黑色的显得庄重,这身白色的显得素雅,这套蓝色的显得清爽,这款紫色的显得典雅 真的也太难选了吧!现在已经是卯时,拜师礼是午时开始!怎么办啊!时间好紧张啊! 另一边林夜风也不如表面上一般云淡风轻,这是他第一次收徒,而且是云谣。 潇影面上一派嘲讽之色:“你这人就是口是心非,之前让你收云谣为徒,你死活不肯!现如今,又自愿了?” 林夜风抬眸瞟了潇影一眼:“这是我的事。” 听他这样说,潇影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你的事你的事!你在我这白吃白喝多少天了?还让我徒弟去照顾你徒弟!趁早滚回你的竹舍!” 相比于入阁试炼,这拜师礼就冷清了许多,知非殿上只有四位堂主和零零星星几名风堂的杀手在场。 云谣最后选择了一身浅碧色衣袍,与发髻上碧玉簪相对应。云谣站在铜镜前,眼前之人可说的上是芝兰玉树,虽然自己的身形比之男子显得消瘦,但她昂首阔步c眉眼锐利倒也有几分男子气概,像是个翩翩公子。 她环顾四周,发现倾夏也在。倾夏见她望过来,对她柔柔一笑,极近媚态,云谣连忙转开目光。 拜师礼的流程并不繁杂,整个过程中云谣一直在观察着林夜风,他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好像现在发生的事情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云谣觉得失落,毕竟他一开始是不想收她为徒的,只是最后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最后云谣于殿上磕了三个头,听到林夜风的“请起”才站起身来,如此,他们便是师徒了! 拜师礼结束后,云谣逃也似的回到了竹舍。她回想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像如梦似幻般透着不真实的意味。她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成为了夜殇阁的杀手依风,师父是林夜风。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她要将面临着无穷无尽的训练和杀戮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林夜风进来的时候云谣就是这样一副迷惘惆怅的样子,呆呆地靠在榻上。看到他进来便慌张地跳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不敢正视他,声如蚊呐:“师父。” 林夜风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沉默着。 这静默的气氛更加尴尬,林夜风只好转身欲离开,却被云谣叫住:“师父,隔壁的房间我今早已经收拾妥当了,你随时都可以住进来。”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走开了。 “云谣啊云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云谣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蠢死了,到底在害怕什么? 忽然听到竹舍外传来响动,云谣顿时提起精神,立刻循着声音过去,却看到林夜风面色苍白c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师父,你怎么了?!”云谣跑过去想要扶起林夜风,却发觉他的体温如千年寒冰一般冷得吓人!触手冰凉,那股寒气弯弯绕绕顺着她的手掌像是会钻到体内,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林夜风嘴唇颤抖着发出两个音节:“走开!”并艰难地躲开了云谣的触碰。 “师父,怎么样你才会好一些?”云谣看到他这个样子,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与无助,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师父不那么痛苦?是她太笨了,为什么没早些发现师父的脸色不好?眼泪渐渐模糊了眼眶,她只能在那里旁观着林夜风的狼狈样子,不知所措。 对!媚卿!师父与媚卿关系一向很好,媚卿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她根本不知道媚卿在哪里啊?她不顾林夜风的抵触,强行扶起他靠在自己怀里,那寒气像是感觉到了云谣的存在,叫嚣着也要吞没她,此时本就是数九寒天,现在更是冷得连话都讲不利索:“师父c我c们去找媚c卿,你告诉我c她在哪里?” “不!”林夜风被折磨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没事。谣儿,你别担心。” 我如何能够不担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云谣觉得自己是何其无能!不管怎么样,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在寒气中痛苦挣扎。她想把师父先扶到竹舍的床榻上,然后自己出来找找看有没有人能帮忙。 “师c父,对不起,我不能c听你的。” “依风!”是倾夏的声音!云谣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猛兽看到猎物那般殷切地盯着她,眼睛里还隐隐有着水汽,盯得她头皮发麻,走过去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谣一把捉住倾夏的手,把她拉了过来,急道:“带我去找媚卿,救救我师父!他很不好!” 倾夏平复下心中的悸动,红着脸说:“师父闭关了,我” 云谣听闻已经背上林夜风,不容反驳地说:“带我去!” “好吧。”倾夏想反正师父一向很在意林夜风,应该没关系的吧! 他们找到媚卿的时候,林夜风还残存着一点意识,媚卿见怪不怪地上前把林夜风从云谣背上接过,让他平躺于床上,低声斥道:“林夜风,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林夜风呼出的气体带着白蒙蒙的雾,有气无力地说道:“依风,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守着你,直到你平安!”云谣从刚才眼里的泪水就没停过,现在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出蹦,“师父,你别赶我走!” “混账!我说的话都不听吗?给我滚出去跪着!”林夜风挣扎着坐起身来,狠狠骂道。 媚卿拧起眉头:“林夜风,你给我老实点!依风,你先出去吧。放心,我会交还给你一个完好无损c健健康康的师父的。”说着对云谣眨眨右眼,十二分的胸有成竹。 云谣抹抹眼泪:“师父,你别生气,我滚就是了!”说着便走出屋子,还不忘关上了门。 媚卿对还在左顾右盼显得很没眼力见的的倾夏冷下了脸,控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的愤怒,说:“倾夏,你也先出去,我们之间的账回头再慢慢算清楚!” 倾夏闻声浑身打了个激灵,还没等媚卿说完就已经溜之大吉了。要不是为了依风,她近期才不会出现在媚卿眼前的,不是找死吗? 天地已被黑暗吞噬,无论那最后几缕光线如何挣扎,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云谣跪在媚卿的寝殿兰苑外,心里却担心师父担心得不得了。倾夏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嘴里不停地嗑着瓜子,还不忘调侃她一番:“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既然刚刚都不听他的话,现在倒是乖乖地来这边跪着,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刚才是我不好,不该顶撞师父。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没想让他生气的!”云谣委委屈屈地说。 倾夏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你师父只怕是不想让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才非要把你赶出来!” 是吗?云谣的拳头握得死紧,身子顿时变得僵硬,他和媚卿想到这里,心里就闷闷的。 倾夏看到她细微的表情c动作和周身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的气势,像是忽然知道了什么,但却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下一秒,云谣还是可怜兮兮地跪在那里,刚才那股莫名的气场也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未有过!倾夏只好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 “关于我师父和媚卿,你都知道什么?”云谣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马上调整过来,忍不住问道。语气拿捏得很巧妙,刚好能引得对方不自觉说出一些秘密。 倾夏挠挠头像在回忆,云谣心里都快焦急死了,但表情依旧是你说与不说我都无所谓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云淡风轻c没有期待! “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林夜风性子淡漠,在夜殇阁鲜少与他人来往,但与我师父却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倾夏虽然好奇心很重,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她是不能知道的。 “哦。”云谣有些失望,本以为倾夏会知道得多一些,师父一直不肯明说他二人的关系,却让她不由地浮想联翩。 冷倾夏眼珠转得飞快,对着依风说:“别跪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难道不知道林夜风本意才不是要你跪着,只是让你离开罢了!” “不行!我已经忤逆他一次了。”云谣执着地跪在冰凉的地上,却对倾夏笑得一派轻松,“况且,师父还在里面,我没心思做其他的事情,倒不如在这里等着他出来。” 倾夏微微有些不满,哼了一声:“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又咯咯笑了出来,“可我就是喜欢惨了你,怎么办?” 云谣听到这话,身上顿时冷汗直流,她是不是应该和她坦白啊!这误会可越闹越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恍然大悟 “你别碰我!”林夜风此时被寒气侵蚀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却仍然不愿意媚卿靠近他。 媚卿在床边烦躁地走来走去,气得想一巴掌打扇醒林夜风这个脑子抽风的!她还委屈呢!她还不愿意呢!她一个女人都没说什么,林夜风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矫情! “林夜风,你想死可以,我不拦着,只是外面那个为着你哭哭啼啼的徒弟会不会在你死后被风堂的那群杀手给生吞活剥了!你至于吗?搞得老娘像是要侵犯你似的!好了,你现在有了心上人,要为她守身如玉了?!可我们也没怎么着啊!不就是抱一抱,彼此内息交融,缓解你体内的寒冥烈火焚烧之苦吗?”媚卿真的要受不了林夜风了,如果不是她体质特殊能够帮到他,恰好也能舒缓自己体内的阴寒之症,才懒得管他是死是活! 林夜风面目上似是结了一层薄霜,显然已经冷得快要失去知觉了,喉结上下滚动叫着:“谣儿,谣儿” “你喊她有什么用?!让她进来看着你这幅样子束手无策?!不知道又要掉多少眼泪?!真是要气死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不来找我,可以!自己有能力压制住便可,但问题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媚卿也不管林夜风是不是同意,直接躺下来贴上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搂住他,她偏热的体温瞬间让林夜风的四肢百骸恢复了知觉。 一旦尝到了一点甜头,便停不下来了。林夜风张开双臂环抱着媚卿,让他们彼此身体之间不留一丝缝隙,仅隔着两层薄薄的中衣,口中还不停地喊着:“谣儿,谣儿,谣儿” 媚卿叹口气,林夜风你真是魔怔了!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小云儿,你可知,林夜风是真的在拿自己的生命来爱你啊!可惜他再爱你也无法说出口,唉! 渐渐的,林夜风脸上细细碎碎的冰凌慢慢融化,内脏也不似浸在永远化不开的冰水中。他缓缓睁开眼,松开紧紧箍住媚卿的手臂:“媚卿,谢谢你。” “呦!你还知道谢我呢?!你不恨我就行了!”媚卿不以为意地说,“别动,还有一个时辰!” 林夜风也不再如先前那般任性妄为,反而凝神静气使二人内息更好的融合在一起。他承受些严寒之苦没什么,但他却不愿让云谣再为他担心流泪。 “倾夏,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云谣非常感激她,如果不是她在那时刚好出现在了竹舍,她根本就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师父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还会有生命危险。 倾夏上前拉住她的手,粉妆玉琢的小脸堆满了笑容,轻轻柔柔地道:“哪的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开口!” 云谣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无果。只好与冷倾夏相对无言,傻笑。 “谁!”倾夏转头,她无论处在什么情况下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率先发现了向兰苑走来的桑暗。她放开了云谣的手,再次坐回凳子上不客气地看向他:“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不知不觉,他们已然折腾到深夜了,云谣跪在冰凉的地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肚子的疑惑和满心的忧虑。云谣行了个礼,说:“桑堂主。” 桑暗看到云谣和倾夏一个跪着个坐着,只是好奇了一瞬,便把这心思抛至一边,这些小事他向来不会放在心上,示意云谣无需行礼,目光望向倾夏问道:“你师父呢?” 倾夏此刻内心惶惶不已,要是让他进去看到师父和林夜风这么晚却还在独处,桑暗这个醋坛子非得打翻了不可,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遂镇定心神答:“师父在闭关,你改日再来。” 桑暗笑容张扬肆意:“不就是闭关吗?她不会介意的。”说着便要往里走去。 倾夏迅速挡在他身前,气势汹汹地吼道:“不行!师父说了,闭关期间谁也不见!你没看到依风还在这跪着等待求见吗?” 在原地站定,桑暗挑了挑眉,像是哄着小孩子般说:“我跟他能一样?倾夏,不要闹。”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倾夏不肯退让,俨然一副要开打的架势,“依风,你也帮我拦一拦他啊!” 云谣不耐烦地抬眸,平心静气地道:“既然桑堂主想要进去,那就请便了。”云谣不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桑暗去替她看看也不错! 靠!“依风,你说什么风凉话!你是不知道事态的严峻性吗?”倾夏真是要气死了,这不是添乱吗?她师父已经要找她算账了啊!她不能把事情搞得再糟了! “什么事态的严峻性?卿儿受伤了?”桑暗一听媚卿可能受伤了,立刻也不再跟着她俩周旋,施展轻功飞进兰苑,抛下身后倾夏的惊呼“坏了坏了!非得打起来不可!” 桑暗勾勾唇角:打是亲,骂是爱! 桑暗推开寝室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林夜风和媚卿只穿了一件中衣彼此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霎时双眼变得血红,整个人像是收到了极大的伤害般愤怒无助。 媚卿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是桑暗更是心虚不已,放开林夜风坐起身来,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林夜风,我要杀了你!”桑暗发出的暗器被林夜风不着痕迹地化解,在离他们二尺远的距离直直掉落到了地上。 “桑暗,你就不怕误伤媚卿吗?”林夜风问道。 桑暗沉声道:“卿儿,对不起。林夜风,你要是个男人,出来我们单打独斗!” 林夜风摇摇头,悠悠然把衣服穿好:“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你卿儿!”桑暗显然是气急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够了!”媚卿推了一把林夜风,意思是让他快滚!套上一件外衫,向桑暗招招手:“过来呀!” 林夜风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步走出兰苑,跪在殿外的云谣注意到他出来时顷刻间眼睛里都焕发着动人光彩,他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师父!”云谣想要站起来却碍于师父没有发话,只好跪在那里等待着。倾夏看这师徒的相处模式真是急死了,她陪着云谣在这里坐了半天,都快累死了!林夜风真是没心肝! 林夜风不发一语,上前扶起云谣,因跪的时间太长,云谣颤颤巍巍地勉力站起。林夜风直接环上云谣的腰,抱着她朝竹舍的方向飞去。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人在意我啊!”倾夏气得跳脚,好歹她也在这儿陪了半夜啊!云谣临走时连个告别的眼神都没有给过她!自从林夜风一出现,她目光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一样!那个林夜风更过分!根本就当没她这个人!“怎么说,救你我也有贡献啊!” 不会吧!难道他们 “不会!不会!不会!也有可能会”啊啊啊!她冷倾夏遇人不淑啊!真的喜欢上一个断袖吗? 云谣抱着林夜风在半空中飞翔,这不是她第一次飞,仰头看着师父光洁柔和的下颔,心里早就柔软得不可思议:“师父,你不觉得咱们离开得太唐突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和倾夏打个招呼。” 林夜风特意放缓了速度,这样他们不至于被风吹得说不出话:“我不记得你曾和冷倾夏有什么交集。” 云谣听闻,心下一惊,心思一转,笑道:“师父,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低头瞥了眼她俏皮的笑颜,林夜风也不好沉下脸:“以后少跟她来往。” “为什么啊?!倾夏只不过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多个朋友总是没错的啊!”云谣不解地皱起眉头。 “在夜殇阁里没有朋友。”林夜风淡淡地说。 云谣哼了一声:“那你和媚卿呢?” 林夜风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们相处得久了,就必然会有破绽,冷倾夏知道了你的秘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危险。所以为师不让你们来往,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安全,更是为了她。” “嗯,好吧,一切听师父的。”云谣下意识地撅起嘴巴,如果不是倾夏老想着要调戏她,她还是很愿意和她聊聊天的,毕竟倾夏性格开朗,可爱极了! 自从云家被灭,她就再也没接触到跟她聊得来的人了,她也是会孤单的,她也是会寂寞的。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而倾夏,是第一个。 林夜风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她要想长大,有些痛苦就必须经历。 “师父,你千万不能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忤逆你的,只是太担心你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不小心就钻到他心里。 “为师没有生气,只不过以后我说什么你可不许不听了!” “是!师父!”云谣晶莹的眼睛像是有魔力能把他吸进去,林夜风迅速别开视线,竹舍就在前方不远处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师徒二人自回来后便极有默契地均保持了沉默,偶有眼神交流也是短短一瞬便心照不宣地移开,但深夜里躺在床上却是各怀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意气相投 初见媚卿时,大多数人都觉得从未见过如此让人销魂酥骨c心神荡漾的女子,一旦你了解她便会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她,只是一副欺骗世人的面具罢了。 “过来呀!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媚卿今天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现在又来了桑暗这个小屁孩来折磨她! 桑暗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隔着皮肉直接看透她的心,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一点点地在意?! 媚卿的体质特殊,源于多年前的一场意外。那一次,她差一点儿就没熬过去见了阎王爷,最终虽死里逃生,却落下了病根,同时也失去了最爱的人。那时的她怎肯独活,可是她的命却是他以死换来的,她又如何能够不好好活下去?媚卿常年与草药打交道,当然知道自己这身体也就这样了,得过且过罢了! 想想今天的事情,她也有一肚子委屈却无处诉,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如今却还是如此脆弱。她也不再说话,只是把衣服穿好,坐在榻上,悄然红了眼眶。 “卿儿”看到媚卿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桑暗懊悔极了!无论怎么样都是他太混账! “你别叫我!”声音里染上了哭腔,“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媚卿?如果她肯在他面前卸下伪装,是不是起码说明在她心里是有他的? 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搂入怀里,明明就是个弱女子,却偏要装得天不怕地不怕,忽略怀里人的挣扎与踢打,他在她的发顶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对不起。”桑暗诚挚地向媚卿道歉,可是怀里的人依旧不言不语,“我不该怀疑你。” “还有呢?!”媚卿恶狠狠地说道。 桑暗想了想:“还有不该串通冷倾夏算计你,可那也没成啊!”他最后还是不忍心勉强她。 “你还想成?!” “不想不想!” “不想?!” “呃,想!”呃,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哼!”媚卿真是懒得理他,“你放开我!” “嘘,再让我抱一会儿。”桑暗深吸口气,酝酿了半天,终于说出这番话,“卿儿,我敬你爱你,没有半分虚情假意。我希望你能看到我,也愿意接受我。只盼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嗯。” 桑暗内心狂喜:“卿儿,你答应了?”低头看向她,可是媚卿闭着双眼已然是睡着了的样子。唉!他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卿儿,你可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这般说出自己的心意? 媚卿睫毛颤颤:对不起,桑暗,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只能如此。希望你不要怪我,怪就怪我们相遇得太晚。 夜殇阁对于杀手们采取的培养策略是很松散的,没有师父的杀手们更是完全放养式的管理。夜殇阁为他们提供训练场地c提供武功秘籍c提供教学指导c提供衣食住行 如果某个杀手已经足够厉害,完全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会有人强制你去做什么,在这里,每个杀手都拥有相当大的自由。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必须在实现季度考核标准的大前提下,夜殇阁的任务有分配和申请两个部分。不同等级的杀手需要完成任务的数量和质量均有不同之处,等级低的杀手需要完成的数量比较多,但难度会低一些;等级高的杀手与之相反。 任务有成功便会有失败,每个季度都会给杀手几个失败的机会,在范围内便不会追究,只要努力完成下一个即可。而原本的任务则会交由其他人,但杀手们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即使是完成任务都有可能会丧命,如果是任务失败,这人多半也是回不来了。 但无论如何,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完不成任务的杀手那就比较惨了,下场只有死,夜殇阁是不养无用之人的。当任务的总数不够大家分的时候,这时就会产生矛盾,所以便会有一些杀手悄无声息地死于非命,当然这些是没有人会管的。既然你没本事活下来,那谁又能相信你能完成好任务? 如何选择任务也是一门学问,任务的完成数量和难度会对杀手的等级晋升起到关键性作用,如果想要升级只完成规定的任务是不够的,所以对任务的选择很重要。太难,基本上会失败,运气差的直接会挂掉;太简单,只能拼数量,也许熬了好多年还未必能晋升等级。 等级越高的杀手便会有越多的自由,所以多少杀手们挤破了脑袋也要成为人数不多的等级为上的杀手。身为堂主级别是不需要完成任务的,但是也有例外,有些特殊的任务必须要他们出手才能完成。 夜殇阁每年年末都有两件大事,一是杀手等级比试,二是入阁试炼。杀手等级比试在入阁试炼之前,所以云谣已经没有机会参加今年的了。 杀手等级比试也是等级晋升的一种途径。如果你在比试中表现出众,那么一步登天都是有可能的。 像云谣c倾夏和风述这样有师父的,也必须要参与季度考核和等级杀手比试,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师父会对他们提供其余杀手无法获得的指导。师父也可以协助徒儿完成任务,但最后无论任务是否完成,师父必须要接受惩罚,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惩罚,没人知道。因为目前还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堂主选择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能力出众,绝不会拖师父的后腿。 云谣听到倾夏这样告诉她的时候,下意识地认为林夜风不愿意收徒就是因为怕徒弟拖了他的后腿。但倾夏告诉她其实也不尽然,师父如果完成任务失败,也是会祸及弟子的。 林夜风于十四岁那年当上风堂堂主,是建阁以来最年轻的堂主,桑暗同样是异常优秀,也是在十四岁那年出任隐堂堂主。 到目前为止,桑暗任期不到两年,还没有资格收徒。堂主只可收一名弟子,倾夏c风述在隐堂c影堂中都是上等杀手,但云谣却被界定为下等?! 她明明当时赢了两场的,可能在其他人眼里她赢得过于侥幸,实际上却是没什么实力吧。 而云谣算是新人,前一个月是适应期,一个月后便会迎来她的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一定不会容易。 “往年也会有不少人在第一个任务上就挂掉的例子,不过既然林夜风收你为徒,那么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挂掉。所以也不必担心,再说你毕竟从一百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实战经验也是有的,没问题的。”倾夏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什么任务的,因为那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 不好意思,她的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但云谣还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看得过去的微笑说:“嗯,我也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呢!” “对嘛!依风哥哥。”倾夏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貌若天仙,天真烂漫。她若是男子,肯定是要动心的。 虽然林夜风不让云谣和冷倾夏走得太近,但她还是喜欢在训练结束后就溜到后山和倾夏相约谈天说地。她对夜殇阁的了解几乎全部来源于倾夏,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她接触到的人十分有限,只有风述与倾夏和她年龄相当。但风述,唉!一言难尽。 所以就只有和倾夏在一起时,云谣能感觉到全身心的放松。虽然倾夏以为她是个男子,时不时吃她豆腐,时不时对她表达爱意,但这一点小困扰云谣也不把它放在心上。 当然倾夏不仅仅告诉了她夜殇阁这些枯燥的规则,还跟她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奇闻异事。比如关于那个从来不露面的神秘阁主其实是因为长得其丑无比,根本不敢出来见人,不!是吓人。 八大长老对于阁中的事情根本就不怎么管,完全是充门面的存在,没有重大事件他们是不会露面的,但每次露面必须要八个人一起出场,首先在气势上就要与众不同! 阁内的事宜都是主要由堂主负责,但说实在的,倾夏并不觉得夜殇阁有什么待处理的事宜,因为她的师父媚卿每天真的很闲,除了研究草药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另外阁中还有一批人他们的身份不是杀手,仅仅负责杀手们的衣食起居,但这群人神出鬼没,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属于你虽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却又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存在。因为仅有三顿饭菜和公共场合的干净整洁才暗示着的确是有这么一群人存在于夜殇阁的某个角落,但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却完全不可知。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总之每次倾夏说得精彩绝伦c滔滔不绝,而云谣则是听得有滋有味c目不转睛,有时两人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时间。 某天云谣回去得太晚,结果林夜风整张脸都是拉得长长的,虽没有责备她一句话,但吃完饭却让她去绕着定月山跑了三圈! 之后云谣便再也没有回来晚过。 其实她怎么会知道,虽然林夜风表面上反对她和冷倾夏来往过密,但看着她每天都特别期待着和倾夏的见面,也就渐渐默许了。他只是生气于云谣眼里都快没有他这个师父了,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其实他是吃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一往情深 后山竹林里,定月山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月光皎洁似白练,月色撩人,笑靥相对。 倾夏今天带来了一壶陈年甘醇,酒香四溢,对月举杯。云谣不敢喝,怕回去被师父抓到,只是坐在一边陪着她,倾夏目光里柔情似水,如有说不完的缠绵悱恻。 倾夏借着酒意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当初不选隐堂?而选择了风堂的试炼!你不是善用毒吗?来了隐堂肯定比在风堂发展得好!”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云谣只好说得模模糊糊,总之不能说她根本不会用毒吧! 叹了口气,倾夏轻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为了林夜风!你不就想离他近一点吗?” 云谣听罢点点头,不愧是倾夏,真是太懂她了! 果然,她之前猜得一点儿错都没有!但就是不甘心啊!林夜风能和她比吗?她这么温柔可爱c端庄贤淑!林夜风就只会摆一张死人脸!可谁让人家天生喜欢男人,这可是她怎么都比不过的!啊啊啊!真的好不服气啊! “说实话我也是服了你师父,四大堂主的住处是以‘四君子梅兰竹菊’来命名,我师父是兰苑,桑暗是梅致,潇影是素菊,就你师父连个名字都不愿意想,就叫‘竹舍’,简直是拉低了整体的水平!” 倾夏微红的脸颊加之略微不满的语气,云谣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像是他的风格!” 倾夏说着说着自己也笑开了:“哎,我看你们师徒俩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一样的没有情调!” “啊?!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有情调啊!”云谣笑着反驳道。 倾夏眉眼弯弯,言笑晏晏:“那你为什么要假装不懂我的心?” “我”这可难住了云谣,因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 “你果然”倾夏企图引诱云谣说出她猜测的答案。 云谣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醉眸微醺的倾夏:“我果然?” “是个断袖吧!而且还是对你师父情有独钟的那一个!”哎呀!一不小心就自己说出来了!失误!失误! “啊?!”云谣懵了,什么是断袖啊?!而且对师父情有独钟又是什么鬼?!“我c我c我” “别我我我了,瞧你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都知道了!想不到我冷倾夏情窦初开却喜欢上了一个断袖,真是老天无眼啊!”倾夏仰天大喊,转眼就换了一副极其八卦的脸,“哎!我特想知道你和你师父谁在下面啊?” “不是的,没有的事!”云谣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脸颊也红了起来,明明自己滴酒未沾啊?! 倾夏一副了然的样子,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地说道:“你也不用狡辩,看你那脸都红成什么样了?害羞了吧!其实呀,我不问也知道,就林夜风那样的,怎么可能甘心被压?!哼!肯定是你!” 云谣红着脸上前要扶倾夏回去:“倾夏,你喝多了,这般胡言乱语,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冷倾夏一把甩开云谣的手,呵呵笑着:“我才没喝多!今天我高兴!开心!” 她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的这个状态就是典型的强颜欢笑,那点对依风的少女心思随着笑意慢慢消散,眼泪既然不能流出来,也只好随着酒咽到肚子里。 她其实明白得不得了,依风不喜欢她,至于是不是断袖?是不是喜欢他师父?都不重要了。不过倾夏向来潇洒,虽说失去了一个所爱之人,但能多了一位志趣相投的知己,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云谣多多少少也能知晓倾夏现在的心境,但却也无可奈何,抿了抿唇,道:“不早了,倾夏,我送你回去!” 杏眼朦胧如泣如诉般盯着云谣,呢喃着像是哀求:“依风哥哥,你喝一杯!就一杯!从此以后倾夏会断了对你的念想,从此以后我们就只是好友!好吗?” 云谣表情凝重了起来,紧抿着唇,直接拿起酒壶就灌了下去,美酒入口顺滑甘醇,但她却只喝到了苦涩:“倾夏,对不起,我们之间是注定没有缘分的,我不是你的良人!我们回去吧!” 倾夏的情绪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云谣自身,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她只希望倾夏能够放得下,走出来。 云谣回到竹舍的时候,林夜风并没有安寝,而是挑灯夜读一直在等她回来。云谣心下一沉,师父看到她这样子回来定不会愉快。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给师父请了个安,内心慌乱不安:“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林夜风拧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你喝酒了?” “嗯。徒儿错了,以后不敢了!”不管怎么说,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林夜风点点头,看样子也不打算追究下去,示意云谣可以回去休息了。可云谣是酒壮怂人胆,平时不敢说的话现在莫名地敢说了,而且有些问题她实在是好奇得紧。 云谣也不见外,直接坐到了林夜风身边,笑靥如花,问道:“师父,弟子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向一边挪了挪,像是闻不惯云谣身上的酒气,林夜风淡然道:“你说。” 云谣舔了舔嘴唇,酝酿了一番:“师父,什么叫断袖?!”看到师父在听到自己的问题后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她更好奇了!“为什么有人说我是断袖?!” 林夜风似是难以启齿,眼神又有些飘摇,问道:“是谁跟你说的?” “是”云谣转念一想,不能把倾夏供出来,“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什么意思?”她凝视着林夜风,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 林夜风“蹭”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思索着该怎么和她说:“就是,就是两个男人” 师父在干嘛?云谣此时觉得头晕得不行,这酒后劲足,刚才云谣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才是慢慢地醉了,她走到林夜风身边,扯过他的袖子,凑了上去,滚烫的唇啄上了他冰凉的嘴角,而后缓缓退一步,抿了抿,舔了舔,笑得天真:“是不是这样?” 林夜风在她贴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就像僵住了般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点一点吻上来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冷倾夏到底教了她什么?她的唇也曾经这样吻过冷倾夏吗? 云谣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师父为什么愣在那里一言不发,难道不是那样的?“师父,还有什么上面下面的,你被压我被压的,我都听不懂!师父,我好像是喝醉了!” 林夜风走过去环抱起云谣,眸色越发深沉幽暗,向她的房间走去。怀里的人并不安分,嘴里一直喊着念着:“师父,师父” “谣儿,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林夜风柔声说道。 “不,我要听,师父,你告诉我!”云谣靠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凉凉的,好舒服,于是又往他怀里深处钻了钻,“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夜风要不是抱着她,真想扶额仰天长啸,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断袖就是两个男人喜欢彼此。”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看来这事是没完了! “啊!”云谣很失望的样子,不屑地说,“就这样?那被压呢?” 林夜风轻轻地把云谣放在床上,然后双手撑着,把云谣困在他和床榻之间,脸上还一派正经之色,说:“你就叫被压。” “哦!”云谣眸色含笑,“就这样,没意思。可是师父,你为什么要脸红啊?!” 林夜风迅速弹起,袖子却被云谣死死地拽住,所以没有按照计划跑得了。林夜风就以一个十分尴尬的姿势跪坐在云谣的床上,脸还红彤彤的,根本不太敢看她! 云谣用手肘撑起来身体,张大手臂环住林夜风的腰身,像只小猫在他胸口蹭了蹭,闷闷地开口:“在外人眼里,我和师父就是断袖。” “放肆!”林夜风很生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云谣现在胆子这么大,他怎么说也是她师父,她就敢对他毫不顾忌地动手动脚! “徒儿不敢!”嘴上说着不敢,但却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徒儿只是喜欢被师父抱着的感觉,师父,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别以为说得可怜兮兮的,他就会不忍心推开她! 但是事实是,他的确不忍心推开她,而且他诧异于当云谣靠近他的时候自己体内的寒冥烈火似是被克制住了,不再那么冷了。 “你知道吗?你一袭白衣如谪仙般从天而降把我从死亡地狱边缘上拉回来,从那一刻起,我生命中就只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复仇,第二件就是你。”云谣觉得自己脑子里混沌不堪,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清楚,“不管你是否愿意,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别想甩掉我!师父,我觉得这就是喜欢了,我喜欢上了你,从第一次见你开始。” 林夜风听着云谣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对自己的爱意,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辨,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啊,可是内心却怎么都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师父,你呢?你不是不是也喜欢谣儿?!师父”从刚刚开始,林夜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是不是并不喜欢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林夜风看到云谣仰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谣儿,别想了,睡吧。”云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师父不愿意继续听下去的表情也就默默地点了点头,但却始终没有放开自己拥抱着他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念念不释 这些天林夜风一直在教云谣轻功,因为她的步伐本就灵活多变,主攻轻功最是合适不过。只是腿部缺乏力量,但在这些天的跑步训练中肌肉力量也在慢慢提高。她现如今已经可以初步飞起来了,但由于训练强度很大,基本上每天晚上回去就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是昨天晚上她不仅和倾夏喝了酒,还跟林夜风撒酒疯,实在是折腾到太晚。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而林夜风不知道在什么时辰也离开了。要命的是,云谣并没有忘记昨天喝醉后的种种场景,反而是记得清清楚楚,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 昨天晚上她像只八爪鱼扒着林夜风死活不肯放开,于是两人愣是挤在了云谣的那张不算大的小床上凑合着睡了一夜,现在她身上是哪儿哪儿都酸痛僵硬,各种不舒服! 云谣一想到昨天自己借着酒意做了些什么,就羞愤至死。她真的是丢死人了!不过有一点却让她很是欣慰,那就是她对林夜风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他心里是不是也有她,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有结果,说出来后云谣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也许是倾夏的爽快洒脱给了她启发,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知道,要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些什么。 她本就起晚了,现在更是不敢懈怠,极迅速地洗漱一番,准备去训练场上练习。 “依风!”是师父的声音!云谣回身,看到师父坐于竹舍的石凳上向她招手。 “师父,我c我今天睡过了!”云谣低垂着头,手不停地搓着侧襟,满脸的羞愧内疚,认错的标准样子。 林夜风不知道昨天的事情云谣还记得多少,他可是非常难熬,云谣睡得不老实,总是翻来覆去的,害得他几乎贴在了墙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偏偏她又抱得紧,天都大亮了,才稍稍松开了一点。 “无妨,今天你不用训练,为师要和你谈谈。”林夜风招招手,云谣见状规规矩矩地坐在离林夜风最远的一张凳子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充满敬意地遥望着他! 林夜风哑然失笑,昨天抱着他没够,今天倒是又不敢靠近他了!算了,远点就远点吧,提高了音量说道:“你到夜殇阁也已半月有余了,再过半月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想必对于这些你也有所耳闻,任务与入阁试炼和平时的训练都有所不同。先前你没有杀过人,但这次却是不得不杀,既然选择了杀手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你想和谁来往,我一直也没有管过你,但以后不可再跟着冷倾夏鬼混!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云谣一听也沉不住气了,急道:“师父,你不能这样,倾夏是我的好朋友!我有权利选择和谁待在一起!” 林夜风冷下了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夜殇阁没有朋友可言!你自以为你了解她?你知道她八岁入阁?十岁拜入媚卿门下?你知道这些年她手下有多少条人命?她若是害你,你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呢?”云谣掷地有声地反问道:“你手上又有多少条人命?你要害我呢?” “我?”林夜风怒极反笑,“我不会害你,要不然也不会收你为徒!” “也许你本就没想收我为徒,不过是迫不得已,你现在应该后悔得不得了吧?!”云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林夜风对倾夏有那么多的偏见,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她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谣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被迫收你为徒,也没有怕你拖我后腿。”林夜风知道云谣在怕什么,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实力太弱,入不了他的眼。 “师父,徒儿刚刚不是故意顶撞你的,师父若要责罚,徒儿不会有任何怨言。不过我想先冷静一下,徒儿告退!”说完便转身施展轻功飞离了竹舍。 别人家的徒弟也是这样难缠的吗?林夜风突然很想跟媚卿c潇影他们交流一番。算了,由她去吧! 这些天云谣基本上把夜殇阁逛了个遍。也渐渐了解到不同等级杀手们的生活自然是有所差别。在住宿方面:下等杀手的住所不大好,是一堆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几乎是没有私人空间的;中等杀手大概三四人一间房,还可以自由选择和谁住在一起;只有上等杀手才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各个等级均是男女分开住,夜殇阁女子不多,但她们的住所比男子要好得多。 而云谣,如果不是林夜风好心收了她为徒,就只能和男人挤在一起生活,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引来杀身之祸。 除了等级为上的杀手,可以不受限制地下山游玩之外,其余人没有任务是不可以离开定月山的,也就是说生活大抵都是枯燥单一的,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这也是有些杀手会不停地接任务的原因,毕竟在完成任务的一定期限内,时间是可供杀手自由支配的。 云谣的轻功已小有所成,经常会到杀手们居住的地方游走,也熟识了几个人。很多杀手对于她能够成为林夜风的徒弟都是持不屑态度的,他们认为这个依风是没有资格的,只是运气好罢了。但她毕竟是林夜风的徒弟,他们可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无论背地里说得多难听,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她虽明白自己凭着林夜风徒弟的身份的确是有很多便利的地方,但关于这些却也是不知道的。 平时云谣和一个叫“三六”的中等杀手最聊得来,她现在就是过来找他的,可惜他并不在,云谣就在演武场上随意地走来走去,顺便也看看其他杀手都是如何训练的。 这三六在风堂的杀手中是出了名的人缘好,谁和他都能聊上几句,为人又热情,自然讨大家喜欢,当然云谣也不例外。 演武场上的阳光充足得刺眼,那边有一群人坐在光秃秃的枝桠下企图乘凉,不知在说些什么,正聊得火热。云谣便也坐过去加入他们,一群人天南海北地说开了,不知怎的,突然提到了前天自尽的一位杀手,其中一位看上去很老实地说:“哎呀,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做杀手的哪个不是活一天赚一天?” “是啊!是啊!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死在任务上,反而死于自己手里。” “可惜啊!” 一般三六不在,云谣都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其他人说,但她也觉得很有意思。这些杀手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出身也千差万别,性格更是迥乎不同,彼此之间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这是她未曾体验过的乐趣。 又不知为何,说来说去有一位杀手对依风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谈论的正是在入阁试炼那日在第二轮与你比试的那位!” “啊?”云谣愣了片刻。 “要我看啊!准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了,所以才挥刀以绝性命的。” “就因为在入阁测试中输了?那也没见头一场输了的也跟着自杀啊!” “别瞎说,这跟人家依风有什么关系?对吧,依风!” 云谣勉强还挂着微笑:“嗯。”但心里不由地觉着肯定与自己有关系,起码那场比试算得上是一根导火索。 “我看他啊,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下来还是个中等杀手,不甘心啊!可是有命不比劳什子的晋升强!” “是啊!人都死了,等级还有个屁用!” 云谣一直斟酌着如何开口,旁边的人倒把话头抛给了她:“依风,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不过那个人的尸体呢?”云谣故作轻松地问。 “嗨!尸体一被发现就清走了,估计是扔在离定月山三里远的乱坟岗吧!早就让山间的豺狼虎豹给分尸了吧?!哈哈哈” 说着大家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云谣也跟着心不在焉地笑着。 云谣中午回到竹舍时,林夜风并不在。云谣狼吞虎咽地吃了些东西,午后去训练场随便跑了跑,飞了飞。晚饭时回去的时候,林夜风还不在。云谣觉着师父可能是生自己的气了,她实力弱到爆还不听话,师父肯定是懒得理她了! 自从听说了那个杀手的死讯,这半天她一直是心神不宁的。无端的那人最后走下比武台时落寞的背影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闪现个不停,他当时就想到了死吗?云谣很想问问他,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她对那位在众杀手中算是年长的杀手印象十分深刻,原因在于比试的最后云谣信心满满,但那人眼中却有失落的情绪,现在想来,也许那不是失落而是绝望。他也许本就看不到什么希望,而那场比试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谣吃完了饭就一直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屋顶思来想去c不得安宁,她没法不在意这件事情,就是觉得那人的死与自己并不是毫无干系。 他是前天死的,尸体被扔到了定月山三里外的乱坟岗,那里净是些死于非命的无名尸,恐怕连个全尸都不能保全。 “乱坟岗c乱坟岗”云谣嘴里轻轻地念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寥寥几语 此时此刻的天色还算不上暗淡,云谣心想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去就好,师父向来不会过问自己的行踪。没错,她正在赶往乱坟岗的路上,以她的脚力时间上是绝对充裕的。 她之所以选择早早就躺在床上,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快些入睡,不要再去想着那个人了。可是现实总是和理想有很大一截的差距。她没法置之不理,没法假装不在意那个曾经在比武台上和她切磋的人在走下去的时候,留给她落寞的背影。 她知道自己越界了,下等杀手是不允许自行离开定月山的,而她此行的目的地却是距之三里远的乱坟岗。在路上时,她有一瞬间是后悔了的,如果被发现,她可能会死,而且师父也会受到牵连,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但云谣也想到,哪那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况且她在溜出定月山的时候已经是十二分的谨慎了,没有人会知道的,就连师父也只会认为她又去后山的某个角落玩去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份侥幸的心理,让云谣义无反顾地决定去乱坟岗。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人死了就是死了,她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但她说服不了自己,她前十四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杀手,她跟他们不一样! 在前往定月山的路上,乱坟岗是必经之地,上次她和林夜风曾路过那里,所以云谣是有印象的,这次更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她没心思再去欣赏沿路的风景,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云谣还记得上次经过那里的时候被吓得一直躲在林夜风身后,是拽着他的衣袖闭着眼走过去的。而如今,她已能够坦然地站在这里看着乱坟岗数不清的腐尸白骨,面不改色心还是要跳。 她甚至不知道那位大哥叫什么名字,请允许云谣称他为大哥,起码在年龄上是可以这样叫的。她也不清楚他是否有什么故事,总之他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并掀起了几朵水花。 他的尸骨并没有被猛兽叼走,甚至周围连个小虫子都看不到,也还没有腐烂到看不清面容的程度。云谣站得不远却也不算近,隔着一段距离,她能闻到一股草药的香气,便猜测也许他在生前曾经服用过什么药物,能够保证蛇虫鼠蚁c虎豹豺狼敬而远之,任尸体自行腐烂,也算是能留个全尸。 而云谣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是在他的尸体旁跟他说几句话:“大哥,私称你为大哥,如有冒昧之处请见谅。其实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未必能活下来,你虽是中等杀手,但实力远在我之上,若要杀我,轻而易举。我虽当时不明,但跟着师父学了这么久,也是悟到了一点的。也许你不是故意要留我一命,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因着此,我叫你一声大哥不算亏。 不知你为何想不开要自尽,也许是厌倦了,也许是无望了所以死是仅剩的道路?当然,我只能猜测却不能得到答案了。谁?!” 云谣面色一寒c眸光一凛,准确地望向那人所在之处,那人从容不迫,踱步现身,柔声说道:“没想到短短半月,你今日之境界与当日已不可同日而语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天赋异禀c不同凡响。” “是你!”云谣一颗心提得老高,来人正是那日差点打死云谣的杜季榆!“你有何阴谋诡计,为何要跟踪我?” 杜季榆不在意地走上前与云谣并肩而立,悠悠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作为下等杀手,私离定月山可是死罪。而且你眼神不好,这人并非自戕,而是他杀。” “什么?!”他的话云谣不尽信,毕竟眼前这人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他的死因是脖子上的刀伤,按照伤口来看,是他的随身武器没错,可那方向却错了。”杜季榆没有理会云谣的质疑,继续说道,“他是右撇子,但伤口却显示他在割下去的时候是反手自右向左划下,这种扭曲的姿势用来自杀也太不合理了吧。”话中充满了揶揄的意味。 “你是什么意思?”云谣不解,如果不是自尽,谁又会去杀他,没有理由啊! “我觉得你是被人给耍了,而且就目前形势来看,恐怕那人的目的就是要你的命!”杜季榆一向不爱管闲事,只是无意间听到演武场上那群人的谈话,看到云谣略显勉强的笑容,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真的偷偷地来了这儿,“所以现在是两个结果,一是你回去时并无人发现,那就是万事大吉c谢天谢地;二是有人下了个套,就等着你回去给你治罪,那就是在劫难逃c命不久矣。”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云谣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 杜季榆极轻微地笑着说:“我觉得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呵,原来如此,就知道他不会是什么善人! “告辞!”云谣抱拳飞身就朝着定月山的方向赶路,也不在意杜季榆是否跟上,她跟他本就不是一路人。 “喂!”杜季榆也追了上来,“你不是依风吧?”风声猎猎,月色姣姣,他愈发觉得眼前之人肤如凝脂c玉貌花容。 云谣不语,奇怪,她难道会主动告诉他不是吗?或是问出“你怎么知道?”的蠢话? 杜季榆自说自话的本事相当厉害,他给云谣分析道:“依风善用毒,可你显然是个门外汉,刚才那人身上的药草味主要功效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驱虫蚁也只是暂时的,可你完全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依风好说歹说也是选拔优胜者,你全然没有那种优胜者的感觉;还有” 他说得对,如果细想,大哥自尽本就十分蹊跷,他若是想不开,比试结束后都没有选择自尽,何苦等到半月后的现在?若是识得那药香的功效,就会知道一个马上要自尽的人怎么会还去涂抹治疗外伤的药? 只不过云谣在当时想不到这些,现在看来,杜季榆说得两种结果,等待着她的将是后者。 她扪心自问在夜殇阁里并未树敌,谁会为她设一个只有她才有可能上勾的局? 或是说这就是夜殇阁的法则,这里杀手便是如此,只能你死我活。 另外这个杜季榆相当的不简单!武力值先不表,就是这观察入微c心思缜密c对危险的灵敏嗅觉和洞察人的敏锐眼光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看来他风堂三年来排名第一的荣耀不是浪得虚名,当得起其余人的崇拜与钦羡。 “还有当时你的水平虽看上去还说得过去,但其实却像是个刚入门的,没有半点经验。试问,你通过三个月要命的选拔最终脱颖而出,不可能还是白纸一张,就算不是个老手,也得是中等水平才正常。而如今看来,你的进步飞速,这样就说的通了,林夜风之所以会选你,是因为你确实比我更有天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云谣现在心里烦得厉害,唯恐被人发现连累了师父。当然杜季榆不会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只是对她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如果我被发现了,师父也会受到牵连,我死了无所谓,可是我却不想让师父受到伤害。你明白吗?”云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然而然地就和他交谈了起来。 杜季榆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说:“你都已经有所准备了,就不会有事。再说了,你可是他徒弟,他会让你有事?” “杜季榆,你既然跟着我过来,还向我通风报信,那你肯定不希望我有事,也同样不希望我师父有事,对不对?”云谣是不聪明,但也不能总是傻! 杜季榆倒也不矫情,干脆地说:“是这么回事,但是我对你师父很有意见,怎么办?” “你对他有意见不代表对我也有意见,是不是?”云谣虽然不太了解这个传说中的天才,但是如果能让他帮一下自己,那么眼前的状况即使是再糟糕也能迎刃而解。 “好像也对,不行,我还是咽不下一口气。” “等过了眼前这一关,我帮着你好好地整他一整,替你出口气如何?”云谣知道这承诺可不能瞎许,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保命要紧。她需要他的帮助。 说到此,他们二人距离定月山脚已经不足五十米。山顶上灯火通明,一群人把山围了一圈,估计阁内现在也是查得个底朝天,就等着要抓云谣的现行!只不过就为了除掉一个她,至于这么大手笔吗?只不过云谣现如今可不会再傻傻地撞上去! 山脚下人数不多,他们二人轻而易举地避过,可接下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云谣不再往前,而是躲到了暗处观察山顶的局势,杜季榆见状也停了下来,云谣不死心地问道:“如何?” 杜季榆倒很想看看,林夜风若知道他徒儿为了保命,竟把师父给卖了后,他的表情该是何等的精彩! “成交!” 云谣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言语,只要能进得了夜殇阁,谁还能咬定她曾私自离开?! 云谣的笑容让杜季榆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的想法杜季榆也能猜到一二,当下也不再多言,便飞离了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见招拆招 今晚的定月山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杀手大哥被杀身亡c引诱她私自离开定月山和此时的天罗地网,无论这个圈套是为了她还是她师父,她都不会放过他们! 杜季榆果然不负所托,他甫一离开,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骚动:“这边!来人啊!”渐渐地,几乎是所有的杀手都被杜季榆牵引着向相反的方向追去,云谣再三观察的确没有异动后迅速闪入夜殇阁的一处小门。 里边巡逻的人比之外围少了许多,且听到外面的响动大多数人也赶去支援了。剩下的人也都有所懈怠,但云谣却依旧屏声敛气,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宁可慢一些也坚决不能被发现。 她特意选了一条没什么人知道的通往竹舍的小径,这条路因其幽静偏僻,甚少有人知晓,此刻更是了无人烟。云谣刚要踏上此路,却发现迎面有人走过来!她迅速掩于竹林之中,竹子上的斑点在暗夜中似是一只只眼睛盯着四面八方。她将气息调整到最缓,奇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看这架势,夜殇阁是倾巢出动了,这人不去抓她,反而到这里闲逛做什么?云谣眯着眼睛,那人健步如飞,经过她眼前只一瞬便已知晓此人正是今天一天云谣都未曾看见的三六! 三六似是感觉到云谣的目光,只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他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但云谣来不及想那么多,待三六一走远,她便一刻也不停地往竹舍赶去。远远地,师父在大门口与几名杀手在交涉什么,云谣没工夫理会,逃也似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堂主,冒犯了,据说有杀手私自离山,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就进去看一眼,其他的地方也是这个规矩。堂主,不要为难小的。”其中一名杀手陪笑着说道,毕竟人家是堂主,不能得罪的主儿啊! 林夜风单手背于身后,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间只有我与顽徒依风,他今日已早早睡下了,几位定是弄错了,请回吧!” “既然堂主如此说,我们自是相信的,但这规矩不能破,我们只在门口看一眼,确保依风在内,便离开。” 林夜风念及此也不好再推脱,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几位杀手鱼贯而入,待到依风的门前,屋内是一片漆黑,他们几人正要推门而入。林夜风侧身挡住他们,率先走进房间,点燃了桌子上的烛火。 只见屋内一人于木桶之中睡着,林夜风适时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他们均已看清,此人正是依风无疑! “可以了吗?”林夜风淡淡问道,语气中已有逐客之意。人既已见到,他们自是不好久留。 还是那位杀手说道:“多谢林堂主体谅,小的们这就离开!” 待得他们的脚步声愈行愈远,林夜风背对着木桶,变了脸色微怒道:“还不起来,要装到什么时候?” 云谣嘿嘿一笑,睁开了圆圆的大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多谢师父救我于水火之中!”说着从木桶中站起身,哗啦啦几阵水花落下的声音,她已然穿好衣服笑嘻嘻地站在林夜风面前,甜甜地叫道:“师父!” 林夜风不愿看她,他只是去媚卿那里半天与她商量了一些事宜,不过回来的晚了一些,这丫头便又闹出了这一场事端。 他自回来之时并未多想,只当她又是去后山的哪里和冷倾夏鬼混了,可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便觉得此事不简单。于是去云谣屋里找她,房子里的摆设和现今没两样,只不过人不在屋里罢了。他越想越不对劲,刚想出去寻她一寻,便有几人来到了竹舍,气势汹汹,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只好先抵挡一番,才知是有下等杀手私离定月山,现在正在一处一处地查这个人到底是谁,自余光瞟到云谣回来,周旋几句,才放心将他们放进去。 “你可知错!”林夜风自收了这个徒弟,就没再过上清闲日子。 云谣也不再笑嘻嘻的,正色道:“徒儿知。” “哼!你还知道回来!” “这里有师父在,就是我的家。”云谣说得情真意切,林夜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今天这事还不算完,不急罚她! “师父,你看。”云谣将手举到林夜风眼前,手指皱皱的,像是在水中泡了许久所致。 云谣在临走之前便准备了一大桶热水还有几盆子水一并放入房间里,前阵子倾夏跟她说媚卿研究出一种没什么用的药粉,可以帮助人的皮肤快速吸水,效果倒是神奇,只可惜无用武之地。她觉得好玩,便跟倾夏要了一些,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她知道自己存在被发现的情况,所以想了一个主意来应对。当然整个环节算不上是什么万全之策,她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场鸿门宴等着她,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林夜风还在与门口的几位杀手周旋,云谣钻进自己的房间,脱下所有的衣服,全部泡进盆子中,撒上皂角,连鞋子也没放过。接着从柜中随便扯出来一套衣衫搭在屏风上,便跳进她提前准备好的水中含有药粉的木桶中,此时的水早已凉透,但云谣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闭上眼睛等待着搜查的人过来。 却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慢,她在那冷冰冰的水里冻得牙都快打架,刚才用了不知多少内息才保证没有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她知道这一切是瞒不过师父的,但师父会护着她,还怕什么? 林夜风看见她手指上的褶皱,脸色一会儿白会儿黑会儿红会儿青会儿灰,真是哭笑不得。 云谣顺便把衣服和鞋都清洗干净,可洗到一半不到,便有人过来了。那人是个生面孔,斯斯文文的,云谣并不识得,那人客客气气地说道:“林堂主,长老们禀我来请依风。林堂主也可同去。” 她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后招在等着她。 律己堂中八大长老正襟危坐,在场的杀手四堂均有,不算小的律己堂今晚竟也显得拥挤起来了。云谣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围观是在入阁试炼时,第二次便是今天。为了看她的热闹,也难得这些人肯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 倾夏果然没有说错,这八位长老的确是同进同出啊! 云谣跟着林夜风进来之时,大家便把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神色各异。云谣倒也不惧,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 她随便扯出来的那套衣衫刚好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套,在橘红色的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碧绿清澈,温润通透。 云谣对着在座的长辈均依规矩行礼,林夜风则坐上为他留的位子,她随后站到林夜风身边。四大堂主只有潇影在,媚卿和桑暗不知所踪,但却意外地看到倾夏也在。 几位长老肃穆端庄,大长老锐利的目光锁在云谣身上,沉声问道:“依风,你可知罪?!” 云谣不卑不亢垂眸答道:“回大长老,依风不知。” “跪下!”气势逼人,四长老怒目而视,恨不能用眼神把她凌迟了。她本就十分不满林夜风居然会看上这么个除了脸长得还可以,其他什么都不行的弱鸡!其实说白了,她就是嫉妒一个男子长得比她还好看! 云谣还是那副样子c那个语气:“依风无错,为何要跪!” 四长老美目似有火,尖声道:“放肆!”她不知道是谁给依风的勇气让她敢顶撞她!但夜殇阁向来是个开放的地方,底下有人在低声窃笑,心想这戏甚是好看,不枉不睡觉也来看上一看。 林夜风淡淡开口:“依风,跪下。” 云谣见师父发话了,便大摇大摆地走到大堂中央,敛衽跪下,脊背挺得直直的。 大长老继续盘问道:“今日晚膳过后有人向我等禀报,说有下等杀手私自出了定月山去了乱坟岗,还指名道姓说是你。你有何要说?” 云谣不解:“回大长老的话,依风为何要去乱坟岗?这话不知是谁说的,可否出来一见。” 堂下一名杀手走出,在云谣右侧跪下,正是他们闲聊时坐在她身边的那一位,也是告诉了她杀手大哥尸体位置的那一位!“回各位长老各位堂主,是我所说。午膳前我们几人坐于树阴下闲聊,当时依风也在。我们偶然说起前日死的那一位杀手,是与依风在入阁试炼中第二轮交手的卓寺,依风对他十分感兴趣,变着法地打听关于他的事,我当时怎么能想得了那么多,便都告诉他了,最后不察被他打听出卓寺的尸身所在。” 云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真能编啊!明明是你把话题引过去的,明明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最后却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他没在意云谣一直在看着他,继续说道:“另外,今日晚间我可是亲眼看见依风下了定月山前去乱坟岗的方向。这还得了,诸位都知,除了上等杀手,其余杀手是不可私离定月山的,我虽看到了,但也不敢出山阻拦,遂禀报于各位长老。” 云谣离开的时候确定是没有人的,如果恰好被他看到了,那么她回来时,一切准备早就来不及了。也就是说他没有看到,只不过他看没看到不重要,要紧的是他想看到。 她心里明白,今天他们中的谁要想治她的罪并不容易,她是私离了定月山不假,但他们却无法证明这一点。所以只要她不认,他们是无可奈何的。 她抬手抱拳,刚要答复,却听一声道:“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跌宕起伏 “胡说!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长老们c堂主们,请恕倾夏不敬之罪!今天晚上依风哥哥一直在后山和我在一起!哪里有空去什么乱坟岗?!” 倾夏也上前跪于云谣右侧,云谣暗道不好,倾夏虽是好意,但这事情却不好圆了! 冷倾夏这一语惊起堂下千层浪,下面开始有人嘀嘀咕咕,那名刚说完的杀手也没料到倾夏会替依风作伪证,也惊了。 开始有人猜测这倾夏和依风这么晚了还在幽会,二人是什么关系?猜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人认为她们是姐妹关系。 大长老倒没太大反应,和蔼地问倾夏:“倾夏,你说依风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有证据!” “回大长老,没有证据,但” 云谣抬手拦着倾夏,并迅速打断她的话:“回大长老,请恕倾夏妄言之错!我们今晚并未在一起,只不过倾夏担忧我的安危,情急之下说了诳语,请各位长老c堂主看在倾夏不知者无罪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说完给了倾夏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 “不瞒各位说,这人的诬陷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却没想到误会越来越大,甚至还牵连了倾夏。所以我不得不说些什么了,今晚我在用过晚膳后并未离开过竹舍,而是打了一桶水在房中准备沐浴,又打了几盆水想着顺便在沐浴过后,把衣衫鞋袜洗了。但却不曾想过这期间竟睡着了!若不是师父将我叫醒,我恐怕现在还在那桶里泡着呢!醒来时,那水已然凉透,各位不难看出,我的手指已被那水泡得起了褶皱,头发也还没干透。就算头发易作假,这手指上只有在水中泡久了才能有的痕迹可是做不了假的!”云谣将手指摊开,让众人看个明白。 说到这里,倾夏心中也已明了,她刚刚太过紧张,没想到依风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试问,我一直在自己屋内睡觉,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了私离定月山的有罪之人了!难不成是我在睡梦中出了定月山吗?”云谣这话说的俏皮,但有人却不爱听。 “你给我严肃点儿!”还是四长老,她真是很针对她! 几位长老互相交流一番,的确搜查竹舍回来的人说辞与依风一致,说看到他靠在木桶上睡得正香。而说看到依风离开定月山的这一位来禀报的时间与现实情况不符,在这段时间内,任谁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赶得回来。 那人似也是感觉到时间对不上,忙说道:“我记错了!我看到依风离开后,是先回的自己的房间,思索了一番才来禀报各位长老的!” 云谣不屑地说道:“我理解你想要陷害我的急切心情,可麻烦你把说辞想好了再说,这样前后矛盾,如何让人信服?!” “你”那人指着云谣脸涨得通红。 大长老不急不缓地问:“你期间一直在屋内,可有人证?” 云谣倒也不慌,字正腔圆道:“回大长老,没有人证!”如果不想连累师父,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置身事外,“我沐浴的时候天还亮着,后来睡着了当然屋子也是黑漆漆的,师父准是以为我已经睡下了,自然也不会推门进去看看。” “林堂主,你可否进去过。” 林夜风淡淡道:“如依风所说,我未曾进去过。”既然她想要自己解决,那他便顺着她的意,再说他即使说自己见过她,不信的人依旧不信。 “你不也是没证据证明你自己未私自离山?又如何能令人信服?!”那人还是不肯松口。 云谣理直气壮地说:“我说的是事实,何须人证,而我手指上的的褶皱就是泡水时间过长的证明。倒是你,造谣只用一张嘴,半点证据都没有!” 那人急道:“谁说我没有证据,你说你一直在房间里,我却知道你有一个关系很好的中等杀手,叫三六。他今天就亲眼看见你入夜后在竹舍外出现过!你一直在说谎!” 三六?!云谣心刹那间提起,想到了那条小径上不经意地一瞥,他真的是看见我了吗? “三六何在?”大长老问道,却没有人答他。 堂外有人哒哒哒地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回各位长老和堂主的话,私离定月山的人抓到了,是c是” “这儿倒是热闹!”慵懒的调子,踱着优雅的步子进来了,是杜季榆!云谣回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意思是我可给你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别忘了答应我的。云谣怕露出破绽倒是没什么表情,转回来的时候掠过林夜风的方向,瞟到他如冰似霜的眼底,顿时心中又涌出不好的预感。 堂上的其余人更是没料到这事怎么还牵涉到了杜季榆?!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季榆上前朗声说道:“今日我杜季榆不过是想下山逍遥一番,谁想到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真是惭愧惭愧!只不过什么时候这夜殇阁的规矩变了,我好歹一个上等杀手,离开定月山也要跟谁报备吗?” 大长老看到来人是杜季榆,顿时觉得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荒唐至极,便略有怒意地问跪在地上的那人:“你是不是将杜季榆看成了依风?!” 那人自看到杜季榆也慌了:“我c我我”跟着杜季榆后面进来的还有三六,他此时静静地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地看向云谣,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人左顾右盼,在看到三六的时候眼神一亮:“三六,你能作证!今晚是不是在竹舍外见到了他!”那人像是不管不顾了,指着云谣向三六吼道。 三六面容清癯,立在那里显得整个人十分单薄,声音却脆生生如珠落玉盘:“我不曾见过依风!”一语落定,事实已明了,人人都知是那人想要陷害依风,不择手段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今晚他找上我,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作伪证说见过依风。可我并未放在心上,谁知他此刻竟在律己堂上公然撒谎,还企图让我做他的帮凶。” “你明明说”那人激动地竟不顾身份径自站起来向着三六的方向看去。 “放肆!”三长老一掌拍在桌子上,当他们几个长老是死的吗?“你还有何同党?一并交代了吧!” “我没我没” 云谣极微地轻笑,眼神一派肃杀之气:“各位长老c堂主,这人今日如此不依不饶地攀咬于我,非要给我定个死罪,不知是何居心?我自问从未得罪于他,他如今这般做法,如果只是冲着我也就罢了,怕是要借污蔑我来诋毁我师父,可见其心之歹毒,其罪当” “依风!”林夜风看她越说越没边儿,忙紧接着阻止。 云谣顿了一顿,却并未停下:“不知各位长老打算如何处置?” 林夜风上前:“各位长老,劣徒被我宠坏了,言语中有不当之处,林夜风愿代以受罚!” 五长老笑道:“我看这依风倒是为你着想得紧,无妨,无妨。我看这人也是极可恶的,不如送蛇窟吧,若是能活下来,也算是他的造化。” 堂上堂下一阵哗然,送蛇窟,还不如痛快点直接抹脖子呢! “不!不!我不要去蛇窟!依风!你不得好死!”那人一听“蛇窟”二字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声嘶力竭地叫唤着,陷入了将要面临的恐惧中已是精神恍惚,而后被拖了下去。 蛇窟?云谣暗暗想道,那一定是个很可拍的地方,她望向五长老,后者相当年轻,笑得温柔和煦,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好像那个残忍的命令不是他下的一样。他转过目光看向云谣,云谣迅速移开眼。你不是想让他死吗?但我要告诉你,这世间最痛苦的却是生不如死! 大长老笑着看向倾夏,怜爱地说道:“倾夏,你可知错?!” “请大长老恕罪,我愿代倾夏受过!”大长老无奈地看向还跪着的云谣,心想这小子脑子简直有毛病!他本就不打算罚倾夏,他这样一说,好像不罚又不行了! “大长老,倾夏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罚依风哥哥!”倾夏皱着小脸,紧抿着嘴唇。 “好了!好了!”大长老摆了摆手,这年轻人的事情真是复杂,“就罚依风代倾夏在律己堂跪上一天一夜!” 五长老对林夜风说道:“是你这徒弟自愿请罚的,你可不要心疼!” 林夜风笑得勉强,几位长老怎么舍得罚倾夏,她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就云谣一个人傻!“这劣徒趁我不在竟顾自偷懒,我本就是要罚他的!” 此场闹剧终是告一段落,堂上堂下众人看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陆陆续续地散了,就只剩倾夏一人陪云谣跪着不愿回去。 “依风哥哥,你可知?长老们是不会罚我的。唉!总之是我不好。”倾夏执拗地跪在只有她们两人的律己堂不肯离开。 我不知,我若知道,便不会强出头!云谣现在也累得半死,她也不愿意在这里跪着好吧!“倾夏,你乖,回去吧!媚卿会担心的,如果你在这里陪着我,那我的罪可就相当于白受了!” 倾夏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依风哥哥,是我太笨了!你如此说,也对!我还是走吧!”说完倾夏就离开了,好像还哭了出来。 于是乎,云谣就一个人在这里跪满了一天一夜,期间连个给她送饭的人都没有。她第二天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都已经麻木了,最要命的是不能伸直了!谁好心来救救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心口不一 媚卿虽未出席此次堂审,却也有所耳闻。倾夏做事太过冲动,媚卿深谙惩罚之道,罚她抄了十遍《神农本草经》,抄不完不准出门,也算是跟着上次的事一起罚了,只可苦了倾夏的一双手。 云谣自认为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律己堂跪了一天一夜,却不知实则却有三个人来看过她,这其一自然是她的师父林夜风,其二便是风述,其三却是三六 何为一天一夜?没人告诉云谣这一天一夜怎么算,她就自己决定了。从昨晚上大长老说出这话的那刻起,到今晚上同样的时辰终。所以云谣踉跄着站起来的时候,夜色如墨般渲染铺陈开来,四周静得仅能听到簌簌风声。 此刻倒是不困,跪着的时候她大多都是在闭目养神,虽膝盖酸痛硌得慌,但精神却是足足的。 她甫一出来,竟下起了雪,原来她听到的不只是风声同样还有雪落的声音。这雪刚下没多久,飘飘洒洒c逸逸扬扬,落在地上也积不起多少,不到片刻便化了,看得旁人为它心急不已。 “没想到你情致甚好?!”杜季榆坐靠于栏杆之上,雪落在他发上c衣上c鞋上,却半点痕迹也不留。 云谣心内还是感激他的,若不是他愿意助她,她今日怕是不能活着在这里赏雪了,就算不死,也会跟那人的下场别无二致,送到蛇窟?受万蛇啃噬啮咬之苦? “依风多谢杜兄!”该谢还是要谢。 杜季榆不在意地勾勾嘴角,柔声说道:“你不必谢我,你能脱罪靠得是自己的本事,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只要你别忘了曾答应过我的事儿就好。” “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忘。”虽然当时那样说是无奈之举,但既已开口,想要收回去可就不简单了,倒不如痛快一些!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林夜风对你护得紧,难不成你是他的小情人?”杜季榆笑得意味深长,“怪不得他这些年看上去清心寡欲,原来竟是喜欢男子!” “不是的!”云谣听罢急急反驳道,“师父就是师父,徒儿就是徒儿,没有其他关系!” “有没有,与我也不相干,你自己心里清楚便好。”杜季榆没再跟她废话,须臾间已是离去了。 看来夜殇阁里没几个人知道师父与媚卿来往过密,都认为他是清心寡欲的吗?不过你现在应该想这些吗?云谣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清空,三步两步一揉膝盖地往竹舍走去,若是可以,还能再睡一会儿。 竹舍在黑夜覆盖的竹林之中越发幽静,若隐若现。师父应是已经睡下了,云谣也不再去叨扰他,只回了自己的屋子睡下,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着实磨人,但云谣还是起了个大早。从前她在家里就是个没规矩的,加之爹娘疼爱,更是随性惯了。而林夜风向来也不愿拘着她,所以晨昏定省什么的也就能免则免,但云谣今天却早早地收拾了一番,准备给师父请安,任他责罚。 林夜风一大早推开门,便看到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云谣,她在这儿不知等了多久,鼻子冻得红红的,眼睛里晶莹湿润似有水光,竟显得泪眼汪汪。昨日刚下过雪,现雪已停,但凌晨加之融雪却是最冷的时候。 “给师父请安!”云谣见他开门行了个不算太标准的礼。 林夜风看着心中实是不忍,侧了侧身,语气却比这天气还冷:“进来吧。” 云谣也不推脱,像是只小豹子嗖地就钻了进去,林夜风反身关上门:“何事?” “师父,谣儿请师父责罚!”云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似是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垂眸望地,不再言语。 “起来吧。”林夜风淡淡说道。 “”云谣似是要说什么,但还是沉默着站起来,林夜风坐下,抬头看着她,良久不知如何开口。 他这徒弟让他忒不省心,杜季榆走进律己堂时,林夜风已知这事他必也脱不了干系!这一天一夜她跪在那冰冷的地上自是受罚,可同样心里牵念着的还有他啊!不知多少次假意路过律己堂,不过是想要看看她! 昨晚他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本欲去那儿接她回来,谁知杜季榆早就等在那里,理智告诉他应该寻个隐蔽之处暗中观察,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感性占了上风,潇洒地转身就离开! “师父,你是对我太失望了吗?”林夜风一直不说话,云谣这心里就更加不安。 不,他没有失望,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她做得很好,可正是这样,他越觉得悲哀。她不是那个刚上山时什么都不懂的云谣了,她现在聪明机敏c步步为营c镇定自若c心思缜密,甚至善于利用身边一切可用之人。 “在这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不会有人去探寻真相,因为你赢了,你编织出的一切就是事实。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输了,又该如何?” “我” “不要再说什么大不了赔上一条命的蠢话!你不该下山去乱坟岗,如果你没有去,那么就不会出这些事端。作为一位与死神赌博的杀手,你不该动半点恻隐之心!”他在说什么?他不想这样说的,明明是想说其实你可以完全依赖我,只要我说你没有下山,便没有人敢质疑半个字! 云谣不甘心地说:“没有该不该,我只是随了心。也许这在别人看来,甚至在师父眼中是毫无意义的,但它对我却是意义重大。” “他们为何能确信你会去乱坟岗?因为他们了解你,是你把自己的心思c情绪向他们袒露,所以别人才能借着卓寺的死专门给你下套!其他人不会放在心上,只有你才会傻傻地上钩!”林夜风冷笑一声,“再怎么说,卓寺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人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值得吗?” “不是的,正是因为我这次去了,所以才发现卓寺大哥并非自尽,而是被他人所杀!”云谣眼里闪着幽光。 “不会有人关心他是怎么死的,你也看到了。所有人在意的只有你是否私自下山?谁会去管一个杀手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在这里,就是这样!也许从他被杀开始,这个针对你的圈套便一步步织就。你是我林夜风的徒弟,他们不敢私下动你,但却能用这种方式对付你!你明白了吗?” 云谣眸光黯淡,乖巧地点点头,一板一眼地说:“弟子谨遵教诲!” 林夜风放缓了语气:“我看冷倾夏这孩子倒对你不错,是个可交之人。” 云谣眼睛顿时焕发光彩,眼角眉梢均是笑意:“师父不反对我与倾夏来往了?” “嗯。”冷倾夏虽然不着调,教了她一堆不正经的东西,但是对云谣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就凭着她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云谣站出来,就已经可以了。若今后被她发现云谣是女儿身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多谢师父!”师父能够接纳倾夏,她真的是太高兴了!一直以来,她都把倾夏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一边是师父,一边是最重要的朋友,她夹在他们中间内心很是煎熬,如今总算是不用为难了。 “但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三六是怎么回事?杜季榆又是怎么回事?”林夜风锐利的目光钉在她身上。 云谣不敢隐瞒,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不过并没有说出她与杜季榆之间关于林夜风的那个荒唐约定,只说是杜季榆因上次试炼打她打得太狠,出于愧疚才愿意帮她一帮。 这话云谣骗骗别人尚可,林夜风是不信的,但不信归不信,具体的他也不想知道!只是这三六又是什么居心?他猜不透。既然此事算是靠一段落,只好也先不去想它。 “明日你白天训练,晚上去媚卿处,她会一点一点地传授你医术c毒术。要想更好的成为依风,他会的本事你必须得会,另外他不会的你也必须要会!”林夜风对云谣如是说道。他那日就是前去媚卿那里和她商量此事,还共同为云谣量身打造了一套学习计划。虽然媚卿并不觉得计划有什么用处,但抵不过林夜风兴致高涨,只好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提提建议。 云谣心想,果然师父还是疼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为她着想。 “师父不罚我了吗?”云谣怯生生地盯着他问道。 林夜风微微摇摇头:“就算是罚过了吧。”云谣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在律己堂跪的那一天一夜,心情刹那间也松懈下来。 “那师父,我们商量个事情吧!”云谣早就想提了,只不过在意料之外又发生了不少事,时机没到罢了。 林夜风挑一挑眉,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说来听听。” 云谣挨着他坐下,笑得谄媚:“我们不如给竹舍起个好听的名字吧!竹舍竹舍的,也太没情调了,会被别人笑话的!” 谁倒是敢笑话他?!不过取个好听的名字,她若是能高兴一些,便取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 满腔愁绪 林夜风略微无奈地想要翻个白眼,但语气中却隐隐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意味:“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云谣笑得明媚灵动:“《博物志》中写道:‘尧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二妃啼,以涕汩挥,竹尽斑。’传说中,斑竹上紫色c白色还有血红色的点点斑痕,是娥皇c女英二位妃子为夫君舜的逝去落下的血泪挥洒在竹子上的泪斑。竹舍外的竹子刚好就是斑竹,不如就叫湘妃竹舍?!师父,你说好不好呀?” 竹舍叫什么名字对于林夜风来说都没有分别,因着他本就不看重这些,竹舍门上连块匾都没有。但既然是云谣的提议,他自然会欣然接受,淡淡地说:“好,就依你的。” “嗯!”云谣露出几颗小白牙,“师父最好了!” 三年前林夜风升为堂主之时,家里曾派人送过来一块未曾刻字的牌匾以表祝贺之意,但他并未在意,只是把它搁在竹舍的某个角落积灰。如今云谣对此事颇为上心,他便把那块落满灰尘的匾又寻了出来,擦拭一番,便拿了出来。 云谣看到,眼神倏尔一亮,兴奋地说道:“在夜殇阁里牌匾虽多,就我见过有榆木的c桃木的c松木的c还有红木的,但无论是什么的,都没有师父这一块紫檀木的珍贵,长c宽c厚度适宜得当,浑若天成!”但说到这里,她抚摸着这块手感细腻c纹理细密的匾,又有些退缩之意,“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倒是不敢动了。” 这牌匾好不好林夜风心中自是有数,但却不像云谣那样宝贝得紧:“不过一块木头罢了,你尽管题就是,即便是题不好,也是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既然师父都这样说了,云谣也放下了心:“多谢师父!”便抱着匾欢欢喜喜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但对着这匾,云谣却犯了难。其实这往匾上刻字,她也是头一次。她虽在书中看过制作流程,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用提有什么经验。但无论怎么说,自己刻的总比请人做的要更有心意吧! 在离第一次任务还有半月之时,云谣开始随媚卿接触医术c毒术,此时倾夏的十遍《神农本草经》当然还没有抄完,所以是不能离开兰苑的。但云谣每日傍晚之时都会来这里,她当然也就不觉得日子太过难熬。 自然这抄书的任务在倾夏的强烈要求下,云谣也为其分担了一部分,但她毕竟是初学者,虽这些天已经跟着媚卿接触了不少,对其中的药石理论却是一知半解,但怕被倾夏看出端倪,只好沉默以对。 但倾夏是何其机灵的一个人,不过几日便看出了云谣只是个刚入门的,半点基础也没有,也明了当日为何她不肯加入隐堂。倾夏是很好奇,却也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只当传闻有偏颇之处,或是她有些难言之隐,遂也不去戳破。 历来御毒之人,有人为着百毒不侵,将自己练作药人的不占少数,媚卿走得便是这一条路,但此路凶险异常,也许还没学成什么名堂,倒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媚卿不是鲁莽之人,之所以选择了这条路,因与常人不同,是有些天赋的。 倾夏自十岁拜入媚卿门下,如今已是四年有余,但她与她师父不同,所以上面说的那一种方法并不适于她。倾夏在拜媚卿为师前对药理也是懂的一些的,自古医毒均是相辅相成的,之后在媚卿的倾囊相授下技艺更是突飞猛进。无形之中,千里之外,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所以只需简简单单的试探一番,知道云谣到底是几斤几两不在话下。 除了《神农本草经》c《黄帝内经》等,云谣需要熟读熟记的关于记载医c毒的古籍书册还有不知多少。在睡梦中,云谣脑子里都是什么石啊c骨啊c木啊c药啊c草啊的,时时刻刻惦记着,人也渐渐消瘦了一圈。 白天是跟着林夜风练习进攻c防守c刀枪剑戟c各类暗器的使用,也包括云谣的那一把匕首——泪痕。他林夜风的徒儿就算是不能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也必须要了解会用! 但她现在实战经验缺乏,近身攻击更是弱项,偏偏匕首在近身攻击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以林夜风并没有挑选它作为她的主要武器。 云谣目前最大的优势便是轻功,暗器是最好的选择。但暗器也有缺陷,面对一般对手自是不必说。暗器发射距离有限,又有片刻延迟,厉害一点的对手很容易便会发现。 林夜风倒是考虑过飞刀c飞镖这一类倒是可以练一练,但以云谣的资质很难精进,几乎达不到顶尖的水平,她的臂力和腕力均有不足,飞针不仅需要力量还需要巧劲儿,也是可练的。 于是乎,云谣在这些天就一直在练飞刀c飞镖c飞针,但跑步和基本的腿部训练一样也没落下,每天都累得半死。另一边,林夜风让媚卿托桑暗打造一款梅花袖箭,为她第一次的任务尽量做到万全的准备。 晚上跟着媚卿熟悉她那里的各种药丸c药粉c药水的特征:包括颜色c气味c服用后的症状与功效c与之相克的草药和解药等等。所有的这些媚卿都要云谣务必牢记于心,不能出一点儿差错,一点儿都不行。 虽然倾夏才是媚卿正儿八经的徒弟,但她对云谣也同样是费心费力,好在云谣自己也争气,不到七天便掌握了要领,剩下的只要勤学苦练方能更进一步。 本来打算给牌匾刻字的事情也暂时搁到了一边,在倾夏眼中,云谣已经不知今夕何夕,脑子里都是林夜风教给她的招式和媚卿带她认的草药,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晚上也只睡两三个时辰。但云谣并不觉得苦,每次训练时双眼都似泛着精光,过后还有意犹未尽之感,她想得只有自己离报仇又近了一步。 不知不觉除夕来临了,夜殇阁里虽没有过年的氛围,没有张灯结彩c宴会爆竹,但毕竟也和往日不同,竟有种温馨和睦的热闹氛围。但这一切在云谣心里都没什么意义,云家人除了她一个不落地死了,过年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是她已经没有家人了,甚至连个族人都不剩。 夜殇阁虽是个杀手组织,但大多数杀手是有家人的,只有少数的孤儿和她一样,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只有煎熬。 除夕那日晚上林夜风特意吩咐她可以不用去媚倾那里,就算是休息。她本是想说自己不需要休息,但想想她不需要,媚倾需要,所以也没再坚持。早早地就回了屋子,却也没什么可做的,只是心底悲凉,尤其地想念爹娘亲人,连平时总是爱管着她的贴身丫鬟和经常一起玩耍的丫鬟小厮们,还算上家里的猫狗鹦鹉均思念不已。 林夜风何尝不知云谣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他又想不到该怎么劝慰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夜殇阁今日的饭菜丰盛了不少,还特意准备了饺子,但云谣坐在桌旁,拿着箸却迟迟不动,呆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谣儿?”林夜风喊她,“饭菜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哦。”她回过神来,给林夜风夹了不少,“师父,你也要多吃一些。”自己又胡乱地吃了一些,虽然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是她还有师父c媚倾c倾夏和风述 她并不是一个人。 平日训练的时候云谣虽然沉浸其中,但也渴望能休息。现在真的能轻松片刻,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酝酿了半晌也没有睡意,只好打开了那些书籍反反复复地看。 “谣儿?”林夜风知道她还没睡,就推门进来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只穿着中衣背靠在墙上对着一本册子嘴里嘀嘀咕咕,因为还要看书,她在床边点了一支蜡烛,火苗在空气中晃来晃去,光线与阴影交替着打在云谣的脸颊上。她已经解下了发髻,不算长的秀发披散下来,更显得一张脸娇小可人,看上去哪里有半点像男孩子? 云谣听到林夜风喊她的名字微一抬头,笑着温柔地问:“师父,你还有什么事吗?”说着走到了他身边,眼神却没离开过他手中的那一柄梅花袖箭,“这是送给我的吗?是什么?” “是送你的暗器,叫做梅花袖箭。筒内有六只箭,排列成梅花状,可连续发射,故得此名。”林夜风将其举到云谣眼前,让她看个清楚。 云谣用手轻轻抚摸箭身:“好漂亮啊!”林夜风特意叮嘱媚倾让桑暗做的时候比标准尺寸短了两寸,方便云谣使用。 林夜风将袖箭的使用方法为她演示了几遍,确认她已经能够灵活使用了,遂很小心很轻柔很缓慢地把袖箭系在了云谣右手的小臂内侧,用没什么起伏的音调说:“就当是为师送给你的开年礼吧。”却绝口不提第一次任务的事情。 “谣儿多谢师父!”云谣已然被这个精致的小东西给完全迷住了,一瞬也舍不得离开,“我很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 煞费苦心 云谣这些日子很努力很努力,但这一切努力在任务派下来后却显得有些可笑!最先得知任务的是四位堂主,媚卿知道消息后深夜便前往竹舍,这时云谣已经睡下了,同样知道消息的林夜风此刻也并没有睡意。 林夜风像是知道媚卿会来,早就好酒好茶地准备妥当了:“坐,我们多久没有喝过酒了?” 媚卿不知是什么表情,叹了口气坐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道:“若是没有心事,何须喝酒?” 一杯一杯酒饮下,林夜风只是笑笑,甫要举杯,却被媚倾拦下:“你想帮她?” 他点了点头,如果云谣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他想自己一定会出手。 “自从小云儿来到夜殇阁,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你。起初,你连收她为徒都是不愿的,现如今,你却无论如何都要护她!林夜风,你对她的情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可是你若插手,那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你想好了吗?”媚倾心里当然也是不希望云谣出事的,但有舍才有得,很多事她也无能为力。 林夜风苦笑一声:“呵!媚倾,怎么也是瞒不过你的。我承认自己确实对她动了感情,但也不仅仅是这样,她身负血海深仇,每天废寝忘食地训练,我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可是在这里的每一处每一刻都险象环生,作为杀手更是朝不保夕。我是她师父,必是要尽力护着她的。” 媚倾与他碰了碰杯,也喝了下去,说:“小云儿知道若是你插手她的任务,你肯定是要受罚的。你有想过她会怎么想吗?” “” “她怎么会愿意?她又怎么会忍心?”林夜风知道媚倾永远是看的最明白的那个,可若是云谣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会忍心?媚倾看林夜风不语,便接着说道,“当时把小云儿归为下等杀手是他们的意思,现如今派下来的任务却是上等杀手才有可能完成的,倒像是特别针对她。” 林夜风抬眸,极轻地勾起唇角:“其实该说是我连累了她,作为堂主的徒弟,如果派下来的任务过于简单,如何服众?” 媚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音调提高了不少:“是你!”她直直地盯着他,“你竟是这样为她打算的?如此,为何还要借酒消愁?” “我怕事后她会怪我,虽说只要完成了此次任务,她就能升为上等杀手。”林夜风怔怔地灌着一杯又一杯。 “相信我,若小云儿知道,她是不会怪你的。”她恐怕根本就不会让你出手!媚倾的余光迅速瞟到窗外的一个人影闪过,心里暗道:走了吗?林夜风啊林夜风,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云谣的耳中,媚倾刚踏进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觉了。她的鼻子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媚倾身上的淡淡甘草味隔着老远便能察觉。 媚倾和师父的关系一直像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只能任由它越扎越深。此刻已是深夜,不知媚倾到访有何贵干?她怎么会放过这次查探的好机会,遂蹑手蹑脚地靠近师父的小屋,忽然从里面飘荡出一股酒香。这是要把酒言欢吗?云谣手紧紧拽着袖子,显然是嫉妒得不得了。 仔细听着,说来说去却都是关于她的第一次任务的事情。云谣算是听明白了,这次的任务对她来说很难,但作为林夜风的徒弟,她不得不去完成难度较高的任务,不过师父早就打算出手帮她。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了,她便能直接升为上等。可若是师父插手,那么他将会受到夜殇阁里从未有过的残忍惩罚! 她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允许师父因为她的无能而受到伤害! 云谣镇定了心神,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计划着什么。 “虽说任务不能太简单,但司徒睿这个人着实不好对付!”媚倾蹙着眉头,“他可是当今端王最宠信的谋臣,诡计多端,深不可测,为人最是谨小慎微,且身手远在小云儿之上,这个任务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我当时只是为她申请了高等任务,但派下来后才发现是司徒睿,也算是我的疏忽。”林夜风站起身来,负手立于窗边,推开窗牖,“可是任务一旦派下来,断没有改变之理,只能接受了。” “怕什么,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只要针对他的弱点下手,这事儿也就简单了。”媚倾饶有深意地笑了,似是心中早有计议。 云谣在夜殇阁也算是有名之人,第一因为她的快c第二她是林夜风徒弟c第三便是私离定月山风波c第四是她的容貌绝顶c这第五嘛,是她的弱。 第二天,夜殇阁将任务公开后,阁中的某些杀手又开始了他们十分擅长地说三道四,但更多的还是不看好,他们没想到阁中居然会派给云谣高等级的任务,也不觉得以她的水平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 他们在等着看林夜风和他徒弟的笑话,毕竟司徒睿是朝廷命官,光是想要接近就很难。 “依风,他们知道什么?相信我,你肯定能行!” “三六,你不需要安慰我,我是几斤几两,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云谣虽不太有信心但也没有过分悲观,“不过,虽然任务对我来说是难了些,可是杀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比他厉害才行,如今还有七天,我还是有机会的。” 三六默默地看着云谣,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云谣和他们不一样,她不像是个冷血的杀手,可是为了达到目标,却又能异常地狠下心来。 云谣一直拿不准三六那天在竹舍外的幽静小径里到底看到她没有,但既然那天他并没有揭发她的谎言,她也不会再去深究。如果没有三六,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融入进风堂其他杀手的集体,毕竟她和他们平时接触得不多。 三六平时十分照顾她,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她应该要谢谢他的:“多谢你了,三六。” “没什么,这都是我自愿的。夜殇阁中人人自危,人情淡薄,大家为了活着耍心机c耍手段c自相残杀。可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会那样。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但是一旦成为了夜殇阁的杀手,要想脱离便不是那么容易了,只有死人才能彻底地离开这里。”三六脸上似乎是弥漫着化不开的愁绪。 “三六”云谣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又陪着他在训练场上待了一会儿,她就去找师父进行特别训练了。 望着云谣的背景,三六不知是什么神色,嘴里呢喃着:“依风,这次任务过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王爷,是我疏忽了,请您恕罪!”跪在地上之人正是司徒睿!他低着头,却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王爷慵懒地倚在踏上,眼神迷离,不冷不热地说道:“天下人皆知先生心思缜密,如今这事本王倒是看不明白了,你的妾室在你身边多年,你竟不知她是丞相那边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小人知罪,王爷放心,此次宴会上的事情我定会彻查到底,给王爷一个交代!” 王爷满是嘲讽地笑了笑:“不知先生要如何处置你那位胆大包天的妾室?” “这”司徒睿显然很是犹豫。 “既然你不好决定,本王就帮你想个主意,喂狗吧。”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爷!”司徒睿猛地抬头,却又低了下去。 “怎么?你舍不得?” “全凭王爷做主!”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今日是司徒睿的生辰,端王爷特来祝贺,在宴会上他的妾室阿柳却借倒酒之机欲行刺端王,虽未成功,端王的手臂上却也被匕首划了个大口子,算是有惊无险。 按照端王的脾性,本来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只不过王爷还需要司徒睿为他卖命,自然不会太过追究于他。 虽说阿柳是丞相的安插于他身边的细作,可是这么多年,感情总不是假的。阿柳是寻常布衣家的女儿,没有资格娶为他的正妻。可是为着她,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不肯娶妻,身边也只有他一个女人。 今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地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阿柳身上绑着好几条铁链吊在那里,两条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当时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她一击不成,便被控制住了,端王命人当即打断了她的腿。司徒睿上前,眼里好似闪着光:“阿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是司徒睿,他还是那般眉目俊秀,气若游丝地轻笑道:“你还敢来看我?不容易!” “阿柳,你为什么?”司徒睿只想得到答案。 “是他让你来审我的?!”阿柳精致的脸庞上现却遍布血污,看得司徒睿心疼不已。 他想要帮她擦干净一些,却被她躲开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不。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她悲切地开口道:“阿柳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爹娘和睦,姐妹情深。在我未嫁你之前,有一日,爹爹带着姐姐上街卖些家里种的粮食,不巧被那禽兽看中姐姐的美貌,竟要强抢了去。秦家虽不是仕宦人家,却也是有骨气的,爹爹怎么肯让姐姐被他糟蹋了,自是不肯的。却不曾想,爹爹被人乱棍打死,姐姐从此没了音讯。你说说,落到他手里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 自作主张 “阿柳!”司徒睿得知真相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阿柳不理会他,泪水却早已止不住地滴下:“娘听说此事,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曾经热闹温馨的家就这么毁了,我苦苦支撑,为了给娘买得起药,每天不知道要做多少活计。但我不在乎,只要娘能好起来,但药治得了人,却医不了心。没过多久,便也去了。可我没想到,那禽兽听闻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便要来抓我。幸好邻里们报信,我逃了,后来就遇见了你。你爱我疼我,我是感谢你的,可你却是为他做事的!” “那你怎么会武功?” “武功?不过爹爹教的一点防身之术罢了。我若真有武功,他还能逃得了?” “阿柳,你既不是细作,和我去求求他,你认个错并立誓以后不会再加害于他,我保证你会没事的。我们还能在一起好好生活,我扶你为正室,他也不会再追究的。”司徒睿为她解开锁链,抱住她的身体。 阿柳不屑地笑了:“你想让我像条狗一样跪着求他饶我一命?别做梦了!我宁愿死!司徒睿,你就继续为他做牛做马吧!我看你能活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阿柳。”司徒睿看到阿柳的态度如此坚决,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的滋味。 “你不用对不起我。从我计划要杀他开始,就没想着能再活下去。”阿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双腿木木的,就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司徒睿贴着阿柳的脸颊:“阿柳,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你想过我吗?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家人的仇我必须要报!至于你,你觉得我会爱你?你为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司徒睿,你别傻了,我就算爱过你,那情意也渐渐消亡了。” “阿柳” “大人,王爷叫我们带尊夫人走。”端王的一名侍卫在地牢入口处喊道。 司徒睿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阿柳走出地牢,阿柳看到阳光微眯了眯眼睛,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光亮了。 还是那名侍卫对司徒睿说道:“王爷说了,既然已经是您的夫人了,那么就开恩给留了个全尸。” “多谢王爷!”他抱着阿柳跪在了地上,眼眶已经湿润,但却不敢让眼泪流下来。 阿柳凑在他耳旁,轻声地说:“司徒睿,你好自为之吧!下辈子,我们千万不要再相遇了。” 就如媚倾所想,云谣是不会让他师父插手的。她断定媚倾那天已经发现她在门外偷听,而且没有和师父提起。她会帮自己的,现在也只能去和媚倾商量了。 晚间云谣的学习已经结束了,却迟迟不肯离去,媚倾在收拾东西也没有理她。她若是现在不回去,师父也许会起疑,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媚倾,我有事要和你说。”云谣帮着媚倾一起把药物分门别类地放好,“眼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媚倾嘴角微勾,揶揄道:“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找我说这件事呢!其实这任务说难也不难” “怎么个不难法?!”云谣闻言双眼放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你急什么?你知道司徒睿是谁吗?”媚倾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云谣蹙了蹙眉,似是思索:“我以前听过他,他是端王手下第一谋臣,心机颇深!” “你的目标情况本该是你师父告诉你的,现在我跟你说说也无妨。那些你是该知道,可却不是最重要的。”云谣聚精会神地样子格外的可爱,媚倾看着甚是喜欢,“他有个小妾名唤阿柳的几个月前死了,司徒睿对这个阿柳可谓是情深意重。阿柳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娶正妻,身边除了她没有其他女人。阿柳一死,就把她扶为了正妻,此后这司徒大人可是天天流连于烟花巷中,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这样的人也叫情深意重?!”云谣觉得司徒睿也是没良心,妻子刚死,便另寻新欢! 媚倾倒是也不反驳她,只说:“小云儿,你还太小,有些事还想不明白。” 云谣皱皱鼻子,吐吐舌头,却也没说什么。 “林夜风那样的,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他想杀谁,直接上就是。可惜对于我们这样的,就必须要动动脑子才能增加胜算。”媚倾才不在意她跟她做鬼脸,“阿柳最喜欢紫色,家里的衣袍裙裾多半都是紫的,当年司徒睿遇到阿柳时,阿柳正在逃命,一袭紫衣飘摇飞舞,霎时就动了心。所以我们便演一出戏,让他心甘情愿地带你回去,只要能够让他放松警惕,要杀他也就不难了!待我细细说与你听” 云谣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子时了,却没想到林夜风屋内的灯火还未熄。可当她刚一踏入竹舍,那烛光也就灭了。 她简单地洗漱一番,也就睡下了。临睡时,媚倾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小云儿,你要与他硬拼是没有胜算的,只能智取。可是这智取也未必能成,你真的不要林夜风帮你吗?任务没有万无一失的,有时候你会在根本想不到的地方丧命。林夜风要是知道我帮你瞒着她,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怨我呢?你师父可是对你真好,你这样不领情不怕伤他的心?” “正因为他是真的对我好,我才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是这么对媚倾说的。 媚卿听后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你和林夜风真是冤家!” 是不是冤家她不清楚,但林夜风是她的师父,也是她喜欢的人。她不能让他为自己承担一切。 以前她心里只有复仇,但现在她必须要先保护林夜风,毕竟活着的人更重要! 云谣这些天除了必要的训练外,时间都用在了往牌匾上刻字的事情上。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回不来,所以给他留点儿念想也好。 “湘妃竹舍”四个字对云谣来说不难,她以前在家里玩得累了,闲着没事就练书法。全府上下没有人不夸她的字写得好的,篆c隶c楷c行c草她均有涉猎,楷书写得最好。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从未在匾上刻过字,这才是重点。 她听闻潇影对此了解一些,得空便去请教他。潇影自是喜不自胜,每天和风述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虽说有个伴,但风述的性子淡泊,不爱说话,也是寂寞的。 但云谣的这些动作,林夜风是不知的,云谣没事就一个人去后山捧着那匾仔仔细细地刻,用的就是她那把泪痕,这把匕首的确是颇有灵性,到了她手中像是怎么用都顺手。 期间倾夏来找过她几次,发现她总是自顾自地刻木头,也不理她。自然有些生气,她对于云谣和她师父的计划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最近和风述见面也多了起来,只不过风述还是那样惜字如金,但云谣却不似初见之时口舌伶俐,总是要跟他吵架,非得让风述也跟她生气不可。 五天过后,云谣把匾拿给林夜风的时候,他是吃了一惊的,他完全不知道她背着他在刻匾。 “师父,你觉得怎么样?”云谣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在期待着他的夸奖。 林夜风不由地勾起嘴角柔和的弧度,她的字很娟秀c行云流水c浑如天成与这匾相得益彰,于是赞道:“好!”说罢亲自施展轻功把匾挂在了门上。 因得了师父的夸奖,云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说:“师父,后日我就要下山去执行任务了。明日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看看这定月山的美景,好吗?” 林夜风想着,反正任务有他在,倒也不必太过紧张,遂说道:“好吧,就让你偷个懒!” “嗯,师父最好了!” 自“竹舍”更名为“湘妃竹舍”后,所有人都笑,连林夜风自己的徒弟都嫌弃自己的师父品味太低,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事林夜风有所耳闻,倒是不甚在意。但云谣知道了后,却很不开心,把那些嚼舌根的都揍了一顿,实在打不过的也就算了! 不过听说那些云谣打不过的人,后来不知道被谁教训了,只能用“惨”字形容。此事一出,云谣立刻就知道了是谁动的手,便去找他问个明白。 看着靠在树干上的杜季榆,云谣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替我教训他们那群嘴上没边的,我不会反对,可是也太张扬了,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没什么,我只是看不得别人笑话林夜风,跟你没关系。”杜季榆似笑非笑,“这次的任务你要多多留心,别把命留在那儿了。我还等着你回来履行你的承诺呢!” 提起任务,云谣就没了精神:“这次的任务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去跟师父说我生前答应了你,相信他应该会替我履行承诺,所以你倒是不用担心。” “哈哈!你倒是有趣,你以为其他人的话他会听?他不把我打出来就算是好事。”杜季榆笑笑,“你放心,林夜风这么宝贝你,怎么会让你有事?” 云谣只是笑着,却不接话。 “师父,师父,依风这次要去执行任务,我也想跟着一起去可以吗?”倾夏跑到媚卿身边撒娇。 媚卿看着机灵古怪的倾夏,笑说:“不行,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啊?!”不能和依风一起去,倾夏表示很不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 游山玩水 第二天云谣起了个大早,在林夜风门口候着,不多时,林夜风也出来了,对她说:“走吧。” 云谣扬起笑容跟上,自从她来到夜殇阁,这是他们第一次并肩悠闲地欣赏自然风光,只希望不要是最后一次。 林夜风心里和云谣想的自是不同,这四周景色怡人,却不敌身边的一个她;只要她在,山川湖海便在他心间。 不得不说,夜殇阁虽然是个杀手组织,但却也是茂林修竹c繁花似锦c绿草如茵,但在这个季节,没有林c花c草,只有竹。除了竹舍简陋一点外,其他地方的寝殿也好c殿堂也好均是气势恢宏。因林夜风素来不喜欢这些,就在竹林深处找了块地方,搭了间竹舍,但也是难得的清幽静谧,有种出尘脱俗之感。 “师父,我们去定月山山下看看吧!”云谣在他身边像只聒噪的小鸟,一直在说个不停,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美景? 林夜风笑笑,遂要往山下飞去,却被云谣叫住:“师父!你抱我下去吧!” “自己都能飞了,还要我抱?”林夜风不解。 云谣上前抓着他的手臂,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像是反射着水晶的光芒:“第一次不就是你抱我上来的吗?那时我还不会轻功。你连声招呼都没打,把我吓个半死。”但林夜风只是淡淡地笑着,却没什么反应,“你不要想赖!这些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林夜风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我当然记得。那这一次你可要抱紧了!”说着就抱着云谣向山下飞去。 这一次云谣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微微抬起头看着林夜风弧度柔和的下颔,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里的话:“师父,你长得真好看,百看不厌。” 林夜风脑子空了片刻,不知该怎么回答,而云谣也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顿时脸就红了起来,也不敢再开口。好在师父也没说什么,他身上传来的青草香也渐渐平复了云谣翻腾的心绪。 他们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林夜风放开了她。他们沿着每天云谣跑步的路线悠悠然地走着:“师父,你带我来定月山的路上曾对我说过,只有成为顶尖的杀手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利,但这些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有能够打破规则的决心与能力。只有这样,我才能报仇。有一天,我一定会做到!” 林夜风侧头瞧着她充满坚定的表情,淡淡地道:“我是这么说过,可是现在我更希望你能忘掉我当时所说的话。夜殇阁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企图打破它的规则很难。有多少人曾经尝试过,但他们的下场都很惨,有的死了,有的生不如死。” 云谣听到林夜风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反驳道:“可你说过,杀手更像是工具,一把利刃。你希望我能让夜殇阁的杀手们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为它卖命的物品!” “是,我是这样想过。可是这个人不能是你,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为什么?”云谣眉头皱得死紧,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林夜风眺望远方:“没有为什么!你想违抗师命不成?!” “不敢!”云谣不甘心地回答。 “谣儿,”林夜风软下了语气,“你就听我的,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有我在,你就会没事的。” 云谣可怜兮兮地凝视着他:“师父,那我的仇就不报了吗?” “谣儿,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林夜风上前帮她正了正发髻。 “那好,谣儿相信师父!”她抿唇露出浅浅的笑意。 ———— 关于司徒睿的情况林夜风早就和云谣说明白了,夜殇阁的杀手在执行第一次任务的时候,都是由堂主护送下山的,更何况云谣这个有师父的,完成后再一起回定月山,在任务过程中,堂主不能插手。 晚饭过后,云谣赖在林夜风屋子里不走:“师父,我听倾夏说过:作为堂主的弟子,在完成任务时师父是可以帮忙的,但是会受到惩罚。是什么样的惩罚呀?” 林夜风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谣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做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他缓缓摇头道:“这个没人知道,因为在夜殇阁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哦!”云谣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 “怎么?你觉得自己完不成任务?”林夜风抬手点点她的额头,笑问道,“还是你觉得自己太笨了,想要我帮忙?” 云谣顺着他的话,试探着问:“那我要想让师父帮我的话,你会同意吗?” “不会!为了你这么个笨徒弟,到时候受罚的可是我!”但林夜风只是这么说说,他宁愿自己受罚,也不想让她有事。 云谣露出甜甜的笑,对他说着:“师父,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可是他的头怎么越来越重了,眼前的人影也愈发得模糊不清。他甩了甩头,开始觉得不对劲。云谣!她竟敢给他下药!真是放肆! 云谣把已经晕倒的师父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让他躺好,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碧玉簪,插回了他的头上:“师父,等我回来。” ———— “倾夏,拜托你了。”倾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房间,云谣对她抱拳以表谢意,“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他醒过来。” 坐在凳子上的倾夏拿起茶杯闻了闻:“你这量有些多了吧?” “我怕不够!”云谣关键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倾夏噗嗤一笑:“这倒不会,行了!行了!师父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好,多谢了。”云谣恋恋不舍地看了林夜风好几眼。 “依风,你有把握吗?”倾夏看着她依依惜别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云谣想了想,说:“没有任务能有十成的把握,但我会尽力完成,总之肯定是要保住命的。” “早去早回。” “一定!” ———— 云谣离开了竹舍,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夜殇阁大门飞身而去,那里早有一辆马车等着。她撩起厚厚的帘子,钻了进去,还微微有些喘息。刚一进来,车夫就驾着马车迅速而平稳地跑上了。 “我已经和长老们说过与你同去了,说得是林夜风病倒了,很严重。”马车里的人是媚卿,车内放着个做工精致的金丝镂空炉,正向外散发着热气。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的黑灰色大氅领边镶着一圈绒绒的雪白皮毛,略微诧异地问道,“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我着急。”云谣老老实实地回答。 媚卿忍住笑意:“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药,都下到了他那杯茶里?你放心,没个五c六天的,他醒不过来!而我们最多只需三天就够了!” ———— 马车行进得异常稳当,里面也很暖和,云谣却心里闷闷的也不跟媚卿说话。媚卿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遂说道:“你是怕事后你师父会怪你胡闹?!”看她蹙着眉点点头,媚卿忍不住笑道,“你放心,他不会怪你的,只会怪我!所以,小云儿,你到时候可得给我撑腰啊!” “你说什么呢?”云谣不自觉地红了脸,“媚卿就会胡说八道。” 媚卿看着她脸红害羞的样子,心中却感到莫名熟悉,于是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云儿,林夜风一直瞒着你的身世,你是否介意” 云谣摇了摇头,她内心深处有种直觉,媚卿是不会害她的:“不介意的。先父是前吏部尚书云理,就是前阵子被灭了满门的襄城云家家主。” 媚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没想到小云儿的家里人都已经去世了:“小云儿,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无妨,师父用弃尸伪造了我的死亡,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不过媚卿,我是信任你的。” “那你的母亲呢?” “先母” “堂主,我们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们此时的谈话。 媚卿拿出一套紫色的衣衫递给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还需要再从长计议一番。” ———— 媚卿带她进了一家客栈,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对云谣说道:“去,把衣服换上。” 云谣好久都没有穿女装了,抚摸着衣衫的料子,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按照媚卿的吩咐穿戴完毕,媚卿看后眼前一亮,云谣笑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吧?”声音也恢复成原本的婉转甜美。 “不愧是当初襄城老百姓最爱谈论的人物,竟是倾城之姿。不!不行!我得帮你易容,要不然太扎眼了,容易被人发现。”媚卿扶着云谣的肩让她坐在铜镜前,用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粉,在她脸上涂来抹去,过了一段时间,镜子里的那个人看着像她却也不像她。 总之五官淡了不少,望着倒也不至于难看。云谣感叹道:“我若是原本就长成这个样子,也许爹娘和其他人就不会死。” 媚卿长叹道:“傻丫头,你真的以为只是因为你吗?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 施以援手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但云谣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害了云家,甚至连师父都是这样认为的。如今,媚卿却告诉她不是她的错,云谣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媚卿。” “即使没有你,结果也不会有改变,只是早晚的差别。所以你不用自责内疚,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媚卿义愤填膺地说,却意外地发现云谣听后红了眼眶,“小云儿,你别哭啊!” ———— 他们从夜殇阁到达襄城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当天晚上媚卿和云谣几乎一夜未睡,她们两个不停地假设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并且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力求计划的细致和严谨。 听到鸡打鸣了后,两人才小憩了片刻,醒来就开始筹备,就等傍晚时分上演一场好戏。 但媚卿心里明白,这是她和云谣的一场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一命归西。 ———— 天色渐暗,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人烟稀少,沿街的花柳巷却热闹了起来,大冬天一个个穿得无比清凉的漂亮姐姐站在门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姐姐!姐姐!”一个女孩跪在地上拽着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女子的衣摆,女孩用膝盖在地上挪来挪去拼命追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求求你,不要卖掉我!” “柳儿,姐姐对不起你,可是家里实在是养不起一张嘴了,你在这里,还能过得好一点。”姐姐也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姑娘,你到底决定了没有?”红湘院的年轻鸨母不耐烦极了,就没见过闹得这么厉害的! 女孩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姐姐,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姐,你不要把我卖到这种地方,好不好?柳儿害怕!” 姐姐蹲下身安慰着女孩:“柳儿,娘要是断了药,可就一命呜呼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柳儿,这儿的价出得最高,你忍心看着娘死去吗?听话,在这儿能吃好穿好,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说着狠下心来把衣摆从女孩手中抽出来,转过身对鸨母说道,“卖!一百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呦!姑娘,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鸨母一听这价儿就犹豫起来。 姐姐倒也不退让:“我妹妹琴棋书画无一不会,若不是父亲早死,母亲卧病,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你若是好好培养,这一百两算什么?” 鸨母看地上跪着的小丫头虽不是绝色,却也清秀可人,咬咬牙答应了:“好,给这位姑娘拿银子来!” “柳儿,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姐姐吧!”那姐姐拿了钱眼含着泪水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在无声地落着泪。 “真是作孽啊!”一位公子站在二楼叹道。 他旁边的公子倒是不以为意:“你现在倒是可怜起她来了,当时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买了她,总比在这红湘院里好吧。” “我可不敢,这要是被我家里的母老虎知道,还不扒掉我一层皮!” “呵。你竟是怕起来了,你来这儿嫂嫂知道吗?” 那男子显然是羞愧起来,不再言语。 ———— “柳儿?”坐在二楼高台上的司徒睿吐出两个字,自此目光就没再离开过柳儿满是泪水的脸庞。 鸨母走近跪在地上还在微微啜泣的柳儿,好言好语地劝着:“柳儿姑娘,你想开点吧。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看看这里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穿戴得富贵靓丽c笑得满面春风?” “呸!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们柳家是没落了,却也是有骨气的,作为柳家的女儿誓死不为娼!”柳儿圆圆的杏眼里像是能喷出火。 “呦!你还装什么装,是你姐姐把你卖给我的。来人啊,带下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让她接客!”鸨母也生气了,这丫头脾气太冲,不磨一磨是不行了! 柳儿拳打脚踢,一直在挣扎着,但却没什么用,还是被人粗暴地拖了下去,声嘶力竭地吼着:“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晦气!”鸨母此刻特别后悔出了一百两买了个麻烦。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看来明天又有新姑娘了!” 鸨母满脸堆笑:“明儿各位爷请好儿!”但百炼钢到了她这儿都能化为绕指柔,何况一个小丫头? “你们可不许跟爷抢!” “你算老几?” ———— 柳儿被几个杂役带到了后院的一间房里,她迅速挣脱他们,直接干脆地打晕。刚才手腕都被他们握得发青,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活该被她打!这柳儿便是云谣。 云谣想着媚卿说过的,司徒睿常是到了寅时初才回府,她需要找准机会巧遇他,这事就算成了一半! 身上穿着的是昨天媚卿为她准备的那件紫色衣衫,云谣把衣摆和袖子撕了几道大口子,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抹了几道灰。 时辰还早,接下来做什么?干脆去司徒睿必经之路上等着吧,云谣悄悄地溜出红湘院,到一条比较隐秘的小巷子里等待着司徒睿的到来。 恰好今天司徒睿看到了柳儿,就尤其思念她的阿柳,在红湘院里待得也没了兴致,就准备提前回府。于是吩咐随从去牵马,这就要回去了。 姑娘们再三挽留,但司徒睿去意已决,谁拦也是没用的。 走到半路上,却遇见一位姑娘踉跄着要撞上他的马,一袭素雅的紫衣在眼前晕染开来,他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那位姑娘——名唤柳儿的。他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向天长啸,才算是躲了过去。 他跳下马来,却发现那姑娘蹲在原地不住地颤抖,眼神中透着惊恐惧怕,口中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司徒睿看她如此模样,心中的防备倒是卸下了一半,柔声唤着:“姑娘,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云谣慢慢抬起头,木木地看着他,一瞬间“哇”地哭了出来:“柳儿会很乖的,柳儿再也不要新衣服了,姐姐不要卖了我啊!” 司徒睿抚了抚额头,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一回去,姐姐还会再卖了我的!”云谣哽咽着说道,“公子,他们欺负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柳儿给你为奴为婢,柳儿不要回到那里!公子,带我走吧!” 随从也策马追了上来:“大人,这” 司徒睿看着情绪激动的人儿,回身对他说:“去红湘院撂下二百两银子,跟鸨母说,这丫头就算是我买下了。” “大人,这不好吧。” “我让你去就去!” 云谣一听,也就慢慢地不哭了,跟着司徒睿身后缓缓地走着,他始终也没问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她编的那一堆话都没有用武之地。算了,说多错多,不问最好。 鸨母觉得二百两不算多,但转念一想,这丫头性子烈,还打伤了她的几个杂役,本就是个麻烦,这样一转手就赚了一百两也算是可以了,遂也不再说什么。 ————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云谣用略带鼻音的声音说道:“我姓柳,单名一个柳,因爹爹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柳絮满城飘舞的时节,所以便取了‘柳’字。” “回公子,因我出生时襄城到处飘满了柳絮,所以爹爹给我取名为‘秦柳’。”司徒睿耳边回荡起那年初见阿柳时她说的那一番话。 “你是我的阿柳?”司徒睿转身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还是说,你有什么阴谋?” 云谣心里蓦地一沉,他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只好作出迷茫的样子:“公子,我叫柳儿,不认识什么阿柳。” 司徒睿没再说话,转过身带着她回家了,一路无话。 但云谣心里却是忐忑极了,如果现在就下手,她能有几成胜算?小臂上的梅花袖箭并没有拆下来,她稍稍一动便有凉凉的触感传来,此时他背对着她,是个好机会。可是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看出了不寻常,已经怀疑她了? 云谣的手摸到了机括上,正在摇摆不定,听脚步声像是他的随从跟了上来。她只好暂时放弃眼前的机会,随从凑到司徒睿耳边嘀咕了几句,大概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们三人回到司徒府,司徒睿吩咐下人道:“带这位姑娘去歇息,”瞟到她的衣衫破破烂烂,脸上还有一块一块地污渍,遂又说,“帮她准备热水,再拿几套衣袍。”说完便回了屋。 “多谢公子!”云谣在她身后福身行了个礼,但司徒睿并没有理会她。 丫鬟低垂着头,客客气气地说道:“姑娘,请跟我来。” 云谣不再推脱,便跟着那个样貌周正的丫鬟来到了一间客房,屋内整洁宽敞,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她见状对丫鬟说道:“多谢,我自己就可以,你下去休息吧。” 那丫鬟也不再坚持,只是说:“姑娘若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就好。”便走出门外,将门关好,迈着小碎步子离开了。 云谣拿不准司徒睿是怎么看她的,可是这么多的巧合,司徒睿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起疑吧!可媚卿说,这些巧合才是攻心之策,云谣不解。但既然他把她带回了家,就说明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她倒要看看,司徒睿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 似信非信 那厢云谣在心里不安着,这厢司徒睿在心里懊恼着,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把这个身上满是疑点的柳儿给带回来了?虽说已经让随从打听了一番,的确是北道街上的一户姓柳人家的闺女,情况也跟她说的一样,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说不好,也许正是因着这内心里的疑惑,才收留了她。阿柳?柳儿? 他的阿柳已经死了三个月零两天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却连站出来和她一起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每日醉心于青楼里各位女子的温香软玉中,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多年来的习惯使然,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首先就是怀疑,不放过一点不对劲c不合理的细节。他为端王做事,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c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他能活到今天,洞察力c心机必然都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不是没有过这样年纪的小丫头试图接近他,从而要他的命。但这一次他忽然厌倦了以往深入骨髓的习惯,不想再去防备什么c怀疑什么,只是这次他想相信她,愿意相信她。 司徒睿比谁都清楚,她是柳儿,不是他的阿柳。如果她是谁派来杀他的,若是卸下防备,即使是这么个小丫头,他也难逃一死。但若不是呢? 说他傻也好,说他痴也好。他本就无父无母,阿柳一死,最后的牵挂也没了。 他并非是非不分,端王这些年做的事情有些也确实太过残忍荒唐,可是他记着端王的那一点恩。如果不是端王的赏识,他一辈子都是那个让人瞧不起芝麻小官。他也曾经清正廉明,是个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可结果是他处处被人打压,仕途坎坷,连自己唯一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端王是他的伯乐,他看到了他身上的才华,向皇上为他请官。从此平步青云c官运亨通,他也从未让端王失望过,曾经打压过他的c陷害过他的c还有害死他妹妹的,一个一个都被他铲除,只不过死去的妹妹却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他生命中出现了最重要的一个人——阿柳,让他觉得这世界还是美好的,他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多少夜里他从梦中惊醒,但他不曾后悔!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不会再回头! 司徒睿当然知道柳儿不是阿柳,却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转移。柳儿,难道这不是老天爷施舍与他的最后的希望?他不会再去寻花问柳了,他只要她就够了。 他甚至觉得如果她想要他死,他也心甘情愿! “司徒公子!”第二天一大早云谣就跑到司徒睿的房门口叫嚷起来,“司徒公子!” 司徒睿早就醒来了,只不过正在屋中看书,听到声响遂打开门,问道:“何事?” 云谣举起袖子,俏生生地对他说:“公子,你看这衣衫太大了,我穿着怎么干活啊?” “你什么也不用做,乖乖地回屋里待着就好。”说完他就要关上门,结果被云谣一把拦住,小脸皱成一团。 “可是公子,你毕竟花了二百两银子把我买下来,我总不能在府里吃白食吧?” 司徒睿觉得她真是活力太盛,无力地说道:“好吧,你进来替我磨墨吧。” “好的。”云谣双手提着裙裾走进来,却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司徒睿及时地扶了她一把,她抬头冲着他甜甜一笑,“多谢司徒公子!” 司徒睿迅速放开她,径自走开:“举手之劳罢了。” 司徒睿倒是看出这柳儿原先定是出身不凡,举手投足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磨墨的手法是有模有样,浓淡适宜。但她却没有半点像他端庄贤淑的阿柳! 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一时一刻都闲不住,求知欲特别旺盛,总是问东问西,搞得他心烦意乱的。 司徒睿不胜其烦:“你就不想回家?”刚问出这话他就想打自己个嘴巴子,果然对面的人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我为什么要回去?爹爹在的时候,我是他的心肝宝贝!娘本来就不喜欢我,现在我姐姐竟要把我卖到青楼去!公子,你这么说,是不是要赶柳儿走?!”云谣哭唧唧地说出这些话,心里却膈应得不得了。 “没,不是”司徒睿又哄了她半天才破涕为笑,他也松了口气。 云谣难得安静了一会儿,又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司徒睿面前,他正在处理公务,顺手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云谣憋红了脸:“司徒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要娶我?” 司徒睿听罢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云谣连忙后退了两步,但还是被殃及了。她掏出手帕帮他擦拭着桌上被浸湿的公文,却被他拦下:“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哦。”云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媚卿和她说的是,一定要尽量套近乎,让他完全接纳自己。她想着多说几句话总是没错的吧!如果时间很长,还能慢慢来,可是她没那么多功夫。 但是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司徒睿并不像是外界所说的那种人啊!他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生活规律到不行。目前判断,除了夫人死了还跑去逛青楼,没有其他的不良嗜好。府里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里的仆人们一个个彬彬有礼,看起来都很老实。浑身上下究竟哪里像个恶贯满盈c助纣为虐的大恶人?看来传闻真是不能信!她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怎么说,司徒睿是她此次的目标,这一点不会改变。即使她觉得他不该死,但是他也必须死!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师父! 云谣特意换上了一套比较和身的淡紫色裙袍,又“哒哒哒”跑去敲司徒睿的门,听到里面传来的“进”,才微笑着推门而入。 这司徒睿一天到晚就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根本连房门都不出,连午膳都是小厮送进来的,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c二门不迈! 自她与媚卿分开,任务就已经开始了。她不能再与媚卿联系,只能独自完成。今日已经是下山的第三天了,不知道师父还好吗?媚卿说过,最快五c六天后师父才会醒,可她现在心莫名跳得很快是怎么回事? “柳儿?”司徒睿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云谣猛地转过头注视着他,带着迷惘的神色:“公子,怎么了吗?”该死!她不该走神,忙调动起悲伤的情绪,顺势流下了几滴眼泪,“刚刚突然想起了先父,一时难过。” 司徒睿也是看到她神情肃穆,所以想要问问她是怎么了,却没想到她在思念逝去的亲人:“对不起。” 云谣压下心底的恍惚,扯出一个笑容:“公子,我没事的。父亲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了,只是这两天特别想他罢了。” “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不如我带你出去吃些好的吧!”司徒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她开心一点,只好试探着问一问,但看到云谣不住地点头,也算是放下了心。 夜殇阁湘妃竹舍中,林夜风躺在床上,汗水自额角穿过头发浸湿了枕头,面色苍白,眼睑下覆盖的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一旁的倾夏看得是真心急,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息,发现林夜风居然在运功试图化解掉药效! 怎么办?倾夏急得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也太强了吧!那可是三人份的量啊!这才三天,他就已经有意识了吗?!可就算是内息深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看情况,差不多就是今晚了。她该怎么办呀?师父,依风哥哥,你们好自为之吧!倾夏觉得自己应该适时地溜回兰苑,她可不想成为林夜风醒来时的出气筒啊! 可是师父和依风哥哥的嘱托但是就凭她,是不可能拦住他的! 林夜风昏迷的前一刻就暗自决定,一定要打折云谣的腿!这事儿没商量!之后意识就像飘在混沌中,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 他知道这事儿媚卿准脱不了干系,也要好好跟她算算账!明明是他的徒弟,可现在倒是更听她的话!想起他们喝酒那天媚卿不太自然的表情,云谣有几晚从她那里回来得有些晚,忽然提出要和他在夜殇阁看美景,还有匾 此时那些线索均在脑中连成了一条线,当时若能注意到这些不寻常的地方就好了。说到底还是他对云谣太不设防了! 不行!他得赶紧醒过来去找云谣,她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能听到倾夏在一旁没完没了地碎碎念:“林夜风,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拜托拜托!依风哥哥就是不想连累你才出此下策的。你要体谅他的一番苦心,有师父在,他们肯定会凯旋而归的!徒弟也不能太宠着,你看,就像我,师父把我当石头养,没事就敲敲打打的,我现在这么厉害是不是?依风哥哥又是个男孩子,你把他宠得地上无,天上也无的,到时候他会没出息的,你后悔都来不及!” 真的是要烦死了!他的徒弟他就要宠着,别人敢说半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 真真假假 在天下人看来,夜殇阁是个谜。除了一部分极特殊的人之外,其余人中的大多数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再剩下的那一部分人虽然知晓几分,却也只是窥得皮毛。正因为这份未知,更为它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定月山不算是多巍峨高耸c直入云天,却也是险峻陡峭,一般人要想上去,一个字“难”!就算是有人能够坚持不懈地爬到山顶,也会被迷雾林和阵法忽悠地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最后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极少数的人到达了夜殇阁的大门口,但擅闯者死!所以还需要抉择一番,是好奇心为上,还是性命重要。 还未完全入夜,屋子里的灯倒是一盏一盏地点上了,橘红色的火苗在琉璃灯罩下晃悠来晃悠去,把光线晕染开来,营造一种昏昏欲睡之感。司徒睿忙完手边的公务时,这天儿才算是彻底黑了,而云谣在一边等得无聊,竟打起了瞌睡。 头一点一点,眼神迷离一会儿睁一会儿闭,但别看她这么困,心里想的却是这司徒睿要处理的事情这么多,居然还能三个月来天天逛窑子,一天不落!就凭这一点,也是个人物! 目光瞄到司徒睿起身更衣,甩了甩头,迅速恢复了清醒,快步走过去,说:“公子,我来帮你!” “不用。”司徒睿不着痕迹地避过了她的触碰,笑着对她说,“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让小海帮咱们预定了宁福楼的雅间。”小海就是他的贴身随从。 “宁福楼?!”云谣听到这三个字登时惊住了,在她还是尚书千金的时候,可没少吃过那儿的饭菜。家里有什么喜事,就吩咐下人去宁福楼订上几个菜。怎么运回来也是要费心思的,每次端上桌时那汤羹菜肴还都是热气腾腾的。 司徒睿注意到她吃惊的样子,整张俏脸都显得明亮生动起来,他也不自觉地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对面的人和她师父差不多高,她比他们矮了两个头,司徒睿略微低头盯着她,似是在笑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顿时有些不爽,猛地咽下嘴里的口水,微怒地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半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出了大门,司徒睿亲手把云谣扶上了马车,云谣还穿着白天那件淡紫色衣衫,头上只是简简单单地簪了朵淡黄色的兰花,如同空谷幽兰,月光打下来衬得小脸光彩动人,整个人的气质是说不出的素雅! 云谣一路上是又期待又愧疚!这是她第一次去宁福楼,自然是期待。可是越和司徒睿待在一处,她就越是下不了狠心杀他。 此时的云谣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师父说杀人要干脆利落,最忌讳拖拖拉拉!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可是作为一个杀手却不允许你动感情。是了,一旦有了这一点点情绪的变化,再想杀一个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们才相处了一天就是如此,若是长年累月,怕是更下不了手,何况司徒睿对她很好,就算是因着阿柳的缘故,但好就是好。 云谣痛苦极了,她在这一瞬忽然想清楚:其实最纠结无力的事情不是该如何选择,而是当你想要选择的时候,却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是如此,她依旧还要继续走下去。 司徒睿对云谣的这一番心里活动是不知情的,不过她的身份依旧值得怀疑。多年来的官场沉浮让他不相信巧合,可她与阿柳有太多巧合c太多相似之处。说不是有人特意安排的都太过牵强,但就是这一点相似c巧合让他的理智全部崩塌,明知道可以会有危险,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住她,哪怕只有一刻。 也许是因为二人心中都有心事,所以一路无话。 云谣第一次站在宁福楼前,心情很复杂,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即便从未见过它的真面目。 宁福楼大掌柜亲自把他们迎了进去,里面的布局装潢可谓是富丽堂皇,一楼客堂坐得满满的穿着讲究的客人,一眼望去并没有空位。 他们跟着掌柜的走上二楼,进入了地字二号房,司徒睿与云谣在方桌前对面而坐,小海在一旁侍立着,他问云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云谣摇摇头,说:“你决定就好。”其实她没什么胃口是真的,刚才在马车上她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从刚才开始心跳的频率就很不规律,种种的这些事让她不由地烦躁不安。 司徒睿跟掌柜的报了几道菜,要了一壶茶,就算是点好了,遂吩咐小海:“你也先下去吧。” “大人!”小海像是不大放心,但看到司徒睿陡然沉下的脸庞便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退了出去。 司徒睿毫不掩饰地观察着云谣脸上的细微变化,嘴角勾起的笑容悲哀而凄凉。一道道冒着热气c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陆续续地由跑堂端了上来,但无论是云谣还是司徒睿,看上去心思都不在这上面。若是美味佳肴们有思想,肯定会难过。 “柳儿,你尝尝这个,这是这儿的招牌菜。”司徒睿指指那盘油爆虾,“还有这道太白鱼头!” “多谢公子!”云谣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她的心脏现在跳得很快,就像是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一样,她慢慢地深呼吸也不能缓解片刻,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徒睿倒吃了不少,但目光却没有离开云谣的脸。云谣当然知道司徒睿一直在盯着她看,所以更加惶恐。 “司徒公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云谣笑得天真,他可不可以不要用带着探寻的 眼神锁定她的脸?! 他轻笑一声:“没有,只不过我很好奇,你好像有心事?” “是吗?可能是太紧张了吧,毕竟如果没有公子,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哪有机会来宁福楼这种地方享用美食!”云谣背后冷汗直冒,心里惴惴不安,他多半是知道了! “那就多吃一些。” 云谣拿起著把每道菜都吃了几口,算了,就是见阎王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柳儿。”司徒睿唤她。 “嗯?”云谣抬起头与他对视,却意外地发现他用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神情注视着她,她快速咽下了嘴里的饭菜。 他眼眸微黯,果然还是没法再欺骗自己了:“柳儿,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我”云谣凝眉,她应该笑着说“会的”,她怎么能犹豫? “那你会在我身边多久,一个月?七天?甚至只有一天?”司徒睿不想逼迫她什么,可事情总该有个了断。可对面的人还是不说话,他继续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脸在一点点地改变吗?” “什么?”闻言云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诧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子,你在说笑?” “不用紧张,换颜粉不会对你的脸有伤害。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日是亲眼见着了。那点儿差别果然是微不足道,可只要是改变,别管是多细微,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司徒睿对自己的洞察力自然是深信不疑。 云谣感觉自己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公子,我并不懂你说的换颜粉是什么?”原来她的脸在随着时间变化吗?媚卿没和她说过呀,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出来这要紧的一点啊! 司徒睿向后悠悠然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的笑意危险而阴鸷。 湘妃竹舍中,倾夏停下了她的喋喋不休。林夜风的醒来就像个定时炸弹,而现在这个炸弹终于炸了!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她被林夜风点住穴道,动弹不得。他冷着一张脸,用能冻死人的寒冷语气问:“说吧,她们在哪里?” 师父,依风哥哥,你们真的是害死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和我说过!”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早就交代了! 林夜风的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汗水浸透,蹙着眉头:“算了!”料她也不知道什么,说着就施展轻功飞出了竹舍,向着襄城的方向赶去。 “喂!林夜风!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啊!”可是已经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了。 在大约半柱香前,林夜风睁开眼睛的同时,飞速起身点住了她的穴道,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云谣!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司徒睿是什么人,会轻易地被你骗到?!媚卿的计策他也能猜到一二,定是说什么攻心为上。攻心?就怕是不知道是谁被谁攻了心! 林夜风心里急躁烦乱,偏偏寒风吹在他微湿的衣衫上,跟刀子似的!他刚才强行运用内息化解掉药效,到了现在还没怎么缓过来。不过幸好没有消息传回来,就说明她们暂时是安全的。 “公子?”云谣心里暗道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装无辜,半嗔半怒道,“你这样吓到柳儿了!” “其实你是谁?有什么意图?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司徒睿无所谓地笑笑,“只是你不该拿我心尖上的人做文章!”语气中渗出的狠厉意味,使云谣在内心深处默默地打了个寒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 暗箭难防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装什么装!云谣的倔劲儿又上来了,恐怕很难拦得住。慢着!万一是试探呢?试探个鬼啊?! 坐在方桌那头的云谣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逗笑了司徒睿,当然他也的确笑了出来,说:“柳儿,你看你被吓得那样儿,不至于吧!” “哈哈。”云谣跟着干笑两声,端起手边的压手杯抿了一小口茶,清润香滑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顿时体内的寒意被驱散了大半。靠!耍人很好玩吗?他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罢了! “不是很懂公子在说什么?”既然要装,还是装到底好了,做什么事情都得有始有终是不是!“柳儿资质驽钝,只不过是北道街上一户贫苦人家的女儿,什么换颜粉c公子心尖上的人,这些我是不太明白的。” 司徒睿走到云谣这边,挨着她坐下,拽过她的袖子:“你看,你模仿得多像,连衣服的颜色也特意选择和她一样的。你不是想要我娶你吗?好呀,我们今晚就成亲!” 这人怕是有病吧!云谣真的要忍不了了!也没喝酒啊,怎么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 “公子!成亲是大事,今晚的话太仓促了,要从长计议啊!”云谣扯过袖子,却没扯动!坏了,他定是发现她的袖箭了! 司徒睿笑得浪荡不羁:“你我也相处了两天,我看你对我挺有意思的。既然两情相悦,就不要辜负了春宵!”说着就要搂着她亲上去。 林夜风一路上马不停蹄,却恰好赶上体内的寒冥烈火发作,比上个月不知提前了多少天,定是由于刚刚强行化解梦魇的药效。 说实话,他真的想不到云谣为了这次任务不让他插手,竟会联合媚卿给他下梦魇。梦魇与其他的迷药是有区别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内息越深厚的人服用导致昏迷的时间就越长。 还未曾听人说过能用内息化解药效,他是调动内息借着体内的寒冥烈火之力勉力一试,没想到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的成了。可现在他是自食恶果,寒气在体内肆意游走,不知再过多久就要压制不住了。马上就要到襄城了,他必须要快一点联络到云谣或是媚卿。 司徒睿捂着胸口退了几步,云谣站在那里眼睛里像是冒着火,冷声说道:“公子,请自重!” “怎么?不再装了?!”他还没靠近她,胸口就挨了一掌,柳家可没有会武功的女儿! “司徒睿,你这人好没意思!心里明白就好,非要挑破!”云谣紧紧握着泪痕,手放在袖箭的机括上。 “你是来杀我的。”没有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云谣不敢放下警惕:“是不是的,重要吗?” “你打不过我,所以就想了这么个蹩脚的办法?!”司徒睿冷嘲热讽地说,回身坐到了对面的屏背椅上。 “办法好不好无所谓,管用就行。”云谣也收起泪痕,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你现在还觉得这个办法是管用的吗?” “起码你现在知道了我的意图,却没有叫人进来拿下我。”不知道司徒睿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既然还有闲心跟她瞎扯,她也奉陪到底。 “拿你做什么,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真正要我死的又不是你。”司徒睿面色悲戚,“其实我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司徒睿没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叹道:“其实你跟阿柳一点都不像,她已经很久都不会对我露出笑颜了。” 想到刚才司徒睿的种种表现,她蹙了蹙眉:“你刚才的那些行为,就是想让我卸下伪装?为什么要和我摊牌?” “在阿柳离去后,我的生活是一片灰暗,我没法救她,更救不了自己。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她好像又回到我身边了。” “我不懂。”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觉得她是阿柳啊! 司徒睿定定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你不需要懂,只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就好。我猜你应该是个经验不足的杀手,你眼睛里没有杀手该有的东西。这对你,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拿起你的武器,朝着这里刺下去,就结束了。”说完这些话,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林夜风到襄城四下打听了一番,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他推开宁福楼地字二号房的房门时,首先闻到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入目是两具尸体,倒在门口的这一位是小海,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便是司徒睿,致命伤是胸口的那一刀,他只扫了一眼,是泪痕无疑。 凛冽的寒风已经吹干了他的身上的衣袍,寒冥烈火也愈发猖獗地在他体内肆虐。 他趁没人注意到自己,强忍着渐渐封裹住他的寒气,迅速离开了这里,好似从不曾来过。 不管怎么说,他能确认云谣性命无虞,媚卿已经带她回到之前的客栈了。 月亮悄悄地躲藏在云层后,只是偶尔探出头来又立刻缩回去,像个因为吃不到糖而闹脾气的小孩子。林夜风站在来安客栈前,却犹豫了,他也许不该来 历年来新人的首次任务,夜殇阁都是会派人暗中跟着的,也算是对云谣任务完成情况的一个检验与评定,但生死有命,杀手的性命安危,就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了。 司徒睿一死,云谣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媚卿得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将她从房里带出来。 当时云谣手里紧紧握着沾满鲜血的泪痕,血液沿着刀刃还在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她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已经断气的司徒睿,双眼无光,呆呆愣愣地转过头对她说着:“媚卿,我杀人了!” 媚卿看她面色不对劲,上前捉住她的手腕把脉,又拿起她这一边的茶杯,对云谣说道:“你中毒了!断魂散,无解!”绕到另一边观察了一番,“他这杯无毒,小云儿,你被人暗算了!” “什么?”云谣这才有些反应,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般,“怎么会?” 媚卿盯着司徒睿:“会是他吗?” “我不知道。媚卿,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云谣想不到谁会害她,不应该是司徒睿,他没有理由给自己下毒。那会是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很想见到林夜风,却又不敢见到他。她已是个将死之人,多见一面只是平添烦恼。可是不见行吗?不行! 媚卿神色严肃,摇头叹道:“我不知道,断魂散,断人三魂七魄。中毒之人,会时而痴痴傻傻,时而清醒如常,渐渐地,当你再也不能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是死期。如果一个人神思强大,月;反之,几天。不过你的脉象有些奇怪!我们先行离开,等见到林夜风再一起想办法。” “好。”云谣最后看了一眼司徒睿,心里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她下手之前,她迷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求死?” “因为不得不死。如果我今天不死在你的手里,明日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若是如此,我倒愿意成全了你。”司徒睿睁开双眼,眼底里含着笑意。 “你好像很清楚我们的规则?”云谣有种莫名的感觉——司徒睿像是看透了她,也看透了夜殇阁! 司徒睿显然觉得云谣话实在是很多,于是笑道:“这样的婆婆妈妈一定当不了一个好杀手,机会就是这样被错过的。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我吩咐小海无论如何不能进来打扰我们。夜殇阁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若想窥得全貌,必要深陷于此。我知道的不过冰山一角,你与我都一样。” 云谣听罢似有所感,可如今她已然是半只脚踏进去了,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到了如今,他们彼此之间已经不需要再有所隐瞒,但她还有一个萦绕于心间的问题:“你既然爱阿柳,为何在她生前不肯扶她为正妻?又为何在她死后整日流连风月之地?” “不是世间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最复杂难辨的莫过于人心。”司徒睿装作老成的样子说道。 云谣似懂非懂,只能说:“如果我不是杀手,你不是端王身边的谋臣,我们也许会是朋友,但也有可能彼此永远不会有交集。不过能认识你,我还是觉得很好。” 也许他们之间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司徒睿用满含期待的目光望着她。 “云谣。” 匕首泪痕削铁如泥,更何况是刺穿一个人的心脏?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与丝帛撕裂时的声响何其相似!她没有犹豫,没有拖拉,准确干脆地刺入他的心脏。上一秒还能说话的人现在已经断了气,云谣有种悲戚荒凉之感袭上心头。 原来杀一个人这样简单,原来杀一个人这样难 她完成了入阁后的第一项任务,杀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与她相处整整一天的司徒睿。 时间真的很奇怪,明明一天很短很短,可是人生中的某个一天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 阴错阳差 “啊!师父!”林夜风刚一进门就被云谣扑了个满怀,媚卿坐在一边假意捂住双眼,戏谑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林夜风扒开她死死箍住他的爪子,微怒道:“像什么样子?!”他并不打算轻易原谅她的自作主张。 云谣咬着嘴唇,眉毛皱成了八字状:“可是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啊!你不为我高兴吗?”林夜风的到来冲淡了司徒睿的死给她带来的哀思和自身中毒后的忐忑。 但有一点很可疑,媚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凝神望向林夜风,咬字清晰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我借用了体内寒冥烈火之力。”林夜风不痛不痒地说道,“现在情况还算不上太糟。” 师父和媚卿在谈论的事情,云谣不是很懂。寒冥烈火又是什么? “林夜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媚卿显然是气急了,也懒得理他,直接走了出去,临走时丢下一句话,“请你自生自灭,千万不要来找我!” 云谣微微抬头,叫道:“师父,你别怪媚卿,都是我不好。”还记得媚卿再三交代她,见到林夜风时首先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林夜风此时体内的寒气已经要压制不住了,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云谣心虚得不得了,自己中了什么断魂散,按照媚卿的说法就是自己会变成一个傻子,然后死掉。 其实到了现在已经有所感觉,她脑袋里闷闷的,自己的精神c智力c注意力都开始直线下跌,而且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血液使之沸腾,浑身上下燥热不已。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但气氛却是诡异得很。林夜风看着云谣愈加红透的脸颊和迷离扩散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别不是着凉了吧? 可是他的手甫一接触到云谣微烫的肌肤,便再也离不开了。她的皮肤柔润嫩滑,摸起来的手感真好。 体内的寒冥烈火已经要到达极限,他的意识已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像是不满足于只是抚摸她的额头,林夜风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她的体温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缓缓传递给他。 “师父?”云谣不明白为什么只一瞬间,林夜风的眼神里透出的摄人攫取的光芒,像是要掠夺她的一切。而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林夜风所有的理智在云谣那一声软软糯糯的“师父”中化为灰烬,他毫无征兆地拦腰抱起了她,向床榻走去,他想吻她,看上去软软的,上次她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角,就足以让他心猿意马。 感觉到世界突然间天旋地转,她轻声叫了出来,在他怀里像只小泥鳅,就是不安分:“啊!师父,你要干嘛?!”云谣精神恢复了一些,看着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林夜风,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师父从来不会这样看她,师父如山间之明月c空谷之幽兰,师父的眼神是纯粹清澈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漆黑如墨,看不透半分情绪。 “嘘!谣儿别说话,安安静静的,让师父抱一会儿就好。”林夜风如陈酒般的嗓音像是在诱惑着她,鼻子里充斥着他身上的青草香,云谣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也不再挣扎。 他们二人只是躺在床上拥抱着彼此,林夜风手臂的力量大得出奇却又使得巧妙,云谣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但却没有让她觉得疼或是喘不过来气。 寒冥烈火被云谣的体温死死地克制着,林夜风身上终于开始有了暖意,神志也恢复了清明。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开云谣,而是在思索:云谣的体温竟能抑制住寒冥烈火,可是上次他发作的时候,他们二人也有过肢体接触却并没有效果。 而且他知道自己刚刚的情绪是什么,在寒气发作之时他那根本不该有的想法!云谣那么小,他还是人吗? 最要命的是,他和云谣的身份禁忌。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他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云谣必死无疑,他不能害了她啊! “师父”林夜风看向怀里的人,竟然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在不住地呢喃着什么。 他轻柔地放开她,为她盖好布衾。起身吹熄蜡烛,走出了房门。 “进来吧。”媚卿就知道林夜风一定会来找自己,她太清楚他的来意。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到他与云谣抱在一起的香艳画面,其实说不上香艳,只不过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一定会认为他来找自己是为了缓解寒气。 但现在,事情有些不同了。 林夜风推门而入,倒是毫不客气地说明了来意:“她怎么回事?” 媚卿笑得不怀好意,揶揄道:“怎么,舍得放开徒儿的怀抱了?” “媚卿。”林夜风脸色微寒,“说正经事。” “哼!我看你心里不知道有多欢欣呢?终于不用被迫搂着我这个半老徐娘,而是你心爱的人了?!”媚卿白了他一眼。 林夜风听罢一言不发起身要走,媚卿连忙拦下:“开个玩笑而已,你真是没有情趣。” “媚卿,我只是不知道你何必要妄自菲薄,我一直是感谢你的。”林夜风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不由自己。这一点,我想你也深有体会吧。” 提及此,媚卿表情是说不出的沮丧,过了半晌方说道:“小云儿已无大碍,我竟没想到,她与我还有些渊源!” “怎么说?” “她竟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其根源是她的血液与旁人不同。今日她在帮你压制寒冥烈火的同时,断魂散的毒也被化解了!”媚卿眼神里闪烁着光芒,“天生御毒的好苗子!” 林夜风微眯着眼睛,语气里透着危险问:“断魂散?!” 媚卿顿时心下一沉,怎么说漏了?遂躲躲闪闪,企图蒙混过关:“没有,你听错了!” 林夜风欺身狠狠地盯着媚卿,却是最温柔不过的语调:“你最好说清楚!” “是这样的。”既然瞒不过去,只好都交代了,“他们在宁福楼里用膳,她的那杯茶被下了毒,就是断魂散。我当时探了她的脉象,是中毒无疑,却又不似旁人。后来我不放心你,便又回去,却在房门口看到你抱着她,寒气已有所缓解,所以作此猜测,应是八九不离十。”媚卿用力地吞下口水。 “你跟我来,再为她诊一次。”林夜风示意媚卿跟上他,便快步走回去。 “师父!”云谣嘴里不停地喊林夜风,头上微微冒出了汗。 林夜风问媚卿:“她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做梦梦到你了!”媚卿无奈,腹诽道,林夜风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草木皆兵啊!典型的溺爱!还怎么给孩子成长的空间?! 仔仔细细地把过脉后,媚卿断定,断魂散的毒已然是解了。林夜风脸色稍霁,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毒是解了,但云谣这些天奔波劳累,加上自身解毒耗费了不少精神。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回定月山的马车里,映入眼帘的是微微晃动着的车顶。云谣坐起身,马车里只有她和林夜风,下意识地问出:“媚卿呢?” 林夜风看她猛地坐起来,双眼朦胧还未清醒,极轻地笑了:“她还有其他的事,不和我们一起回去。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这儿离定月山还有一段距离。”看到她摇摇头,也就不再说什么。 昨日有些事情云谣虽然还不是太懂,她也知道女孩子是不能随便给别的男人抱的。不过事实上她已经被师父抱了很多很多次,但那几次与昨天晚上都有所不同。 昨天的师父和平时是不一样的,那种压迫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摆在他面前的一盘菜,或者应该叫任人宰割! 她自认为自己是喜欢他的,所以无论师父要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既有期待,也有胆怯的情绪。 “在想什么?”林夜风原本是打算好好罚她一通,也让她长长记性!可就是狠下不心,也许这样下去,真的会像冷倾夏所说的,宠坏了她! “没什么!”云谣欢欢喜喜地坐到林夜风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要在他身边,云谣就觉得好安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林夜风倒没让她坐好坐正,只是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后也不用叫我师父了!” 云谣微扬起下巴不时瞟着他,满脸都是失落:“师父,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我看你跟着媚卿倒是比跟着我自在,什么也都听她的。”林夜风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地说。 “可是我任务完成得很好啊!” “中了无解之毒也算是任务完成得很好?嗯?”林夜风对于这一点始终耿耿于怀,幸好她的体质特殊,不然真就要天人永隔了!只能说这次能平安无事也是侥幸! 云谣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随着马车的颠簸一颤一颤,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你知道了。师父,我可能无法给家人报仇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能活?可是,只要你还是好好的,一切就还是值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 不虞之隙 林夜风一把搂过黯然神伤的云谣,哪还有半分责怪之意:“笨蛋,你已经没事了。” 云谣一下子撞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很温暖,她心底顿时漾满了幸福的滋味,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呀?断魂散不是没有解药的吗?” 把关于她血液的功效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后,林夜风也拉开了自己和她的距离,刚才是他失态了。 云谣到此刻才知道母亲时常对她说的那番话的含义,原来这就是隐藏于身体里的秘密,这才是最值得骄傲的。可是娘为什么从来没有明确告诉过她呢? “对了!倾夏呢?”云谣忽然想起自己临走前曾拜托倾夏照看着林夜风。 林夜风想了想,方道:“她没事,我只是点住了她的穴道,过不了一炷香就会自动解开的。” “哦。”得知他们没有发生冲突,云谣放下了瞬间提起的心。 “总之,以后你若再敢擅自行事,我定要打断你的腿!”林夜风厉喝道。 “是,师父!” “这次回到夜殇阁,你就会晋升为上等杀手,之后的任务难度不会简单。既然你不想我插手,那回去后定要好好训练,听到了吗?” “是!师父!” 林夜风没有预兆地从怀里掏出一包春祥斋的糕点递给云谣,脸色微有些不自然地说:“媚卿给你买的,怕你路上会饿。”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几块栗子酥,霎时眼眶就红了,但心里是甜滋滋的,媚卿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个,师父,你真是不坦率!一点儿都不可爱! 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说:“还望师父替我转达对媚卿的谢意!” “你自己跟她说,我可不转达!”林夜风撩开毡帘看向外面。刚才为了能让云谣睡得舒服一些,特意让车夫稳一些c慢一些,现在终于能快一些了。 云谣的第一次任务可算是完成了,林夜风等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此事在襄城并没有结束,还有后续。 话说北道街上确有一户姓柳的人家,情况与上述的也差不多。但这柳家小女儿却在几天前得病死了,只不过在媚卿的授意下,没有将死讯公布,街坊邻里均是不知的。只认为是柳家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把自家的宝贝女儿卖到了青楼。 如今司徒睿一死,柳家在媚卿的帮助下,既公布了女儿的死讯,也搬家离开了襄城。谁会有闲工夫去关注一个已经破落的小小柳家为何要搬家?搬到哪里?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渐渐地,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司徒睿的死倒是在襄城掀起了一阵风波,他毕竟是端王的人。好多老百姓和朝中的一些官员暗地里不住地叫好儿,不知是哪路神仙替他们除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大奸臣! 另外,司徒睿的贴身随从小海也在宁福楼身亡,他又是如何死的也是一个谜团。 根据时间上看,他是在媚卿和云谣离开后才进入房间,林夜风到来时他已经死了。按照常理,那时房间里是没有人的。并且云谣并不知道小海已经死了的事实,但如今,无论襄城是如何的天翻地覆,也和她没有关系。 端王听到这个消息,表面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但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虽说司徒睿自阿柳一死,便将心思都放在了寻花问柳上!但是司徒睿已经不是他的谋臣这么简单了,起码在他心里,司徒睿算是他的知己。 他的人就司徒睿的死因查了许久,但如今柳家下落不明,线索最终还是断掉了。端王不傻,他知道暗处的某些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妄图一点一点蚕食掉他的左膀右臂。 不过若不是司徒睿已经没有生念,他们想杀他不容易。看来重点还是那个据说已经死掉的“柳儿”,端王第一次有些后悔于自己做出的选择,也许他不该杀那个阿柳! 人人都知端王狼子野心,但心知肚明即可,却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否则就真成了找死了! 只好暗忖着,司徒睿一死,端王还能折腾几天? 林夜风和云谣师徒二人回到夜殇阁时已经是快到傍晚了,云谣穿着的还是昨儿晚上那套浅紫色衣衫,一身女子打扮,只不过头上簪的那朵兰花已是不再新鲜。 换颜粉的事情媚卿已经告诉她了,情况跟司徒睿说的一样,只是那变化是肉眼所不能企及得微弱,她也很奇怪为何司徒睿竟能看出端倪。又嘱咐她说,回去用她教她调配的药粉洗掉就好,不会对她的脸有伤害。 林夜风也是于偶然间抚摸到头上的碧玉簪才知道她趁他昏迷的时候,偷偷地把簪子还给了他,是怕自己回不来吗? 他取下簪子,对云谣说:“谣儿,你过来。”遂将已经不再水灵的兰花摘下,把簪子插回她头上,“当时要你还回来,你偏不肯,现如今倒是偷摸地扔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师父,我没有!”就知道师父肯定会跟她计较此事。 “还敢狡辩!”林夜风笑意盈盈地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簪子倒是配她,自己选的位置也好,怎么看怎么顺眼,“以后若是不想要了,丢掉便是,不用还回来了!” 云谣看到师父心情愉悦,她也跟着微微笑着说:“是!” 林夜风走后不久,倾夏的穴道也就解开了。她心里憋闷得很,于是便拖着僵硬疲惫的身子回了兰苑歇息,不想再插手这件事了。 当天深夜,倾夏收到师父的传讯,说是云谣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叫她也不要跟着担心了。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林夜风和依风估计会在明天回来。 虽然她不想再介入他们师徒之间的复杂关系,但倾夏几日不见依风哥哥,的确很想他,况且还有一肚子委屈想跟她诉。想着晚上怎么着也该回来了,于是就来到湘妃竹舍找他。 可没想到还没进去,恰好赶上林夜风带着一位女子回来?! 倾夏心里惊异迷惑,因着换颜粉的缘故,她没有一眼认出来此人就是依风。难不成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林夜风并不喜欢他这个徒弟,而是喜欢女子的? 岂有此理!他居然为了拒绝她心爱的依风哥哥而带一个女人回湘妃竹舍!他怎么能这么对他? 倾夏还没搞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上前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由于用力很大,门还来来回回地晃悠了一阵。屋子里的两人都转头看向她,林夜风的手还搭在那女人的肩上,很亲密的样子。 “倾夏!”云谣吓得喊出了声,却瞬间被林夜风一把护到了身后。 林夜风面色不郁,声音冷若冰霜:“冷倾夏,这儿不是兰苑,还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云谣在身后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衫,让他不要跟她计较。 倾夏微眯了眼,气势一点都不弱:“林夜风,你到现在还护着她!依风哥哥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啊?!”云谣迅速明白了倾夏生气的原因,是误会啊! 林夜风淡淡地说:“她是我徒弟,我不护着她,难道护你?!”看来是瞒不住了。 “他是?!”倾夏也迅速冷静下来,大脑转得飞快。 云谣从师父背后惶惶然走出:“倾夏,是我!我就是依风。”嗓音也是柔柔的女声。 “你你”他怎么扮成了女子?不对,这本来就是个女人啊!“你骗人!你长得哪里像他?依风哥哥俊朗不凡,你挺多算得上是中等姿色!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倾夏真的是快要气炸了,怎么也不能接受她的依风哥哥竟是个女子的事实! 云谣慌张地上前几步,急忙道:“倾夏,你听我说,我脸上涂着换颜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本来想要解释许多,但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转身向外走去,怪不得!怪不得!她是女子,又有喜欢的人,定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心意。明明从知道她喜欢林夜风时,就早死心了,怎么现在心里还是这样酸涩苦闷。 “倾夏!”云谣抬步便要追出去,却被林夜风拎住了后脖领,云谣回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林夜风微咳了一声,道:“这个样子出去,还怕知道的人少?!让她静一静吧。” “师父,一个人被他在乎的人欺骗了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不会让倾夏孤孤单单地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我要陪着她,哪怕她要打要骂,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毕竟,她也是我在乎的人。”云谣眼里闪烁着光芒,说着便回到自己房间,洗干净脸,换好衣服,出来时已是男子打扮,还不忘跟他请安道,“师父,你就先睡吧,徒儿走了。” 林夜风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不禁心里想的却是:我这徒弟怎么对谁都这么好?那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 故人之女 在湘妃竹舍里碍着师父的存在没有表现出很急的样子,等一走出了大门便迅速飞向后山。媚卿还没回来,她多半不会回冷冷清清的兰苑,但她不确定倾夏是否会在那里,只能去看一看,找一找。 亮亮的小月牙挂在黑色的幕布上,照射下来的光线只有那么一点儿,但却也足够了。云谣远远地站在后山的一棵能完全遮住她的大树后,倾夏就靠在她们往日谈笑时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倾夏落泪,晶莹剔透的泪珠一个个滚落下来。 倾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没出息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难过依风骗了她,还是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连最后那点小心思都化为泡影。又或者只是不甘心?但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十四岁终于情窦初开对情爱之事开窍,先是以为对方是个断袖,后又得知其实是个女子。这种玩笑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骄傲如倾夏,她可是夜殇阁上下最受大家宠爱的小公主,在这件事情上,却被骗得团团转,你让她怎么想? 她知道依风这么做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或者说她根本不是依风,这就能说得通她根本不精通毒术。师父肯定也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云谣刚一接近这里倾夏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她当时的眼泪刹不住闸,只是胡乱地擦了擦,只抬头看着寥廓的星空。 “倾夏。”云谣看到她似乎已经知晓自己的到来,也就不再躲藏,缓缓地向她走过去。 倾夏看也不看她,只说:“你是谁?” 云谣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我叫云谣,原本的依风已经死了,所以我就女扮男装用了这个的身份。” “云谣?”她吐出她的名字,“请问你来找我,有何指教?”语气中是满满的冷漠与疏离。 她愣在了原地,也不敢再前进一步,支支吾吾:“我c我只是不想你太难过,我不想骗你的,可是” “别可是了!你的存在本就是一种欺骗!”倾夏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起码现在,我不能原谅你!” 是的,倾夏说的没错。就算是有再多的借口,她还是欺骗了,欺骗了自己一直以来珍视的好友! “好,既然如此,我就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媚卿这两天也就回来了,我走了。”倾夏没有回应,只是仰头看向夜空。 既然她不愿意我在她身边,那我还是先离开吧。云谣虽是这么想着,但还是走到一处倾夏已经看不到的地方,飞到一棵大树上,一手背在后脑勺躺了下来。就在这里陪着她吧! 明明有很多次机会,你都能告诉我真相的,可是你都没有说,没有提!就只是看着我越来越喜欢你,弥足深陷,越来越痛苦!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的。不信我会为你瞒着!不信我会继续把你当成朋友! 倾夏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绞痛不已。但是自己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也不再纠结着这些,就让它顺其自然吧!遂起身准备回兰苑,却在归途中眼角余光无意间瞟到了在树上打瞌睡的云谣。这天气还未回暖,在这里睡上一夜,多半是要生病的。可就是肚子里的一口气堵着,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去叫醒她。 算了,让林夜风来吧。比起我,她更需要他。 遂先去了趟湘妃竹舍,此时林夜风还未安寝,撂下一句:“你徒弟在后山的大树上睡着了。”才回了兰苑。 林夜风一听就知道两人的心结还是未说开,但这事也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披了件衣衫,就匆匆忙忙地往后山赶去。 此时云谣已经睡熟了,完全没留意到四周的情况。林夜风飞身把她从树枝上抱了下来,她才刚有些反应。 睁开眼睛,看到是师父,顿时有些糊涂,问道:“师父,怎么是你?倾夏呢?” 林夜风温柔地哄着她“她已经走了,是她让我来接你的。” 听罢云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原来倾夏还是关心她的:“师父,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他不介意,收了徒弟就是为了让生活不再那么的平坦枯燥!其实他愿意为她解决一切麻烦。 云谣往他怀里凑了凑,又合上了双眼 媚卿于两日后归来,已经把后续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回来一见倾夏做什么都是恹恹的样子,心里倒也是有了些数儿。 自己的徒弟当然只能自己心疼!她把倾夏叫到跟前,便将云谣自灭门到替代依风身份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倾夏说了个明白,最后又道:“倾夏,怎么决定是你的事。只不过云谣的身份是大忌,若被戳穿,她是没活路了。但我们这些跟着隐瞒的,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她不和你说,也是因为怕连累了你。” 倾夏听后,虽沉默不语,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既同情她的遭遇,又羡慕她的勇气,更惊诧于她的卓绝天赋。虽然心里已经不再别扭,但还是拉不下脸去找她。前几天自己太过高冷疏离,态度转变得过于突然也不好,毕竟她也是要面子的。只好潜移默化地慢慢来了! “师父,你说云儿她中了断魂散后但现在却依旧无事,这是为何?”倾夏随着媚卿唤她云儿,只是去掉了“小”字。 “告诉你也无妨,她的血液与常人不同,能够解世间之毒。” 倾夏惊讶地捂住嘴巴,激动不已地说:“那她与师父岂不是一样的?师父,你的血不是也可以吗?” 媚卿思及此,叹了口气,道:“她与我不一样,我的血不过是能暂时压制,若是碰到无解之毒,也是不行的。可她的却连无解之毒都能化解,世间之毒没有能奈何她的。” “天!”倾夏简直是羡慕得不得了,这简直就是无敌了!看来她没加入隐堂真的可惜了! “小云儿过一会儿就过来了,你要是不想见她,就先下去吧。”媚卿自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还有些疑问看来只能由云谣亲自为她解开了。 “徒儿也不是不想看见她”话还未说完,云谣已经进来了,心里正纳闷媚卿找她是为何事,这还不到晚上啊?但看到倾夏也在,心里霎时燃起希望,她只要不躲她,就算是很好了。 “媚卿,倾夏,我来了。”云谣平时也不见外,但今天却有些局促,主要还是因为和倾夏这些天的关系降至冰点的缘故。 加上这几日都未曾见过媚卿,心里还有些紧张,怕媚卿考她的功课。 媚卿示意她坐下,倾夏倒是没什么表情,只也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媚卿要问的事情本不好当着她二人以外的倾夏,遂开口道:“倾夏,我有事要和小云儿说,你先去温习功课。” “没c没事的,媚卿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云谣连忙阻止道,她生怕自己和倾夏之间的嫌隙加深,“如果媚卿你是想问关于我的事情,既然倾夏也知道了一些,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哼!”倾夏还要拿着腔调假装不领情,实际上早就原谅她了。 媚卿怎会不懂云谣的小心思,便也不再说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上次我们在马车里,你还未说出你母亲的名字,后就被打断了。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发现你血液的秘密。你如今可否告诉我,你的母亲又是何人?” “先母倒不是世家大族的千金,我从未听说过她提及自己的亲人,只知先母名唤玉若裳。”云谣蹙着眉头想了半晌,也不太能记得起来母亲是哪里人氏,好像父亲也从未提过,甚至连下人们都未曾议论。 “玉c若裳”媚卿听到这个名字脑中顷刻间似是闪过几道白光,含泪笑着问,“那她如今” “在那场屠杀中去了。师父帮着我把爹娘的尸身埋在了襄城郊外的一处树林中”说到这里云谣这心里又是伤感又是无力,脸上丧丧的。 倾夏看见了便有些不满:“好好的,师父你非要问这些做什么?”这不是故意让云谣回忆那些惨痛的记忆吗? “小云儿,又提及你的伤心事了,我很抱歉!”媚卿虽然早就知道云家只剩了云谣一人,但不确认一番总是不甘心,真正听闻玉若裳的死讯,她也是难过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三人谁也没有说话,而后媚卿对云谣说:“我与你母亲,曾是多年未见的c挚友。现如今,我们相遇也是缘分,又有你母亲的缘故。我定会将自己所学好好地教与你,待你同倾夏一般无二。但你却不可因为此层关系便懈怠了,若是你不努力,我不会看在你是林夜风徒弟的份上就饶你。” “是!”云谣倒巴不得媚卿多敲打敲打她,师父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太宠她了。就比如这次的任务,她也不是不能完成的! 但林夜风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宠爱竟然被自己的徒弟给嫌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 良药苦口 媚卿满意地点点头,对她眨眨眼道:“在夜殇阁,堂主名义上只能收一名弟子。你倒不用和我拘着那些虚礼,只心里敬着我就行。” 云谣刚还在心里奇怪以后该怎么称呼才好,媚卿就已经给了她答案,便笑着道:“那我还是唤你媚卿吧。”看她点了点头,心中自是明晰。 “只是有一点,我还得早早地和你说明白。”媚卿蓦地严肃了起来,“你的血液虽可解世间之毒。可是若是不慎喝下毒药,毒发之感却是不能省的,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出现服下断魂散该有的症状。虽不会死,但是那种临死前的痛苦却都要尝一遍才罢。” 听到这里,倾夏也并不觉得云谣这项看似很逆天的技能有多好了,而接下来媚卿的话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想成为最顶尖的医者c御毒之人,莫过于‘感同身受’四个字,而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毕竟昔日神农尝百草,虽不是一下子被毒死的,却也是各种毒素在体内长年累月沉积,导致病发去世。而你已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若是弃之不用,也是可惜。”媚卿说话时一直注意观察着云谣的一举一动。 “这点苦我还是愿意吃的。”云谣知道媚卿的意思,以身试毒,方能凌驾于其上。但是古往今来因其丧命的人不计其数,她若是有此种天赋,那么受一点苦又怕什么? 媚卿不住地点头,她想不到云谣年纪不大,但这决心却是没几个人能比。突然又想到林夜风,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林夜风甚至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徒弟皱一下眉!想想就可怕! “小云儿,我可提前和你说好,这件事可不许告诉你师父。若是他知道,肯定不会再让你跟着我学的。”没办法,还是得从云谣身上入手,林夜风再厉害也不会找他徒弟的不是,每次都说要罚要罚的,哪次真的罚了? “嗯。媚倾说得是,这件事的确不能让师父知道。”云谣也赞同媚倾的意思。 倾夏在一旁却要被她们两个给气死了!对着云谣吼道:“你是不是傻了?!以身试毒也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的吗?!即使你不会被毒死,但是那种疼痛和极近死亡的恐惧也够你受的!” “”云谣的确被突然暴怒的倾夏吓地一抖,但心里想的却是,倾夏果真是在关心她,看来她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 媚卿沉下脸,杏眼微眯,看上去既魅惑又危险,饶有威严地说:“倾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也听的够多了,下去吧!”媚卿适时地抬手阻止了想要说什么的云谣。 “是!师父!”倾夏不情不愿地请了个安,耷拉着眉眼退出了药草室。 “倾夏身份特殊,从小就被夜殇阁上下给宠得无法无天,加之自己悟性又高,做事只尽三分心,出三分力,虽说到目前也没出什么乱子,只不过这样终归是不好。”媚卿叹了口气,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我想她慢慢都会懂的。”云谣也只能劝慰着媚卿。不过对于倾夏的身份,夜殇阁之人总是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确切地说是根本不敢谈论。那个神神秘秘c神龙不见尾也不见首的夜殇阁阁主便是她的哥哥,可是据说连倾夏都鲜少能见他一面。 关于倾夏的这些事儿都是媚卿曾经和她说的,倾夏其实很想她哥哥,但也只能偷偷地想。 实在想得厉害了,便去韶华殿坐一坐,觉得好像就离他近了一些。韶华殿是阁主的住所,但是他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却没人能知晓。 ———— 媚卿话锋一转:“小云儿,你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你师父的身体情况吧!那寒冥烈火已经折磨他快两年了,直到现在我也没能找到根治的办法。” “嗯!”云谣点点头,自从师父第一次寒气发作,她就知道他是在刻意瞒着她。结合媚卿和师父之间偶尔的话语,还有古籍,她对寒冥烈火之毒也有所了解。 “多则两月,少则不满一月,便要发作一次。你也看到了,他承受着很大的痛苦,寒气在体内淤积过多会伤及肺腑。这两年他的身体是每况愈下,我也只能勉力为他压制片刻。”媚卿突然盯住她,“但你的出现就像是来拯救他的!” “啊?!”云谣不是很懂,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记得前几日在来安客栈里,你师父抱着你的那一夜吗?”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云谣的脸颊倏地通红,仔细看看连耳根都红透了!“你怎么知道?!” 媚卿心底里窃笑着:“这你别管。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和林夜风的关系?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云谣的眼神一下子专注起来,闪闪亮亮的,真好看!“我与他之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无半点男女之情!” 听见媚卿这么说,云谣心里的结一瞬间就像是崩开了,眼角眉梢弯弯,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却还要假惺惺地问一句:“是吗?” “啊!”媚卿赏了她一个爆栗,她不自觉地喊了一声,“痛!” “痛就对了!”媚卿看着这么不坦率的云谣,手上的劲儿也没收着,“都跟你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话?!” “我错了,媚卿!”云谣讨好地向媚卿笑着,“我这不是就说了两个字吗?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相信,以后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媚卿看她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噗嗤一笑:“怎么说着说着跑题了?林夜风为了从梦魇中挣脱,借了寒冥烈火之力,襄城的那一夜,其实正赶上他毒发。”看到云谣挑眉表示疑惑,又继续说道,“因为那天恰好也是你体内断魂散毒发之时,你的体温因此一下子升高却阴错阳差地帮他压制了寒气。” “原来那天我也毒发了!”云谣眉头紧皱,怪不得,自襄城之后便再也没有神思恍惚之感了。 “所以今后帮你师父压制寒气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其实只要你在他寒气发作时源源不断地往他体内输入自己的内息即可,可如今你的功夫不到,恐是效果不佳。所以随便服一粒发作时不会有痛感的药丸,使体温升高抱着他便能抑住。也省的你师父每次来我这里都别扭得要死!”媚卿说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 云谣倒是笑得贼贼的,悠悠地说:“其实你是怕桑暗误会什么吧?!” “你这丫头,跟着倾夏就没学到好的!”媚卿恼羞成怒,起身追着云谣就打,两个人在药草室里追来逐去,欢声笑语溢满了这不算大的空间。 ———— 倾夏自知道云谣的真实身份后,心中烦闷狂躁,更是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韶华殿跑。但是哥哥并不在,她真的不能明白哥哥到底都在忙什么?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这么难? 表面上她是夜殇阁最受宠的人,但实际上她内心里却是寂寞的。云谣来到夜殇阁后,她有什么心里话都爱和她说,但现在 眼下有些话想和哥哥倾诉一番,可是他总是不在! 韶华殿冷冷清清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她平时就在韶华殿外的弦思亭中坐一坐就走,可是今天不知怎的,特别想进去探个究竟。虽然有规定阁主不在时,擅闯韶华殿是重罪!即使是倾夏,也不能例外。 只是进去看一下下,总不会有事的吧?!就一下下!心里这么想着,于是便贼头贼脑地想要悄悄溜进去。 可惜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厚实坚硬的胸膛,倾夏心虚得不行,连头都不敢抬。只是看着这一身飘逸的装扮便知是谁! “冷倾夏,你要做什么?!”潇影低着头瞪着她,语气严厉得不像话! 一看潇影对她这么恶劣,倾夏的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你瞪我做什么?还有,你在韶华殿这里做什么?哦!难不成你跟踪我?!” 潇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或者说在她面前他总是笨嘴拙舌的,支支吾吾地说:“你c你要闯韶华殿,我不拦c你行吗?” “谁说我要闯了,你看见了吗?”倾夏咬死了就是不承认,谁还能拿她怎么样? “你!伶牙俐齿,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潇影心里那个气啊!可是自己又没有制住她的办法! “用得着你多管闲事?!我师父都不管!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激动起来口不择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倾夏向上瞄了他一眼,他的俊脸沉得吓人,情绪更是难以猜度。 潇影紧抿着嘴唇,往常不太明显的酒窝此刻异常地刺眼,微有些落寞地说:“是,在你眼里我是多余的,你一定很讨厌我吧。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倾夏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没来由地开始缭乱起来,其实她没有这样想,也没有讨厌他,只是一不小心突然就 她伤到他了,所以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她心里真是更加难过了!潇影一直都对她这样好,她怎么能那么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 自寻烦恼 在兰苑跟着媚卿忙活了半日,云谣回到湘妃竹舍时比往常早了两刻,却看到自家师父正在小院子里练剑。招式干净利落,虽没有特意去追求美感,但却是赏心悦目,剑尖纷飞缭绕,在落霞下,像是翻来覆去的橘红色绸缎在飞舞,一时她看得呆了! 师父的那张脸怎么能这么勾人呢?其实准确来说,林夜风的容貌绝对算不上顶尖,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可是气质却是清逸绝尘,绝对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气质!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只可意会c不可言传。 但就是林夜风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把云谣的心抓得死死的。 而且今天媚卿和云谣透露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林夜风的容貌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他自进夜殇阁以来,就一直在用换颜粉遮盖着自己真正的容颜。但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司徒睿那样一双观察入微的眼! 云谣知道此事惊讶得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她觉得虽然师父的脸不是他原本的模样,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认得他! 就算是这张假脸,她也觉得特别入她的眼,越看越顺眼! 有些事情媚卿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她谈论,不留余地,可是还有一些,是打死她都不能和云谣提及的,比如林夜风其实也对她动了心这件事。她可以开玩笑说林夜风宠爱她,就像是师父对徒弟的正常感情,却绝对不能说半个“情”字。毕竟林夜风和她的身份就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这些云谣通通不知道,她一直喜欢林夜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开始。即使从未想过他们的未来,但是她清楚自己的心意。 林夜风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她一直愣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算算时辰,她回来得早了,便道:“谣儿!在那里愣着做什么?” “哦!师父!”云谣跑到他身边,拿出帕子递给他,刚刚他不知练了多久,都出汗了! 林夜风接过帕子,随口问道:“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云谣微笑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今天我去媚卿那里时就早了两刻,所以她允许我早些回来!” 林夜风却没有笑,捏着帕子,皱了皱眉头:“岂不是说你今天的训练少了两刻?补回来!” 云谣嘴巴微张,眉毛又拧成了八字状,微微撒娇着说道:“师父,虽是少了两刻,可是我该做的都做了啊!” “好吧。”遂把手中的剑丢给她,淡淡说道,“这两刻今天练剑,别让我看到你偷懒!” “啊?!”练剑吗?她宁愿去跑圈! “有问题吗?”看着云谣不乐意的样子,他冷冷地问道。 “没问题!”云谣喊得特别大声。 抱着剑委委屈屈地站在院子里就练上了,林夜风站在一边留意着云谣的招式和刺出的剑的角度与力度,心里暗道倒是有些进步! 云谣的发丝有几缕没有扎好,舞了没几下就飘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与风的痕迹扬扬落落。她的大眼睛专注有神,像是会发光! 他能看得出来,这次任务回来,云谣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她训练也很努力,什么事情都力求做到最好。但如今,虽也是如此,但训练时却没有一些多余的小动作了,也更专注用心了。他知道司徒睿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第一次杀人杀的却是一个她不想杀的人 云谣有一个特点,每次只要是训练起来,特别容易忘记时辰。最开始林夜风对她进行特训,总是得提醒她已经可以了,否则她便会一直练下去,仿佛不知疲倦。后来便让她跟着风堂的杀手们一起,倒是好了很多。 二刻已过,但云谣还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起劲儿,主要是一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儿,剑舞得凌厉生风。 “谣儿,停吧!”林夜风见状呵停了她,上前接过剑,抬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此时她正微微喘息着,林夜风向着湘妃竹舍走去并对她说,“走,我们去吃饭。” 云谣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眼睛里一片黯然,有些事情她怎么都无法释怀。 ———— 奇怪的是,今天的湘妃竹舍迎来了一位云谣住进来后再也没有来过的人物。其实也是来过的,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林夜风看着坐在屋内毫不见外的人没什么表情:“潇影,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见过潇堂主!”云谣弯腰抱拳请了个安。她与潇影倒是交集不多,除了不久前因为刻匾的事情去拜访了几次,就没怎么见过面。她一直都觉得潇影比自家师父长得还要好看。可是她心里眼里已经被林夜风填满了,其余人长得再好看也只是停留在欣赏层面。 潇影是打心眼里喜欢云谣,当然这种喜欢与对倾夏的不同,便道:“免免免!好歹你也是林夜风的徒弟,这些虚礼能免就免了吧!”说罢还看了林夜风一眼,想要传达的意思是你看我多给你面子! 但林夜风显然根本没有和他进行眼神交流,云谣在一边观察到这一场景在心内窃笑,师父真的很不解风情! 其实林夜风倒是没有这么多的内心活动,只是有些郁闷潇影为什么要来打扰他和徒儿的二人世界。 潇影讪讪地说道:“其实我来也没什么事情,” “既然没什么事儿我就不送了!”还没等潇影说完,林夜风便下了逐客令,这下子云谣憋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声。 这个场面让潇影顿时尴尬无比,他本来也没想着怎么样,只是被倾夏气着了,走着走着就到了湘妃竹舍这边,便想着进来看看,却发现里面没有人,于是想着等他们回来打个招呼就走的。 但现在他的想法已不复之前,今天还就赖在这里了!看着潇影磨磨蹭蹭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林夜风眉毛皱成了“川”字,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云谣说:“潇堂主,别听我师父的,这马上就要开饭了,不如吃点东西再走可好?” 林夜风不可思议地瞪着云谣,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她怎么能擅自替他做决定?!云谣假装没看到师父不善的目光,一直在催眠着自己,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好,还是你懂事。”潇影心中的不快倒是消了大半,看到林夜风虽然不愿却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他心里更是爽!怎么,记性这么差劲?忘了曾经在他那里蹭吃蹭喝吗?“不过你私下不用称呼我为‘潇堂主’,潇影就好,要不然显得生分!” “嗯。”云谣皮笑肉不笑地说,但师父的眼神愈发恐怖,仿佛能吓死个人,她连微笑都是硬挤出来的。 虽说是如此,但林夜风眼里,她可是对着潇影笑得很甜,顿时醋坛子都要翻了。于是把气全部撒在了潇影身上:“你来这边和风述打过招呼了吗?” 潇影心虚地点点头,待会趁没人的时候给他传个信吧。 “我们这里可没有人给你做饭,吃的都是阁内送过来的饭,这样可以吗?”咄咄逼人的语气。 倒不是说阁内的饭菜做得有多难吃,只不过和风述做的佳肴比起来,相去甚远。 潇影咬咬牙:“这有什么不行?!”在他未收风述为徒之前,风述是一直负责林夜风的伙食的。风述的厨艺和阁内派送的饭菜水平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被风述的厨艺滋养过的胃怎么还能承受得住其余伙食的摧残?!林夜风究竟是如何坦然接受的?! 说起这个事情其实是有原因的,风述自被潇影收为弟子,林夜风这里便没有人再给他单独做饭了,那时云谣还没有来到夜殇阁,林夜风自己又什么都不会,只能阁内送什么来就吃些什么。食不知味,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那段日子过于痛苦,也就按下不表了。 后来云谣上山,暂时住到他的竹舍,他便去潇影的素菊轩借住了一段时间,又唤醒了内心深处对美食的渴望。但是最后的最后还是要回去的,可是云谣不会做饭,两个人便只能凑合了。 再说云谣,本就是千金小姐,胃口更是娇惯挑剔的。虽然偶尔和风述有些磕磕绊绊的小矛盾,大多都是云谣自己没事找事。但他的厨艺也是让她惊艳不已,有这样好的手艺,当杀手真的是太可惜了!太屈才了! 后来风述回到素菊轩,林夜风搬回来,既然师父都对伙食这部分没什么意见,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可是不会做饭的!又不是在家,再挑剔也没理啊!所以也就习惯了,吃饱了不就行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生活已经是抱着这么随便的态度了! 于是他们二人就真的习惯了,加上看彼此又特别顺眼,所以也就不太在意饭菜的口味是不是有多好了! 林夜风震惊于潇影的厚脸皮,云谣也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潇影顺着杆子倒是不客气往上爬。 其实不用这么勉强,何必要难为自己的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 时过境迁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潇影更是不能走了,龇牙咧嘴地说道:“就当让风述休息休息了。”这话说得就有问题了,难道风述自己不用吃饭的吗?但谁也没去反驳他。 师徒二人住在湘妃竹舍,也都随性惯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云谣去厨房取饭,免得麻烦人家再送过来,这次云谣还特意挑选了一些看上去比较丰盛的饭菜,但潇影的脸色自始至终都不算太好! 林夜风看到潇影这副死样子,心里是更加不满,如果不是碍着在云谣面前要端正身份,不可太过暴力,一定会打死他! 一顿饭吃得格外的静默,林夜风和云谣倒是没怎么样,但潇影在每道菜都尝过几口后,终于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对云谣说:“云谣,你应该学一下厨艺了” 话还没说完,林夜风凛冽的目光刀子似地飞过来,潇影见状也是很无奈地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我们谣儿不需要学这个,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就不劳你费心了!”林夜风的语气寒冷得像是此时外面的气温,是要冻死谁?! 云谣见状也低下了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但目光却偷偷地在他二人中间打转。 潇影真的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的心情现在更糟糕了!但还是保持着风度等到吃完这顿不知所云的饭施施然离开,云谣在忙着收拾,潇影连招呼都懒得和林夜风打,他没砍死他就算是可以了! 想他潇影也是风流倜傥c玉树临风c人见人爱,怎么今天就这么讨人嫌呢?!一个倾夏还不够,还要再加上林夜风师徒吗?好吧!只有林夜风! 真的要被气炸了!他异常想念自己的素菊轩,异常思念风述。 ———— 潇影怎么也没想到,回到素菊轩后,倾夏正坐在他的房间等他。倾夏最近几天憔悴了很多,倚着头左等不来c右等不来就睡着了。潇影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倾夏闭着眼睛靠在椅子背上,头还一点一点的,显然睡得不算安稳。 他的归来并没有吵醒她,刚才的那点儿不快似乎都在看到她的这一瞬间烟消云散,潇影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蹑手蹑脚地靠近睡着的倾夏。 还记得小时候倾夏非常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没完没了的“潇影哥”,那时的他觉得很烦,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的小孩子?吵起来人真要命。如果她不是阁主的妹妹他一定要揍她一顿,然后警告她离自己远远的。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倾夏慢慢长大了,像是看懂了他眼中的不耐,也不再缠着他。他却怀念起那时的日子,现在她连叫“潇影哥!”的次数都十分有限,她真的不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而他也不知道从什么起,对她的感情一点点变了,成了爱恋。 可惜她第一次动心却是对云谣,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回到从前,他要告诉那时的自己,要抓住她的手,再也不能放开。可是不行,他和她是不能在一起的,夜殇阁不会允许。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戳戳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倾夏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拍下他的手,缓缓睁开眼睛,轻启红唇:“潇影,你没完了是吗?” 原来她醒了,潇影收起笑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谁让你擅闯素菊轩的?!” 倾夏也毫不示弱,站起身来就问道:“凭什么我不能来,夜殇阁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她比潇影矮很多,但气势上却更胜一筹。 “你随意!”潇影不耐烦地说着,退了两步不再与她对视。 “我今天来是来跟你道歉的,如果害你心情不好,我十分抱歉!”虽说是道歉但这语气却一点都听不出来有歉意在,“但我拜托你,以后请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你和我什么关系啊?我用不着你保护!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不要再来招惹我!”千万不要一边对我好,又要推开我!我不想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但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如果小时候那种朦胧的感情也能称作喜欢,那么潇影才是她第一个心动的人。不过潇影却什么都不懂,只会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然后自以为是地保护她! 潇影本来已经回升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但还是冷静地说道:“你不需要道歉,但我必须要保护好你的安全,这是我对阁主的承诺。” “阁主!阁主!你心里只有阁主吗?”倾夏突然情绪失控,拿起小桌上的杯子向他掷了过去,刚巧砸到他的额头上,然后“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碎成了渣渣。倾夏没再敢看他,直接飞出了素菊轩。 潇影抬手摸到头上被砸的位置已经肿了起来,露出略显悲凉的苦笑,这样也挺好的 ———— 云谣想了好几天,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其实母亲之所以不告诉她血液的秘密,是因为母亲不想她受苦。这项看似无敌逆天的技能还有一个弊端就是:会疼会痛。试问天下有哪位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女受苦?但母亲已经不在了,她也无法去亲自问问她,所以只能猜度一二。 自回到夜殇阁后,杜季榆曾来找过她一次,说的不外乎是何时能够兑现诺言的废话,被她几句话搪塞过去,暂时也算是躲了过去。 她和倾夏的关系在慢慢缓和,虽然达不到之前无话不谈的程度,但是两个人友好地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现在隔三差五的,媚卿都会让她吃一种毒药下去,充分体会毒发身亡时的美妙感受,还要详细地描述出来,简直是惨绝人寰!不过虽然答应了媚卿,但她不是特别理解这样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在私离定月山事件后,云谣不算十分刻意地和风堂的所有杀手保持了距离,当然也包括三六。她不能再被人利用了,太过信任一个人一旦被那人背叛,那么结果是不可想象的。 卓寺的死云谣一直在暗中调查,最后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那个曾经陷害她的人就是凶手,他们本就住在一间房里,想要杀卓寺轻而易举!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恶劣,于是那人就起了杀心,事后想到刚好能利用这一点来构陷依风,于是便有了“私离定月山”风波。而他如今也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值得一提的是,媚卿和桑暗的感情一直在缓步升温中,当然这中间也有云谣和倾夏的调和与努力。桑暗在媚卿面前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在外人眼里,却是沉稳老成c堪当大业之人!云谣不太懂,为什么他们会对桑暗评价那么高,明明她师父才是最优秀的! 而倾夏告诉她,林夜风太有傲骨了!太出尘了!太孤高了!不会拉拢人心,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自然没法笼络他人。 但就是这样不够完美的师父,在他心中却是最最美好的,是无可替代的。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就连他的缺点在她眼中都是无与伦比的。 ———— 这天云谣又失眠了,原因是今天媚卿告诉她一个方法可以对付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那就是勾引!让目标为你魂不守舍,没准他还会替你递把刀过来协助你杀了他自己。 对于这个观念,云谣深表怀疑!这真的可行吗?媚卿还说:“你跟我好好学,到时候保管你‘回眸一笑百媚生’,是个男人都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听没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 看到云谣有些怀疑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不屑地说道:“有些人重名重利,而美丽的女人更是他们追逐的对象。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适当地向他们展示你的女性魅力,能更好的保护自己。面对着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任谁都会放下一部分戒心。而只需要抓住那一瞬间的破绽,就足以杀了那人!” “可是”云谣咬着唇,标准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目标是女人怎么办?就算是男人他清心寡欲怎么办?他不喜欢女人怎么办?” 媚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没说是个人就要用这种方法啊!我只是教你,毕竟技多不压身嘛!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看吧,这招对媚卿就根本不管用! “哦!”也只是问问嘛,她干嘛要这么生气?! 除了上述的原因,云谣今天一天都觉得肚子特别痛,应该不是吃坏了东西。痛得她心思根本没法集中,所以之前和媚卿交流的时候,总是颠三倒四地抓不住重点,差点又被媚卿暴揍了一顿。 论身手,媚卿现在可打不过她!但是师父说了,媚卿教她医术c毒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算是半个师父,她应该让着她才对。所以打不还口c骂不还手才是正理! 想了一堆东西,企图转移注意力,可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怎么会这么难受?今天她可是连毒药都没有吃啊!云谣缩在床上的一个小角落里不停地翻过来滚过去,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她肚子里搅和,额头上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师父,你快来救救谣儿,我怕是快要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 啼笑皆非 “师父!师父!”云谣眼含着泪水毫无征兆地扑到了林夜风未着寸缕的怀里,“扑通”一声水花溅了一地! 这件既尴尬又凑巧的事情还得从半刻前说起,云谣疼得死去活来,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一闭眼一蹬腿,和这个世界说告辞。她怕极了,想着临死前怎么着也得再见师父一面! 就挣扎着坐起来准备去见林夜风最后一面,这一下子可要紧了!她发现自己流血了,而血是从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流出来的。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床榻上的那血迹半天,脑子都是空白的。她果然是要死了吧!云谣胡乱地擦着眼睛,眼泪却还是顺着指缝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平时到了这个时辰,他们师徒二人就会各自回房,若是有事也会敲敲门或是先隔着门打个招呼,再进去。 而正因为这个默契的行为,他们两个谁也没意识到深夜应该锁房门。林夜风此时此刻在房间里沐浴,头靠在桶壁上闭眼小憩,温暖氤氲的水汽弥漫着,渐渐地浑身上下和精神都放松下来。 刚在桶里待了不到半刻,云谣就穿着中衣满脸泪痕地推门冲了进来,然后跳进了他的木桶里,死死地箍着他,扬起脸看向他,可怜兮兮地说:“师父,我要死了!” 林夜风额角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但只能温柔地问道:“怎么了?谣儿别急,慢慢说。” “我肚子很疼,而且那里流血了!”云谣哭着翻来覆去就说这两句话,林夜风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很快他发现桶里的水变成了浅浅的红色! 他迅速把云谣抱了出来,桶里的水从他们两人身上“哗啦啦”落回桶中,同时又溅了一地水花!林夜风急切地问着:“哪里流血了?”却见她捂住了眼睛,紧抿着嘴唇,脸颊和耳朵都红透了。现在是害羞的时候吗? 他都快急死了,只好随便披了件中衣,才看到她的裤子上全是血,扒开她捂着眼睛的手,专注地凝着她:“谣儿别怕,是哪里流血了,我们把伤口压住就好了啊!乖!” 她要怎么跟他说啊!云谣都快急死了,所以哭得更厉害了,只是不住地往他怀里拱啊钻啊的! 林夜风也是急得不知所措,只能轻轻地抚摸她的头,柔柔地拍打她的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拿了件衣衫裹住她,就飞向了媚卿的兰苑,期间云谣一直在默默地流眼泪,但脸颊上红晕却没有退去。 她真的好怕自己会死,只要一想到自己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而且他会收别人为徒,就抑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 林夜风也一直在微微颤抖,他很怕云谣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哭得他心都快碎了!她怎么会突然流血呢?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兰苑,也不管媚卿睡没睡,直接就冲进了她的寝室。 ———— 媚卿倒是没睡,但也吓了一跳。云谣缩在林夜风怀里小脸皱成一团,泪水流个不停,裤子上都是血;再看两人这狼狈的状态:林夜风的衣衫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而云谣身上全都湿了。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的状况,媚卿心里一股无名火翻涌着叫嚣着,上前狠狠地扇了林夜风一巴掌,吼道:“你对小云儿做了什么?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林夜风的头被媚卿打偏侧到一边,瞬间五根指印的痕迹就浮现了出来。 云谣被吓得也不哭了,只是泪眼朦胧地凝着林夜风微肿起来的脸,似是用眼神就能抚平他的伤痛。林夜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把云谣放在榻上,淡淡地说:“你先看看她怎么了,余下的我们之后再谈。” “师父!”云谣鼻音浓重地喊他,“别离开我!” 媚卿恨铁不成钢c阴阳怪气地说:“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叫他做什么?” “不是的,师父没有欺负我!是”云谣凑到耳边断断续续地和媚卿把事情说了一遍,期间还夹杂着好多句“我好疼!”c“我是不是快死了?”c“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呜呜呜” 媚卿真是佩服自己神一般的理解力,没想到小云儿还不曾经历过这些,既然若裳不在了,由她教给她也是应该的。同时也清楚了一点:她错怪林夜风了!而且还抡了他一巴掌!搭着云谣的脉息才觉察到,前阵子服用的各种毒药的确对她的体质有所影响,要不然以云谣的忍耐力,不会只是来个月事就会疼得要死。看来还是先不要吃乱七八糟的毒药了。 媚卿先带着不是很冷静的云谣去处理了一番,回来后让她靠在榻上,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和她解释什么是月事,应该要怎么处理,需要注意什么。还说这只是正常现象,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在一边的林夜风也一字不落地听见了,神情忒不自然,脸还可疑地红了。 ———— “这表示今后你就是个女人了!”媚卿抹了一把她柔滑的脸蛋,“别哭了,这可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云谣听罢虽然肚子很疼,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破涕为笑,不时拿眼瞟向林夜风轮廓分明的侧脸,不用和师父分开了!真好! 林夜风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视线,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红了。 媚卿讪讪的,毕竟刚才打错了人,现在也自知理亏。但云谣是若裳的女儿,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儿,让她以后下去怎么见她?“风,刚才是个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林夜风只摆摆手:“没事,你也是关心她。”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而且一点儿也不生气?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高傲冷漠的林夜风吗?不是应该“哼!”的一声然后离开,摆很久的臭脸才算完吗?! “媚卿,她需要吃些药调理调理吗?我看她疼得厉害。”林夜风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倒是不用,你要是想让她好受一点,用热的东西暖着她的肚子就行。”媚卿眨眨眼睛,八卦心又开始泛滥,“小云儿怎么身上全湿了,你连外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了,这可不像你啊!” “去!”林夜风绕过了媚卿,走到榻边坐下搂过云谣,把手贴在她的肚子上,将自己体内的热气缓缓地传给她,“怎么样?是不是好一些?” “不那么疼了。”云谣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肚子那里暖暖的,抑制不住的困意袭来,合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夜风抬眸,迟疑犹豫不决问媚卿道:“她c她是不是每次都会c很疼?” 媚卿眼神不由地躲闪起来,尽量镇定着心神:“啊!不是的,她只是有些着凉了。注意保暖就好。” 林夜风转过头眯了眯眼,仔细地观察着媚卿的神色,淡淡地说:“最好是这样。” 媚卿后背上细密地冒了不少汗珠,心里却大呼:就只会吓唬我! ———— “喂!你们什么时候走啊!很晚了!”媚卿压低声音对林夜风表达着内心的不郁,自云谣睡着之后,他就一直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搂着云谣靠在榻上,问题是他们是在她的床上!她也是要睡觉的! “嘘!”林夜风斜睨了她一眼,用特别特别微弱的声音说道,“谣儿好不容易睡着,媚卿,要不你去客房凑合一晚吧?!” 这可是第一次他跟她说话用的是哀求的语气!媚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极度震悚下,她什么都没说,就抱着锦衾和枕头去了客房,离开之前还不忘为他俩也准备了一套。其实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应该是假的林夜风吧! 媚卿走后,林夜风托着云谣的头扶着她慢慢躺下,刚才他太着急了,不过幸好媚卿已经为她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换上,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没有发热就好。 折腾了快半夜,林夜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云谣已不见踪影。 ———— 其实一大早媚卿就把云谣叫走了,因为她有要紧事要和云谣说一说。但把云谣叫过去却又什么都不说,气氛僵硬尴尬且严肃得不行,还只顾着自己吃早膳也不叫她一起吃一点。 “媚卿!”云谣也不管了,直接坐下抓了个包子就往嘴里填,嘟嘟囔囔地说,“你要是没什么要和我说的,我可回去训练了啊!要不然师父又该不高兴了,非得让我练够时辰才行。” “你今天好些了吗?”媚卿蹙着眉头,“以后先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毒药了,好好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云谣讶异地挑着眉头:“好多了,昨天疼得厉害与那些药有关?”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大惊小怪c闹得鸡犬不宁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嗯。千万别和你师父说!”媚卿还想接着说什么,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适时打断了。 “什么不能和我说?”云谣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师父穿着得体,倚靠在雕花门边上笑得毛骨悚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 初现端倪 他听到了吗?他听到了多少?媚卿心里光速闪过几个问题后,林夜风已于刹那间收起周身瘆人的气场,只是跨步带风走过来坐下,眼含着笑意问云谣:“还疼吗?” 云谣也拿不准师父到底是生气了没,只好也扬起大大的微笑回答:“不疼了。” 然后就是死一样的沉默寂静,这里是媚卿的兰苑!是她的寝殿!!是她的地盘!!!可她就是坐立难安,如坐针毡!不停地悄悄给云谣递眼神,让她做些什么打破这该死的氛围! 云谣会意后忙说道:“师父,” “吃饱了吗?”林夜风轻声问道。 “啊?!哦。” “吃饱了回演武场,今天可以不用太拼命,去吧。”林夜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愣在那里的云谣,就足让她迅速回神。 云谣“噌”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请安:“师父,媚卿,我先走了!”说着就如一阵旋风般打着旋飘走了,却像是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不带走一粒灰尘,不留下一丝痕迹。 媚卿心里紧张的要死,冷汗顺着肩胛一路往下滑,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心里暗道:林夜风不会翻脸不认人吧!毕竟我们也是好友啊! 林夜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笑着说道:“媚卿,好久都没跟你切磋棋艺了,今天下一盘如何?” “好。”媚卿笑得特别谄媚,她能拒绝吗?! 倾夏来兰苑给师父请安恰好赶上这一幕,心里正疑惑不解这么早林夜风怎么会在这里,便听师父说道:“倾夏,去取我常用的那副围棋来。” 林夜风不甚在意地掀唇说道:“还是拿那副陶瓷的吧。” “我那可是上等云子,你也敢嫌弃?” 林夜风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媚卿摆摆手:“好吧!陶瓷陶瓷!” ———— 倾夏捧着棋盘过来的时候,媚卿心里正犯嘀咕,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她没有疑惑太久,问题的答案马上就在倾夏离开后揭晓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拿起黑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棋盘上,棋子应声碎成了好几块,棋盘上落子的位置微微凹陷下去! 媚卿伸出手来颤抖着指他,气得脸都扭曲了:“你c你”你竟敢毁了我心爱的棋子c伤害我心爱的棋盘! “愣着做什么,该你了啊。”拿起白子放在她的手上,“你要是不下,那我就继续了。” “下下下!”媚卿咬牙切齿地放下一子,呵,她那套云子算是躲过一劫,恐怕也是因为和云谣同姓,才逃脱了林夜风的魔掌吧! “啪啪啪啪啪!”林夜风每落下一子便要脆生生地碎一颗,一盘棋下得媚卿的心尖尖都在滴血啊!要血流尽而亡了!敢怒不敢言啊! 媚卿没什么太多的爱好,一是下棋,二是收藏棋子c棋盘。平心而论,她的棋艺算是上等,但和林夜风对弈她就没赢过,一次都没有!但这次,她赢了!但是并没有很高兴c激动c兴奋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可怜的碎成渣渣的棋子和不忍直视的坑坑洼洼的红木棋盘,她真的连假笑都挤不出来。既然知道了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使这种阴招?!太缺德了! 他的脸已经不肿了,不仔细看也看不到五根指痕,但她真的很想再扇他一巴掌!最好一边一个,对称! 林夜风还云淡风轻地说:“有进步啊!”语气一转,“以后好好教云谣。”把“好好”两个字咬得很重,说罢拂袖而去。 只剩媚卿一个人哭笑不得,心疼不已。 招呼倾夏进来收棋盘的时候,她错愕的表情更加刺痛了媚卿此刻脆弱无比的心,倾夏遂转身要去追林夜风:“师父,我要去教训他!他凭什么这么欺负你?!” “罢了罢了!为师累了,你扶我去休息休息。拿去丢了,别让我再看见那副棋。”媚卿有气无力道,倾夏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了好几种整治林夜风的办法 ———— 根据师父刚才的表现,云谣知道师父很不高兴很不高兴。他没准都听到了,而且对她们的做法感到既生气又不赞同。 在和一位风堂杀手对打的时候云谣一直心不在焉,很快对方也兴致缺缺,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双方都暂时休息片刻。 云谣现在已经是上等杀手了,自然不能辱没了这个名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各项能力均飞速提高,只剩下攻击力略弱一些,但和他人交手也绝对不会让对方讨到便宜。 风堂的切磋训练一向是简单粗暴但却温和有礼的,大家的初衷都是本着和平友爱c点到为止的原则。但上一次有一个嘴里不干不净污蔑她和她师父关系的上等杀手,在演武场上被云谣借着切磋的名义打得将近半个月从床上爬不起来,遂再也没有人敢去质疑云谣半个字。 如果不是还存着一点恻隐之心,她真的会把那人打死,反正在夜殇阁,人命最不值钱。 她云谣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她能走到今天,不是全因着林夜风的关系! 而那人自此以后见了云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避之不及。 任谁都能看出来,云谣的一招一式越来越狠厉致命,平时训练眼里的情感色彩愈加淡漠,虽然除了上述那人,未伤及过谁,但是被这么一吓也是要了半条命的。比如被剑尖抵着胸口,只用再用一点点力便能刺穿心脏!再比如匕首擦着下巴横在喉咙处,只需一划或者一勾便要见阎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置喙哪怕只言片语。 云谣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林夜风是不知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训练她了。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某些既不算光荣又无关痛痒的事迹,像是依风这次的什么什么训练又拿了第一名,当然所有的第一都是在杜季榆不在的情况下获得的。像是这种训练,杜季榆是不屑参与的。 关于云谣差点打残了一个人的事最后还是传到了林夜风耳朵里,只不过已经不是最初的版本,故事里把云谣夸得像朵花,而那人当然就是个罪大恶极的反面人物,什么罪有应得,什么替天行道。林夜风听了虽然不快,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她训练的时候不用太过认真,毕竟不是执行任务,云谣只是点头乖巧地说好,事情也就过去了。 ———— 云谣只是无意中往演武场下瞟了一眼,便看到了倾夏立在那里凝神在看他们的训练。这是自己的身份在她面前暴露后,她第一次来找她。 “倾夏!”云谣直接从演武场飞了下来。二月中旬的气候多变,乍暖还寒,她倒是穿得不多,衣衫被风吹得飘扬翻飞,逆着光落在倾夏身边,却忸怩着不知该如何措辞,“你是来找我的吗?” 倾夏也不拐弯抹角,闹了这么久的别扭,她的心也并不轻松,压低声音:“云儿,虽然都是你的错,但是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 “但是你师父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 云谣摆摆头表示不知道。 倾夏由于气愤脸都涨得红了起来:“他今天毁了我师父心爱的一套陶瓷棋子c红木棋盘的围棋,你都不知道有多惨?!棋子都碎成一块一块的,棋盘上也都是一块一块的凹痕,我师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你说他怎么这么丧尽天良?!” 云谣当然知道师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是因为知晓了她跟着媚卿试药的事情,本来瞒得很好,就是因为她突然月事来了,才引出了后面的这些事情。但媚卿也说,幸好及时发现,要不然也许会对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但倾夏的问题让她没法回答,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问道:“那怎么办?” 倾夏只是笑得阴森森的:“你觉得呢?” 云谣垂下头,她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又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要不然让我师父给媚卿道歉,然后再买一副新的送给她赔罪,好不?” 倾夏听闻一愣,果然徒弟都是偏袒自己师父的,这也太轻了吧,她师父心灵的创伤不是道歉和新围棋就可以弥补的!不过,好像也行,也许师父一收到这份礼物心里就把之前的事情忘了也未可知。 其实她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她能想到的不外乎打林夜风一顿或是打云谣一顿,要不就是总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听上去没什么可行性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心里能暂时欢喜一阵,但是有可能会后患无穷的惩罚方法,不提也罢! “那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办!”快到午膳时辰了,倾夏也不好久留,还要回去照顾一下略微憔悴的师父,“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快跟你师父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倾夏风风火火地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只剩云谣杵在原地风中缭乱 师父,会答应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进退维谷 自倾夏走后,媚卿把自己关在药草室中始终没有出来过。不仅是心疼那副被林夜风毁了的围棋,也有些后怕。 以她与玉若裳的交情,已是把云谣看作半个女儿相待,甚至比倾夏都要更加用心。她只想着如何让云谣能够强大起来,却险些酿成大祸! 那些形形色色的毒药虽对她性命造成不了伤害,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她的体质。倾夏为她搭脉时竟隐隐有体寒之症发作的迹象,若是长此以往,云谣恐怕是会无法生育!想着给她先开几副药调理一番,试毒的事情就先搁下吧。 这天黄昏时刻,桑暗刚一踏进兰苑便被倾夏拦下:“师父她今天情绪反常,已经在药草室待了一天了,午膳也只让我送到门口即可。可是我刚才路过门口,才知道饭菜竟是一点都没动过!我劝师父她是不听的,以前林夜风说什么师父还能听进去一些,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徒弟,自然也是没有工夫再管师父的事情了!”想到这些,倾夏就更加不待见林夜风! 而桑暗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来媚卿这里,虽说媚卿比她大了九岁,年龄的鸿沟是不可跨越的,可是他的感情却不掺一丝假,忙问道:“是何缘故?!” 倾夏把早晨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又添油加醋地说媚卿是如何如何伤心c如何如何难过!桑暗听闻就想去教训林夜风一番,却又被倾夏拦住了,急声说道:“你现在去找他做什么?你能打得过他?!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去安慰安慰师父,顺便让你们的感情升温!” 桑暗思索了一番倾夏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既然媚卿都不去追究什么,若是他去林夜风那里闹,传到媚卿耳中反而更糟糕,还不如先去看看她的状态怎么样!“那我先去看看媚卿,晚膳你多送一份过去。” “可以,桑暗,你可得争点气啊!”倾夏挑着眉头,拍拍他的肩膀。 桑暗笑而不语,朝着药草室的方向走去。 ———— “卿儿,我进来了!”桑暗站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推开雕花楠木门,庆幸媚卿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却是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刚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再度转身,眼前一抹银色一晃,他下意识地偏头,一根细长的针灸软银针钉在了桑暗脸颊左侧一寸处,还在颤颤巍巍地上下抖动! 桑暗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却说道:“卿儿,你对我使用暗器,不是班门弄斧吗?”说着走向弯腰调配药物的媚卿面前。 而媚卿头也不抬,眼也不眨,一瞬不离地盯着手边正煎着汤药的药壶,说:“你偷偷摸摸地要做什么?” “我哪里有偷偷摸摸,明明是光明正大!正大光明!光明磊落!”桑暗坐在一边,支起一只手托着腮,目光灼灼c深情不已地盯着媚卿。她专注的样子更加迷人,皮肤润泽白皙,手指灵活纤长,光线透过窗子上的纱透射进来,更不像是凡间之人!像是仙子c像是精灵,好怕自己一旦抓不住她,便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倾夏让你来的?因为上午的事情?”媚卿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将桑暗的意识拽回。 他点点头,却才想到媚卿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便要说话,却被媚卿打断:“其实我倒不甚在意,你们无需担心。” “卿儿,你在做什么呀?!”看她神色如常,倒不像倾夏所说的那样肝肠寸断!只是奇怪今天的媚卿却是异常的认真。 “我在给小云儿配药。”糟糕! 桑暗眯起双眸,眼神中透出锐利:“小云儿?!他是谁?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没什么。不是该你知道的事情便不要问。”媚卿自桑暗进来后,一次都没有看向他。 刹那间,屋子里的气压低到令人窒息,桑暗冷着脸跨步走到媚卿身后,伸手扳过她的肩膀搂入怀中,挑起她尖尖的下巴让她只能看着他,媚卿仰头看到陡然放大的一张略显稚气的脸,凝着她的目光中有愤怒与哀伤,这一刻,她才发现,一直把桑暗当成孩子的她是有多天真!他已经不是那个六年前什么都不懂只会伏在她膝上和她撒娇的孩子了! 媚卿身体僵硬一动不动,不知怎的,竟有些底气不足:“你出去!”说话的声音有她自己都没留意到的慌乱,眉头拧起,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更显得较弱可人,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保护,只可惜不包括此时的桑暗! 他真的快要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折磨死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而她却一改曾经的温柔亲切,面对着他总是一副不自在c不耐烦的样子。 “嘶,疼!”桑暗在极度失控中根本没控制手下的力度,在听到媚卿呼痛后卸下了力道,却恰好让对方无法挣脱,“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呵!卿儿,你根本舍不得伤害我对不对?”桑暗露出邪肆的笑,低头俯身在她而后轻轻吐气,“你要做什么都好,我甘之如饴!” 媚卿真的好想下毒让他也吃吃苦头,可是手已然摸到了瓶子,却迟迟不能下狠心去对付他! 这些动作当然没有逃脱桑暗的眼睛,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眸色霎时变得幽深不见底,刚才的愤怒早已没了大半,亲昵地伏在媚卿的肩窝:“媚卿,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我不知道”媚卿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自己对桑暗是什么感觉。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随着那人的逝去而沉寂,却不曾想却对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再度泛起涟漪。可是他们之间太不合适,不说别的,只是这年龄的差距她就无法接受。 汤药散发着略带苦涩的清香,漾满一室,在二人鼻尖弥散,桑暗像是被怀里皱着眉头似是思索的人魅惑,紧紧箍着她,急不可耐地吻上了红润柔软的唇,轻柔地辗转,却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像是头猛兽开始索取媚卿口中的每一处角落,唇舌纠缠。 媚卿没想到他会突然吻上来,不停地挣扎,拼命想要推开他,可是力气根本敌不过她眼中的半大小子,被他制得死死的。 “唔c唔唔”媚卿狠狠地咬破桑暗的舌头,却只换来他更加猛烈的回应,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桑暗稍稍放开了她的唇,抵住她的额头,嘴角还有血迹,两人均是气喘吁吁,桑暗说道:“卿儿,我不管你以前心里的人是谁!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你一天不同意,我便追寻你一天!你一年不同意,我就追寻你一年!你要是一辈子不同意,我就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会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我会一直等着!” “桑暗,世间女子有千千万万,你为何甘愿把自己吊死在我这里?”媚卿气息不稳,面色红润,眼睛里水光点点,红唇微肿,更加的魅惑人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将仙气和妖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他欲罢不能! 桑暗放开怀里的人,拉着她坐在榻边,眼神里是能溺死人的柔情,道:“卿儿,我不在乎你的年龄,不在乎将来你会比我老得更快。我只喜欢你,因为是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觉得很好很好。我只是很遗憾,自己出生得太晚,不能早些遇见你,不能参与到你过去的苦难与喜悦中。可是现在,我不想再错过,你将来人生的每一时每一刻,我希望都能在你身边,成为你可以依靠的男人!” 媚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泪水划过脸颊滴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她并非铁石心肠。每次有意地拒绝他后,看着失魂落魄的桑暗,她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只是她能接受他吗?她怎么对得起曾经用生命换回她苟延残喘的爱人?!就算不提已经逝去的人,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想到这里,她一把推开桑暗:“我们不能在一起!” “卿儿,你为什么哭了?!”桑暗一看到媚卿的泪水顿时慌了神,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你伤心难过的,可是我的心它已经不归我管了,它只为你跳动,如果你不管它,我怕它真的会死!” “你可以不在意我的年龄和衰老,可是我会在乎!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你还是英俊潇洒c相貌堂堂,而我早已容颜不再,那时的我根本不敢和你站在一起!这样的我,你会渐渐厌倦,你会忘记你今天和我说过的承诺,你会后悔今天错误的决定,你会痛苦那时的相对无言c相看两厌!如此,还要坚持吗?”媚卿蹙紧眉头,咄咄逼人地强迫桑暗看清未来的道路。 而媚卿所说的这一切,桑暗没有想过。他只是想要对她好,想要和她在一起,却不曾考虑过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阻碍与变故。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世上,最善变的也不过人心。 桑暗不语,媚卿惨然一笑,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出,轻声道:“桑暗,放弃吧,有时候放弃相较于坚持是更好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 潜移默化 湘妃竹舍客堂里,林夜风和云谣在用午膳。林夜风注意到她时不时地瞟一眼他,然后迅速移开目光,欲言又止c欲说还休,他十二分好奇是怎么回事。 自云谣住进这里,这里的风格完全变了。以前林夜风一个人住,加上又不太讲究,根本就是能省则省c可简就简,连个人气儿都不足!现如今,偶尔还能看到屋子里的角落放着几盆葳蕤蓊郁的绿叶或是几株长得挺像样的花草。 湘妃竹舍的居住条件本就比不上兰苑c梅致居等,但是被云谣这么一收拾c精心布置一番也算是像模像样,有点儿家特有的温馨感觉了。 对此林夜风很满意,但是这满意中又有些悲凉,现在得到的越多,将来失去的时候就更加无法接受。 饭吃了一半,云谣的小腹又开始不舒服,一抽一抽地疼个没完。她皱着眉头,汗水密密麻麻地渗出额头,更不想开口说话,顿时也没了胃口。 林夜风看到她不寻常的行为,也意识到了什么:“你又疼了!”看到云谣点了点头,林夜风凑过来把手附在她的小腹上,将热量透过几层布料渡过去,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以后不要太听媚卿的话,别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做事很容易冒失,顾头不顾尾。” 云谣一听师父说起了媚卿,便打蛇随棍上顺便提一提围棋的事情:“师父,今天我走后,你弄坏了媚卿的一副棋,我觉得这样不好。要不然你去跟她道个歉,再赔一副新的给她吧!”态度特别真挚c眼神特别诚恳,让他没法拒绝。 但转念一想,肯定是倾夏告的状,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哼!他还手下留情了呢! “好不好嘛?!”云谣看师父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能确定他的意思是同意还是拒绝,于是双手攀在他的一只手臂上,鼓起两腮,拼命模仿可爱的小猫咪——卖萌。虽然不像小猫咪,但的确挺可爱的,林夜风的心脏霎时漏了一拍。 像是忍受不了似的,抖下她的手,刻意看向别处:“等你下一次任务,我们去城里物色物色。”可爱是可爱,但要命啊! 云谣本来以为这事没戏了,心里还小小的失落了几秒,但师父答应得很爽快,也就松了口气,勾起嘴角猛地点点头:“好!不能反悔!” “不反悔。”林夜风看到笑得明朗干净,内心深处似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紧接着从裂口涌出了甜甜的蜜,漾满心间。 “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师父!”说着就给了林夜风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的下颔抵着她绒绒的头发,痒痒的,怀里的人小小软软的,真的像一只不会伸出爪子的乖巧的猫咪。 只有在林夜风身边,云谣身上的戾气才会全部收敛起来,似是从未有过。师父身上的青草香和这个怀抱莫名让她安心,没有任何顾虑杂念。 ———— 恰好杜季榆心血来潮来湘妃竹舍找云谣,却看到师徒二人特别不要脸地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顿时气血攻心,特别想跳出来拉开他们俩。正午的耀眼阳光洒在地面上像是闪闪地反着光,照射在师徒二人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会发亮的透明的薄纱,刺得人眼睛生疼。 稍稍平静后,想想还是算了,他又算是那颗葱?管他们的事情做什么?!只不过林夜风,怕是总有一天得被这个依风给毁了! 杜季榆很厉害很有名,林夜风亦然,强者一般都有种难以言表的惺惺相惜之情,而杜季榆和林夜风就是这样。好吧,只是杜季榆单方面的! 他自十二岁就追逐着林夜风的步伐,在选拔中脱颖而出进入夜殇阁,加入风堂,成为风堂地位不可撼动的c最顶尖的c排名第一的杀手。他希望能得到林夜风的认可,甚至盼望能成为他的徒弟。 为此,他没有选择接下潇影抛来的橄榄枝。他是千里马,毫无疑问伯乐就是潇影,但是他却执拗的只想让林夜风做他的伯乐。 可是 林夜风对谁都是不在乎的模样,除了他的徒弟依风,这个一开始弱成渣,却成长飞速的俊美少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依风会超越他,但那是早晚的事,论天赋他们不相上下,但论努力,他们判若云泥。只因他没有了动力,没有了追逐的目标。 他不怨林夜风,不恨依风,只是不甘心!要不然他上次不会帮依风,还提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条件。当然他的心理活动还有许多,就不一一赘述了。 但自此杜季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每次的训练也不再偷懒。不似往常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翘。虽然风堂的上等杀手拥有相当大的自由,但是只要有云谣在,杜季榆就一定会在。 一开始杜季榆总是把云谣甩的远远的,但渐渐地,云谣偶尔也能赢个一两次。两个人的实力在彼此较量中,比以往简直是有了质的飞跃! 这一切,林夜风全部都看在眼里,但心里却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杜季榆突然和云谣较上劲儿了。但既然云谣有这么大的进步,他心里自是欣慰不已。 但这种进步对于云谣杀手的身份是好事,但对于她本身却未必。 ———— 兰苑中幽静雅致,虽是怡情养性的好地方,也不过只住了媚卿c倾夏两个人。桑暗看着泪眼婆娑的媚卿,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心脏一抽一抽地痛着。 虽然媚卿的话说得很清楚,希望他可以放弃,但桑暗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席话便要退缩,没有让她的手抽出,反而更加紧紧地握住,神色透出一种不肯低头的倔强:“你所设想的未来不过是无数可能性的其中一种,为什么就能这么确定之后会是那样的情景?你究竟是你自己没信心,还是我?我九岁遇见你,在你的庇护下长大。我见过的女人形形色色,却只会对你动心!卿儿,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爱人,不管将来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爱得是你,不是你的皮囊,就算你变得又老又丑,我都对你好,把你宠上天,永远不会放开你!除非死亡将我们分离!如此,你还在怕什么?” “你这是何苦?”她颤声说道,桑暗的一席话让媚卿很是感动,也许他们之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恰巧倾夏送晚膳过来:“师父,我可以进去吗?” 媚卿擦擦眼泪,站起身去将药壶中早就熬好的药过滤后倒在一把紫砂壶中,声音里还有哭腔,说:“进来吧。” 桑暗也起身整理了一番略微发皱的青白色衣衫,坐在了桌前的红木螺纹椅上,眼底的激动也恢复了平静。 “师父,桑暗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我,说晚上就留在这里吃饭了,所以我也准备了他的份。徒儿已经吃过了,就先下去了。”倾夏当然看得出媚卿眼下残存的泪痕,和有些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哭过了。于是悄悄地瞪了桑暗好几眼!可是好气哦!还要帮他追师父! “好。”媚卿说道。 桑暗只是面无表情地睃了倾夏一眼,然后帮她把饭菜摆好,就不再理会她,将目光放在还在忙碌着的媚卿身上,说道:“卿儿,先来吃些东西。” 媚卿只说:“马上就好,你先吃,我弄好了就来。” 倾夏上前将绢素屏风拉上,隔断了桑暗的视线,他不悦地瞪了一眼看似好心实际上很多事的人,倾夏感受到这股低气压赶快识相地开溜:“师父,我这就走了!” 把门关好,便离开了。 ———— 媚卿等了片刻,又将紫砂壶中的药灌进一个个小瓶子中,做完这些才绕过屏风准备吃些东西,却看到桑暗并未动筷,问道:“你怎么不吃?” 桑暗帮媚卿摆好碗箸,又夹了不少菜给她:“等你一起,反正我也不算饿!”说罢对她灿然一笑,尽显风流倜傥。 “桑暗?” “嗯?” “没什么。” “哦!”桑暗有些委屈,低着头只管吃饭,忽然又想起他们最开始争执的原因,遂问道,“小云儿是谁?” 媚卿心下一凛,若是继续瞒着,也不是个解决办法,遂决定实话实说:“小云儿就是依风。上次选拔的优胜者不知何故死了。她是云家唯一幸存下来的大小姐——云谣,是林夜风救了她。她在夜殇阁没有身份,所以顶替了依风。” 这个事实震惊了桑暗,他虽知道依风的资质上佳,却没想到十四岁才开始接触武学竟能有如此惊人的进益,还是个女子!若是早些入门,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这件事情都谁知晓,若是被发现了,不说别人,依风和林夜风两人可是死罪啊!”桑暗没想到林夜风这么大胆,竟敢偷梁换柱,而且连性别都不顾! “这倒无妨,只你c我c倾夏c潇影c风述,其余人是不知的。”媚卿抿着嘴唇,“何况就算是被发现,不说林夜风,我也有办法能遮掩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 醉翁之意 “卿儿,我们不提他们了,只说说咱俩。我是认定了你的,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地推开我吗?”桑暗只想媚卿能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他不想委屈了她! “唉!”媚卿轻叹了口气,脸颊上却划过一丝红晕,转瞬间消失不见,“桑暗,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今告诉我,你一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一时之间,我真的难以接受。不如你再好好想想?” 桑暗挑起眉毛,像是很受伤又很沮丧,但还是扬起阳光的微笑:“卿儿,我愿意等你,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刚才只顾着说话了,都没怎么吃菜,多吃一些!” 眼前少年的笑容恍惚耀眼,媚卿一眼看过去竟有些眩晕之感,忙低下头吃菜,心思却是早已转了不知多少弯。 深夜时分,桑暗厚着脸皮怎么都赶不走,媚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厉声说:“回去!你不说过要给我时间吗?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桑暗抿着嘴唇,语气中有着浓浓地讨好意味:“卿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看看你罢了。你难道忘记了以前的时候,我可是经常来兰苑小住的!” “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媚卿一想到桑暗在她身边根本就是动机不纯这件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亏她一开始还傻傻地以为他只是把自己看作了他的母亲!“你老实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起c”本来想问“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但脸上早就涨红,只好改口“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十二岁那年。”桑暗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天呐!媚卿开始有所察觉不过是近一年的事情,原来他c他早就那一年,他还经常在兰苑留宿,经常和倾夏玩耍打闹!媚卿曾经以为他会和倾夏培养出感情,只是不知道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 既然师父那里有桑暗陪着,自是不必她再过去碍事。倾夏撒了个谎说自己吃过了,取回膳食,便第一时间去给师父和桑暗送去了,哪里有时间先吃?本想去湘妃竹舍找云谣和她师父去蹭一顿饭,但实在懒得过去,也就作罢。 一顿饭在厨房里也吃得很开心!放下木箸,又再次想起林夜风今早的怒火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师父承认云谣的体寒之症的确是因为她考虑欠妥酿成的。只能说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 “唉,云谣啊云谣,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没想到自己心里想的话竟然说出来了! 云谣用力甩了甩头,把云谣的身影从她脑海中清出!接着又想到师父,师父在进入夜殇阁之前,并不叫媚卿。在夜殇阁中很多人用的名字都是化名,像林夜风c三六c潇影 当然有一些杀手用的是自己的名字,像她自己c杜季榆还有桑暗。 关于师父的过去,她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她能确定一点,师父与云谣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而不是像师父自己阐述的那样,跟云谣的母亲只是挚友。师父的血液曾经也可解世间之毒,这正是她家族的特征!可是为什么师父不告诉云谣真相呢? 还有一点,既然云谣用的是依风的身份,真正的“依风”已经死了,他的背后又掩埋着什么样的秘密?师父说他是中了融骨丹后全身骨头化成粉末而死,是谁杀了他?谁会对一个还未入阁的新人下手?难不成是林夜风自己贼喊捉贼,只为了给云谣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林夜风,那又会有谁?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们这边的人,那么可以断定的是他也知道现在的依风并不是“依风”,他肯定见过真正的依风,而且也知道真正的依风已经死在自己手里了!可是这个人却并没有站出来质疑云谣的身份!他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 这些纷乱的线索在倾夏脑中渐渐理顺,但有些疑点还是未知,并不能将所有的已知事实串起来,有很多地方根本就说不通。就光是林夜风救下云谣这件看似很随机的事情就十分蹊跷。 林夜风为何下山,不可能只是凑巧想去山下散散心,顺便救了她!他下山一定有目的,那天他佯装自己闭关,夜殇阁上下可能除了风述便没有人知道他出去了!如果不是带回来一个云谣,甚至连师父c潇影他们都不会知晓他悄悄下山这件事!他是夜殇阁的堂主,却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山,这一点太过可疑! 难道林夜风是特意去救云谣的?可是这也说不通,没有理由啊!云家千金在襄城一直是个谜团,人们知道的也不过她的名字和在十三岁的时候参加皇帝的寿宴,却是头一次出府。以前她可是没有离开过云府半步,而寿宴后不久,云谣的十四岁生辰当天凌晨云家被灭了满门!只是那时的她并不叫云谣! 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平民百姓私下都觉得是端王看上了云谣,却被云尚书当众拒婚,导致自身出丑,实在是气不过,于是残忍地灭了他们全家。果然是蛇蝎心肠!得不到,便要毁掉!以倾夏来看,这件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倾夏是不会害云谣的,自然也不会害林夜风和她自己的师父,只是好奇罢了。但她知道这些事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么他们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就算是哥哥回来,恐怕凭着阁主的身份也是保不下他们这些人的。夜殇阁的规矩是不可侵犯的,一旦触及逆鳞,那么后果便不是可想象的了! ———— 云谣的下一次任务在四月初,期间倾夏偷偷找过她很多次,说的大多是:“什么时候兑现承诺?”c“你不会和你师父一起狼狈为奸,要耍赖吧!”c“说什么趁你任务物色物色,恐怕都是借口吧!” 倾夏的指责和疑问让她头疼万分,解释了很多遍,但是倾夏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最后她只能说:“如果太早去道歉和赔罪,那么会勾起媚卿那段惨痛的回忆,不如等过一阵子,她已经快忘记了再去,那时候就只剩下惊喜而没有悲伤” 这么不知所云地一说,倾夏竟觉得她胡扯的也有几分道理,所以也就不再没完没了地因这事缠着她。 其实倾夏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云谣最近训练得太过入神,已经好久没陪她好好地聊聊天了。每次去兰苑也是一脸疲态,只专注于媚卿的言传身教,根本没空搭理她。所以只好没事找事了,其实师父都不甚在意林夜风会不会给她道歉,她自己究竟还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自从知道了云谣是个女孩子,倾夏就特别心疼她。没见过比她还拼命的,也没见过比她还爷们的,她跟风堂的那些杀手站在一起,男子气概却一点儿都不输。倾夏虽是隐堂的杀手,但是偶尔也是要来演武场训练体能的,经常能看到云谣也在。 ———— 隔着老远就看到云谣在场上与三六切磋,倾夏也没顾忌,大喊了一声:“依风哥哥!”就看到云谣狠狠地把三六按在地上制住,结束了最后一击。倾夏看着云谣大大的眼睛里血红一片,顿时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微张着嘴,这还是云谣吗? 云谣已经站起来弯腰伸手扶起三六,转身远远地对倾夏勾唇笑笑,三六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凑在云谣耳边暧昧道:“呵,你小子怎么桃花这么旺!那可是隐堂的冷倾夏,梦中情人啊梦中情人!” “去!”云谣笑着推了他一把,“别想那些不正经的!” 向着倾夏那边走去,又是那个眼睛里有着水晶光华的云谣:“你们也来训练啊!”旁边特别识相的隐堂杀手三三两两地散开,径自训练去了。 “哦。”倾夏只是应了这么一句,脚在地上碾啊碾啊的,踌躇着开口,“依风,刚才和你对打的可是三六。” 云谣不是很懂她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个,不像是疑问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但还是回道:“对啊,是他。” “三六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倾夏抬头特别认真凝视着她,似是要看到她心里。 “对呀,怎么了,倾夏你有些不对劲。”云谣心里乱糟糟的。 倾夏深吸了口气,说:“刚才你的样子像是要把他打死。” “啊?!”云谣胸腔里一阵颤动,是这样子吗?却还是急道,“怎么会呢?我们只是在彼此喂招。训练场上拳脚无眼,偶尔受点皮外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如果和你切磋的人是我,你也会毫不留情吗?”倾夏也像是钻进了一个牛角尖。 “不会!”云谣不假思索地说道。 倾夏先是笑了笑,然后释然地说:“你会的。”说罢转身离开。 云谣闪过去挡她身前,问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训练场是训练场,任务是任务,我分的很清楚!” 倾夏没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绕开她去寻其余的同伴了。 云谣回去的时候,有几个风堂弟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依风你不是被冷倾夏给甩了吧?瞧他那可怜样儿!”c“哎呦,我就说他们长久不了吧!看看!” “你们几个不如一起上吧!就当是切磋切磋!”云谣点了笑得最开心的几个人。 他们几个看着云谣最近风头正盛,心里酸的要死,有这种好机会,焉能放过。 云谣冷笑一声,笑他们的不自量力,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不消片刻,地上躺着只能“哎呦c哎呦”惨叫的几位,云谣拍了拍手,搞定!旁边看热闹的几人也惊呆了。云谣只是无意识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均作鸟兽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 流言蜚语 夜殇阁最近又出了几件新鲜事,这第一件是依风又把人给打了,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五个!虽说这五个实力都不怎么样,但优势在人数多啊!结果还是被揍得很惨! 第二件是关于这几个人被打的原因,这就要回到他们被打的那一天。 风c隐二堂的杀手们可都在演武场上看到了,冷倾夏不知由于什么缘由,把依风给甩了!依风还企图挽回这份摇摇欲坠的恋情,却被倾夏无情地拒绝。然后依风面色不善地回到演武场,这几个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风凉话,遂被打了,真是活该! 情感受挫的人能惹吗?应该用爱和包容去抚平他内心的伤痛和凄凉,怎么能说风凉话呢?不是找打吗? 第三件是前阵子送到了蛇窟的那位杀手,已经归西了。大家都为他庆幸着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阿弥陀佛。 这三件事是传得沸沸扬扬,但显然大家对第二件事的讨论度更是异常火热,毕竟情感纠纷自古以来就是大家非常热衷讨论的话题。 但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倾夏和云谣都觉得无所谓,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倒让各位看官不懂了。 只不过之前想置云谣于死地的那人的死讯倒是让云谣的心境同从前两样,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总之是十分复杂难辨。但人已经死了,所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 媚卿和倾夏都渐渐地发现了一点,云谣的性格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前是个颇有灵气的小丫头,会撒娇c会任性c会偷懒c伶牙俐齿,总是显得特别有活力。眼睛里忽闪忽闪地总是焕发着光彩c透露着几分狡黠,一眼就能望到底。 而现在虽说训练和功课是一点不含糊,却变得有些沉默寡言,除了训练c功课完全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生活也太单调了些。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加上云谣行事太过张扬,又打了人,好多杀手都有些怵她。 大家都不太理解,原来挺好说话c挺温和有礼的依风,现在怎么这么凶狠残暴,加之眼眸愈来愈漆黑深邃,更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媚卿曾旁敲侧击地跟林夜风提过此事,但是他完全不以为意,也根本不相信,因为他在或不在,云谣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直到某一天,林夜风偶然间想到媚卿话里话外的暗示,私下去了演武场真正看到云谣出手的样子才发现,他可能是唯一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经变得这么狠厉残忍的不称职师父。 前阵子云谣与他人交手还会留情,但现在经常是胳膊说卸就卸,腿说打折就打折,只要给人留一条命就好,嘴边挂着蔑视的冷笑,像是在说是他们实力不行的,关她什么事?林夜风心里暗道:再这样下去,云谣一定会出事。 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和云谣谈谈,麻烦就来了。 ———— 林夜风心情抑郁愁闷地从演武场回到湘妃竹舍,久久凝视着牌匾上云谣亲自刻的四个大字,不知为何,从这几个如流水般轻柔划过留下痕迹的字中,他好像能感受她当时的情绪。 她当时应该是觉得自己回不来了吧。明明很想活下去,明明很想报仇,却因为不让自己因她受到惩罚,就能做到这份上吗? 晚膳时辰都过了半刻,还不回来,林夜风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了。想也没想地往演武场飞去,只有几个零零散散还在训练的杀手,却不见云谣的踪影。 他上前问了几人,都没有注意到云谣去了哪里,他只能沿着演武场回竹舍的路上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人留意到她了。 可是找了一路还是半点踪迹都没有,他心里都快急死了。早知道就在那里等等她,一起回来了! 还没到湘妃竹舍门前,他就闻到了血液特有的腥咸味道,加快脚步往里走,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三六已然失去意识瘫倒在门口。 ———— 当云谣被三名风堂上等杀手围住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她!三六不过是一个幌子,只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云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却转得飞快,想着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少? 他们仨早就看依风不顺眼,又知道他素来和三六亲厚,于是用了一计,把三六引到此处打得半死,又悄悄放出消息给依风,引他前来。 果然依风上当,他们就势放了三六,依风只对三六说让他快跑,剩下的交给他! 其中一名长得白白净净的杀手说:“哎,你不是说他挺厉害的吗?咱们仨行吗?” “好歹你也是个上等杀手,能别这么怂吗?”另一位高高瘦瘦地说道,“你说他一个男的,长相怎么看怎么像个小丫头?”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云谣的嗓音低沉黯哑,为了不被发现还特意压低了三分,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快离开这里,逃开还是有把握的,便想着该怎么溜。 “做什么?当然是要教训你!你小子最近挺嚣张的嘛!”最后一位样貌还挺好看的说,还特意向前走了几步,近得差点贴上,温热的鼻息随着微风拂过她的脸,“呵,你说,你是不是凭着这张脸让林夜风为你神魂颠倒的?!” 顷刻间,云谣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俊脸上,出手堪称“快”c“准”c“狠”!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贯彻得相当好!那人直接破了相,嘴角c鼻子和颧骨上均流出血来。 云谣握了握手中的拳头,紧抿着嘴唇,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指关节处也磕破了,正在往外渗着血。 那人捂住脸后退几步,哀嚎着:“她是个女的,她没有喉!” “胡说!”云谣的周身气场让人如置身凛冽寒风c冰天雪地中,那三人抱着双臂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哦,被她打的那人只是单手抱臂,另一只手捂脸。 云谣慌了,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胡乱说着:“我怎么可能是个女的?!只是我的喉不算太大c不明显罢了!你简直是含血喷人!” 剩下两人满脸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容貌看上去是女气了一些,但听着这声音也不像是个女孩子啊!哪有女孩子声音糙成这样的?!而且这身手速度,他们仨加一起,也悬! 白白净净的那人有点儿怕她,迟疑着对另外两人说:“咱们走吧,别没事找事了!他毕竟是林夜风的徒弟!” “不行!我就这么白让她打了!”被打的那位咽不下这口气,“你怎么证明?敢不敢把衣服脱了让我们瞧瞧?!” 云谣一只手已经拽住衣襟,下颚由于紧张绷得死紧,她该怎么办?干脆直接溜掉算了。 “都是男的,怕什么?脱啊!”高高瘦瘦的那位也开始跟着起哄,怂恿她脱掉衣服! 挺白净的那人,此刻倒是起了退意,心生一计,便沉着声音说道:“这天气也怪冷的,别非得逼着依风脱衣服了。不如禀告长老堂主们,一查便知。” 天地良心,他这么说是全为了依风着想。他了解那两人是绝对不会选择把这件事闹大,毕竟依风有他师父撑腰,如果事情闹到长老堂主那里,吃亏的可是他们。再说,他根本就不相信“依风是个女子”这个荒唐的猜测! 他们三人交流了一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撤退决定,但却觉得四周又冷了不少! 然而这看在云谣眼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刹那间眼神涣散c飘忽不定,心脏剧烈跳动!他们要告发我!不能闹到长老们那里去,会露馅的!我怎么办?师父怎么办? 好烦啊!干脆让他们再也讲不出话!直接打死算了!云谣又露出冷酷残忍的笑意:“今天,你们一个也别走了!” ———— 林夜风急切地拍醒三六,三六迷离地半睁着眼,凑到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快c依风c后c山,快” 差不多知道情况后,林夜风把三六扶到客堂的一张椅子上,让他靠好。转身飞往后山,这是他在空中俯瞰下去,第一次觉得后山怎么大得要死!他越往里飞心内的不安就加深一点,忙调动起自身所有的感官找寻着,谣儿,谣儿 觉察到东南方向有异动,林夜风迅速朝那边飞去,便看到地上倒着两个人,还有一个正在招架着云谣的攻击。他几乎是冲下去,挡住云谣的致命攻击,旋转回身从背后抱住她,箍住她还要出招的两只手,在她耳边说道:“够了!” 她充血发红的双眼才慢慢恢复正常的清澈,凌厉气场也收敛起来,而对面破了相c浑身血迹斑斑的杀手也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师父!师父!”云谣转过头满脸挂着慌张惶恐的神色,双手上c衣袍上c包括脸颊上都是血痕,语无伦次地说着,“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了!” 林夜风乜了一眼那人,看他怔忪震惊c不知道作何反应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冷冷问道:“你们知道了什么?” 那杀手一时转不过神,根本不知道林夜风是在问什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林夜风见状,便柔声安慰着怀里的云谣:“别怕,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什么,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再也记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 桀骜不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哦!不!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人脑子显然已经被云谣和林夜风吓得不知该怎么思考了,明显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云谣听罢愣了,脑子里瞬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他们只是在诈她,或者根本就不确定。那她 林夜风看怀里的人已经镇静下来,便放手还她自由。对面那人看到林夜风放开依风,不由地抖了几抖,强忍着内心的焦灼,但云谣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目光只追随着正在探地上两人鼻息的林夜风,根本懒得理他。 幸好都还有气儿,只是被她打昏了。林夜风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偏激嗜杀?!真的不能再放任她了,不好好教训一番是不行了! “身上有媚卿给你的忘忧剂吗?”那人听到后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但显然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只见依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低垂着头递给林夜风,十足的低眉顺眼,他已经看呆了! 那人心里不禁暗道:这不就是个纯良无害的少年?有哪里像演武场上煞气逼人和刚刚杀意四起的依风?! 云谣当然知道林夜风是如何打算的,忘忧剂,忘忧忘忧自然是落在一个“忘”上,浓度越高,忘掉的时间越久,至于是否会恢复,得看人品。 媚卿调配得是能够让人忘掉两天记忆的药量,云谣走到那人面前,把忘忧剂举到他眼前,撇撇嘴问道:“自己喝?” 那人忙不迭地接过来,一饮而尽,之后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晕倒后砸在地上,云谣连看都不看就朝师父那里奔去,林夜风也已经给他们喂下了忘忧剂和补气益息丹,转过头对云谣说:“他们大概两c三刻后会醒,你跟我回去,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日头西斜,最后的光辉也一点点黯淡下来,甚至导致身边的人即使离得很近,表情也变化莫测起来 他们是一起并肩走回去的,云谣不时地瞄她一眼,却抿嘴蹙眉一声不吭,林夜风觉得她是在委屈,可是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林夜风竟然没发现她的转变,还是说她擅于在他面前隐藏起寂寞与戾气,呈现给他的只有明媚与乖巧? “师父”云谣还是决定要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一下,再任凭师父处置,“就是这样,师父要打要罚,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林夜风微叹了口气,侧目观察她的模样:“谣儿,你不觉得自己相较之前变化太大了吗?” 云谣眉头一挑,不解地问:“不是我先出手的,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师父你也知道,如果被他们知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以你就动了杀心?!嗯?!”林夜风声音里第一次透着冷冽,那冷意顺着云谣的脊背弯弯绕绕地蔓延到后脑。 她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林夜风,因为他话的内容和他的恶劣语气。林夜风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声音不大,但是却冷得吓人! 云谣承认她是动了杀心,可却是因为那三人步步紧逼!她最近训练时是太较真太投入了,可是真的没想要伤到谁! “一条人命在你眼中就这样不值钱?!”林夜风真的是气急了,音调拔高,语气愈加严厉,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云谣,他一定会动手打醒她! 她看着林夜风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是的,她是说不出来,她无话可说!林夜风说的一点都不错,她就是这样想的! 在夜殇阁的杀手眼中,人命不是最贱吗?弱肉强食;胜者为王c败者为寇;你不欺负欺负别人,别人就敢踩在你头上!云谣学东西向来最快最好! ———— 云谣自小被爹娘养在深闺中,从不与襄城的贵族公子c千金厮混,所以他们身上的那种自以为是c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她是没有的。 整日里只跟府里的小厮丫鬟们玩闹嬉戏,从不认为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命运不同罢了!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被家里上上下下给宠坏了,一身的娇小姐脾气,挑剔c任性c倔强到不行。但自来到夜殇阁,也慢慢地改了不少。 可如今她视人命如草芥c如蝼蚁,以为自己的实力强大,便能凌驾于众人之上! 人生就是这样,凡事无绝对,这一点改好了,没准另一点却又变坏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回了湘妃竹舍,林夜风看到云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真的快气死了!“云谣,你到底知不知错?!” 云谣只是梗着脖子,双眼无神注视着前方,缓缓吐出两个字:“不知。” “那你就在外面跪着吧!跪到你知道为止!”林夜风恨恨地说道,说罢也不看她,径自走进了湘妃竹舍。 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膝盖嗑在了地上,连一点缓冲都没有,林夜风只是脚步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其实刚刚交手的时候,对方又何曾留情,她身上大大小小c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像是从睡眠中苏醒了一般,折磨她不得不去注意着它们的肆虐与叫嚣。 三六已经醒了,云谣与林夜风的对话他也听到了,此刻正站在门边,林夜风也没太在意他,步子像是踩在棉花上飘进了自己的屋子。 “依风!”三六上前几步,站在云谣旁边,“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他们骗去,也不会被你师父责罚。”三六的声音特别好听,清脆如昆山玉碎,云谣最喜欢听他说话,说什么都好。 云谣淡淡地笑着看他:“不关你事,他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赶快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 三六站在她身边陪了她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 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林夜风用力攥着木箸,手不住地在颤抖,他的谣儿一直都很听话,今天是要跟他扛到底吗?也许是因为已经被他发现了,也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那双可怜的木箸就断成了两半。不过气愤归气愤,破坏东西算什么?他烦躁地把它丢在桌上。云谣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他先前无意间瞟了一眼窗外,落雪了。 云谣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只已经觉察不出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三月中旬这该死的天气,竟然飘起了小雪花。飘飘忽忽地洒落在云谣身上,她穿的本来就不算多,这一下更是刺骨地寒冷,牙齿都开始哆哆嗦嗦地打架,却还是倔强着咬着牙硬挺下去! 真的是她错了吗?不!她没错!她不是云家千金c娇滴滴的大小姐,她只是夜殇阁的杀手依风!她只是一件没有感情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就该够狠心!要不然一件工具而已,谁会管你的死活。 她在林夜风面前并不是虚与委蛇,林夜风的确对她太好,舍不得让她受到一点儿委屈。如果知道谁对她不好,一定会为她出气。 正因为如此,她只能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别的杀手一提到她就会惧怕。这样就没人再敢欺负她!也没人再敢说他师父的是非! 她不会低头!可是她好累好冷也好困,雪花积聚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还有沾着血迹的宝蓝色衣袍上。她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会儿又闭上,但复又瞪得大大的。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一个雪人。看,这时她还有心思打趣着自己。 而这一幕全部落入林夜风眼中,他的心在抽痛,向她走几步却又停下。内心纠结不已,最终还是决定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咚”的一声闷响,他迅速回身,云谣已经侧倒在了雪地中。 他也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只有一轮不算亮的“明月”,是怎么看出云谣脸色苍白c嘴唇打颤发紫的,但他就是感觉到了! 一共也没几步路,他愣是慌慌张张地飞过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打横抱起,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量撞开云谣屋子的门,幸好没撞坏。让云谣躺在床上,为她盖上锦衾,然后把所有的炉子都点起了火。做完这些,他诧异地抬手却摸到了额角上的汗珠还在往外渗。 坐在榻上,看着还未恢复神志的云谣,手不受控制似的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c她小巧不算太挺的鼻子c她俏皮灵动的菱形的唇。他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根本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会爱上她。她是很美,却也不是最美的,至少媚卿就与她不分伯仲!而且媚卿是个女人,她只是个没熟的丫头片子。 也许是因为她的依恋,是她在第一次任务后缩在他怀里说“只要你好好的就值得”;是她在喝酒后迷离着醉眼地跟他说“我喜欢你”;是她在演武场上的专注拼命;是她在入阁试炼中的毫无畏惧;是她在特训时拔下他簪子的那一刻;抑或是他们初见之时就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不敢爱她,却又推不开她。云谣踏进夜殇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会收她为徒,就注定是纠缠不休c躲不开c缱绻的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 如梦初醒 林夜风到底点了多少只炉子,反正就是湘妃竹舍中他能找到的所有炉子,连一只最初用来熏香现已闲置了很久的错金银博山炉都点上了。怪不得他能摸到自己头上的汗珠,这是个人都得热啊! 只不过林夜风这败家师父往博山炉里边加的是炭灰啊!暴殄天物啊!煮鹤焚琴啊!幸好云谣睡着,要不然得吐血! 现在房子里是够暖了,可是云谣这身上的淤青伤痕,他看着实在是碍眼。遂打了一盆温水,拿了一方帕子轻轻柔柔地为她擦拭着脸颊,手指关节处还有膝盖磨破的地方,并小心翼翼地抹上凉丝丝的药膏,其他的位置就等她醒来后再自行处理吧。 屋内暖得似乎能泛起热气,屋外依旧随风落着“唦唦唦”的小雪糁。 云谣真的是被热醒的,刚刚被冻得快僵成一根棍,现在又如置身于火炉之中,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可是当她一睁眼,看到沐浴在摇曳的烛光中,靠在榻边合眼小憩,额上微微冒出细密汗珠的师父,心里霎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下意识地抬手用帕子抹去他脸上的汗水,才看到自己的手已被纱布仔仔细细地包好了,师父 林夜风觉察到云谣的小动作时猛地睁开眼,恰好对上了云谣溢满笑意的眼睛,两个人都愣了片刻。云谣的手顿在离他额头两寸远的半空中,正不知如何是好。林夜风率先回神接下她手中的帕子,却无意中触碰到她如火一般滚烫的手指。 云谣讪讪地放下手,扯着嘴唇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说道:“师父,不觉得屋子里太热了吗?” 的确是热了些,林夜风将手帕放到榻上,说道:“我去熄几只炉子。”却被云谣没有受伤的左手拽住了衣袖,纤细净白的手指用了很大的力量,关节都泛着青色,他不解地回望她。 “师父。”云谣抬眸怯怯地看着他,眼睛里清澈透明闪着水晶般的光华,“师父,你还生气吗?” 林夜风叹了口气,他应该是很生气的,可是现在相较于她,他更气自己!是他太过疏忽,导致云谣在一条歪路上越走越远。自从司徒睿死了以后,云谣的转变就开始了,他总觉得没大碍,她总会想明白的。可谁知,她竟成了如今的暴戾性子,将他人性命肆意地踩在脚下。 “谣儿,你是不是觉得作为一个杀手,内心备受煎熬,痛苦非凡?”林夜风坐回榻边,握住她揪着他袖子的手。 云谣转头不晓得看向哪里,只是沉默着,没有表态。 “你怪我带你来到夜殇阁吗?” “不!”云谣迅速摇了摇头,“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林夜风松开她的手,苦笑着说:“可是我很后悔,如果你没加入夜殇阁,就能过着平静的生活,不需要打打杀杀,不需要受到良心的谴责与折磨。” “若是那样的我,活着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云谣笑得潇洒,“师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我说过,从此以后,我的命有一半是你的,等我成功报仇后,整条命都是你的。” “我不许你再这样说!”林夜风蓦地焦躁烦乱,果然屋子里还是太热了!他起身灭了三只炉子,其中就包括那只错金银博山炉,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对不住那只炉子。 “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我要来做什么?你给我好好地活着!” 云谣咧开嘴说:“当然要好好活着了,我还有师父啊!对了,还有媚卿c倾夏如果我没来到夜殇阁,只是某个角落里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我便不会遇见他们。我既已是夜殇阁的杀手,便会接受这个身份。” “杀手本就该冷血无情,可若是杀手当的太好了,人就做不好了。你不用成为一个多顶尖的杀手,万事都有我护着你。但你不能被这里的氛围所影响,从而失去了自我。你明白吗?” “嗯。”云谣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和她说的话与初见时截然不同,也许那时候的林夜风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打破夜殇阁规则的人,而现今却是真真正正地把她作为自己的徒弟来看待,“弟子知道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需要杀人便能解决,为什么还要赔上几条人命?”林夜风还是忍不住唠叨今天的事情,“他们只是在怀疑,可就算是他们真的知道了,就只有杀死他们这一个办法了吗?” 云谣身上已经背了一条人命,也许自那时开始,她就觉得无所谓了吧。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原来她已经变成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了!她也曾经有家人,云家四百七十口人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而现如今她仗着自己是林夜风的徒弟,仗着自己实力超群,便将他人的性命视如草芥。她真的是在证明自己吗?她真的是在维护林夜风吗? 虽然夜殇阁是这么一个无情的地方,可也并不是没有温情的角落。她可以选择不成为那样的人,任务是任务,训练是训练,看来她并没有真的分清二者。以为做一个狠心的人,就不会痛了。她入了自己的心魔,魔怔了。 当然不是只有杀人这一种办法,可当时她却选择了最坏的一条路来走。“师父,我明白了。我虽是杀手,却不是杀人的那把刀。” “谣儿”清醒的人会痛苦,麻木的人会残忍。他不想她痛苦,却更不希望她麻木。 ———— 三六自湘妃竹舍出来后,并没有立刻回到住所,而是去了后山,只是还没到云谣和那三位杀手打起来的地方,就听到懒懒的声音传来:“我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杜季榆侧身靠在树干上,勾着唇角盯着他看:“究竟是那三人想要找依风的麻烦?还是应该说实际上是你一直在企图害她?!” 三六不明所以,青色麻布衣衫上和脸颊两侧带着血迹,眼角弯弯,音色如珠落玉盘般清脆,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今日若不是他救我,我恐怕是走不出后山了。” “以你的实力,他们三个是困不住你的,在我面前你就没必要装了吧!”杜季榆笑得无害,“明明是上等杀手的资质,却偏偏甘愿混在中等杀手中,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你竟会注意到我,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杀手罢了。”三六自嘲地笑笑,便要向后山深处走去,却被杜季榆拦住。 “想走?”说着便一掌拍向三六的胸口,他可没料到杜季榆会对他出手!三六惊诧着蹙眉向后躲过,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向着站在前方的杜季榆扑倒而去 三六于指尖发出三根银针,朝着杜季榆的双眼飞去,并迅速调整身体重心,不至扑倒。杜季榆偏头躲过银针,手还握在他的两只手腕上摩挲着,打趣道:“你这手腕倒是细!” “杜季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今日戏耍于我?!”三六挣脱不开他的手,微微怒道。 杜季榆不在意地用另一只手摸摸眼角,悠悠然问道:“我只是不知,你的目光为何总是一有机会就钉在我身上?你以为我不会发现?” 三六的两只手全被他控制住,腿上功夫更是比不得他,只能低着头面无表情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杜季榆凝着他露在外面雪白的脖颈,揶揄道:“人人都说依风长得像女孩子,为什么没人发现你也挺像个小姑娘c般细皮嫩肉!” 三六闻言抬头瞪他:“你想如何?” “你此时来后山,究竟是何目的?”杜季榆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拉近与他的距离,眼尾微微向上挑起,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颧骨微高,如果不是他刻意用内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绝对是不输潇影的英俊男子。 “那你对依风这么上心,又有何企图?”三六只想结束此刻这种奇异中透着暧昧的氛围,但无论如何在气势上绝对不能弱!“我来后山只是看看那三位是死是活,这也不可以吗?” 杜季榆放开他,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突然手腕又恢复了自由,三六交替用手托着手腕转了几转,传出几声关节的脆响,心脏已然是跳得飞快,却只是淡淡地说:“随你。” “哎!真的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女孩子吗?”但在看到三六像是要吃人一样的表情,杜季榆很自觉地咽下了要说的话,心里却想着:若被说成跟女孩子似的,毕竟是个男人都不会开心吧! 三六从来没有想过,他和杜季榆会并肩走在一起,就像是——朋友?他收敛住羞愤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向后山走去。 “你实力不俗,为什么甘愿在中等杀手中混迹?”杜季榆以往并没有注意过这个隐在人堆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平凡少年,还是从依风私离定月山那次,三六被推到众人之前,他觉察到这个清癯秀雅的少年总是喜欢偷偷地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这才对他有了印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 情思懵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的!”杜季榆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发觉这个三六有故事c不简单。 三六只极轻微地弯了弯嘴角,眸光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夜殇阁中没有谁是单纯无暇的,我做不了多高尚的人,也没有能力去应对无端的加害或是嫉妒的构陷,自然只能选择明哲保身了。” “所以你就去陷害木秀于林的依风,因为你嫉妒?!”杜季榆冷冽地瞥了他一眼,步步紧逼c不依不饶。 “我从未想过要害谁,只不过有些时候身不由己罢了。” 杜季榆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三六侧头凝着他,倒是不在乎他的指责:“你好像很在意依风?!” “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林夜风的徒弟罢了。”杜季榆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并没有发觉自己对依风已经到了事事上心的程度。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事发地点,可是除了一些血迹和周围打斗的痕迹,并没有一个人! “看来,依风手下留情了!也好,省下了不少麻烦事。”三六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微笑,眉目舒展开来,唇瓣殷红如血,似有似无的弧度,使得整张脸生动起来,而不像是之前呆呆木木的傻样,笑看他,“杜季榆,现在你放心了吗?” “我本就没什么不放心的!”说完便施展轻功飞离了后山,很快消失在缓缓落雪的夜色中。 只剩三六一人站在那里,眼神里透出凛冽的寒意,眸色加深了几许,看不出悲喜,嘴里轻轻地吐出他的名字:“杜季榆。” ———— 倾夏最近和媚倾在炼制毒药,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离开兰苑了,但外面的风言风语她还是知晓的,基本上都是关于依风的。她自上次与云谣不欢而散,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虽说每天云谣都会来到兰苑和媚倾研习医术c毒术,但云谣在药草室,而她在修炼室,所以也没有碰面的机会。除此之外她有点怕见到她,云谣的转变真的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她没法接受更不能想象云谣扭曲着面孔,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据传言说,云谣在训练场上愈加残暴,除了找死的或是信得过自己实力的杀手,没人敢再与她过招。 还听说,巡山的人在后山发现三人,均是风堂的上等杀手,浑身伤痕累累,奇怪的是醒来后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后山,记忆也出现了差错,竟是停留在两天前。倾夏心里自是明白,一定是云谣用了忘忧剂。那是师父最近研究出的一种药物,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可以确定这三人身上的伤与云谣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这样的云谣让她害怕。 ———— 近来夜殇阁是热闹非凡,新鲜事儿层出不穷!但不出意外还是关于依风,前阵子残暴狠冽的依风遽然间转了性子,从此以后演武场上的阵阵哀嚎声渐渐听不到了!他对所有人都恭敬有礼得可怕,再也不是趾高气扬的欠揍样!虽然训练时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专注,却再也不会伤害他人半分了!什么卸胳膊卸腿,已经成为了历史! 更奇怪的是他师父林夜风也不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样子。据知情人士透露,林夜风现在的性格特征可用八个字来概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转变来得太快太突然,一下子让人难以接受,前阵子传得火热的倾夏与依风的绯闻瞬间就没有人再去关注了。但其主要原因还是无论是倾夏和还是依风并没有表现出情伤该有的模样。当事人都这么坦荡无谓,其余人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如果说杀手们最关注的是关于依风的性情大变,那么几位堂主和对林夜风比较了解的人更觉得不可思议的其实是——林夜风毫无预兆的平易近人!这c简直吓人! 难不成是生病烧坏了脑子?! 这消息一传开,剩下的三位堂主便坐不住了,几乎是第一时间跑到了湘妃竹舍迫不及待地想要当面问问林夜风是怎么一回事?! 林夜风嘴边噙着似有还无的微笑,端起压手杯呷了一口,不急不缓地说道:“怎么?今日都这么有空?” 桑暗真的像见了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想要马上离开的冲动:“你能去掉嘴边那僵硬c恶心且虚伪的假笑吗?” “别这样说!”媚卿瞪了桑暗一眼,“其实他自己更难以忍受吧!” “咳咳!”潇影不自觉地轻咳几声,“林兄,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何苦要为难自己?其实你原先那样,就很好!”做自己不好吗? 林夜风听他们一个个地冷嘲热讽,登时拉下脸来,说道:“我只是在以身作则,不想谣儿受我影响,太过冰冷狠厉!你们也知道,她最近行事过于极端,恐怕伤人伤己。也怪我平日里孤高冷漠惯了,她跟我学得愈发孤傲冷峻,随随便便轻贱他人性命。” “哈哈”桑暗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也不管林夜风愈来愈黑的脸,愣是憋不住笑出了声,转头与媚卿对视却被瞪了一眼,刹那间便似被什么封住了嘴巴,乖巧地向媚卿那里靠了靠。 林夜风叹了口气,眉目耷拉着,有些不知所措,轻声说:“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想教好她。” “你别担心了,不是说依风已经不似以往那般了吗?我想定是她得知了你的苦心,你也别太过于担忧了!”潇影说道,“千万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虽得了他们三人的劝慰,但林夜风也没发觉有多勉强,倒是觉得温柔一些比较好,有助于修身养性。遂保持着现如今温润的风格不动摇,慢慢的,大家就习惯了! 记忆中原先那个冷淡疏离的林夜风渐渐地淡化了,只记得如今温文尔雅的他,如沐春风般的气质让人不由地想要亲近。 作为林夜风的徒弟,云谣当然是对师父的转变感触最大的那个人,也深知他的良苦用心。师父比以前爱笑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而是嘴角弧度加深c眉宇舒展的笑容,更显得他霁月清风c超凡脱俗。 每每看到师父的笑容,云谣都会不自觉地把目光锁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 近来媚卿与桑暗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两人正是你侬我侬c如胶似漆的阶段。 兰苑药草室中,倾夏又被师父拎过来加训。但此刻看着旁若无人c卿卿我我的桑暗与师父,她有种在这里待不下去的感觉。 “卿儿,你尝尝这个流霜水晶糕,这是我特意去山下买的。”桑暗拈起一块,递到媚倾嘴边,满脸堆笑。而倾夏在一旁只能和研钵作伴,心里羡慕c嫉妒着师父有人疼,而她只能把杵戳得“嘣嘣嘣”直响,以缓心头之郁闷。 这个桑暗!在师父身边真的就只差一条尾巴了! 媚倾张开娇艳欲滴的红唇,咬了一小口,微微皱起眉头,柔声说着:“太甜了!” 桑暗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笑得特别阳光,勾了勾浓眉:“是吗?那我尝尝!”说着就朝着媚卿软软的唇上亲了下去,辗转加深,事了还回味无穷似的地用舌头描绘着她的唇角,“是有些甜了!” 没眼看啊没眼看!媚卿斜睨了倾夏一眼,只推了桑暗一下,娇羞着说:“讨厌!没看到倾夏还在吗?”话说为什么不早些推开?桑暗顿时朗声笑了出来。“我不理你了!”媚卿说着就要走,却被桑暗一把拽到怀里。 倾夏特别识时务地福身告辞,稳稳地说:“师父,徒儿还有事,先下去了!”说罢转身就走,恨不得把耳朵捂上,好让自己听不到他俩的甜言蜜语c打情骂俏! 却在殿外撞上了像是要去药草室找媚卿的云谣,连忙上前拦住她,喊道:“依风!” 云谣见是倾夏,遂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向她走去:“怎么了?咱俩好久没见了吧!” “哎呀!先不说这个,这大晚上的你去找我师父?” “嗯,师父说让我来取媚卿为他配制的香料。”云谣也没觉得现在有多晚,一般来讲,这个时辰媚卿还没有歇息。 倾夏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很急吗?” 云谣拿不准是不是很急,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也明天再来,桑暗在里面。”倾夏撇撇嘴,“你现在进去打搅他们的好事,到时候我师父生气,万一给你下毒怎么办?虽说也毒不死你,但是多疼啊!还是不要找罪受了!” 云谣迟疑地嗫嚅着问道:“他们?”她很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倾夏看到云谣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你不会还什么都不知道吧?!”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围着云谣转了几圈,“可以呀!真是没想到啊!不过也是,你爹娘怎么会这么早让你接触到这些?到了夜殇阁你师父又把你保护得太好。”后面几句透着不易察觉的几丝落寞的情绪。 不知道是何原因,云谣的脸涨得通红,并没有听出倾夏心绪的些微变化。 “你想不想知道?”倾夏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云谣下意识地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 避之不及(一更) 由于作为媚卿的爱徒,得时时刻刻照顾着师父,倾夏的寝室也在兰苑。但兰苑在夜殇阁中占地宽阔,她们两人的住处相距甚远。 云谣也只是到过平日常去的几个地方,所以对兰苑里的结构布局不甚熟悉,跟随着倾夏走过与主室相连的长廊,入目便是嶙峋的假山,顶上引清泉呈一扇幕帘状,若是在白日,偶尔还能看到有七彩的光芒于其中闪耀,一派绮丽旖旎。 可现是在晚间,光线暗淡,山石如张牙舞爪的怪物,潺潺水流声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c诡异之感。但心中的好奇压过了一切,云谣上前扯住倾夏绒绒的衣裳,走过一条幽静隐蔽的小径,便是倾夏的住所寻芳园了。 这竟是云谣第一次来到这里,倾夏笑盈盈地推开门,点上烛灯,把云谣请了进去,殷切地说着:“随便坐吧,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要不?给你泡壶茶?!” “不忙!不忙!我这就要回去了,我怕师父等得着急!”云谣想想还是算了吧,其实她也不是太好奇! 倾夏一副了然的样子,不怀好意地说:“你别害羞嘛!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吧!我去给你找找看,好久都没动过了,都不知道藏在哪了?!”便开始翻箱倒柜噼里啪啦地找。 “”云谣内心相当煎熬,如果被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想她?思及此,师父的笑颜萦绕于脑海之间挥之不去。她娇羞不已,用纤细的手指遮住眼睛,却摸到自己的脸颊如烙铁般滚烫,无意中从倾夏房中的铜镜里看到自己的双颊彤红,杏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嘴角微勾,更显娇态,“倾夏,我还是回去了!” 刚要起身就被倾夏摁了下去,塞到她手里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千金方”?这不是?云谣不解跟倾夏眨眨眼睛。倾夏什么也没说,只是帮她翻开书页,示意她再看。 云谣垂下眼眸看了一眼,看到书本上画着两个人彼此身体缠绵纠缠,关键是光得很彻底!一下子把书扔回了倾夏怀里,双手托着滚烫的两腮,说道:“那个c那个,你慢慢看,我真的要回去了!”然后跟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倾夏在房间里笑得弯了腰:“这个云谣,也太纯情了吧!真的是要笑死我了!” ———— 清冷的月色下,云谣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向着湘妃竹舍飞去,风打在身上,但并没有缓解半分她体内的燥热与内心的烦乱。 其实云谣只是大概地瞟了一眼,也没怎么瞧真切。只是看到两个人拥抱着,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但气血猛地涌上来,让她不由地只能尽快逃离。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全是师父的影子!想到师父,本就通红的脸上又烫了几分! 远远的,便看到师父在湘妃竹舍大门外来回踱步等着她回来。他的身姿挺拔颀长,气质卓然脱俗,她怎么能在心里玷污他呢?!虽然她是喜欢他的,但那也不行! 云谣落地不稳,差点跌倒,林夜风皱起眉头,想要上前扶她一把,无奈地说:“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却没料到被云谣一把推开,她踉跄了几步,还是没站稳,扑倒在他的脚边。 “师父”云谣的声音比蚊子还小,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迅速爬起来眼神闪烁不定,“我明日再去为你取香料,媚卿已经歇下了!”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男人。 “慢着!”林夜风觉察出今日的云谣很是异常,她身上很烫!心里顿时起了几分担忧,“谣儿,你是怎么了?”上前想要摸摸她的额头,却又被她躲过,似是十分抗拒他的触碰。 云谣表情像是在害怕什么,急切地大声喊道:“师父,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云谣,你怎么了?!”林夜风似是不耐烦,快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体温怎么这么高?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用力甩开林夜风,然后看也不敢看他,垂眸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手上还残留着云谣滚烫的体温,只是被甩开后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是怎么了?林夜风真的快要被自己的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徒弟给折磨死了!怎么去了趟媚卿那里,回来后变得这么异常! 算了,既然她不想说,就这样吧,林夜风略显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云谣背靠着竹舍的门,听着外面的细微声响仔细辨别着师父的一举一动,知晓师父已经踏进了隔壁的房间,遂松了口气褪下衣衫蒙头躺在榻上,也懒得起身洗漱,只希望能快点睡着 谁知在梦里,师父伏在她的身上嫣然浅笑,却不是如今的容貌,唯有那双秋水无尘的眼睛深情一心地凝着她,但她知道,那就是林夜风!他们肢体交叠缠绕,他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如雪般的躯体上,他的吻轻柔绵软,似是在触碰着稀世珍宝,在她的娇躯上点起簇簇火苗,呢喃着她的名字:“谣儿c谣儿” 云谣心悸不已猝然坐起身来,里衣被汗水打湿透出迷人的曲线,她微微喘息着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嗓子干涩到不行,只好下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却又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咳咳c咳咳!”因着要扮成男子,易声丹她是每两天都要服用一颗的,此时的声音略显粗重,却又怕吵醒隔壁的师父,只能压低着嗓音,不住地喘着。 然而林夜风的精神是何等的敏锐,云谣还未醒来,他便睁开了双眼,眼眸中似有光亮透出,谣儿?她这是怎么了?她在叫自己的名字,喊的是“林夜风”而不是“师父”!隔壁的声音窸窸窣窣传来,似是有“哗啦啦”的水声,她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媚卿又给她吃了什么药? 搬来木桶,倒上了大概半桶的凉水,云谣没有犹豫地直接走了进去,她心里清楚得不行,对师父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心灵上的爱恋了。她唾弃自己的龌龊邪念,只不过是看了倾夏那里的一张春宫图,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师父面前狼狈失态! 她把头埋在水里,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这冰冰凉凉的清水将她完完全全地淹没,犹如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中,渐渐将她的心思浇灭。 夜殇阁中对男女之事一向开放,单师父与徒弟之间却是万万不能有罔顾伦常的情况发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她不是她的师父就好了!为什么偏偏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师父! 她对他存了喜欢的心思,本就是不容于此,之前她酒醉后跟他说“喜欢”就已经是违背了夜殇阁的规矩!只是师父护着她,才没有计较什么!加上她以前不懂事,还是大小姐脾气,自然也不会顾忌什么规矩。 以前的她能够义无反顾地无视规矩下山去乱坟岗,只是为了和卓寺大哥说几句话。但若是现在的她却早已没有了当时的魄力,只记着不可僭越c谨小慎微。 其实她对林夜风的心思媚卿与倾夏都知道一二,只是均没有置喙什么。若是别人呢?她的感情不仅会害了她自己,也会害了师父! 这缘由还与几日前有关,云谣于夜殇阁藏书阁中看到了一本关于夜殇阁大事件纪略,上面有一个事件中详细记述的就是师徒相恋,最后被人揭露二人的奸情,双方不得好死的事迹,云谣看得一阵心惊,也一阵心凉。 如果她的爱是不该存在的,那她愿意将它永远地藏于心间。 ———— 清晨凛冽的风打在身上引起云谣的一阵颤栗,师父还没有醒来时她就去到定月山脚下晨跑,天空还是罩着一张如墨一般化不开的漆黑幕布,她不知道自己是跑了多少圈,只是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衫甚至滴滴答答地落在微扬起尘土的小路上。 估摸着媚卿已经起了,稍稍平缓了飞上了山顶,便向着兰苑飞去。 “呦!小云儿,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身上湿透的云谣,媚卿心里一紧,连忙拿了件干净的衣衫示意她先换上。 云谣接过衣服,自顾自地说道:“师父让我来取你为他调配的香料。” “你也不用起个大早啊!晚上咱们不就见面了吗?何必单跑这一遭?!”媚卿说着将一个金丝绕颈瓶递与她,看着云谣双眼无神,疲惫不堪的样子,心思一转,沉声说道,“你与你师父闹别扭了?” 云谣微摆摆头,说:“没有的事儿。媚卿,你别瞎猜!” 媚卿无奈地摇摇头,美目似有万千流转光华,只是说:“小云儿,你对林夜风是真心的吗?” “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媚卿,从今天起我会断了这份心思,一心一意只想着复仇!” “小云儿,你师父是怎么想的我们暂且不说,可是你的心意对你对他都不是好事,如今你已下定决心做了这个决定,那便最好。” 云谣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久久没有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 黯然神伤(二更) 烈日当头,演武场上各堂的杀手们均在各自比武切磋着。云谣和倾夏意思意思地过了几招,当然面对着不知保留了几分实力的云谣,倾夏还只是勉强和她打了个平手,从比武台上一下来,便阴沉着一张脸。 云谣见状,上前扶着她的肩膀,粗声粗气地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哼!”倾夏皱了皱鼻子,噘着嘴,讥讽道:“人人都说依风的实力深不可测,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好好说话!”云谣不知道倾夏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你是怪我让着你了?我是怕伤着你!” “你要让就让得彻底一点!平手算什么?合着我用尽了全力也不过跟你打个平手?要不然干脆就使出全力,让我输也输得痛快!” 云谣一听心里早就乐开了!却直接上手捏住了她挺立滚圆的鼻头,撇撇嘴说道:“你就只会跟我耍无赖!在媚卿面前你倒是敢!” “你才是无赖!放开我!”倾夏大张着嘴巴,云谣虽不算用力,可她已经不能呼吸了! 云谣松开手,拽着她的手腕飞上了比武台,在半空中转头对她说:“那我们就再比一场,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露出她的小白牙,虽然倾夏倒是没被她的美色诱惑,但这耀眼的一抹白却是晃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二人在空中牵着手飞过众人头顶的画面让他们的八卦心迅速膨胀,简直不要太羡慕!大家心照不宣笑得了然,看来不久后又会有关于倾夏与依风的各种衍生小道传闻了! 在夜殇阁中会轻功的人不少,但像是林夜风和依风这样能飞得随心所欲c飘逸灵动c蹑影追风c风驰电掣的人却不多。除了后天的努力,天赋也同样十分重要。 然而天赋两个字可遇不可求,他们也只好寄希望于前者。 ———— 午膳时分,湘妃竹舍中,林夜风坐在客堂的梨花木桌前一直在等云谣回来。往日都是由云谣把饭菜取回,摆上桌再去叫师父用膳,而今日她拎着饭盒,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幽静的小径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到了门口,深吸了口气,意识中认定只要把胸腔填满心里就不会那么虚了!她扬起嘴角的笑意向里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本以为师父会不高兴她归来得有些晚,没想到在踏进门后便看到林夜风对她浅浅笑着,摆摆手示意她过去,端出了一个绘有精致花纹的木盒,神情略有些不自然,道:“我看你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便下山买了些你爱吃的,快坐过来看看!” 云谣舔舔嘴唇,小跑着坐到林夜风身边,却强行收回注视着木盒的视线,首先从怀里掏出金丝绕颈瓶递给林夜风,说道:“香料我已经拿回来了,至于这些点心,多谢师父!”心里的喜悦已经胀满快要溢出来了,但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的细心照料下,只是面色自若c波澜不兴地面对着他。 林夜风本以为云谣会很开心,甚至像以前那般钻到他的怀里去蹭啊蹭的,可惜云谣只是淡淡地道了句“谢”?他心里不知怎的,不是滋味极了!他从清晨就跑到了山下集市中,精挑细选地给她买了不少好吃的,只希望她能不要太忧心于近期的琐事,开心一点。 越想越不甘心,林夜风“啪”的一声放下木箸,起身离开,只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话:“刚才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行为是十足十的幼稚! 对于师父突然的别扭行为,云谣愣了片刻,顿时也没了胃口。只是随意吃了一些,收拾好碗箸,便也回房歇息。 林夜风一直以来都非常矛盾,他希望云谣喜欢他,却又不愿让她喜欢他!他心里清楚得很,云谣从昨晚开始的异常举动是在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无论是她自己想明白的也好,还是有人私下委婉地提醒过她也罢,她已经在尽量理智地对待这份超出师徒情分之间情感了!甚至也许在考虑着不要喜欢他了! 可是他不理智了,不淡然了!他爱她,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丢了一整颗心在她身上!如果她不要,他真的会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林夜风,也许你也该谨慎认真地考虑考虑究竟该如何处理对云谣的这份感情了!他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他们不该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这一点,从他收她为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改变了! ———— 夜殇阁一片春意盎然,随着轻柔的春风拂过,大地上似是一夜之间便有生命滋生的痕迹,原本处处是冬日单调的灰白色,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渐渐掺杂着点点绿意,直到绿色蔓延彻底占领每一寸土地。 转眼间,云谣又到了执行任务的日子。本来林夜风是不需要跟着的,可是前阵子答应了云谣要送媚卿一副新的围棋,遂顺便同她一起下山,美其名曰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然而实际上却是不放心她才要跟着。一副围棋而已,什么时候不能买? 云谣对这次的任务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师父在身边让她莫名的心烦意乱罢了。 ———— 夜殇阁坐落于定月山山巅之上,定月山位于苑州西南部,而这次的目标就在苑州。襄城为南燕的都城,也是生养云谣的地方,与苑州西北为邻;凌川城则是将襄城c苑州合围起来,却被苑州南部阻截,不为闭合,面积为三城之最。 南燕皇族乃是最为尊贵的“凤”姓,南燕疆域辽阔,其领地恰好呈现出一只腾飞的凤凰形状,而襄城c苑州c凌川城则处在这只凤凰的心脏位置,是南燕江山的命脉! 凌川城内有一条自北向南的虚渡河,起源于襄城的东部郊外阴山山脉上的天泉水,流经襄城c凌川城c筠州c曲兖城c靖州c亓州c长丰城三洲四城。 只是这虚渡河将凌川城生生地给截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襄城与苑州以北c以西的大凌川,剩下的是襄城以南c苑州以东的小凌川。自然大凌川面积大呈带状,小凌川面积小呈宽叶状。 此次云谣与林夜风要去的地方正是位于苑州与襄城c小凌川的交界处。那里虽地处三城边境,但繁华程度绝对不亚于襄城最热闹最兴盛的吃喝玩乐一条街——四季歌。而四季歌街也的确没有辜负它的名字,的确不管春夏秋冬,果真是夜夜笙歌,使得襄城的公子c纨绔c贵女c千金流连忘返。只不过云谣从来没有去过,此为一大憾事! 上次任务中的红湘院所处的位置与四季歌街仅两街之隔,可是任务为上,所以也未寻到机会一睹其真容!而这次有林夜风的保驾护航,更是不用想了。 ———— 苑州是典型富极富c穷极穷的地域!东北部与襄城c小凌川交界的地区说是绫罗铺地c炊金馔玉不为过;而定月山所在的西南部则住着一群整天衣不蔽体c食不果腹的底层穷苦贫民。这种情形不是不知道,也不是看不到,而是没有人愿意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少年的烂摊子,若非连根拔起,是治不了的,可谁又有这个勇气与魄力去做这件事呢? 而云谣此次的目标便是苑州太守刘子涵,云谣一向知道自己无知,没什么见识,可是她也知晓杀一人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派过来的能比这一个强。平心而论,刘子涵不贪赃不枉法,只是个摆设官,甚至比摆设还要无用。上任三年,苑州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但是无论云谣多么不愿意,这是她的使命,她既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其他的选择。林夜风原本打算好好地和云谣说说刘子涵的情况,知己知彼,便于她下手,却被她拒绝了。 她不想再去了解那些将要死在她手上的人的生平c性格与生活方式半分,如果不知道这些,她还能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完成了一次任务,而不是解决了一条人命。只要杀了他就好,其余的就不需再伤神了。 林夜风何尝不知云谣的心思,遂也不再说什么,只恨不能替她承担内心的煎熬与折磨。可是他除了自己心里酸涩苦闷,什么也做不了。 ———— 宁和二年四月初,这是刘子涵出任苑州太守的第三年,却一直不甚明白,以他的能力为何能够坐上这个位子,他过于软弱过于怯懦,却要把苑州这块烫手山芋交给他。朝堂上人人都知苑州背后的势力暗流涌动c深不可测,谁也不敢说破。也许就是看上了他的懦弱可欺,才放心把苑州交由他管理吧。 他的心不是没有被那些饥荒中饿殍满地c横尸遍野的场景所震撼,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最后都如悄悄滴入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水花,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他的妻子儿女始终不离不弃,他们相信他,可他却不相信自己。 其实他真的疲倦了这样虚与委蛇的生活,可是他逃不开,谁能逃得开自己的命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 两情相悦 入夜寂静无人声,刘宅的下人们都已经去歇息了,唯有刘子涵心神不宁于梦中惊醒,身侧的妻子睡得正酣,只好独自一人来到书房翻阅书简继续酝酿睡意。他自醒来,就完全记不得梦里的情景,但是那种惊慌诡异的氛围却还是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云谣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潜入刘宅,不费吹灰之力,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戒备,没有下人守夜,更没有机关陷阱。她知道这个时候刘子涵定在主屋中睡着,于睡梦中解决掉他,最为简单。 可是此刻另一间屋子中却发出柔和的光芒,烛光打在窗上,映出里面的人影边缘微微晃动。云谣轻悄悄地落在门前,从很小很小的门缝中仔细分辨着里面的是何人,她见过刘子涵的画像。里面的人好似是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看面容正是刘子涵!云谣缓缓推开门,压低身体迅速溜了进来,只消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到刘子涵身前。 刘子涵似有所感,睁开迷离的双眼,对眼前一袭黑衣的云谣,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是谁?” 云谣欺身上前,低沉厚实的声音却带着怜悯的情绪:“有人要你死,所以我来了!”说罢扣动机括,一只箭已插进刘子涵的心脏位置,一击毙命!他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是刚刚反应过来。霎时便有淡淡血腥味弥散开来,云谣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一点点味道都逃不过她的鼻子,遂恶心得直想吐。 没有犹豫,看也不看已经死在她手上的刘子涵,转身以飞速离开了刘宅,她的任务完成了,只是这样无穷无尽的杀戮究竟何时才能结束。别怪我,有些事真的身不由己! ———— 林夜风躺在客房的床榻上心神不定c闭上眼睛全是云谣的影子,她说过今天晚上便会下手,现在该是快回来了。 “咚咚c咚咚”熟悉的敲门声。“师父,是我,你睡了吗?”林夜风起身拉开门,云谣站在外面不知该不该进去,只是抬头看着他。 林夜风侧过身,说道:“我一直没睡,在等你。”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云谣已然换下了夜行衣,身着一件浅粉色斜襟箭袖长衫,他发现云谣偏爱浅色系的衣裳。 “先进来吧。”林夜风故作平静冷淡地说。 “哦。”云谣鼓了一下两腮,慢吞吞地走进来,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任务的事情。 云谣走到桌旁坐了下去,林夜风也坐在了她身边,为她整理了一下发髻,正了正碧玉簪,斥道:“每次头发都梳不好,就不怕被人看出来?!” “不怕,他们不会发现的,我一开口可是纯爷们!”云谣嘴角一歪笑得风流,眯着眼睛看他,但即使是眯着眼睛,依旧能从她清澈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 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林夜风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他一把拽过云谣,用手托着她的后脑靠在自己胸前,而且他的心脏跳得很快,相信云谣一定也听到了。林夜风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极易让人忘记他的年龄。说到底他也不过十七岁,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不能时时保持理智也是情有可原。 云谣听着师父擂鼓般的心跳,呼吸一滞,下一时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随之加快了速度,说话开始磕磕巴巴:“师c父,你这c是”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好歹也跟着媚卿学了那么久。如今林夜风寒冥烈火发作时,云谣已经可以用内息帮他压制住了,所以他们不需要再抱团取暖了。 而他的此时清醒时的心跳说明,他也是c喜欢她的! “你少装傻了!”林夜风掩饰着轻咳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也许是因为不在夜殇阁内,林夜风心中的顾虑也减弱了不少,此时更是被抛之脑后了。 云谣在他怀里咧开嘴傻笑,却还是要保持着媚卿教给她的矜持,放稳语气:“哦,师父你的寒气发作了?可是也不用抱着我啊!” 林夜风听着她如自己一般飞快有力的心跳声,勾起唇角,却也没再言语。两个人只是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好像时光停止了流逝,只停留在这一刻。云谣暂时忘却了刚杀过人后内心的恐惧与愧疚,她心里只有他,只有这个泛着青草香的怀抱。 半晌,云谣轻轻从他胸前推开,显然已是冷静镇定下来:“师父,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就让这份感情掩埋在这个晚上吧。如果被夜殇阁里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你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许时间长了,这份喜欢也就慢慢淡了,好吗?” “可是我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林夜风笑得自信狡黠,拉住云谣白皙的手指与自己的紧紧相握,似是要从眼睛看透她的心,“谣儿,你相信我吗?” 云谣舒展开蹙着的眉头,很认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信你!”说完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抬眸望向林夜风,发现他的脸也有些红,摸了摸他发红的耳朵,抑制不住的笑意爬上嘴角。 看着怀里的人娇羞不已的模样,她的淡粉色唇瓣水灵柔软,他用了不知多大的定力才克制住想要吻上去的欲望。 两个人盯着对方傻笑,十指交叉紧握,亮晶晶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只有彼此,云谣突然问道:“师父,我可不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林夜风缓缓摇头,像是在卖关子:“还不到时机,等以后你嫁给我之后,肯定让你看个够。”看到云谣悄悄地瞪了他一眼,连忙说,“明天我们去襄城。” “为什么?”云谣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顺着他说。 “你不是一直想去四季歌街?”林夜风用尽全力恨不得把所有她想要的都送到她手边。 “真的?!”云谣开心得差点跳起来,然后又担忧着问,“可以吗?” 林夜风是一派轻松的模样,安慰她说:“没什么不行的,夜殇阁不会追究,何况你还在任务期。” 提到任务,云谣的眼神略微黯淡了几分,念及师父在此,复又掩饰着不适之感:“好了,那师父早些休息吧,谣儿先回房了!” “好,”林夜风笑得云淡风轻,“明天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哀伤他当然察觉到了,可这就是杀手的宿命,别人帮不了她。 师父愿意和她一起面对未来,愿意和她在一起,这真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已经成为现实了。云谣不敢合上眼睛,怕是一场梦,醒了就没了。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渐渐沉入了睡梦之中。 ———— 朦胧中有风掠过,凉凉的c痒痒的,云谣警觉地张开眼,遵循本能一掌劈过去,却在看到是师父后尴尬不已。 林夜风立刻弹开,释然地大笑,戏谑道:“看来我教了一个好徒弟,只不过你的反应太过强烈,还未伤及对方,便会被他察觉,所以还要再不动声色一些。” “是!”云谣闷闷地低下头,却有一丝疑问划过心间,“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叫你起来,”示意云谣向外看,果然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顺着窗框边缘缝隙处溜进来几丝在地上形成几道明暗相间的不规则纹路。昨天她睡得太晚,不知不觉竟睡过了! “师c师父,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好。”她的头发披散,几缕发丝垂在耳边,微微卷翘凌乱,像极了一只炸了毛的小豹子。 林夜风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观赏着云谣急吼吼的样子,片刻后云谣扭扭捏捏地踱到他身边,嗫嚅道:“师父,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 “好。”林夜风不等她说完,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掩好。云谣松了口气,开始换衣服,昨天想了半天,该穿什么衣裳去。今天看到师父是一袭绣有白色繁复花纹的白底绸缎长衫,她终于下定决心。 “师父,走吧!”云谣一身紧身血红色长衫逶迤曳地,下摆是不规则的波浪状,肩胛和袖口处披散着几缕流苏,更显得她肤如凝脂c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 林夜风吞咽下口水,喉咙滚了滚,她怎么会有这么一套女气的男衫?“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 云谣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用碧玉簪束得好好的,眉目如画,说:“这是媚卿送给我的,之前没有穿过是因为训练的时候这些穗子太过碍事!好看吗?”满脸是期待他认可的样子。 媚卿真是胡闹,这身衣衫明明是男式的,但他觉得女子穿好像更合适,男子穿就有些让人不由地多想,没准会认为穿的人是个断袖。这多麻烦啊!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得了,你去把头发解了,梳个女子发髻吧!”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对面的人是个少女,所以怎么看都不像个男子。 云谣眼睛一亮:“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 “无妨,被发现就说你是男扮女装,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林夜风倒是不怕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 一诺千金 云谣犹疑片刻,摇摇头说:“不好,这身衣裳再女气也是男衫,如果我梳一个垂寰分肖髻定是不妥,反而更加不伦不类。这样最好!” “好吧好吧,你觉得合适就好。”林夜风对这些向来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如果他想牵她的手,在外人眼里不就是他亲密地拽着一个男人?更是不妥!但是这些小心思他能和云谣说吗? 云谣笑得甜甜的,凑到林夜风身边,二人时而步行c时而施展轻功往襄城赶去,因是边界,所以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襄城地界。 一路上云谣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精力充沛的样子!林夜风也被她的情绪带动着愉悦了起来。 ———— 他们到达四季歌街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午膳他们在一家茶肆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云谣一心只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所以对于吃了什么也根本没留意。 吃过饭,他们先去襄城最大的来安客栈定了两间上房,然后左弯右绕地往四季歌街走去。 亲眼一见才知四季歌街果真传言非虚,现在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便已经是人头攒动c摩肩接踵,因晚膳时分未到,道路两侧的酒楼c客栈c秦楼楚馆里倒是没什么人。可是路边的小商小贩却遍地都是,卖什么的都有,无论是衣衫鞋袜c胭脂水粉c金银玉钗c古董玩物c书画挂件c水果蔬菜c小吃糕点还是杂耍卖艺c戏法算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若是你足够有钱,还没有你买不到! 云谣自小便渴望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十四岁以前她就像是那笼中的鸟儿,只见得头顶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却怎么也飞不出去。除了七岁那年和十三岁那年唯二的两次出府,一次自己被父亲责罚,顺便害死了所有服侍她的下人;一次让爹娘日夜担忧,最终害死了全家。 甩甩头把那些不快的记忆暂时封存,云谣兴致勃勃,灵活地穿梭于人山人海中,怕与师父走散,她倒是紧紧地拽着林夜风的手,丝毫不避讳。 虽然不至于是人挤人的程度,但是人也不少,林夜风小心翼翼地把云谣护在自己的身前,不让别人碰到她。因为云谣姿容出众,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名门闺秀的眼波流转c顾盼生辉。云谣是无暇顾及,林夜风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心里顿生醋意差点要瞪回去,后来想想没必要跟一群女人吃醋吧,也就不甚在意。便任由那些女子们或哀怨或含情的目光往云谣身上打! 这些小商品小物什真是琳琅满目,这个也好c那个也妙,让她看花了眼,蓦地一想,她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啊!遂兴致减了大半,只是来来回回地逛,伸长了脖子观赏,连上手摸一摸都要考虑考虑。林夜风像是看透了她的顾虑,从身后凑在她耳边说道:“喜欢什么就买下来,我带了不少钱的。” 云谣转过头眉眼弯弯,对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之意:“师父,你对我太好了!等我以后攒了钱,一定还你!” 林夜风看似凶狠c实则温柔地敲了她的头一下,不悦道:“还什么还?拿你自己还就行!” “哼!我可不签这份卖身契!”云谣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哎?!师父我要吃那个糖人!小兔子形状的那个!”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又开始两眼放光的云谣迅速奔向了吹糖人儿的老师傅那边,而林夜风只好在一边默默地付钱。 不过云谣虽然兴致高涨,却没买什么东西,只一套赔给媚卿的上等陶瓷围棋,除了吃的还是吃的,他觉得她已经不需要吃晚膳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足够填饱她的肚子! 云谣逛了半天算是尽了兴,其实这些东西都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但能来逛逛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而且还是和自己心爱的人结伴而行,她心里别提有多激动c多喜悦c多欣怡了! ———— 本来已经打算去客栈休息顺便吃晚膳的,可是却在一家卖金银珠玉的摊子前立住了脚,伸手拿起了一对放在锦盒中的和田白玉镶金丝牡丹手镯,镯子成色上佳c细腻无瑕c温润而泽,触手冰凉滑腻,云谣一拿起便舍不得再放下。 摊主看到云谣是真心喜欢的神色,眉宇眼角堆笑,说道:“这位小公子好眼力!这对手镯可是我这里最好的一件宝贝了,这金丝缠就的牡丹花样是那并蒂花开的紫二乔,若是送给心爱之人最为合适不过!” “不知,价钱如何?”云谣踌躇着开口,眼神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花瓣重叠繁复,栩栩如生。 摊主一咬牙说道:“看着小公子是真心喜欢,可是好货不二价,一百两银子!不能再便宜了!” 云谣一听默默地放下了,一百两银子对以前的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对镯子的确值这个价,只不过我买不起。”一场大火将云家烧了个干净,她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了。 “若是喜欢,不如买下?”林夜风在一旁插嘴道。 摊主也跟着附和道:“小公子,机会难得啊!若是现在不买,过几天可就不一定在了。我看小公子气质非凡,您心爱之人必定也是清雅高洁,这对镯子再适合不过!” “不买了!”云谣豪气地一挥手,说道,“哪是什么心爱之人,不过是舍妹,她呀再好的东西也不懂得,买了也是白买。多谢老板!”说完便要拉着林夜风离开。 可是林夜风站着不动,单手托起盛着那对镯子的锦盒,平静地对摊主说:“这个我买了。”云谣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可是林夜风根本不看她! 摊主殷切地小心包好,递给林夜风:“公子慢走,常来啊!”完全没有给云谣反驳的机会。 待走远了几步,云谣气呼呼地说:“你买这个干什么?多贵啊!” “贵怎么了?又不是给你的,是送你妹妹的。”林夜风挑了挑眉,眉眼含笑,“诺!回去给你妹妹,就说是我送的!” 云谣面红耳赤,赌气不理他,也没接锦盒。 ———— 二人一路无话,林夜风以为云谣生气他乱花钱,其实也不全是如此。她看到那并蒂的紫二乔,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也想起了爹娘,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心里百感交集c千般感慨。思绪又回到了当年在家里无忧无虑的日子,除了自由,什么都不缺。 先前一心想要挣脱笼子,到外面的世界翱翔徜徉,但若是能回到过去再重来一次,她宁愿一辈子当着金丝雀,只要能换取爹娘c云家上下平安。可惜啊可惜,即使她愿意,结果却未必会有什么改变,就像媚卿所说的,有些事早就注定,只是或早或晚。 他们回到客栈时,云谣已经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却也不提那对镯子的事。林夜风能感觉到她是真喜欢才买下的,云谣捧着那盒子站在摊位前似是有一种光晕由体内喷薄而出,映衬着她整个人都似是沐浴在光影之中,焕发着极不真切的恍惚感。当下就知道她对它是有多喜爱,只不过可能连她自己都未必知道那种希冀拥有的迫切渴望。 他曾在心里默默决定,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送到她身边。 “师父,你怎么了,有心事?”云谣凑在他脸前,睁着亮晶晶泛水光的眼,“怎么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连木箸都拿不好了?!” 林夜风低头看向手里,保持着握箸的姿势,却不知什么时候木箸已经被云谣悄悄抽走,佯怒道:“好啊!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哪里有半点把我看成你的师父!” 云谣闻言恭恭敬敬地低头将木箸双手举过头顶,严肃敬重,收起了嬉笑的样子:“师父,我错了!” “嗯。”林夜风心满意足地拿过,却看到云谣抬头对他眨一眨左眼,魅惑众生,复又迅速低头,快到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出现了幻觉,只是无言地笑笑。 ———— 饭后,暮色四合c晚霞映天,他们在附近走街串巷c悠闲惬意地散步,林夜风深思熟虑后还是趁着四周没什么人的时候,掏出了锦盒,递给云谣。 云谣装傻功力一流,淡然地说道:“麻烦师父还是亲自送给我妹妹吧。我怕你的心意我传达不到!” 林夜风瞠目结舌,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你c是不是找打!”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目光里却都是笑意,心思一动,“唉!不要就算了,我回去送给媚卿好了!” 果然如意料之中,锦盒被云谣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气鼓鼓地说:“谁说我不要了?!” 无意识地着云谣绒绒的发顶,林夜风问了一句特别多余的话:“喜欢吗?” “喜欢!”她点点头,却用失落的神情凝着他,“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玉镯,可惜我却没什么好送给你的。” “你的这颗心,这个人,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林夜风微有些颤抖地将那对玉镯取出,套在云谣洁白胜雪的手腕上,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柔和的光线披洒在二人身上,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嘴角笑意深深,他抬手抚上了她的白皙洁净的脸颊,音调轻柔,嗓音如美酒般甘醇,“等你长大,我就娶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矢志不渝 云谣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丢人!傍晚时分迎着漫天霞光,林夜风逆光卓然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形,轮廓在光与影中恍恍惚惚,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但当他对她说出“等你长大,我就娶你”这种感人至深的情话后,她竟然跑了! 没错,她垂下头,黑亮的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林夜风一眼,因为太过害羞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地返回了来安客栈!只剩下林夜风一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在路上,云谣几次偷偷回头,却发现自家师父并没有追上来,心里还小小地落寞了一番,他怎么能不追上来?! 林夜风万万没有料到云谣会是这个反应,也愣住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她已经跑的没影了!又有些后悔自己把她的轻功教得太好,遂又觉得可能是她是太害羞了吧!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紧张羞涩的样子? 既然追不上了,也就不再着急,只是慢慢地走回去。除去这两次,自林夜风被父亲送到夜殇阁,便再没有踏上襄城的地界,多少年过去了,襄城还是热闹繁华,变得只有他的心境。 离来安客栈还有一段距离,林夜风就看到云谣在客栈门口东张西望,显然是在等他。勾起唇角,快步向她走去,调侃道:“你跑什么啊?!” 云谣拉着他往旁边没人的地方挪了一步,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双手在胸前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里太怕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方看着他道:“你说的,我同意了。” 林夜风哑然失笑,云谣看着他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一下子又急了,眉蹙春山c眼颦秋水却偏偏特别有男子气概地高声喊道:“你不会反悔了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不解,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使得这位小公子当街高呼?但二人的精致面容与优雅气质又瞬间吸引住他们的目光,忘记了自己是因何才注意到他们。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对! 不仅是行人,连云谣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恢复了神色,拽拽师父的袖子撒娇:“师父!” 林夜风笑着拉过她,小声说:“没有反悔,也不是玩笑。我愿在将来的日子里,与你共度一生。” 听到林夜风柔柔的声音,云谣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眼泪不自觉地盈满了眼眶,坚定地说:“我也愿意。” “傻谣儿,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得回夜殇阁了,还有更多的障碍在眼前等着我们呢。不好好养足精神怎么行?” “是!师父!”云谣听话地朝客栈里走去,还不忘拎着师父的袖子一起上楼,到了房门前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怎么办?真的不想和师父分开哪怕一时一刻! 云谣把门关好,听着隔壁林夜风也已经进入了房间,才托着腮转过身,看着与师父相差无几的客房,怎么办?才刚分开,心里就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思念他了! ———— 第二天,云谣的精神不太好,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心脏的非正常频率跳动,让她没有丝毫睡意。清晨照镜子的时候,她仔细端详了自己的面容,发现倒是看不大出来,也就心安了。 谁知道刚一见到林夜风,他便问道:“你没睡好?”害得云谣拿出了随身的小圆铜镜,又好好地对着脸照了半天,结果诧异地发现并无比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便虚心地去请教师父,却只得到他不咸不淡的回答:“只是随口一问,但看你的行为,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竟是这样!云谣忍住把镜子砸到他脸上的冲动,好歹也是师父,不可!不可! 林夜风觉得这样偶尔逗逗她也甚是有趣,不过她可不是个温顺的小猫,而是会伸出爪子的小豹!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得飞快。 南燕宁和二年的春天来得略微有些晚,但如今也已是春意盎然,路边的花草繁茂c郁郁葱葱,绿树开始抽芽长叶,像是要把之前积聚起来的力量一下子释放出来,一天一个样。这才不愧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百花开”! 云谣和林夜风也不赶时间,倒像是在踏青赏景,走走歇歇,本来慢慢走差不多一天也能回去了,最多两天,但他们就是走了好多天! 其实林夜风知道,云谣有些不想回去,他们可以晚些回去,却不能不回去,道理无需再说,谁心里都明镜似的。 他们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槐树下乘凉,顺便喝点水润润嗓子,林夜风看了看太阳,推算了一番判定此刻大概是未时。对于林夜风的这项技能,云谣佩服到五体投地,其实还是因为她实在不太擅长,所以就觉得这技能神秘了起来。 过了没一会儿,两人不同于常人的灵敏听力均听到了离这里不远处有纷乱的马蹄声和女子的呼救声,彼此交换了眼神,却不知该如何妥善处理,是置身事外,还是出手相救?! 云谣下意识地站起身,却被林夜风一把拉住,冷漠严厉地对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救命啊!救救我!有没有人!”那女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呼救的声音都是嘶哑无力c断断续续的,隐约还有几人的笑声和铃铛的声音传来? 一步还没踏出去便被林夜风抱了个满怀。他搂着她躲到了树后,眼神却一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若是你执意要救,也要先看清敌人的实力,切不可莽撞行事!”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云谣耳边,紧紧地抱着她侧身靠在树干上,用后背替她挡住了所有的威胁,哪怕是树干!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但还是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此处位于苑州的西南部,离夜殇阁已经没多少路程了。这边虽是穷困了些,可还没听说过有强盗c山贼c马匪出没,毕竟附近最霸道的存在也就是夜殇阁了!像一些小角色是不敢来这边放肆的。 平心而论,夜殇阁虽是杀手组织,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少从来没有祸害过老百姓,据说每月还要拿出一部分钱粮去接济苑州西南部的贫民,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做的还是有限。 那群人像是在逗着女孩玩,一会儿快会儿慢,让那女孩跌跌撞撞地逃,给了她一点希望,又亲自浇灭;又给一点希望,再次浇灭。就像是那女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不过是欣赏猎物在最后的生命时刻无力又绝望的挣扎! 其实云谣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个闲事她是管定了!因为那群人的做法激怒了她,那女孩就似当初的她一样,无依无靠c孤苦伶仃,只能垂死挣扎,却不知自己的命运将是如何,但也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凭借耳力,她判断应该是三人,均骑着马,追随着女孩的脚步很快就要转到这条路上,很近了。云谣退开两步,拔出腰间的泪痕,对林夜风说道:“师父,你放心,对付他们还是没问题的。”林夜风对她微微颔首,意思是对她有信心! 小女孩率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个头小小的,衣着凌乱邋遢,发髻也是松松垮垮,脸上有着惊恐的神情。在他身后是三个面色猥琐不堪的男人骑在马上,呦!一个个还穿的人模人样的,看上去倒像是富家子弟! 云谣将泪痕插回腰间的鞘中,只一个人走了出来,那女孩和三人均愣了一下,但女孩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向她跑过来,阵阵铃铛声就是从她的手腕c脚腕上的链子发出来。其中一名男子说道:“你是干什么的?别扫了大爷们的雅兴!” 她没说话,只是冷笑着向前走了几步,选择最好的攻击距离。“奶奶的,别不识好歹”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腾空而起的云谣一脚踢中腹部,坠落下马,顿时昏了过去,幸好马儿未受惊,要不然估计命就搭在这里了! 其余两人一看,便慌里慌张地调转马头离开了,临走还说什么:“你等着,老子这就叫人来生吞活剥了你”本就未打算追过去,遂也不甚在意他们的逃离,只不过地上这一个?算了!醒了自己会回家的,她可不会管那么多闲事! 云谣拉着女孩走到一边,那女孩眼神灵动,墨黑的眼珠转了几转,早就从刚才的惊惧中缓了过来,也不怕生,笑道:“多谢姐姐相救!”声音似溪水划过心头,林夜风见那二人逃跑,也从树后缓缓而出。 蹙着眉头,云谣的声音里有了些许寒气,一字一句道:“姐姐?” 那女孩一听云谣的嗓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窘迫着说道:“对不起,原来是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所以我还以为你是女扮男装呢?!” 竟然说对了!“你为什么这样认为?”云谣觉得奇怪,虽然她的容貌是女气,但还没有谁能一眼识破她的装扮。 “哥哥,你的发髻像极了我每次女扮男装时梳的那样,所以”那女孩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余光瞟到到林夜风阴寒冷冽的目光,刹那间噤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 能言巧辩 师父的反应云谣当然没有忽略,灵机一动,回道:“嗨!我呀,自小被阿娘当成女孩子养,小时候梳的都是什么垂寰分肖髻c飞仙髻c垂挂髻c丱发啊!这到了及冠之年,男子发髻还是梳的不够好!哈哈,不过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这观察力倒是入微!” 那女孩一听脸先红了红:“哥哥,是我唐突了。这位是?”目光看向淡然的林夜风,他现在已经不再寒着脸了,而是淡淡地站在云谣身边。 “哦,这是我师父!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云谣忙松开刚才牵着她的手,若自己是女子就无所谓了,但她可是男子,就有些不合乎情理了。 女孩微微一笑,说:“看我连这都忘了,我叫铃儿。谢谢哥哥把我从那几个纨绔子弟手中救了出来,要不然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既然如此,姑娘还是快回家吧,一个女孩子在外太危险了。”云谣柔声劝道,“如果你怕路上再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可是铃儿并没有理会云谣,而是看着林夜风问道:“不知公子可是襄城人氏?” 林夜风没有答话,只是皱着眉头,一脸不悦,云谣见状只好打圆场:“我们均是苑州人氏,这次来襄城是来看望亲戚的。我师父他生性冷淡,不喜与外人接触。” 林夜风挑眉看向云谣,像是奇怪她怎么瞎话张口就来,完全不用思考就能说得像模像样,却注意到她得意地看向他,像是在说:好歹我也跟着媚卿c倾夏混了那么久,这么点小事儿还搞不定? “哦。”铃儿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哭着说,“哥哥,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这次出来是投奔亲戚来着,可惜钱被抢了,还差点被人欺负!” 可是云谣发现林夜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愈加不耐烦,像是要催促她跟他离开,不要再管这个铃儿。 铃儿抹抹眼泪,沙哑着声音:“哥哥,还有哥哥的师父,我可以暂时跟着你们吗?” “不行!”这是林夜风在铃儿出现后第一次说话,“我们不能带着你,她救你已是分外之事,你还想做什么?” “我我没想做什么?”铃儿又忍不住哗啦啦地流泪。 云谣看向师父:“我们把她送到她亲戚家就走,可以吗?”放任一个小姑娘在这荒郊野外怎么也不安全吧! “”林夜风思索了片刻,最后看在云谣恳求的眼神上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云谣在和铃儿说了几句话后,便觉得这女孩不简单,十分精明且疑点重重,最重要的是她和林夜风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 本来他们已经快到定月山山脚下,结果因为莫名其妙出现的铃儿又不得不往回走。一路上铃儿一直缠着云谣,问东问西,云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聊了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而林夜风一直用探究的目光死死盯着铃儿。 铃儿一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亲戚家到底在哪,一会儿说是这儿,一会儿又说不对不对是那儿,她说自己本来有一张字条的,上面写着的就是她亲戚家住在哪里,具体位置,还画着地图,可惜丢了! “对不起,风哥哥。”铃儿显然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的。”云谣当然不好说什么。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点了一桌子饭菜,在云谣的房间用晚膳。铃儿吃了大半,举手投足却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看来是真的饿了。 林夜风本就话不多,现在铃儿在,他就更是无话,坐在一旁存在感极低。云谣在反思,也许师父的决定是对的,她一开始就不该提出要送她回家,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 若是一直找不到铃儿的亲戚,他们还能跟她找一辈子吗?她这边正头疼,铃儿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着林夜风,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夜风只是淡淡地看了铃儿一眼,便不再理会她,而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云谣。灼热而不加遮掩的目光迅速让云谣回神与他对视,也让铃儿惊了片刻。 “风哥哥,你们”铃儿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然后突然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我那个亲戚应该就在附近,我去找找看!” “铃儿,很晚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云谣望着铃儿跑走的背影喊道,可惜已经没有回应了。 林夜风倒是没什么反应,却用满含笑意的眼睛看云谣:“你别被她骗了,她看上去可不像是省油的灯!” 云谣继续吃着东西,说:“我知道,生活总是过得千篇一律,也有些无聊,需要有些新鲜感才好。不过你认得她。”瞎子都能看出来铃儿的眼神一直是以审视的角度在观察林夜风,而他故作镇定,实际上却有些紧张。结合林夜风脸上的换颜粉,一切就说的通了,他和她是相识的。 听着云谣肯定的语气,林夜风也不好再赖,只能承认:“我们是认得彼此。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家人去世,投奔亲戚,八成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而且就算你今天没有救她,她一样能全身而退。”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云谣只好奇这一点。 “没太大关系,只是见过几面?”林夜风十分镇定地说。 云谣勾着唇角笑问:“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你为何不与她相认!”云谣不依不饶。 “只是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林夜风直视着云谣的眼睛,特别真诚! “好吧。”虽然觉得真相绝对比师父告诉她的要复杂得多,但此时就先不追究了!但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师父,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家住何方?父母是谁?家里的情况是富是穷?最可怕的是我居然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林夜风无声地叹气,说:“谣儿,你别急,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相信我,总有一天你都会知道的,而我们也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云谣紧紧握住他的手。算了,就算什么都是假的,他这个人却是真的。无论未来如何,她总会找到他的,但还是说:“师父,别离开我,我怕你一走,在人海茫茫中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好!”林夜风反手回握住她,爱怜地着她的头,“谣儿。” ———— “师父,云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正沉浸在欣赏林夜风托人送回来的陶瓷围棋而无心理会倾夏的媚卿只是沉吟了几句,倾夏凑过去一听,都是夸这副围棋怎么怎么好的,遂也没了兴致,便走开了。 出了兰苑,下意识地往湘妃竹舍走去,却又想起那儿没人,唉!云儿不在的日子真是无聊!虽说云谣在的时候,她们也不是常在一起的,但是彼此就在那里,想见就能见。可现在却只觉得寂寞。 自从某次把潇影的脑袋砸了个大包后,他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浑蛋!说的好听,什么对哥哥的承诺?还不是被她两三句话就给吓跑了!懦夫!想到潇影倾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最好永远都别让她看到他!刚想到这里潇影就衣衫款款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潇影向来不喜浅淡色衣袍,可今天竟是身着一袭鹅黄色上好丝绸长衫,眼眶微微凹陷,眼神深邃叫人捉摸不透,更显得轮廓分明犹如刀刻。 倾夏心虚到快速转身逃走,毕竟上一刻还在腹诽他,但却被潇影气息十足的声音叫住:“倾夏!” “做什么?”倾夏没好气地回身问道,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潇影倒是不很在意她的恶劣态度,只是向她走过来,似是有光芒万丈于他身后作为屏障:“你想不想下山?我带你去?” “下山?好!”下山!下山!太好了!其实她作为上等杀手,本就不受限制,可是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就算这次不会遇见云谣,但去散散心也是好的!等等!“为什么带我下山?!” 潇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不敢与她对视:“也没什么,不过是最近看你心情不太好罢了。你要不去,就算了!” “去去去!为什么不去!”倾夏特别豪气地想要拍拍潇影的肩膀,不过十分尴尬的是,倾夏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讪讪地想要放下手,没料到却被潇影一把向上抱起,倾夏还是很给面子地拍了怕送到手边的肩膀。下定决心怎么着也要比云谣长得还高才行! 但好像潇影并不打算立即放下她,倾夏甩出了好几记凶狠的眼刀!可惜都被忽视了,“喂!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放下我!”潇影将倾夏打横抱着,倒惊着她了,“你做什么?还不放开!” 潇影展颜一笑,轻声说着:“你最近还是少蹦蹦跳跳的好,我把你送回兰苑就放下你。” 闻声倾夏的脸就红透了,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原来果然还是在暗中监视着她!太过分了! 潇影看到倾夏羞红了脸的样子,笑得更加明媚灿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 月明星稀 左等右等,天色已然全暗,只剩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孤零零地悬挂于黑色的幕布上,不知是月亮太过皎洁还是今晚的星星都悄悄地隐藏在云层后的缘故。 吃过饭后,云谣想要去寻铃儿,但林夜风建议她不要去,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铃儿究竟有什么目的。虽然师父说了不需要太过担心,她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顺其自然就好。可再怎么说铃儿只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恐怕她是应付不来的。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铃儿还是没有回来,云谣有些担心,正准备和师父打个招呼要去附近找一找,铃儿已经回来了。可她很不对劲,跟先前相比面无血色c嘴唇干涩无光泽,浑身上下都像是失去了活力。 “铃儿你怎么了?!”云谣心里煞是紧张,想要探一探她的脉息,却被她巧妙地躲过了,抬头凝视云谣,淡褐色的眼珠里有着企图隐藏起来的深沉恐惧。 “风哥哥,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铃儿既已回来了,云谣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大半。但目前铃儿的状况很是不对,却明显不想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云谣只好决定先去找师父商量一番看要如何处理此事,毕竟师父与铃儿是相识的。 ———— 半个时辰前,铃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狗尾草,在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想心事,周围没有半点人影,太阳迟迟舍不得归去,清冷的淡白色滚圆的月已然悄悄地爬上了东方苍穹。 他们对她一直都有防备,尤其是那个她觉得颇为熟悉的男子!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那个男子的姓名,只好称呼他为风哥哥的师父。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撒了一些小谎的。 那男子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种感觉很像一个人,但像谁,她又有些说不出!不过,感觉这种东西向来做不得准,她也不敢十分肯定。 “苏铃韵。”须臾有个陌生的男人在叫她,只不过这声音像是刻意处理过的,判断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方位。 铃儿回身望向身后,接着朝四周环顾了一番,叫她的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心里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体内的血液好像都要随着这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而翻滚沸腾:“是谁叫我?” “天色已晚,你为何不回家?” 那人还是隐在暗处不肯出现,铃儿接着问道:“那你又为何不肯现身?你不是在刻意等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吗?”心里却愈发觉得有趣,更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哈哈我要送你一个礼物”那人笑声阴沉,像是离她很近,可她却不知道他在那里?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很不好。 “你都不愿意现身,又怎么把礼物给我?!”苏铃韵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嘴里的狗尾草也一口吐到地上,嘲讽道:“别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出来见人吧?!” 那人良久没有言语,苏铃韵也失去了兴趣,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便要离开:“恕小女子不再奉陪!”她向来不怕危险,只是受不了无趣! “呵,苏铃韵,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那人适时开口。 苏铃韵脚下一顿,脑袋转向四周,眼底里似有不悦闪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唉!我此时受伤了,不能动弹。” “你受伤了?”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是眼前这人明显在和她卖关子,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所以那人的话她也只是半信半疑。 “你不信就过来找我。”这次的声音让苏铃韵能够判断出那人的位置,是在右手边的那片林子里,她在犹豫该不该贸然过去,可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顾虑,缓缓放轻脚步走过去,四周静极了,只有她身上铃铛的清脆声响,在林中幽然回荡。 “对,方向对了。”那人出声示意她,也更便于她寻到他。 苏铃韵已经看到了那人,借着昼与夜的交替边界中渗出的微弱光线落入眼帘的是:他背靠在树干上,深紫色衣衫平铺在地上,双腿僵直得向前伸着,目光自下而上最后定在了他的脸上,一双和她形状类似的桃花眼,鼻梁挺立,嘴角勾着极细微的笑意,光洁的下颏有着柔和完美的弧度。已然是恢复了自身的磁性声线,竟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再过来些。” 可是她已经离在他两丈左右的距离停下,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她并不认得他,从未见过!如果说刚才是好奇居多,现在她已经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为什么要跟着我?!” “苏大小姐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我曾与令尊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恰有机遇,见过你一次,可惜你并未注意到我。”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是谁?!” “许桓。” “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未必特意跟着你,只是好奇你从凌川城家中溜出,先是去了襄城,其次去往苑州西南边界,最后却选择跟着两个男子回到此地,究竟是为了什么?”许桓略微勉强地说出这番话,似是十分痛苦。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苏铃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说过要送我什么礼物?” 许桓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引着她靠近自己:“反正我已命不久矣,你过来些,我把它给你。” “是什么?”苏铃韵并没有放下防备,依旧不肯上前一步! “苏大小姐,我现在根本不能动,你没必要这样防着我吧!”许桓苦涩无奈地勾唇一笑,诱惑着苏铃韵一步步靠近他,刹那间脸色扭曲,似是十分痛苦地吐出一口微微发黑的鲜血,弓着身子战栗着。 铃韵一看到他伤势很重,并不是装出来的,也顾不得警惕着什么,小跑着到他身边蹲下,仔细观察他的面色,关切地问道:“你中毒了?我能帮你什么?” 却于瞬息间身体猛地前倾,隔着又滑又凉的绸子狠狠撞在了许桓坚硬的胸膛上,她捂着被撞痛的鼻梁,不解地抬头询问:“你拉我做什么?” “苏铃韵,我该说你是太单纯还是太有心机?你早就知道我跟着你,一直想逼迫我现身。之前你被那三个纨绔子弟纠缠恐怕也是你的计策吧?就是想看看暗处的我究竟会如何做,不想你却被其他人救下。而今,你自己找了个理由跑出来,也不过是给我个现身的机会!”许桓眼里有寒意掠过,竟瞬间攫取了那一抹柔软。 铃韵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男人竟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咬上了她,脑子瞬间炸开!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脸颊上,痒痒的,他闭着双眼,表情是难以言说的痛苦,可是她却连推开他都忘记了! 她是早就知道有人暗中跟随,但一开始直到刚刚都认为他不过是大哥派来保护她安全的暗卫。但她此刻已经知道错了,大错特错! 他嘴里满是血液的味道,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凉气伴随着这个吻传达到她的体内,她脑子晕晕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闭着眼睛伏在他的胸口,任他啃咬着她的唇! 两人唇齿纠缠了不知多久,许桓睁开眼睛,那一刻,眼底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下一刻,却充满了厌恶,一把推开苏铃韵,语气中透着狠毒,说道:“你的滋味可不怎么样!比起青楼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差远了!” 苏铃韵跌倒在地上,却连站都站不起来,气若游丝,还在不停地喘息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对劲,问道:“你做了什么?” “呵!也没什么?只不过苏家大小姐竟是如此不知羞耻,大晚上和男人在树林里幽会。你说这话要是传到令尊耳中!天下人耳中!该是何等精彩?!”许桓站起身,俯视着趴在地上的苏铃韵,残忍地说道。 “你你胡说!明明都是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苏铃韵情绪激动起来,她真的不该被好奇驱使着来到他身边一探究竟,“不要告诉爹爹!不要说出去!” 许桓蹲下,用一根干净雪白的手指挑起她小小尖尖的下巴,看着她稚气未脱的俏脸,讥讽道:“呵,你原来什么都不懂吗?”停顿了片刻,细声细气地说道,“我把毒渡给你了!” “为什么?!” “这毒虽然化解不了,但是我依然能够活下来。而你,”许桓冷笑一声,“过不了多久,就会和我之前一样,全身僵硬,直至死亡!你就慢慢等死吧!记住,这是你们苏家欠我的!” 许桓一脸厌恶地用她的衣袍擦擦刚才碰过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王八蛋!只会欺负弱女子的龟孙子!坏事做尽,注定断子绝孙啊!”苏铃韵借着最后几丝力气很没气势地骂出几句话,便陷入了昏迷。 许桓嘴边扯着冷冷的笑容,浑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沉吟道:“苏幕谦你宝贝女儿的命怕是保不住了!我本不想杀她的,可谁知她自己跑到了我面前,既如此,若是不用她当我的解药,岂不可惜?!苏幕谦,你欠我的,都要一点点地还回来才行!”双眸似有血色,阴寒狠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 岌岌可危 苏铃韵醒来的时候,许桓已经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此时天已经全黑,鼻端飘来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香。她试图弯了弯手指,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便缓缓地爬起来,身体暂时没什么不适,完全不是她昏迷前无力眩晕的感觉。 她有些恍惚,难道刚才处处透着诡异的经历只是一场梦?那个自称许桓的神秘男子也不过是她的梦中人?!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整理好衣衫,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无论如何,先回去找风哥哥他们再作打算。 的确,她本名叫苏铃韵,年方十二,南燕第一富商苏幕谦是她的父亲。 铃韵有个哥哥名唤苏迅,今年十八岁,比她年长六岁,现如今是家族生意的掌权人。苏家生意遍布南燕,当然各地也有苏家的宅子,只要她想,可以随时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现如今她长期住在凌川城的苏家老宅里偶尔帮衬着哥哥照管生意,而父亲和母亲则是几乎把所有的光阴都放在了游山玩水c颐养天年上。一年下来,也只有过年时能在家里住一阵子。 苏家先祖本是在朝为官,后因半生不得志,遂告老还乡回到小凌川做起了丝绸生意。谁知生意越做越大,几代累积下来,已遍布南燕疆域,竟成为业内龙头!苏家先祖曾规定,世代儿孙若不喜经商可以自行选择其他活计,却绝不能入仕!子女一律不与皇亲贵族联姻! 而这个规矩在她这一代却即将被打破! 所谓规矩,不破不立。 正如许桓所说,她这次是趁苏迅去襄城时私自溜出苏家老宅,走另一条路也去了襄城。只不过她可不是来谈生意的,而是来找人的!到了襄城又因一些缘故改道苑州,最后遇到风哥哥和他师父。 大概三年前,父亲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她特别满意!对方是南燕丞相兼永靖侯墨彦南之子墨斐白,今年已是十七岁。她与他自幼相识,小时候在跟随父母在襄城苏家别院住的时候经常与他在一起玩耍,绝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自从铃韵回到凌川城的苏家老宅,便再也没有见过斐白哥哥了。她从多方渠道打探出,斐白哥哥好像是得了什么病在家中休养,不见外人。到了襄城后,却又从墨家老管家处得知这不过是墨家放出的假消息,实际上斐白哥哥此时人在苑州,她又赶赴苑州。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艰难险阻,但苏铃韵天生便是伶俐机灵之人,也均化险为夷,只是凑巧遇上歹人,幸得风哥哥相救! 只不过在这么多天的奔波找寻后,斐白哥哥的影子都没见到不说,现今竟落到性命不保的地步! 铃韵自从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嫁与他为妻后,心中更是异常欢欣雀跃。斐白哥哥对她特别宽容,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他都不会怪她。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不会伤害到她! 而如今,他又在哪里呢? “铃儿!”随着这一声暴怒的呵斥,苏铃韵瞬间从杂乱无章c千丝万缕的思绪中回到现实,门口是气势汹汹的风哥哥和他师父,她愣愣地站起身,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坐好!让她为你把把脉!”林夜风再度开口,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担忧之意与不容反驳的威慑之力,扶着苏铃韵的肩膀迫使她乖乖地坐好。 铃儿一时还未适应这蓦然的情形,抬首仔细地望着林夜风,端详着他的面容,不放过一丝细节之处,会是他吗? ———— 晚膳时分,铃儿吃了一半就借口离开了,林夜风虽然看似浑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还是极其烦躁不安的。他实在不解,本是想和云谣在外面好好玩几天,怎么会巧到碰见苏铃韵这个大麻烦!苏大小姐不好好地待在家里?非要瞎跑出来做什么?再聪明伶俐也毕竟是个小孩子!苏迅是怎么照顾她的? 但他不能与她相认,否则也许会害了她! “师父!”门外传来云谣的声音。 遂平复了内心,林夜风淡淡说道:“进来吧。”待得云谣推门踏进房内,问道,“何事?” 云谣几步走到他身边,拧着眉头,手指在胸前搅在一起,说道:“铃儿回来了,可是我见她情况不太对,脸色很差劲,本来想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结果被她避过了。我觉得她还有事瞒着咱们!” 林夜风站起身,边向外走边说道:“你跟我过去,先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嗯!”云谣点点头,随后跟着师父往铃韵的房间走去,她能明确地感受到师父对铃韵的关切之意,“师父,你和她” “谣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别怕。”林夜风转过头笑着对她说。 云谣在他身后咧开嘴,眼睛里闪闪发着水晶般的耀眼光芒,心里想着:我应该要相信他的!云谣,不要这么草木皆兵!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 铃儿的脉象很稳,但平缓得过头了,云谣的医术比不过媚卿c倾夏,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心里却是更添疑惑,没有头绪,这脉象不太像是中毒,可也诡异得很! 云谣看向林夜风,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风哥哥,我没事吧?”铃韵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风哥哥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暖暖的体温透过接触的指尖传到她体内,眉头则是随着时间流逝越皱越紧。许桓说她中了毒,可她醒来后却没感觉到异常啊! “铃儿,你现在必须要交代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有所隐瞒,我判断不出你是否中毒,可是你的脉象太过平缓,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情况!你c不要有顾虑,我们是不会害你的!”云谣心里也有些慌乱,毕竟她与师父是相识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师父会伤心的吧! 铃儿垂眸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时眼里已是一片澄明,空灵的声音说道:“风哥哥和他师父,就不瞒着你们了,我是凌川苏家的大小姐苏铃韵,这次偷跑出来是为找人。一路上隐约感觉有人跟踪我,我一开始以为是哥哥派来保护我的人,直到昨天才知道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他说自己叫许桓,但我从未见过c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在离开的时候将体内的毒渡给我,还说我会死掉。后来我就陷入了昏迷,醒来后并未觉得身体有不适之感,便回来了。” 苏铃韵略过了许桓嘴对嘴渡毒这一要点的叙述,她在内心深处觉得这个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因为这个动作她只见到过爹爹对娘亲做过,潜意识中认为这是十分亲密的举动,怕自己一旦说出来,就没办法嫁给斐白哥哥了! “许桓?”林夜风顿时冷了脸色,这人是谁?竟然能够瞒过他们的耳目,继续跟着苏铃韵伺机下手!若是当时他能拦住苏铃韵,或是不阻拦云谣去追回她,那么她可能就不会有事。都是他的错! 刹那间,眼前的人痛苦地弯下了腰,抚着膝盖,厉声尖叫:“风哥哥,我的腿好痛好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我!” 云谣见状单膝跪地,也不在乎林夜风还在此处,瞬间拔出泪痕动作干脆地将铃韵膝盖以下的衣衫划开,林夜风适时转过头看向别处。 “天!”云谣倒吸了一口凉气,铃韵膝盖以下的腿部已经开始泛起青紫,扶正她的身子,目光如箭一般直视着她,尽量冷静地问道,“你的腿现在还能动吗?” 铃韵没料到风哥哥居然会把她的衣服割破,顿时脸色煞白,惶惶然试图用手捂住双腿,却发现根本做不到,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凄声喊道:“风哥哥,你别看我!我会嫁不出去的!你不要看我!”发觉没法用手挡住自己细白纤长的小腿,便抬手要去捂住云谣的眼睛,却被她一把抓住了双手。 风哥哥的手好温暖,让她不由地贪恋起他手中的热度,停止了挣扎,一双迷蒙惊恐快要涌出眼泪的桃花眼只定定地望着她,坚定地说:“我试一试。”一语未了,她尝试着抬了抬c弯了弯腿,倒是可以微微地动一动,但却十分僵硬,便哭丧着脸看向云谣。 这些变化当然很明显,但云谣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安慰她说:“我是女子,你不用担心会嫁不出去,至于这个诡异的毒,我会尽力!” “啊?!”铃韵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很危险的境地中,惊讶得微张嘴巴,努力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云谣,暗道:我就说嘛!她不像个男子,却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把我给糊弄了!但是转念想到,她这样坦白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因为自己铁定要死了。告诉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心情更加沮丧!小脸皱成一团,心里顿时悲凉戚戚! 云谣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重,勉力笑道:“你挺聪明的,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女子,只不过又被我给骗了!”将自己的淡黄色外衫脱下系在铃韵的腰间遮挡住她的双腿,转头看向林夜风,“师父,你有什么想法?” 林夜风眼中一片寒霜氤氲,冷冷开口:“找到许桓!他的东西当然还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 不期而遇 云谣和铃韵都听出了林夜风的意思,便是将毒再次渡还回去。“坚决不要!”铃韵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宁死不屈的模样,她可不想再被许桓咬! “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云谣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铃韵痛苦地忍受着腿部传来的啮咬之感,铃韵不是习武之人,再拖下去,怕是腿就废了! “不!我宁愿死!”铃韵梗着脖颈特别潇洒地说道,但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臂却泄露了内心的焦虑与畏惧。 “好吧!我先用内息暂时帮你压制住,希望可以有效!”云谣刚要凝神运功。林夜风上前阻止她,淡淡说道:“我来吧!” 铃韵目光在云谣和林夜风之间转了几转,讪讪地说:“不用了,还是让姐姐来吧!我还要嫁人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嫁人!”林夜风语气愈发阴冷,转身对云谣却是放柔了语气,“你内息不足,我怕你会被反噬。” 云谣不语点点头,铃韵却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态度也差太多了吧! 林夜风一开始本不想管苏铃韵的,可是她现在中毒了。而且他们好歹也是小时候的玩伴,如果置之不理c见死不救,怎么着也说不过去,而且云谣还在这里看着呢!就算是他想甩手离去,她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暂时将毒性压制住了,但铃韵腿上的青紫并未褪去,只不过不像先前那样痛痒难忍,三人折腾了半夜,均是疲惫不堪。林夜风让云谣先去歇息,养足精神,毕竟许桓的身份还是个谜,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他现在内息消耗太多,不晓得什么时候体内的寒冥烈火会发作,但是却又不好跟云谣挑明,此刻正是他较为虚弱的时候,所以她得时时刻刻集中精神,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些话他都没有和云谣说,但看她似乎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没有提出异议,只乖乖地回房了。 ———— “风哥哥的师父,我觉得你挺眼熟的!”基本上从难忍的痛楚中缓过来的铃韵向后仰着头,对站在她身后的林夜风说道。 林夜风闻言心中一惊,但面上仍是风轻云淡,说道:“是吗?”本就是一个礼貌性的回答,并没有疑问的意思。 可是铃韵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林夜风对此也颇有兴趣,便顿时有了精神:“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见过,所以初次谋面时我才会问你是不是襄城人氏,可惜你是苑州人,那么肯定是我记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林夜风确信她没有认出自己,也就接着话茬继续问,顺便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至过于留意腿上的痛感。 “我这次是第一次到苑州来,所以咱们应该是没见过的。难道你是见过我的?” “没有。” 铃韵也懒得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眼珠在眼眶里灵活地转了个圈,方问道:“风哥哥一下子变成了风姐姐,你一定是很喜欢她吧!”林夜风不语,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姐姐长得那么漂亮,真像个小仙女,怎么整天一副男子打扮?太可惜了吧!”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林夜风淡淡地打断了铃韵的聒噪言语。 铃韵撅了噘嘴,兴致减了大半:“没劲!” ———— 云谣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她现在根本睡不着。夜殇阁那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师父的寒气这些天也快发作了,苏铃韵又中了毒,若真是遇到什么危险,她没有把握全身而退!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居安思危c时刻保持警惕是杀手的必要素质。 况且在此时此刻,就有一个不速之客在她的窗外悬着,云谣假装自己并都没有发觉那人的存在,以不变应万变。可是窗外那人似乎也是按兵不动,并不打算现身。 那人挂在外面,她可没法安心入睡!别人一旦沉得住气,云谣就有些沉不住了气!“哎呀,这屋子里怎么这么热呀!”假模假式地嘟囔了几句,用茶杯中的水点在自己的鬓角处,“开会儿窗子好了!”便上前不紧不慢地推开窗牖,意料中地睇到一抹深色的影子迅速向房顶上翻去,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云谣无声地冷笑,迅速判断出那人的身手不如她,遂有恃无恐起来,喊道:“出来吧!躲着是什么意思?”说着向后退了两步,那人闻声跃进来。 “笨蛋云儿!” “生哥!怎么是你?!”云谣一出口似是才想起自己是男子的声音,攥起拳头放在嘴边,两人相视而笑,笑个没完,“我们好多年没见过了!” “你这声音,还有这打扮,我真是不敢认啊!”严生拉着云谣转了几圈,欣喜不已。 云谣因老友重逢,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刚才的那些顾虑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这个不重要,我回头再跟你解释。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回来过!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严生拽着她坐下来,才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自我和母亲被家族认回,离开云府,也算是个小少爷了!只可惜,母亲过不惯安闲日子,没过多久便去了。过了两年,家里就遭了难,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早年间这严生的母亲带着他一开始是在云家当差的,自小俩人就好在一起玩耍。严生比她大两岁,却比她胆子还小!但有云谣在,是没人敢欺负他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俩人把对方身上不着调的地儿学了个十成十! 但严生十一岁那年,被家族寻回,为此他俩还痛哭一场,但分离是不可避免的,后来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没想到严婶年纪轻轻的”说了一半云谣凄入心脾,说不下去了。 严生连忙扯开话题:“不说我了,你呢?!你还好吗?”可惜话一说出,又想到云谣现在也是家破人亡,所以也就不再避讳,“之前听说云家都没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云谣苦笑道:“唉!机缘巧合,是师父救了我。你应该看见他了吧?” “嗯。你师父的确脱俗,在人群中很扎眼!”严生想让她高兴一些,果然看到她笑意又回到了她的脸上,语气一转,“不过呀,还是没有笨蛋云儿惹人注目!” “你这是在取笑我?!”云谣佯装要打他,严生做做样子地躲了躲! 他们的重逢正是喜悦到极点的时候,云谣刚刚还紧绷着的精神于顷刻间松懈下来,简直是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了!只当他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出现在这里,也不在意他会有什么阴谋算计。因为在她心里,生哥是不可能会伤害她一星半点儿的! 可是他们已是多年未见,多多少少都会有改变,早已不是当初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的好玩伴了! 他们相见后似有聊不完的话题,一下子就聊到了黎明时刻,但并不十分尽兴,天快亮的时候严生才不得不离开了。 ———— 云谣再遇严生虽然是十二分的兴奋激动,但毕竟是一夜未睡,所以困意一旦袭来,便如排山倒海之势不能抵御,想着借晨曦时刻补补眠,应无大碍,却没料到师父竟然推门进来了,而且并没有敲门。 “师父!”云谣有些困惑师父怎么会这么早来找她,难不成是身体不舒服了?“师父,你的寒气又发作了吗?” “难道我除了寒气发作外,其余时候就不能来找你吗?”林夜风语气怪怪的,寒着一张脸,眼神里似也盛着锐利刺人的冰碴。 昨晚他从铃韵房里出来,回房时路过她的门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说笑声!他当时便想推开门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想着若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唐突,怕云谣会觉得自己连点儿私人空间都没有!便强行摁下了心中疑惑,气冲冲地离开了,一夜也没有睡踏实! 这心里装着事儿,早上自然也醒得早,结果隐约听到云谣房里还传来交谈声,心中的愤怒更甚!待那人走后,才来找云谣问个清楚! “不是的!”云谣差点没笑出声,怎么师父现在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这还差不多!”林夜风走到云谣身边,眼神里尽是不悦地俯身看向仰卧在床榻上的她,“你怎么还不起来?!” 云谣费力地扯着笑容,说道:“我再睡一会儿行不行,反正咱们也没什么事儿!” “谁说没事儿的,你现在去苏铃韵房间看看她怎么样了!我不方便过去!”林夜风态度很是恶劣,说着就要上手去扯开云谣盖在身上的布衾,却被她白皙的手拦下反握住他的手。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你很生气?!”云谣起身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他拧眉侧头躲开,云谣有些落寞地垂下手,也放开了他,有些委屈地说,“我这就去。” 她掀开布衾,穿好鞋子,便要离去,却被林夜风一把抓住手腕,顷刻间后背撞上了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他的手环在她腰间,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处,撩起几丝碎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 两小无猜 “师父?”云谣的脸霎时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这才猜到会不会是因为严生昨天和她在房间里聊了一夜,被他听到了?然后开始胡思乱想,所以今天才显得这么不正常!那师父这个样子就是在吃醋喽!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无论是什么情况,他们俩这个样子是没法好好说话的吧!“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看铃韵的情况?” “别乱动!”林夜风不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气息拂过云谣的耳边。她觉得耳朵后面暖暖的,痒痒的,却也不敢再动,只是很放松地窝在他的怀里,合上了眼睛。 半晌,林夜风才放开她,云谣睁眼转身深情地凝着他秋水无尘的双眸,美目中柔情似水,轻声问道:“你吃醋了?” 林夜风略微慌乱地侧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眸,嘴上却不肯相让:“你胡说什么?我为何要吃醋?” “昨天晚上,我儿时的好友前来探望,一时之间太过欢喜,所以忘记了时辰。师父,这些事情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我怎么会瞒你?”云谣扯扯他的衣角,像是只会撒娇的小猫咪。 “哦。”林夜风只面色从容地答了一声,却有种被人看穿的心慌意乱,他太在意她了!已经超出了自己曾经所理解的范围。他们的爱情目前来说在夜殇阁是禁忌,可是他渐渐发觉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是没打算放弃这段感情,可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云谣微微失落,说了这么多,师父都没什么反应嘛!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她羞怯不已,只想快些离开:“师父,我去看看铃韵的情况!” “哎,谣儿!”她似是只小豹子飞奔着扑食般一去不回头。 林夜风叹了口气,回身帮云谣整理好床榻,又打开窗子通通风,却无意间在窗框边发现了勾在上面的深紫色绸丝,晨光照耀于其上,竟闪着幽光,眸色深了几分,愈发深不见底! ———— 两个房间的距离并不远,但云谣心里胡思乱想个不停,刚才她是不是太自说自话c自以为是c自作多情了!甩了甩头,她抬手轻轻地敲门出声询问:“铃韵,你醒了吗?” 云谣俯身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听见从屋内传来阵阵呻吟声,一时间便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踹开门飞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场景是铃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战栗着,额头上直冒冷汗,脸因为剧痛而扭曲皱起,却强忍着不让细碎的低吟溢出唇边。 苏铃韵的痛苦也在折磨着云谣算不得强大的内心,又是这种熟悉的无力感,自己杀死司徒睿时蓦然涌向心间的无力感。 察觉到有人进来,苏铃韵费力睁开眼,看清楚是云谣,嘴唇煞白颤抖着说:“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难受得快死了!” 云谣坐在榻边,掀开布衾,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腿上的青紫已经蔓延到膝盖以上,有些地方还隐隐泛着黑气:“怎么会这样,以师父的功力,压制两天是没问题的啊!”而她的脉息更加平缓,这一次竟还有着衰败之意显现而出,按书中来说,这可是近乎于濒临死亡之人的脉象! 来不及多想,云谣已将内息源源不断地输进铃韵体内,将毒性暂时抑制在膝盖以下,绝对不能再往上蔓延了! “姐姐,我是不是没希望了!”铃韵看着形态可憎且不能动弹的双腿悲从中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嘴里嗫嚅着,“我还没有嫁人呢?!” 云谣本来急得实在没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却被她如此惦记嫁人的执念给逗笑了,打趣道:“既然这么想嫁人,就一定要坚持住,好了,不许分心,不许说话!” 可是云谣的根基尚浅,过了一会儿便觉内息翻涌不适,觉得已经能够缓解铃韵眼前的痛楚后,便撤回手自行调理片刻,将内息沉于丹田。暗道:若是媚卿在这里就好了,或者倾夏也行,起码还能知道铃韵中的是什么毒!知道是中了什么毒,便能对症下药,总好过现在一无所知的情形。 “姐姐,昨天你师父走后,我便睡着了,后来朦胧间有人似是潜进了我的房间,可是我当时睡得太死,并不敢断定是确有其事还是错觉使然。”苏铃韵双手撑在床上挣扎着坐起身,腿部还是木木的,借不上力量。 “按目前状况来看,应该不是错觉,之后呢?你还感觉到了什么?”这应该是一条值得深究下去的线索,云谣倏尔望向门口,她已经感觉到了林夜风的存在,“师父。” “嗯,”林夜风向她点点头,“我已经都听到了,刚才没有进来是怕打扰你运功。苏铃韵,我问你,你昨日见到的许桓有什么特征?” “嗯”苏铃韵侧头思索,脑中闪过那人当时靠在树上的画面,“穿着深紫色丝绸对襟褂子,头发有些发黄,接近于赭色,眼睛和我很像——是桃花眼,怎么姐姐?你的脸色”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对面云谣的脸沉下,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 云谣蓦的呆住,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苏铃韵在撒谎,却还是勾起自己觉得很和气,但在外人眼里十分狰狞的微笑,一字一句地说道:“铃韵,你好好想想再说,别是记错了!” 铃韵也不是傻子,看云谣明显周身环绕着瘆人的气场,她还敢说吗?只拿眼睛瞟着林夜风,期待着他能出面缓和一下陡然降至冰点的气氛。 “谣儿,你先不要激动,听铃韵说完再做判断。”林夜风跨步走到她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怎么会?不会的吧!而此刻师父的手比她还要冰,她猛地仰头刚好撞上师父抚慰的眼神,遂放松了上一刻僵住的身体。 “差不多就是这样。哦!还有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苏铃韵大着胆子还是说了出来,心里却在犯着嘀咕:为什么姐姐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我说的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没错,所有的特征都对得上,可是严生怎么会是她口中的许桓?他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师父,你也相信她吗?”云谣转过头看向林夜风,眼里全是乞求的意味。 林夜风没有回答她,而是拿出袖子里的那根丝线,递给靠在榻上的苏铃韵,却没有放开他们相握的手。 “这是?这与许桓身上穿的衣衫是一样的材质。”苏铃韵不解地问,“这是从哪里发现的?” “看来许桓昨晚不仅是来找你的,也是来找她的!”林夜风有些不忍地对怔怔的云谣说道,“苏家世代从事丝绸生意,她不会认错的。谣儿,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苏铃韵脑中闪过各种念头,但她是何等精明,三言两语中已能确定的是许桓与姐姐有过接触,而且是她认识的人,非常有可能是关系要好的人! 如果所有的证据都印证许桓和严生是同一个人,那么即使云谣再不愿意相信,也是事实。“我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想找他问个明白!” “姐姐,你别去!”苏铃韵想要阻止她,可是她根本就动不了,更别提能拦住能走能跳的云谣!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师父,你在这里照顾好铃韵,我去去就回!”云谣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异常,与在湘妃竹舍中,马上要去演武场训练时的神色没什么两样。 林夜风闻言缓缓放开已经攥出汗水的手,他相信云谣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略微湿冷的指尖甫一脱离师父骨节分明c白净修长的手掌,云谣便已经从窗户中飞了出去! 凌晨时分严生临走之前叮嘱她,一定要谨记想要见他时该去哪里找寻。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见面了! ———— “笨蛋云儿,我们不是才刚分开没两刻吗?你这么舍不得我呀?”云谣从窗子中翻进来的时候,严生正在用早膳,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就来找他。 云谣还未出生之时,严生便已经在云府里待了两年了;云谣七岁那年偷跑出去,严生也为她出谋划策,事后幸好没有祸及到他!他们共度过少时太多美好的光阴,捉迷藏c斗蛐蛐c过家家c踢毽子凡是有云谣的地方多半都有严生,她拥有的只是云府上空的一片天,严生的存在却是那片天中最灿烂多彩的一抹亮色! 他们分开的时候,都还是思想单纯简单的孩子,如今再次重逢后,一个两个相见都不用走正门的,直接翻窗!虽是如此,谁都没有觉得意外,谁都觉得本该就是如此! 此后两人很多年的岁月中并没有彼此的痕迹,但是那份最最纯粹的儿时友谊却一直一直留在他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不仅云谣心里这样认为,同样严生也如此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 无心之失 云谣弯弯嘴角,走到他身边坐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笑道:“生哥,我还没用膳呢!就在你这儿蹭一顿饭,如何?” 严生眉眼间都是笑意,忙道:“好好好!我让小二送上来一套碗箸,你先等等!” “好!”等到他一离开,云谣的眸光刹那间变得锐利无比,灵活轻巧地在屋子里翻翻这儿,找找那儿,却始终没有发现她想要的东西!在严生回来之前,云谣脑子里已经不知转了几个弯,他并没有随身的包裹,有可能会在身上吗? 莫非他根本就没有解药,否则铃韵为什么会说毒是渡给她的? “等得着急了吧!”严生双手捧着碗箸放在桌上,“小二不在,我亲自去楼下掌柜的那里要来的。都是些普通的饭菜,你就凑合吃吧!” 云谣挑了挑眉头,语带笑意:“我早就不是云大小姐了,何来凑合之说?一天能吃上三顿,便是谢天谢地了!倒是生哥你,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苦!” “哈哈,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c惺惺相惜!”严生一袭紫衣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笑起来时眼睛是一弯长长的月牙,让人愈发看不透他的内心,若是以前的云谣一定会被他无害的样子给蒙蔽,如今 “是啊!生哥,只是不知道你回到了家族,找到了父亲,家谱上记的还是不是‘严生’这个名字?”云谣似是无意中一问,严生脸上的笑意却僵住了一瞬,快到让人抓不住,却没逃过云谣的眼。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不也有了新的名字?但在笨蛋云儿面前,我永远是你的生哥!”他并未回答云谣的疑问。 “我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只是生哥,我们都长大了!你今早离开的时候,身上这件衣袍不慎被窗子边缘的木刺刮破了,留下了这个。”云谣摊开手掌,在白皙的掌心静静躺着的就是那根紫色丝线。 “这点小事,你也要来跟我说说?笨蛋云儿你想见我随时来便可,何必挖空心思找什么借口?”严生只看了一眼,却不甚在意地说。 云谣也不再揪着此事不放,将那丝线随手一丢,说:“生哥,我们自小便是好友,弯子绕来绕去也没什么意思,这次来是为了向你讨一味解药!”话音已落,那丝线才飘摇着落了地,一阵风卷过,又随之越过窗外,再也没了痕迹。 “呵!你能忍到现在才说出来意,进步了不少!以前你的脾气可是比谁都直来直去的!”严生举起杯子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云谣放下木箸,却松了口气:“谁都会变的,况且云家遭遇灭顶之灾,我死里逃生活下来,今后只能靠自己了!当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逍遥恣意。我想于你,也该深有体会吧!” “是啊!”严生叹了口气,“本以为认祖归宗回到许家,便能和娘过得好一些,却不曾想过,人无论处在什么境遇中,总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来。也罢,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解药我是没有的。若是不将毒转移到他人身上,死的人会是我,也是我今早潜入那丫头房里催生她体内之毒的。” “你为什么会中毒?” “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苏铃韵要想活命,只有将毒渡到他人身上这一个办法,可惜她不会调动内息,便只有等死了!”严生眼神里透着狠厉的光,“她恰好在我毒发的时候出现,这多像上天的暗示,我命不该绝!” “可是苏铃韵又何其无辜?!生哥,你怎么忍心?”云谣悲切地质问他。 “呵!无辜?如果不是苏家,许家如何会穷困潦倒c家破人亡?!我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苏家脱不了干系!她是苏家人,便是我的仇人!”严生抚上了云谣的手背,语气又恢复了温柔,“笨蛋云儿,你知道吗?我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了。” 云谣举起另一只手颤抖地缓缓捂住严生的左眼,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有着淡淡的瞳色c清澈却没有焦距,他的眼睛是那样的好看,为什么美好事物的命运总是坎坷?她一滴摇摇欲坠的晶莹泪水划下脸颊,道:“是因为毒药的关系吗?” 严生虽然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哭了,摸索着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语调却是异常的轻快:“不是,这又是另一个故事。我记得你最爱听故事,可是现在还不能讲给你听!但是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告诉你。” “生哥,如果我救下苏铃韵,你会怪我吗?”云谣移开手掌,垂在身侧握成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心中虽已有了打算,但还是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得到他的肯定。 严生笑了,像极了小时候他们做了什么令云府上下鸡犬不宁的坏事后,彼此之间的相视一笑。如今云家c许家都已不复存在,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在他心中,云谣就如同他的妹妹:“笨蛋云儿,且不说你救不了她!就算你救了她,我还会怪你吗?” “生哥,只要你不怪我就好。如果我有办法救她,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那么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生哥,你们的恩怨我不好置喙什么,但苏铃韵我一定会救下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严生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我没有开玩笑!” “好!我就等着看!”严生挑衅地望着对面勾起唇角c笑得十二分有信心的云谣。 ———— 实际上,云谣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有信心。这毒只能由中毒者自身用内息引出,渡给他人,没有办法强行吸出。但媚卿说过她的血可解世间之毒,若苏铃韵喝下她的血液会不会便可解毒?她不敢确定,但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生哥,对不起,你千千万万别怪我! 云谣回到客栈时还不到午时,但师父并不在铃韵屋里。“姐姐,你师父在你走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只说让你在这里等着他就好。” “哦。”她只淡淡答应了一句,复又坚定地凝着床上的人说,“铃韵,你放心,我会救你!” 苏铃韵扬起嘴角明媚的微笑,轻声说道:“姐姐,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谣儿,你回来了?”林夜风进来铃韵房间的时候,看到云谣把各种药瓶c药罐摆满了一桌子,“这是要做什么?” ———— 她在赌,赌他会来 入夜,四周寂静无声,倏尔几声尖利的叫嚷声划破阒然无星无月的长空:“你与他根本就是一伙的,都是来要我命的!少在这里假惺惺!”苏铃韵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推翻了云谣捧着的药碗,乌黑色的药汁撒了云谣一身,还微微漂着白气。 云谣无力地将碗放在桌子上,跌坐在木椅上,全身像是失去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只能低声呢喃着:“对不起,铃韵,你相信我!” “我根本不该相信你!我是那样的相信你!可你呢!你看我的脸,这都是你做的好事!”苏铃韵发狂般歇斯底里的呼喊引来了隔壁本来打算歇息的林夜风。 林夜风的衣衫随风飘忽而来,还未踏入房间,便止步不前,似是被苏铃韵此时的样子吓到了。她此时的头发干涩枯槁,整张脸上盘满了黑色的纹理,一条条乌黑可怖的皱纹在松弛的脸上肆意蔓延,黯淡无光,使她看上去像是八十岁的老妪,而实际上她才十二岁啊! “谣儿,你做了什么?”林夜风走到云谣身边,扶住她不停颤抖的肩膀问道。 “你们师徒休要再装作好心了,你仔细看看我的脸,呵!你还问她做了什么?死就死,我苏铃韵不怕死,但是临死前还要受到这样的羞辱吗?若是我哥哥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苏家不会放过你们,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尤其是你,云谣!” 苏铃韵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铜镜狠狠地砸向了云谣,若不是林夜风替她挡了一下,云谣的头怕是要开花了! “苏铃韵,你冷静一点。谣儿只是想救你!”林夜风厉声朝苏铃韵吼道。 苏铃韵等着浑浊的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字眼角涌出,发了疯地喊着:“让我死!让我死!” 门外有小二敲门的声音:“客官,这是怎么了?” “滚!”苏铃韵的声音也开始沙哑,连声带都开始衰老了吗? 小二闻声早就溜得没影了!他可不想掺和进这么复杂的情况里。 云谣强撑着站起来,拂开林夜风搭在她肩上的手,拔出泪痕朝她走去,柔声抚慰着暴躁亢奋的苏铃韵:“铃韵,是我对不起你!如今就我的命来换你的命!”匕首寒光一闪,“咣当”落在地上,云谣的手腕已经血流如注,举到苏铃韵嘴边,“再信我,最后一次!” “云谣,你疯了!”林夜风想要阻止,但已然是来不及了!窗外一抹深色的影子迅速跳到云谣身边,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二人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 有意为之 苏铃韵喝下云谣的血液后,脸上的黑纹与皱纹快速褪下,腿上的青紫色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变淡,她试着动了动腿,竟然比之前好了太多! “成功了。”云谣因失血过多而瞬间苍白的脸色尤其地渗人,近乎雪白的嘴唇吐出三个字,虚弱地眨眨眼睛,虽然是一副鬼样子,却美得惊心动魄! “笨蛋云儿,你不要吓我!”颤巍巍地抬起手还未抚上云谣的脸,便被林夜风一把推开,进而抢走他怀里的人,勾着她的头贴在自己的怀里,严生遂冷了眼眸,语气中略有不屑,“你就是她师父,可是你却没有保护好她!” “生哥,不要生气。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去见你之前就知道这种毒除了渡给对方这一种解法以外,便是以血引之,一命换一命。二者同根同源,既然必须有一个人要牺牲,那么我宁愿是我!答应我,此生不再伤害苏铃韵的性命!她的命就是我的命!生哥,答应我!”云谣时断时续地说完这些话,遂目光灼灼地望着严生! “怎么可能?”他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解法,但还是颤抖着说出了自己的诺言,“云儿,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死!只要你活着!” 云谣知道严生的脾气,只要他说出的话,就必定会遵守,也不枉她费心费力地谋划这一番,虽然放点血没什么大碍,但是加之心情紧张激动,刚才全身心都绷着一股劲。乍一松懈下来,竟昏了过去! 她这一昏不要紧,简直要把醒着的三人吓坏了! “谣儿!” “云儿!” “云姐姐!” ———— “师父。”云谣挣开眼睛时看到的人是林夜风,他正盯着她,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的,忽又回神问,“铃韵如何了?生哥呢?” 林夜风起身为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方道:“铃韵没事了,许桓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云谣手腕上的伤口被仔细地包裹好,却疑惑生哥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离开。 “你昏迷后,他以为你已经没救了,便要杀了苏铃韵给你陪葬。为了平复他的怒火我便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他了,他得知真相后倒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他会遵守承诺便离开了。”林夜风将后续发展简略地诉于云谣听,当然许桓的很多话他并没有传达。 ———— “什么?你说笨蛋云儿不会死?”许桓收了攻势,凌冽地看向林夜风,苏铃韵再次躲过一劫,便趁两人交谈之时赶忙躬身溜出了这间屋子,简直不能再危险,刚才单就许桓的掌风就已经刮得她脸生疼!要是打在身上这小命可就真没了,不是玩闹的! 林夜风抱起昏迷的云谣置于榻上,怜惜地望着云谣昏迷后的睡颜,只淡淡说着:“她不会有事,只需养着便可,你只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不再伤害苏铃韵的性命?不惜自己身犯险境?她真的不会有事吗?”许桓难以置信,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林夜风为了保住苏铃韵的命而编出的谎话! “嗯,虽然我不赞成她的办法,但目前来看,这样不仅能化解苏铃韵的毒,而且还能绝了你要害她的念头,也未为不可!你若不信,等个两三天,她醒来后必定会原原本本地向你解释清楚。”林夜风是看在许桓和云谣的交情上,才如此的有耐心。 许桓上前注视着她,对林夜风说:“不了,她也是你徒弟,若她真的有事,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的。笨蛋云儿依旧是笨蛋云儿,何必这样算计我,搞得自己精疲力尽,如果我在这里守着她,怕是没脸见我,不敢醒吧!” “你很了解她?”林夜风看似不经意地问。 “那是当然,知道什么叫‘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吗?”却在看到林夜风霎时阴冷寒霜的眼神后大笑起来,“你很在意她?有你照顾着,我就放心了。可是你要敢对她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你!告诉她,我既答应了她,便不会反悔!走了,有缘再见!” ———— “生哥。”云谣怅然若失地呢喃着,其实她的办法不够高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从今以后,许桓不会伤害苏铃韵的性命,她的目的达到了。 到了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救苏铃韵,而且还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也许是因为师父与苏铃韵相识,也许是她不想生哥的手上欠下一条人命,或者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不愿再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生哥,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相遇。等下次见面定要把酒言欢,喝个痛快! 林夜风虽然已经听云谣说过一些他们幼时的趣事,可心里还是酸涩别扭得很,觉察出她脑子里想着的人还是她的生哥,气就不打一处来! 许桓与云谣之间只需一个眼神似乎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默契c多么的合拍!他只要想想,心里便又是一阵恼火!他承认,自己嫉妒得要命! 云谣出此下策是因为了解许桓,许桓也是因为了解云谣才没有追究她设计他!这份了解不是凭空而来的,除了儿时的朝夕相处,还有彼此把对方放在心上的深情厚谊! “这次可在外面疯够了吧,苏铃韵的哥哥已经找过来了,今天就会带她回凌川,我们在苑州耽搁了许久,也该回夜殇阁了。”林夜风心里再不舒服,可也庆幸在云家已经覆灭的情况下,却还有个许桓能够厚待她c包容她。 这次许桓的出现之所以让林夜风这么紧张,有一半是因为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云谣的心思,另一半的原因是他一直不敢触及的,不敢去面对的一个可能存在的现实。 他非常怕云谣会见异思迁,倒不是不相信自己这个徒弟的品行,只是不太确定云谣是不是真的懂什么是喜欢? 其实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云谣没有兄弟姐妹,由于在深闺中长大,从未接触过与她年龄相当c身份相当的男子。后来云家遭难,是他救了她,所以她到底能不能分清自己对林夜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也许是错把对救命恩人的感激c亦或是对兄长的依赖看成了男女之情? 他已经不小了,大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娶了两房小妾了!所以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虽然已经决定了要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可是如果她不愿意和他一起蹒跚着走过那些艰难险阻呢? 又若是将来她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会不会陷入两难之境,进退维谷?那个时候,她又会不会怪他没有拒绝她,而是不负责任的接受她?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自己是潇洒决绝地放手,任她离开;还是会不顾一切,哪怕伤害到她,也要强硬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连他自己都震惊于自己浓烈的感情,这是有多爱,才能胡思乱想到这种地步?在遇到云谣以前,林夜风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充沛的情感! “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次任务,却在外面晃悠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能回去了!”虽然云谣并不喜欢夜殇阁,可是媚卿c倾夏c风述他们都在那里,有他们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师父,这一次下山虽然遇到一些小麻烦,但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你终于肯接受我啦!”云谣圆圆的眼睛像水晶散发着炫彩流转的细碎光辉,唇色已经恢复了健康的红润柔嫩,像一柄弯弯的弓,露在外面的牙齿洁净透亮,是极温润的象牙白。 他是那样喜欢她!喜欢她的眉眼,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幼稚,喜欢她的倔强,喜欢她的坚强 林夜风所有的顾虑一扫而空,起码此刻她是笑着的,起码此刻她是喜悦的,起码此刻她喜欢的人是他! ———— 正午的阳光明亮刺眼,倾夏不耐烦地站在一棵树下乘凉。虽说是乘凉,但是并无多少树荫遮挡射下来的光线,她最喜爱那套的月白色衣衫都快被汗水浸透了!她被潇影那个浑蛋骗下了山,不但没有见到云谣他们,两个人还迷路了! 其实她怎么都不明白,她迷路也就算了,潇影这样的也会迷路?!大约一炷香前,潇影去找水了,倾夏站在所剩无几的树荫下,左腿弯右腿直地随意站着,一手叉着腰,一手不停地左右摆动,企图带来一丝丝凉风。可是那点儿风还没到达她的脸颊,便被燥热的空气给带跑了! 这荒郊野外的,连个歇脚的驿站都没有,哪怕有家茶棚也行啊!都怪潇影! “倾夏!”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中透着喜悦与急切,大步流星地跑过来,将手里的水囊递给她,“喝一些,前面大概五里处有一家客栈,我们先去那里住下,然后再打听回定月山的路线,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倾夏接过水灌了好几大口,只好认命了! 本来他们下山后,就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潇影设法让他们与那人的身份掉了个个儿,反而变成他俩跟踪那人。一路上那人走走停停,似是有意将他们引到哪里,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而那人也跟丢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里是不是在苑州境内他们都确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 悬而未决 简介:天知c地知c林夜风知c媚卿知,仅此而已。 在云谣完成任务的第二天,刘子涵的尸首便在自家书房被发现了。如果刘子涵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的死也不过是让亲人c好友c至交c知己悲痛欲绝c肝肠寸断,可他偏偏还是苑州太守,这件事情便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当日在苑州长史李潜的指令下,东西南北兼几个小城门都被严加封锁,形迹可疑之人一律拿下! 却因着林夜风一大早就带云谣往襄城赶去,那时消息并未传开,遂顺利出了城。刘子涵这一死,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当天清晨时分刘子涵的发妻醒来后不见自己的夫君,想着准是在书房里看书看得晚睡下了,便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衣去书房寻他。谁知却见到了自家夫君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她趔趄着疾步走过去,却还没到跟前,就直接晕倒在了地上!管家听到声响,迅速赶来,才知道大人已经死透了,而夫人也不省人事!又是找大夫,又是安抚小公子,又要去禀告长史大人,几房小妾更是惊得面若土色,刘家这一早上可真真是鸡飞狗跳! 而云谣自身是不愿意再去关注此事会带来什么影响的,所以刘子涵的死虽说是把苑州闹得满城风雨,她却是一概不知的。 ———— 消息传到襄城各位官员耳中时已过正午,刘子涵一死,苑州这个烂摊子又成了问题。其实这些弊病是一直都存在的,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过刘子涵活着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他这一死,苑州本隐在幽幽深井之下的灰暗肮脏便呈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打得人措手不及!但这背后却有不少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这块肥肉,生怕落入他人口中! 第二日早朝,崇明殿之上,一位须发皆白的一品官员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躬身将笏板举于眉间,虽是年老,但礼仪上却是一丝不苟:“皇上,苑州太守刘子涵遇刺身亡,臣以为苑州不可一日无主,长史李潜可升为太守。” “皇上,臣一有事,李潜此人虽能力有余,但品性不足,恐难当大任啊!”,辅国大将军声音铿锵有力,完全看不出已是花甲之年。 “张将军此话有失偏颇,李长史此人只是颇有个性,不屑与旁人苟同罢了。”饶有深意地瞟向了在场的某一些官员,接着说道,“皇上,臣以为杜太傅之言有理,现如今最熟悉苑州境况的莫过于李长史,由他接手最为合适。不如先让其代理太守之职,暂且予以考察,以解燃眉之急!”说话的正是一位眉目周正的年轻男子,而此人正是中书令韩复。 年仅十六岁的小皇帝凤泽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游离,似是毫不在意底下的人说了些什么。立于下首的臣子们将他们对此事的想法竞相陈述完毕,规规矩矩地等待着皇上下诏,凤泽方道:“皇叔,此事你有何看法?” 满朝文武皆知皇帝的这一声皇叔唤地便是他六皇叔凤岚,权倾朝野c恶名昭彰的端王爷! 多日称病未临朝的端王此刻坐于百官之首,冷眼旁观众人的反应,唇边始终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韩复上前打断:“臣以为” “放肆!”凤泽挑起眉头,略感不悦,不大的声音却充满了威严与肃穆,“朕与皇叔说话岂容你插嘴!” 韩复抬眸看到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遂不言语,退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端王微微垂眸,嗓音清朗说道:“杜太傅所言有理。”便不再开口。 “好,就依太傅与中书令的意思,让李潜暂代苑州太守之职,考察期为一月。”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看皇帝意已决,最重要的是端王也没有异议,也只好作罢。 尚书令墨彦南始终不发一语,李潜也好,刘子涵也好,谁也好,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刘子涵竟在家中被人给刺杀了?这与司徒睿之死有没有联系? ———— 李潜的任命诏令到达苑州的时候,他怒从心中起,竟想上书让皇上收回成命。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一出,哪有收回的道理。李潜是个聪明人,这种蠢事只能想想,绝对不可能去做。 而今杀害刘子涵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倒是急着再找一个傀儡c替死鬼!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来人!”李潜向外呼唤一声,家中的贴身小厮便小跑着过来候着。他将书函封好递于小厮,嘱咐道,“将这送到” ———— 云谣醒来后没多久,苏迅便命令苏铃韵跟他回小凌川,而云谣和林夜风也不再耽搁,准备启程回夜殇阁。 但苏铃韵坚持要把云谣和她师父送到苑州西南郊外才肯跟苏迅走,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多谢云姐姐救命之恩!”苏铃韵一身青色广袖百褶裙,除了手腕c脚腕上绑着的小铃铛,袖口衣摆缀着零零散散的银铃铛,她可真是没有辜负了“苏铃韵”这个名字! 云谣淡然一笑,上前牵住她的纤手,说:“妹妹不必挂怀,我这还不是好好的,身体也无碍。你这次回去,定不能再淘气!可不能再私自出来,这次是侥幸遇到了我和师父,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还要再说,却被苏铃韵拦下了:“好了好了,云姐姐,你真的是比我哥哥还要啰嗦!这些话我没听过一百,也有八十!早就腻歪了!” “我不说就是了。”云谣拿她没招,也只好顺着她。 苏铃韵的大哥苏旭立在马车旁,因为隔得远,也听不真切他们二人说的是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妹子对那穿黄衣的臭小子笑得甜美可人,这心里就不快得很!难道忘了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有着婚约? 但苏铃韵是他救的,若不是他,他怕是连妹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所以即使心中再有怨气,这表面也需做得滴水不漏才行!况且那小子的师父虽是一幅温文尔雅的模样,实际上也是不好相与的,遂上前来亲自拜别。 苏家大哥与苏铃韵一母同胞,乃是亲到不能再亲的兄妹,可是这兄妹眉眼间长得也不太像,要非说有些相似,也只是神似罢了!苏铃韵的小脸还有些少女的圆润俏皮,一弯柳叶眉双桃花眼含情最是炫彩夺目;而他哥哥的脸型略长c眼睛细长,眼尾上翘,眉目间却似有愁绪凝结 二人性格也不甚相同,苏铃韵活泼好动,天真可爱;苏旭则是沉稳老成c气宇轩昂。 “多谢二位公子,舍妹顽劣成性,若不是二位出手相助,还不知道会怎样!苏迅在这里谢过了!”苏迅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彬彬有礼,却又有些疏离,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愿与像云谣和林夜风这样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打交道。 林夜风还只淡淡地说:“苏公子严重了,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苏铃韵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依旧拉着云谣悄悄话说个不停:“云姐姐,风哥哥对你用情至深,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在一起,等你们新婚之时,千万别忘了寄一份请帖到凌川苏家,我定会来参加的!” 云谣闻言脸红了一红,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身边的林夜风,他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镇定自若。 她小声回道:“到时候准会请你的。” “谣儿,我们该走了。”林夜风走到她身边,催促道,“再晚了,会有些危险。” 这里离定月山不过几里路,他们天黑之前便能上山,但若是被苏家人发现夜殇阁的痕迹,他们怕是难逃一死。 “铃韵,有缘再会吧。”云谣抱拳告辞,与林夜风向着定月山的方向走去。 苏迅揽过妹妹,上了马车,也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此地,赶回凌川。 这是平生第一次苏铃韵感受到了离别之苦,但哥哥理智到讨人厌的教诲还是躲不开:“铃韵,苏家世代不入朝堂c不涉江湖。到你这里已经破了一例,我不希望你再和这些江湖人士有什么牵扯。苏家家大业大,传了多少代,到了今日依旧屹立不倒,凭得就是本本分分c踏踏实实的初心。我希望你” “行了!行了!”本来还有长篇大论未讲,便被苏铃韵不耐烦地打断,“整日就会唠唠叨叨的,烦都烦死人了!我不会乱来了,你就放心吧!” 苏迅无声地叹了口气,二人一路无话。 ———— “什么?!你已下定决心?!”往日柔柔的嗓音此刻竟透着几丝凌厉,媚卿惊得拍案而起,怎么也料不到师徒二人这次下山竟会有这么大的变故! 他们比预计的时辰还要早一个时辰回到夜殇阁,在云谣歇息之后,林夜风便来到兰苑找媚卿:“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所以便决定了!等时机成熟,我会带云谣离开夜殇阁,恢复我原本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娶她!” “可是,你不是曾说过”媚卿眉头紧蹙,愈发不知道林夜风心中所想。 林夜风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勾着无可奈何的笑意,道:“往日的事情你知c我知,就算是过去了!我只想向前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 番外1 祸福谁料今朝易 世人道襄城云家姑娘云紫乔有倾城倾国之貌,美如谪仙;也有人说这位千金其丑无比,才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不过这些谣传是否属实,那就要见仁见智了,毕竟见过我的人并不多,我见过的人也很少。 阿爹阿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可是高兴坏了,在家里摆了三天的宴席,毕竟父亲而立之年才得了我这一个女儿。但随着我年龄渐渐增长,他们看我的眼光就变得很复杂,欢喜之中带着一些淡淡的忧伤,好像我明天就要进棺材了一样呸呸呸!净说傻话! 阿娘看着我那张与她有八分相似,但却更加妖孽的脸,总是叹气:“真不知是福是祸!唉!” 我小时候审美这项技能严重不行,经常判断不出美丑,可能是因为我身边的人,无论是爹娘c叔婶也好,丫鬟c小厮也好,都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才是丑的。 但是我一直记得阿娘反复对我说的一番话,她总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谣儿,你一定要记住,最令你骄傲的不应该是你的容颜,而是恰恰被你忽略,隐藏在你身体里的。” 我当时迷惑不解,我身体里的,我身体里有什么呢?说话也不说清楚! 只因太小,不明白阿娘话里的深意。 ———— 自我记事以来,就像那养在笼里的金丝雀,虽然锦衣玉食,却始终飞不出笼子。外面的世界我不是没有向往过,但是阿爹坚决不允许我踏出府门一步。 我一开始也是规规矩矩的,毕竟家里边也有很多小孩子与我一起玩耍,日子也过得有趣极了。但是向来我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年龄越大,便越去外面看看。看看集市c店铺c酒家c茶舍,但是所有的这一切,我从未见过,只是偶尔在下人们谈论时听闻一些。 所以我也曾反抗过阿爹定下的这项规矩,七岁那年偷偷跑出过一次。但就是那一次,当我被家里人找到以后,所有服侍我的下人全都死了,让阿爹打死了,而我也被罚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天后又有一批我从不曾见过的人服侍我。那是唯一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却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可是这一切都在十三岁那年变得不一样了。那天是我们南燕最最尊贵的皇帝的寿宴,他死活非想看看我到底是长什么样子。阿爹身为南燕的臣子,不得不从。 我觉得都是阿爹阿娘的不对,要不是他们不让我出门,也不会惹得别人好奇心大增。不过本姑娘觉得很是不爽,我又不是什么宠物?凭什么你想看就看?不过他是当朝天子,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所以那天晚上,阿娘本来就忧郁的眼神更显哀伤,阿爹也不住地叹气。 我打扮得十分素雅,穿上浅紫云纱,插上紫蝶簪,不施粉黛,装扮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 当我随阿爹阿娘走进牡丹阁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向我投来,那眼神中有的是欣赏,有的是惊艳,有的是嫉妒 高坐于正座上的那抹明黄色身影就是今天的主角,他望着我的眼神与其他人都不同,好像我是他久别重逢的朋友,却又难掩悲伤。似是觉得我抢了他的风头,他轻咳一声,大家的视线又都转向上座,缓缓赞道:“尚书之女,比之这牡丹园里的紫二乔,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这皇帝年龄并不大,也就比我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却威严稳重,眼神凌厉,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皇上可不知,紫二乔比之牡丹四大名品姚黄c魏紫c欧碧c赵粉到底还是逊色了一些的。”这话是阿爹说的,出门前阿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尽量不要说话。把头低了又低,我真不喜欢这种场合,让人感到有拘谨无趣。 “爱卿所言极是,不知紫乔怎么看?”眼神紧紧地盯着我,嘴角轻勾。 “回皇上的话,各花入各眼,紫二乔的确不是最美的,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姿。就如同这四大名品各有千秋,谁又能绝对地说哪种是最艳丽c最得人心的呢?”我偷偷抬眸,说得不卑不亢,语气拿捏也得刚刚好。 忽闻掌声响起:“好好好,尚书千金果然不同凡响!今日令本王开了眼见。”说话的是坐在皇上左下侧的一位王爷,看样子地位不低。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就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徘徊,让我无法忽略。 微微抬头看到那位王爷身着玄衣,领口绣着繁杂的金色花纹,袖口还绕着银丝。光洁有棱角的下颏,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容,眼角向上勾起,有夺人心魄的俊美。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朵开得正艳的紫二乔,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娇艳欲滴的花瓣,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兴趣。 我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但是输什么不能输气势,抬起头大刺刺地与他对视,他眼中尽是玩味的笑意。 “看来六叔对尚书千金很是喜欢,那朕就做一回媒人,为你们赐婚如何?”皇帝着他六叔说道。 这话显然把阿爹吓了一跳,赶紧拽着我跪了下来:“皇上,万万不可呀!小女让臣给宠坏了,骄纵任性,定不能好好服侍端王。若是坏了规矩,让王爷丢了面子,那可怎么好!”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尚书大人快快请起,皇上也只是这么一说,莫要当真。”可我抬头的那一瞬间,却仿佛看到他眼里的杀意一晃而过,下一秒眼眸里一片平静,又什么都没有了。 ———— 自从寿宴过后,阿爹越发的显老,似乎比以前老得更快了,阿娘也是整日的唉声叹气,而我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我说不上来。 那一日还是来了,腊月初七,我十四岁生辰,全家都在院子里欣赏漫天的烟火,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说是后院着了火,火势还很凶猛。霎时院子里闪过几道黑影,他们提着冷冰冰的长剑,看到人就杀。 不一会儿,横尸遍地,血流成河,阿爹带着阿娘和我,想要逃。家里的仆人侍女们一个个地倒在我的眼前,我的眼睛挣得老大,却发不出一丝叫声,只觉得心跳得好快,浓浓的恐惧感笼罩着我。 阿娘呼唤我的声音都变了调,阿爹被其中一个刺客刺中了,鲜血溅了我一脸,挣扎着对我说:“快逃,紫乔,他们的目标是你!若裳,快带她逃!”血从阿爹的嘴角溢出,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下。阿娘拉着我逃到了城外,可是刺客越来越多,阿娘把我护在身后:“乔儿,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看出你真正的想法,越到危急关头越是要冷静。”刺客们手腕一转,便提剑刺向阿娘。阿娘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格开了刺客的袭击,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阿娘竟也是会武功的。 刺客们见状大半都围上了阿娘,剩下的一部分在我周围控制我的行动。可是阿娘毕竟势单力薄,身体又弱,终究还是落了下风,那些刺客心狠手辣,招招都是杀意,有一个刺客从暗处偷袭阿娘。 “阿娘,小心身后”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喊出这句话,可还是晚了一步。 我不顾周边的刺客飞奔过去扶住阿娘的身体,我浑身颤抖着:“阿娘,不要离开我!” 阿娘的手抚着我的脸颊,气若游丝:“乔儿,这把匕首叫泪痕,颇有灵性,咳咳咳” “阿娘,你撑住,不要说话了,我给你找大夫,你会好的,你会好的!”我眼前全被泪水挡住,一片模糊。 “乔儿,你这幅容貌,终究是祸非福,保护好自己”阿娘的声音越来越弱 “阿娘!阿娘!你们不要过来!”看到那些刺客渐渐向自己逼近,我拿起了手边的匕首,搁在颈部“你们要再过来,我这就死在你们面前!”,那些刺客看到我不顾一切的样子,都不敢上前。 远处有一白衣男子翩翩而至,我仿佛看到了救星,“救我们!快救救我们”可是那男子好像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依然自顾自地走开。 我看他渐渐走远,心下一急:“你若肯救我们,我愿意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男子脚下一顿,看了看我,似笑非笑:“当真?” “绝不食言!” “喂,你小子不要多管闲事,我家大人你可惹不起的,小心赔上自己的小命”一名刺客上前说道。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似乎只有一瞬间那些刺客全都倒地,死了。 男子眉目俊朗c气质清雅c风采高华,如月光流水般悠闲,步伐沉稳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抬起头看向他:“求求你,救救我阿娘!求求你!”此时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死拽着他的衣摆不松手。 “她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抱着阿娘已经泛凉的身体不肯松开。 他蹲下身,淡淡的青草香传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害死了她。” ———— 雪花静悄悄地飘落,覆盖大地上,白茫茫一片,试图抹掉所有痛苦c掩饰一切罪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 口蜜腹剑 宁和五年。 如墨汁般漆黑的深夜,昔思客栈中一间上房的一扇门后有一男一女,男子俊美出尘,女子魅惑绝美。 云谣缓缓掀开眼,在柔和摇曳的昏黄烛光下,顾之懿的侧颜轮廓分明愈发透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侧过身将手上的鲛绡浸在还冒着热气的铜盆里,拧干取出,再展开叠好,动作轻柔细腻,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她的眼睛充满红血丝,不再似水晶般剔透清澈。在昏迷中好像是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家破人亡c初入夜殇阁的时候。梦中的画面是那样真实,以致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再次经历了一遍过去的时光,见到了停驻在那段时光里的那些人。 那时候林夜风对她多好,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让她怎么能相信这一切美好只不过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而她曾发誓,要用后半生守护林夜风——她的师父,可如今,他们已经两不相欠了。 眼前这个男人此刻的所作所为,再一次提醒云谣,林夜风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就算无关亲情c友情c爱情,他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是真心对她的吧? 顾之懿无意中看向床榻,看到云谣已经恢复了意识,遂松了口气,将帕子搭在云谣微微湿润的光洁额头上,用很轻快的语气说道:“你终于醒了!” 顺手探了探她的脉息,已是无大碍了,脉象正常且平稳有力,根本不像是曾经气血攻心差点死掉的样子,可若是再醒不过来就不妙了!幸好!幸好! “我睡了多久?”云谣恢复如常,不再失控般对着顾之懿大吼大叫。 “大概一天一夜,昨天晚上这个时辰你再次昏过去的,哦!对了,你渴不渴?”也不管云谣是什么反应,起身去桌子旁给她倒了一大杯水,递到她跟前,“喝些吧,你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云谣也未和他客气,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忽而抬头问道:“你是谁?” “呵,你终于问出了这个本该一开始就弄明白的问题,你在心里不是已经确定了我是谁吗?”顾之懿勾起本就微微翘起的唇角,深褐色的眸子里笑意盈盈,带着一丝不羁洒脱。 云谣的手下意识地找寻泪痕的存在,却并未在腰间摸到,遂接着问道:“我的泪痕呢?”却在看到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后改口,“我的匕首。” “一把匕首竟然叫做泪痕?哈哈”顾之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后忍不住笑起来,复又憋着笑意,从房间里的镜台上拿起泪痕搁到她手边的锦衾上。 “那你是他吗?是我心里认定的那个人吗?”云谣眸色加深,深得仿佛看不出丝毫情绪。 顾之懿坐在榻上,直视着云谣的眼睛,说:“也许是吧!不过以前的好多记忆我都记不清了,但对你倒是有些印象。不过细细想来,若不是你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你说的那个人好像就是我。” “记不清了?”云谣不自觉地呢喃着,忘记了曾经他们经历的一切一切后,只一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记不清了”? 她的手慢慢靠近泪痕,直到把它紧紧地握在手上。她欺身抬臂将泪痕横在顾之懿的喉咙处,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只消再往前一点儿,薄如蝉翼的刀刃便能于刹那间割破他的颈动脉。 “呵呵呵呵呵”随着他的笑声喉咙处在不断地震动着,像是毫不在意那柄架在喉咙处随时可取他性命的匕首,“你要杀你师父?大逆不道!” 云谣的眼神愈加狠厉,声音是出奇的镇定,却有种握不住泪痕的错觉:“是师父先要杀我的,我这么做不过是自保。” “我何时要杀你?” “你已经忘记了。” “我若想杀你,轻而易举。”话音未落,他俩的处境完全掉了个个儿,顾之懿夺过泪痕反手握住,云谣被他拽着手腕,旋身跌在他怀里,刀刃横在她的喉咙处!这一切快得云谣根本看不清!这三年来虽说跟着林夜风学了不少杀人的技巧与策略,却还是抵不过他吗? 顾之懿在她背后扬起痞痞的笑容,虽然明明知道怀里的人看不到,但微笑还是要到位:“你的内息被封住了七成,仅凭三成功力就想要杀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 云谣声音甜美,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师父,我错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声音如蜂蜜般甘醇沁入身后的人心中,手差点抖了三抖,可惜还没来得及抖,便被云谣一把握住,柔滑似是无骨的小手包裹着他的手背,慢慢地将泪痕卸下丢到一边。 泪痕落在地上,发出“铛”地一声脆响,落寞地躺在地上,手柄上的红宝石闪烁着幽光。 对于她毫无征兆地转变为温柔可人c风情万种的小女人,顾之懿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能先观察着她到底有何企图? 云谣转过身,抬头仰望着他,笑容明亮,刚才还残存的疲态瞬间一扫而空,整张脸生动魅惑得不可思议,一双杏眼朦胧含情,说:“师父,你能不能先解开我体内的禁制?” 呵!她是打算恢复全部的功力后再设法杀他吗? 似是看透了顾之懿心中所想,云谣嘴角的微笑都僵住了,却还是勉力笑得再好看一点,眨眨眼睛说道:“师父,就算我恢复了全部的功力,也是敌不过你的。我所有的本事都是你教的,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摩挲着,暧昧到极点! 顾之懿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刹那间心跳得飞快如脱兔,身上燥热无比,怎么都觉得她在赤裸裸地勾引他啊!这效果比之情益散竟不相上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心绪怎么会三番五次地被她所影响?!难道在无意中被云谣下了药?! “我解不开。”顾之懿只能实话实说,却看到云谣瞬间变了脸色,似是生怕她不高兴,迅速补充道,“是因为我不记得了,如果强行尝试的话,可能会伤到你。等我想起来,便第一时间给你解开!行吗?” 云谣脸色稍霁,也不言语。其实她调戏他,自己也害羞得不得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她喜欢林夜风,虽然她要杀他,但她还是喜欢他!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当然做不到坦然视之。只不过顾之懿刚刚比她更加紧张慌乱,忽视了她的些微情绪变化而已。 倾夏说林夜风已经死了,云谣一个字都不信!他本就不叫林夜风,也不是那副面容。如今他是顾之懿了,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不过把往事丢在身后,记不得了? 他真的是忘了吗?忘了他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只剩她一个人记得了吗?她只应该恨他的!他忘不忘的又有什么关系?根本不重要! 可是一想到那些曾经的温馨美好只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局,而他忘记了他的处心积虑,亦忘记了对她的好。 她的心会痛得像是有千万只小虫不停地啃噬啮咬,一点一点直至整颗心都被吞噬! 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欺骗感情!你入了戏,对方却能自顾自地抽身而出,只剩你一人留恋回味,念之痛心,弃之不忍。 ———— “师父,你去歇息吧,我要就寝了。”虽然顾之懿给出了承诺,但是云谣暂时已没有心思再和他周旋下去,遂非常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顾之懿早已领教过她骤然的情绪转变,所以并不觉得她乍然冷淡以对有多突兀,但他莫名地不想听到她喊他师父,遂说道:“云谣,你以后不要叫我师父了,毕竟关于过去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喊我名字就好。” “好。”她冷冷抬眸凝视着他,在两人目光相交之处像是瞬间产生了无数飘荡着刺骨寒气的冰凌雪糁,凛冽而阴冷。顾之懿在内心默默地打了个寒战,不知道一个正值如花似玉年纪的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凌厉的的眼神与气场。 良久,云谣似是不甚在意地掀唇说道:“还有事儿吗?之懿?”她现在很不想看见他,非常不想! “没,你好好休息吧。”顾之懿潇洒地迈着步子踏出了房门,转身将门管好,对她勾唇笑得俊朗非凡,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善意和想要亲近她的意图。她很是对他胃口,既是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既然是送到嘴边的美味,哪有不吃的道理?! 顾之懿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照顾云谣,眼都舍不得合一下。此时回到房间瘫倒在床榻之上,脑海中却还是不间断地萦绕着她的身影,心里想着从遇见云谣开始的每一个细节。 依风已死,林夜风也在上个月暴病而亡。如果她和依风c林夜风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又会把我认作师父?她究竟是谁?难道我,真的曾经忘了什么?还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 狭路相逢 其实云谣自己也不明白,对于林夜风,究竟存有怎样复杂的情感,爱恨交织?那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说到底,她不敢确定顾之懿是不是林夜风,她觉得他是,要不然怎么解释那些根本没可能出现在两个人身上的特征?只用巧合来说服自己未免太过牵强!可又隐约觉得不是,没有依据,只是感觉使然,这种不确定的情绪快要把她逼疯了! 但无论怎么样,她希望他是,这样起码还能够粉饰太平地跟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一时一刻。 ———— 顾之懿和云谣的相遇是个不折不扣的巧合,世间之人何其多,偏偏在那一天的那一时那一刻,他们一个在屋檐上暗中观察个在街巷间逃避追捕,只需一个对视,从此以后彼此之间便有了斩不断c丢不开的牵绊。 难道这不就是上天注定的一段缘分吗? 顾之懿确信自己一定是见过她的,可是却记不起来,究竟是何时?何地?何种情形?他对她的身份根本就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对于之前的猜测:她是夜殇阁杀手这件事情也不并不十分确定。 看她刚刚的种种表现,却更像是媚卿的弟子,亦或是隐堂的人,受到媚卿的耳濡目染,最善于展现女子自身特有的柔弱可欺迷惑男子,让他们不由地产生怜惜之情,从而疏于防范。 还是说,她错认他为自己的师父也不过是捏造出来的谎言,只是为了跟在他身边,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她昏迷之时的痛苦挣扎模样落在他眼里,像根刺直直地扎在心里。他有一瞬间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可是此刻却发现她并不简单,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 顾之懿离开后,云谣活动了一下因为躺了太久而略微发僵的四肢,竹制烛台上的蜡烛光芒已渐式微。她迅速从红木柜中取出一支点亮,屋子里又重新焕发了光彩,顺势坐在桌边,托着腮,目光不知盯向哪里? 摇曳着的橘红色火苗,有一股黑烟袅袅婷婷地向上飘摇,直至消失不见。 从什么时候起,晚上必须要点着油灯或是蜡烛才能睡着呢?她记不清了,从十四岁到十七岁,也不过是三年,却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说是一辈子也没错,毕竟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云儿”云谣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地苦笑,闻声看向来人,正是倾夏,一身素色月白斜襟长衫,梳着极简单的发髻,黑亮中泛着光泽的长发及腰,神色中全是对她的担忧,“你可算是醒了,他也总算是走了!” 云谣不解地仰首,语调中是说不尽的俏皮:“怎么?他做了什么,你会是这个反应?” 倾夏不太习惯云谣原本的嗓音,毕竟听了三年的都是她沉厚略带沙哑的声音。乍一听到自己还愣了片刻,却也没有回答,而是坐到她身边仔仔细细为云谣把了脉,再三确认脉象已经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心中一直绷着的弦才敢松懈下来。 果然云儿就是云儿,这顽强的生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问她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刚刚倾夏探脉的时候,云谣用另一只手为她二人倒了热水,将其中一杯推到她手边,笑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已经没事了。”抬手亲昵地弹了她的脑门一下,笑容明艳勾人。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倾夏捂着额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少欺负我,你现在是打不过我的!” “呵!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七成功力吗?再慢慢调配内息修炼回来就好,不算难事。”云谣不屑地撇撇嘴。 倾夏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劝道:“这恐怕是不行的,林夜风封住了你的内息,若非由他解开或是冲破禁制,你的功力是无法再次增长的。可若是强行冲破,怕是会有性命之忧。云儿,不如你就找个心仪的世外桃源归隐吧!你叛出夜殇阁,本该是个死人了!可现如今你没死,虽曾是夜殇阁最有名的顶级杀手‘依风’,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有人能将你俩联系起来。 但若执意实施你的复仇计划,若是被夜殇阁知晓,天涯海角你都是逃不掉的,更别提曾经的仇家们要找你复仇,你根本没有保全自己能力。复仇什么的,要不就放下吧!你父母在天之灵想要看到的绝不是你拼着性命去报仇,而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连带着他们的一份。即使你报了仇,他们也回不来了。你的人生很长,有很多路可以选择,或是隐居于田园之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或是游遍名山大川c快意江湖!这样不好吗?” “好!当然好!你说的这些我真的十分憧憬向往c心动不已。”倾夏畅想这些的时候,云谣一直笑看着她,静静地聆听,不忍打断,“可有些决定说着是一回事,做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倾夏听到她的前半句正欣喜着,后半句却将那一点点火苗瞬间熄灭,连点痕迹都不留:“看来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我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云谣出言挽留,拽住倾夏衣袖,拉着她再度坐了下来,“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担忧,我跟在顾之懿身边,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保护你?我总觉得他不是林夜风!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啊!”倾夏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云谣会执拗地认为顾之懿就是林夜风,就算同样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也做不得准吧?“别的不说,他要是林夜风,想要见我,何必硬闯红湘院?!” “他承认了。” “承认了?” “嗯,只是他说自己很多往事都记不得了,只对我有些印象。”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林夜风不是死了吗?居然还有人认?!”倾夏瞪大眼睛,圆到不能再圆! “他没死!他也不可能死!”云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许你再这样说!” 倾夏发觉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开玩笑,连忙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逗她笑:“好好好!我不说,再说我就是小狗!”看到云谣终于脸上有些笑意,才松了口气。 云谣转着手中的青瓷茶杯,低声说道:“即使退一步来说,好歹前几日我也救过他,怎么说他也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吧!” “你知道昨日他找我是为了什么吗?”倾夏蓦地说起这个事情。 为了这事,云谣那天还和顾之懿耍了小性子,当然是很想知道的:“你快说!不许绕弯子吊我的胃口!” 倾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急!他竟然在打听三年前云家千金的下落,也就是你!这样你还觉得他是林夜风吗?” “什么?”这的确十分蹊跷,“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当然是说死于灭门案,尸身随着大火化为灰烬!可是他好像有些不信。我们都知道曾活跃在市井街坊c极具争议性的云家千金名唤云紫乔,本就极少有人见过。自三年的灭门案后,几乎再没人知道她的样貌。而你,是云谣!”倾夏也觉得顾之懿打听此事实在蹊跷,所以才把这消息透露给云谣。 按照规矩,只要是客人打听的问题或是什么别的请求一律是不能告诉外人的,今天她为云谣就破个例。但她相信云谣并不会外传,因此也不算是辱没了她在江湖上的名号——“晓天下”。 ———— “顾之懿!”云谣很生气很生气,清晨她醒来后觉察出他不在隔壁,进去一瞧果然不见了!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不是已经答应了她的条件——让她跟着他吗?为什么说话半点也不作数? 况且她本来是打算要离开小凌川的,可是他又带着她回来了,却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跑了!简直是不能原谅! 至于她为什么要离开凌川城,主要还是为躲避那个始终对她不怀好意的墨斐白! 昔思客栈的谢掌柜看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战战兢兢地说道:“和姑娘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寅时三刻就已经离开了,钱款已付清,并没有话要在下转达给姑娘!”心里奇道,这姑娘的容貌的确是惊为天人,只是这性格太不像个女儿家,怪不得情郎大半夜的要出走。唉!又是一桩风流事! 想起前日,顾之懿曾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找过倾夏,她若前去找倾夏,便会有顾之懿的下落也未可知?“多谢掌柜!”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云谣觉得还是不应把怒火牵连到他人身上才是。 “姑娘严重了!”谢掌柜趁她背过身紧赶着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幸好姑娘还是有理智的,刚刚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把他的客栈给拆了! 云谣甫一转身便撞上了一个人,心中不悦到极点,竟然连看都懒得看那人一眼,绕过他便往前走去,却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不知名药草香很熟悉,心下顿时了然此人是谁! 她很想看一眼确定一下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可是这种情况下,如果对视的话会更加尴尬的吧!就当是没看到好了!快溜!云谣不动声色,低头往门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 略胜一筹 理想与现实永远有着即使你跨断了腿也不能到达彼岸的鸿沟! 虽想着一定要快些溜走,但内心也明白,这是不大可能的! 但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要固执地试一试。如意料之中被当场扯住衣袖,果然还是躲不掉!云谣回眸一笑,垂首轻声说道:“你拽着我的袖子了,可以放开吗?” 他按捺住嘴角上扬的意图,只是仔细打量着她绒绒的发顶和半截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挺会装的啊!才不过两天未见,他却已经开始想她了! 谢掌柜看着眼前的状况又擦了擦汗,这位公子当众扯着姑娘的袖子不放,怎么着也不好吧!可是公子白衣胜雪c容貌俊逸如同仙人,与姑娘十分登对,在他看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他可不想破坏人家的因缘,损了自己的阴德!遂低头清账,但耳朵还是竖得直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账本上! “你”他上前几步,云谣立马后退几步,娥眉微微蹙着,竟似是不愿意见到他,“谣儿” “公子自重!请称呼我为云姑娘!”云谣脆声喊道,依旧没有抬首,遂也未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着难以言说的落寞。 墨斐白轻咳了几声,似是想要挤出“云姑娘”这三个字,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但又思量着自己这样拽着她的袖子总是不好的,于是松开手任它由掌心滑落,云谣的手也随之缓缓落于身侧。 “你不认得我了吗?”墨斐白轻声问道,生怕吓到她,眼角眉梢的喜悦藏也藏不住,本来以为还要再找一阵子才能找到她,却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云谣这才抬眸,自重逢后第一次打量他,留意到她的注视墨斐白加深了嘴角的弧度,五官因着这浅浅的笑意更加俊俏,却平添了几分烟火气,不再那么高高在上c虚无缥缈。她定定地凝着他回道:“墨公子乃是苏铃韵的未婚夫婿。” “这是个误会!”墨斐白连忙解释道,“你听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呦!这背后还有误会!谢掌柜还有些莫名的激动和期待是怎么回事?! “墨公子,我并没有时间听你讲故事,我师父还在等我!”云谣瞎说八道的功力已臻化境,随随便便说,百无禁忌! “哦?!你师父?”墨白挑起眉头,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在哪里?” 云谣没想到墨斐白此人会这么难缠,顾之懿已经走了,让她去哪里再找一个师父?可是输什么不能输了阵,首先自己要相信,才能骗到别人:“他去春祥斋为我买栗子酥了,说是直接到城门口等我,让我去那里找他。” 因着时间还早,昔思客栈只有零零星星几人,还皆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只见谢掌柜头上的汗又要冒出来了,这简直不要太精彩!只不过姑娘,诳骗终究是不好的!却接收到云谣似是不经意递来的冷冷目光,遂决定把这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哦。”墨斐白语带笑意,倒是不慌不忙地坐在长凳上,马上有小二上来侍候着,“那他若是总也等不到,应该会回来找你吧!” 云谣握紧了拳头,语调渐寒:“我不愿让师父久等,现在就要离开。”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踏出去一步!”墨斐白露出志在必得笑意,摆出的架势就好像云谣已经是他手上逃不掉的猎物了一样!“小二,上一壶碧螺春!” “客官您稍等!”小二跑得飞快,又剩了他们二人。不!还有谢掌柜!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十分不爽c十一分不悦c十二分愤怒! “墨斐白!你就这么肯定他不来?”云谣恨不得撕了他那副面孔,似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闲适优雅!他哪里来的底气?! “谣儿,你也坐,我陪你等着他。”墨斐白略感委屈地摇摇头,他的谣儿误会他了!话音还未落 “喝茶有什么意思?小二,再添一壶酒!”顾之懿如陈酒般醇厚的嗓音顿时响起,“云谣,刚刚我去了春祥斋,可是走到那儿才想起来这银两,都在你这里啊!所以又不得不回来找你,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等呢?” 自顾之懿一进昔思客栈,云谣眼神倏尔一亮c巧笑倩兮,几步走到他身边,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他! 他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看她的笑话?但云谣却是极欣喜的,顺手在袖子里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剩下的银子都给了她。 “你?!”墨斐白沉着脸色,双眉紧锁,眸色愈发深邃,看不出其中蕴含的深意。 顾之懿坐在墨斐白对面,示意云谣坐在他身边,方道:“在下顾之懿,是云谣的c师父!” “胡说!”随着这声音不大却蕴藏冷冽怒火的两个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放在他们三人身上! 谢掌柜更是纳闷,明明姑娘的情郎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这是要英雄救美?! 顾之懿却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眼底一片冰霜,笑道:“是不是胡说,不是你说了算的!” 墨斐白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毕竟是苏铃韵的未婚夫,总也不好闹得太难看!“之懿,我们去买栗子酥,好不好?” “好。”顾之懿又对谢掌柜说了一句,“掌柜,酒给我留着,改日再和墨兄畅饮!” “不许走!”墨斐白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云谣身侧,墨发随风清扬,有几绺拂上了云谣的脸颊,紧紧箍住她的手腕,皱着双眉说道,“谣儿,你不能跟他走!他是他是”那一声亲昵的“之懿”刺痛了他的心! “墨兄,云谣有她自己的选择,你不能强迫她!”顾之懿眼神钉在墨斐白抓着云谣纤细手腕的那只手,面色已是不悦。 “谣儿!” “我说了请称呼我为云姑娘!”她冷冷地说道,“公子自重!请放开我!”一时不察,已被墨白以极利落的手法点上了穴道。 墨白猛一用力,将云谣紧紧地搂到怀里,挑衅地望着对面的人:“顾之懿,她是我的!即便她愿意,也不能跟你走!” ———— 天色初晓,暮霭缥缈,此时才算是大亮,几丝光线带着晨霜的清冷潮湿自门外蔓延开来。 顾之懿本是要走的,可却又不放心她,便想着只是暗中跟随保护,料想不到却撞见了墨斐白与她对峙的一幕。其实他有什么资格出来为她解围?可是那强装的镇定与强压的慌乱无助让他没来由地心疼,所以还是忍不住,做了一次救美的英雄。 可是同为男人,他能看出来墨斐白心里有她且用情匪浅;但云谣的态度他却有些看不明白,像是有意地在避着他?为什么? 他与云谣相识时间并不长,却发现她待人接物总是隔着一层,有礼却疏离,说得不好听些,就是端着c藏着自己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在他面前就好得多,也是因为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师父。但在墨斐白面前,她却是有些沉不住气的,这一点,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谁是你的!我是他的!”云谣梗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睁着朦胧的杏眼深情地凝着顾之懿,虽然她此刻正无力地伏在墨斐白的怀中。 但顾之懿并没有看她,心里觉得她的情意只是为了暂且脱身而装出来唬他的。这女人真是个祸水,三番五次地让他不能自已,再这样下去,他会失去自我,所有的决定都会受到她的影响,那还得了? 还不如此时让墨斐白把她带走,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断绝了还未滋生出的念头!既不曾违背他说过的话,也不至于太过残忍。 谢掌柜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原是天仙似的云姑娘招惹了这位墨公子,才知道他已有未婚妻。继而远走,却又爱上了顾公子,然后这墨公子心中不忿不甘,想要挽回感情。然姑娘意已决,只愿追随顾公子,可顾公子看上去却不想继续蹚浑水?!他只是这么猜测着,但心里已经认定是这么个情况了!便愈发怜惜着云姑娘c同情起墨公子c叹息着顾公子! 云谣见他未有回应,眸光渐渐暗淡下来,原来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了,他从前利用她也好,可如今忘记了一切,竟连师徒情分都不顾了!这对她何其残忍!微凉的手指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说,你是他的?”墨斐白根本不去关注一旁的顾之懿,只是那样专注地望着她,只愿能沉溺在她的一双眼中!口中说出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我今天到底要告诉你,你是谁的!” 墨斐白搂着云谣飞向客栈外,顾之懿本欲起身阻拦,却听得她喊:“师父,救我!”顿时愣了片刻,他呼唤的人终究不是他! 云谣复又喊道:“顾之懿,你这混蛋!”但她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墨斐白带着她赴往未知的远方。 等顾之懿再度跟上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不该迟疑的!他怎么知道这一次的放手,会不会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 厚此薄彼 虽说是被点了穴,但毕竟还是能骂人的,顾之懿因为片刻的犹豫而错失了追上来的机会,云谣心里的委屈无处发泄,说出的话更是难听:“墨斐白,你这个不要脸的强盗c浑蛋!你这是强抢民女!你不要因为我现在打不过你,就能为所欲为!等我恢复了功力,定要你死的很惨!” 但无论云谣骂他什么,有多不堪入耳,墨斐白仍旧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但笑不语。 这里像是一处别院,冷冷清清的,自她被墨斐白带进来,竟没有见过一个人!她被他带进来时打量了一番,景观倒是别致,亭台楼阁c雕栏画栋c廊腰缦回;竟有一处小潭,水尤清冽,倒是个怡情怡性的好地方! 可这地方再好,云谣也没心思赏玩,一是受制于人,二是墨斐白在眼前。骂了半天,她是口干舌燥,也没了兴致再骂下去。云谣无力地靠在床柱边,而墨斐白则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杌凳上,仰头望向她。 墨斐白什么都不做,只是牢牢地盯着她,阴恻恻的,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心里更是发毛得厉害!不清楚他在打什么算盘! “累了吗?”良久,他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这次换成云谣不理他,凭什么刚刚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话都不说;现在你只问了一句话,我就要理会你! “你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为什么我会称呼你为‘谣儿’?”墨斐白抚眉靠近了她几步。 一点儿不奇怪是假的,可是她不敢深想,只是告诉自己是意外罢了。她的名字就云c谣两个字,叫法也不过就那么几种,这些能说明什么?“滚!离我远点!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墨斐白并未理会云谣的呵斥,依旧缓缓走向她,反而又问了一句:“你恨你师父吗?” “如何不恨!他欺骗我的感情c半点不顾念情分,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那你为何执意要和顾之懿走?!” “正是因为在他身边,才更方便下手!” “你真的那么恨他?” 最初带云谣过来的时候,墨斐白原本是要狠狠地惩罚她的,说什么要跟顾之懿走,还说什么她是顾之懿的。他差点没气到七窍生烟!可是此刻机会就摆在眼前,却还是不忍心伤害她一丝一毫! 墨斐白轻点了几下,解开她的穴道,淡淡地说:“不要跟他走,他不是你师父!” 云谣盼了不知多久他能解开她的穴道。现在终于恢复了自由,刚要拉开他们二人的距离,却又被墨斐白卡住肩膀,不能动弹,转头怒目而视c娥眉竖立,很是不耐地说:“你说不是就不是!难道你是?”她此话半真半假,倒像是试探! 却见墨斐白缓缓地摇了摇头,面色自若,并不像是在骗她!云谣冷哼一声:“那你凭什么管我?!” “因为我喜欢你。”墨斐白说出这话后,脸竟有些可疑地红了。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把情呀爱呀的挂在嘴边!“咳咳”云谣转开目光,不自然地清咳两声:“我知道。” 墨斐白听她这样说,顿时眼睛里似有星辰闪烁,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她再看不出来才是智商堪忧吧! 半日过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就这样尴尬而暧昧地盘旋于他们两人之间。 “你饿了吗?”墨斐白率先问道,“我去帮你弄些东西吃,你可不许偷偷跑掉!” 云谣随便应了一声:“嗯。” “其实就算是你跑了,我也能再次找到你!”墨斐白想要捏捏她的脸颊,却又中途停下,走出房门,去为她准备饭菜了。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云谣相信墨斐白绝对说到做到!对于墨斐白的身份她是知道一点儿的。既然逃不掉,干脆省省力气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是南燕当朝丞相兼永靖侯墨彦南的二儿子——墨斐白!他与他大哥墨斐亭一母同胞,却并未像他大哥一样投身官场,多年来只是在家做个闲散少爷。 但为人洁身自好,从未有过风流韵事,是名门闺秀们夫婿的理想首选,可惜早早地便与凌川苏家的大小姐苏铃韵订了亲,让多少世家小姐暗自垂泪!又让铃韵受了多少或羡慕或嫉妒或咒骂!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偏偏喜欢她?!她未曾记得自己曾与他见过面,有过什么交集啊?! ———— 云谣一走,墨斐白也随着走了,苏家的面子上自然也是不好看的。苏迅看出墨斐白所中意之人应是云谣! 作为苏铃韵的哥哥,妹妹的终身幸福当然比什么都重要。本来早就该赶去襄城亲自监管一批货的制作,可是为了劝服苏铃韵改变心意愣是推迟了四天! “小妹,这个决定我已禀报给父亲母亲,今日信件也已传回。他们对于我的看法还是赞同的,当年定亲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墨斐白并不心悦于你!不如就算了吧!由咱们这边退婚,也还不至于使你的名声受损,如今你才及笄,也不急于嫁人!爹娘与哥哥会再帮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苏迅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天,小妹就是不松口,铁了心就嫁给墨斐白。 这次墨斐白登门拜访,与他商讨的正是这门亲事! “苏大哥,这亲事本就是两家父母的意思,斐白并不打算娶铃韵,心中已有爱恋之人。铃韵还小,对于男女之事也是一知半解,我并非她的良人!此次前来,希望苏家能主动退婚,也算是保全了铃韵的名声。至于父亲那边,我定会从中周旋,绝不会坏了两家人的情谊!” 他与墨斐白也是自小相识,知道他是多骄傲之人,那日却是低声下气c小心翼翼,一番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但他何曾见过如此低三下四的墨斐白。 苏迅倒是不甚在意会不会坏了两家人的情谊,这与自己妹子日后的幸福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墨斐白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苏铃韵更是不能嫁了! 墨家有权有势,可他苏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若是二人两情相悦,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两家都是乐于促成这件喜事。 可现今只是自家妹子剃头挑子一头热!这可不行,没有夫君的宠爱,这侯门可不是好进的! 苏铃韵放下手中的绣线,理了理鬓发:“哥哥无需再劝,铃韵对斐白哥哥已是情根深种,此生非他不嫁!” 她在绣荷包,花样是鸳鸯交颈图。成双成对地戏于莲叶间,画面生动逼真,夏日荷香似是扑鼻而来! 苏铃韵是要把这个送给墨斐白的,这幅绣品她绣了很久,倾注了她对墨斐白的所有情意,一针一线均是心血! 苏迅是恨铁不成钢,怎么自家妹子如此看不开!“你嫁与墨家,本就是坏了先祖规矩的,况且那深宅大院可不是好应对的!墨家风光无限,权倾朝野,可谁知那一天便会触及皇上逆鳞,走向覆灭!先祖立下规矩儿孙不可与皇室贵族有所牵连,可到你这里不得不破了规矩。如今尚有亡羊补牢的机会,妹妹何必再执迷不悟!” 苏铃韵手下一顿,平静说道:“可当初决定违背规矩的是你们!” “是,这怨不到你!可是墨斐白心仪云谣,这你也看不出来吗?!”苏迅知道自己这样说一定会伤到她,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墨斐白这次拜访苏家,就是希望我们能够主动提出退婚,给双方都留些余地!” 苏铃韵猛地捏紧了手中的荷包,上好的丝绸,触手却皆是凉意!“什么?斐白哥哥竟是这样说的?!” “唉!我骗你做什么?妹妹,休要再自欺欺人!你们少时的确是至交,可他对你始终都没有那份心思。这次遇见云谣虽说是偶然,可就算没有云谣,他也是不会甘愿娶你的!我苏家虽不是世家大族,可是儿女们均是有傲骨的!我决不允许你委屈求全,每日只盼望着他能多看你一眼!”苏迅看着妹妹的痛苦又何尝不跟着揪心! “我c我!”苏铃韵知道哥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她考虑了又考虑c斟酌了又斟酌!她本就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墨斐白对她无心而对云谣有意,她全部能看出来!可是c可是那又怎样呢?只要她不愿意退婚,迟早要嫁给斐白哥哥,她能等!等待着他愿意回首望她的那一天! “我不会退的!除非墨家先毁约!”苏铃韵坚定地看着哥哥,握紧了荷包,有些事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再也容不得后悔了!她心甘情愿!无论最后结果会如何!她都能够承担! “若是墨家先提出来退婚,你将来进了夫家门,是要被说一辈子闲话的!”苏迅知道,妹妹心里清楚,只是在赌,墨斐白对她的最后一点怜惜之情!傻妹妹! “哥哥,不必多说,若真是如此!我也认!”只要有一丝能够嫁给斐白哥哥的希望,她都不能够放弃!苏铃韵倔强的小脸迎着冬日不那么温暖的阳光,表情却是宁静c果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 峰回路转 妹妹的心意固若磐石,并不太在意墨斐白心里没她!苏迅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劝都是无用了!只希望墨斐白还能念着些昔年的情谊,好歹也娶了苏铃韵,也算是让她得偿所愿! 此事也怪苏迅,当年若不是他欣赏墨斐白此人与之相交,妹妹也不会和他有所交集! 不过这次墨斐白前来商讨退亲之事,的确越想越蹊跷,苏迅思量此事墨侯爷应是不知的。当年墨家已经退了一次婚,绝不会再容许第二次!也就是说,苏家若是不松口,他墨斐白还是得娶了苏铃韵! 只是妹妹太傻,偏喜欢上了墨斐白,偏又钻了牛角尖!对于这桩亲事,他相当不看好。身为男子,他深知感情向来是说不准的。男人见异思迁更常有之,否则为什么多是三妻四妾却还不知足! 墨斐白虽不是那样的人,但此时千万般深情也只会倾注在云谣身上,更不会将妹妹放在眼里!就算是墨斐白真有变心的那一天,他就一定会看到苏铃韵吗? 苏迅思来想去,心绪转了几转,还是不能让妹妹嫁他! 但面上却是点点头,算是应允了苏铃韵。 “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铃儿了!”苏铃韵上前抱住哥哥的脖子撒娇,但苏迅显然是心不在焉。 ———— 因着早上未吃早膳,午时早就过了,饿到现在云谣已是饥肠辘辘。说要去准备膳食,可墨斐白离开了许久,还是没有回来。 当初林夜风于苑州与小凌川边界刺了她穿心一剑,但她现今却是好好地活了下来!她知道师父手下必是留了请,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还是不忍杀她。 金蝉脱壳,置之死地而后生!初时她悲伤于林夜风想要杀她的事实,过后再思索,便愈加明白他的苦心。这些她虽都已明白,可还是不能释怀那时的心碎之感,况且他们之间并不是只隔着这一剑! 夜殇阁的训练虽累,对她来说却算不得苦,只要知道林夜风会一直护着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面对的呢! 可是一切的柔情蜜意最后都只成了一场别有用心的设计,都是假的。 云谣顿觉这屋子里闷热得难以忍受,遂想要出去找一找墨斐白,顺便散散心,将不快的情绪丢开! 云谣双手拉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潇湘竹林,凌霜而立c苍翠欲滴,不由地又想起夜殇阁中简陋的湘妃竹舍。一条小径弯弯绕绕隐于竹林之中,尽头处是墨斐白拎着食盒走过来:“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进去!” 冬日之景,唯雪c唯梅c唯竹矣。 这年冬日,这三景她算是一一见过了! “我只是在屋子里待得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她不知为何,竟跟他解释了一番,似不希望他误会自己是要暗自逃脱,却又觉得过于刻意,便又说,“你去了好久,是做了什么山珍海味?!” 岂料将食盒打开,竟只是两碗白粥!“墨斐白,你在耍我!只是两碗粥倒也罢了!你居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墨斐白取出白粥在云谣面前摆好,倒是一派冷静,方道:“家里只有些稻米和小麦,宅子位置偏僻,离市集颇远。现去买会等得更久!晚上带你出去吃些好的,你先尝尝看,我也是第一次下厨!” 云谣敏感地捕捉到“家”这个字,遂问道:“这里是你家?!”用白瓷汤匙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嗯,幸好还能吃。 “好吃吗?” “还好吧,能吃。” “这是我自己买下的房子,与墨家产业并无关系。”墨斐白只是淡淡的样子,“我希望你嫁到墨家后可以和我一起在这里生活。” “咳咳咳”云谣手下一顿,一时不察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脸涨得通红。墨斐白贴心地上前帮她顺气,递帕子,又帮着她收拾了一番。云谣深呼吸良久,才算是缓了过来,“墨斐白,我真看不懂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明明我们从未见过面的啊!” 墨斐白笑得像是兔子般温顺无害,指尖对着自己的心脏,说:“是它告诉我的。我们见过面啊!在苏家!” 云谣的记忆中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便是那天晚上他擅闯她闺房,两人过招,他点了她的穴道,算不上什么愉悦的回忆:“可是你只见过我几面而已,我还是不能相信。而且不说这个,现在的我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你可以不相信,但时间会证明我的真心。而你,也会爱我的。”墨斐白似是胸有成竹,虽是情意浓重,但看在云谣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自见到你,就觉得你深情的模样真的好虚伪!墨斐白,我没空陪你玩!你是苏铃韵的未婚夫,却偏要和我纠缠不清!”云谣三口两口地把粥喝个一干二净!才放开了说道。 墨斐白嗤笑一声:“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苏铃韵的醋?!” 这人就是怎么都和他说不清楚!云谣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平静地说:“随便你怎么想,我懒得理你。” 一直白皙修长的手抚上了云谣的手背,继而紧紧握住,怎么回事?她的心为什么会在顷刻间跳得那样快?!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却发现根本摆脱不了他温度略低比她大一些的手掌,慌乱中她抬脚踩他,却被对方躲过,劈掌攻击也被对方扯住手腕。 怎么可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心动的感觉?就算她已经不喜欢林夜风,又怎会对只见过几面的墨斐白动心?! “谣儿,你的心跳得好快!”墨斐白一张出尘的脸上却有着极不符合气质的邪肆,拉着她的纤纤素手紧贴在他的胸膛上,那里也如擂鼓般起起伏伏,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用力,不让她的手缩回去。 云谣抬头咬唇狠狠瞪他,就算是听出来了,非要说出来吗?明明才说过,自己对他没兴趣,却马上因为他的行为而心慌意乱!这也太c太口是心非了!他心里一定得意死了! “你听错了!那是你自己的心跳声!”云谣下意识地出口,却后悔死了!越描越黑说的就是她! 墨斐白秋水无尘的眼眸中盛满笑意,倾身吻在云谣的散下几缕碎发的额头上!一只手与他相握,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心上,云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瞬间他的心绪变化。他“扑通扑通”的心跳也打在她的心上! 隔着厚厚的布料,手下的肌肤仿佛是烧红了的炭,云谣的五指不安分扭来扭去,想要脱离那仿佛随时能燃烧她的所在。 云谣的脚下功夫本就是优势,与墨斐白纠缠了几个回合,还是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她因为羞愤,可没有留半点儿情!可他却像是在逗着她玩! “墨斐白,你这小人!”云谣忽然想起媚卿说过的,打不过就要示弱,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对面的人舔舔唇角,痞气十足地笑道:“谣儿,你在邀请我?” “滚!”云谣气急之下,昂首张口咬在他的脸颊上!这脸也太滑了!咬不住!加之墨斐白向后躲了一下,就像是云谣亲了他一口! 两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了对方半晌,云谣合上嘴巴吞咽口水,“咕噜”一声!活了十七年,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我c我c刚才c是个误会!你c你c”云谣不知所措地胡乱说着。 墨斐白嘴角微扬,打趣着说:“可是我没有时间听你解释!” 坏c坏人!竟然拿她曾说过的话堵她,也太会记仇了!“不行!你必须听!” “你这心口不一的丫头!” “我”却在下一刻,被柔软滚烫的唇堵住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唔!唔~”墨斐白已经放开了云谣的双手,紧紧搂她在自己怀里。彼此间气息交融,他的唇舌游刃有余地在她口中肆虐,有极强的占有欲,探寻着每一处角落。而她的反抗根本不能让他停下来,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 云谣瞪着透亮的眼瞳,只能看到墨斐白的睫毛一颤一颤,她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几声呜咽溢出两人的唇齿之间,双颊已经红透更添了三分魅惑。 墨斐白缓缓开眼睛,果然如意料之中地看到云谣在盯着他看,抬手挡住她的目光,却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抱起她放在榻上,自始至终唇齿纠缠,其间还有白粥的淡香。 这不是云谣的初吻,上一次顾之懿的吻虽猛烈与这次却截然不同。她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这也不例外。云谣略有些青涩地学着墨斐白,他感受到她的回应,竟迅速放开她,沙哑着声音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云谣清脆的声音中竟也有些嘶哑,气息也不太稳,“你怎么不继续了?!不敢了吗?” “那你在生气我冒犯你?”墨斐白的脸颊微红,遍及耳根,霎时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云谣笑得很甜,却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知道云谣问的是什么意思,同样笑着,点头说道:“云谣,云紫乔。” “呵!云紫乔,好久没人这么唤我了,我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叫云紫乔了。”云谣抿唇苦笑,复又说,“但我不仅是云紫乔,还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依风’。那你还是喜欢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 咫尺天涯 “谢掌柜,你说的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倾夏去昔思客栈找云谣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在,可是不知为何会如此匆忙?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她打一个! 谢掌柜支支吾吾,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嗯c嗯。” 倾夏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上:“掌柜有什么话大可直说,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应看到了!” “客官,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只是有碍那姑娘的名节。”谢掌柜是不在乎那一点儿钱财的,只是不愿让云谣遭人非议!“这钱姑娘还是拿回去吧!” “我是她的朋友,还望掌柜指一条明路!”倾夏见谢掌柜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忙收起银子,躬身作揖c态度恭顺。 谢掌柜扶起冷倾夏,急道:“姑娘,不可。算了,既然姑娘与那位姑娘相识,告诉你也无妨!前日跟着那位来的顾公子,今天一早离开了。后来又来了一位墨公子,顾公子也回来了,最后姑娘是被墨公子给带走了!临走时还叫什么‘师父,救我!’,可是顾公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多谢掌柜!”冷倾夏对谢掌柜行了个礼,怎么云谣又和墨公子有了牵涉,而且还被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 “嗯。我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墨白眼里闪闪烁烁c整个人都焕发着耀眼的光芒。 既然林夜风对她无情,她也不必念及那点儿情分,似是下定了决心,道:“你若想娶我,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复仇!只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如何?” 墨斐白闻言眉目舒展,爱怜地摸着云谣头顶柔软的发丝:“对不起!你才不是什么物品,你是你自己的。我答应你,全力助你复仇!你放心,关于苏家的婚约,我会处理好。” 云谣靠在墨斐白的怀里,屋外的斑竹透过窗纱将竹影映在地上,影影绰绰c袅袅婷婷,他身上有淡淡的不知名药香,却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林夜风什么的,重要吗?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 冷倾夏在红湘院掌管着夜殇阁的其中一个谍报系统,是媚卿早就派给她的任务。她在一年前被派到此处,不再需要完成杀人的任务,也算是一点点接近了夜殇阁的内部核心。 云谣当初公然要脱离夜殇阁的时候,她并不在阁中。她本想回去劝说云谣打消此念头,但媚卿却放话她要是敢回来,就与她断绝师徒关系!她自然知道媚卿是为了不让她卷入那场非同小可的纷争中。 她一旦回来,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因平日与云谣交好,被其他人看作是云谣的帮凶!没准还会给云谣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可是一件小事,敢于挑战夜殇阁权威的人,均没有好下场!只要进了夜殇阁,生是它的人c死是它的鬼,就没有退出脱离这一说!云谣的做法等同于叛出,等待她的只有死! 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她不在阁中,许多细情并不清楚!云谣的想法是早就有之,还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诱发,她更无从得知! 倾夏回到红湘院时,竟看到了顾之懿!他此时正左拥右抱,姑娘们递过来的酒水一概不拒。真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骨子里还是个浪荡公子哥! “春儿,我可是好久没来了,有没有想我啊!”顾之懿眼含笑意,搂着春儿的纤腰极有韵律地着,简直下流至极!想起云儿竟以为这种人是她师父,立即火冒三丈! 春儿红唇微启,却被一声怒气冲冲的暴喝吓得一激灵:“顾之懿,你这王八蛋!”倾夏一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想到云谣此刻下落不明,他却有闲心在这里寻欢作乐。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之懿迅速放开身边之人,向后飘去,倾夏一击不成,还要再攻!而顾之懿却没什么反应,惬意悠闲,完全不在乎。 “清影!停下!”鸨母小跑出来厉声喊道,倾夏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招式更加凌厉,似是要取顾之懿的性命,但无奈功力不够,竟未能伤及顾之懿一丝一毫! 忽然见眼前闪过一人,倾夏顿时愣住,终于停住了攻势,才留意到周围看客的议论纷纷。 “这位就是红湘院的头牌——清影姑娘,不曾想这身手也是不弱,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你可不知道,她绝非一般的风尘女子啊!” “” 老鸨走到顾之懿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未受伤,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若真是有什么事情,还让她这红湘院怎么做生意?!“来者是客,是清影无礼了。我代她跟顾公子道个歉,还望公子见谅!春儿,还不过来请公子上楼!”转身唤来那个小巧伶俐c素雅可人的女子。 春儿乖顺地垂着眉眼:“是,妈妈。” “不准走!”怎么能让这混蛋离开?! 鸨母气急,这丫头今天就是存心找事!“你还闹个没完了!”附在倾夏耳边低声说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否则我也不会给你留面子,让媚卿派其他人来,你还回夜殇阁!” “哼!”倾夏袖子一甩,咬着牙“噔噔噔”上楼了!心里到底怒意难平:顾之懿,来日方长! “不愧是头牌,就是有个性!” “各位爷见笑,我们家清影就是这么个暴躁脾气!还请各位多担待!”鸨母向多方赔罪。 “妈妈说笑了,我们还仰仗着清影姑娘呢!” 倾夏一向不爱听这些,故她的闺房在红湘院的最高处,悠远宁静。刚才的一抹身影,应该是他!那么现在,他应该会在凌霄斋等着她。倾夏嘴角抑制不住地微扬起,她真的好久没见到他了! ———— “公子,奴家为您倒一杯醒酒茶如何?” “不了。”顾之懿皱眉回道,他刚刚喝了不少酒,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都是云谣的音容笑貌,“春儿,你过来。” 春儿坐到顾之懿身侧,想要为他脱下外衫,毕竟屋子里的气温比前堂要暖一些,却被他抓住指尖。 小手柔嫩滑腻,软如无骨,和她的手摸起来很不一样。云谣的一双手虽保养得当,但还是免不了有一些长期使用各种武器而生出的薄薄茧子。 今天的顾公子似是有心事?春儿天生一颗玲珑剔透心,猜想一定与上次同公子前来的那位姑娘有关,而清影今日的反常也应如是。的确那姑娘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均无可挑剔,连她多看两眼,心都要忍不住“怦怦”跳了! “公子心中有事自可以诉于春儿听。”春儿柔声说道,一笑倾城,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顾之懿大笑着搂着她:“无事,无事,只是春儿可愿与我共赴春宵?” 春儿两靥娇红,斥道:“公子休要与我玩笑,还是先休息片刻吧!春儿去为公子准备晚膳!”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没个正经! 待得春儿走后,顾之懿却是疲惫不堪,和衣躺在榻上,片刻间已陷入梦乡。在梦里,也还是躲不过,她甜甜地叫他“师父”或是“之懿”,他仿佛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对她师父是存了这种心思,她竟是喜欢他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与他师父有几分该死的相似,她怕是一开始就不会救他吧?也不会跟在他身边!更不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师父是谁?她又是谁?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她?是什么时候呢?云谣c云紫乔!会是巧合吗?如果她就是三年前被灭了满门的云尚书之女云紫乔,那么“依风”也是她?!林夜风是她师父?!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他一直找的人就是她!可惜他明白过来时,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 倾夏一进到房里,便见到了日思夜想之人背对着她立于窗前,刚才的不悦登时消散无踪:“你怎么来了?潇影!” 潇影缓缓转身,张开双臂,倾夏一头扎进他怀里,仰首一双乌黑清透的大眼睛满是依恋地望着他。他抬手轻轻捏住她滚圆的鼻头,语气中尽是重逢的喜悦:“我想你,所以就来了!” 他们真的好久没见了。她离开夜殇阁后就是林夜风死讯传出的那时回去过一次,主要还是为了照料着师父,而潇影那时并不在阁中,所以二人也没见上面。她与潇影之间的事情只云谣一人知晓,林夜风似是看出了什么,但从未过问! 而媚卿是不知的,但倾夏和潇影都明白,媚卿是不会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的! “对了,依风没有死,她还活着!”这个消息倾夏还未告诉师父,“你这次回去,记得和师父说,省得她过于伤心。” “好!”潇影倒是不甚意外,当时林夜风的计划除了他本人,谁都无从得知。但他肯定林夜风是不忍伤害云谣的,所以她死了才是意外!倏尔说道,“倾夏,我不想再杀人了!” 潇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倾夏唇边的笑意僵了一瞬:“你现在是影堂堂主,谁还会再逼着你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 形影相依 潇影望着眼前自己爱了不知多少年的女子,半晌没有吱声,只是扳过她的脸迎着窗纱照耀下的光芒细细地端详,每一个角落都要看过一遍又一遍,方掀唇说:“我倦了,想要离开这里,去鸣空关。再不理会什么夜殇阁的纷争,再也不卷入襄城波云诡谲c变化莫测的朝堂之中。你愿意和我走吗?” 倾夏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神色上有痛苦有挣扎,几句话酝酿了又酝酿,才下定决心说出来:“潇影,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夜殇阁是我祖父所创,如今的阁主是我二哥。谁都能走,独我不能!” “倾夏,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勉强你的,但若是我能成功摆脱夜殇阁的控制,去了鸣空关,只怕是此生难以再见了!”潇影眸色黯淡,他早就料到了不是吗?就算是倾夏再爱他,也是不会跟他离开的。她与他不一样,夜殇阁是她要守护的地方! 而他,本就不属于那里!可是他的家又在哪里?所以他想去鸣空关,想去塞上。那里没有人知晓他是谁,也没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那里虽是南燕与澄楚王朝的边界,但并无兵荒马乱,且民风淳朴。 唯一舍不得的人就只有倾夏。他也曾有亲人,可如今唯一的亲人居于高位,他们之间的猜忌龃龉多过骨肉亲情! 才刚重逢就要离开吗?哪里会有这种事?!倾夏问道:“潇影哥,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不好吗?可是倾夏在这啊!你舍得我吗?”一双眼眨呀眨的,以为似从前那般撒撒娇c卖卖萌就能让他回心转意一样! 每次倾夏想要潇影顺着她的意思时,就会娇娆婉转地叫几声“潇影哥”,每次他都会败下阵来。 可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潇影脸上的犹豫不决让她恐惧惊慌,她绽开天真的笑颜说:“潇影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夏儿?!” 潇影的神色变了几变,方道:“倾夏,我答应你现在不走,可是以后” “等过了这一阵,夜殇阁内外安稳下来,我陪你一起去鸣空关,一起领略塞外的风情,好吗?其实不一定非要脱离夜殇阁,只要有我在,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倾夏睁着雾气蒙蒙的双眼乞求道,她知道潇影意已决,听师父说,当初云谣的执意叛出使他感触颇深。 “好。”潇影听倾夏这样说,自重逢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两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引得倾夏抬手戳了戳,笑得像个心满意足的小孩子! 不管她是真心实意还是权宜之计地想要留住他,内心涌起欣慰之感,起码他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 宁和二年,四月中旬,已是孟夏时节,但还是有些微凉意弥散在半空中。但花草树木似是在冬季和迟来的春季中沉寂了太长时间,气温稍一转暖,一夜之间便抽丝发芽,生怕自己落在后边,迫不及待地展示出自身特有的葳蕤蓊郁。 倾夏特别后悔自己答应潇影跟他下山!她宁愿在药草室和师父一起提炼药汁,而且要命的是她似是中暑了,头重脚轻,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到潇影所说的那个客栈! 他们因追着那个可疑的蒙面人,水很快就喝完了,后来两人渴得实在不行,只好暂时放弃追踪那人,先找水! 可潇影自找水回来后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留意到倾夏的异常。 而倾夏本来就在生他的气,更是懒得理他! “哎呦!”倾夏迷迷糊糊地一步没踏稳,脚下一软就要摔到地上,幸好旁边还有个人,干脆直接往旁边一歪,撞在了潇影身上,怎么也得找个垫背的。 潇影完全没有料到走得好好的,倾夏会突然扑过来,两个人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小径上,倾夏当然是一点事儿没有,幸好潇影也没受伤! 潇影躺在地上低头一看,倾夏的眼睛竟是闭着的!难不成走着走着困了不成?! “倾夏?倾夏?醒醒!”他扶着倾夏坐起身,却见她面色潮红,在阳光下泛着晶亮汗珠。 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潇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丝帕用清水沾湿,绑在她的额头上,背着倾夏往客栈赶去。 他们走的这条路上荒无人烟,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潇影心想倾夏这丫头平时的饭果真是没有白吃! 如果提前预知会落到这番狼狈田地,打死潇影也定是不会带倾夏出来的。 本是好意想带她出来散散心,谁知却意外地来到了鸣空关。 而那个神秘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 “渴!”倾夏双眸半眯半睁坐起身,潇影已经拿过水来喂她喝下。 潇影抬手摸着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也就放下心来:“我们如今在鸣州,再往北就是鸣空关了。” “什么?怎么会在这儿?”他们竟跑到了南燕边境?! “倾夏,是我连累了你,那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却把你牵涉进来。”潇影神色凝重,“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你先回夜殇阁;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宜,便回去。” 倾夏一把抓住潇影的手臂,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力度,本要说的话却因他瞬间扭曲的表情顿时忘记,只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潇影瞟了一眼倾夏钳子似的手,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叫喊出声,道:“先松开!” “哦。”倾夏讪讪地放开手,才想起来,刚要再次拽住他,却看到他警告的眼神垂下了手,“我想留在这里,毕竟还能帮帮你!” “开玩笑!你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潇影冷哼一声,“云谣应该已经回去了,你不是早就想她了吗?” “可是,我怕你有危险!”倾夏为难地说。 “我只说那人是冲我来的,却并不一定会伤害我。我答应了阁主,要护你周全的。”潇影勾起一边的嘴角,更显得风流不羁,“倾夏,你别不是爱上了我吧?!要跟我共患难?” “我?爱上你?”倾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潇影,你少自恋了!劝你千万别想入非非!我眼光没那么差!不过你这种拙劣的计谋还是省省吧,不就是想支开我吗?告诉你,我还不走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得,你这人真没意思。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睡了!”潇影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 “死潇影!”倾夏低声念道,“竟敢说什么‘你别不是爱上了我吧?!’,我看上去是这么瞎的人吗?” ———— 是你吗?我都退到这份上,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潇影推开房门便觉察到已经有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可以出来了!”潇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严侍卫,好久不见!” 被唤作严侍卫的人由暗处走出,躬身行了个礼,脸上一派恭敬之色:“参见湛王爷。” “是他让你来的?那跟踪我的也是你的人?” “是主子派我来的,只不过今日跟踪王爷的人与我并无关系。”严侍卫面色僵冷,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板一眼。 潇影面若冰霜道:“不知道他此次派你前来,又是有何吩咐?” “湛王爷,主子希望您能回去,夜殇阁并非久留之地。主子说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主子需要您!主子” “停!你别主子主子的,我听得头疼!即使回去,我也不会帮他!”潇影打断了严侍卫的话,满脑子全是他左一句“主子”c右一句“主子”!烦死个人! 严侍卫不敢再开口,只侍立在一边,却迟迟不肯离去。 潇影一杯茶下肚,嘴里竟全是苦味,似是和严侍卫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他竟还敢说‘兄弟’二字。自小我们哥儿六个,如今不就只剩我和他了吗?他的心可真狠!” 严侍卫见他感概着,也忙道:“依我看,您和主子是亲兄弟,别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比不得?!”潇影寒了眼眸,幽冷深邃,“都是父皇的儿子,如何比不得?也是,我若不与他是亲兄弟,恐怕我也是活不了的吧!” “王爷恕罪!”严侍卫第一次有了点儿情绪变化,他知道主子对湛王爷一向爱重,当然不愿惹得王爷不快! “你何罪之有?不过是我自己瞎说八道罢了!严侍卫,我命你尽快查出今日跟踪我的人是何身份?有何目的?派一队人马在路上暗中保护我和倾夏。” “是,王爷!” “另外回去转告他,我不会帮他,让他好自为之!他根基未稳,不可妄动!”潇影心下茫然,父皇在这几个儿子中最是疼他,未逝之前,就已经为他安排了一切,他进夜殇阁就是父皇的意思,当然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高位他要不起,只做个闲散王爷便罢了。他们兄弟几个均是从水旁之名,他除了名字中的一个“潇”字,连封号也从水旁,得了一个“湛”字,只他一人!足以看出父皇对他的盛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 见仁见智 庆元八年九月,勤政爱民,在位长达三十一年的燕嵚帝凤岑驾崩。年仅十四岁的五皇子凤泽在六皇叔c皇后丁氏及一众大臣的支持下荣登大宝,成了世人眼中的傀儡皇帝,改年号为宁和。 宁和元年朝野动荡c血雨腥风,整个南燕朝堂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便是砧板上的下一批鱼肉,任人宰割!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跳出来反抗或是提出异议,因为谁也不想死得更快! 潇影或该叫他凤潇,父皇的离去让他措手不及,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到!生在帝王家,便永远不能有寻常人家的和睦温馨吗?难道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这些才是皇室血脉之间该有的样子吗?! 凤岑病倒的消息被封锁了,是枭告诉他的。枭统领的影卫是皇帝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而在他弥留之际,将影卫留给了凤潇。 凤潇蓦地想起两年前自己在离开皇城的最后一天,和他父皇的对话: “潇儿,你真的如此不愿继承这南燕江山?”嵚帝精神矍铄c周身自有帝王气势环绕,但在凤潇面前鲜少自称“朕”,私底下他们只是父子而不是君臣。 凤潇跪坐在凤岑的正下方,缓缓说道:“父皇,儿子担不起这南燕江山,大哥c二哥c三哥甚至五弟都比我强得多,您又何必非要执着于我?”要不是六弟年纪太小,也是要捎上他的! “唉!即使如此,我也不再勉强你。只是在夜殇阁这种是非之地,你要小心。” “儿子谨遵父皇教诲!” 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只不过凤潇没想过那便是自己和父皇的最后一次交谈,总以为还有机会,总以为死亡还很遥远,可谁知自以为还能见到的人,竟再也不能见? ———— 他想去皇宫里看一眼父皇,只一眼,可枭说:“陛下吩咐,王爷不能去。属下就算是死也不能让王爷以身犯险!” 凤潇知道这是父皇最后能为他做的,他末了也没有回襄城。 从那天起,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父皇,没有了父亲 但他还有母后c还有哥哥c还有弟弟。可是他五弟如今是九五之尊,几位哥哥和最小的弟弟或是谋逆或是意外也相继离世,六弟才八岁! 凤泽一年来不知派了多少人请凤潇回去助他一臂之力,他均拒绝了!他没法面对他,却也可怜他。 如此狠心地斩草除根,究竟是凤泽的意思还是端王的意思,他也懒得深究。死去的人无法复生,活着的人却只想着逃避,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可怜可叹! 如今端王爷权倾朝野,他说一,没人敢说二!他想让谁死,谁就只能等死!他比阎王还要霸道三分!云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曾经儒雅和顺的六皇叔为什么会变成喜怒无常c善于玩弄权势的暴虐性子? 凤泽虽贵为九五之尊,但真正掌权的却是端王。皇帝当久了,又岂能忍受自己长此以往地屈居人下?!他怕是早就受够了这种被人控制的日子!只不过他心太急了! 但是无论是怎么样,这都与凤潇没有干系。他的存在本就是某些人的心头刺,躲还来不及,何苦再回去掺和,为本就不安定的局势再添一把火?! ———— 翌日清晨,因为担心倾夏的状况,潇影起得很早,还特意把热腾瑞的早膳端上,可惜到了门口,无论怎么敲门,里边也没有丝毫反应。潇影试着推门,果然是被反锁住了! 糟糕!倾夏该不是被居心不良之人给绑走了吧!心中急切,也顾不得什么,抬脚踹开了房门。房间里的摆设与他昨晚离开时别无二致,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也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潇影脑中纷乱,来不及细想,已出口唤道:“枭,她在哪?” 枭虽未现身,但没有情感的回复已经传来,辨不清从何而来:“属下不知,倾夏姑娘于凌晨时分不知因何缘由自行离开,我已派人跟随姑娘离开。” 自行离开?!看来她是有自己的打算?!潇影草草地用了些粥菜,便决定往夜殇阁的方向追寻倾夏。倾夏的毒术出神入化,加上影卫的保护,按理说不会有事儿,但他还是担心她会照顾不好自己。 但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也未发现倾夏的踪影,直到进了夜殇阁,才听风述说道,倾夏已经回来了。潇影心中纳闷,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自己回来了!难道真是因为他的玩笑话而生气了? 最近倾夏的情绪也忒起伏不定,既然平安回来就好,别的暂且不管。 ———— “王爷,当日跟踪你二人的神秘人竟是夜殇阁中人。但他的具体身份与目的,恕属下无能,并未查到,还请王爷在阁中一切小心,千万保护好自己。严。”潇影手掌心里握的是严侍卫的飞鸽传书,严侍卫查到的与枭得到的讯息一致。 之所以多此一举让他调查那人的身份,只是为了不让他人知晓自己身边有枭和皇室影卫。有些事情他敢说是问心无愧,可是别人就不定怎么看了! 身在夜殇阁,江湖c庙堂哪一个都远不了。他就算是什么都不在乎,总也得保住一条命再说。进了夜殇阁,没人管你之前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的杀手罢了。即使他如今是堂主又怎么样?说穿了不过是个高级杀手! 本以为跟踪他们的人是冲着他来的,可若是夜殇阁中人就不好说了。竟有人要对倾夏不利?为了什么呢?潇影一时也琢磨不透,只好先搁置一边。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只要倾夏还在夜殇阁,就没人敢动她! ———— 云谣在山下就想念倾夏他们几个,如今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能再见面了!当日他们归来之时已晚,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兰苑,才得知倾夏跟着潇影几日前下山了,说是去散心! 虽然暂时见不到面,但既是去玩,云谣也为她高兴! 几日后倾夏一人回来,竟不见潇影。她只没精打采地说了句:“他在后边。”便不再言及其他。 云谣本打算着和倾夏互相交流一番这次下山的感受,有些事情她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分享,可看倾夏兴致缺缺,遂不了了之。 林夜风送给她的镶金丝牡丹和田白玉手镯当然已被妥善地收好,云谣闲暇时刻偶尔取出来,戴在莲藕似的手腕上怎么看怎么好看!这点小乐趣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她心里窃以为这就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只不过云谣并未回赠,因为太突然了,她没有准备!如果什么都不送,怎么着也不合规矩吧!可是要送些什么呢? 她虽是深院里长大的,可关于这男女之事也是略懂的,毕竟她家里有那么多的人,保不齐就有谁与谁看对了眼的!她房里的丫鬟鹃儿曾跟她说过,若要送人信物,最好是自己亲手所做,首先这心意就是别的物什比不了的。对,买来的东西怎敌得过亲手做的? 不过这可真是难为她了!其因有二,一她这拎惯了刀剑的手还能拿得起绣花针吗?二她可是依风,众人眼中的爷们,要是被人发现,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不过她小心谨慎一些,也是无妨的,哪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思量间,云谣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也没啥,倾夏不就是女孩子嘛?她可以多去拜访拜访她,顺便绣个香囊什么的!倾夏那里的锦缎针线肯定齐全,她素日与倾夏的关系就好,也不会有人起疑。当然这些暂时还不能让师父知道,到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 ———— 倾夏对她毫无征兆地频繁拜访当然是持欢迎的态度,倾夏这里虽有布料c针线,可是她对女红从小就没有接触过,一窍不通! 但看云谣绣的花样还挺像那么回事,便要跟她学,随便绣着玩。 倾夏的双手摆弄草药时灵巧敏捷,可是一拿起绣花针就不是那样了。毕竟是初学,加上只顾着跟云谣说笑又不专心,不知道挨针扎了多少下,叹道:“云儿,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啊!” 云谣撇撇嘴,心想:这又关我什么事儿啊!针线活哪里还用教,这要靠练的c靠悟的!“是你自己笨!”言简意赅,直中要害! 倾夏怏怏不乐地放下手边的活计,说道:“看来我天生不是这块料,算了!算了!” “别啊!我这是逗你的,主要你这都老大不小了,才接触这个。当然一开始要辛苦一些了!”云谣生怕自己一句话成了一盆冷水,直接把倾夏刚刚萌发的热情全浇灭了!举起绣花针口若悬河,“你看,这么一根绣花针摆在面前问能做什么。在几天前,你绝对不会把它和刺绣联系起来。你肯定会说,‘啊!好一根银针,好锋利的针尖,做暗器正合适!’但把这针摆在一位绣女面前,她会觉得问的人像个傻子,然后说,‘这c除了缝衣c绣花还能做什么啊?!’” “哈哈你快别说了!有你这么取笑人的吗?”倾夏差点没笑弯了腰,近些天这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模样。 云谣也忍不住笑起来,说:“我可没笑谁?说的是这个事儿!倾夏,你可别冤枉了我!” 倾夏一双含情目转个不停,嘴边噙着一抹坏笑,问道:“不知道我们云儿这香囊是绣给哪位翩翩佳公子的?嗯?” 云谣白玉般的脸庞似是浮上了几抹红云,偏过头,不敢与倾夏对视:“我自己绣着玩的,你少瞎猜!” “哼!我怎么看着你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倾夏突然正了正神色,气氛瞬间沉重起来,“别忘了,你还是依风!” “我知道。”云谣眸中的点点光芒似是熄灭了,她不仅是依风,在夜殇阁,她只能是依风!“倾夏,谢谢你提醒我这些。” 倾夏点了点头,却心疼她,道:“你和林夜风”其实她自己这里也有一堆不能说出来的心事,所以某种程度上她能理解云谣。可是理解归理解,有些禁忌不能打破。 “紫锦香囊金屑暖,”不知怎的,这一句诗就在云谣脑中盘旋回转,只要她在夜殇阁一天,她和林夜风的感情就永远不能曝露与日光下,“我和师父能有什么?倾夏你别疑神疑鬼的!” 倾夏也不是真的要质问云谣,只是想给她提个醒,千万别陷得太深! 她和林夜风的感情进展,云谣第一个想要与之分享的人就是倾夏。可惜机不可失c时不再来,后来之所以选择沉默不语,就是因为倾夏本就是不赞同的,说了反而会让她替他们担忧。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云谣的心思,倾夏怎会不知。但若只是想想,谁也不会掰开谁脑子往里面瞧瞧到底装的是什么!可若是真有了什么,那纸是包不住火的。 夜殇阁中嫉妒眼红他们的人多得是,只要有一点儿把柄握在别人手中,就不知道要怎么做文章呢! “倾夏,你从来没想过离开这里吗?去过另一种生活?”云谣只是试探性地询问。 倾夏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悠远,无奈地说:“我同你们不一样。我是阁主之妹,也许以后我会接任阁主之位?我知道夜殇阁有很多规定简直没道理!我也知道这里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地方!多少人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去,多少人在这里胆战心惊地活着!可是这里是我的家,我自小生长的地方,如果没有它,我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所以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注定是要守护它的!” “如果,哪一天我站在了夜殇阁的对立面,你会念及我们的情分,放我一条生路吗?”云谣唇边挂着笑,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可是她问的好像只是“今天的晚膳吃什么?”这样的无聊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 张机设阱 “我不知道,对不起!”倾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不希望云谣说的可能性成为现实。而这个选择怕是只有真正到了那个地步,才能得到答案吧! 云谣调皮地搂住倾夏的肩膀,用极轻快的语气说:“对不起什么?只是个假设!瞧你还当了真!” 倾夏才意识到自己被云谣这个鬼丫头给耍了,登时拉下脸来:“你再开这种玩笑,休怪我翻脸无情!” “好夏夏,是我错了!我们不想这个,继续绣花样玩儿!”云谣拿起倾夏的那条帕子,左看右看,思索了半天,方犹豫地开口:“你这,蒲公英还挺个性的,跟它的同类不太一样。” 倾夏闻言脸青了青c白了白:“好啊!你真是变着法儿地愚弄我呢!我这绣的是菊花!知不知道陶潜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原也是个千金呢!谁知道竟是个白丁!” 得!多说多错!你是绣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怪我认错!不过冷大小姐念几句诗也不容易,谁让云谣嘴欠呢!忍了! 待云谣又讨好了半天,倾夏面色才和缓一些。两人又玩闹了一番,已近子时,云谣也就离开兰苑了。 冷倾夏当然知道云谣正在做的香囊绝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玩玩儿。唉!只希望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 云谣不敢耽误训练,只好压榨了晚上睡觉的功夫去倾夏那里绣几下香囊,但是她一直是来去悄悄,所以师父并没有发现她晚上其实是不在的。 但只是暂时没有发现,不代表永远不会被发现!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师父腰背挺直地坐在她屋子里唯一的那把湘妃竹制的描金黑漆靠背椅上,辨不出情绪,云谣真的想转身就跑!可惜,她只能转身把门关好。 “谣儿,你去哪了?”林夜风清冷的声音响起,竟在对她笑着。 云谣也勾起笑意,答:“师父,我刚刚去训练了!” 林夜风起身走到云谣身边,嗅了嗅,方凝着她的眼睛道:“你身上有熏香的味道。” 糟糕!她太紧张了!竟忘了这一茬!“哦,训练完,又去藏书阁待了一会儿!”云谣还是有些心虚。林夜风略带审视的眼神瞟过来,她有些招架不住! “我刚才去了藏书阁,并没有看见你啊!”他是不是太宠她了!导致她愈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眼里哪还有半分他这个师父的影子?! 云谣心知自己是瞒不过去了!只好坦白从宽了:“师父,我错了,不该瞒你。我是,去了倾夏那里。” “你去她那儿做什么?” “嗯,徒儿跟她一起研制新药,所以去得勤了一些。”不管怎么样,绝口不提香囊的事情! 林夜风听她说是去做正事,怎么也没有阻拦的道理,只说:“注意时辰,夜殇阁是有宵禁的,要是被抓到,有你受的!” 云谣满脸挂着俏皮的笑:“师父放心!他们才抓不到我!再说,师父你会护着我的!对吗?” “云谣,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胆大妄为!把夜殇阁的规矩视若无物!”林夜风一听她这样不在意,有些动怒,所以语气很恶劣。他是怕她过于自以为是,反而闯下大祸! 闻声云谣的笑意僵住,心里顿时涌起了委屈的情绪,眼眶也不由地红了,小声说道:“师父,你知道我没有!”她自进夜殇阁是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可是她绝没有仗着师父的宠爱就肆意妄为,她的上一句话也只是在和林夜风撒娇,她从来不愿意让他为了她陷入两难境地的啊! 说完那几句话,林夜风也有些后悔,不该把话说得太重,云谣本就敏感c情绪泛滥,他这么一说,她又该瞎想了! “谣儿,我知你生性不喜拘束,可是你也别太出格了!这夜殇阁中有多少人盯着你和我犯错。咱们一点儿错不犯,都有人想着法儿地找麻烦。何况你这样无视规矩,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吗?”林夜风苦口婆心地劝,没办法,谁让他舍不得打!舍不得罚!连厉声说几句都要心疼! 云谣也明白自己做的不妥,只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认为不会被抓住,也就不大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现今师父如此语重心长,她当然得摆正自己的态度:“师父说的是,是谣儿太轻狂了!我改!” ———— 林夜风叹了口气,是改了!可是 “云谣!你要死啊!大清早地往我这边跑,让不让人安心地睡个觉!”冷倾夏快要烦死了,这都好几天了!那该死的香囊什么时候才能绣好! 云谣只好轻手轻脚!再轻手轻脚!可惜无论她怎么地悄无声息,倾夏还是能觉察出她的到来!对于这一点,谁都没有太在意。 因为云谣重点是尽量不要吵到倾夏,倾夏的重点是云谣总是吵到她睡觉!其余的,重要吗? ———— 媚卿不时地往倾夏的方向看去,她正在研磨一株断肠草,精神却是有些萎靡的样子,哈欠连天,双眼无神。 “倾夏,你最近精神不大好?”媚卿心中犹疑,替她把了把脉,幸好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 倾夏抬了抬眼皮,一提到这个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云谣,这两天跟疯了似的,要绣一个香囊!但是她自己那边不方便,就每日到我那里。起先还好,晚上来,等我快睡了,也就走了。这些日子怕是晚上宵禁,改到早上了,弄得我睡也睡不好!”这些话也只能和师父说说了。 媚卿却调笑着又问:“哦!可是我最近看着小云儿并没有任何影响,精力依旧很旺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瞒着我?” “师父!我不是说她疯了吗!一天天地不知道在那儿开心什么?我可比不过她!”呜呜!师父更爱云谣,她失宠了!呜呜呜~不甘心!明儿个不让云谣进她房间! 媚卿摇摇头,心想这两个丫头真是冤家,哪个也不让人省心! 翌日清晨,鸡还没打鸣的时分,云谣已经赶到兰苑,果然吃了个闭门羹!不过她倒也能理解,反正香囊也快完成了,就让她好好睡几天吧。 其实云谣踏入寻芳园的回廊时,倾夏就已经醒了。昨晚她睡下前把门c窗都锁了个严实,既然都醒了,本打算给她开门的。可是又有些小小的不甘心! 因着犹豫耽误了一会儿,却又听着云谣已经走了,也没了睡意,倾夏拿起云谣马上就绣好的香囊左看右看。她绣的花样不是鸳鸯交颈c祥云蝙蝠c鱼戏莲叶这种普通样式,看着像是一朵并蒂的牡丹,雪白的底子,用的是紫粉色的纯棉线,配上鲜嫩的绿叶,倒是生动瑰丽c活色生香,做工也精细。 又想到传闻中襄城倾国倾城的云家千金,是叫什么来着,哦!云紫乔!她心里更是确定了这香囊就是送给林夜风的!这都把自己绣上了要送人!还不承认! ———— 云谣因为想让倾夏睡得好一些,有几天没来。但这天晚上云谣赖在倾夏屋子里就是不走,因为还差最后一点,忙活了两个月的香囊终于绣好了!只需要往里面装上一点儿配好的香料,就大功告成了! “好夏夏,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了!”云谣笑得万千风情,希望倾夏可以看在她的美色上不要跟她计较这些天的叨扰! 倾夏噗嗤一乐,其实她就没有真的生过气:“你这笑还是留给林夜风看吧!怪勾人的,保你手到擒来!还送什么香囊啊!” “倾夏!”云谣这一声里有害羞c娇嗔c忸怩还有被拆穿后的羞恼,总之很复杂。 “唉!你和你师父这样下去,迟早得被发现!”倾夏叹气不止。 云谣将填好香囊举到眉间,边赏玩着便说:“那怎么办?死不承认呗!他们还能找出什么证据不成?” 倾夏手扯着香囊的一角,蹙着眉头道:“这不是证据?” “这?!”云谣眼神闪过一丝狡黠,“这算是哪门子证据?我悄悄交给师父,除了咱仨,谁也不知道!你不会告发我吧!” 倾夏还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怎么会?”说完自己也愣住了,看来云谣在她心中的地位已是超过原则了!想到这里,倾夏竟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人影刹那间变得模糊。 “好夏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云谣知道这意味着倾夏真的真的非常在乎她!激动地抱住她,并没有留意到倾夏的不适。 “这可是香囊,如果被人发现定是躲不过盘问!”倾夏指了指云谣头上的碧玉簪,“这虽然本也是林夜风的东西,可是别人看到并不足以挑起风波。只是根普通的碧玉簪子,也值不了几个钱!他们顶多以为是你太穷了,连根像样的束发簪子都买不起。你师父嫌丢人,才给你的。绝不会多想!可香囊不一样,势必要引起多方注意!”片刻后,倾夏已经缓过来了,又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堆话。 “知道了,我会让师父挂在隐蔽的地方的!”云谣倒是不甚在意,一个香囊而已,能有什么把柄? “是了,是了!你总是有主意!以后可要记得对我好些就行!”心想这阵子真是没休息好,便催着云谣赶紧离开,她要就寝了! 云谣讪讪地笑着说:“都怪我,影响你安睡!我这就走,等你精神好些,再来看你!”出来才发觉时辰挺早,离宵禁还远着呢!看来倾夏是累极了! 一路上云谣这心早已飞回了湘妃竹舍,只恨自己的身躯做了拖累,不能再飞得快些! 现在回去,就把香囊给他,他一定会大吃一惊,也一定会喜欢的!云谣手里摩挲着滑滑的锦缎,眉目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只是,师父并不在湘妃竹舍!奇了怪了,怎么会不在呢? 云谣只好先回到自己房间,等待着师父的归来。可惜林夜风还没回来,她就已经困得撑不住睡着了。 ———— 翌日云谣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忽又想起香囊已然完工,不用再去叨扰倾夏了。干脆就盥漱一阵,准备将香囊送与师父。赶巧的是师父这时还未起,云谣思量反正机会还多的是,中午再说也不迟,不必为了此事特意吵醒师父。 六月份的演武场上已是绿树成荫,半空中飘散着花草的清冽香气。云谣累得一头大汗,最近的训练她给自己加了不少难度,正准备休息片刻,倾夏过来了。 “依风,较量一番?!”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你看你这面色,这几天还是好好休息吧。过两天啊!”云谣摆了摆手,往场下走去。 “倾夏!”刹那间听到有人声色凄厉地在云谣身后喊道,再回首时倾夏已经昏倒在冰凉青石地上了!云谣脑中“嗡”的一阵响,已经飞到倾夏身边,正要拉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一探究竟! 尖利的嗓音陡然响起:“好啊!来人!拿下依风!”说话之人正是四长老陈素! 此令一出,云谣已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她在缝隙中看到躺在三六怀里的倾夏面色疲惫,眼眶发黑,还以为她是过于劳累导致昏倒,遂说道:“让我先看看她,她可能只是累了!你们要抓我做什么?” 四长老美目一睁,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说道:“好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暗害冷倾夏!你可知道她是谁?” “你少和我废话!先给她找个大夫再说!”云谣明白过来,这又是给她下的一个套! “不烦你假惺惺的!来人,带倾夏去媚卿那里!你们还等什么?上啊!”陈素摆手示意那群人把云谣押起来,可是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因为他们这几个人要想制住云谣,悬! 云谣冷眼看着一位女杀手从三六怀中接过昏迷中的倾夏,抱起她离开了,遂抽出腰间的泪痕,冷冷说道:“你要抓我,有证据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 渐入死局 其中一位杀手躬身上前,恭恭敬敬地回道:“四长老,冷倾夏昏迷之时,只有依风在她身边。冷倾夏突然昏迷,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一旁也有人附和着:“谁不知道倾夏把依风给甩了,他怕是早就起了歹心!” “呵,这个依风每次和倾夏过招可都是不留情面的,我看此次也是趁机报复!” “” 墙倒众人推!云谣却笑了,嗓音低哑:“哈!倾夏只是暂时昏倒了,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就这么急于把脏水泼给我!”手中紧紧地握着匕首——泪痕,“只不过整个夜殇阁谁不知道,我与倾夏关系最好,我为什么要害她?我害她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些人有一瞬间地愣神,又马上反驳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是要骗取倾夏的信任,让她对你没有防备,更方便加害于她!” “夜殇阁又有谁不知道你依风睚眦必报,容不得别人说一点儿不好?” 三六刚说了一句:“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依风了!”就被众人推开,他的话没谁在意,毕竟在这个情形下,大家想要听到的可不是为云谣辩解的声音! 云谣远远望着三六,充满感激地笑了笑,却不在意地对陈素说:“四长老,抓人讲究的可是证据,就凭着这几个人的胡言乱语就能给我定罪,恐怕你是没法和阁主c其余长老及四位堂主交代的吧!” 陈素一看云谣这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有恃无恐c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冷倾夏不省人事,你是嫌疑人,我要抓你有什么错!若你是无辜的,就该坦荡荡,何必反抗!” “笑话!难道要我束手就擒,等着你污蔑我!”云谣担心,一旦被抓住,陈素若是暗中使坏,她很有可能小命就要玩完了,更别提为自己洗清嫌疑!“你们若有胆子,就来试试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陈素厉声吩咐,“擒住他,直接打入水牢!” 云谣握住泪痕,一抹冷笑噙在嘴角,心里却没有一丝惧意。正好这阵子杜季榆不在,都没找到谁练手!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那群人起先还有些顾虑,但经不住陈素的煽动,倒有恃无恐起来,就是硬着头皮也不再退缩!云谣冷哼一声,心想这群人也太自不量力了! “我的徒弟不是谁想拿便能拿的!”林夜风如美酒般甘醇的嗓音含着淡淡的情绪传来,那些人顿时停住了攻势,云谣猛地望向人群之外翩然而至的林夜风,心间有一丝暖流弯弯绕绕地涌起:师父,还是你对我最好! 众人一见林夜风出现,纷纷让出一条路,路的尽头就是云谣和陈素! “林堂主,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陈素没料到林夜风会突然出现,她明明已经找人拖住了他的脚步,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再晚一些,她就要大功告成了啊! 林夜风根本不看陈素,眼神不离云谣,在仔细检查她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规矩?不知劣徒又犯了什么错?竟要被关进水牢!”最后一句话一出,在场的人浑身一凛,如临冰窟! “他” “四长老,劣徒就算有天大的错,也该交由八位长老在律己堂共同公开审判,你一人,有失偏颇!”陈素刚要开口,就被林夜风冷冷打断! “师父,现在八大长老只有她一人在夜殇阁中,要不然她不敢作威作福!”云谣走到师父身边,戏说道。 师父虽并没有如云谣所料训斥她,反而陈素脸上挂不住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却被林夜风寒冰一般的眼神镇住,不敢再说,气氛刹那间僵冷无比。 陈素虽被尊为四长老,但年纪比媚卿还小,刚二十出头,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她素来厌恶依风,就是烦透了他身上的那股狂傲劲儿!都是同样的杀手,凭什么他一进夜殇阁便能拜林夜风为师!凭什么他可以无视夜殇阁的规矩却总是能逃过惩罚!凭什么他能在短短半年时间成为夜殇阁的顶尖杀手!凭什么他总是那么猖狂c不可一世!好像其他人在他面前都低了一等! 他以为自己皇亲国戚?其实也不过是个最最下等的奴才!要不是来了夜殇阁,一辈子都是伺候主子的贱婢! 又凭什么在她陈素眼前趾高气扬,他配吗?! ———— 那位送倾夏去兰苑的杀手已经返回,垂首说:“林堂主c四长老,媚堂主请二位前往兰苑。还说要有想看热闹的,一并去了即可,其余人就散了吧。” 林夜风一把抓住云谣的手腕,带着她飞向兰苑,丝毫不理会众人的反应。 云谣咬着唇,担忧地问道:“师父,你说倾夏不会有事吧?!” “放心。”林夜风没有看她,但内心深处却是七上八下。 他们到达兰苑的时候,众人还未到。云谣疾步走进媚卿的寝殿,而倾夏正躺在那里,眼眶深陷发黑c呼吸平缓,跟过于疲惫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倾夏。”云谣轻轻地靠近她,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她吵醒,还只是安睡着。 媚卿暗中对林夜风摇摇头,林夜风会意上前拉住云谣的手臂,拖着她坐了下来:“这次陈素来者不善,你记得不要反抗,一切交给我!” 云谣点点头,幸亏师父及时出现,要不然和他们打起来,她怕又是罪加一等!只看向倾夏问媚卿道:“媚卿,她是怎么了?” 媚卿还未开口,陈素带着身后的人款款而来,幸灾乐祸地说:“媚堂主,你这宝贝徒弟可是让依风给害惨了。听说你一向疼爱依风,只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该怎么办呢?” “你够了!你怎么知道倾夏一定会有事!难不成毒是你下的!反而要栽赃在我身上!”云谣真是快要气疯了,自她在入阁试炼中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位四长老就三天两头c无缘无故地针对她!云谣都是能忍则忍,极少与她发生冲突,也从不放在心上,可谁知她变本加厉,而今还连累了倾夏?! 陈素这次却没有像往常,火气一点就着,反而笑得志在必得!“依风,你的死期不远了!敢害倾夏,谁给你的胆子!” 云谣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遂也不再开口! 媚卿悠悠地说道:“这是我的事,就不劳四长老费心了!倒是盼着四长老别是空口无凭,他日落人口实,就不好了!”复又将众人请到客堂,吩咐隐堂的一位女杀手暂时照料倾夏。 ———— 媚卿坐于主座,左手边是林夜风和为桑暗的留的空座,右手边是四长老陈素,其余杀手均站立于大堂之中,云谣站在林夜风身后。杀手们自动分别两派,立于林夜风这边的是以三六为首,平日与云谣交好并且相信她清白的杀手们;立于四长老那边的杀手则是认为云谣便是毒害倾夏的罪人! “媚堂主,如今也该说个明白了吧!”陈素急不可耐地想要治云谣的罪!语气里尽是急切和难以隐藏的喜悦。 媚卿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才说道:“阁主与八大长老均不在阁内,潇堂主外出,我已经吩咐人去请桑堂主。” 不一会儿,桑暗来了,坐上为他留着的上座,大概的情况心里也略知一二。 媚卿见人已齐,方朗声道:“小徒确是中毒,观此症状是枯笼草无疑。” “枯笼草?” 在场的很多人显然并不知道枯笼草是什么,媚卿进一步解释道:“枯笼草与铁线蕨外形极为相似,有淡淡的香气,但长时间与人处在同一空间中,一开始会使人疲惫,精神涣散;之后会陷入昏迷,意识衰微;最后会渐渐失去意识,在昏迷中死去。但幸好,解药并不难配,倾夏已经喝下了,很快就会没事。” 陈素佯装悲痛,说道:“无色无味,使人防不胜防,可见加害之人其心狠毒!虽说这次没让他得手,可是也绝不能姑息放任,不杀不足以服众!” “这枯笼草!”媚卿忽然提高了嗓音,顿了顿,风情万种全在这一句话里,“这枯笼草要想发挥功效,每天必须与之接触六个时辰以上,直到中毒者陷入昏迷,必须一天不落!”媚卿说这话时目光钉在陈素脸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四长老,按您所推断,这枯笼草该是置于哪里?” “按媚堂主所说,该是置于内室之中。”陈素不慌不忙地说道。 媚卿赞许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说:“不错,正是如此。所以倾夏一被送回来,我便派人去了倾夏的寝室,果然发现了一盆枯笼草,而她房里本来的那盆铁线蕨却不知所踪!这盆铁线蕨是我所赠,可却被人暗换!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四长老身边站着的一位长相俊秀的杀手抱拳说道:“四长老c几位堂主,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在场的人不多,依风善用毒,肯定是知道枯笼草的特性。而这一段时间有不少人看到依风时常出入冷倾夏的寻芳园,看来他若是想要将铁线蕨替换为枯笼草,轻而易举。” “依风与媚堂主几乎每天都会就毒术问题进行探讨,自然是要进出兰苑的。兰苑除了媚堂主与冷倾夏,一共也没有几个人!一般人无事更是不能擅自入内,你说有不少人留意到依风出入寻芳园,又是怎么看到的?”一位年龄与云谣差不多大的风堂杀手驳斥道。 “是在兰苑修剪花草的兰儿看到的,她的话你不能不信吧!”还是那人回道,还有一些人趁机附和着。 “去叫兰儿过来!”媚卿吩咐道。 “不必!”云谣闪身拦住想要出去叫兰儿的人,回:“不用多此一举,确有此事。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一直想要给云谣定罪的人正是风堂的一名上等杀手——竹显,此人正是那日在后山企图教训云谣的三人中的一个。他当时说林夜风是因为看上云谣的脸才收她为徒,结果被云谣一拳打破了相。只不过如今看来,恢复得极好!但直到今天,云谣才知道他的名字。 后来他们均喝下了忘忧剂,应是都忘了才对。看来他对云谣的厌恶不满并不是忘忧剂能够解决的。 他渐有咄咄逼人之势:“那你是为什么要去倾夏的闺房!你可知男女有别!这样岂不是坏了冷倾夏的名节?!定是不怀好意!” “我与冷倾夏清清白白,只是去她那里一起研制新药。你脑子里想得肮脏,定是理解不了我们之间的情谊!”这竹显不仅要治她的罪,还要再顺便污蔑倾夏的名声! 四长老缓缓说:“竹显,没证据的话,莫要胡说!他算是什么东西?倾夏会看得上他?只是依媚堂主所言,六个时辰只靠夜间安寝那几个时辰还是不够的,平时依风与倾夏接触时间最长,他身上必然带着枯笼草!来人呐!给我搜!” 几名杀手走到云谣身边就要搜身,云谣原本觉得自己行得正c坐得端,搜就搜,她怕什么?!猛地想起香囊还在自己身上,心中一沉,暗叫糟糕!神色也略微不自然!云谣表情刚一有慌乱的迹象,立刻镇定心神,强压下来。在这个节骨眼,绝不能软弱,不能惶恐! “别碰她!”林夜风竟有些失态地高声喊道,语气一转,已是淡然,“媚堂主,还劳烦你去搜,这些人没资格碰她!” 四周因着林夜风的一句话一阵惊呼,纷纷暗道林夜风果然十分看重自家徒弟,传闻不虚! 云谣刚刚亮起来眼眸再次黯淡,香囊中的香料多半也掺入了枯笼草,这些东西一直都放在倾夏那里,估计都被动了手脚。陈素和她背后的人这个局设计得一环扣一环,一步步将所有的嫌疑引到她身上,造成了除了她,没别人能够加害倾夏的不二境地,就是让她插翅也难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 不请自来 倾夏身份特殊,而她是林夜风的徒弟,二人都不是谁敢明目张胆动的。先是给倾夏下毒,再将罪名扣给她,一石二鸟! 媚卿走到云谣身前,上下搜寻了一番,因在众人眼前,所以找得十分仔细。和匕首鞘一起藏在腰间的香囊当然是躲不过的,香气渐渐氤氲弥漫开来,使众人神清气爽。媚卿将香囊拿在手里,问云谣道:“这是你的?” “是。进夜殇阁前舍妹所赠,从不离身!”云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然不能说实话,胡话张口就来。媚卿自是心知肚明,却也不揭穿。 “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嘴长在他身上,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堂上的一群人又有起哄的! 云谣暗讽,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而不是朋友。朋友大多只能看到你的好,而敌人臆想出的缺陷没准正符合你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但也只是恰巧罢了,毕竟都是瞎说八道,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只不过这一次 “只怕这枯笼草就在这香囊里藏着吧!”陈素走到云谣身侧之处,眼神锐利放光,死盯着香囊不放,“媚堂主,我看你平时爱重依风,这事你不好处理,不如就交给我!” 还未等媚卿和云谣反应过来,陈素一把将香囊抢过,抛给竹显:“剪开,查查这里面有没有枯笼草!” “你敢!”云谣双眼血红,似是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陈素,我一直忍你让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依风!”林夜风适时打断云谣,他看到那个香囊时,就已经明白这是云谣为他做的,多半是回礼,也顿时明了她这阵子频繁去倾夏那里的缘由。本意是想避免产生误会,却没想到会落入别人的圈套。谁让她前阵子太招人恨了! “好啊!这就是林堂主的得意高徒,目中无人!以下犯上!”陈素笑盈盈的,似是一点儿都不生气!但心里却早恨得不行!只是劝着自己,他马上就要没命了,何必再跟他计较,失了分寸!只吩咐竹显道:“剪!” “不可以!”那可是云谣两个月来的心血,每天睡都睡不好,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送给师父! 那里面可承载了她的浓浓情意,怎么能?怎么能让陈素这个坏女人给毁了!可是云谣刚要出招夺回来,却被林夜风拦住。云谣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林夜风,他怎么能拦她?却在看到林夜风秋水无尘的双眸后,放弃了抢夺。 “四长老,既是劣徒重要的人所赠,拆开如何?何必非要剪坏,怪可惜的。”林夜风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 陈素皱着眉头,似是十分为难:“林堂主,你也太过疼惜自己的徒弟了吧!没那个必要,这香囊不过是罪证罢了。可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就不好了!竹显,剪!” 竹显只听命于陈素,毫不留情地从中剪成两半,正将那朵并蒂紫二乔硬生生地分开,里面的香料也散露出来,点点碎碎的粉末飘摇着落在地上,也坠在云谣心上。竹显将已是残破的香囊奉于媚卿。 “陈素,你今日这样对我,我日后必百倍千倍奉还!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谣心中满是怨恨,她虽然比之从前强大了不少,却依旧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霎时脸上却挨了脆生生的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把她掀倒在地上。云谣捂住火辣辣c已经肿起来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林夜风!嘴唇中颤巍巍地吐出两个字,“师父!” “孽徒!你也太没大没小了!”林夜风将微微颤抖的手藏于袖子中,逼迫自己冷漠以对,不再看她蹙着眉c眼含泪花的神情。 客堂上或有所图或看热闹的人,都被林夜风的行为震惊了,他们从没想过林夜风会当众打依风!在他们看来,依风无论做什么,林夜风都一定会护短!谁知,这狠狠的一巴掌不仅打得云谣心灰意冷,更是将一众人震得云里雾里! 媚卿接过香囊,此中香料的味道彻底挥散出来,几乎覆盖了客堂中所有的气味!碎花c碎叶c碎草,基本上看不出原料是什么! 云谣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涣散,三六上前想要拉她一把,可是她却看也不看!拳头不经意间攥紧又放开。陈素,这次若是有幸活下来,我定不会放过你!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可知道,这次我怕是过不去了! 媚卿很想压下此事,假装香料中没有枯笼草。可她若是如此做了,很有可能非但救不了云谣,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事到如今,她心里何尝不知这根本就是一场陷害!可是她现在还做不了什么!云谣,对不起!若裳,对不起! “这便是枯笼草。”媚卿将一片碎叶子取出,展示给众人看。 陈素掩着口鼻,得意洋洋地垂首问云谣:“依风,到了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你还要狡辩吗?” 云谣轻声说道:“依风,对此无话可说。只不过,陈素你不要得意,我真可怜你。” “来人,打入水牢。等长老们回来再行判决,省的有人说我有失偏颇!”说罢,饶有深意地瞟了林夜风一眼。 云谣没有再反抗,不发一语地任由着自己被带走了。 媚卿瞥了林夜风一眼,随即笑得风流魅人,柔声说道:“这热闹也看够了,兰苑地儿小,各位请回吧!” 众人零零散散地离去,桑暗仍旧坐在座位上说道:“林夜风,你倒是舍得下手。” “桑暗!”媚卿上前牵住桑暗,“你就别添乱了。” 偌大的客堂只剩了林夜风一人,他伸出打了云谣的那只手,直到现在还是麻麻的,他牢牢地攥紧了拳头,这件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谣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 幽暗的水牢中,只有几丝光线透过铁栏窗照射进来,云谣的锦缎紫袍已被凉水浸湿,她仅凭着内息运作保证着一丝身体的温度。带着斑斑锈迹的粗实铁链绑在她的手腕c手臂c脚腕,只是微微一动,铁环粗糙的内壁都能将她滑嫩的肌肤磨破几个口子,虽不深,却也奇痛无比! 水大概到她的腰腹处,但她的眼睛被一条白布蒙着,根本看不清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到水从高处滴下来的声响,和水里生物游动时c跃出水面时的些微水声。 云谣手腕上的几道伤口正向外渗着血。她虽看不见,却也知道这水里有不少的活物,比如水蛇,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生物。她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血液的特殊性,让那些活物均不敢靠近自己,否则到了现在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也许是她能感受到它们的惧意,也许是它们伤不了她,她竟觉得它们也是那样的可怜,同样被囚禁在这里,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被关进来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生命瞬间爆发的骚动,它们显然把她看做了食物。但她在挣扎中划破手腕,流出的血迅速改变了它们的态度,马上对她敬而远之。 连关她进来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年轻的声音惊讶道:“你小子,还算是命大!它们竟都怕你,不过你能不能出得去就两说了。” “你跟他废话什么?”另一个声音打断他,“他要谋害的可是未来夜殇阁的继承人之一,这是重罪!你见过哪个关进水牢还能活着出去的?” “嗨!我不过说了两句话罢了,你至于这么神经兮兮的?小子,你叫什么?” “依风。”云谣淡淡回道。 “你就是依风!”是那个年轻的人充满了激动的语调,“我相信你没有害她!” “为什么?”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相信有个屁用!咱们该出去了!” “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年轻的声音低声说道,“你要挺住。” 云谣露出了微笑:“谢谢你。” “还嘀嘀咕咕什么?走了!” 她已被关进来大概一天?她大致判断着时辰,这期间睡了一小会儿,只是不知倾夏醒了没有。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地步,她去倾夏那里绣香囊明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结果自己的行为依旧被别人洞悉且成了陷害她的证据,而香囊c也没了。 枯笼草的功效,她是知道的,可夜殇阁里怎么会有枯笼草?! ———— 因为目不能视,所以耳朵听到的细微声响便极为清晰,是男子的脚步声,云谣哑着嗓子问:“是谁?师父吗?” 没人回答她,但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不是师父!云谣猛地咳嗽起来:“咳咳c咳c咳” 那人走到她的背后,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云谣渐渐缓了过来,却因剧烈的咳嗽手腕脚腕又添了几道伤口! “你是谁?”云谣微侧过头,虽然她看不到他。 那人语气有种快意:“依风,你也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云谣仔细地分辨着声音的主人:“你是竹显?为什么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我现在有多可怜?我还没死,你很失望?” 竹显想要触碰云谣,却被她转头躲了过去:“你知道你最不像男人的地方是哪里吗?” 云谣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左右顾盼:“你胡说什么?” “别怕!”竹显伸手捏住云谣的下巴,被白布遮住了眼睛,更像个无力反抗的弱女子,让他有种狠狠蹂躏她的欲望!“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跟我!” 他竟想起来那天的事儿了吗?“你是说我没有喉吗?它还没成形罢了。”被人箍着下巴的感觉真不好,可她现在并没有还手之力。 “不对。你话太多了,男子谁会像你这样说个不停!”竹显轻笑道。 “咳咳”又咳嗽了一阵,云谣也绽开了笑容,“是吗?我可能是个例外!” 竹显的手指顺着下巴向脸颊摩挲着,像在幸灾乐祸:“还等着你的好师父来救你吗?” “也许吧。” “他们为什么都看不出来你是女子!这张脸怎么可能长在男人身上?不过也是,若不是那日在后山,我那么近地观察你,也未必会发现!” “你们三个都想起来了吗?”眼前这就是一个麻烦,她只是想知道,麻烦会不会更多!当初听师父的是对是错?! “不!只有我一个,但某一天他们也会想起来的,不是吗?”云谣的体温很低,竹显觉得自己在抚摸着一块精美的玉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咬着你不放吗?” 云谣很反感他的触碰,尤其是她看不见的情形下:“你可以把我眼睛上的布摘掉吗?”却没想着竹显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但随即眼上的束缚消失。云谣睫毛轻颤,缓缓地挣开眼睛,竹显的脸渐渐清晰起来,他那贮满了炽热情感的眼睛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给她。 她快速环顾四周,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了此地的构造。整个屋子的地面都充满了水,交叉密布着木板搭制的通道,供人行走,木板下面则是水。 有无数的地方可以关押,她所在的地方大概位于中央,被木板围出两米见方的空间,从房顶上顺下来四根铁链子捆着云谣的手臂和手腕,当然水下还有两根铁链捆着她的脚腕。除了云谣缩在的一个,前后左右还有不少关押人的单独“隔间”。 满屋子里水汽很重,看人都像是隔着一层轻薄的白纱。她上半身虽未浸在水里,但依旧阴冷潮湿,只是到不了能滴出水来的程度,额角的乱发也湿漉漉地糊在脸上。 “怎么样,是不是在想该怎么逃?”竹显随意地坐在木板上,她睁眼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呼吸一窒,“可是你逃不了的哦!” “竹显,你若是喜欢我,和我说就好,何必要做这些无用的。”云谣看到他的眼神,便明白了一切。他的目光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迷恋c沉溺还有疯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 千钧一发 竹显突然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不要以为你很懂我!”顿了一顿,“直到现在,你才记住了我这个人!我的名字!你眼里自始至终只有林夜风!他究竟有哪里好!只因为他是夜殇阁首屈一指的风堂堂主?!” “呵。所以你要毁了我,心里才痛快?!”云谣怜悯地凝着他。 “你说,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女子,并且和你师父不清不楚,会如何?”竹显挑起一边的眉毛,勾勾云谣的下颔,似是玩笑,似是威胁。 “不如何!你去说啊!反正我也活不了了!还管得了别人?!”云谣本能地感到恐惧,却告诉自己坚决不能将真正的情绪表露出来,遂吊儿郎当地说。 竹显似是非常满意她的反应,伸手捋了捋她贴在脸上的乱发,继而抚摩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紧接着说:“你还真是没良心,林夜风好歹也是你师父,宠你宠上天!” “哼!他?他也不过是觊觎我容颜的罢了!今天看我没活路了,就立马打了我一巴掌,要和我撇清关系!”云谣咬牙切齿地说,到了此刻才真正打量起竹显。他穿着一身和她颜色相近的紫衫,一双凤眼宛若闪着锐利的光——猛兽看到猎物时发出的光!师父,对不起,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我说的那样!可是我要自保,只能顺着他说! “他要是听到你这话,该有多伤心?可是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没了活路?” “你能救我?”云谣犹如听到了一个笑话,“我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你不也没少出力?如今就凭你,还想帮我摆脱困境?!” 竹显忽略掉被轻视后,心头激荡而出的愤怒与不甘,反而声线里充满柔情引诱着云谣一步步踏入他的陷阱:“我自见到你便被你迷住了!只不过那时还不知道你是女子,还以为自己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能看看我c记得我。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 是他推波助澜把她关了进来,如今却又说他一直是爱慕她的。她根本不了解竹显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根本不清楚他对自己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他深情背后的阴谋已被看穿,云谣却依旧眨着亮闪闪的眼睛,满是期待,眼里像是只有他:“竹显,放开我好吗?” 但只要他将她的手脚从那个铁链中释放出来,她便能她能怎么样呢?她若逃了,更是洗不清了!可是一旦逃脱枷锁,起码她能保护自己!她还不能惹怒他! 而她如今被困着,竹显如果想要对她做什么,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为什么来的人是他?!师父,你为什么不来看看谣儿?! 只有几缕月光透过她背后的小窗滴滴点点地洒进来,在氤氲的水雾中艰难地穿行。 她的眼睛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影子,而那个人,终于是他——竹显!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仿若蕴含着一块会发光的水晶,清澈而有神,是那样的明亮,夜空中皎洁的月光与之相比都逊色了几分!看得久了,好似能迷惑世间所有的人!何况是他?! 竹显甩了甩头,将渐渐不受控制的情绪压下:“我不能,还不到时候。”说着,便喂给她一颗药丸,“这个会让你好受一点儿。” 随着药丸的药效发挥作用,一股热流伸展到她的四肢百骸,无力的四肢渐渐地恢复了一些力气,果然也没那么冷了,云谣不解地抬眸询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长老们陆续回来,今天晚上就会提审你。你只要说是受林夜风的指使,枯笼草是他让你放置的,细情一概不知。我便能帮你脱罪,从此以后,你的身边就只有我能依靠!”竹显在幻想着依风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的场景,朦胧且梦幻!她从上到下的整个人,都只能是他的! 云谣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个她看不透的男人——竹显。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来看自己的笑话;可是他表现出对她的痴迷,却没有乘人之危;她故意表示出师父的不敬,他果然异常愉悦。如果他是喜欢她的,却为什么要帮着陈素陷害她!这样的喜欢,她不懂!这样的喜欢,她也不要! “我是不会污蔑师父的,我也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伤害倾夏的事情!从一开始你我是对立的关系,如果你以为把我逼入绝境,就能让我低头依附于你!那么你真的看轻我了!”云谣凌厉的眼神中带着不由分说的决绝,“只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药!” “我竹显看上的女人,逃不脱我的手掌心!”他扑过去救要亲她,这该死的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别怪他失礼了! 云谣拼命地躲开眼前之人的侵犯,可是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云谣甚至感到了绝望,他的唇因为她的躲闪吻在了脸颊,口中下意识地喊出:“师父!救我!”铁链因为她的挣扎叮当作响,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直到此刻,她心里还是只有林夜风!竹显残忍地笑着,踏入水中,将云谣微凉的柔软身躯搂紧在怀里,呢喃道:“他不会来的!依风,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如临死前跟你快活快活!” “师父!”云谣拼了命地想要将手从铁链中拽出来,两只手腕已是血肉模糊,小臂被粗粝的锁链磨得鲜血淋漓! “别挣了,我会心疼的!”竹显勾起一抹邪笑,但并没有起到半点安慰云谣的效用! 师父,你快来救我!谣儿好怕!真的好怕! 云谣的身体颤抖着,扭动着身子避开竹显手指的触碰。水里的活物似乎也感知到了云谣的恐惧,纷纷躲在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倏然,一缕希望蓦地升腾而起!她听到了!她听到了师父的脚步声!竹显并没有觉察到林夜风到来,而转瞬之间,竹显已被他拖上了木板!水花飞溅,云谣在莹莹水帘落下后与林夜风相互凝望着,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却比哭还难看! “你,”竹显看清是林夜风,只来得及蹦出了这一个字,便被林夜风一掌打在胸口,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林夜风上前用内息震开铁锁链,又钻入水中将脚上拴着的链子也劈开,一把抱起云谣,带着她上了木板:“谣儿,你受委屈了!”怜惜地伸出手来却又不敢触碰她的伤口,两人的衣衫均已湿透,水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滴答”c“滴答” 云谣不仅委屈,还很害怕。但在林夜风面前,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冲出眼眶!滚烫的泪水还未从眼眶中流出便已冰凉,蜿蜒滑落下脸颊。 刚才竹显要轻薄她,她怎么都躲不开!在绝望中又有一丝希望,林夜风就是她的希望!云谣扑在林夜风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不放,同样也是在揪着他的心! “师父,你可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谣儿c谣儿”她的哭诉和嗓子里溢出的啜泣声快要把他的心给磨碎了啊! 是啊!他来晚了!都是他的错!他应该再早一些的!他不敢动一下,生怕碰到云谣的伤口。 媚卿c桑暗和潇影姗姗来迟,云谣已经恢复了些许,媚卿和桑暗带着云谣先离开了此地,只剩了林夜风和潇影。 林夜风周身的水汽渐渐结成了小冰碴,眼神里已是狠厉残酷。他用脚尖踢了踢竹显,待他醒过来,用很淡很淡的语调说着:“你竟敢碰她?!” 竹显微眯着眼,舔了舔嘴角,完全不怕死,似是回味无穷:“只是发育得还不够好!不够大!别的嘛!”脸上已狠狠地挨了一拳,云谣的那一拳与之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耳际轰鸣不止!随后身上各处都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就在刹那间,他已经陷入了那无边的地狱之中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林夜风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 “死就死!只是我还没尽兴!” 林夜风怒极反笑,他的青色衣袍上沾染了不少血渍,仿若是由天神堕落的恶魔。 旁边的潇影抖了抖肩膀,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 睡梦中云谣感觉到自己四肢被箍得死死的,她想逃离,拼命踢打,却还是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她怕极了!她恨不得立刻死去!那种恶心的触感让她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片虚无c满目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个人!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迷迷糊糊悬在空中,但肢体却沉沉地嵌在地上!冷!好冷! 媚卿坐在榻边望着因为发热而陷入昏迷的云谣,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难过了! 她的伤口虽然都被仔细轻柔地包好,但几乎是刚一包好,就会即刻渗出血来!双手用力交叉抱在胸前,那力量将她柔嫩的肌肤勒得青一块紫一块,眉头蹙得死紧,不算尖利的牙齿把薄嫩的樱唇咬破了,却仍在不停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倾夏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胸中的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去!“那混蛋!竟敢!竟敢!都三天了,云儿都昏迷了三天了!”说了半日也只把自己气得半死! “你停停。”媚卿扳开云谣拧着劲儿的手臂,揉搓着,希望她能放松一些,“她在水牢里泡了近两天,又一直在失血,几乎消耗了所有的内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啊!林夜风倒把自己关在竹舍中谁也不见,也不出来!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小云儿正需要他的陪伴,他却唉!” “竹显死得太容易,真该碎尸万段!云儿也真是,为什么不先服个软,非要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啊!”倾夏懊悔极了!都是她大意遭奸人暗害,才连累了云谣啊! 倾夏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竹显还没来得及对你做什么,这真的算不得什么!在这夜殇阁里,多少杀手为了完成任务,抛却了尊严c身体,不仅是女人还有男人!你是幸运的,因为你有个好师父,有他护着你!也正是因为林夜风的偏爱,你才异常招人记恨!无论你多优秀,无论你的能力又多强,不愿意认可你的人,永远都不会承认你!”对此,倾夏也似有所感。 “陈素没料到小云儿被关进水牢后还能捡回一条命。她根本不在乎害你的人是不是云谣,只想借着此事除掉她的心头刺!”媚卿和倾夏这三天来轮番着照顾着云谣,灌下去不少汤药,可云谣就是不见醒! 倾夏神色忿忿,高声朝着床上那个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儿吼着:“云谣,你非要折磨自己才算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我为了救你出来哎!他不来,你就真的不活了吗?”云谣这幅鬼样子谁知还能不能撑得下去,“不行!我要去找林夜风!” “回来!”但倾夏已经没了踪影,“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自打水牢出来,林夜风就再没见到过云谣。竹显死了,在他还活着时,林夜风几乎敲断了竹显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然后把他扔进水牢,沦为了那长期在水牢中尽忠职守的生物的养料。 然后然后他就独自一人回到了湘妃竹舍,他不敢见她,也没脸见她!是他当初从云谣手中救下了竹显和另外两人!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剩下的两个人,当然也逃不掉自己的命运。只不过他们死之前并没有经历太多痛苦罢了! 他进夜殇阁五载,难道还不明白吗?心软便是留下了一把能伤害自己的刀,这把刀尤其锋利c尤其嗜血,一经出窍,必沾鲜血! 然这三年,他是风堂的堂主,日子安逸惯了?忘记了曾经那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那无穷无尽的血腥杀戮?他也许根本就不愿意想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 甘心情愿 可夜殇阁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啊!一个人的生死不过是转瞬之间便已注定! 林夜风仿佛能够感知云谣当时的绝望与无助,他没法原谅自己!在她被关进水牢后,桑暗派出的人打听到竹显对依风有很大的兴趣!简直就是三句不离依风的病态迷恋,在睡梦中喊地也是她的名字。知情的杀手并不多,都以为竹显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毕竟他连上前和依风说一句话都未曾尝试过! 陈素只想毁了依风,不在乎用什么方式! 云谣被关进水牢后,林夜风立刻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开始查倾夏寝室中那盆枯笼草的来历。最后的线索全部指向了隐堂一个叫良子的杀手。他是兰儿的相好,出入兰苑的机会多得是,随后在他房间里搜出了藏匿的铁线蕨,这一盆才是媚卿送给倾夏的。 只可惜良子在倾夏晕倒之前,便已耳闻风声,等查到他头上的时候,早就逃下了定月山,风述正在追,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 其余的长老均已先后回了夜殇阁,而四长老陈素的判断失误导致云谣被关入水牢之事不了了之,同样,竹显的意外身亡也没人追究。 兰儿对良子的做法一无所知,只是不清楚良子是因为兰儿的身份才接近她,还是因为和她的这层关系才被人收买。总之被偷换的那盆枯笼草成了陷害云谣的最重要一环! 因良子逃出定月山,长老们和堂主们都决定暂时搁置此事,等追回良子后再行审理。 ———— 宛如被不小心打翻的墨汁泼洒晕染开来,夜空成了一块广阔无垠的黑色幕布,无星无月,被这幕布笼罩的夜殇阁中有着不寻常的死寂! 所有和良子哪怕有一点儿交集的人全部被抓了起来,被抓走的人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剩下的人不知是不是马上就轮到了自己,一个个的连房门都不敢出。 良子要害的人可是冷倾夏!夜殇阁中除了阁主最尊贵的人。有胆子伤她,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赔! 况且因为此事,依风背了锅,在水牢里关了两天,在兰苑中躺了三天都没醒过来。谁都知道,这件事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没完。 而夜殇阁的某个屋中,有人坦然以对,有人惶惶不安。 “四长老未免太心急。”说话之人不带一丝情感,却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你慌了。” 依风的死里逃生让陈素始料未及:“他的命怎么这么大?!在水牢里关了两天,都能活着出来?不过,最终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她的造化!” “呵!他可是风堂堂主在入阁试炼中当众收的徒弟,要是没点儿能力,你以为林夜风会要他?!而且你心里明白,以林夜风的能力,你要想污蔑他的徒弟是不可能的!” “真是个妖孽!自他进入夜殇阁,阁里就乌烟瘴气的!我只想让他在真相查出来前死在水牢里,其余的我才不会在乎!” “你不就是嫉妒吗?嫉妒林夜风对他好?你看上谁不行!偏偏是他林夜风!”那声音戏谑道。 “是!我是喜欢林夜风!即使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正眼瞧我!可这不是我的错!” “哦?” 但陈素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心念一转:“他明明中了融骨丹,竟没死!” “这,”那人迟疑了片刻,“融骨丹不好掌控,没死倒也不算稀奇。” “我早就说过,用个干脆些的法子除掉他,可你偏要用什么融骨丹,还不是让他活下来了?!” 那人并未接话,而像在思索些什么。 “不过是个奴才,如今竟想着要一飞冲天!”陈素恨恨道,“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再折腾几天!” “我警告你!不要再动他!”那原本清冷的声线竟有了几丝起伏! 陈素见他面色不郁,笑盈盈地攀上他的脖颈,娇滴滴地问道:“怎么?你现在的眼光竟沦落到跟竹显一个样?!” “不!我只是好奇,林夜风一向冷情冷性,如今却在乎他在乎得紧。为了依风,你能做到哪一步呢?林夜风!”那人丝毫不理会陈素突然的殷勤,眼睛微眯着望向虚无的一点。 “隐堂的那位要是落到林夜风手中,你不怕吗?毕竟你最清楚是谁要害冷倾夏!”陈素美目一挑,虽不及媚卿万分之一的风情,却也有几分韵味。 “怕?是他将枯笼草放到冷倾夏屋中,与我何干?而且他能不能回来,谁又说得准呢?” 是啊!谁都知道,冷倾夏是什么人!他还有胆子活着回来吗? ———— 冷倾夏醒后,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急之下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是她最近研究枯笼草的药性,一时不备才导致自己中了毒,与云谣没有关系。 但当时已经确认是良子凭着和兰儿的亲密关系将铁线蕨调换为枯笼草,只是人跑了。所以无需倾夏再去澄清什么,以免弄巧成拙。 林夜风派风述下山追回良子,而他立刻亲自去拜访陈素,向她说明此案的疑点,希望可以先放了云谣。陈素听罢,却依旧拒不松口,她认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能证明依风未参与其中。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不放人! 林夜风心中已然是急切,自云谣出事,他一刻未歇。但陈素不放人,只临走时冷冷地撂下了一句:“四长老,何必要为难劣徒。不是四长老的,如何强求得来!” 陈素不甘心地朝着他的背影问道:“那你当初为何要那样做?!” 可惜林夜风并未有所反应,而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片刻! 既然不能靠正常手段把她带出来,林夜风便决定使用暴力硬闯水牢解救云谣,但并未失去理智的潇影拦住他,二人为此出手打了一架,谁也说服不了谁! 无奈之下,倾夏无视媚卿c潇影c林夜风及桑暗的反对站出来,承认香囊为她赠与依风,香囊中的枯笼草也是她无意中放进去的,与依风毫无干系。 倾夏与依风关系密切在夜殇阁虽不是什么秘密,但大家也是兀自猜测或道听途说,谁也拿不准他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倾夏因着自己的名节,让依风暂时不要声张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这次情况危急,如果再不说清楚,那么依风将会蒙受不白之冤。 陈素这才没了反驳的余地,只好答应先将云谣放出来。 但这话一出,倾夏算是彻底将自己的名声置之度外。全夜殇阁都知晓了冷倾夏爱慕依风的事实,且二人常于倾夏闺房中私会,甚至早已私定终身!冷倾夏这辈子若是不能嫁与依风,还有谁敢娶?! 虽说为了救云谣倾夏已是义无反顾,但心中颇为忐忑。幸好阁主此时并不在阁中,否则她这样任性地将终身大事系于此,怕是会被哥哥打死。哥哥绝对不会允许她在众人面前做出此等丢人之事! 可是日后哥哥回来,她又该如何交代?!况且最为要紧的是云谣是女子,她俩将来如何能成亲?但此时云谣性命攸关,也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 夜殇阁虽是江湖门派,风气开放,一向不将男女之防作为了不得的大事。可冷倾夏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竟不顾礼义廉耻,与阁中杀手暗昧不清,私定终身!背地里也是要被人说闲话c嚼舌根c戳脊梁骨的! 而如今云谣终于离开了那个夺去无数人性命的可怕牢笼,却深陷梦魇中,谁叫也不醒。不!也许林夜风能够唤醒她! 倾夏牺牲了这么多只为救云谣出来,绝对不允许她就这样睡下去,不肯面对现实! ———— 气喘吁吁的倾夏一脚踹开了湘妃竹舍外院的竹栅栏门,高声喊着:“林夜风!你为什么不敢去看看你的好徒儿!” 林夜风听到动静眨了眨眼睛,涣散的目光刹那间聚焦:“谣儿”他身形飘忽,一脚深一脚浅地晃到门外,外面同屋子里一样暗,呢喃着,“谣儿,她还好吗?” 眼前之人的憔悴面容和恍惚神情,让倾夏惊了片刻,但有些话她必须要说:“林夜风,你没保护好她!” 这话像根针倏尔扎在林夜风心尖上,没错,他总是护不好她!这师父他当得失败! “入阁试炼咱们不算!第一回她进律己堂受审,自己扛下了一切!不过那是她自己不守规矩,被人抓住了把柄,没什么好说的!第二回首次任务,她独自杀了司徒睿,从此在心里搁下了一个结。但杀手的宿命本就是如此,既然走了这条路,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这一回,她花了两个月做了个香囊,你该知道那是为了谁!你不仅打了她,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关进水牢!现在,她在兰苑生死未卜,你躲在这里,她还能活吗?”这一番话,倾夏说得声色俱厉。 湘妃竹舍地处偏远,加上堂主住所一般人不许踏足,更是人迹罕至。倾夏说话也就没了顾忌,但就算被人听去,又如何?她这个受害人都站出来为云谣证明清白,其他人更是无需再做多余的事情。 “谣儿”林夜风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象中云谣憔悴痛苦面孔便在他眼前浮现,一会儿却又绽开灿烂可人的笑容。他想她!他想见她! ————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多么熟悉的场景,曾经至亲离我而去,昔日碧瓦朱甍c雕梁画栋的云家大宅化为火海,她的家没了c亲人们没了c幼时的小伙伴们也没了。 而如今,师父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呵!又剩我一个人了! 爹爹娘亲,孩儿来跟你们团聚了!原谅不孝女云紫乔不能为你们讨回公道,杀手这条路看不到头,我没有力气也没有信心走下去了。 “师父,林夜风来了。”倾夏给媚卿请了个安,便侍立在一边。身后的林夜风一步步好似走在刀尖上,艰难而踌躇。他手心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竟有些不敢进去,惧怕让云谣见到他这个颓废样子。 他身上的这件褂子还是去救云谣时穿的那件,本来都湿了的,后来林夜风无心理会,它自己阴干了,此刻哪里都是皱皱巴巴的,实在是难看极了!刚才应该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洗把脸换身衣衫再来的。 媚卿瞟了林夜风一眼,也是心头一颤,见他憔悴不堪,脸瘦了一圈,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冒出,眼眶深陷,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层阴翳,但望向云谣的那一刻却亮得惊人! 云谣在昏迷中抱膝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但林夜风一进门,她像是能觉出什么异常,四肢竟逐渐松懈下来。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在一片漆黑中,林夜风踏着飒飒的步伐朝云谣走来,身后是光芒万丈,随着他一步步地驱散黑暗。云谣有种错觉,又回到了那场掩盖罪恶的大雪中,林夜风也是这样踏雪而来,一身白衣,耀眼得仿若天神。 他的出现,只为救赎她! 林夜风第一次眼睛有种湿润模糊的感觉,而这种微妙的感觉在年少离家时没有c在任务中厮杀时没有c午夜梦回思念亲人时没有。此时此刻他的心为云谣牵动着,也被她填得满满的。 “谣儿,我来了。你醒醒好吗?”林夜风如美酒般醇厚的嗓音这时竟透着些许嘶哑,他炽热的目光毫无保留地投向云谣。 这一声呼唤潜入了云谣最深最深的心底,她睫毛颤抖着,终于一丝一丝地睁开眼睛,却似是不堪重负,又再度合上眼眸。 媚卿用浸水的丝巾不停地为她干涸的嘴唇送上水分润一润,但她平日润泽的唇瓣依旧干得皲裂开来,形成好几道小口子。 云谣的这一点点苏醒之意落在媚卿眼里,心中已是狂喜,却还是冷漠地对林夜风说道:“你终于舍得来看看她!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 青梅竹马 不知从哪儿钻进兰苑内室来的一股邪风,把柔暖的烛火吹得摇曳生姿,摇来摆去,映得这屋子里几个的人或站或坐神色阴晴不定。 林夜风抿着嘴唇,紧绷着下巴一语不发地盯着云谣的睡颜,他知道,云谣在怪他。 云谣已经睡了三天,并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觉得疲惫不堪。师父一踏入她所在的空间,她就立马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在朦胧迷离中便已知道,林夜风来了,她爱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云谣在那一刻瞬间清醒,却因为劳累再度睡了过去。但林夜风的到来,将她那漏了一块的心再度填补,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很踏实。 因为倾夏的视线被林夜风挡住,并没有看到云谣已经睁眼,算是醒过来一次了,心里自然还是七上八下c不得安宁。云谣睡着,却让牵挂着她的人谁也睡不好!倾夏见此处也没她什么事儿了,留下来也只是徒添烦恼,索性离开了。 媚卿上前摸了摸云谣的额头,探了探她的脉息,已是转好的趋势,只不过还有些发热罢了,终是放下心来。按云谣的体质,估计没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我和倾夏这三天唠唠叨叨c苦口婆心,倒是不及你只是呼唤两句,在身边陪她一会儿!”媚卿的语气酸酸的,腹诽云谣未免太没志气,对林夜风用情至深。本来都已下定决心止步于师徒关系,却被林夜风三言两语蛊惑,便将自己的决定抛之脑后。 又花了多少心血,为林夜风绣什么香囊,最后香囊被毁不说,自己又遭人算计,如今身心受损c伤痕累累 “是我对不起谣儿,如果不是我,她本不用遭受这些陷害。”林夜风也不避着媚卿,沾湿了锦帕轻轻地擦拭着云谣的脸颊,“她瘦了。” 因着云谣还在昏睡中,二人特意压低了声音交谈。 只有在凝视着云谣的时候,媚卿才能在林夜风眼里看到那种仿佛能溺死人的深情,是啊!这两人郎情妾意,却因为身份的束缚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一起,未来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前路茫茫。 “未必!” “什么未必?” “以她的性子,若是没有你的庇护,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她做事一向直来直去,缺乏变通,最是容易得罪人!若是人人都光明磊落,什么事情都放在明面上解决,那还好说;可在夜殇阁中谁不是斗心机c耍阴招c背地里使绊子,她能招架得住吗?”媚卿脑中的思绪渐渐明了,“到今天我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执意不肯收徒,原来不是怕被连累,而是怕连累他人!” 林夜风的心思被媚卿说中,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说:“风堂堂主的身份让多少风堂的杀手眼热,凡有些实力的更是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能取而代之。既然动不了我,就只能在我徒弟身上下功夫了。” “你们风堂的竞争真是可怕!”媚卿浑身一激灵,不愧是夜殇阁的王牌,气氛都是紧张而激烈的。不像他们隐堂,人人都是心态悠闲,种种花草c研究研究药物,起码跟风堂比较起来异常和谐,她这个堂主也相当滋润省心。 林夜风叹了口气,见云谣已是熟睡中,便将心里从前藏着的一些事儿一股脑地和媚卿说了:“入阁试炼中杜季榆对她下杀手,怕是为了试探我。” “何以见得?”媚卿不解,杜季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也想着取林夜风而代之? “这些天,许多过去的事情竟又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你应该也有印象,潇影最开始中意的人是杜季榆。”林夜风在遇到云谣以前,就是个清冷性子,堂中的大大小小事物处理得虽好,事后却从不放在心上。 媚卿蹙着眉梢只回忆了片刻,便已想起,声调微高,说道:“对!当时潇影任期刚满三年,整日心心念念地就是收个徒弟,他早就看上你堂中的杜季榆,先前可没少明里暗里地跟杜季榆套近乎!还跟咱们埋怨过,说‘杜季榆这个名字可没有取错,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真是傻得可以!”说到这里,媚卿噗嗤一乐,想到潇影的挫败样子,几日来因担心云谣而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三分。 “他欢欢喜喜地找杜季榆提出要收他为徒,却被拒绝了!”林夜风与媚卿相视一笑,却仍旧握着云谣的手,“后来不知怎的,又死乞白赖地要收风述,把风述夸成了一朵花,不知比杜季榆好了多少!” “你觉得杜季榆是想当你的徒弟?”媚卿仔细咂摸,倒是回过味儿来了,“可是潇影是影堂堂主,若是答应了,以后可就是影堂的杀手了,与风堂再无干系!四堂实力虽都差不多,但风堂在四堂中的地位无可动摇,也许他只是不想去影堂罢了。” “去年我任堂主已满三年,却迟迟不肯收徒。杜季榆是风堂最优秀的杀手,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会收他,结果我却收了云谣为徒,势必有很多人一开始都是不服气的。杜季榆之所以在入阁试炼上针对云谣,也许于细微处看出了我对云谣的特别之处,比如那根碧玉簪!” “虽说是有这种可能性,但不一定吧?杜季榆何等心高气傲c特立独行之人!他的所做作为本就不好以常理度之,依我看,他的实力可不在你之下!他会甘心做你的徒弟?” “嗯。我也只是猜测。现在来看,杜季榆与云谣相处得融洽,两人倒是尽释前嫌的样子。”林夜风顿了顿,又说道,“即使不算杜季榆,风堂中因为我的缘故想要对付她的人也不占少数。” 媚卿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说:“事已至此,这就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了!还不如多费心教她防着些旁人!” “还有一点,依风中融骨丹而死,我顺藤摸瓜调查,线索指向了五长老!”他想不通,究竟是背后之人已经察觉,在干扰自己的视线?抑或的确是他所为! “五长老!”媚卿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马上往林夜风那边凑了凑,压低了嗓音,“他虽然是个狠角色,但是有必要吗?他想弄死谁,随便找个缘由,为何这样偷偷摸摸?” 烛光剧烈地闪了一下,林夜风的表情晦暗不明,说:“不知道,目前查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我让他们继续查,有什么进展会陆续通知我的。” “那小云儿的身份?”媚卿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被发现了,那可不是玩儿的! “我也不确定,不过幕后之人并未将此事挑破,那么多半他是不知道的。而且你说过,融骨丹不到后期是不会致命的,尚有许多疑点,我想他/她应该不会妄加推断。”林夜风又将目光转向云谣,满目柔情。 他怎么会那么傻?!从一开始他就该守在她身边一刻不离的!之前究竟在别扭什么?! ————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韶华殿,前阵子她几乎得了空闲就会来这边,之后是云谣每日缠着她做香囊,很久都没来了。 以前去韶华殿,是为了寻一寻哥哥的影子或是踪迹。她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自然也无从得知哥哥现在在忙些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回来一趟看看她? 如今呢?除了这一点儿念想,好像还有些别的。倾夏每次一靠近这里,潇影就会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出现,死活非要带她离开!之后呢?她对他说,不要再多管闲事!不要再管她! 倾夏再来韶华殿附近,潇影就真的不出现了!要不要这么听话啊?! 而那次他俩下山,也全是不愉快的回忆!之后见面也只是彼此打个招呼,连句正经的话都没机会说。虽倾夏在心里对潇影都是埋怨,但自顾自地踢着脚边的石子玩,却没意识到,想到潇影,嘴边竟隐隐有些笑意。 “倾夏。”倾夏茫然地抬起头,以为这声音是自己的幻听。 “冷倾夏,你这动不动就往韶华殿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倾夏转身,而潇影优雅地横卧在弦思亭的座椅上,因为今夜无星无月,阁主久不回来,这附近连盏灯火都没有。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凭着耳力判定他在弦思亭中。 隔着几步距离,不知为何,倾夏竟有些慌张,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之前一定在笑话我喜欢上依风吧!” 潇影说话总是气息很足,往往让人忽略了他的嗓音也是那样好听,略带磁性,却又温润柔和,此时还带着笑意:“我笑你干嘛?!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可是你现在就在笑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倾夏与潇影的相处模式发生了显著的转变,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潇影的声音中有深深的无奈:“我笑不是因为那个。只是” “只是什么?”他说了一半又停下,倾夏只好急切地询问。 “没事。”潇影似是无力似是踌躇,嗫嚅道,“全夜殇阁现在谁都知道你喜欢依风喜欢得发狂!多我一个不多。” 倾夏不由地上前几步,却又顿住步子,轻声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倾夏低头目光落在小径两边的扶桑花上,在这暗黑的夜里也有种红得耀眼的错觉。 “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是心悦于她?要不然为什么会为了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潇影迟疑着问出心中的寄存了不知多久的疑问。 “潇影,你是这世界上最笨的大笨蛋!”倾夏转身拂袖而去,继而嚷道,“不过也是,你是什么身份?!我算什么呢?” 潇影转瞬间已飞身落在倾夏身前,抬臂横在她的胸前几寸处,阻止她离去,语气中竟有些危险的意味:“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再走!” 倾夏抬眸才真正看清了眼前之人,脸颊便的酒窝若隐若现,遂圆睁着大眼:“潇影,你真是不得了了!竟敢拦我!” 但潇影依旧执拗地没有放下手臂,反而定定地与她对视:“你在躲什么?” “我从来没有躲过谁!而是你!” 潇影心头猛地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飞速跳动着,倾身靠近眼前激动的人儿:“是你说过,不让我再管你的。” 倾夏慌张中,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脚下一绊,向后仰去,糟糕了!一定会在他面前出糗! 却被潇影拦住了腰身,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跌在他怀里。倾夏隐约清楚潇影不会任她跌倒,竟像是早就在期待着这一刻,须臾脸腾地一红,迅速拍开搁在腰间的手:“说不让你管,你不还是管了!”说完逃也似的跑开了,“不许跟上来!” 潇影立在原地,轻轻触了触脸颊,竟也有些发烫。随即甩了甩头,把那种情绪压回心底最隐蔽的角落。以前每次狠心地推开她的都是自己啊!她会喜欢上云谣也正是因为对自己灰心了吧! ———— 初见倾夏时,她八岁,他十三岁。倾夏扎了两个小鬏鬏,整日“潇影哥哥”的缠着他没完:“你长得真好看,一定是哥哥为我挑选的童养夫吧?!” “我不是!”潇影不耐烦地甩开这个烦人的丫头片子,兀自练功。 “你就是!”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天真而有神,“其实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我给你当童养妻也行啊!” 十五岁的少年负手站在韶华殿上,殊不知等待自己的是剥离身心的痛苦。阁主背对着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潇影,倾夏还小,不懂事,她的戏语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本来是什么身份,于我于夜殇阁都没什么分别,可倾夏是我的亲人。” 潇影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阁主放心,潇影自不会行任何僭越之事。” “无论你将来是坐上那个高位,还是做个闲散王爷,我不愿意倾夏卷入皇室恩怨。潇影,你就当我是作为一个哥哥的私心吧!” 潇影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与失落:“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 渐行渐远 “潇影哥哥,我哥哥他和你说了什么?这么久!”倾夏不满地撅起嘴,却又马上绽开笑颜,上前牵住他的手,“你之前答应过的,去后山断璧崖和我一起采药草,可不能反悔!我们今天就去吧!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倾夏发现今天的潇影异常的沉默。 “我今天没空。”潇影从她小小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那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手心,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倾夏紧抿着嘴唇,低头瞟着空荡荡的手心,不一会儿眉眼又生动起来,方道:“没事儿啊,我们改天再去。”上前戳了戳他的酒窝,又傻兮兮地高兴起来。 “以后也没空!”退了一步,潇影烦躁地揉揉额角。他不想这样的,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却不知这动作落在小倾夏眼里让她很受伤,潇影哥是嫌弃我太聒噪了吗?是嫌我烦了吗?“哼!没空就没空!”我可是冷倾夏!你,不过是我的童养夫! 小小身影直到消失在潇影的视线中,他才反应过来,该去训练了。 ———— 云谣再次醒来时是后半夜,林夜风却并没有睡,一瞬都不离地望着她,见她清醒,才算是松了口气:“喝点水儿吗?”却见云谣摇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媚卿见他在这里守着,也就放心地去睡了。这些天,媚卿也没有休息好,可把桑暗给心疼坏了! “你不去睡会儿吗?”云谣的声音已恢复了女子的清亮软糯,眼睛半睁,“其实我知道,你就算不来,心里也是惦记我的。”虽然林夜风后来盥漱了,也换了衣衫,依旧遮不住满面的憔悴。 林夜风将锦帕浸在温水里,敷在她的眼睛上,起身说道:“我去给你倒些水吧。”不知为何,他有些承受不住她亮亮的目光。 “可是我是这样任性,非要你来,跟着我一起痛苦才心甘。” “不是的!”林夜风手下一顿,水就势洒了半杯,“谣儿,是我不好,我早该来的。” 云谣眼上传来的温度很舒服,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心里苦笑:我不是云紫乔,而是云谣。不就是被占了些便宜吗?这样要死要活的,也显得太娇气了些! “师父,我没事。只是这种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所以我要变强!我一定要成为站在顶端的人!”云谣抬手揭下敷在眼眶上的锦帕,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再没有半分脆弱! 林夜风转身,云谣已经走到他的身后,拿过他手中的斗笠杯,将水一饮而尽:“只有我们足够强,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声音里满是坚定。 林夜风一把夺过杯子搁在桌上,烦躁地说:“我说过,这些交给我就好。” “是吗?也许你觉得我很可笑,为什么要耗费心力去做那个香囊,反而把自己推入别人设好的陷阱!”云谣的声音很冷很冷,林夜风觉得眼前的她过于陌生。而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却是因为他。 “云谣,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师父!”此时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你自己任性妄为,最后却要多少人为你心神不定!” “我当然把你看作我的师父!但首先,你是曾经义无反顾救我的那个大哥哥,而不是现在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林夜风!” 这话戳中了林夜风内心的不安,而云谣目无尊长的态度,让他的理智早抛却到九霄云外,气急之下举起手来要打她。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最后仍抵不过 云谣扬起脸颊:“你打吧!我真怀疑,如果当初遇到我的是现在的你,你到底有没有勇气救我!” “呦!这里怎么还吵上了?”桑暗慵懒的嗓音响起,靠在门边上,谁也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卿儿刚睡了一会儿,你们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不行吗?” 云谣垂下头坐在一边,林夜风放下手淡淡说道:“桑暗,这不关你的事儿,可以离开了。” 桑暗悠悠地踱步,走到云谣身边坐下,借着烛光打量她:“媚卿为了你这几天茶饭不思。你还没怎么好利索,又想要再倒下吗?” “媚卿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云谣提到媚卿,眼里终于有了些情绪变化。 林夜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心里何尝不难过?他心疼云谣,她本不应成为一个杀手,她该是被人捧在心尖上的大小姐才对! “林夜风,我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是不是收徒弟都这么不省心啊!卿儿也是,你也是,我以后可不要收徒了!”桑暗不怀好意地笑着。 “关你什么事?”林夜风挑眉淡淡说道,桑暗的出现让他和云谣刚刚均十分激动的情绪有了不少缓和。但碍着桑暗的存在,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谣起身行了个礼,声音依旧是悠扬婉转:“桑堂主,还是请您回去吧,万望照顾好媚卿。” 桑暗叹着气摇头:“唉!行行行,就当我来得多余,打扰了你们师徒。但临走前,有件事你得知道” “桑暗!”林夜风出言阻止,云谣却已经问道:“什么事?” “冷倾夏为了从水牢中把你救出来,说那个香囊是她送给你的定情信物。现在你们二人的关系已经彻底‘大白’于夜殇阁,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时常私会,早已私定终身。”桑暗没理会林夜风的阻拦,反正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什么?”云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这样做了,这是多么大的牺牲!从今以后,倾夏还如何自处? 桑暗说完,也就自行离开了。“师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也去休息吧。”云谣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头也不抬地对林夜风说道。 林夜风见状也不知该怎么劝她,却又担心她会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在外室的榻上躺下,任思绪繁杂凌乱,畅游天外。 ———— 冷倾夏跑进韶华殿,阁主闻声转过身来对她笑着:“夏儿,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哥哥,为什么?你和潇影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这阵子他一直在刻意躲我?”倾夏的脸上全是委屈的神色,小小年纪总是格外在乎这些。 冷望天蹲下把倾夏拥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的难过的小眼神道:“我能跟他说什么?就是阁中的一些事情罢了。夏儿,你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的缘故,一定是你总是缠着他,他都没法好好训练,自然不会有心思哄着你了!” “哥哥!他不是我的童养夫吗?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嫁给我!”倾夏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冷望天抚了抚眉心,愈发不能理解倾夏现在的想法,果然他是老了。 冷倾夏攥着小拳头,说:“是媚卿姐姐。她说你看上阁中的哪个男子,谁以后就是你的终生伴侣,俗称童养夫!”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冷望天真的要被媚卿给气死了,本来夏儿对草药方面极有天赋,将来还想交由她教导,可是这都是什么啊?!绝对不能把夏儿送到她身边,一定会教坏夏儿的! “夏儿,你别听媚卿瞎说!以后你的夫君必然是这夜殇阁中最优秀的人!”冷望天摸着倾夏的头发许诺道。 倾夏不解地皱起眉头:“可是潇影哥哥就是夜殇阁中最优秀的人啊!再过几年,他便会升为风堂堂主,到时候我就是风堂堂主夫人。等哥哥以后把夜殇阁交给我,我便既是堂主夫人,也是阁主!”说到这里,倾夏得意起来,以后她将是夜殇阁最风光的人! “你有没有问过潇影是怎么想的呢?的确他是风堂堂主最好的接任人,可是他愿意吗?”冷望天严肃了神情说道。 门外服侍冷望天的人,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阁主,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是现在用还是等一等?” 冷望天低头看了眼倾夏,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看到倾夏点了点头,方道:“就这会儿吧。夏儿也在,多准备一些。” “是。”门外之人回道,之后便是衣袂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去传膳了。 二人用过午膳,倾夏早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暂时忘却,反而打趣道:“哥哥,你好歹也是个阁主,这饭菜也一般嘛!” 冷望天用帕子拭着倾夏的嘴角,明显有些不悦:“这就是阁中普通的饭菜,要想吃更好的,让媚卿给你开小灶吧!”这妹妹都让媚卿给惯坏了!不过他平时太忙了,对她的照顾少得可怜,想到这里,他反而要感谢媚卿。天知道,他有多想陪着他的夏儿长大! 倾夏的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笑说:“哥哥,我改日再来看你,先回去温习功课了!” “夏儿,慢些跑!”冷望天看着倾夏总是这么有活力,心中自然是欣慰不已。 ———— 隔着老远的距离,潇影便已看到倾夏在给自己摆手打招呼,却装作看不见。 “潇影!你是我的童养夫!还敢不听我的话!”倾夏气势汹汹地跑到潇影身边,当着许多人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番话。 “哎呦呦!潇影,原来你是我们冷大小姐的童养夫啊!”旁边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没完没了地起哄。 “冷大小姐,也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呀!” 潇影的脸憋得通红,向他们吼了一声:“我不是!”随即粗鲁地拽着倾夏的手腕将她带到演武场下的一个阴凉处,脸色难看极了,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冷倾夏!我今天和你说最后一遍,我不是你的童养夫!之前看在你是阁主妹妹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今后若是再敢随意瞎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以后不要再烦我!不要再来找我!一个女孩子,矜持一点!也不怕人笑话!” 一个半大的小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但此刻谁心里也不好受。倾夏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真是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住。潇影心里闷闷的,看见她哭,就忍不住要立刻认错哄她。手刚要抬起来,又想到阁主的话,一咬牙一狠心转身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 倾夏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像个傻子似的哭了多久,只记得回去她就病了,是媚卿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直到康复。 这一场病让她更加明白了,潇影从来都把自己看做是一个麻烦,恨不能快快丢掉。只是碍着她的身份,不好明说。现在他终于忍不了了,于是挑明了,明摆着再也不想和她有牵绊!她冷倾夏就是再没自尊,今后也不会去打扰他!免得招人讨厌! 这件事过后,倾夏再没和潇影说过一句话,见了面就当没看见彼此!媚卿还奇怪,怎么倾夏不再念叨着她的童养夫——潇影了呢? 渐渐地,鲜少有人会记得曾经倾夏和潇影的关系是那样的密切,倾夏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他或是娶他!什么童养夫c童养妻这些的话也再没人提起过。毕竟小时候的话能有多少是真的呢? 同年,潇影果然如哥哥所说,并未接任风堂堂主,而是当了影堂堂主。 最初的时候,有不少人说闲话。一直是那么优秀的潇影却只是成为了影堂堂主,幸灾乐祸的人比遗憾惋惜的人要多得多。影堂堂主好歹也是个堂主,不过一向高高在上,只能被别人仰望的人跌下神坛,这种落差已经足以让一些没什么实力,但却自命不凡的人说三道四。 倾夏最听不得这些,神不知鬼不觉地教训了不少人。 一年后,风堂堂主由仅仅入门两年的林夜风担任。倾夏与潇影虽没了什么干系,但她一向不喜欢林夜风,对他有偏见。 ———— 倾夏自韶华殿逃回自己的寻芳园,已近三更,便歇息下了。这些天因为云谣的事情,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在睡梦中竟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不成章的幼时记忆,唯一彼此之间的关联就是每个片段都有潇影。 从初遇到决裂再到如今,他从始至终都是占据主动的那个,而倾夏只有接受的余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 寤寐求之 以前她年纪小,想法总是比较简单。潇影是和哥哥在韶华殿说了一会儿子话后,才开始与她生疏起来。虽然平时潇影也不怎么跟她摆好脸色,但她知道,自己跟他人相比对潇影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哥哥从中挑拨,但毕竟年纪小c阅历浅,只被哥哥的三言两语就给巧妙地打消了疑虑。加之潇影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倾夏又赌着一口气,就是不愿意先低头。俩人的关系渐渐降至冰点,回不去了。 直到前阵子,她才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 醒来时,天色还早,一阵胡思乱想后,也没了睡意,遂洗漱一番,决定去看看云谣是否好些了。 倾夏踏进云谣的房间,倒是先在外室看到了林夜风,而云谣已是清醒,坐在林夜风身边看着他的睡颜,一动不动。但倾夏不知,云谣后半夜醒来后,便没有再睡。 而倾夏的到来让云谣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转头朝倾夏绽开笑脸,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她等在门口。 顷刻间,云谣已经纵身飞到倾夏身边,衣袂飘摇,扬起一阵微风,吞下易声丹后已变为男性嗓声:“走,我们出去说。” “云儿,你没事了吧。我看你气色还不错,要不我帮你把把脉?”倾夏听媚卿说过不止一次,云谣的体质非同一般,恢复能力更是强到可怕! 云谣倒也没推辞,将手伸向倾夏,十分有礼地说道:“那就多谢倾夏了。” “噫!你这样说话我真的好不习惯。”倾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身上是大好了,只是这脑子”话还只说了半句,额头上就被敲了一下。 “就知道跟你不能客气着!”云谣又恢复了往昔的亲密模式,“这阵子辛苦你了。” 倾夏捂住头瞪她,没好气地说:“我没什么功劳,都是师父担心你年纪轻轻地想不开,别真见了阎王。” “嗯。”云谣退后两步,行了个大礼,“谢谢你!” “别啊!我可受不起!”倾夏忙扶云谣起来,却扑了个空,反应过来时,已被云谣一把抱住。倾夏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林夜风拉开房门,看到的就正是她们抱在一起的这一幕。云谣和倾夏感觉到林夜风的凌厉视线迅速放开了彼此。 “嘿嘿!你起得还挺早,我去看看师父起了没有?!”说着倾夏就一阵烟似的跑走了,只留下云谣和林夜风两个相对无言。 云谣垂首,侍立在一旁,也不说话。林夜风清咳两声,尽量语气平淡:“你在兰苑已经叨扰多时,今天就和我回湘妃竹舍。” “不了。我病着时媚卿没少费心,如今我好了,更不会给她添麻烦,反而有我在,还能帮衬着她和倾夏。”云谣不敢看他,但也不想和他走。 林夜风上前一把拽过云谣,力气不算大,但足够让她挣不开。云谣抬眸无惧地望着她,眸光微闪:“师父,你做什么?” “没想到你还肯叫我一句师父?!不行!你是我徒弟,哪能住在兰苑?先前你病着就也不说什么了!现还赖在这里,成什么体统!”他这一出门便看到自家徒弟与冷倾夏抱在一起,心里不是滋味啊! 云谣扭动着手腕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弄疼我了!放开我!你这样抓着徒儿的手腕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 林夜风拉着云谣进到屋里,一挥袖子把门关上,危险地眯起略微狭长的眼睛,声音却是很柔和很柔和:“谣儿,我们之间可不仅仅是师徒!是谁喝醉了抱着我不放?是谁趁我洗澡时钻进木桶?是谁强行把她装到我心里?你现在不想负责了吗?” 云谣深吸口气,因为羞涩脸涨得通红,却依旧不肯低头:“是我!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也好,与我爱你并不冲突!”林夜风说完,放开云谣的手,后退几步,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寒冥烈火发作! “师父!”林夜风的话撞在了她的心口上,这是他第一次说爱!他爱她!她早就知道的,可心脏却像小鹿般狂跳不止,他并没有弄疼她!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林夜风跌跌撞撞地坐在榻上,气若游丝地对她说:“你去我那件衣衫中拿药来。” “拿什么药?!”云谣奔到他身前跪下,“师父,我就是你的药!”并要将内息输与他,“同样,你也是我的药。没有你,我会死!”可是林夜风躲了过去,蜷缩起来,不让她靠近。云谣追着林夜风,眼泪已经落了下来,一滴滴地打在他的手背上。 “你现在才刚恢复!不要命了吗?”林夜风很冷,这样刺骨的严寒一次比一次致命,不知还有几次,他便会彻底被它吞噬。 “师父,你别躲我。”可是林夜风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嘴唇发紫,脸色渐白,也不愿意让她消耗内息。 自林夜风中毒之时,媚卿就特地为他研制了一种药,是用于媚卿不在林夜风身边之时应急。只是这药,副作用非常强,服用久了恐伤根基。所以林夜风虽然总是随身装着,却并不常用。 其实关于寒冥烈火,云谣清楚,如果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即使是每次云谣都能帮他缓解,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它会彻底拖垮林夜风的身体! 前面两次,她都是将内息输给他,两人再一起调理的,如果没有林夜风的配合,是不能发挥功效的。 云谣来不及多想,随便拿出了一颗药丸,吞下。窜到床上从背后抱住林夜风,药丸在体内迅速被溶解掉,她的体温已经升得很高,连呼吸都泛着白气儿:“师父,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怀里的人像是一块冰,而她是一块烧红的炭!就让她一点一点融化他。 林夜风脸上的冰霜已然渐渐退去,体内的寒意与痛楚稍减:“谣儿,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希望保护好你,让你一直躲在我的羽翼下,所有的苦难我都愿替你承担。可是我却忘记了,你也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即使我用尽全力,也无法事事护你周全!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冷血的杀手,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初心。可你总要长大,总要面对这世间的邪恶罪孽。你有自己的路,我不能替你走。 “师父,我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陈素,还有她背后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倾夏为了我,撒了个弥天大谎。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即便我是女子,也会对她负责到底!” 林夜风心中一凛,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什么?负责?那我呢?” “噗!”云谣不禁笑出声来,“师父,我有时候觉得你特别幼稚,你真的是十七岁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小?!” “胡说什么?”林夜风靠在云谣的肩膀上,极度不满地拧起好看的眉毛,“你现在和我说话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别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想过我?” 云谣看不到他的表情,嘴角却下意识地勾起温柔的弧度:“当然想过,可是我不能让倾夏成为一个笑话。再说我现在是男儿身,与倾夏在外人眼里自然是情投意合。” “可是她在知道你真实身份之前,一直对你有意!” “不!在那时她就已经放弃了,因为她知道我喜欢你。”云谣咬着嘴唇,“师父,你说这么好的倾夏,我怎么能辜负她?!”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好!只要是你的决定,我愿意接受。咳咳,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开我吧。”寒冥烈火得以压制,林夜风反倒觉得这屋子里怎么那么热呢?!百思不得其解! “再抱一会儿吧。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每次在你身边,心情都会变得很美好!”云谣小声嘟囔着,却一字不落地传到林夜风听觉此刻异常灵敏的耳朵里。 可是话音刚落,隔壁便有不寻常的动静传来,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咚”地一声,随后翠鸣拍打着隔壁的门,朗声问道:“兰儿姐姐,你怎么了?”翠鸣是代替兰儿今后掌管兰苑花草的侍女。出了这档子事后,媚卿不放心,亲自挑选出的人。 等了片刻,并未有所回应,云谣瞬间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放开林夜风三下两下地冲出去,翠鸣站在右侧兰儿住的房门口正想着该怎么办。 看见云谣出来,似是松了口气。云谣没有犹豫,蓄力一掌劈开了房门。 引入眼帘的是三尺白绫,下面吊着的人是兰儿!云谣甩出一枚飞镖将绫子割断,飞身接住了下落的兰儿:“你这是做什么?翠鸣,此事万万不要说出去!” 林夜风也闻声而来,对翠鸣说道:“她怎么还在这里?”这个她当然指的是兰儿。 “回林堂主,倾夏给了她三天时间收拾些东西,再过去。”翠鸣福身行礼,她也料想不到,这几天兰儿姐姐明明没有什么异常啊!竟会寻死?! 幸亏云谣反应得快,兰儿并未有性命之忧,只是嗓子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快要裂开了!“依风。”她睁开眼时便看见他。云谣虽然卸了一部分力量,但刚吃过不清楚是什么的药丸,身子虚,还是有些勉强,不过幸好,她们都没事。 “兰儿,你何必呢?”云谣不知该怎么劝解她。 兰儿的眼角挂着泪珠,弱弱地说:“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是我引狼入室,你和倾夏小姐都不会有事。” “翠鸣,你去给兰儿准备些热水。”云谣转头对门旁不知所措的翠鸣吩咐道。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翠鸣早就被吓坏了,依风让她暂时离开,正是合乎心意,遂回道:“是。” “依风,你和倾夏小姐两情相悦,是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兰儿此时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人,也不顾旁人,紧抓着云谣的衣襟不撒手,“依风,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小姐,可是我对你我也是喜欢你的。” “啊?”云谣怎么有些不明白,她和兰儿相熟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但兰儿不是有个情郎吗?就是那个加害倾夏c陷害云谣的良子啊! 兰儿眼睛一眨,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哽咽着说:“我知道像我这样三心二意的残花败柳,你心里必定是不齿的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谣忙对此刻异常脆弱的兰儿解释道,生怕自己片刻的犹豫伤害了她。 “依风,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从小与倾夏小姐一起长大,一直在她身边侍奉。小姐待我如亲人般,我不该!我不该!”兰儿情绪十分激动,扒着云谣的手臂不放开,“你又只能看到她,我有什么资格和她争,和她抢?所以我和良子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笑起来时有几分像你,却没想到最后害了倾夏小姐,也害你被关进水牢。我没法原谅自己!” 云谣安抚着兰儿,轻声细语道:“兰儿,不怪你。你只是被利用了,也是受害者,我和倾夏都知道你心里比谁都不好受。另外,谢谢你喜欢我!谢谢!” “依风”兰儿眼睛c鼻子哭得红红的,却仍然扬起嘴角对云谣笑起来,她先前怎么会觉得良子像他?良子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啊!他是那样的明媚阳光,只需望你一眼,足以让人如沐春风之中。 兰儿在云谣怀里哭了一阵,情绪渐渐镇定下来,翠鸣带着她下去洁面收拾包裹,今天就得离开了。虽然有倾夏作保留下了性命,可兰苑这里她是没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这个结果,对她们三人来说,已是最好的了。 林夜风暗自腹诽,为什么云谣的桃花这么旺?!怎么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人来,都爱慕着她?不论男女?让他非常之有危机感! 兰儿企图自缢的事儿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云谣明确吩咐翠鸣不可将此事说出去,只希望她能忘记这些不愉快,今后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 醋性大发 但事情还不算完,潇影一层层地排查,从下到上,基本上与此事有些关联的人都难逃罪责。有不少情节严重之人已被处决,剩下来的活罪难逃。兰苑的兰儿本是死罪无疑,却因倾夏平时与之交好,相信她并未参与加害自己。最终网开一面,罚出兰苑,去了律己堂做事。 四长老陈素则因草率行事,冤枉云谣将其关进水牢,并下令剪坏了“倾夏送给云谣的香囊”,被罚在自己的住所禁足思过三月。 良子并未追回,但风述已经掌握到他的行踪,带他回来就是早晚的事。潇影隐隐觉得这事不仅仅是针对云谣和林夜风,也像是一种试探。他/她想看看,如果冷倾夏出了什么事,他能否全身而退?那么上次下山,那个神秘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倾夏。但这也只是潇影的一种推测。 潇影心里其实很明白,良子还在外面逃着,说明这背后的事情绝对不简单。他和林夜风揪了不少人出来,杀也好c罚也好,恐怕都不能触及到背后之人的分毫。虽派出风述去追良子,但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良子能够活着回到夜殇阁。 但这些却是为了保护倾夏必须要做的,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打冷倾夏的主意,必须先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雷霆之怒! 那个什么兰儿,虽然是阁主留下来照顾倾夏的。但若不是倾夏执意保着,也必死无疑! ———— 明明她就是男子打扮,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为了使身量看上去强壮一些,大夏天的里面还特意多穿了几件褂子,跟杀手们闲聊,一开口整个就是一个糙汉子。 迷住几个小姑娘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连有些男子也对她意图不轨!好几个男的都向她暗送秋波,眼珠子都快瞟掉了吧! 林夜风说是来演武场这边指导一下风堂众人的训练,其实有什么好指导的呢?他就冷冰冰地往那一站,眼神瞟过都能冻死个人!虽说是夏天,可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啊!谁还敢上前? 但他的确心情不算太好,那几个也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成何体统!简直太放肆! 艳阳高照,这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闷热,演武场四周花草繁盛,一簇簇红c粉c紫c白c黄,颜色炫彩夺目的月季花最为醒目;几棵玉兰的雪白花儿倒是落得差不多了,娇嫩的小绿叶却是冒了头;还有百合c飞燕草c金银花彼此争奇斗艳c拔蕊怒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演武场上的糙老爷们还有赤膊的,汗水顺着精壮的身躯滑落,男人们彼此无需忌讳,女子们也是司空见惯的了。这画面本来很常见,但林夜风觉得,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云谣穿得比较多,一滴滴的汗珠晶莹剔透地挂在额角,顺着脸颊淌落下来。虽然裹得严严实实的,但鬓角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却是让人看了心痒,透着一股子妩媚。当然林夜风的感受尤甚! 但这也只是在少数人眼中的景象,大多数男人只会关注那些身着薄纱的女子!谁会去整日盯着个大男人不放?而且还是有主儿的!大多数女子也不敢再肖想冷倾夏的男人啊! “依风,大夏天儿的,又闷又热,你至于穿这么多吗?”云谣身边的男子善意地提醒着。 云谣抬手抹了抹额头和鼻尖上的汗珠,坦然地回道:“我习惯了,这样不容易晒黑。” 男子知道这是他的借口,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毕竟大家都是男的,不存在什么不好意思的,只当他是有何难言之隐。 何况连阁中的女子都换上了轻纱制的衣衫,就这样还整日热得什么似的!凑近些看,香汗淋漓的美人最是赏心悦目! “唉!你可真是被冷倾夏给拴住喽!平日你小子不是最爱跟那些姐姐妹妹们混在一起,如今,”他特意顿了一顿,用胳膊肘戳戳她的手臂,眉毛挑来挑去,幸灾乐祸中又有些同情的意味,“心里落差挺大的吧?!” 云谣嘻嘻一笑,也挑起眉毛:“倒也没有,我一直都是对倾夏情有独钟的。先前跟隐堂的姐妹们打成一片,也不过是为了多与她亲近。” “呦!没想到,你竟是个情种!”那男子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从前他们私底下谈论的时候一致认为依风是个挺花心的小白脸,让他们这一群人嫉妒得发狂,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人家生得好又能说会道! 现在看他这么老实,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情!顿时依风的形象在他心中就高大起来,正思索着要是将他俩的对话添油加醋地一传,绝对是第一手的劲爆八卦! 说头儿他都想好了:依风苦恋倾夏数载,煞费苦心修成正果!俗是俗了点儿,但只要大家爱听就成。 “当然了!”云谣眉眼带笑,看着身边的人,“好歹我也是个男人,追女孩怎么着也得讲究些策略不是?!好好跟我学着点!” 男子对她一拱手,很郑重地说:“在下受教了!” “瞧你这出息!”二人只顾着嬉闹,完全没在意场下有道目光钉在二人身上。 他们在说些什么,林夜风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可是云谣好像还对他笑得挺开心的,你是不是傻,看不出来他在吃你豆腐吗?也太没心眼了吧!你对他笑那么好看要干什么?林夜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缓慢地深呼吸,抑制着内心的不爽。不能做出失了身份的事,忍! 找个机会一定要和云谣谈一谈,她这个大大咧咧的样子他怎么能放心呢? “林堂主,你们风堂的已经去那边的木石林阵练步法了,您不跟着去吗?” “哦。”林夜风应了一声,走出几步转身复又问道:“现在是” 那人行礼,道:“现在是暗堂的杀手们在此训练。”仿佛看穿了林夜风的心思,遂答。本以为林夜风得到了答案就会离开,谁知他竟退了回来。 “对于我这个徒弟,你们都怎么看?”林夜风也不知为何,竟问一个暗堂的无名小卒这个不知所谓的问题。 那人有些惶恐,不知该怎么说。这个要怎么说呢?怎么说也不好吧?“嗯,依风” “你不用害怕,就随便说说。” “他挺好的。”那人纠结了半天,憋出了四个字。 林夜风特别想翻白眼,可是碍于形象,只好谆谆善诱:“这样吧,我给你提个醒,她平时与你们相处是怎么样的?” 那人像在回忆,但他和依风平日并没有什么交集,点头之交而已,只好根据自己的观察:“他和大家都挺说得来的,除了几个特别关系特别好的,不管是上c中c下等杀手,均是一视同仁。加上跟倾夏关系好,长得又好看,特别会讨那群小姑娘的欢心,我们这样的也只能瞪眼看着,羡慕啊!好多人都传他花心,后来他和倾夏的关系不是在夜殇阁公布了吗?便与那些女杀手疏远了不少,我觉得他现在是为了避嫌吧,只是没想到他对倾夏这么用心啊!” 见他越说越远,林夜风打断了他的思路,接着问道:“那跟他要好的男性杀手都有谁?” “三六啊!”那人觉得这种问题完全不需要问,明摆着的。 林夜风有些急切地问道:“还有呢?” “杜季榆吧。”那人想了一想,“他跟你们风堂一大半的人都关系不错的。哎呀,你是他师父,这你亲自问他好了。” 呵呵!果然,她的人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也是,动不动就跟别人笑得那么灿烂,要勾引谁啊?!呸!她才没勾引谁!是那些人定力太弱! 这伙人都什么记性啊?!这才多久,就忘记了以前那个嚣张暴戾的依风?早知还不如就让她一直是那副死样,起码别人都会离她远远的!林夜风的理智及时跳出来,他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是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林夜风的脸色有些难看,飞身朝木石林阵的方向而去。 ———— “杜季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谣看到杜季榆倚在桩子边小憩,便扑了过去。他好久没出现了,云谣还有些想他! “今天。”杜季榆看到云谣蹲在他身侧,亮晶晶的眼默默地凝着他,就好想揉揉她的头发,但还是忍住了,“我听说你前阵子进了水牢?” “唔,被奸人陷害!”良子还没有追到,她现在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若是按照林夜风的思路,最没记性的该是云谣才对。当初在入阁试炼上被杜季榆差点打死的是谁?不过云谣的脑子里那事儿早就不存在了! 杜季榆颇为赞赏地点点头,说道:“你还真是命大!你那笨蛋师父,因为这事儿怕是几天都没睡好觉吧!” 说起林夜风,云谣的脸有些微微地红了,嗫嚅道:“他,他还好吧。” 杜季榆一看她这个表情,心中就是一阵恶寒,林夜风此人果然是个变态!这么好的小徒弟偏偏要搞在一起,不清不楚!心底里竟还有一丝庆幸当初他没有收自己为徒是怎么回事? “依风!”远远地,林夜风的目光已经落在云谣身上,还有她身边的杜季榆! “师父!”云谣听见林夜风的呼唤,便马上站起身行了个礼。他飘然落下,冷冷地瞪着杜季榆,而杜季榆连姿势都懒得换一个,仰着头看他,唇边是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整日不务正业,可别带坏了我的徒弟!”林夜风自上次他在入阁试炼中伤了云谣,一直对杜季榆没什么好印象。 杜季榆呵呵笑着:“如今依风与冷倾夏是人人钦羡的一对儿,二人迟早是要成亲的,将来说不好还能混个副阁主当当。你别祸害自己的徒弟就好了!” “你说什么?”林夜风眼睛瞪得滚圆,生起气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这个杜季榆为什么总是给他找不痛快! “师父!”云谣忙拦在林夜风身前,“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瞎说的!” 杜季榆倒是不甚在意,起身拍了拍雪白衣衫上的细尘:“小风,我提前祝你和冷倾夏白头到老!” “你”如果不是云谣拦着,林夜风非要把他打得谁也认不出来! “林堂主,你这徒弟有这么好的机遇,你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啊!”说着杜季榆已经悠然地走开了。 “师父,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云谣从后面拖住林夜风的腰身,不让他冲过去和杜季榆发生矛盾。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拜托师父你注意一下影响啊! 林夜风突然觉得很悲哀,为什么自己的徒弟总是对别人比对自己要好得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好相处?”连林夜风都觉得自己对云谣的在意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他只是不能接受她心中有谁和他一样重要,或是比他还重要。这样的他,真的很霸道,很不讲理吧! “哎?”云谣放开林夜风,走到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师父会提到这个话题,遂愣了片刻,方道“没有啊!我觉得师父是很好的人啊!” 林夜风面色稍霁,唇角绽开了微笑,秋水无尘的眼眸里有着欣慰与温情:“就会说好话!”但心里却有甜蜜的情绪涌起。 师父终于露出笑意,云谣的喜悦也同样悄然溢出嘴角:“那师父,我先去训练了!” “不忙!”林夜风叫住了她,“这一阵子,你不用和他们一起训练了,我帮你特训!” 云谣喜形于色:“好啊!”有师父帮她特训,内息和轻功肯定会突飞猛进的,“可是师父,之前你不是说让我和大家一起训练,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很多东西都值得我学习吗?况且年末的排名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你学得够多的了。现在你要做的是看清你自己的实力。”林夜风一番话说得自己都心虚,天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混在那群男子中,其余的,都是借口! 云谣坚定地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模样:“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 悔不当初 三六虽然脚下的步子没停,在木石桩上灵活地腾挪跳跃,可心思全系在刚刚木石林阵边界处发生的那场小争执中。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但看上去林夜风显然不悦,而杜季榆倒是心情挺好的样子,云谣则有些手忙脚乱。 “喂!”耳边突然响起这突然的一声,三六脚下步子一顿,身体重心不稳,当即就要摔下去。这桩子离地可有一人高啊!要是摔下去就惨了!三六闭上眼睛,却没有如意料中跌下去的失重感! 三六睁开一只眼睛,却看见自己靠在杜季榆的怀里,二人立在桩子上:三六紧张得有些结巴“你c你什么时候c过来的?” “从那边过来就一直跟着你了。”杜季榆撇撇嘴,“练这个居然还心不在焉,你有依风那么好的轻功吗?”说完便抱着三六从桩子上下来,落在平地上时才放开了他。 “谁让你带我下来的?!”三六其实想说“抱”来着“我还没练完呢!” 杜季榆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转身离开前只悠悠地丢下了一句:“你这种状态还是不要上桩了吧。” 三六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杜季榆,你少瞧不起人了!在你眼中,只有依风能和你相提并论吗?今年的排名赛定要你好好看看,我三六可不是吃素的! ———— 不管怎么说,云谣的确是仗义!冷倾夏为了救她,不惜赌上自己名节,同样云谣为了倾夏,把自己塑造成了心中只有她一人的痴情好男人形象。再不与女子调笑嬉闹,有倾夏的地方绝对目无二视。多少男人笑话他还未成亲,就已被准娘子给管得清心寡欲! 但云谣对或善意或恶意的戏语不予理会,反而是甘之如饴,给倾夏留足了面子。她们曾经偶尔还能在比武台上切磋切磋,但现在,俩人一碰面就绝对是焦点,哪怕再细微的行为都会曝光于众人眼前,反而比以往要顾虑许多。 这样当然好!但是也没那么好!云谣要是个男人,倾夏还用考虑什么?直接就嫁啊!可惜她不是。夜殇阁多少女子羡慕她觅得如意郎君,她却只觉得讽刺! 倾夏从未后悔过用这种方式救下云谣,但云谣能为她做的也仅止于此了吧?!毕竟云谣心里的人是林夜风,而倾夏自己 今天上午的训练是和风堂一起,她实在忍受不了那些人各色的目光,于是没去。 这个时辰又不能回兰苑,一开始打算去韶华殿外待一待,不知为何也没去,最后到后山深处呆坐了半日。 倾夏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可能什么也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狠命地甩了甩头,试图集中精神,可惜意识却愈来愈涣散。 “潇影”她在晕倒前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一个人影朝她奔过来,看身形像是潇影。 在昏迷前一瞬,倾夏想了很多,上次她和潇影下山,在鸣州时便已得知他的身份,南燕湛王——当今皇上的四哥,一位深居简出的闲散王爷,除了皇上,先帝唯一活下来且最宠爱的儿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哥哥在那时会横加阻拦潇影与她来往过密。哥哥是为了保护她,使她远离朝堂是非,可是为什么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倾夏似乎感觉到潇影抱起她,缓步离开后山,期间暗自思量等她醒来后,非要找潇影问个清清楚楚!随后意识就陷入混沌,彻底昏迷。 ———— 庆元八年,燕嵚帝尚居皇位,阁主再度与十七岁的少年于韶华殿谈论关于倾夏的事情,只是这一次 冷望天的脸色极度苍白c弱如扶病,勉强坐在铺着红毡的椅子上,让潇影也坐下。如今阁中之事多为潇影代其处理,但其余人并不知晓这一点。他二人先是说了些阁中的大小事宜,最后冷望天才略显激动地说出了今天最要紧的一件事儿:“潇影,当年就是在这里,我话里话外叫你疏远倾夏。而今,我豁出这脸面不要,只希望你能从此保全她。” “阁主严重了”潇影张了张嘴,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夏儿命苦,早早地没了爹娘,我又总是不在她身边。在这阁中的男人堆里耳濡目染,跟着媚卿又不学好,一身的痞气!”冷望天自知时日无多,也只好出此下策,“我知道,当初你跟夏儿甚是投缘,你也钟意她。是我不想让她以后过得辛苦,硬是拆散了你们。夏儿因此大病一场,之后虽然什么也不说,我却知道她心里苦。你这些年,也不好受吧!” 潇影忙站起身,说道:“阁主是倾夏的哥哥,自然事事都要为她考虑。如今阁主希望我保护她,潇影自当是竭尽全力,只有我还有命在,便不会让她受伤!” 冷望天欣慰地笑了,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将来若是她选择你,我也不会再加以阻拦了!只是你们因为我而离心的这些年,倒是可惜了。” “阁主”潇影一时语塞,“若是您没有其他的吩咐吗,潇影就先退下了。但阁主所托之事,我定会赴汤蹈火c万死不辞!” 冷望天只说:“你下去吧。不要告诉夏儿我已经回来了。” 潇影挺直脊背,状似坦然地一步步走出韶华殿,但心中却是沉重酸涩不已。 “潇影,除了你,我再想不出第二人能如我般守护她,我利用你对他的情意要你许下承诺,你别怪我。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希望夏儿能够好过一些。咳咳c咳咳咳”潇影已经离去,冷望天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诉说这份无奈的决定。 一名女子上前抚了抚冷望天的胸口,语气中尽是担忧:“阁主,还是养好身体为重,切不可思虑太过!” “咳”冷望天稍稍缓了缓,方道,“无妨,你扶我去书房吧。” “是。”女子恭顺地搀扶着冷望天朝内室走去,望着前方的目光中盈满痛苦。 ———— 阁主让他照顾和保护冷倾夏,这件事本来潇影很是乐意,求之不得,可是却有些难办!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已有两年三个月零六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而且两人每次即使面对面走过,却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个,完全忽视对方的存在! 当然这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这两年来,他们的关系与少时的亲密相去甚远,可却让潇影更加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即便阁主不说,他也会拼上性命守护她,就算她永远都不会领情。 可如今阁主开了口,怎么说也是和倾夏关系好些,才更好照顾她吧?! 韶华殿是历任阁主的住所,倾夏是冷望天的妹子,自然和他一起住,只不过是住在韶华殿偏殿,正式拜师后便搬到了寻芳园。 这样倒是更方便潇影去找她,他想着自己是男孩子,先去找倾夏低头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吧!可见到倾夏才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多天真! “滚!”倾夏随便拿了什么东西丢他,他顺手挡过,才见她衣衫半褪,正要沐浴。虽然还是个小女孩,可他已经不是个小男孩了!脸上一红,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是真的不知道倾夏在沐浴啊?!谁能料到会这么巧?潇影展开手掌,是刚才倾夏用来砸他的一把檀香木梳。 倾夏红着脸把自己泡在木桶中,不停地诅咒着潇影这个浑蛋!这家伙跟自己的友谊早就断得一干二净了!干什么还要来找她,偏偏还捡她沐浴的时候来,简直是罪无可恕!她要告诉哥哥,让哥哥狠狠地罚他! 除了自己c哥哥和师父,还没谁见过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真是要被气死了! 她潜进水底,放空思绪,企图把刚才的意外场景从脑海中清除,却发现自己更加在意了!这浑蛋突然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啊?! ———— 潇影第二天亲自在门口等待倾夏出来,一是为了和解,二是为了道歉。谁知倾夏连看都不看她,径自向大门走去。 倾夏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个出现在她门口的浑蛋给破坏了!她才不理他!昨天跟他说了一个字都嫌多!却被潇影拉住,倾夏回头望向他:“倾夏,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有意的!” “没事,我早忘了。”倾夏用眼神示意他先放开自己,却没想到潇影完全没反应,那就不要怪她了!自然不刻意地甩开潇影的手,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 潇影一个闪身又拦在了倾夏面前:“倾夏,我c我们你原谅我吧!”他现在脑子不清醒,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一定是昨天他没睡好的缘故! 倾夏轻声笑道:“哈。我已经原谅你了,请你让我离开。”说着便要绕过潇影,谁知她走一步,他也走一步,在她眼前来回地晃悠,“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倾夏觉得自己脾气真好,竟跟他说了这么些的废话! “那个c那个,我们和好吧!”潇影似是鼓足勇气,中气十足地喊道。 “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啊!”倾夏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要挂不住了,她心里当然明白潇影说的是什么,可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吗?他想决裂便决裂,现在又要莫名其妙地和好,真当她冷倾夏好欺负! “倾夏!”按潇影所想,和解并没有这么复杂,也没有这么尴尬,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他自来到夜殇阁后,并未和倾夏以外的女孩子相处过。他想自己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起码是能哄好倾夏的,可谁知,两年过去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懂现在的她。 平常这个时辰倾夏的早膳已经快要吃完了,今天却跟他耗了这么久!见他抿着唇,因为比以前消瘦了不少,脸颊上的酒窝愈发显眼,已是陷入沉思,遂不再管他,便要离开。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童养夫吗?”背后潇影的声音中有着小心翼翼的尝试,似是在蛛网中最后的挣扎,倾夏的心头的确泛过一丝怀念,但更多却是苦涩。 倾夏回首朝潇影不在意地笑笑:“那个啊!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也不要再说了,被别人听到不太好。” 潇影眼睛里的光华瞬间像是被什么给吸走了,变得木讷而灰暗,而那个让他眼中的光彩消失的人就是她!倾夏回身迅速走开了,忽略掉心中的那一点点抽痛。既然自己也会疼,为什么还要伤害他呢? 他们做了两年的陌生人,但之后的两年,关系也只是有所缓和,潇影随身保护她,她不会拒绝。不再相对无言,但也说不上亲密。 倾夏从来不问潇影为什么当初会突然和她决裂,但他知道错过的时光不但回不去了,而且还带走了曾经的情分。但潇影始终坚信倾夏心里是有他的,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再一次成为彼此生命中的唯一。 她比他小了五岁,对情爱之事尚且懵懂不明,没关系,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耐心地教给她。 可谁又能想到,倾夏终于有一天无师自通,找到了心动的感觉,却是为了云谣——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世事难料,多么讽刺! 他内心中的邪念暗示他,必须要告诉倾夏真相,然后把倾夏抢到自己身边;可心中的善念却不忍伤害她那颗小心翼翼捧到云谣面前的心。但无论如何,她总会知道的。 他忍不住假设,如果没有那两年的彼此疏远,也就没有其后两年的若即若离,倾夏一定会喜欢上他!而且只喜欢他!就算他凤潇是皇室宗亲又如何?他会给她一个稳定的家,夜殇阁本就是遗世独立之所,与皇族并不冲突。 有了阁主的托付,潇影没事的时候就会默默地跟着倾夏,美其名曰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实际上也是想多看看她。 但也顺便知晓了喜欢上云谣的倾夏心中的失落总是多于欢欣,因为云谣对她无意。虽然两人关系很好,但云谣知晓倾夏对她的心思,自然要保持些距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 冰释前嫌 潇影何曾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冷倾夏?! 她经常为了云谣喝得醉醺醺的,晚上睡觉时偶尔还会呢喃着几句“依风”,她每日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却还是无法让云谣对她另眼相看。但面对依风时,却不肯露出一点脆弱的情绪,仍然是百折不挠c毫不气馁的,如流水般不知疲倦。 这些潇影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不能怪云谣,亦不能怪倾夏,他能责怪得只有自己! 是他太笨了,他看不穿倾夏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才会喜欢上另一个人! 偶尔潇影也会庆幸云谣不是男子,否则他就一点儿让倾夏回心转意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最终还是知道了,却不哭不闹,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时不时地跑去韶华殿。原来不是不难过,而是有苦说不出。 潇影下定决心带倾夏走出来,从今以后她的心会忘记云谣,而慢慢接纳他。 ———— 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倾夏于兰苑的药草室整理药材,才发觉有几味药不多了,想着抽个空儿去采采药,择日不如撞日,且天气尚可。可刚出了兰苑大门,便睃到潇影提着个篮子像在等人。 转身回去显得太过刻意,还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过去,倒要看看他又有什么花样! 潇影见倾夏,遂笑逐颜开,小跑着过来,把手中的篮子递与她,说:“今日闲来无事,我去采了些药材,也不算太懂,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潇影如此殷切,倾夏只好接过挑拣着看了看,其中几味药材正是少的,还有些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合用的,别的不说,只这一味仙斛兰韵便是珍贵无比,长于悬崖峭壁之上,可遇不可求!倾夏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多谢!” “那”潇影扯住倾夏的衣袖,“你别生我气了!” 倾夏莞尔一笑,眼角弯弯,是那样的温柔:“潇堂主多虑了,我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生谁的气。” 潇影并未被倾夏疏离的态度打击到,反而问道:“你这是要去哪?我陪你” “我正是要出去采药,既然你已经采了这么多,我就先回去温习功课了。”倾夏适时地打断了他。 “哦!好吧。”潇影还能说什么呢?算了,来日方长! 倾夏袅袅婷婷地走回兰苑,看似云淡风轻,但心思哪里还在功课上?! ———— 这里是哪里?嘶!头闷闷得痛,倾夏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坐起身朝四周望了望,脑中的记忆告知她最后见到的人应该是潇影,可是他去哪了?这里是潇影的素菊轩? 倾夏掀开被衾坐起身来,试着叫了两声:“潇影,你在吗?”从窗户向外望去,已是黄昏时分,阳光很柔和透过窗牖上糊着的霞影纱照进屋内,但光线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惫懒。 可惜这呼唤并未得到回应,心中自是有些疑惑,过了半响,倾夏下地走到门边正要推门离去,眼角余光却瞟到了镜台上的一把月牙状的檀香木梳,这不是她的吗?!怎么会在潇影这里? 霎时倾夏忆起了两年前的事情,那次潇影误闯她的内室,而她正准备沐浴!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这样的事情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想起来啊! “倾夏。”潇影走进来时便看到她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些后悔出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但已经来不及了!果然有什么东西砸过来,潇影侧身接过,还是那把梳子。 忽视掉倾夏的怒火,潇影将椅子摆好,把梳子放回到镜台上,说:“先来吃些东西,我和媚卿打过招呼了。” “潇影,你跟踪我什么的,我就不追究了,可是你居然我把带回你的素菊轩?!不觉得自己僭越了吗?”倾夏赌气站在原地不动。 “天气太热了,你被晒晕了,现已无大碍了,我记得你之前晕倒好像也是天气闷热的缘故。”潇影很认真地凝视着她,“下次天气太热时,不要在外闲坐。记住了吗?” “喂!你不要假装听不到我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倾夏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几乎每次面对潇影,自己就变得特别没有理智,像极了一只刺猬,浑身的刺都一根根张开,目的就是为了刺伤眼前的这个人! 潇影渐渐靠近倾夏:“你要干嘛?!”看得出来倾夏有些慌张,毕竟孤男寡女 出其不意伸手箍住她的肩膀,半是强迫着让她坐下,潇影特别坦荡地说:“吃完东西我们再谈其他的。” 倾夏坐下,平复了一下刚刚跳得有点儿快的心脏,饭菜的香气肆无忌惮地往她鼻子里钻,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不能亏待了自己! 几道家常菜而已,但味道是真的不错,色香味俱佳,竟然还有鱼滑羹!美食当前,倾夏已经没工夫和潇影置气,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就嘟囔着:“风述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潇影的脸登时沉了下来,有些酸酸地说:“你凭什么认为这是风述做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应该要温柔地提醒她,而不是责怪啊! 倾夏愣住了,对啊!风述不在阁中,那这是谁做的啊?!潇影? “这是你做的?”倾夏不太确定地问道。 潇影心中好笑,硬是憋着笑意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会做饭有什么不可以吗?” “没有!”只是她没想到潇影身为一个王爷!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该是衣来张手c饭来张口的才对啊!不对,他很小就来到夜殇阁了,会做这些也不奇怪吧!倾夏心中涌起了一丝丝的心疼,于是便说“我是觉得很好吃,比风述做的还要好吃!” “好吃也不能吃得太多了,小心积食。”潇影淡淡笑着,觉得此时此刻就很好。 倾夏听闻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低着头沉默不语。 潇影怎么能料到自己这一句话经竟惹得她伤心起来,故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怕你胃不舒服,并没有不让你吃的意思!” “不,我没有不开心。”倾夏抿着唇笑,“既然吃完了,我们该说说正经事儿了吧!” 在倾夏的记忆中,是没有父母的身影的。她出生后不久,父亲母亲便亡故,只剩两个哥哥相依为命,结果跟大哥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二哥是干脆就没有见过! 她很小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位奶妈和几位婢女,奶妈在她七岁那年也去世了。她几乎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后来媚卿来了,她和媚卿投缘,便是媚卿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现在倾夏也大了,媚卿也不怎么管她了。 其实倾夏心里明镜似的,潇影对她是真的好,绝对是好到没话说的那种。这好却让倾夏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如果习惯了,哪一天潇影再次坚决地离去,又该怎么办呢? 她以前和他较着一股劲儿,就是想表明她冷倾夏不是没骨气的,谁对她好一点儿,便要上赶着地加倍还回去!何况他跟她之间还有些嫌隙。 但今后她不想再固执地把潇影推得远远的,太累了。 ———— “天色已晚,你再不回去,媚卿会跟我来要人的。”潇影面色自若地下了逐客令,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需要谈。 倾夏笑靥如花,眸色深深,如有水波流转,万种风情于眼角漾出,活脱脱一个小媚卿!吐气幽兰,音色娇娆c沁入心脾,追魂夺魄:“潇影哥,我今天就想问个清楚,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倾夏心中也是紧张的,这种姿态一半是跟媚卿学的,一半是在书中看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书上说是男人抵挡不住的致命诱惑!可是倾夏这个笨蛋就没想过,你诱惑他做什么呢?好好说不行吗? 倾夏坐在潇影的腿上,媚眼如丝,娇俏风流,看到潇影虽然一本正经但额角上竟有汗珠冒出,好奇道:“你很热吗?”其实倾夏这是明知故问,为的就是也让潇影尝尝被她戏耍的滋味! 伸手用袖子为他抹去汗珠,指尖点住他的酒窝,却被他焦躁地扯下手腕:“冷倾夏,你以后不许再这样!” “哪样啊?!”倾夏抬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我只是帮你擦擦汗而已啊!” 潇影本就喜欢她,现在人就坐在他腿上,极尽之行为,这丫头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他可不是依风那个假男人,能坐怀不乱的! 倾夏缓缓凑上前去,潇影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起来,而她这个别人的心跳得也有些快:“潇影哥,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见潇影嘴唇紧紧抿着,下巴紧绷,很是紧张,眼神也不似往日镇静,倾夏侧身吻上了他的酒窝。 很轻很轻,良久,倾夏与潇影拉开了一点距离,那殷红的樱唇,滚圆的鼻头,乌黑透亮却不谙世事的眼睛,眼前的倾夏跟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虽然还很稚嫩,却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儿女人味。但不管是怎样的她,都使他心动。 潇影觉得自己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像是被她诱惑了,倾身吻住了那张总是惹他不快的小嘴,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倾夏在那一瞬间闭上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这一刻潇影等了好久好久,也许倾夏也同他一样。他们如此亲密地贴合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心跳的频率,她好像知道了,她的潇影哥从来都是小时候那个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的傻小子! 从未改变。 ———— “咦?”云谣总觉得今天哪里有些怪怪的,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见过倾夏,连晚膳都没有回来吃,“媚卿,倾夏今天还没回来吗?” “哦。她今天在后山晕倒了,正好被潇影发现,现在应该在他那里吧。”媚卿忙着调配药物,头也没抬地说。 闻言云谣皱着眉头,嘀咕着:“她没什么事儿吧?!这会儿都不回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好歹也是你徒弟!” “潇影是最不可能会害她的人,我瞎急什么?!小云儿,集中心思,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好吧。”既然媚卿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置喙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地为她担忧着,也不知道她近来是怎么了,体质看似下降了许多,是因为枯笼草的毒性还未完全消除的缘故吗? 媚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潇影,可能是由于倾夏的缘故吧!因为倾夏很信任潇影,所以媚卿也在不知不觉中对潇影建立了信任的桥梁。包括上次潇影提出带倾夏下山,媚卿也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不过倾夏怎么还不回来,唉!算了,平时在外面疯得比这还晚呢! ———— 潇影从背后环抱着倾夏,二人在窗边仰望星空,星光熠熠,新月皎皎,夜晚的风带有些微凉意,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风述不在,素菊轩除了他们两人,就没别人了。 “潇影哥,你亲我了!”倾夏还在回味那时灵魂抽离的滋味,她真的觉得像做梦一样,在今天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潇影会像书中的有情人那样亲吻彼此,而且潇影的嘴唇好软啊!好想再来一次! “嗯。”潇影的反应则较为平淡,但实现了多年的愿望,心底里的满足感真的快要溢出来了。从前他只有在梦中才能与她如此亲密,而今她就在他的怀里,刚刚他还吻了她! 当然他想要的还有更多,只不过她还太小了,不能吓到她。但潇影不知道,其实倾夏什么都懂了,她屋子里的那些小册子不是白看的!虽然懂是一回事,但倾夏想起来依旧是面红耳赤! 倾夏不满地蹙起眉,抗议道:“你反应这么平淡?我真的一点儿魅力都没有吗?” 潇影笑了,胸腔里的振动从倾夏背后传到她的心里,脸上又是一红。 潇影语带笑意地问道:“那你还想继续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 到此为止 “好啊!”倾夏如此爽快地回答反而让潇影不知如何是好!她转过头再次吻上了潇影线条分明的淡红色唇瓣,怎么办?只一次就要上瘾了! 明明年纪比他小那么多,可是怎么这么会撩拨他?!潇影轻推开她,威胁着道:“以后要是敢这样对别人,你就死定了!” 倾夏眉眼灵动,急不可耐地说:“知道了!”说着又一次扑上去怎么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果然我的魅力还远远不够! ———— 倾夏溜回兰苑的时候已经快后半夜了,兰苑里能听到蝉鸣c鸟语c飒飒风声师父寝殿里的灯火都熄了,除了月光,再也找不出第二处光亮。 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倾夏甚至想时时刻刻都和潇影腻在一起,可惜不行。潇影一直催她早些回寻芳园,可她一直拖来拖去,拖到了现在,才不情不愿地提出让潇影送她到大门口,顺便再一次打破了她以往晚归的记录。 直到进了寝室,倾夏才算松了口气,唯有庆幸媚卿没有追究她今日的晚归:“幸好。” 收拾了一番,也就睡了,梦中全是潇影的笑颜和温柔的关切 ———— 自林夜风对云谣提出以后给她特训后,五c六天了,云谣就没有再见到过除师父c媚卿和倾夏以外的人,哦!差点忘了,还有翠鸣!听起来是有些夸张,但这绝对是真实的! 平时他们就在湘妃竹舍的院子里训练,没人会过来打扰,偶尔下山跑圈。要不然去后山某个无人的角落啊!去演武场基本上都是深夜啊!云谣深感自己体力不支啊!主要是连晚上也不能安心就寝啊! 让她不解的是林夜风的作息虽然和她是同步的,可是他一直都很有精神!难道师父已经修炼到不用睡觉的地步了?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于是乎白日训练中休息的空当,云谣倚着师父的肩膀睡着了,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醒来的时候云谣还特意检查了一番,是否将口水滴到了师父的褂子上,还好没有:“师父,这种训练强度对于我来说,真的有些勉强。” “谣儿,特训嘛!总是要比普通的训练要严格才对!”林夜风义正辞严地说道。如果不是师父的表情如此郑重,云谣真的要怀疑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师父在故意整她! “可是师父,我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都与世隔绝了!”云谣不满地撇撇嘴。 林夜风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我这些天接触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虽然我很自由,可就是觉得怪怪的!”云谣撅起嘴,眉毛耷拉成了八字形。 林夜风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纠结了良久还是说了出来:“谣儿,你和杜季榆的相交是不是过于密切了些?” 一只纤长的手掌将云谣的视线切成了两半,而师父此时的表情让她有些看不透:“师父,你是怕杜季榆知道我的身份?” “嗯。”林夜风垂下手臂,不大自然地转开视线。 “既然如此,我平日与他相处定会注意着分寸。”云谣倒是稀松平常地说道。 “还有三六。” “也会和他保持距离。” “还有其余的杀手亦是如此。” “是。”云谣一并答应下来,才后知后觉地猜测师父是不是吃醋了,遂问道,“师父,你很介意我和他们走得太近?” “为师只是不希望你被他人抓了把柄,并不是限制你与他们来往。”林夜风还是不敢看云谣,虽然的确是他说的这样,可也有些私心暗含其中。 云谣叹了口气,嘟囔着:“那为何这些天选择的训练时机,要特意避开众人?” “这不重要!”林夜风站起来,挑了一把短剑,“训练要紧。” 云谣不再纠结自己的怀疑,而是全身心的与师父过招,年末的排名赛,她绝不能懈怠! ———— 风述追回良子后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所以阁中上下并不知晓。他将良子悄然安顿后,赶去回禀潇影,只可惜带回来的是早已不能开口的尸体。 在风述回到夜殇阁前,潇影从他传回来的消息中得知良子已然身亡,实是意料之中的。“一刀毙命,很干脆。”风述这些日子就没踏实地歇息过,遂略有些疲惫,眼底泛着青黑,双眼比之往常更加无神。 “果然还是按耐不住了”潇影抚眉叹息,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依旧是一团乱麻,凭借良子身上的致命伤并不能判断是何人下手,线索又断了。 这件事林夜风也在查,之前潇影就推测虽然他们入手的角度截然不同,但也许最终会殊途同归。所以他派人盯紧了陈素和五长老,可是在良子遇害前后,这两人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风述一旦回归夜殇阁,良子的死讯也就瞒不住了。良子一死,他们再次陷入被动,这是幕后之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只是陈素到底知道多少,她是被人利用或是顺水推舟地想要陷害云谣,她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陈素为何要独独针对依风,这依风到底又是个什么身份!依风之死本就疑点重重,若不是云谣顶替了他的身份,这件事也肯定是要彻查的。 看来他必须要和林夜风好好谈谈了。 入夜,潇影和倾夏见了一面后,便去湘妃竹舍和林夜风详谈,而云谣不在。 潇影讶异道:“怎么这个时辰,她还在训练?” “嗯。从媚卿那里回来后,我又让她去山下跑圈了。”林夜风倒不觉得有不妥之处。 潇影见状更是无所顾忌地开门见山:“依风究竟是何身份?你是知道的吧?!” 林夜风蹙眉不语,半响方道:“他是我家中的小厮,与我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果真如此,我当初听到这名字便觉得熟悉,原来是幼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位小厮。”潇影叹道,“可是我听说他中得可是融骨丹,毒发后已然看不清原本面貌,你能确定死的人是他吗?” “我在尸体身上发现了依风贴身携带的玉牌,得以确定了身份。但你所说的我也曾想过,可若不是他,却又更加说不通。如果依风没死,那么半年过去,他为什么不设法联络我,又为何要假死?如今只能猜测除掉他的人定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和跟我的关系,之所以要杀他,是为了不让夜殇阁中再多一个我的心腹。” “目前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还有你和陈素到底有什么过节?”潇影心中的疑惑已经解了七七八八。 “呵。”林夜风挑眉笑着,“你又如何得知我与陈素有过节?” 潇影正襟危坐,顿时严肃起来:“我原以为依风会是个大人物,曾与陈素结怨。可听你一说,又觉得二人不太可能有所交集。但陈素一直十分针对依风,而他是你的徒弟,所以与你脱不了干系!” “嗯,我曾经救过她。”林夜风一向不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这一件又有所不同,“就在两年前,为了救她,我中了寒冥烈火之毒。” 潇影瞪圆了眼睛,平日深邃的双眸盛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觉得林夜风像个疯子:“媚卿对这事儿一直讳莫如深,原来你是为了救人!而且还是陈素!你和她有那么好的交情吗?” 林夜风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道:“当时的情况很复杂,虽说无甚交情,但我也不能放任她死吧。” “可是你会死啊!”也许是因为和林夜风的情谊使然,潇影觉得林夜风这样做让他很不能接受,但林夜风显然无所谓的样子,别人又能怎样呢?“所以是嫉妒,她嫉妒依风得你宠爱。原来她对你有情!” “你这么一说,的确有这种可能。”林夜风对此感到苦恼。 潇影更加诧异了:“原来你竟没想到!我劝你要是想好好保护云谣,最好找个时机与陈素说清楚。” “嗯。等四长老的禁闭解了,我会去找她说的。”某人正在隐蔽处听墙角,林夜风已经觉察到了,她刚刚跑完的喘息声就算是再克制他也听得很清楚。 原来师父的毒竟是为了救陈素所致!但云谣与林夜风素不相识,他都能出手援助,可见师父本来就是很善良的人,何况是陈素!这样想着,云谣心里才好受了些。 ———— 八月初,夜殇阁的新人选拔在死生谷中正式开始,还是老规矩,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但能不能通过入阁试炼活着进入夜殇阁还是未知。 去年获胜者便是依风,只可惜真正的依风靠着精湛的毒术在选拔中脱颖而出,最终却是中毒而死,多像是逃不过的宿命! 另一件大事,便是十一月上旬一年一度的年末排名赛。除了各堂内杀手的比拼外,还有夜殇阁的总榜排名!然这三年来,无论是风堂还是总榜的榜首只有一个名字——杜季榆! 他是风堂的传说,也是夜殇阁的传奇!更是所有杀手既羡慕又嫉妒的天才和渴望企及的高度! 四年前杜季榆初进风堂,绝对算不上出众,在入阁试炼中的表现中规中矩,之后的训练也没什么值得称道之处。但在年末的排名赛骤然脱颖而出,成为了风堂继林夜风后,最有天赋c最有潜力的杀手! 多少人盼望着这个日子的到来,这是出人头地最快的方式,也是最残忍的方式!多少人凭借此崭露头角,却也有不少人赔上了性命。谁都想赢,可是有赢必有输!第一只有一个! ———— 日子如流星般飞速闪过,若时间是一道长河,那么这一段的水流怕是连点儿涟漪都懒得泛起,夜殇阁上下一派安稳祥和。每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似一如既往,可是又有那么些不寻常! 转眼间,八月中旬悄然来到,秋日的景致越发疏萧寂寥起来。 云谣来到夜殇阁已经九个月有余了!从第二个任务至今,她陆续完成了不少任务,只不过林夜风并未再随行保护她。 也许是司徒睿的死对她的影响太大,每次任务她与目标只接触一次,而那一次便是他或她的死期! 在她看来,那些人是非与否,并不重要,不过都是目标,仅此而已!她知道自己很冷血,但是没办法,否则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条不归路上,是否能走到尽头,但有一点,绝对不能在该受到惩罚的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前,自己先垮了。 他们回到夜殇阁的第二天时,林夜风曾告知她说:“谣儿,以后你要每天留出两个时辰去藏书阁,想要看什么随你,必要一天不落。但是训练也不可以懈怠,知道了吗?” “是,师父!”有了林夜风的允许,她便能安心进入藏书阁。除非有特殊要求,不然即使是上等杀手也没有资格进入藏书阁。如果被发现谁擅自潜入那里,下场很惨! 林夜风从未当面夸过她天赋异禀,但她心里知道,自己与普通的杀手是不一样的,这九个月她从一个门外汉彻底成长为风堂名副其实的顶级杀手! 而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成如此进益,上升到此种境界! 所有一开始瞧不起她的人,现今看她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有几分敬畏,而那些情绪终于与林夜风无关。没有人再敢把她是林夜风弟子的身份拿出来取笑,说她不配!她终于彻底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夜殇阁立足! 虽然五个月前,她在风堂基本上就已经找不到对手了,可现在的她不仅仅是身手又提升了一大截,医术c毒术c武器c暗器c兵法c战术等均已达到精通水准! 还有一点,自上次她因发髻的微弱瑕疵险些被苏铃韵识破女儿之身,回到夜殇阁后特意留了个心眼,好好地观察了一番其他男子的发髻,虽然不同的人之间免不了有些差异,但也从中汲取了不少经验。 其实以前林夜风说过数次关于她的发髻梳得不伦不类的问题,只不过云谣就没放在心上。心想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哪有那么多讲究?但经过上次的事件后,才明白严谨一些总是没错的。好好地练习了几次,总算是得到了师父的认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 遭遇瓶颈 此时距排名赛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林夜风和云谣的特训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效果显著! “谣儿,你的轻功一直是优势。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强化,是时候把我师父教给我的上乘轻功绝学——雁二十八步传授于你了。” “雁二十八步?”云谣表示从未听过,也未曾在藏书阁中的武学典籍里见过啊!这肯定是一门非常隐秘的绝世神功!因为太厉害,所以才未流传!嗯!一定是这样! 林夜风负手而立:“此门功法共有二十八式,你现在要想施展出飞檐走壁的轻功,必然需借助内息。但雁二十八步的巧妙之处在于一个毫无内息的人也可使出,并且可超越普通的轻功数倍,雁过无痕,飘忽若神。” 云谣一听双眼似放着光:“有这么好的功夫,师父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教我?!我要是早就会这个,肯定不会被杜季榆完全压制着暴打!” “可是这门功夫要想练成,必须要先借助内息和之前的基础才可。”林夜风悠悠地说。 这个设定根本就不合理啊!“内息丰厚之人配合基本步伐,本就能施展出绝妙的轻功,突然觉得这门功夫也不是那么厉害!”云谣不屑地摇着头,半是玩笑着说。 “啊!”云谣额头上已经挨了几个爆栗,“师父,你干嘛打我?” “不可无礼!”林夜风肃穆了脸庞,“这功夫是多少年一代代传下来的,如今你是我徒弟,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学!而且要心怀敬意地去学!” “是,师父。”云谣脆生生地应下,心怀敬意啊敬意!不就是心怀敬意吗?这个她最拿手了! ———— 等真正学起来,云谣才知道这雁二十八步究竟有多难!之前无论是轻功c内息修炼还是各类武器的使用,虽然一开始也会有些辛苦,但她起码觉得游刃有余。 可是雁二十八步不可调用内息,却与云谣一开始在入阁试炼中施展的三流步法不同。在半空中腾挪飞舞而又尽量不使用内息作为支撑,如果没有林夜风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守着,一有什么危险便马上出手相助,她真的会摔死吧! 半天下来,云谣已经不知道从半空中跌落多少次,而被林夜风稳稳地接住。饶是这样也就罢了,林夜风的心情很不错,竟有心思时不时地戏弄她:“谣儿,你是不是故意往为师怀里跌啊?” “没有!”怎么可能?她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可是师父,你当初是怎么练的?”云谣从林夜风怀里跳到地上站好,侧过头非常有求知欲地认真地望着他,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其实云谣只是对林夜风的事情充满好奇而已,其他的她可没有闲心理会。 林夜风眸色微淡,似在回忆那些过往的时光,嘴角不由地微扬:“你师祖可没有我这样有耐心,都是放任我自己练习。多摔几次自然就会了!”虽然训练很辛苦,但和师父相处时他能感觉到在家中没有的温暖。 “啊?!”云谣突然觉得好心疼他,由着自己的想象,小声嘟囔着:“那一定摔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浑身上下就没有能看的地方吧!师祖也太狠了!” “你知道什么?说的煞有介事,你见过啊?”林夜风冷不防地问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果然和她待在一起太长时间,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啊! “没没有。”但云谣脑中又浮现出某一次她于无意中跳进了林夜风的木桶中,不过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害怕还来不及呢!根本没有闲心去看些什么,不对!你还想看什么啊?!云谣马上清空自己的邪恶心思,只是好像依稀记得摸着手感还不错! 林夜风见云谣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怅然起来。于是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宠她,才导致她如此依赖自己,怎么也练不好,干脆也让她摔几下子,佯装要离开:“谣儿,你自己练吧。” “师父~”云谣一副男性的嗓音,却假装柔弱撒娇,可谓是十二分地不知羞!拖着林夜风的衣袖,“我好好练,你别走!” “好吧。”可是林夜风偏就吃她这一套,本来没想这么快妥协的,可是看到云谣这可怜兮兮的小表情,脑子一热,便答应了。说出的话怎么收回去? 云谣也没再啰嗦,借助身侧的房屋建筑,轻点脚尖,“噌噌噌”地窜到半空中,却没有停住脚下的步子,慢慢收敛周身的气息。待得将内息全部卸掉,即便脚下有所借助,依旧不能保证身体的平衡,眼看着又要再次跌下来。 “你别过来!”还不到完全失控的地步,云谣再次调出一点儿内息,伸直双臂摇摇晃晃地停在飞檐尖儿上。而这一套动作,仅发生在瞬息之间。 林夜风刚才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些:“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的练习与参悟了。” “是,师父!”云谣斗志满满地应道,迎着正午的暖阳,远远地朝着林夜风绽开一个意气风发的微笑,林夜风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心跳得快了几拍 ———— 按理说有林夜风地时时看护,云谣没有顾虑,便可没有心理负担地任意发挥,但几天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依旧进效甚微,好久未领略到的挫败感再一次侵袭了她。难道非要狠狠地摔几下,才能有所突破?师父虽然虽然嘴上很是嫌弃,不太想管她,可是却丝毫不能放任她受伤。 “唉!”午膳时分云谣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只顾唉声叹气c长吁短叹,随便吃了几口饭菜便要继续去练。 “回来!”林夜风唤她,“你这才几天,不用如此愁闷,不要急,慢慢来。” 云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幸好有绒绒的垫子,十分颓唐地开口道:“我心里着急,排名赛虽还有两月多才到,实际上时间转瞬间就过去了。” 林夜风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方道:“你好像很在乎排名赛,是想取代杜季榆成为第一吗?” “也不是。”提到名次云谣的心情更加萎靡了,“我好歹是你的徒弟,风述在影堂中排名第一c倾夏在隐堂中也是第一,桑暗还未收徒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而我就算不能是第一,也得是第二吧!最好能是总榜!” “如果你的预期只是第二,那么现在就可以休息了。”林夜风缓缓说道。 云谣诧异地抬眸询问:“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夜风端起盖碗呷了一小口茶:“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我的徒儿已经是仅次于杜季榆的水准了。” “哦。果然,连师父都不相信我能赢过他!”云谣鼻翼微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林夜风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很轻柔地用白皙的手掌抚摸着她略微卷翘的头发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杜季榆的实力很强且深不可测,我若是希望你赢过他,才是强人所难。不过是个比赛而已,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 云谣把下颔枕在师父的肩窝上,蹭了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林夜风的耳根在渐渐地发红。奇了怪了,明明是他要抱她的,怎么自己反而害羞得不得了。 “可我还是想要赢过他,他是天才,那我就靠努力!而且我可是你的徒弟啊!表面上还是倾夏心仪的人!如果不能做最好的那个,真的很不甘心!”人就是这样吧,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很多东西,但永远想要的更多。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就要很努力很努力。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勉强自己,我不会嫌弃你的。”林夜风笑着说。 不知为何,云谣听到林夜风这样说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师父,那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就一下。” 云谣最近换上了一套天青色棉麻箭袖外罩薄褂,腰系汉白玉带,脚下是双极轻便的白色布鞋,便于练功。但实际上云谣偏爱宽松的长衫,一则飘逸灵动c脱俗典雅,二也是能遮一遮她在男人堆里瘦弱的身躯。 可她最近鲜少与人接触,遂怎么合适怎么穿。这一套穿着相当合身,虽然束着胸,但纤细的线条却是一览无余,更显得纤腰盈盈一握,风姿羸弱。 而睡着的云谣扔下所有防备,一派天真至纯,肤如凝脂c菱角似的红唇微张。林夜风佳人在怀,愈发显得辛苦。即便如此,他还是欢喜的。 ———— 倾夏和潇影见面的次数比之以往频繁了不少,所以与云谣腻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少了。云谣每晚去兰苑和媚卿学习,也鲜少能见到倾夏的身影,这在云谣看来很不正常! 但媚卿似乎并不像云谣这样大惊小怪,只是兀自悠悠地叹道:“倾夏终于是长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空间,我虽是她师父,有些事也只能由着她了。” 云谣不懂,这跟长大又有什么关系?这天夜里和媚卿研制新药结束后,云谣特意去寻芳园拜访倾夏,她们也有一阵子没有坐下来好好地聊聊天了。 寻芳园四周一树树木樨花遍布,乘风飘香,在这仲秋时节没有哪里比这儿更怡情怡性,只可惜这偌大的园子也只有那么两三人有幸一观。 穿过假山,飞跃过小径,云谣轻车熟路地来到倾夏的寻芳园,因着平日与倾夏亲如姊妹,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从半掩的窗子中钻了进去!本来想着给倾夏个惊喜,却唉! 而云谣冒冒失失地乍然出现,也使屋子中的两人惊了片刻,迅速分开均站了起来!而云谣则是半蹲着愣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咳咳,”云谣直起身子,嗓子里发出了几声很怪异的咳嗽,眼神飘忽,只敢望着地下的木地板,心虚地说,“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哎!”倾夏出声阻拦,“云儿,你等等。” 一旁的潇影将倾夏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方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对还处在僵愣的云谣点头示意,便大摇大摆地拉开门走了。走了! 倾夏和云谣两人对视了半响,屋里屋外的一点儿声响都异常清晰,气氛是十二分的窘迫。 “云儿,你过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倾夏双颊泛着红晕,她真的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还有个云谣呢?! 云谣甫一进来的时候,倾夏和潇影正在旁若无人地拥吻。呸!瞧云谣这个猪脑子,人家俩本来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不是她中途闯进来,本来就没有其他人!结果除了潇影还比较镇定外,云谣和倾夏都闹了个大红脸。 “咳!是我不好,我肯定坏了你们的好事儿了吧!”既然撞破了,云谣索性也不再忸怩,免得倾夏更加不好意思。 倾夏趁机为云谣泡了一杯三花茶:“我若说是,你又当如何?” “那小生这厢给大小姐赔礼了!”云谣装模作样地拱手作揖,一双亮眸不怀好意地乱瞟。 “去!”倾夏把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云谣,嘱咐道,“今天看到的,别说出去。” 云谣端起盖碗抿了一小口,温润适宜,清冽的花香在口中弥散开来:“我才没工夫去外面传这些闺阁秘事!再说,这要是传出去,你可就完了。” “我知道。”倾夏眉宇间似有愁绪郁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云谣抬手抚平倾夏的眉头:“你不用和我交代什么,如果没有我,你们才是这夜殇阁最令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倾夏紧紧握住云谣的手,说:“我做的每个决定都未曾后悔过,只是和潇影在一起,我总觉得不踏实。” “”云谣不知该如何让她宽心,遂沉默不语,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患得患失。云谣并没有过问,倾夏和潇影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但无论如何,她衷心地为他们祝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 不速之客 每年为期三个月的新人选拔虽不在夜殇阁中进行,但这件事儿同样引起夜殇阁上下的关注与重视。照例每年均有一百名候选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各自的身份,历经各种考验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位便是优胜者。在此之前,夜殇阁的许多杀手们已经跃跃欲试,各自有看好的新人,明里暗里或多或少地下了注,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支持。 连倾夏和三六都各自押了些钱,就当是玩了,输赢不论。 这事本与云谣无关,可由此她猛然间想到,自从拜了林夜风为师,除了出任务以外,她身上就没有过钱!连私房钱也没有!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儿啊! 其实也与云谣的性子有关,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她压根就不需要钱啊!稍稍夸张些说,金银自是见过的,可是铸币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人家给她假的她都辨不出来,所以钱对她来说那才真真是身外之物。但现在和以前怎么能一样呢? “师父,我想要些钱。”云谣踌躇着还是决定明说。 林夜风搁下浇水壶,问道:“怎么突然想要钱了?”但目光还停留在兰花上,并未将云谣的话听进去,只是随口一问。 原来媚卿素喜兰花,桑暗不知从哪弄了几盆来,媚卿留了一盆峨眉春蕙盆莲瓣兰,送给他一盆企剑白墨c潇影一盆素心寒兰。并交代了一定得好好伺候着,要是给养死了,唯他们两个是问! 潇影的那盆几乎是倾夏时不时地过去照顾着,而他的这盆本来也是打算交给云谣的,毕竟她精于此道,比他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可林夜风看着这盆兰花甚是喜爱,便决定要亲自照顾,轻易不让云谣插手,偶尔有什么问题便向徒儿请教一番也就是了。 “师父!”最近林夜风的魂儿都被这兰花给勾住了!唉,可是这娇弱的兰花又有什么错?错的就是林夜风这颗易变的心!云谣正在心里默默地想些有的没的,林夜风倒把钱袋掏出来递给她,说:“拿去吧,不用替我省着。” 云谣接了钱袋,嘴角的笑意早已溢了出来,舔舔唇,十分得意,这下子倾夏没得笑话她了吧!“多谢师父!” 一想到今天下午倾夏做作地掩着嘴嘲讽她就来气:“云谣,你不是吧你!怪不得刚才他们起哄让你也押一位,你支支吾吾的怎么也不肯。原来你根本就没钱啊!” “没钱怎么了?!还不用花在这些无谓的地方呢!”倾夏嗤笑了一声,像是看透了她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喂!你这样笑是几个意思?!”云谣本就圆圆的大眼睁得更圆了些,抬起手臂去打倾夏。 倾夏只是笑着躲过去,却又突然怅惘起来:“你这样依赖林夜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这样说我可更不爱听了!”云谣翻了个白眼,手托在下巴上,歪着头继续说,“他是当初救我的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是我师父。如果连他我都不能完全信任和依赖,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倾夏,我不敢想,如果当初不是他救了我回来,我又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最好的结果,便是早就死了。” “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些?”倾夏看云谣又回忆起了一些伤心往事,马上岔开了话题,“这次的新人我看着都挺有潜力的,最后鹿死谁手真的难说。” “爱谁谁!我才懒得管!”云谣依旧对刚才自己没钱下注的尴尬境遇耿耿于怀。 倾夏见云谣对此没什么兴趣,遂也不再谈论这个。 ———— 按规矩,他们这些杀手是不能去死生谷观战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即使不能亲临其间,但那边的消息还是会有人搞到手并传回阁中。虽然大家如火如荼地押了一阵,但其实他们也不太清楚自己所押之人的真正实力,只能凭着有限的信息进行推测,也可以将钱分成几份儿,分押不同的人,权当玩乐。 况且大家玩闹了半天,谁也没押中也是有可能的。那么最终这钱经过负责人抽成,会返还一部分给大家,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形下负责人是最大的获利者。 负责人可以是一人,也可是多人,亦可下注,所担负的责任并不轻松,维持秩序c计算赔率c记录每人所押钱财数目并加以保管的确需要费心费力,而且不能出一点儿差错,毕竟这里谁都不是吃素的。 而去年的新人选拔赛,便是负责人独得利益,因为依风从始至终都非常低调c非常不起眼,谁都没想到他能杀出重围,成为一匹名副其实的黑马!但负责人每年不可重复,以往的负责人便不能再次担任此次的负责人。 夜殇阁从未明令禁止赌博,所以这也渐渐发展成夜殇阁的一项传统,并且相关规则在一年年的实行中逐步修缮,趋于完备。 毕竟年末了,谁都想荷包充裕些,过个好年。且这么些年并未出过乱子。大家愿赌服输,实在不服的中间也有负责人调停,总之输了再闹更没面子,谁也不愿意丢这个人,就当是破财免灾。 有钱的压得多c没钱的自然少押些,负责人会事先调查个人的财务水平,若出现押的钱财超出杀手的承受范围,是不予通过的。毕竟赢了什么事儿没有,但输了这类人通常会闹出麻烦。 靠着这个发家致富也不现实! 好巧不巧,去年的负责人是倾夏和三六,这俩人本来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因为去年的形势十分明显,有几个新人大家都特看好,谁也不愿意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最后倾夏秉着为阁内分忧的原则站了出来,又随便指派了个人帮衬着她,竟就是三六。 最终依风出人意料地成了优胜者,自然是倾夏和三六赚了,加上倾夏的身份,众人更是没人敢闹的。只是都羡慕这俩人的运气实在是好! 怪不得这俩人一开始就对“依风”很是关照,撇开倾夏看上她不说,原来是给他们俩赚了钱啊!云谣这才明白,果然谁不都会和钱过不去! ———— “哎?这不是我绣的香囊吗?”云谣百无聊赖地在林夜风房间里转来转去,因无意中瞄到他枕头下方有个十分眼熟的穗子,便将枕头移开一探究竟,竟是她那个被剪成两半的香囊。云谣一直以为它早就被丢到某个角落里任其自灭,没想到竟被师父好好地收了起来。 林夜风见状跨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残破的香囊:“你怎么老是乱翻?”他将香囊摆好再次放回枕头底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淡然。 云谣顿时眼睛略微湿润起来,她心里感动,师父对她的每件事都这么上心,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不心动? “我没翻,是它自己露出个小穗子,好奇嘛!”云谣扬起甜甜的笑容,上手挽住林夜风的胳膊。 林夜风斜睨着两人彼此相挽的手臂,淡淡地说:“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云谣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讪讪地放开了,却又立马不甘心地再度缠上:“人家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嘛!” 林夜风只是淡淡地瞟了云谣一眼,一阵寒意袭来,云谣挫败地松开他的手臂:“好好好,不管师父说什么,我遵命就是了!” 耷拉着脑袋跨出房门,云谣心中暗想,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男人心比女人心还要难测!老是忽冷忽热地吊着她,这是认准她不会变心吗?可恶!要把他的钱都败光! 听着她回房后把门关上的声音,林夜风长吁了一口气,每次和她单独待在一起,总是需要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云谣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想时时刻刻地抱着她,亲吻她的菱唇 媚卿一直笑话他,也太小心翼翼了,自关系确定后都过了四个月,目前还只是牵手的阶段,有时候连牵手都要顾虑许多,而非必要的肢体接触一律避免。 其实他只是不愿在实现对她的承诺之前放纵自己的欲望罢了,云谣还小,他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 ———— 这边云谣甫一踏进房门,便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漆黑的屋子中有人的气息,绝非云谣熟悉之人所散发出的气息!很微弱,似有还无,但逃不过她敏锐的洞察力。 是该找师父处理?还是自行见机行事?刹那间,云谣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最终还是决定先观察一番再说。 云谣镇定自若地反手把门关上,将烛火点亮,随便拿了本书看起来,但被人注视的感觉并不舒服。隐在暗处的那人身份不明,无法判定是敌是友,但云谣坚信谁能沉得住气谁就赢了一半! 看似在读书,但云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右侧柜子与墙壁形成的小角落中,她能感觉到那人就在那里,似乎还有些微的情绪变化,但并没有杀气,也许是在寻找最好的时机一击制胜? 云谣不敢放松警惕,敌在暗c她在明,小心为上!但究竟是阁中的人还是云谣很是平静地将书一页又一页地翻着,不紧不慢c不慌不忙。那人也许在等她就寝后再溜走或是有其他的企图,但她偏不如他/她的愿。 略觉困倦,悠然地起身沏了杯茶水,大有今夜就是跟他/她耗到底的意思。 又过了半晌,忽觉身侧一阵风拂过,云谣后知后觉抬首之时,那人已经从正门离开了,并未看清那人容貌,甚至连男女老少都无从判断! 糟糕,一时大意忘记锁门了!门微微摆动着,预示着刚刚有人从这里逃了出去,来不及多想,云谣的本能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连忙撂下书追了出去。 借着月光映出的是一个很纤细的黑影从屋顶“嗖”地掠过,云谣迅速飞身越上了屋顶。 “怎么了?”林夜风身上披了件薄外衣,从房中匆忙出来,看到是云谣,朝她喊了一声,“回来!”可惜云谣心中只想着能追到那人,并未听进师父的阻拦,早已没了影。 林夜风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夜闯湘妃竹舍?! ———— 那人轻功了得,云谣追得甚是费劲儿,于是尝试着用内息结合雁二十八步,才勉力能跟上那人的步子。 “你到底是谁?!”云谣与那人约有两丈的距离,看身法似乎他/她也会雁二十八步,冷厉低沉的声音在寂静暗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要是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伤了你!” 那人听闻步子顿了顿,却又立即恢复如初,但高手之间,只一点点的瑕疵便已是落了下风! 云谣蹙着眉头,一只手抄过那人的手腕,牢牢攥紧,一用力将那人的身子扳了过来,但由于速度太快,脚下倒腾不开,竟一齐摔在了房顶上。 二人从顶上顺着弧度往下滚去,云谣铆着劲儿侧身一翻将那人一把拉起,两人才没有从房顶上摔下去! 这时二人才看清彼此! “你是谁?!”云谣与她瘫坐在屋顶上,均喘着粗气,原来这半夜潜进她房里的竟是个美人儿!而且云谣确信自己与她未曾谋面,她绝对不是夜殇阁的人! 美人儿年纪与云谣差不多,脸颊红扑扑的,挑着柳叶眉,一双丹凤眼中有浓浓的怒意,抿着樱唇,长得端庄大气,想不到却是偷偷摸摸的宵小之辈! 云谣一向觉得自己不辨美丑,幼时身边的人都长得很漂亮,到了夜殇阁更是不以容貌度人,但这位美人儿是真的让她觉得很美,但却像是缺了什么,少了些灵魂c少了些韵味:“你为什么不说话?!”虽然对方是个美女,但云谣的耐心有限。 美人儿唇角微扬,不屑地说:“你也不过如此!” “我怎样不关你的事!”云谣还牢牢地攥着她的手腕,“但擅闯夜殇阁可是死罪!” “我叫孟栀蕖。”美人儿才不管你说了什么,自报上姓名,乜了云谣一眼,露出鄙夷的神情,“如果去年有我,恐怕没你什么事儿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 情不自禁 “好歹我刚才也算是救了你,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些吗?”云谣能感觉出孟栀蕖对自己怀有很浓重的敌意。 孟栀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美目一凛,说:“你当时抓住我,在生死关头,如果不顺便把我拉上来,我便会拖着你一起掉下去。” 云谣的声音像是结了冰,缓缓探到孟栀蕖耳边小声说着:“但用匕首砍断你手臂的时间还是有的。”看到孟栀蕖身体抖了一抖,云谣才勾起一边的嘴角,拉开了彼此距离。 从孟栀蕖刚才的话中,不难推测出她的身份,本该在死生谷进行封闭选拔的候选人却出现在夜殇阁湘妃竹舍依风的房中,而且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轻功不错,身法像是雁二十八步,却又不太一样。但身手弱了些,说实话,云谣并不觉得她会脱颖而出。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两人之前谁也没留意云谣一直攥着孟栀蕖的手腕。 云谣放开禁锢她的手,把这人交出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但她可以不计较她擅闯夜殇阁,却不能原谅她潜入自己房间。 云谣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跑到我房间去?!” “这是秘密,等下次见面,我会便告诉你。”孟栀蕖眼眸中精光一闪,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既然已经问不出什么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孟栀蕖叫住:“哎!你很快就会见到我了,我想你会期待以后与我再度相遇的!” “我是很期待!”云谣回身露出绝美的笑颜,妩媚中透着邪肆,“刚才趁你不备在你身上下了一种毒,每晚月亮升起的时候,只要被月光照耀一刻以上,脸上c身上便会长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现在你还有不到一刻时辰赶回死生谷,但你若是不信,尽可以试试,这个就算是对你夜闯湘妃竹舍的惩罚。若你有幸活下来,我便给你解毒。” 云谣起身将衣衫上的灰尘拂下,抚平上面的褶皱,显得慢条斯理,孟栀蕖承认眼前这个男子很优雅,但比起“他”来说,还差得远! 孟栀蕖本想冲上来和云谣同归于尽,竟敢给她下毒,简直不可饶恕!却又在下一秒露出仓皇之色,撂下一句没什么气势的狠话:“你给我等着!” 听到背后一阵风劈开空气形成极轻微的萧萧之声,云谣再此望向孟栀蕖所在的位置时已经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云谣知道师父来了。 “人已经走了?”林夜风惊讶于云谣竟会放走他/她,“但轻功竟与你不相上下!” “比我还要强一些。”云谣点点头:“是今年的新人,她说她叫孟栀蕖。” 林夜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立刻恢复正常,只在瞬息之间,但云谣自始至终凝着他,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谣儿,她是我师父的女儿。” “啊?!”云谣看孟栀蕖的嚣张样子,便觉得她身份绝对不简单,没想到竟是林夜风的师妹。脑中最先跳出的画面是竹林中,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玩耍嬉闹c欢歌笑语,二人眼神交汇便已心灵相通,“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竹林里,两小无嫌猜!”刹那间脸变得刷白,向后退了两步。这样的场景,只是想想,云谣都会觉得心痛。 “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林夜风虽然不清楚云谣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但绝不是事实,“我们从未见过!” 那些生动的情景瞬间被这一句话打碎:“哦,我没想什么。”云谣给了林夜风一个略微羞涩的眼神,又补充道,“也没有不相信你。” “可你看上去有些不大高兴。”林夜风揉揉云谣的发顶,他觉得最近她长个儿了。最初还不到他胸口,如今能差不多了。但林夜风也在长高,所以看上去却不太明显。 “不是!”云谣突然喊了这么一声,把林夜风也给吓了一跳,他俯身向下望去,原来是在韶华殿的主殿房顶上,幸好这附近鲜少有人。云谣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遂压低声音,“我是因为累了。” “好,那我们回去吧。”林夜风哄着云谣,施展轻功飞向湘妃竹舍。但林夜风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师父怎么会同意让孟栀蕖进夜殇阁?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疼还来不及,又如何明知是个火坑还会任由她跳进来? ———— 临近中秋节的夜殇阁异常冷寂,因为被允许归家与亲人团聚,大多数杀手都离开了。可是云谣没有家,“每逢佳节倍痛心”。 云谣近日更是将时间填得满满的,卯时正起c吃早膳c上午训练三个时辰c吃午膳c下午去藏书阁两个时辰c吃晚膳c晚上再去训练三个时辰c亥时初就寝。过得非常充实c忙碌,为的就是让自己没有闲暇的功夫来想起伤心事。 媚卿的情况她一直不是太清楚,但她们一样都是没家可回的。 但林夜风他应该会回家吧。 ———— 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大伙又凑在一起讨论新人选拔的事情,云谣状似无意地问起负责人:“你那总共有多少银子了?” 那人翻着手边的册子:“有两千四百七十八两多。怎么?依风,你也有看好的人了?” “我这不也是凑个热闹?”云谣瞟着小本上的记录,从头看下去,“这个叫张落的,下注的人也太多了吧?!” 一页一页地看过去,几乎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他,负责人照顾云谣离他近些,悄声道:“今年选拔赛是潇堂主看着,这不上次从那边回来了,便提了个张落,下了三两银子,大家这才加注的加注c另押的另押。要不?你也” “不。”云谣微一摇头,粲然一笑,“我押孟栀蕖五两银子!” “孟栀蕖?”负责人念了几遍,“这听上去像个女娃的名字,好像之前没人提过,是那几个字啊?” “哎呀,我也不知道!”她也没说自己是那几个字啊!“你就随便写吧,听着音儿是那么回事儿就行。” 负责人很是干脆地说:“好嘞!依风,孟只去,五两银子。”从怀里掏出根快秃了的毛笔,略吐了几口唾沫,边说边写在册子上。 “哎!等等,十两吧!”云谣临时又改了主意,又拿出了五两,给了负责人。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阔气?”负责人笑着接过来,又涂改涂改。 “我也下十两银子,孟栀蕖。”清朗的声音传来,是杜季榆。 云谣闻声抬眸,又惊又喜;负责人倒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杜哥,你可是从不参与这些的啊!” 杜季榆坐过来,插在两人之间,笑道:“没什么。最近觉得有些无聊,偶尔玩玩也不错。况且我相信小风。” 负责人只是默默地加上杜季榆的名字,很快便觉出了自己的多余。 “小风,这可是我的老婆本,将来娶媳妇儿用的!”杜季榆促狭地笑说,“要是赔光了,怎么办?” 刚才不还说信我吗?云谣脸颊染上些红晕,越过杜季榆夺过负责人的小册子,“那你还是别押了,我们这都是玩儿的。”便要划去杜季榆的名字。 杜季榆从她手中抽出册子,扔给负责人,觉得云谣的反应甚是有趣:“既然都下了注,哪有反悔的道理。这说难也不难,若是输了,你赔我个媳妇儿不就行了!” “我怎么赔你?”本来自上次分别,她就跟着师父特训,几乎与外界切断了联系。这阵子好不容易能正常出来,也去找过杜季榆几次,可也巧了,每次都不在。谁知这次见面,云谣隐隐发觉杜季榆对自己的态度与往昔有些不同。 杜季榆对她眨眨凤眼,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你要是个女子,把你自己赔给我就行。” 云谣顿时一惊,杜季榆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但还是强撑着笑容,道:“你胡说什么?我看上去很像个女的?!” 负责人冷汗直冒,心中暗道:这杜季榆的胆子未免太大,夜殇阁未来掌门的心上人也敢调戏打趣,急忙趁机溜了。这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要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c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怕是会被杀人灭口吧! “玩笑而已,你紧张什么?”杜季榆上手捏了云谣的脸颊一下,滑嫩的触感差点让他不舍得放开。 云谣也同样用力捏住杜季榆的脸,劲儿不是一般的大:“好啊!你这嘴上没边儿的,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杜季榆抽回手来,周身气场骤然凌厉起来:“比武台上见分晓!” “怕了你不成!”云谣的气势丝毫不弱,与杜季榆并肩朝比武台方向飞去。 果然对于云谣和杜季榆来说,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云谣的招式凌厉,丝毫不留余地;杜季榆也是舍命陪君子,出手也不留情,只是留意着不要伤了他,心中思量他是生气了,因为刚才的玩笑,看来他真的很讨厌被假设为女孩子。 但云谣心里却是惶惶不安,所以手下更是没有留心克制着,幸好杜季榆的实力可以完全接住她的拳脚,否则真的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 二人尽兴后,在演武场的角落依偎着坐下,均是大汗淋漓,但各自几日心中的愁闷都去了大半。 “唯与你切磋才有如此酣畅淋漓之感,旁人总是差了一些。”云谣微抬着弧度柔和下颏,闭上眼睛,鼻翼处有些微汗珠,在阳光下她的皮肤几近透明,透着健康的光泽,身子有一半靠在他背上。 杜季榆侧头呆呆地看着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却又怕被旁边的人觉察出,立刻调整内息。 他是疯了!他不该再来见他! 云谣看向杜季榆,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但也没甚在意,反而问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不如咱们两个一起吧。” 杜季榆的思路有一瞬间的断裂,他怎么也想不到依风会提出这个建议,下意识就要答应,可又顿住了,方道:“不了,我还有些事情。” “好吧。”云谣看他很勉强的样子,当然就此作罢。 但杜季榆心中却空落落的:为什么你不再邀我一次,如果你再次开口,我便一定会答应你! “杜季榆。”过了半晌,云谣又开口道。 “啊?!”杜季榆惊了一惊,屏息以待,说啊! 云谣甩甩头,道:“那个,如果最后押错了人,你的银子我会赔给你的。” 竟是这个?!杜季榆莫名有些沮丧,却还是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若是最后赢了钱,自然是没有给你的理儿,同样,输了也是我自愿的,跟你没有关系。之前那样说,不过是逗你玩呢!看你还当真了。” 其实云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她本想问问他有什么事情,说白了,还是不死心的。可转念一想,若是林夜风在的话,自己是绝对想不到会邀请杜季榆一起赏月的。 若师父一走,她就硬拉着杜季榆陪自己解闷儿,这样好像对谁都不太公平。 况且今天的杜季榆对自己的态度与平日两样,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杜季榆好像是知道了她的女儿身,所以适才说出那样的话。 “我也不过是说说,你不也当真了?”云谣像是只成功撩拨了旁人的猫,得意得很。 杜季榆晃了晃神,却没再言语。 ———— 今日便是中秋佳节,偏偏是乌云遮月,连个月亮都没得赏!夜殇阁中哪里有半分过节的氛围?!反倒是冷冷清清的。 媚卿自然是和桑暗在一起,而倾夏最近与潇影私下走得近,也定是要一起过节的,她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只可惜寻芳园中的金桂虽是应景,但她也没有机会一观了。 偏偏师父前几日便和她说了,这次中秋前后是要离开夜殇阁一阵子,怕是不能和她过节了,两天前就走了。这几日一直她一人住在湘妃竹舍中。 昨儿她委婉地分别询问了三六和杜季榆,谁知这俩人谁也不肯和她一起过节!都是借口!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的,没!人!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 千回百转 去他的中秋节!云谣早早地熄灭蜡烛,钻进了被窝里,默念《本草纲目》,积累困意。只可惜这往常本是个好方法,这会儿自己却怎么越来越精神,要不干脆下山跑两圈? 这个念头刚起,却又被瞬间打消。她今日异常懒怠,根本不想动弹,就这么耗着吧。不知过了多久,才刚有了一些睡意,却听见湘妃竹舍外有动静,似是谁在拍门,是杜季榆还是三六? 云谣一下子来了精神,翻身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完毕,奔向门边,打开了门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一个身影,虽然隔着远远的距离,但浑身上下散发着出尘的气质,若不是师父又是谁,手上还拎着个油纸包?是春祥斋的月饼! 可是刚刚拍门的是何人呢?云谣向四周环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于是纵身飞到师父身边,脸上挂着隐忍的笑意:“师父,你怎么回来了,没和家里人吃个饭赏个月?”二人一齐并肩往湘妃竹舍走走。 林夜风抬头望向夜空,只能看到一点儿光辉自云层后渗出来,又低头凝着云谣,问她:“你告诉我哪里有月亮可赏?再说,谁告诉你我回家了?” “我c”的确没人说过,“自己猜的。” “我只是有些事情急着要去处理罢了,并未回家。”林夜风一路风尘仆仆往回赶,为的就是不愿让云谣一个人在湘妃竹舍过节。虽然她看似不在乎,但他得顾及她的情绪,毕竟两个人一起不会显得那样孤单。 “哦。” 林夜风于不经意间朝西南方向睇了两眼,又问道:“你在等谁吗?”她不可能会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提前在门口等他,所以是跟人约好了? “没有。”云谣虽然有些疑惑此前那奇怪的声响,但师父已经回来了,便也不大在意其他的,“我们先回去吧。” 因师父不在,她的晚膳也只是囫囵吃了些,以往在家中赏月c赏桂c吃月饼c喝桂花酒可夜殇阁并未供应外酥内饴的月饼。多亏师父用心,她有口福了。 待进了门,林夜风才悠悠道:“谣儿,两天不见,我有些想你。” 云谣听得这话,绯红的色泽在白皙的脸颊上晕染开来,十分显眼,却并未回话,只低着头往自己屋子里跑,连月饼也没心思惦记了。她真是没用,面对林夜风总是这样不知所措。 “谣儿!”林夜风扶额,呆立了半晌。奇道,难道是唐突了吗?后也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本来就要歇下,但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油纸包,还是起身去敲响了隔壁的屋门 ———— 湘妃竹舍外西南方向,杜季榆从暗处走出,果然他是没机会的,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看看他,结果林夜风一回来,他下意识地就躲在了暗处。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心思,他对依风,对一个男子,不知不觉地动了心。 “天才”这两个字仿佛就是为杜季榆而生的,他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若进朝堂,必是出将入相的文武全才;若闯荡江湖,也会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若下海经商,怕早已是富甲一方 可他偏偏来了夜殇阁,成为了一个杀手!只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林夜风!杜季榆的存在让人们渐渐忘记了曾经夜殇阁中最辉煌的少年还曾有过一个林夜风!杜季榆因为崇拜林夜风,瞒着家里人来到死生谷,只为了能拉近和他的距离。 为了这一点执念,他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这条路,不后悔!他一开始真的很弱,在一群杀手中丝毫不起眼,每天只是为了保命便要绞尽脑汁。他在短时间内变强,但还是不够强,每天都在担忧能不能活到最后。 在死生谷中他由身手平平到横扫众人,他如一只从茧中蜕变而出的血蝴蝶,踏着其余人的尸骨走进了夜殇阁。 接着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风堂的杀手,他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更加努力,内息修炼c身手增强的速度更是无人企及。 他终于见到了林夜风,那个被他视为“神”的人,即使他的能力与林夜风早已相差无几,但杜季榆依旧尊敬他c崇拜他,等着有一天可以成为他的徒弟,沿着林夜风走过的轨迹追随。可是林夜风说此生不收徒,杜季榆说不出悲喜。 依风的出现,让他嫉妒c灰心,就像在告诉他:无论他怎么追赶,永远都是徒劳。入阁试炼中看见依风头上的碧玉簪,便像是有谁当头给了他一拳,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只是他不能确定,林夜风这样生性淡漠的也会有在乎的人? 杜季榆在试炼中似是克制不住手下的力度,一下一下打在依风身上,却也似打在自己心上。他想看看林夜风究竟会如何?如果林夜风没有出声阻拦,他没准真的会打死依风。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但如果依风死了,他不会如现在这般心痛煎熬c患得患失。可是他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依风对他从来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他拥有最敏锐的洞察力,却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对依风的情感,而心早已随着岁月的沉积彻底沦陷。 在木石林阵对林夜风说的那番话,同样也是在提醒自己能够及时抽身,认清现实。可有些事做起来是那么的难,他宁愿忍受扒皮刮骨之痛,也不愿将自己对她的情感剥离开来。 但是有什么用呢?他喜欢的人是冷倾夏!他在乎的人是林夜风!而杜季榆,又算什么? ———— “卿儿,我真的想不到,能和你在街上看花灯,简直像做梦!”桑暗的孩子心性一览无余,但看上去却是玉树临风c风度翩翩,只要少说两句话,倒还有几分沉稳气度。 今日媚卿摒弃了以往穿衣的性感之风,反而着一袭浅紫色纱衣仙气飘飘,十足的闺阁小姐范儿。不见妩媚,只余下了清纯。 媚卿嫣然一笑,语气里满是宠溺:“傻样!” 两人手牵手在苑州的十景街上缓缓走着,街上的人还挺多,多数是年纪轻轻的公子c小姐,带着三两个下人,。 桑暗一只手牵着媚卿,另一只手圈着她不让别人挤到她,其实哪儿有这么夸张的?众人一看桑暗这个不好惹的样子,都是绕着他们走的! “卿儿,你知不知道,这男人啊!都是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桑暗见有些男人的眼神总是不怀好意地往媚卿身上瞟,心里极度不爽!当然要让自家的卿儿知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千万不能被他们轻易给骗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媚卿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是连自己也骂了啊!难道你不是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卿儿你不知道吗?”桑暗音色黯哑,凑到媚卿的耳边吐着气,已经比她高了那么多,哪里能看出来是个半大的小子? “你讨厌!”媚卿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两人正在耳语着,媚卿突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这种感觉!媚卿左右环顾,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脸上透露出焦急c无助的神色:“桑暗,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啊!”桑暗不解,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媚卿的情绪就有了这么大波动,“卿儿,你别急,怎么了?” 媚卿捂着心脏的手掌蜷曲,深呼吸,半晌才终于算是缓了过来。怎么可能?媚卿苦笑,对桑暗安慰地笑笑:“没事。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客栈吧。” “卿儿,你是哪里痛?”桑暗不傻,当然知道媚卿的异常并不是无缘由的,只是此刻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现在已经好了,只是害你没有尽兴。”媚卿略感抱歉地说。 桑暗扬起嘴角笑得灿烂,很是善解人意地回:“卿儿,我怎么会怪你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重要。来,我背你回去!” 媚卿犹犹豫豫地趴在桑暗的背上,没想到他的肩背已经这么宽厚结实了。他在她的眼中,早就不是孩子了,而是她能依靠的男人。 ———— 寻芳园中灯火通明,冷倾夏邀潇影来她这里一起过节:“潇影,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她冷倾夏好歹也是个大美女,怎么就老是有种抓不住他的心的不踏实感。 潇影几杯酒下肚,红晕爬上立体深邃的脸庞,问道:“你今天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和我幽会?” “幽会?怎么什么让你一说,就变得十分别扭?”倾夏撇了撇嘴,“师父和桑暗下山了。” “你不用陪云谣吗?她一个人在湘妃竹舍也太可怜了!” “师父说林夜风今天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可是,潇影,你今天好奇怪!为什么”话还未说完,便被堵上了唇。 潇影眼神朦胧,已是有些失控:“夏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再喜欢上别人了!好不好?” 他微微放开她,而倾夏适才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便被夺去了呼吸,此刻的胸脯还在剧烈的起伏着。倾夏才知道,原来潇影对她曾经喜欢云谣的事情是那么介意! “我的确喜欢过云儿,可是我如今心中只有一个你。”倾夏从来没有像这个瞬间一样认真,她的眼眸中有一个小小的潇影一闪一闪,是那样专注地凝睇着他,而潇影已经沉沦其中,再难自拔。 潇影打横抱起倾夏,朝屋内走去,这再美的景色怕是也要辜负了。潇影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诱惑,轻声询问:“夏儿,你怕吗?” 倾夏缓缓摇头,攀上潇影的脖颈,柔情似水,情意缠绵。不知何时一轮圆月自云层后迟迟露出娇容,欲现还藏,月华如练,洒在廊上c木樨花上c石桌石凳上还有两人身上。 屋内软榻之上,倾夏赧然一笑,抵在潇影的胸膛上,只把一小截似玉般的脖颈展现出来。任由他用内息熄灭一盏盏烛火,金簪滑落在潇影手中,被他稳稳地掷在镜台上,柔滑如绸的青丝飘摇着散下。倾夏奇怪这么暗的情形下,潇影还是显得十二分游刃有余,他能看清吗? 她抬首与他对视,潇影那双在暗夜中反而愈发清亮有神的眸子里,有笑意溢出,伸手解开她的腰间带子;倾夏怎肯落后,也褪去他的衣衫,一件一件悠悠落在地上,轻如绒羽 ———— “咚咚咚”c“咚咚咚”阵阵敲门声传来,云谣趿拉着鞋开了门,这么一点儿距离,她能判断得出门外的人就是师父。 看见师父手上拎着月饼,云谣便接了过来,欢欢喜喜地说:“多谢师父!” “谣儿,你不让我进去吗?”林夜风似是迟疑地问。 “哦!”云谣这才退了两步,让他进来,然后放在花梨木桌上一层层地拆开油纸,几块滚圆小巧的酥皮月饼躺在那里,云谣拈起一块,尝了一小口,“咦?师父,你也吃啊!” 林夜风就着云谣的手咬了一口,是那块她咬过的!而且师父的唇触到她的手指,软软的c凉凉的,云谣的心跳猛地加速,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却呛到了嗓子。 “咳咳”她的反应也把林夜风吓了一跳,忙过来轻轻地拍她的背,让她能舒服一些。 “谣儿,你最近在我面前为什么总是很容易激动?”林夜风有些不解,在他印象中云谣可不是个如此害羞的女子,可如今只要他稍稍和她亲近些,她一定会反应过激。 云谣咳出了眼泪,秋水剪瞳,自有一番风情,反问道:“师父,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你一会儿对我热情如火,一会儿又变得冷淡疏离。就像你这次离开,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又突然回来,我” 林夜风抬手轻轻覆住云谣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迅速抽回手来:“谣儿,我只是太害怕,自己会伤到你。对不起!”说完这话,林夜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愕然的云谣。 一赌气把剩下的月饼塞进嘴里,是真的很好吃也很甜,可是心里怎么这么苦呢?师父,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你说话只说一半!猜来猜去地好累! 林夜风背对着房门转头望向紧闭的门,他的一颗心全在云谣身上,可越是这样,便愈加战战兢兢c如履薄冰。 他们的关系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而最让他在意的是孟栀蕖,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不知是不是他过于敏感,总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c沉重之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 欲说还休 两个多月的日子正如云谣所说,还没大反应过来,就悄悄地过去了。十一月初二,年末排名赛正式拉开大幕,先是各堂的比试。内容与入阁试炼八九不离十,旨在切磋c共同进步,不可闹出人命。八位长老和除潇影以外的四位堂主作为判官。 抽签进行两两对决,双方可商量是否使用武器,一旦输了,便会出局。 也就是说每一轮便会有一半的人出局,所以如果不是拥有绝对的实力,那么就只好寄希望于运气。要是杜季榆和云谣提前遇上,云谣若是输了,连第二都没可能的。 除了榜首的实力是绝对的实至名归,剩下的杀手们在实力后面还需要加上两个明晃晃的大字“运气”。如果你的实力是第二,那么最好的排名才能是第二。 云谣的雁二十八步已经小有所成,不用内息辅助便可施展,但与调用内息所使出的轻功水平还差得很远,虽然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可对她接下来的排名赛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唯一期待的就是能够晚一点遇到杜季榆,越晚越好。 除了新人选拔,这年末的排名赛也同样设有赌局。但热度显然不及新人选拔,究其原因,一是只可选择一人下注;二是几乎没悬念。毕竟对于每个人的水平,大家心里多少是有数的,就算赢也赢不了多少,反而没什么趣味。 但这次的新人选拔,潇影和大多数人看好的张落却已经命丧黄泉。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候选人们的生死之争才算真正开始。 虽然此前已经有不少候选人已经见了阎王,但越到最后才越有看头。张落一死,热度不减反增。多数人赔了不少银子,其中一部分不甘心,又加注改押其他人,希望能捞回点儿本钱。当死生谷中的候选人只剩下二十人之时,便不可再下注。 死生谷候选人背水一战,夜殇阁无情人视如草芥。 人命比不得荷包里的钱财重要。 夜殇阁中的杀手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从死生谷爬出来的,但即使是那些曾经有过勾心斗角c朝不保夕之感的优胜者,冷眼旁观抑或是随波逐流,选择不同罢了。 ———— 但倾夏想不通为什么潇影会选择张落,以他的眼力不至于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潇影也没料到居然有多半的人都跟着他押了张落,他可不是为了赢! “你为什么会选张落?”倾夏再纠结也得不出答案的情况下,不如就直接问他。 潇影斜倚在榻上,在看一本书,很是入神,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早就知道他不会最终胜出,他实力中等,但却是我见过的求生欲最强的人。” “可是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说,我会支持你。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相信你能走到最后!所以回来我便押了三两银子。”潇影的心思已不在书上了,再过几天,他就要再去死生谷监察,估计不到结束是回不来的。 “你这是骗他啊!”倾夏气势汹汹坐到潇影身边,抢过他手中的书卷,“你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 “对,我是在骗他,明知道他不可能走到最后,却还是给了他一个无望的希望。但如果我没有骗他,他怕是会死得更快。” 倾夏似是能感觉到潇影的万般无奈,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冲动了:“既然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潇影定定地望着倾夏,眼里似有悲戚之色:“既然都是要死的,晚点儿不好吗?” “也没有不好,只是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倾夏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大好受。 “我不过是赔了三两银子,他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他那么想活下来,却办不到。” “别想了,那就是各人的命数。”倾夏握住潇影的手,希冀着将力量传递些给他。 ———— 风堂杀手共有三百零二人,每场比试为时半柱香,提前分出胜负,便可提前结束;若是出现平局,将一起进入下一轮。 不知道是不是云谣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前面两轮都未对上杜季榆,故赢得很轻松!杜季榆和她一样,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招架。 这次风堂的榜首不出意外会在杜季榆和依风之间产生,但大多数人都更看好杜季榆。云谣整日惴惴然,但焦虑的重点与旁人不同。大多数杀手担心在场上的表现,她却只在宣布下一轮对手前心提到嗓子眼。 “依风胜!”随着三长老的判决一下,云谣收势走到场下,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场边的人顿时像是炸开了锅,叫好儿的占大多数。云谣自开赛以来换了不同于往日的打法,很温柔,不伤害对手一星半点儿,只在招式上取胜即可。但是对方完全被压制着,处于绝对的被动中。又因为这两场中云谣的实力均超越对手一大截,所以每场必是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场下观战之人却总有种意犹未尽之感,主要看得不过瘾啊! “依风哥哥真的好优雅啊!我还没看够呢!” “真是越来越期待他和杜季榆二人对战!” “唉!你别看他现在这么轻松c得意,等遇见杜季榆,那就——啧啧啧!”蓝衣女子边说边摇头,似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那种完全被暴打的情况已经成为历史了!哎?你不是号称只看杜季榆的比赛吗?怎么?说过的话都忘了?” “我这是替他考察考察依风的水平!你管我?!” “用你吗?” 这些话也有不少钻进了云谣耳中,她皆是一笑而过。因这一轮其他几场还未结束,云谣坐在场地边的长凳上喝些水,顺便休息休息。 陆陆续续比了两天才算是结束了第一轮,现在是第三天上午,云谣的第二场已经结束。 微风中裹挟着些许凉意,但艳阳高照,气温十分和暖宜人。 师父则在离她较远的台子上正襟危坐c不苟言笑。场上双方正在激烈地进行角逐,难分高下。二人均十分谨慎,谁也不肯轻易露出一点破绽。场下的人目不转睛c情绪被完全调动着,眼睛连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但师父却有些不耐烦,眉头微微蹙着,也许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很无聊的比试吧。 想到这里,云谣忍不住噗嗤一笑,将目光收了回来,身边已多了一个人,是杜季榆! “你在想什么?这么专心致志?连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都未发觉!”杜季榆这一场比试结束后,看见云谣在场下发呆,便悄悄地溜到了她身边,本想吓她一吓,但却被她的笑靥给迷惑了本意。只错开距离,呆愣地背对着她坐下。等云谣回过神来,才打趣道。 云谣淡然一笑:“没什么?你悄悄地跑过来,倒怪我没察觉?” 杜季榆倒显得有些局促,遂随便说了些其他的:“你为什么看好那个叫什么,孟栀蕖的?” “也不算是看好吧,没想太多,”云谣的眸子黑白分明,却又有着几分不确定,“所以应该是会赔的。” “无妨。”见云谣很是替他顾虑的样子,杜季榆心里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好歹我也是个上等杀手,钱还是不缺的。你就不要太过自责了!” “我才没有自责,只是怕你回头赖在我头上罢了。”云谣戏说道。 “不用!”杜季榆倒是想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如果赔了,我要你立刻实现之前的承诺;赢了的话,就当没有那事儿。” 杜季榆说得是云谣曾答应整一整林夜风替杜季榆出气的事儿。那个承诺本就是走投无路时无奈许下的,云谣一直不提,也完全没有要实施的意思。杜季榆既然提了出来,就是希望这事儿能有个结果。 “好。”许下的诺言本就该实现,云谣也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应下了。 “此前是口头约定,如今我与你击掌为誓,你可答应?”杜季榆举起右手等待云谣的响应。 云谣“啪啪啪”跟他击了三次掌:“我,依风在此立誓若有背此言,定” “行了,也不用这么正式。”杜季榆凤眸眯起,像是只终于哄骗住小白兔的狡猾狐狸,截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他是不信她能下得去手让林夜风出丑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拖到今天还未兑现。 如果真的赔了,他自然有办法让她用其他方式弥补自己。 这要放在以前,杜季榆只要想想能够让林夜风当众出丑便能激动地无以复加,但如今林夜风怎么样,他才懒得关心,林夜风已经在他的生命中彻底沦为路人。 如今他只看得到眼前的这个人,无论男女,无论结果。 杜季榆和依风的拥护者们的关系常常是相互是对立的,最主要的恩怨自然是入阁试炼中杜季榆对依风下狠手,还有排名赛。 但杜季榆和依风俩人的关系好,大家也都是能看到的。虽然有些费解,但毕竟不是当事人,只能凭着自身的理解猜测:两人是不打不相识?或者是同样站在高处的惺惺相惜之情? 其实要不是杜季榆闲着没事帮了云谣,云谣才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但相处下来,云谣倒觉得杜季榆十分可爱,为人率真不做作,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但也仅是朋友而已。 二人又说了些话,没注意到这一轮的比试已经全部结束,下一轮的比试对象也已经通过抽签决定,现在正在宣布结果。 云谣听到大长老在念着一个个名字,心又跳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嗓子深处的跳动,双手紧紧在身前握住,瞬间挺直了脊背。 “杜季榆”云谣战栗了一下,睁圆了双眼,紧抿着嘴唇,屏息以待,脸上的笑意退得一点儿不剩,也不管身边的人就是杜季榆。 “应安。” 云谣长出了一口气,才略弯了弯嘴角。一旁的杜季榆早已笑倒,捂着肚子嚷嚷道:“哈哈哈不行,我要笑死了!哈哈完全忍不住!哈哈” 抬脚踢了踢快被笑死的杜季榆,云谣很不爽地拿眼神瞪他:“差不多得了!”主要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边,被用怪异的眼神盯着看,不太舒服!不知道还以为她云谣把杜季榆给怎么了呢? “你刚才的反应,哈哈真的太好笑了!”杜季榆弯着腰笑了一阵,才算是缓了过来。本来云谣是早就想离开的,但却被他拽着衣袖不放,只好又挨着他坐了下来。 此时众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云谣见他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便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杜季榆收起了不正经之色,很是严肃地问道:“小风,你怕极了与我早些相遇?” “倒不是怕,只是希望我们两个都能有一个好的名次罢了。”云谣这话说得不走心,她就是想赢。 “其他人都十分期待你与我这一战,我亦是。”杜季榆把声音放得很轻柔,眼中似有深情流露。 那一刻,他并未收敛住周身散发的夺目气场,在他用内息将气场和容貌隐藏起来的时候,他的那张脸看上去总是有种拥挤怪异之感,人也没什么精神。虽说不上有多丑,但是十分寡淡,做什么都是恹恹的样子。 如今五官舒展开来,竟是近乎完美的形状。脸庞棱角分明,多一分太过刚硬,少一分则显阴柔,浓密的眉毛嵌在微高的眉骨上,眉峰斜上,深邃的凤眸上挑,英挺的鼻子,粉嫩嫩的嘴唇。 云谣只和他对视一眼,便低下了头,因而并未看见他眼中的情意:“那就让他们多等一等,毕竟等得越久,才会更加期待!” 杜季榆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不知依风是在跟他装傻还是的的确确未看懂,只说了句:“希望如你所愿。”便收敛了气息离开了。 在回去自己房间的路上,杜季榆心里是左右两难,有些后悔刚才的唐突,他不该显露出自己的情感和真实的相貌,幸好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现在只希望依风不曾注意才好。 杜季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并且还是和未来的夜殇阁阁主抢这个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 事随人愿 杜季榆一走,云谣才松了口气,半闭着眼睛抬起头来。 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蓦地在她面前现出了原本的面貌,也太过突然了吧!记得上次只是飘忽一过,惊鸿一瞥,但已是惊艳到她的灵魂深处。 而今终是看得清清楚楚,但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好美!男子若美成他那样的,真是不叫女子活了! 其实这话让外人听来,在云谣身上同样适用,只不过她自己感觉不到罢了。 她站起身来,迎着明晃晃的阳光眯着眼睛,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些许想法,杜季榆这个意思莫不是因为要和她公平公正的正式对决,所以太振奋了,一时忘了形?!才现了原形?! 呸呸呸!瞧她这张嘴说出的是些什么话?!云谣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倒是肯定了上述的推论。 今天下午还有一轮比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云谣决定回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还是不要再纠结其他的了。 ———— 这一轮没有和杜季榆分到一组,云谣很是开心也很是庆幸。回到湘妃竹舍后,眼角眉梢的喜悦更是让林夜风想忽略都难!心情也不自觉地被她感染得愉悦起来。 只是这样的她反而更让林夜风忧虑:“谣儿,其实排名赛也只是个形式,你已经是上等杀手了,这些你不必过于在乎。”林夜风怕云谣过于看重输赢,反倒容易陷入魔障。 “原来师父,你早就断定了我会输!”云谣略有些失落,方才整个人的气色还光彩照人呢!此刻竟黯然不少。师父的一席话似是冷水兜头而下,让她清醒不少。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赢不了他。但既不甘心也不愿面对,她想赢!她想站在最高处!她想要那个位置! 林夜风移开了目光,心中深叹了口气,又默默地为云谣夹了些菜。 他早已发觉,自己与云谣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本以为上次一同下山,两人均已互诉衷肠,也该是心意相通了。谁知后来又发生了这么些事情,这关系反倒不如一开始和睦亲密。 云谣的性子过于争强好胜,之前因为她实力太弱,没有资本,所以不显。而今,灭门之仇抑于心底已久,而报仇又是遥遥无期,自是茫然惘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排名赛就像是她的精神寄托,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只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你就那么想赢吗?”林夜风定定地隔着桌子望着她。 她思索良久,方道:“对。”其余的无需多说,在杜季榆面前不敢说的话,在师父面前却可以坦然地承认。 林夜风忽然笑了,眉眼弯弯是那样的温柔:“谣儿,师父相信你。”他并非期待着云谣可以创造奇迹,只要能给她些安慰,不至在路途中伶仃一人也就够了。 “多谢师父。”云谣眼角微垂,将食物塞进嘴里,体内似是涌出了暖流,包裹着她的心。她想要说的话很多很多,想扑到他怀里撒娇,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她很怕师父会冷静地推开她,林夜风明明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却愈发不知该怎么相处。 云谣不再像从前那般动不动就惹祸,搞得林夜风焦头烂额,这本是好事。但师徒二人大多数时候相顾无言,偶尔说些话,也是礼貌而疏离。云谣不再兀自对林夜风做些越矩的事,因为他不喜欢。 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意,可却不能靠近一步,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师徒身份? ———— “依风胜!”c“杜季榆胜!”; “依风胜!”c“杜季榆胜!”; “依风胜!”c“杜季榆胜!” “” 排名赛的前四名已经揭晓,依风c杜季榆c三六c华书杰!也许真的是云谣的强烈意念发挥了些许功效,她和杜季榆一直没有相遇。前四名中除三六为中等杀手外,其余三人都是上等杀手。 自建阁以来,中等杀手通过排名赛晋升的例子屡见不鲜,但进入前四的中等杀手却只三六一个。后面他无论是输是赢,此次排名赛后,便会正式升为上等杀手。 这次三六于排名赛上崭露头角,众人倒并未觉得不可思议。在很多人心目中三六绝对有实力担得起上等杀手的名号,只是运气实在不大好。 前几年的排名赛他与杜季榆相遇太早,被秒杀掉也是意料之中,平时的任务也是勉勉强强地过关,所以晋升之路遥遥无期。大多数人为他惋惜不已,但三六本人却不大放在心上。 说实话,和三六情况类似的杀手大有人在,但如他般泰然处之的却没几个。既然在排名赛上失利,那么平时的任务一定尽可能地超额完成,争取达到晋升的标准,早日升级。只有三六十分悠闲安逸,非常享受目前的状况。 “依风!”终于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只需一步!只要这一次不是杜季榆,那么云谣离那个位置就算是又近了一步!“对战三六!” “杜季榆对战华书杰!” 结果一出,云谣便跑到了三六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下一场竟是我俩!” 三六回首浅笑,嗓音清亮,吐字清晰:“依风,我这次可不会让你的。” “我也是。”云谣听罢心下一沉,难道是我想多了?他的意思是以往都是在让着我吗?三六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这一点云谣是知道的。但她有些讶异,一向不在乎这些的他如今却有些不同,难道三六和自己一样,同样希望能成为第一?! 那就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吧,三六! “依风,我们明天见。”三六挥手离开。 云谣也笑着回应,后往湘妃竹舍的方向走去:“再见。” 却半路上遇见了杜季榆,他三步两步走到云谣身边,很是愉悦的样子,道:“看来这一次,我们会在最后相遇了。” 云谣鼓着两腮,眼珠转得飞快,问道:“我听他们说,在之前的排名赛上,你每次都和三六很早相遇,所以他的排名才一直很落后。” 杜季榆思索了一下,方道:“我记不得了。但他们既然这样说,那就是了。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我下一场便是与三六对战。如此巧合的事儿,你竟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云谣觉得难以置信,看上去他和三六的关系不错,没想到竟不是由之前的巧合促成的。 杜季榆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认真地解释道:“每一年的排名赛中,我的对手有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每个都记住?” “可是你每年都能遇到三六啊!却完全记不得!你这样,真的太冷漠了。” “是,你说的不错!正因为我这样冷漠,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朋友。”杜季榆很平静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抿着唇笑了笑,“你是第一个。” 但其实他是孤独的吧,虽然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是夜殇阁的传说,是众人眼中的佼佼者,可是身边却连个能说个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我很荣幸!”云谣对他眨眨眼睛,眸子亮如水晶,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也正因为有云谣在,杜季榆也渐渐和大家熟络起来。 如果,杜季榆是说如果,依风他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但此刻杜季榆已经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他是男孩子又怎么样?现在也很好! ———— 排名赛毕竟不同于平时的切磋,彼此真刀真枪地对决,大部分人是十分重视的,包括云谣。 对待一般的对手,云谣收敛些也完全可以赢得很漂亮;可是对于实力相当或是比她更厉害的对手,就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行。但这样的结果往往不会太好,双方均容易受伤。 不过她的想法有些多余,杜季榆怎么会受伤呢?以她的实力,还伤不了他! ———— 这天傍晚,云谣在媚卿那里配药,竟遇到了“十分罕见”的倾夏。 “听说,你下一场的对手是三六?”倾夏搬了个小杌凳凑到云谣身边,挤眉弄眼,“这算不算是顺了你的心?”云谣每次宣布对手时紧张得跟小松鼠似的,这些她也略有耳闻。 “唉!某些人最近的功课是一塌糊涂,不知道这次的排名赛能不能保得住第一的位置?”云谣不甘愿落了下风,也冷嘲热讽道。 这一番没道理的话戳中了倾夏的痛楚,她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没想到他人竟进益得如此迅速,这些天她都没怎么睡好觉,一直在恶补! 倾夏“哼”了一声:“云谣,我这次来可是好心提醒你,不要轻敌!” “你说三六吗?我从未看轻过他!只不过这一场我会赢的!”云谣扭了扭酸涩的颈部,锤了锤肩背。 “你别得意得太早!三六绝对是不好对付的!况且他这一次,也想走到最后!”倾夏勾着唇角,一副什么都逃不过她法眼的精明模样。 云谣倒觉得倾夏大惊小怪,遂道:“谁不想走到最后?” “三六的等级一直都升不上去,除了运气不好总是提前被杜季榆打败出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根本不愿往上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一旦下定了决心,便是非登顶不可的!”倾夏的眼睛炯炯地放着光,是那样的耀眼! “你真不愧是媚卿教出来的徒弟,对于这人心,就是看得比我们凡人要通透些。”云谣自然是满脸的崇拜之意。 倾夏却是急云谣怎么是个榆木脑子,她说了这么多,都不往心里去,还跟她嬉皮笑脸的:“少恭维我,你明白没有?!” “明白了。”云谣轻咬着下唇,轻点着下颏儿,“可是要想登顶,也得有这个实力不是?你放心吧,明日我会万般小心的。”她不信三六会伤她,但倾夏说的不错,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倾夏这才露出了笑模样儿,白嫩的玉手上前拉住云谣脏兮兮的手:“你记住,在这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却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你们立场不同的时候,便是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云谣也不由地被倾夏的情绪带动,严肃了起来。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起伏不定,那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呦!你俩这说什么呢?”媚卿从后院方向过来,看见倾夏,语气顿时透着严峻,“倾夏,你这阵子可懈怠了!” 倾夏立即放开云谣,对着媚卿福了一礼:“师父。” “师父,是徒儿的错!”倾夏垂下头,心中忐忑不安。如果师父追究起来,她该如何应对? 媚卿优雅地坐下,拧着眉头,冷冷说道:“这次隐堂排名赛的名次要是落下来,老规矩!你自己瞧着办吧!” 云谣在一旁不大明白,便悄声问:“什么是老规矩?” 倾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小声嘟囔着:“《神农本草经》c《黄帝内经》c《伤寒杂病论》各抄十遍!”云谣连猜带蒙知道了内情后,脸色也变了几变。这可真是要了倾夏的半条命啊!媚卿的惩罚方式向来不落俗套,因人而异,但却十分有效! “小云儿,等各堂的比试结束后,每堂前二十五位将进行总试。别只顾着拳脚功夫,把其余的都丢开了!” “是,媚卿。”云谣更是不敢怠慢,毕竟总榜上也得有个好名次才行。 ———— 媚卿对倾夏是那么有信心!可是师父云谣脑中思绪纷乱,想要好好地理一理这阵子的事情,遂顶着夜色慢慢从兰苑走回湘妃竹舍。哪里有什么可是?师父不是说过了吗?他是相信她的啊! 她真的可以吗?说到底,无关他人,是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信心!在别人眼里,她已经很厉害了!可云谣心中,自己依旧还是入阁试炼中被杜季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弱鸡! 云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向别人证明她可以?还是为她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她想要什么?她在怕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想赢!她要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 一刀两断 云谣从未想过,自己和三六的这一场比试会如此艰难! 排名赛已接近尾声,今日上午的两场比试,杜季榆和华书杰结束后,三六和云谣才正式开始。毫无悬念,杜季榆胜! 明明上一场结束时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截然不同,灰蒙蒙c阴沉沉的云层却越积越厚,像个巨大的笼子笼罩在苍穹上,一点一点地压下来。光线被阻隔,大地上的一切事物好似瞬间失去了活力,漫无边际的压抑侵袭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云谣挑衅般勾起唇瓣直视着对面的人,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渍,眼神如猎豹一般冷傲c锐利,手上的长剑已经被斩断了一半,剩下的剑刃也被砍得缺口无数。 三六很是优雅地站在台上,一袭淡黄底儿绣文胡服,没有丝毫感情地盯着异常狼狈的云谣。 台下的一些人不由地为云谣揪起了心,片刻不离地盯着二人,其中就包括杜季榆。 杜季榆袖中的拳头无意识地握起,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清澈有神。他是哪里受伤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比试中允许使用武器,但公平起见,双方使用的武器由阁内提供,不允许使用自己的。但大部分杀手是不会选择武器的,本质是切磋,点到为止,有了武器容易伤人伤己。 比赛还未开始之前,要先确认双方是否使用武器,云谣让三六决定,他选择了自己擅长的长剑,云谣也同样随便挑了一把长剑。 “比试开始”四个字的音刚落下来,三六便如离弦之箭朝云谣刺来,却完全是不顾及自身性命的打法,没有防守全是攻击!刺c劈c斩c撩c挑c钩,一招一式如雨后春笋c应接不暇,一次比一次狠厉! 云谣左避右挡,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起来,却只能防守,鲜少反击,三六只顾进攻,却将自身弱点都暴露了出来。按道理讲一击制胜绝对可以实现,只是这一击下去结果如何便不得而知了。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三六攻势猛烈,云谣却是被动地抵挡,已是逐渐落了下风。加之似是暴雪将至,天色昏暗,却一丝风都没有。整个演武场均是静悄悄的,观战的人们目不斜视,甚至连口气儿都不敢出,只听得到挥动剑身带起的“呼呼”风响和两把长剑撞击时的清脆之声,直抵人心。 忽然!云谣的剑身被生生砍断了一多半,要不是躲得快些,定要被落下的剑尖划伤!她十分庆幸选了一把长剑,要不然此刻这武器就真是个摆设了! 对于眼前的情况,是谁也没料到的。依风被三六完全克制住,甚至连点儿反手之力都没有!这跟他们认知完全不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云谣不想输,就算是她希望能晚一些与杜季榆交手,却也不能等到下一次排名赛啊! 云谣调用起内息辅助,试图施展轻功先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再说,内息还未扩散到四肢便觉得心头一阵剧颤,挣扎着飞身朝边缘退去。一口鲜血“噗”地喷出,顿时有几滴落在她的黑色箭袖上,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三六,你竟下了毒!一旦调用内息便会引发毒性的赴黄泉,原来你竟是要我死的吗? 想到这里,云谣嘴边溢出了苦笑,抹了抹唇角。果然朋友什么的,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在他人眼中,嘴边的血迹衬着不自然的笑容,更添诡异残忍之意。眼前的云谣和记忆中嗜杀暴戾的依风重叠起来,他们精神一振,以前的依风又回来了!看来这场比赛的后半段才更有看头儿。 毒性发作时云谣的体温会急速升高。并且这次浑身上下如撕裂般疼痛,那种炽热之感如在火中炙烤,整个人被火焰覆盖着,不一会儿就会尸骨无存c化为灰烬!是她大意了,可三六是如何下毒的?她为何连点儿感觉都没有! 赴黄泉是致命之毒,虽有解药,但若不是云谣体质特殊,这一次她必死无疑! 对她而言,自然死是免了,但这毒药发作之苦却省不了。云谣根据书中记载赴黄泉服用后的症状为浑身剧痛,如烈火般灼烧,才如是判断。 中毒途径为内服外用皆可,不可能是外用,一旦接触,她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她吃的东西中被人下了毒,可是她没有吃过任何可疑的食物!难道算了!先不去想这个! 还有一点她着实想不明白,如果自己在和三六比试时中毒身亡,他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瞬息之间,云谣已经想了很多很多,但面色依旧是强忍剧痛的虚弱苍白之状。 比试还未结束,云谣也只能希望尽力挺过这一阶段,只要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是三六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提剑而上,却发现中了毒的云谣竟还能接住他的攻击!虽说勉强,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无法突破她的防线,时间不多了。依风,是你逼我的! 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嗖嗖嗖”,云谣腾空一跃,以极快的身形避过偷袭并徒手抓住三根飞针,除了几个身手绝佳c眼力亦绝佳的杀手外,场下之人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内息目前已经全失,可她腿部灵活c步伐飘逸本就是天生的优势,还有师父教她的雁二十八步作为支撑。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候,云谣脑中灵光一现,反而了然顿悟,这场比赛竟助她突破了一直难以有所进益的雁二十八步的境界。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三六,你违规了!”云谣张开手掌,任由三根比普通绣花针要粗一些的银针落在比武台上,发出清脆细微的“叮当”声响。 但云谣身上的痛觉并未减弱,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平日有些阳光还好,今日乌云压顶,一派寂寥,体内如火炙烤,周身却是冰凉,她觉得自己连站立在这里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一阵风轻柔地拂过,足够让她战栗不已! 他竟然还能站在这里?!看他的模样,药效已经发作无疑!为何? 三六心中惊惧不已,看向云谣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恨意,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行吗? 明明只要依风死了,他就可以进入下一轮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既然打不败他,那么就让他死!只差一步,就能与杜季榆一决高下!为此,他做了那么多,不惜违背规则!依风,还真是碍眼的存在! 难道她提前吃过解药,或者此刻中毒的样子根本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逼他露出真面目? 云谣不知,三六在内心深处竟是如此恨她! 没有绝对的公平,却依旧要追求相对的公平!这是年末排名赛所要遵守的规则之一。 如果云谣死了,三六即使违背规则也会进入下一轮,而眼前这种情况下,三六已经是输了。但偏偏这一场的判官是四长老陈素,迟迟不肯宣布最终结果。 场下观战的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四长老,这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难不成你还要偏袒三六?” “对啊!依风已经赢了啊!” “看这情势,虽然再打下去,依风多半会输,但三六破了夜殇阁的规矩在先,怎么着也是输了吧!” 陈素漠然不语,好像完全听不到场下的人在说什么!只要依风在剩下的时间内能倒在台上,自然是输的。 “四长老,快宣布吧!” “四长老!你还在犹豫什么?” 有不少人看出了依风的不对劲,都有些着急。但比试尚未结束,其余人等不可上台干预,否则杜季榆真的想带他下来,管他什么输赢?! 云谣舔了舔唇,一股腥甜的味道顿时充斥在口腔中,举起断剑指着对面的人,不屑地问:“你就这点儿本事了吗?那个刚才说我会输的,真是谢谢你了,只不过你倒是多虑了!既然四长老和三六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与失败,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实力!” 好强大的冷冽气场!四周尘烟骤起,在空中杂乱地搅动着c碰撞着,人们的视线也被阻隔住,完全看不清台上的情况良久才平息下来。 云谣这话说得勉强,她的内息只恢复了一点儿,身上的疼痛却并未消退!但在云谣的人生信条中,输什么不能输了气势! “天!这种程度的威压,他不过才入阁一年啊!” “即使对手是杜季榆,怕也是胜负难料了!”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多是些崇拜钦佩的话,但只有杜季榆一直挂念着他的伤!三六的进攻虽然频率颇高,但并未击中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受了伤?难道是在场下就已经被算计了? 刚建立的气势在猛地再度吐血后,崩塌得一点儿不剩!幸好只有三六和陈素看见! 三六倒笑了,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此刻听起来却活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依风,你还硬撑什么?这么装着,不累吗?”虽然话里话外地嘲笑讥讽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云谣闭上眼睛等了一瞬,再次睁开时已看不见一丝软弱和痛楚,只剩下镇静与冷漠。对于三六,她自诩问心无愧! 从此刻起,他们不再是朋友!也许从一开始,三六就没有把她当做过朋友,只是可以利用的对象而已!速战速决!她真的没有精力再跟他耗下去了! 漫天黄沙中,云谣翻转断剑,俯身将雁二十八步发挥到她能达到的极致,三六用剑格挡,寒光一闪,他握不住剑柄,那把剑“嘣”地一声碎成三截,依次落在地上,而喉咙上横着那把断剑由云谣稳稳地擎着。 三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动不动,像是只断了线的人偶。 烟尘散去,众人所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胜负已定,陈素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宣布道:“依风胜!”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云谣退后几步,缓缓走下台子,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被杜季榆及时拦腰扶住。她抬首对他报以感激的笑容,便离开了。 杜季榆想要追过去,却被云谣拦住,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事已至此,胜负已分。观战的众人也三三两两地散了,只是这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淅淅沥沥的小雪花终于从天飘落,却更添了几分沉重苍凉。 三六在台子上拾起那三截断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剑柄硌出青紫的瘀伤触目惊心。依风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但他有些话想要告诉他。 云谣回去走的是小径,十分幽闭隐秘的一处地方,两侧的竹子依旧色泽鲜亮c生机勃勃。 “毒不是我下的,但我就是想要你死!”三六快要追上她的时候,无所顾忌地喊道。 “想要我死的多了去了,不多你一个。”云谣心里木木的,倾夏看得果然明白,是她过于自以为是,以为只要真心待人,他人也会同样如此。如今她明白了,她只能控制自己,无法要求别人。 三六跑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云谣的去路,正色道:“是陈素下的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没事,但要小心她。” “谢谢。你说完了吗?”云谣试图拨开他的身体,没有停下脚步。 “你不恨我吗?”三六一步步跟着云谣的速度向后退着,“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云谣深吸口气:“三六,我们作为杀手,身不由己。利用c背叛c杀戮,多么寻常的事儿!只不过我想不到你会这么狠!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你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吧!你不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因为我心中已有了结论。” “哈哈。你究竟是有多蠢?!我,三六”三六指着自己说,“从来都只是在利用你,对你的好,和你亲近,全部是有企图的!” “事实如何,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当做朋友!”云谣用了很多的力气才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三六猛地顿住脚步,云谣轻巧地绕了过去,二人的距离愈来愈远 对,你只是被我利用的蠢货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 心狠手辣 四堂的排名赛只有隐堂正式落下帷幕,倾夏不负众望,依旧夺得了第一!但剩下三堂,风堂只剩下最后一场,但因为暴雪的缘故,推迟了一天,暗c影二堂也均已进入尾声。 云谣体内的毒素已经化解,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那日的比赛,林夜风并未到场,后才得知她在比赛中毒发,登时便要去找陈素和三六讨个说法! “师父,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已经没事了”云谣死死拖住想要去找三六和陈素算账的师父。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浑身散发的寒气差点把企剑白墨都给冻死了!要不然云谣手上的动作快些,把兰花及时搬到了暖阁中,媚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的情形已经够乱的了! “谣儿,你先放开我!”林夜风的确是气坏了,如果这一次他再不出面给那些想着法子要害云谣的人一些教训,亲手掐断那些心思,他的徒弟真的是人人都能欺负了! 云谣松开林夜风,走到他面前:“师父,你去又有什么用呢?我连自己是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陈素不会承认!” 林夜风淡淡地说:“我要去杀了三六。” “不可!”云谣拔高了声音,“你虽是堂主,却也不能草菅人命!” 云谣还要再说,却被林夜风一把抱在怀里,是那样地用力c那样的紧密。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勒得她肋骨生疼,鼻端充斥着他身上干净的青草香,这个怀抱宽厚而安心。 林夜风的声音明显地颤抖着:“谣儿,如果不是你的体质特殊,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把那些伤害你的人全部杀掉,即使只是脑中有些想法的也杀掉!我说过要保护你,可还是让你受伤!” “师父,你在说什么痴话?脑子里的想法你又如何判断?”云谣垂下眼眸,他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动听,可却依旧让她心动。 “当我遇见你以后,我就渐渐地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稳重冷静的林夜风了。所有涉及你的事情,我没有办法理智地去面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总是做得很糟糕。幸好你没事,三六的命,可以先留着。但不管怎么样,我这次必须去见见陈素,和她说个明白!”林夜风放开云谣,吻了下她的额头,身影一晃,已是走出了大门。 “师父!”罢了,她拦不住他的。 ———— 昨日的暴雪在比试结束后,开始飘落,直到今日天蒙蒙亮,才停了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楼阁台榭c庭院桥梁都藏在一层厚厚雪下面,放眼望去,分不清天与地的差别。 三六在杜季榆的房间门口站了许久,却没有勇气敲一敲门。他知道杜季榆就在屋内,可是 身前的门“吱呀”一声朝内打开,从里面传出杜季榆冷冰冰的说话声:“进来吧。” 一进门就看见杜季榆斜倚在摆放在正中央的榻上,三六嗓子有些发干:“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杜季榆看也不看他,“只是客人都到了门口,我若是闭门不见,显得有些无礼。” 杜季榆穿着一身很单薄的纯白色中衣,在自己家中自是没必要太过拘谨。如果是依风来的话,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的,既然是三六,那就算了吧。 而三六魂牵梦萦c日思夜想之人正是他,于是这场景在三六看来就有些暧昧了。当然三六又不是傻子,他心里明白得很杜季榆对自己根本就是懒得应对,才是这副模样的。 可杜季榆根本连点儿反应都没有,顾自歪在榻上,闭目养身,三六只好捡了张椅子坐下:“其实我来没有别的意思” “慢走不送!”杜季榆是看在依风的面子上,之前才与他有些来往,而今他下黑手暗算依风,他杜季榆从来不是大度的人! “杜季榆,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几句话都不愿意听完?!”三六上前单膝跪在杜季榆身前,眼睛里亮亮的似有泪光闪烁。 杜季榆睁眼看到三六离他这么近且像是要哭,一时也慌了神,连忙坐起身:“你你一个大男人,少在我这里哭哭啼啼地装可怜!” “杜季榆,你和我有什么分别?”三六倾身凑上前去质问着他,“都是得不到心爱之人青睐的可怜人!” “我与你不同,我会让他喜欢我!我会让他离不开我!”杜季榆眼中似有寒光闪过,“但这些,和你没关系!” 三六笑了一笑:“你能注意到我,竟还是因为他!真是讽刺!” “三六,别逼我对你动手!你的心思我不是看不出来。但之前就已经暗示过你,你相貌再像女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这点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可依风也是个男人!为什么?”三六的声音里有着歇斯底里地挣扎,这是他最后的底气! 杜季榆偏过头:“他,他不一样!” “他不一样?”三六解开腰带,一件件地将自己的衣衫褪去,“他和我不一样在哪里?” 杜季榆按住三六的手,一个喜欢他的人,他不忍心去伤害他:“别脱了”将他落在地上的衣衫捡起来,披在他的肩上,“以前我做过一些让你误会的事儿,那是因为我隐约知道你的心意,便想逗你玩玩儿。可谁知,却好像是我会错了意。” 三六的眼中似有光芒掠过:“你没有!我的确是” “你不用说了。我不喜欢男人!”杜季榆背过身打断了他。 “可是我喜欢你!”三六从背后抱住他,“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杜季榆手顿了一顿,挣开三六的手臂:“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对他起了杀心,但以后我不允许你再伤害他!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三六的目光霎时变得如刀子锐利,自己如此卑微,甘愿舍弃自尊。却只得到他不屑一顾的鄙薄和冷冰冰的警告! 既然如此,还顾虑什么?狠狠地伤他!让他也体会体会自己的钻心之痛:“杜季榆,你绝对不会如愿以偿!不说依风对冷倾夏痴心一片,就算哪天冷倾夏不要他了!就算他喜欢男人,还有林夜风!怎么也轮不到你!” “你闭嘴!”杜季榆心底的隐痛被撕扯开来,额角青筋暴出,蓦地掐住三六的脖子,一点点地施力! 三六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儿来,断断续续说:“咳咳,你以为以依风的性格,他会跟你好?他会恶心你!躲着你!” 杜季榆本没想杀他,但三六彻底激怒了他!三六的脸涨得通红:“杜季榆,你比我更可怜!”三六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能死在他手里,也还不错。 只消再用些力,就能拧断三六的脖子,可是他在最后关头收了力,三六已经晕了过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杜季榆眼底的痛楚无法掩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也许是因为三六最后那绝望却欣慰的眼神?他们都一样,都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内心的挣扎与煎熬无处诉说。 什么下定决心?什么排除万难?只是听了三六的几句话就自乱阵脚!依风 ———— “四长老,林堂主求见。” “让他进来吧!”陈素抚了抚鬓发,悠悠地说道,并示意仆役退下。 林夜风步履生风c衣袂飘飘,冷冰冰地表情让陈素心中一寒:“林堂主真是稀客,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我今天是来讨债的。”林夜风只打算说几句话,遂也不跟她拐弯抹角。 陈素笑吟吟地从高座上走下来,站在他身前,伸手想要触碰他,林夜风不着痕迹地侧首避过:“还请四长老自重。” “我若不自重,你又能怎么样?”陈素眼神勾人,灼灼地盯着他看。 林夜风还是那样冷冷地凝着她,声音和脸色一样冷:“四长老,你明知我对你无意,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怎么会是无用功?你这不是来找我了吗?”陈素像个娇羞的小女孩,即使他对自己的态度是这样的淡漠,但只要他能把目光分一些在她身上,那就够了! 可是连这一点点的要求都是奢望,林夜风说道:“我已和阁主禀明,这次的排名赛上四长老公私不分c徇私偏向,恐怕不适合在今后的比试中担任判官。阁主在查明之后,已经同意。相信不日,四长老便会接到消息。阁主对你近来的表现很是失望,正在物色人选替你分忧。” “你就那么护着你的小徒弟?!”陈素咬牙切齿,美目似有火气喷涌。 林夜风表情依旧冷漠,缓缓问道:“毒是你下的?” “是我又如何?”他竟然能做到这地步?!陈素再没有脑子,也知道自己已经是一枚没有价值的弃子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敢认的?! “陈素,她什么也没有做,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但你偏要动她!”平心而论,林夜风并不讨厌眼前这个人,但她的确害了云谣,还不止一次,绝不能姑息! “哼!”陈素轻声道,“他的存在就是错!如果你谁也不在乎的话,那么我还能骗骗自己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可自从依风来了,你满心满眼都是他,做什么都会先考虑他的利益!凭什么?他不过是你家的一个小家奴!” “她不是!”无论云谣是谁,是富贵还是贫贱,他认定了她,就要倾尽一切地护她! “你不如不救我!”林夜风将她从死亡的绝境中救出,却将她带入了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陈素跌坐在地上,从此以后,夜殇阁便没有她这个人了! “来人,看好四长老,不可有任何闪失。”一群陈素从未见过的人佩戴着武器涌入殿内,林夜风已经走到大殿门口,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声音,“我若知道你会给她带来性命之忧,当初我不会救你。” 陈素的眼泪急速滑落:“哈哈哈哈!”忽而冲上前去大喊,却被离她最近的两个人拦下,“依风擅用毒,一般情况下伤不了他。但若是师父给的,他怕是不会有所防备吧!” 林夜风眼神倏尔凌厉起来,回身走向她:“你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知为何?他像是提前知晓,服过解药?!” “我问你什么意思?” “可他却是在比试时毒性发作的啊?!我真的想不明白!”陈素抬起头,一脸纯真地看着他,“你问我做什么?去问问你的好徒儿不就知道了吗?啊!” “别让我再重复!”林夜风眼神中盈满嗜杀之色,“下次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陈素右手颤抖着,拇指已被极利落地砍掉了,汩汩的鲜血往外涌出,细密的汗珠仿佛一瞬间全部冒了出来,她右手边那人用绢布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平静地插回鞘中。 “林夜风,你好狠的心!”陈素全身抖如筛糠,嗓子发紧,“夜殇阁还没有你做主的份儿!你不过是个堂主,却对长老施以私刑,你就不怕吗?” “怕?在你妄图想要我徒弟的命时,你怕过吗?”林夜风微低着头,“你应该知道我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只是收了徒弟后,怕她知道被吓着,以前的那些,倒都生疏了。” 陈素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断指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神思开始恍惚起来:“你对他再好,也只会害了他!” 林夜风的声音清冷残忍,地上的陈素在他眼里如同一只蝼蚁:“你信不信?就是你今天死在这儿,都没有人会管你。”。 “信,你林夜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但我还是那句话,回去问你的好徒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剁了。”林夜风很平静地对那两人说道。 “师父——!”一声熟悉的呼唤中透着些许恐惧。林夜风猛地转身,门外的云谣逆光而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雪后初晴,洁白的雪地反射着阳光,更显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 节外生枝 她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站了有多久。陈素匍匐在冷冰冰的地上,伤口处血流不止。林夜风那样淡然,似是早就司空见惯。那两个人并未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手上的动作,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嗡鸣不止。 云谣觉得很冷,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 还未等云谣反应过来,林夜风已经飞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肩头,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些再出来?” “师父,你让他们停下来吧!”云谣抓着林夜风的衣襟说,“师父!她就算再该死,也别这样折磨她了。” 林夜风望着眼前眉头蹙着c似乎对此场景很是反感的云谣,遂摆了摆手:“停下!” 陈素躺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呼吸粗重,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依风,你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你假惺惺的! “谣儿!” 云谣见已经停下,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林夜风跟看守的人交代了几句,连忙追了过去。 她回头嫣然一笑,却有些勉强地说:“师父,你叫我干什么呀?” “谣儿,你别” “我不会的!无论你是什么样人,我认定你了,就会全盘接受!”云谣垂下眼帘,“只是,我有些吓到了。” “对不起。”林夜风牵住她的手,很是感动,心中却有疑惑,“你怎么会过来?” 迎着温暖的阳光,云谣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我怕你会被陈素算计,所以过来看看。” “谣儿,有个事情想问问你。关于你这次中毒,你其实是知道的,是我让你中毒了,对吗?”但凡能从陈素嘴中撬出事实,他都是不想问她的。 云谣点了下头,眼神飘忽不定:“我听了陈素的话,才知道的。”其实她早就想清楚了,在毒性发作的那一刻,只是不愿师父自责,“是昨日的那杯红糖水。” 昨日黎明时分,林夜风亲自为云谣准备了一杯红糖水,因着她这些天来了月事。可是以云谣的强健体质,根本不会痛也不会不舒服,但林夜风怕她比试太过耗费体力,所以还是每天都备了一杯,让她服下。 喝的时候,云谣便觉得味道有些异常,但并未多想,还是乖乖地喝下了。谁知,居然被人算计至此! “果然如此!手脚都动到我这里了!很好!”林夜风周身气场顿时冷冽了三分,云谣下意识地裹紧了大氅,抬头只看到他绷紧的下巴,无意识中已经抚上了他的脸颊。 回过神来,云谣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猫,眼睛里闪过几丝慌乱,想把手缩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故作从容地说:“师父,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顺便好好保护你!” 手心里的纤手软软的c滑滑的,他的力道刚好让她抽不回去,林夜风对她笑了笑:“好。” ———— 风堂排名赛的最后一场终于到来了,这场过后,便会决出榜首。是依风还是杜季榆?即将见分晓。 五长老坐在判官椅上,四周的雪并未融化,只是清理出正中央的比武台和几条小径供比试与行走所用。 今日的这场比赛不仅云谣和杜季榆期待了很久,其他杀手们也同样期待着,隐c暗c影三堂也有一部分人来观战,除了看个热闹,更是为了接下来的总榜排名赛做些功课。 由于隐堂的排名赛已经结束,几乎都来了,当然倾夏也在。师父怕出什么差错,也在台下观战。 两人相对而立,十分专注地望着对方,心照不宣地没有选择武器。 蓦地想起第一次交手的场景,云谣思索着自己这次必要一雪前耻,就算是输也要漂漂亮亮地输!但礼节毕竟还要尽到,很是俏皮地抱拳朗声喊道:“在下依风!” 杜季榆也微笑着回礼:“杜季榆!” 比赛开始,两人并未像以往训练时那样瞬间过招,快到其余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招式,反而都是犹豫着c观察着c等待着对方先有所行动。 说实话,云谣很紧张,终于终于到了最后,离那个位置只剩下一步!想到这里,云谣还是决定先试探试探,但无论是虚招还是实招全部被杜季榆巧妙地化解,便又不由地心急起来。 场下之人一开始都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动向,可此刻却窃窃私语起来:“怎么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俩人真的有在比试吗?杜季榆根本不出招!” “依风,拿出你的水平啊!” “杜兄,对不住了!”云谣已经没有时间进行虚虚实实地试探,在接下来的攻势招招制敌c式式凌厉!杜季榆也收起散漫的态度,不再一味地防守。二人你来我往,让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却大呼“过瘾”!云谣的腿部虽灵活非凡,但在杜季榆那里却讨不到半分便宜! 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起码能打个平手,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云谣身形矫捷多变,在场上飞来飞去,轻若浮云;杜季榆却不落下风,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从而掌控着节奏。好似无论她怎么飞,还是飞不出他的掌心! 云谣紧紧地抿着唇,眼神锐利,看准空当全力一击,却被杜季榆接住此掌,二人内息相撞,激起的气流倒震得云谣自己向后退了好几步! 此刻台下的林夜风却不似云谣心中绷着一口气儿,她输也好赢也好,对他来说没有分别。他先前根本不希望云谣能胜过三六,进入决赛,因为林夜风压根不愿意云谣和杜季榆交手! 只是目前看杜季榆的样子一直在手下留情,并未要伤她的意思,才略微放下心来。只要平平安安c顺顺利利地比完这一场,就好。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云谣愈发急切焦躁,即使寻找杜季榆身上所谓的弱点进行突破,他也总是有办法化解或是挡住她的攻势,完全没用! 怎么办呢?还是打不过他!可云谣不屑于暗箭伤人,对于其他对手,她用不着;对于杜季榆,她不能用! 旋身一脚朝他胸口踢去,同时腾空而起,手掌朝着他的面门拍去,但杜季榆总比她要快上那么一点儿!于眨眼间格住她的手腕,已将她从半空中拽下来。 谁料,在此过程中,杜季榆不慎将云谣的发簪碰落,玉簪落地必会摔个粉碎! 这个结果杜季榆承受不起,遂及时俯身接住碧玉簪,再看向依风时:只见她几缕未盘好的青丝已成不可挽救之势披散而下,垂在如玉无瑕的脸颊边,随风飘动,尽显女性娇弱柔美之态! “小风!”杜季榆也慌了神,而眼前之人绝美如画,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依风!”倾夏惊呼出声,也是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一番,见众人均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云谣,更是没了主意。 林夜风心中一沉,上次的事情才过了多久?!竟还是不长记性!之前不是把发髻梳得挺好的吗?这才几天,又开始松懈起来!怎么就是梳不好头发?! 虽然有几绺黑亮秀发落下,但幸好并未散开!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台下站在云谣面前的这一些人均看清了她此刻的身姿情态,最重要的那一张俏脸配上颊边乌亮的长发,竟都一时辨不清依风是男是女! 云谣没想到会发生此种状况,只是最近偷了懒而已,为什么这破头发一次两次地总是跟她过不去?!心中惶恐懊悔,却立刻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现在绝对不能自己先慌了心神c乱了阵脚! “给我!”云谣沉厚阴冷的嗓音传来,把底下众人从遥想中拉回现实,但真是美到只消一眼,便足以让人心动! 平日里依风虽是俊朗不凡,但大家都是男人,多数男人都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如今此种场景下,台上的依风雌雄莫辩,竟让不少人的小心思霎时蠢蠢欲动,其中杜季榆尤甚! 林夜风愤恨不已,那些欣赏的也就罢了,有些猥琐的目光直勾勾地在云谣身上打转,他甚至想戳瞎他们的双眼!这种情况他根本淡定不起来啊! 身侧的倾夏似有所感,捺住林夜风的手臂,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看什么看?!”云谣自然能感受到那些让她不适的眼神,遂气息十足地朝下面吼道,“老子从来就是不拘小节,就是喜欢这么梳发髻!你们谁有什么意见?!”声音低沉粗犷,倒是把众人震了一震。 有一部分人顺理成章地想到与依风风格相似的三六,便将二者比较一番。他的相貌虽不如云谣像女人,但那声音可是婉转清脆,若只闻其声,妥妥地是个小姑娘的嗓音啊! 但这场比试,三六并没有露面。 杜季榆恍惚地将簪子递与她。云谣接过三下两下地将发髻固定好,微微抬头看向五长老:“五长老,此刻可以请求使用武器吗?” “只要你的对手也同意即可。”五长老并未对此场闹剧有任何反应。 “杜季榆,你同意吗?”云谣嘴边的笑容是她发怒时的表现,虽是询问,却有不容驳斥的气场! 杜季榆满不在乎地说:“我同意。” 话音未落,云谣已将泪痕于腰间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杜季榆刺去,却依旧落空。她反手将匕首掉了个个儿,瞬息间已从右手换到左手,飞身跃起,狠狠刺下。杜季榆用手臂格挡,却被锋利的匕首划破小臂。 云谣收势站定,冷冷地睨着杜季榆,朗声道:“我认输!” 稍微了解云谣的人都知道,她很是生气!如果一个男子差点被当众打散了发髻,恐怕没有谁能忍受这种侮辱吧! “你怎么能认输?!”一部分支持依风的杀手们不甘心地朝着台子上喊道。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他已是犯规,认输只不过是为了找回些面子罢了!”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认输!”在风堂杀手眼中,认输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只要死不了,就绝对不能这样做! “你们吵够了吗?”云谣眼里似有寒霜凝结,满场刹那间安静下来,吼道,“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死敌,这也不过是一场比试,认输又如何?我依风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 “这”本来众人还在纠结该如何判决,依风使用了武器也没什么,可却用的是自己的匕首,划伤了杜季榆。这没法判啊?!此刻依风执意认输,一切就能有了结果。 但这场比试是什么玩意儿啊?!与他们意料中的大相径庭,不过能看到依风的美貌,也算是值了! “杜季榆胜!”到此尘埃落定,杜季榆第四次夺得风堂的榜首之位,可是他心中并未有多少喜悦的滋味。 云谣伸展双臂飞到了林夜风身边,在此过程中看都不看杜季榆一眼。 杜季榆才明白过来,原来依风之所如此反常,只是因为他都知道了。可自己没打算要这么做的,他没料到会让他当众出丑!只是潜意识中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罢了! ———— 倾夏拉过云谣,转着圈上下详察了一番,确认云谣没有伤到一星半点儿,与上场前别无二致,才放下心来。 引得一旁的人意味深长地打趣道:“倾夏,你也太紧张他了吧!这可还没过门呢!” “你懂什么?”一位隐堂的女杀手说道,“倾夏的比赛只要依风能去,那可是场场不落的。人家俩人恩爱,你酸个什么劲儿?!”在她眼里,依风可是好男人中的模范,死心塌地地只与倾夏好,让她们这些女子们好生眼红! “我没事。”云谣很是灵动地对倾夏笑笑,却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虽然对于杜季榆的做法,她真的是很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故意刺伤他!但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也不知道划得重不重?他也没什么反应啊?! 林夜风见云谣的表情木木的,便问道:“依风,你怎么了?” “啊?徒儿在想这次的排名赛未能夺得榜首,有些可惜。”有些事情她还没有确定,所以并不打算说出来,徒使师父和倾夏挂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 瞻前顾后 暮色四合,云谣托腮坐在院子里的小杌凳上,望着天际的光线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心中思绪纷扰烦乱,在比武台上,他绝对是故意的! 虽然还不清楚他这样做本意是什么,但云谣砍了他的右臂,而他正是用右手拔掉了她的簪子!相信杜季榆也清楚,云谣已经看出了他的小伎俩! 从比武回来,林夜风就察觉出云谣的心不在焉,怕不仅仅是比试输了吧?! 上午的一场闹剧,让人始料未及。林夜风当时在场下正与他人交谈,并未看清当时的情形,但云谣清丽绝伦的美貌已落在众人眼里无疑。幸而云谣自己沉住了气,只是不知她的做法究竟打消了多少人的思疑。 “师父。”看见林夜风走到她身边,云谣抬眸冲他甜甜一笑。 “还在想今天的比赛?因为输了很不高兴?”林夜风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侧。 “嗯。之前我真的很想赢,特别想!”云谣吐了口气,“可是越到最后,尤其是和三六一战过后,突然觉得竟没什么意义!我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不是曾经被杜季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依风,但其实我早就不是了。所以不再需要证明什么,也就无所谓输赢了。” 在林夜风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云谣,安然恬淡。自她被带上定月山以来,就一直在抢,一直在争!若非如此,她是活不下来的。虽说林夜风帮了她许多,几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可如果没有她自己没日没夜的训练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是撑不下来的。一旦自己垮了,夜殇阁就会把她吞得连渣儿都不剩! “你为什么要刺伤杜季榆?”一旦云谣的某件事情和杜季榆有关,林夜风就会异常关注,并且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云谣将手放下,很是恼火地说:“就是给他的一点儿教训,谁让他把我的簪子弄掉了!差点害我在大家漏了陷!亏得簪子没摔碎,否则就不是一下那么简单了!”但看到师父的脸色陡然沉下,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真是脑子进了水,为什么要提这个?师父正为她头发的事情生气呢! “你倒是好意思再提这个!发髻刚好好梳了没两天,又不放在心上了?就开始为所欲为了?!”林夜风顺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调笑道,“要不然都剪光算了?!” “师父,我错了!不能剪!不能剪!剪了就只能出家,不能再给你当徒弟了!”云谣双手捂着头发,委委屈屈地噘着嘴。 林夜风看她这样,忍不住先乐了:“以后仔细盘好,要再出什么差错,为师亲自给你剪了!” “唔!一定盘好!”云谣“噌”一下把簪子给拔出来了,但头发还是好好的,一点儿都没散,“师父,你看,是不是特别标准?!” 林夜风笑着从她的指尖把簪子抽了出来,亲自插到她的发髻上,低头却发现她的脸已是飞红,像个可口的红苹果,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方道:“以后都要和今日一样便可。” “嗯!”云谣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眼珠左右乱转。 ———— 总榜排名赛在各堂比试结束后也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了,各堂中的前二十五名共一百名杀手将进行四项比试,分别是身手比试c斗毒c暗器使用和隐藏,不存在淘汰,均采用积分制,综合评分最高者便是第一名。 第二天,云谣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杜季榆说个明白。她自是知道杜季榆的住处,却未曾拜访过,站在门口虽然有些犹豫,但既然来了,断没有再回去的理儿! “咚咚咚!”云谣敲响了门,听到里面有些动静,却迟迟未有回应。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推开房门,却见杜季榆正在慌慌张张地整理屋子!这是什么情况? 杜季榆房间里的装潢本就极为简单,一床桌椅柜,还有些其他的小件家具,因为东西不多,遂不显得凌乱。整个屋子里干净明亮,连点儿灰尘都罕见,不知道他还在整理个什么劲儿啊?! 由于讶异而瞪大了双眼,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着实失礼,云谣不自觉地“咳”一声:“杜季榆,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无妨。”杜季榆的尴尬也是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淡然,“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云谣见他的右手与往日相比似是有些不灵活,自是愧疚与懊悔,忙拿出为他调配的愈伤c祛疤的药放在柜子上,面露得意之色:“这两瓶都是外用的,这一瓶每日早c中c晚三次敷在伤口上;这一瓶待伤口愈合,也是每日三次涂抹,你好好用,到时候肯定不会留疤!” 这点小伤,杜季榆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是因为依风到访,所以才假意装作不太利索的样子:“昨日我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可是却又疼又痒” “我帮你看看。”云谣本就想查看一番的,可毕竟是她所伤,怕杜季榆不愿,所以不提。但现在看来,杜季榆并不在意自己伤他的事,云谣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将他的袖子卷起,解开裹着的布条。只见小臂外侧一道极长的口子,几乎是从肘部到腕部,所幸不算深。血已是止住了,可他并未上药。但看上去不算糟糕,没有化脓和感染的迹象。云谣将瓶子中的粉末均匀洒在伤口处,用自己带来的干净细布缠好。 “好了,没有大碍,很快就会好的。至于时不时的痛痒,都是正常现象,你按照我说的及时用药,会缓解很多。”云谣将细布也给他留下,“那我就先离开了。”其实她还有疑惑不曾解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所以又退缩了。 依风帮他处理伤口的专注样子,看得杜季榆呆了,听他这就要走,便道:“小风,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回,不多待一会儿再走。” “不了。师父还在等着我回去吃饭,改天有空我会再来的。”云谣指指他的伤口,“若是有什么问题,或是药不够了,来找我就好。” 话已至此,杜季榆也知,强留他不得:“那好,你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嗯。” 唉!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如果杜季榆知道她是女子了,该怎么办?云谣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如果让杜季榆知道了,这事儿会变得很麻烦。但究竟是何缘由,她也说不清楚。 云谣并没有觉察出杜季榆是喜欢自己的,更别说喜欢上的还是自己扮演的这个男人!她一直认为和他是好哥们儿,既然是哥们儿,那么举止亲密c偶尔开个玩笑也是正常的。况且杜季榆并没有明确和云谣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云谣压根就没往这种情况上想! 关于这件事云谣看不透,不代表林夜风也不明白。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但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更为可怕,尤其是关于自己心爱之人。 但林夜风又没法多说什么,怕她嫌烦。之前明里暗里地和云谣说过不少次,让她和其余人保持距离,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 转眼间已到了十一月末,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除了训练时大家更多的都是在屋里待着,愈发不愿出来。 年末排名赛正式结束,而新人选拔的优胜者早已秘密进入夜殇阁,只等入阁试炼才会在众人面前正式亮相。 自云谣的发簪意外滑落,众人虽只窥得她于台上的惊鸿一瞥,但却让平素冷冷清清的湘妃竹舍竟异常热闹了起来,致使云谣回到住所也不能自在安宁。其实众人多是欣赏云谣,本没有恶意。 但近期云谣由于各堂杀手的打扰,简直是苦不堪言!前阵子,竟有几个胆子大的,闯进了湘妃竹舍,把林夜风气得半死,把云谣吓得半死,所以他们均被打得半死!现在倒是没人敢闯了,但她的生活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不仅是在演武场上不时有人跟她剖白内心,表达情意;偶尔走在路上,也会突然冒出个人羞答答地跟她道三不着两地说着话,左不过是些蹩脚的情话,却把云谣吓得心脏噔噔直跳。 一开始也没有这么地夸张与频繁,也不过有三两位,打发了就是了,总榜排名赛过后突然就多了起来。其实他们起先只是试探着,看看倾夏有无反应,谁知她根本无视,这才愈演愈烈。 在外面也就罢了,谁知回了湘妃竹舍还是不得安宁!湘妃竹舍是不敢闯了,但每日清晨时分云谣打开大门,便能看到堆成堆的礼物,还摆得特别整齐!有各种吃食c有日常用的c有刀枪剑戟c还有金银首饰送的最多就是各式各样的玉簪子! 大多数都会附上几张小条,大概也是表达心意的吧?因为云谣没有看到过内容,每次都是被林夜风直接攥成一股青烟,风一吹就散了。 头一次见时,云谣也颇是无奈,回头朝屋内喊道:“师父,怎么办?” “扔了!”林夜风微微愠怒,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紧拧着眉头,又拦道,“收起来吧。既然是别人送的,干嘛不要!” “好吧。”既然师父都发话了,云谣也没什么好说了,便都抱了进来。后来,送的东西越来越多,还有些家具,只好专门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存放。 林夜风没想到云谣竟如此招人喜爱!桃花太旺不一定是好事啊!始料未及啊始料未及! 这些人一开始见依风收了自己的礼物心内必是欢喜的,后又见他照单全收,却什么响应都没有,也就渐渐地灰了心。但有些不死心的依旧送,天天还玩空心思换着花样,这别人也不能拦,架不住人家有钱啊! 其实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收礼也是如此。但是这种形式会让她觉得有些困扰,所谓无功不受禄。既然师父让收着,她就每件都原封不动地好好收了起来。 只可怜,无论送了多少,是注定得不到回应喽! 此事因为倾夏的消极对待才逐渐演变成今天这种不可回旋的余地,但倾夏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你现在每天都有那么多礼物可收,还有什么怨言?!” “在外人眼里,你好歹是我的相好儿!”云谣确实有些急了,可怕的是那些礼物大多是男子所赠啊! “哎哎哎!什么相好儿!这个词你使用得不妥当!咱们之间可什么也没有,我当初那是为了救你不得已而为之!”倾夏不是不想出面替她解围,只是这一旦出面,可就更说不清了。 干脆就顺水推舟,也算是变相地暗示众人她和依风已经不是“相好儿”了!否则以倾夏的性格,怎么可能任由他人觊觎她心爱之人?所以这就算是摆出了“你们谁喜欢依风,都跟她冷倾夏没关系”的姿态,众人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只是云谣自己没想到这份儿上,但这些小心思她能和云谣说吗?说了岂不是伤感情?! 所以转移了话题,说道:“云儿,你不要过于烦恼,就平常心对待。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过阵子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得!不麻烦你!” 云谣很是怀疑倾夏这番话的可靠性,但倾夏不愿帮她,她也不好强求。毕竟倾夏心里有潇影,若是跟她再纠缠不清,也许将来情况会更加失控! 不过幸好,日子长了,依风的爱慕者们见实在是没戏,也就只好放弃了如此高调的行为,改为默默地关心着他。但此已为后话,暂且不提。 ————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哎!我跟你说” 这日,云谣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湘妃竹舍,还捎带着几丝凉气儿,还没进门,就急吼吼地喊着:“师父!师父!” 林夜风正坐在圈椅上喝茶,淡淡瞄了她一眼:“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 直截了当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云谣有些生气了,眼中尽是不悦。 林夜风倒愣住了,心里奇怪,这又是了?他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和云谣说呢?“谣儿,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上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几口,眼睛从茶杯上方睨着师父,沉默了半晌方道:“师父,你到底赢了多少钱啊?!” “赢什么钱?”话出口后才想起来原来是那档子事儿,都过了这么些天了,怎么突然又传到了云谣耳中? 云谣喝完茶也没闲着,又端了一盘子水果进来,放在桌上:“你自己还不清楚?” “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吗?这也值得你这么慌慌张张地回来问?”林夜风拿了个果子吃着,“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着什么急?” “那赢了多少啊?”云谣还是比较关心这个,眼睛里泛着精光! 林夜风悠悠地说:“大概有五百两吧。” “哇!”这就相当厉害了!“师父,你看我多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没打算赢的!”林夜风唇角翘起的弧度非常柔和宠溺,又带着一点儿调皮。 可惜云谣并没有注意到林夜风的表情,其实也许看了,也未必能看出什么。话说到这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哦,只能说你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你说自己是死耗子?”林夜风继续逗她。 “我没说自己是死耗子,我说你是瞎猫!哼!”云谣气鼓鼓地把剩下的水果也一并带走了! 林夜风笑着摇摇头:“谣儿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过他挺喜欢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很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特别地惹人怜爱! 云谣即使生气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就比如现在,又悄悄地在门口探出头来,暗中观察师父的行为,还老是自己吓唬自己,简直不能再幼稚! 她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吗?其实林夜风自她靠近就已经发现了,不过既然她自己乐在其中,他又怎么能不配合她呢? ———— 话说风堂的排名赛结束后,除了极少数的人因为看好依风而赔了钱,其中就包括林夜风,剩下的人都多少赚了一些。 这结果一出,大家都对依风失去了信心,导致总榜排名赛的赌局更是萧条冷清,仅有的几位参与者也均是支持杜季榆的。 但之前的风堂排名赛时林夜风便是支持依风的,而这次依旧押了二十两银子赌自己徒儿获胜。林夜风的举动让负责人十分感动,好想自己也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师父,无论如何,都会默默地支持自己!但这些云谣都是不知道的。 之前云谣已经说过自己不会在意输赢,但林夜风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只有她平安,林夜风才会心安。 谁能料到这次的云谣四项综合评分超过杜季榆,竟然出乎意料地夺得了总榜第一?!几乎所有人都傻了,这这这!这简直是无解的难题! 云谣一向不喜欢“运气”两个字,觉得它不如实力那么硬气,总有些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所以在风堂排名赛时才如此执拗,好像不拿到第一就是受到了侮辱! 但她忽略了一点,她的实力自然不弱,之所以能排到第二,很大一部分却是因为运气。在没有绝对实力前,正是她所厌恶的运气让她走到了最后。 所以总榜的比赛她反而没有太过在意,把心态放平和,谁知道最后评分出来,她仅仅比杜季榆高了一分!于是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第一名,结果出来的最初两天,着实轰动了一番,夜殇阁对此事七嘴八舌的讨论简直要掀翻天! “我就说依风肯定会是第一!” “你确定?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哎呀!今天的天可真蓝啊!” 幸好此事件的热度过后也就慢慢淡下来了,林夜风也因此赚了五百两银子,但此事在当时并未传开,除了负责人,别人是不知道的,否则更是要羡慕嫉妒的! 不知为何,过了几日后,才暗中传开了,云谣这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她第一反应就是特别感动,觉得师父对自己那真是好到没话说!估计当时他一定是觉得这钱是回不来了吧,所以才完全不提这件事。想到这里,她的喜悦又减了大半。 虽说这次夺得总榜排名第一的位置是意外,但云谣是真的很欣慰c很雀跃,要是没什么反应才不正常吧! ———— 夜殇阁的年末排名赛已经结束,潇影也从死生谷回来了,还带回了今年的优胜者——孟栀蕖,只不过得等到十二月中旬的新人入阁试炼才会正式在众人面前露面。 孟栀蕖没有食言,果然杀出重围,一开始对于这事儿,云谣并不是十分确定的。鬼使神差地下了注,更多的其实是为了凑个热闹,而在那批新人中,她又只认识一个人。况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夜殇阁而不为他人所知,起码也是有些本事的。 所以当真正知晓优胜者是孟栀蕖时,也是吃了一惊的。 除了云谣和杜季榆外,竟没有一个人看好孟栀蕖,所以自然也只这二人赚了不少钱。 “杜季榆,这次我可什么都不欠你的了!”云谣常惦记的承诺,现今也一笔勾销,心中自是轻松不少。 杜季榆是没想到,最后这叫什么“孟栀蕖”的竟赢了,他的算盘也彻底落了空。虽然赚回来不少银钱,但却并不欣喜。 “小风,你和倾夏是不是已经” “没有啊!”杜季榆话未说完,已被云谣打断,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二人靠在木石林阵的两根桩子边,相对而坐,云谣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自然逃不过杜季榆的眼:“现在人人都说,冷倾夏对你失去了兴趣,我见你们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咱们是兄弟,我关心你,遂问问罢了。” 如今倾夏的态度已经明朗,但毕竟没有证据,谁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是私下说说。 云谣不怪倾夏,彼此的感情也并未因为这事受到影响,只是在外人看来,便是疏远许多:“我们挺好的!只是倾夏觉得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为好。” “真的吗?”杜季榆一步步挪到云谣身前,愈来愈近,鼻息隐隐约约喷在云谣的脸颊上,双手撑着柱子,将她困在自己胸前。 云谣冷眼看他,眸子清亮c在阳光下显得浅淡透明:“你在怀疑什么?”伸手推他,却发现他的手臂像嵌在柱子上一样,没推动,“杜季榆,趁我没有发火前,你最好放开我!” “我若不呢?”杜季榆眼里盈着笑意,又往前凑了一凑。 瞬息间云谣摸到腰间的泪痕,匕首刚出鞘,却被杜季榆推了一把她的手,又插了回去。她眉毛飞挑c杏眼冒火c鼻翼微动,声音透着怒意:“你!” 杜季榆半跪在她身前,俯身目光灼热地凝着她:“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倾夏,对不对?” “你是不是生病烧坏了脑子?说什么胡话?”云谣抬手给了他一掌,但他不躲不闪,生生接下,却吭都不吭一声!“杜季榆,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看冷倾夏的眼神中没有那种意思,其实她之前站出来那样说,是为了救你,对吗?”说起那一次,杜季榆便有些不甘心,如果他在,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关进水牢! 云谣心慌意乱得厉害,却又不敢表露:“杜季榆,你快起来,被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你何必瞒我?”杜季榆似是十分委屈,“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连句真心话都不愿对我说。” “是又如何?”云谣倒有些心软,“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不是我不和你说,而是这根本没什么啊!再说,你在比武台上故意弄掉我簪子,我也没跟你计较啊!” 因为距离很近,云谣能清晰地感觉到杜季榆胸膛的起伏与震动,杜季榆笑了几声,放开了她:“我曾以为你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所以试探一下罢了!”其实我多希望你是女孩子! “杜季榆,你太过分了!”杜季榆一离开,她就马上站起身俯视着他,“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亏我把你当成好朋友!”话一说开,云谣反而心安了,既然杜季榆肯这样说出来,看来已是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小风,你别生气!”杜季榆拉住云谣的手,“是我不对!” 云谣本就是假意震怒,听他说完后脸色稍霁:“好吧。看在你还有自知之明的份儿上,下不为例!” 杜季榆微眯了眯眼,面上划过狡黠之色:“小风,多谢你大人有大量!” ———— 云谣的生辰快到了,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其实不知道也好,一想到腊月初七,首先在脑海中浮现的场景,是云家那完全没有生气的大宅子被熊熊烈火包围着,她站在不远处,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 她隐约记得当时没有哭,但心却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空了一块。 然后才想到那天还是自己的生辰,漫天的璀璨烟火只观赏了一半,便有一群陌生人闯入府中,见人就杀,甚至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对云谣来说,那便是无边的炼狱。她从未听过c甚至在书中也未曾见过的人间惨剧,而那一刻,死亡是多么真实地在她眼前上演着。 生命是那样脆弱c渺小,甚至连彼此告个别都来不及!想起那一夜,在半空中的烟火照耀下,一张张惊恐到极点甚至扭曲的脸至今还在眼前闪现个不停。 这种痛苦她不愿再去回忆。而那个人为了得到她,才下定决心灭了云家。即使她不是罪魁祸首,也难辞其咎!如果在宴会上,她没有那样口无遮拦就好了,那样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 是她的错,是她给家里带来了祸端,怪不得爹娘一直不让她出府,恐是早就料到会如此。他们是为了保护她!同样也是为了保护云家上下! 活下来的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其实当时若是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林夜风那日恰巧救了她,被那人的爪牙抓回去定是生不如死,她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 林夜风一开始是不知道云谣生辰的。但云紫乔在襄城太过有名,那次带她去襄城游玩,他留了个心思,稍微一查便知道是腊月初七,偏偏是她云家灭门之日。 自古女子十五岁及笄,她今年的生辰一过,便是十五岁了。但以现在的境况,也许一辈子都要用依风的身份,在夜殇阁做一个杀手。林夜风心里是恨的!他没法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起码现在不行!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谣儿,过几日我带你下山散散心吧!” “不了,师父,我的新药快要研制出来了,暂时不能离开定月山。” 既然云谣婉拒了林夜风的提议,他也不好强求。 ———— 一年前云家被灭,皇上下旨彻查,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云理生前在朝堂之上任吏部尚书之职,堂堂三品大臣,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全家无一活口,绝对不能放过指使之人! 可交由大理寺查了近一年,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其实不少官员心里明白,幕后之人不就是在朝野中呼风唤雨的端王爷吗?可即使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说出来就不妙了。 “紫乔c紫乔!”身着明黄色丝质绣龙纹中衣,躺在沉香木八柱雕花镂空龙榻上的凤泽紧闭双眼,正嘟囔着一个人的名字,显然是陷入了梦魇。 “皇上!皇上!”见凤泽醒了,一边的大太监才稍稍放下心,“您又魇着了!” 凤泽坐起身,漱了漱口,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甚是平和地说:“朕梦见她了,她叫朕赔她一家人的性命。” “皇上,四更了!您快安歇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大太监徐真眼睁睁地见皇上整日惦记个死人,虽是无奈,却不敢妄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 忍气吞声 “你下去吧。朕再坐一会儿便躺下,现下没有睡意。” “您要是不睡,奴才哪敢先去偷懒。”徐真擦擦额角上的汗,跪在那里垂着头不敢动弹。 “好吧!我这就睡了!”凤泽躺下翻了个身,徐真等了半晌,估摸着已然安睡,也就下去自行守着。 凤泽睁开眼,眸子中透着凌厉神色,心中默念:“她怎么会来找我呢?她早就不认得我了啊!” ———— 说是研究新药,的确不假,林夜风体内的寒冥烈火之毒始终无法根治,云谣和媚卿一直在为此担忧,这毒不知何时便会彻底拖垮林夜风的身子。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怕真就无力回天了! 可关于这毒,古书中记载的并不详尽,云谣好说歹说,媚卿才把林夜风当时中毒的情况告诉了她。 两年前,林夜风带着几名夜殇阁的顶尖杀手去澄楚的极北边境完成一项暗杀任务,包括陈素,但她当时还不是四长老,只是暗堂的一名杀手。最终任务失败,只有他们两个活着回来,均受了伤,林夜风已身中寒冥烈火之毒,再具体的媚卿也不清楚了。 澄楚?极北边境?只怕若想化解此毒,还得去一趟那里才行。 林夜风知晓云谣的良苦用心,一向很是配合,且所有的药云谣都会先行服下,见无毒副作用,对身体没有大碍才会拿给他。 但无论研制了多少药出来,均是无功无过,云谣根据寒冥烈火发作之时的症状不断改良c完善药方,却仍然找不到根治的法子。云谣猜测自己肯定是漏掉了十分重要的一味药材,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呢? 她甚至骗着林夜风喝下自己的血来为他解毒,可是依旧没用! 怎么办?难道真的救不了他了吗? ———— 云谣生辰那日,甫一醒来便在枕边看到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她打开盒子,便看见里边是一支通体翠绿c泛着温润剔透光泽的翠玉簪子。 她想都没想就知道是师父送的,除了他没人会为她准备这些!云谣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细细观赏,料子是好料,只是这做工算不上精致,但却十分素雅,男女均适用,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平日里她簪的都是那支碧玉的,其实她也没有别的了。原有两支金的和一支玉的,可都不是男子能戴出来的! 云谣将那翠玉簪子往梳好的发髻上一插,左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欢喜!更觉得今天的自己,异常的明媚可人! “师父!”从屋子里跨出来,林夜风在院子里舞剑,云谣也随手拿了把剑,与师父对练起来。 剑风飒飒而起,不远处的丛丛修竹身姿摇摆c叶随风动,云谣与林夜风彼此身形如闪电般交错,光影流转。瞬息间手腕灵活翻转,林夜风上前勾住云谣的腰身带她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停下来,低头却见云谣眨巴着双眼深情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咳。”林夜风放开她,指着廊柱上的流星镖问道,“你又招惹了谁?” 顺着师父指的方向看去,云谣收起了心里的悸动,眉心一皱,竟然还有人敢在这里撒野:“我不知道。” 林夜风脸色一沉,将云谣护在身后,声音已是阴冷狠戾:“出来!” “师兄!”于竹林中走出了一个浅淡粉衣女子,来人正是孟栀蕖!“师兄,我是栀蕖啊!”她笑盈盈地朝他们两人走来,在看见林夜风戒备的神色和紧张依风的举动后,眼里的寒光掠过。 “我不是谁的师兄!”林夜风还是那样淡淡的,并不因为孟栀蕖的身份而亲近于她。 眼前的女子是林夜风师父的女儿——孟栀蕖,可他们从未见过,且她虽是师父的女儿,却并不是师父的弟子。 孟栀蕖眼中蓄满了泪水,抽噎着跪在林夜风身前,娇靥上泪若垂帘c身姿间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师兄,父亲已经丢下我去了,在这世间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你说什么?师父仙逝了?”林夜风竟没想到,原来师父已经死了!“什么时候?” “今年四月份。”孟栀蕖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想起父亲更是伤心欲绝! 林夜风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幸而被云谣从身后扶住,才没有在孟栀蕖面前失态:“既是如此,你来找我做什么?” 孟栀蕖满脸泪痕地望着林夜风:“父亲临终前交代,让我来投奔你,他说只有你能护我周全!” “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师父临终所托。”林夜风克制着心中的悲伤,径自回了屋子,神色间有隐忍的痛楚与哀恸。 还是云谣上前扶起了孟栀蕖,却被她一把甩开,冲云谣低吼道:“你少碰我!” 云谣本想反击回去,可是转念一想,她可是师父的师妹啊!按辈分算,她是她的师姑,不可无礼啊!所以只得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哎!你说过要给我解毒的!”孟栀蕖凑到她身前,推了云谣一把,“你怎么不说话?!” 云谣低垂着头:“你的毒早就解了,那毒的药效只能维持三天。” “什么?”孟栀蕖在发出感叹的同时已经出掌打向云谣的胸口,绝美的容颜此时竟如同暗夜中的妖姬,“你竟敢骗我?!” 牢牢钳制住她的手腕,云谣缓缓抬头,眼中已是冰霜密布,寒气袭人,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孟栀蕖胆颤心惊:“你适合而止!” “放开我!”孟栀蕖扭动着手臂企图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依风,不得无礼,放开她。”林夜风站在门边,淡淡说道。 “是。”云谣松开她的手腕,本欲回房,却被孟栀蕖一把拉住,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不仅打在了云谣脸上,同样也打在了林夜风心上!下意识地冲上去,却见云谣极快地举起了手臂,要打回去,只得喊道:“停下!” 云谣转头望向朝她疾步而来的林夜风,脸颊上被打出红红的指印子,微微肿起,甚是狼狈。 孟栀蕖小跑着到林夜风身边,指着云谣呜咽道:“你看他要打我!他一个男人,对我拉拉扯扯不说,还要跟我动手!师兄,你给我好好罚他!” 林夜风向一侧挪了几步,冷冷道:“我的徒弟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管教!”他心疼得不得了,自己都舍不得碰她一下!她都快哭了,可偏偏有个孟栀蕖在这里碍事! 云谣草草行了一礼,快速说道:“师父,徒儿先回房了!” “回去拿冷水敷一敷!”林夜风朝着她喊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孟栀蕖冷笑道:“师兄,你平日就是这样管教徒弟的,怪不得他如此没大没小!” “我说过” “你的徒弟轮不到我来教你管教!”孟栀蕖丹凤眼微微上翘,弯弯嘴角,笑道,“我知道了,师兄,我刚才也是激动了些,不该打他。可他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师侄,我告诉他一些礼节,也是应该的啊!” 林夜风打心底里不喜欢孟栀蕖,如果不是师父的缘故,他很想把她赶出去:“依风只是我的徒儿,和你没有关系,记住了吗?下次我若再看见你对她动手,你左手动她,我便废了你的左手;右手动她,我便废了你的右手;你若言语伤她,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孟栀蕖脸上的笑意一僵,与他对视良久,复又掩着口鼻笑了:“师兄,你在跟我说笑吗?” “是不是说笑,你可以试一试。”林夜风也同样对她笑得温柔,却有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压得孟栀蕖喘不过气来。 他说得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他竟这样疼爱这个依风! 体内的嫉妒如火般包裹着孟栀蕖的心脏,我付出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能留在你的身边。可这个不知哪里冒出的依风,竟使得你如此维护,让我如何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 这个孟栀蕖喜欢林夜风!云谣今天从她的神色中得出了这个结论,而且多半是正确的。 可师父明明说过,他和孟栀蕖并未见过面,那这爱意是从何而来呢?难道这个孟栀蕖是假的?或者师父根本就是在骗她?!什么未曾见过,什么并不相识,都是编出来蒙骗云谣的?但无论如何,她更愿意相信前者的正确性! 云谣对着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左半边脸颊,又红又肿,孟栀蕖是有多讨厌她,竟下了这么狠的手! 无声地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取出消肿舒缓的药抹在脸上,才觉得不那么肿了,也没那么疼了,遂去演武场训练。 可巧碰到了倾夏,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的伤,顿时火冒三丈,声音也拔高了三度:“是谁弄的?” 此事本就没什么,云谣不想闹大,便安慰着倾夏压低声音说:“哎呀,你快别喊了!我没事的,今天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了下来,脸着地了!” “啊?!你伤着别处没?怎么这么不小心?”倾夏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抹药了吗?” “上了药了!你看都快好了!别嚷!”云谣挤眉弄眼,笑道,“到时候让人知道了,我的脸面还要不要?” 倾夏凑到云谣耳边小声说着:“你少骗我!你的脸是中了毒了!真把我当傻子呢?” “我知道,可已经没事了,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云谣小声回道。 “云儿,你能忍,我佩服!但我忍不了,是不是那个孟栀蕖?”倾夏气得目眦欲裂,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云谣倒是一惊,心想她怎么知道的?后又想起她和潇影的关系,也就明白了几分:“那你想怎么样?” “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倾夏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我听潇影说,她行事狠辣阴毒,十分没有人性,死生谷后来剩下的几位都是被她活活折磨死的,死状异常惨烈!上山之后,整日惦记着林夜风,她既然有心害你,此人绝对不能留!” “这”云谣自进夜殇阁以来,唯一一次动了杀心,便是在后山以为竹显等人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但最后也被师父拦下。之后便再没想过要害谁的性命啊!尤其这个人还是孟栀蕖——林夜风的师妹! 倾夏用极镇定的语气说着:“云谣,你要早下决断!这个孟栀蕖来者不善,如果林夜风不能坚定地站在你这边,好好护着你。那你可要为自己打算啊!” 云谣目光闪闪,半晌后才叹道:“她毕竟是我师父的师妹,我c不能害她!” “云儿!”倾夏扯着她的袖子,气恼于云谣的妇人之仁,“你别执迷不悟了!对她这种人留情,她可是不会念着你这份心的!” “不行!”师父刚得知师祖的死讯,若是此时孟栀蕖被人杀了,师父定会承受不住的。 二人正在拉扯中,没注意到有人靠近,倾夏还欲再说,却听到:“小风,你脸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云谣还未说完,就听倾夏插嘴道,“杜季榆,依风可得罪了咱们的孟大小姐!” “冷倾夏,你闭嘴!”搂着倾夏要捂住她的嘴,但冷倾夏跟个泥鳅似的她拽不住,反被她挣脱开来,跑得老远。 隔着一段距离,倾夏的喊声传到他们耳中:“被她扇了一巴掌!” “什么一巴掌?!”马上就有人呼应道。 “关你什么事!”倾夏高声吼道,倒把云谣给逗笑了。 回首瞄到杜季榆的脸色铁青,似在压抑着怒火,云谣预感到不妙的气息。 “她说的孟大小姐,就是孟栀蕖?”杜季榆轻声问道。 云谣慌乱地摆摆手,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你别听她瞎说!” 笑着将云谣的手拉下来,牢牢裹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杜季榆收敛了戾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心底却思量着冷倾夏再不着调,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看来果然是有人打了他,但他却包庇隐瞒,看来那人定是孟栀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 正中下怀 一开始杜季榆听依风说什么要押孟栀蕖获胜,还未猜到她的身份,但她从死生谷脱颖而出,成为了优胜者,自然她的身世也瞒不住了。 风堂前任堂主姓孟,有一独女,年方二八,经过多方确认,正是叫作孟栀蕖!前任堂主是林夜风的师父,这孟栀蕖便是林夜风的小师妹,依风的小师姑!正是因为此中缘故,他才不肯说出实情。 云谣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杜季榆跟她变得如此亲密,但她并未觉得不妥,因为从小和家里的男孩c女孩一块儿玩,都是如此亲昵的。 所以被他这样牵着,自是不认为有何不当的地方,但在外人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况且杜季榆眼中的情意藏得虽深,但仍旧瞒不过有心人。加之杜季榆整日和依风形影不离,便又有些闲话传了出去。 只是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私下传传罢了。更是不敢让杜季榆和依风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传言,这俩人也不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依风也就罢了,他向来不太在意这些,但杜季榆是不会希望听到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的。 所以大家都十分谨慎,但夜殇阁的任何流言蜚语都瞒不过倾夏,只要稍稍有那么点儿风声,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而且倾夏一向不喜林夜风,倒觉得杜季榆比林夜风更加可靠。云谣若是与杜季榆在一起,还不用受到阁规的限制。所以她挺希望云谣能移情别恋,和杜季榆好的。 不过这也只是冷倾夏自己的想法,适才她故意溜走,就是为了给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但剩下的就只能是杜季榆自己努力,她就爱莫能助了! 杜季榆牵着云谣的手走到场下,这些天积雪基本融化干净,只在犄角旮旯还能看到些痕迹:“小风,你今日夜里有没有什么安排?” 暖阳沐浴下,云谣微抬下颏,肌肤如雪,蓦地眼神一动:“杜季榆,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我想请你一起饮酒赏月!不知你有空吗?”杜季榆怕云谣会拒绝他,忙说,“今天是腊月初七,月相应为娥眉月,如女子弯弯的娥眉,最是有意境的。” 他如此坦率地邀请她,云谣是没有想到的,一时不该怎么回答:“我”杜季榆的喜悦随着她的踌躇渐渐消弭,却在听到他开口后笑意再次爬上了脸颊,“你容我想想,下午我再告诉你答案。” 杜季榆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 也许在云谣内心深处还是有期待的吧!即使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在湘妃竹舍外,隔着远远的距离,异常敏锐的听力,使云谣听到里面传来娇柔软语:“师兄,我不想住在素菊轩!那里好冷清,而且我想和师兄住在一起。” “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若想搬便搬过来吧。”师父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根刺扎入云谣心中,原来没有分别吗? 明知道师父是喜欢自己的,但为什么还是这么的难过? “师兄,我住哪里啊?” “你自己收拾出一间屋子,随便哪间。”林夜风保持着一贯的风度,但早已不耐烦得厉害,难道女子都是如此缠人c烦人c难以应付的吗? 不!他的谣儿就不是这样!但就算是云谣跟自己不讲理c闹脾气,他都不会觉得厌恶,其余人却不可以。 孟栀蕖仔细观察着林夜风的神情,心里的嫉妒已经快要把她吞噬了!他对她似乎永远是这副疏离c冷漠的模样!她孟栀蕖从前好赖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怎么到了他这儿,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我想住依风的那间屋子!”孟栀蕖就是想看看,若她提起依风,他是不是还摆出一副冰块脸敷衍她? 林夜风眼珠微动,声音里有着严厉:“那间不行,别的随你挑!” 孟栀蕖身姿柔弱地踱步到他身边,冷不防地坐在他腿上,手攀上林夜风的脖颈,吐气幽兰:“那么我要住在你这里!” “师妹自重”这一句话还未说出,便闻得“砰”的一声! 云谣满面怒容地站在门口,可怜的木门已经碎倒在地上,尘烟蓦地激起,在她周围缭绕,继而垂落。映入云谣眼帘的画面正是孟栀蕖伏倒在林夜风的胸膛上,十分暧昧,而林夜风没有拒绝! 她的突然出现,林夜风一时未反应过来,所以连推开身前的人都忘记了!孟栀蕖阴险地勾起嘴角,朝云谣露出得意的表情。 “谣c依风,你误会了!” “我有眼睛c有耳朵,会看会听!”云谣三步两步,上前将孟栀蕖从林夜风身上拽了下来。但孟栀蕖并不挣扎,大有任君处置的意思。 不能发怒,不能冲动,可是云谣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与情绪!周身杀意四起,孟栀蕖的确够胆大,敢觊觎她云谣的男人!虽然她早就清楚孟栀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在门外便已有心理准备,可当她看到此场景,还是无法忍受! “依风,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别冲动!”林夜风起身抓住她的手臂,“冷静下来!” 冷静?我现在没法冷静!“放开!”云谣将林夜风甩开,倾身劈掌!掌心离紧闭双眼的孟栀蕖不及半寸却被林夜风半路拦下并化解,云谣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拦得住?!” “师兄,你这徒弟可要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孟栀蕖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他失控!如果自己有什么闪失,她倒要看看依风怎么和师兄交代! 听到这话,云谣却猛地顿住,凝眸望向林夜风说道:“师父,是徒儿错了。”林夜风伸手想要将她揽到身边,却被她躲过,“我愿搬出湘妃竹舍,徒儿与她无法共处!” “你不能走!”林夜风眉宇间已显出怒意,早已不是刚刚的清冷模样,她想离开?“我不允准!” 退后两步,云谣跪在地上,郎朗说道:“既然师父犹豫不决,作为徒儿,不能让师父陷入两难之地。想必孟师姑也不愿我继续留在此地,要不也不会对我下如此狠手!”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夜风寒气凛凛,吓得孟栀蕖不由地脸色刷白,一股恐惧由心底而生,蔓延开来。 云谣站起身,并不理会林夜风周身发散出的怒气:“师父不必逼问她,若师父真的心疼我,对我好,便答应我的请求!” “不行!”她能搬去哪里?身份被识破了怎么办?“我不同意!” ———— 是她太冲动了!孟栀蕖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她,逼她动手,与林夜风发生争执,挑拨二人的关系,使他们之间产生嫌隙!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云谣懊恼得不得了!当时还觉得自己特潇洒c特有气势来着 转身背对着林夜风,淡淡说道:“无论师父是否允准,我意已决,不会更改!” “依风,你不许走!你是我的徒弟,师父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林夜风已被云谣的自作主张气得怒不可遏,不顾孟栀蕖的存在一把扣住云谣的肩,将她翻转过来面对自己,“你晚上要是敢不回来,我就” “你就如何?强行把我抓回来吗?”云谣拂下师父修长的手,冷笑一声,无声地用口型说道,“师父,现在的你可是打不过我的!” 林夜风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僵住,眼睁睁地望着云谣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处传出“咯咯”的声响。 “你简直是蠢透了!”倾夏毫不留情地骂她道,“什么事情不能私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你偏要闹个天翻地覆!” “是啊!我为什么要那样挑衅师父呢?”她真恨不能回到那个时候,狠狠地把当时的自己打一顿! 倾夏满脸同情地安慰着自责的她:“算了。说出的话是没有办法再收回来的,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倾夏,我可不可以先去你那里住几天?”云谣不想回去,她没法平静下来,更不想见到孟栀蕖!最重要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 倾夏侧头躲闪着云谣求助的目光,面有难色:“云儿,不是我不仗义,而是不大方便。” “你寻芳园有那么多间屋子?!我住在离你最远的那间也不行吗?”云谣十分不满,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即将沸腾前的热水,怒意即将喷薄而出,片刻后却又垂下头,挫败道,“算了,我去找媚卿!” “不行!”倾夏看上去讪讪的,“师父不会同意的。她若是收留了你,林夜风肯定要找她的麻烦,还记得那套围棋吗?她是不会为了你铤而走险的!” “这儿也不方便!那儿也不行!”云谣差点儿暴跳如雷,“难道我就只能没有骨气地乖乖回去?” 倾夏意味深长地笑着,神秘兮兮地凑到云谣耳边:“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你的好兄弟,杜季榆啊!你去他那儿凑合凑合!”倾夏的笑容竟让云谣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云谣摸了摸倾夏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很是严肃地说:“没发烧啊!怎么说上胡话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亏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怎么是馊主意呢?你这人思想总是这么复杂,只是借宿罢了!”倾夏假装看不见云谣愈加难看的脸色,自说自话,“说真的,杜季榆肯定愿意!” “” ———— “上午的邀约,我答应你!”云谣抿着嘴唇,后又支支吾吾地说,“我可以顺便去你那里用晚膳吗?” “好啊!”求之不得! 冷倾夏这个没良心的c没义气的!只是给我提供个栖息之所都不肯!云谣腹诽道。如果和三六还是朋友,云谣更倾向于去求助他。唉!不提也罢! 抬头撞上杜季榆善意的目光,云谣扯出了一抹笑,可能有些难看:“其实你要是不方便,也不用勉强。”毕竟人家只说了邀请她喝酒赏月。 “不勉强,也没有不方便。”之前依风的犹豫,杜季榆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之所以说下午再给出答案,也只是为了不当面回绝他的托词罢了,多半会不了了之。 云谣倏尔意识到自己也太忸怩了,与平日的作风相去甚远,踮起脚尖一巴掌拍在杜季榆的肩膀上,十分豪迈的样子:“杜兄,你真是太仗义了!” “还好!还好!”杜季榆觉得肩膀没被他拍碎已是够幸运,勉强地维持着嘴角的笑意。 关于依风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杜季榆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但那些并不重要,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今天,就在今天,他一定要趁此机会把心里的话和依风说个明白!就算被拒绝,也好过他一个人日日夜夜地单相思! “啊?!是不是我太用力了?”云谣轻轻地给他揉了揉,面露愧疚之色“对不起啊!我刚刚” “没事儿,我不疼!”杜季榆将手覆在云谣的纤手上,“你又不是故意的,无须自责。” 云谣觉得有些不自在,便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做了个不大明智的决定,但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只好先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吧! 训练过后,云谣就跟着杜季榆回到了他的住处,上等杀手美其名曰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却还是要和众位杀手住在一座宅院内。 这所宅院无论是在外面看,还是走进里面,均能感受到其恢宏的气势,碧瓦朱甍c廊腰缦回,奇怪的是,却连个名字都没有!这一点云谣一直都想不通,不过此刻她可没心思想这个问题。 这里不仅是风堂杀手的住所,其余三堂的杀手同样住在这儿。云谣甫一进来,便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又不是第一次来这边,怎么今天心慌得这样厉害?! 一顿饭吃得云谣心乱如麻,杜季榆的眼神几乎就没离开过她:“杜兄,你怎么不吃呢?”在云谣不知多少次抬眸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多吃些。”说着杜季榆夹了几口菜塞到自己嘴里,“不用管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 落花有意 我是不想管你!可你这么盯着我看,还让我怎么吃?云谣“嘿嘿”干笑了几声,气氛反而更尴尬了! 云谣略显窘迫的可人模样逗笑了杜季榆:“你用膳时也是如此娴静,竟像极了个名门闺秀?”他又不傻,自然能觉出依风的拘谨。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缓解一下二人之间从一开始就紧绷的气氛,让他别那么紧张,却没想到对面之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变化太快了!他还未来得及看出些什么,依风已经把碗端起来遮住脸庞,以风卷残云之势吃了个多半,说是狼吞虎咽不为过吧! 咽下最后一口,云谣眉头轻挑,缓缓地吐了口气:“我吃相太难看!怕吓着你!谁知道你反而说我是个丫头?!”这语气显然透着些许不悦。 “没,小风!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看你太紧张了,所以随便说说罢了。你别放在心上!”杜季榆赶紧赔着笑脸。 “哈哈,没事,没事!”云谣详察他的神色,倒不像是在搪塞她。他应该没有怀疑自己吧?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说实话,依风这种和饿死鬼无甚区别的用膳方式,的确吓到了杜季榆:“吃饭讲究的是细嚼慢咽,你总是这样子肠胃会受不了的。” 我也不想这样啊!真是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还不如去找桑暗!夜殇阁里如果还有一个人敢和林夜风对着干,不就剩他了吗?为什么之前就没有想到?都怪倾夏那番充满暗示性的话,先入为主了! “小风?” “啊?!”云谣被突然靠近的杜季榆吓了一跳,杜季榆将手上的帕子递给她,云谣茫然地看着他,不知是何用意。 “算了。”杜季榆抬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帕子轻轻擦掉云谣嘴角的饭粒,戏说道,“吃东西也不注意些,像是只馋嘴的小花猫!” 云谣很明显地感觉自己抖了一下,夺过杜季榆手中的帕子,胡乱擦着,杜季榆这是在做什么?简直可怕! 杜季榆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反而摸摸云谣的黑亮柔软的发顶,见她瞪大眼睛,好似见了鬼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小风,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你才对吧!但还是很给面子:“哪里不一样?” “你好像有心事?”杜季榆谆谆善诱,希望能让云谣对他敞开心扉,“是和你师父吵架了吗?” 云谣敛眸一笑,沉默不语。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管怎么样,他想保护他。 ———— 娥眉月,因状若女子弯弯的黛眉而得名,美轮美奂。 杜季榆和云谣倚在后山的一块嶙峋怪石上,手中各自握着一壶酒。一时间静谧寂寥,只闻酒香清冽,飘散而开,只是偶尔喝那么几口,抬头望几眼挂在天幕上的月牙,各自想着心事。 “这酒清冽甘醇,我从未喝过。”云谣率先出声,打破了长久的静默。 几丝红晕悄然爬上了杜季榆的脸颊,他身心均是畅快无比,也不再消耗内息隐藏自己的气场,自然露出了原本的绝美容颜,已显醉态,但双眸却亮若星辰,熠熠发光! “这酒名为寒潭香,是取极北之境的高山寒潭水酿造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成,清凉爽口,香气逼人。”杜季榆眼风扫过云谣的面孔,“如果不是你,我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事情好似越来越偏离云谣的预想,变得无法掌控。云谣晃了晃酒壶,里边还剩下一多半,云谣心中的疑惑已到顶峰。 曾经的杜季榆崇拜着林夜风,为了他才进入夜殇阁,不惜在入阁试炼中将自己打个半死来试探林夜风。如今的杜季榆似乎对自己更有兴趣。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杜季榆,你喜欢男人?!”竟然说出来了! “什么?”杜季榆危险地眯起眸子,侧过头打量着捂住嘴巴的云谣,眼底里似有火花闪过。月牙的清辉洒在两人身上,似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环,顺着身形勾勒出一道道银边。 云谣顷刻间转头对上杜季榆的目光,心中已是惊恐万分!这误会可大了!只听到他缓缓地说:“不是。” “哦!那就好了!”云谣登时松了口气,却又马上紧张起来,他知道了吗?我的女儿身? “可我喜欢你!”杜季榆深吸口气,总算是把心意说了出来。已经无暇理会依风将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借着微弱的酒意握住了云谣的双手,致使自己手中的酒壶滚落在地上,汩汩地向外淌着酒液。 “啊?!酒洒了!”云谣看见如此珍贵如此好喝的酒就这样被浪费掉,十分心疼,“杜季榆,你可别趁机发酒疯占我便宜!” 杜季榆单手将云谣的手箍住,另一只手扶起了酒壶,把剩下的全部喝了下去,抹了抹红润的嘴唇,相当认真地凝着她:“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她在说什么?云谣躲闪着杜季榆炽热似火的眼眸,“可我们都是男人啊!你怎么能喜欢我?”她显然比杜季榆清醒许多,趁此良机,有些事必须得弄个明白! “我知道!”杜季榆加大了手中的力量,不让云谣有挣脱的可能,“我之前还幻想着,你能是个女子,可惜不是。但我无法死心,可就算你是男人,又如何呢?我还是喜欢你!小风,别在意世俗的看法,我会对你好的!” 糟糕了!杜季榆虽然不知道我是女儿身,但他为什么啊? 云谣顿觉眼前一阵眩晕,顷刻间已然晕厥了过去。杜季榆觉察后连忙松开了他的手,扶住他的身子:“小风,你怎么了?!小风!”云谣的头无力地靠在杜季榆的肩膀上,面色自若,呼吸绵长,并无任何异状。 杜季榆刚刚真的被他吓坏了,怎么会突然晕倒?杜季榆探了探他的脉息,很正常,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应该是醉了。扯开一抹自嘲的笑意,他如此直白地表达情感,定是吓到他了吧! 其实云谣没有醉,也没有昏睡,只是此情此景c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剩这一个。如今看来,杜季榆对她早就动了心,之所以事事关心她,不是因为兄弟情,而是他喜欢自己!可她有什么值得杜季榆青睐的地方?即使知道对方是个男子,还是要不顾一切地去喜欢吗? 望着依风的侧脸良久,杜季榆怕他着了凉,便决定先带他回去。刚伸出手去要拦腰抱起他,却看见依风猛地睁开双眼,反身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云谣跪坐在杜季榆身上以防他再有其他行动,手臂横扣在他的喉咙之处。 “小风,你” “你他娘的要对老子做什么?”云谣厉声吼道,根本没意识到此时这个动作既危险又暧昧。 杜季榆丝毫不理会自己此刻受制于人的境况,反而呵呵笑着打趣道:“你不是醉了?” 云谣轻蹙娥眉,眼神锐利无比,像极了狩猎时的小豹子:“我怎么会醉?我依风千杯不醉!” “哦?那你刚才是装的了?”杜季榆心下了然,反而伸出手抱住了他的细腰,云谣挡住了头顶的月光。半明半暗间更衬得杜季榆一张脸上明眸皓齿c风华月貌,声音嘶哑魅惑,“如果是你,我心甘情愿地在下面。” 云谣面色一红,将他的手拍落,一下子站起身,俯视着还躺在地上的杜季榆,声音却又冷了三分:“杜季榆,奉劝你断了这份心思!我不会喜欢你的,我早就心有所属。” “是林夜风?”杜季榆坐起身,不会是冷倾夏,那就只有林夜风! 拿起酒壶的手顿了顿,不含情绪的声音传出:“随你怎么想!”云谣喝了口酒,复又说道,“我现在心里很乱,其实早该发觉的。如果我能早些和你说明白就好了,是我疏忽了!”在杜季榆身边之时,云谣担心的总是他是否会看穿自己的身份。所以其余的,反而注意不到。 “我就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杜季榆抢过云谣的酒壶,将剩下的酒仰头灌下,“小风,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云谣下了很大决心才点了点头,别再伤害他了,起码现在。 杜季榆苦笑着抬头望天,半晌方戚戚而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对不起,云谣心中真的再也搁不下其他人了。我能给你的感情,只能是朋友之情,兄弟之情!如果我能早些发现并及时与你拉开距离,你现在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 ———— “小风!唔!小风!”这寒潭香的后劲太足,杜季榆已经醉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嘴里倒是呓语不断,一直念叨着依风。 云谣可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将杜季榆拖回了他的住所,幸亏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否则让人看见,定又是一场免不了的风波! 杜季榆半眯着双眼靠在床框边,手臂绵软地搭在云谣肩上:“小风,你千万别喜欢林夜风!他是个没心的,他不会对你好的!”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儿才可靠!这儿是能让你依靠的地方!” 云谣将他扶上床榻躺好,帮他脱下靴子,盖好衾被,总算是能松一口气。又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下一些,杜季榆才算是彻底睡了过去。 杜季榆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家具与装饰,唯一能靠着休息一会儿的就是一张圈椅。云谣仰靠于其上,身上的力气好似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完全不想动弹,没多会儿便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她真的很困。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就是这个时候。 云谣仿若陷入了迷雾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四处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空气中潮湿阴冷,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云谣!你不得好死!”那声音里似是蕴含着泼天的恨意,若不把她大卸八块c挫骨扬灰绝不甘心! “是谁?”是谁这么恨她?这声音好熟悉啊!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想不起来啊! “哈哈哈,云谣,总有一天你会沦落到和我一样的悲惨地步!不!是比我更惨!” 是谁?究竟是谁?绝望和恐惧向她笼罩而来,云谣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少在暗处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 “啊。”云谣轻呼一声,剧烈喘息着,额头上遍布晶莹的汗珠,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个没完,手抚上了那个此刻正传来剧痛的位置,一种恍惚之感侵蚀着她的身心。 云谣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床上。架子床四角缀有几穗流苏,轻纱制床幔从顶上垂坠下来,将她隔在这个小空间里。 “谣儿,你怎么了?”墨斐白闻声而来,急匆匆地撩起帐幔坐在边沿上,眉头紧蹙,十分关切地看着她。 其实墨斐白并未睡踏实,所以听到云谣这边一点点的动静,便立刻起身来探探究竟。 她此时右手捂住心口,借着点点光辉,能看到俏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汗水还在不停往出冒。 墨斐白一时心急如焚,拨开云谣的手,上来就要扯开她的中衣。 “你做什么?”云谣捏住他的手腕,贝齿紧咬着下唇,目光不善地盯住他,“我没事。”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没有别的意思!”墨斐白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是他唐突了。 云谣颤声道:“傻坐在这里有用吗?去给我倒杯水。” “好。”虽然心中仍旧担忧得不得了,但墨斐白不可否认,云谣说得是对的,傻傻地坐在那里的确没有一点儿用,遂起身为她倒水。 当初的那一剑虽未伤及要害,但这阵子还未好利落,时不时地痛一痛,提醒她即使不愿接受,那却是真实存在的。 在苏家这三个月的修养与调理下,她已经恢复得够快了,胸口的伤痕处连一点儿疤痕都看不到。她不想留下和林夜风任何有关的痕迹与记忆,但谁知皮肤都已经恢复如初,但这颗心却都还记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 流水无情 墨斐白端了一杯水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似是在跟她炫耀自己的能力:“还是热的呢!” “哦!”云谣接过来全部喝掉,温水悠悠地自喉咙滑下,的确不再干涩刺痛,也不再心慌肉跳,将空杯子递给他,却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语。 双方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良久,云谣的表情平淡却也冷漠,墨斐白怕极了云谣在生他的气,遂慌慌张张道:“刚才我是情急之下才若有冒犯,你别生气。” “呵!”云谣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你冒犯得还少吗?竟还怕我生气?” 墨斐白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温柔地笑看着她,直到云谣觉得肉麻兮兮,敛眸败下阵来:“好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去歇息吧。” “可是我不放心。你要是再痛怎么办?”墨斐白翘起嘴角,浅浅笑着,眼睛里有着调皮的笑意,勾了勾云谣的下颏,“再说你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害羞什么?” 云谣向后一躲,面色一变,眼神变得极为凌厉阴冷,瞬息间手已经搁在了腰侧的泪痕上。 余光当然没有错过云谣的动作,但墨斐白的目光依旧与她视线胶着,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若论单打独斗,云谣没有半分胜算,只会牢牢地被压制。下毒?但她身上却没有毒药可用!况且这墨斐白究竟有何目的,她现在还无法判断。放在泪痕上的手暂时移开,极迅速地狠狠推了墨斐白的胸膛一把。 墨斐白没有料到这一点,也没有防备,导致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怨道:“有你这么对未来相公的吗?”床幔轻拂过他的头顶,将二人隔离开来。 “滚!”里边传来了云谣冷漠的声音,半晌又道,“等你解决了和苏家的婚约,再来和我说这些。” 墨斐白只能暗暗咬牙,什么时候他的谣儿变成了这么个不近人情的样子啊?!但在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理亏,千万句反驳的话也只能咽回到肚子里。 虽是隔着轻纱,但云谣还是能看到外面墨斐白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像个受到别人欺负还不敢反抗的小可怜。 一丝笑意竟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敛去,墨斐白再一次撩起帐子,差点没扑到云谣身上,狭长的眼睛里似乎在闪闪发亮,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愉悦:“你笑了!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发自内心地笑!” “你少自作多情!”云谣已经恢复了淡淡的样子,将锦衾盖好,翻了个身,面朝里面说道,“我可没对你笑。” 她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不用解释,他都懂的。墨斐白非常想躺在她身边,将她牢牢地搂入怀里。可惜还不行,还不到时候! ———— 第二日,云谣醒来的时候,墨斐白还在睡着。他就卧在靠西北角落的一张贵妃榻上,柔和却又分明的面部曲线,双眼紧闭,偶尔睫毛会一颤一颤。 他的睫毛怎么会这么长?!云谣表示很不解,却也有些嫉妒,应该比自己的还长吧!趁墨斐白还在熟睡中,她轻悄悄地俯身靠近他,抬手拔了一根下来,然后拔下了一根自己的。对比了一番,果然不及! 不对不对,一定是因为刚才拔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他最长的一根,而自己的却是较短的。不行,还要再试试,拔根短一些的,再和自己的比较不就好了吗!本来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了,但云谣拒不接受! 刚要抬手,墨斐白却倏然睁开了双眼,眸色深邃,盯得云谣顿时难为情起来,莞尔一笑道:“你是要把我的睫毛拔光才肯罢手吗?” “不!”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一把拉过。云谣反应不及,感觉自己转了一圈,被迫躺在他的身上,“啊!”云谣手上一抖,那根睫毛恰巧从半空中落在了她亮闪闪的大眼睛里! 无意识地闭上一只眼睛,云谣早已骂出声:“墨斐白,你是要死吗?你那该死的睫毛掉到我眼里了!” “啊!”这个结果谁也没有料到,墨斐白连忙放开了从背后紧紧抱住的云谣,两人一齐坐起来,“别揉!我帮你吹出来!” 把云谣不安分的手控制住,掀开她的眼皮,轻轻对着她的眼睛吹气,可是她不停地流眼泪,睫毛贴在上眼睑内侧,怎么都不掉下来! 墨斐白的呼吸吹在脸上痒痒的,让云谣很不舒服!“好了吗?” “等一等!先不要眨眼!”墨斐白调用内息,狠命地一吹终于掉下来了,落在了下眼睑!“你哭一哭!” “哭什么?”云谣的眼泪已经在不住地往下流了!“你去找面镜子来,我自己能弄出来!” 墨斐白怕她难受得厉害,伸手想帮她拈出来:“哎呀!你别动!” 云谣坚决不能放任他为所欲为:“你别碰我!”随着手指离她越来越近,墨斐白扶着她头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让她没法挣扎。 片刻后 “你看!出来了。”墨斐白的手指上躺着他那根长长的睫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但哗啦啦的泪水却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 云谣拭干泪水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墨斐白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你又要跑去哪里?” “我要去方便方便!这你也要限制吗?”云谣微微侧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体猛地僵住,似乎是在犹豫放还是不放! “谣儿,你对我误会太深了!”墨斐白的长睫在眼周投下深深的阴影。 云谣轻笑一声:“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但你也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只怕墨侯爷是不可能同意与苏家退婚的。即使苏家出面解除婚约,墨侯爷也不会应允你我的婚事。 只不过这后半句云谣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墨斐白心里不可能不明白! ———— 作为夜殇阁的杀手“依风”,云谣从来身不由己,想杀的人杀不得,却有许多素未谋面之人不停地死在她手上。他们之中有善有恶,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买下了他们的性命,那么性命就注定被了结。是非对错,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工具”该判断的。 如今,她终于摆脱了那个身份,却失去了复仇的能力。云谣并不是怕死,而是怕还没有杀了那人就丢掉自己的性命。 不得不说,林夜风这一手棋下得好狠毒!如果云谣的功力还如以往那般,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未尝不能如愿以偿。如今她却是畏首畏尾,不敢轻举妄动了,此事也只好从长计议。 当初云谣用计杀了司徒睿,端王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但三年后的今天,他依旧是如日中天,权倾朝野,将南燕江山牢牢地握在手中。至于那个傀儡皇帝凤泽,实是不值一提,与他六皇叔的感情比跟他老子都深厚! 想要名正言顺地扳倒凤岚,与暗杀他一样困难! 虽说与倾夏的之间的情谊仍在,并未因为她叛出夜殇阁而受到影响,可毕竟她是夜殇阁的叛徒,瞒天过海逃出来,未被追杀已是万幸。以倾夏的立场是绝对不应该帮她的,退一万步讲,倾夏愿意施以援手,云谣却不能拉她下水。 至于墨斐白,赶也赶不走 墨斐白的这座宅子地处小凌川与襄城交界之处的郊外,甚是冷清僻静,其东侧便是虚渡河,河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再过几天,就该陆续融化了吧。 在墨斐白的软磨硬泡下,云谣无奈答应在这里住了两天。决定住下以后,二人先去市集买了些蔬菜粮食,墨斐白还特意买了两条活鱼。 对于煮饭做菜,云谣并不精通,她就只会吃。于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墨斐白身上,但巧的是他也不擅长。二人只好相互帮助,共同进步,经常把厨房弄的一团乱,做出来的东西倒也勉强下咽。只是收拾起来颇为费劲,也可惜了那么好的食材。 是云谣想得太好,墨斐白可是墨家二少爷,怎么可能会这些?而她又不是风述,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手艺,她和林夜风每日吃的都是夜殇阁提供的膳食。 细细想来,她作为林夜风的徒弟,竟没为他做过一顿饭!想这些做什么,林夜风不也是没为她做过饭吗?扯平了! 云谣急于复仇,可是凭她自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暂时决定跟随墨斐白。墨斐白想再去苏家一趟,希望云谣能陪他一起,彻底解决与苏铃韵的婚约。 但苏家毕竟对云谣有恩,若不是当初得以苏家大哥的相救,她早就死了!如今她再次拜访,却是为了和苏铃韵抢男人,她有什么脸呢? “我不去!这是你的事儿,干嘛非要拉上我?!”昨天晚上墨斐白在她睡着后消失了一阵子,回来时脚步虚浮c喘息微弱。云谣虽然睡着,但五感依旧敏锐地洞察着周遭的一切情况。他去了哪里?是去做什么?答案在云谣心底呼之欲出,只不过她不愿相信,也不愿多想。 “谣儿,我清楚你心里定是不愿的。你放心,我自会处理好一切,你就当是去见见苏大哥和小铃韵,好吗?”墨斐白将云谣的柔荑紧紧握在手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c明显透着几分憔悴,“你之前不告而别,他们都很担心你。何况一个人在这边,我也不放心。” 云谣见他身体不适,故也不大狠下心来,但说出的话依旧是带着讥讽的语气:“你还不是怕我跑了?我现在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吗?”的确,仅剩三成功力,内息也被封住了大半。呵,林夜风当初教她的雁二十八步,如今终于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就算是失去了所有的本事,起码保命还是可以的。 墨斐白扬起极轻微的弧度,苦笑道:“谣儿,我从来都不愿意强迫你。之前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顾之懿是个很危险的人,我” “你无需和我解释什么。”云谣拿起手边的一本书随意翻着,似是不耐烦极了。 “你要想走,此刻就可以。我现在拦不住你,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墨斐白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微微发颤,但见云谣如此勉强留在他身边,心里并不好受。 “我无处可去。”云谣轻哼一声,“呵!墨斐白,我不知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如若我走了,你能保证今后不再纠缠我?” 墨斐白隔着圆桌想要触碰她:“我”眉头又皱了皱,连忙拿出药丸服下,而他身上的味道恰恰就是此种药物所散发出的清香。 “你怎么了?”云谣眉梢轻挑,心中闪过一丝恐慌,拽过他的手腕想要为他探脉,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拂开。 摇摇头,安慰地拍拍云谣的手背,唇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墨斐白说道:“老毛病了,无妨。” 云谣也不再追问:“墨斐白,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提起这个,他的脸上的笑容温和煦暖,毫不掩饰眼中对云谣的情愫,“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我作为你相公帮你是天经地义的啊。” 云谣偏过头,不敢看他,但心中却有涟漪翻涌,溅起阵阵水花:“如果到头来,即使是我愿意,却还有太多的人阻止你娶我,你也愿意吗?” “愿意!”墨斐白坚定而又义无反顾的语气让云谣心头激荡,“谣儿,我等了你太久了!” 云谣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真的能相信你吗?我又该如何分辨,这不是又一次的欺骗? ———— 苏府大致位于小凌川的中心,与闹市仅隔两道街,云谣在其中住了三个月,却丝毫不闻喧嚣嘈杂之声。 再一次站在苏家大宅前,云谣的思绪很复杂,感激与胆怯交织。说实话,她不大敢踏进大门。之前的不辞而别其实就是为了躲避身边的这个男人,如今,竟和他一起再次拜访苏家兄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 淡然处之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墨斐白轻轻牵起云谣藏在袖子中的纤手,似是要传递些许力量给她。 府内的麦管家是认识他们两人的,接到守门人的通报,立刻就出来迎他们二人进府! “麦叔!”在苏府麦管家没少照顾着云谣,一见面云谣先福了一礼。 麦叔赶忙上前扶住云谣,叠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墨公子,云姑娘,这几日我们家大小姐可没少念叨二位,今日终于是得以相见了!”麦管家自见了他们,就异常兴奋,嘴里絮聒个不停。 墨斐白与麦管家一向熟稔,随口问道:“苏大哥呢?” “大少爷去襄城处理一批货物,大小姐倒是没去,她看到二位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唉!这阵子她郁郁寡欢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却无能为力,心疼啊!” 麦管家就是个人精,这几人之间是谁看重谁,他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心里自然是偏向大小姐的。但眼前这两人现下连手都牵起来了,只怕是来者不善啊!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波。 可这云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一点儿不必大小姐差,又对大小姐有救命之恩。但三个月前苏家救了她,不仅如此,还给了她一袭栖身之地,怎么着也算是还清了吧! 如此看来,还是要看墨公子会如何选择。麦管家是看着苏铃韵长大的,当然希望她能够嫁一个好人家,寻一个好夫婿。自与墨公子定亲,大小姐心心念念的只一个墨斐白。墨公子的人品样貌是没得挑,可是他对自家小姐无意啊! 唉!年轻人的事情,他是管不了了!只希望大小姐莫要再执着下去,看开一些,可偏偏这个时候大少爷又不在府中。 “云姐姐!斐白哥哥!”苏铃韵听得下人说他们回来了,早就在屋里坐不住了!燕子似的就跑到了前庭,清脆的银铃声荡漾开来。 苏铃韵天真热切的笑靥透着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云谣心头,她不希望这份无忧的心境因为她的存在而消失。 直接扑到了墨斐白的怀里,苏铃韵埋在他的胸膛处竟“呜呜呜”地哭了出来:“斐白哥哥,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呢!” 苏铃韵一出现,云谣迅速将手抽出,与他拉开了适当的距离。 墨斐白乜云谣了一眼,却发现她正望向别处,似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眼神里的光彩暗了一暗:“小铃韵,别哭了。咱们先进屋吧!” “好!”苏铃韵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灿然一笑,“你瞧我,连这都忘记了。斐白哥哥,云姐姐,咱们先进去吧,外面风大!” ———— 铃韵自见到墨斐白便一刻不离地跟着他,将自己近来的状况事无巨细地和他汇报。墨斐白自进苏府就没来及和云谣说上一句话,而她的目光似乎在有意地躲避着自己。 云谣推说自己有些累了,便跟着婢女到了她原先住着的那间屋子里歇息。不知怎的,看见苏铃韵的欢欣模样,她非常疲惫。 原来她三年前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婿就是墨斐白,怪不得。而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 客堂中只有墨斐白和苏铃韵两个人,其余人都被苏铃韵遣开了,她就想单独和斐白哥哥说说话。 倩影已离开视线良久,墨斐白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如今苏迅不在,也不知他是否和铃韵说明关于婚约的事情。 “斐白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苏铃韵撅着嘴巴,甚是不满,人虽陪她坐在这里,可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墨斐白略有些尴尬地抽回自己被她抱在怀里的手臂,迟疑了半晌说道:“你哥哥是否和你提过婚约的事情?” “什么婚约?”苏铃韵微微仰头,一双无辜单纯的大眼睛望向他,“你是说我们的婚约?斐白哥哥,我今年已经十五有余,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节,会在家中举行及笄仪式,之后便可以嫁人。我们的亲事也定了有好些年了,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呢?” 苏迅竟没和她提过吗?还是说是她在装疯卖傻?“铃韵,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初定下婚约实属无奈之举。” “所以斐白哥哥果然还是不喜欢我?”苏铃韵觉得眼前的墨斐白特别陌生,他明明还是她的斐白哥哥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七岁那年起,她就没有再见过他,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装着一个人,就是他啊! 她年纪虽小,却也明白,那就是爱啊!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她?是因为云姐姐吗? 其实墨斐白又何尝想伤害苏铃韵?可正因为是她,所以墨斐白不愿意继续虚与委蛇下去:“铃韵,我是你的斐白哥哥,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苏铃韵的眼里刚焕发了些光彩,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击得一点儿不剩,“可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你该知道我就大哥一个兄弟,所以我一直把你看作亲妹妹!你说,我能娶了自己的亲妹妹吗?” 苏铃韵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留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高声喊道:“谁是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 “对不起,铃韵。”墨斐白扶住快要滑落在地的铃韵,定定地凝着她含情的桃花眼,依旧很冷静地说,“我不会娶你,因为我无法给你想要的幸福。我不能看着你跳入火坑!”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火坑?也许我愿意呢?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是为你洗衣做饭我也是愿意的啊!”苏铃韵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中泪水的掉落,哽咽着祈求,清脆的铃铛声在室内回荡。 墨斐白也随之动容,看到她如此难过,自己的心里并不好受,但还是冷硬着心肠:“我不允许你变成那样,会有比我更好的人来爱你。会有的,会有的” “可我只要你!”苏铃韵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唰唰唰如同水帘般往下落,“斐白哥哥,你喜欢云姐姐,你就娶她!我做小还不行吗?我会与她好好相处的!绝不会争风吃醋!” 不可以!墨斐白,你绝对不可以心软!这对铃韵不公平!“铃韵,对不起。等苏大哥回来,我会和他详谈,还是希望能由苏家出面,退婚!” 铃韵木木地望着眼前俊朗绝美的墨斐白,很温柔却又那么坚定那么不留余地,她的一腔柔情付诸东流,她的心意在他眼中不值一提!苦笑出声,是啊!她还在期待什么? “铃韵,对不起。”墨斐白扶苏铃韵在椅子上坐好,便转身离开了客堂,用目光示意守在外面的婢女进去照顾她。 他心里同样苦闷酸涩,他是真的把她当做亲妹妹啊!也许当初未曾遇见云谣,他会遵从父命娶苏铃韵,起码他能够尝试着把一颗心放在她身上。可如今,是不能了。傻丫头,希望你能尽快想明白,早些走出来。 ———— 墨斐白很想见到云谣,马上立刻!云谣从一棵香樟树树干后悠悠地走出来:“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墨斐白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喜悦,上前抓住云谣的手,忽略她的诧异表情,朝梅苏园的方向飞去 二人落地后,云谣甩开他跟铁箍似的手,到处打量了一番。梅花已近凋谢,嫣红的花瓣铺落在地上,风温柔地拂过,血红色的花瓣飘摇着于半空中飞舞,“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是这香又能存于几人心中? 这里看上去美好且梦幻,实际上散发着衰靡颓败的气息。她不喜欢这样的景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去了!” 上前挡住了云谣的去路,墨斐白才不着不慌地开口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这里幽静,不会有人听到。” “哦!”刚刚被他一打岔,差点忘记了。幸亏他又提醒了她,遂抬眸凝望着他,甚是无所谓地笑说,“你就娶了她吧。” 墨斐白脸色一变,顿时胸中似是喘不过气来,蹙着好看的剑眉,呼吸也有些急促:“云谣,你想气死我吗?!” 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句话,竟会引得他这么大的反应,也急了:“你怎么样?”白皙的手掌抚在胸膛上为他顺气,“好些了吗?”抬首却捕捉到他眼里的促狭,瞬间恼了,背过身去。 “你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墨斐白渐渐缓过来一些,方道。 云谣上前倚靠在一棵较为粗壮的梅花树上,目光凌厉地遥望着他,半晌才道:“没想到你墨斐白也会用这招来蒙骗他人!”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墨斐白走上前靠在云谣身侧,拂掉她发上与肩上的梅花瓣,不安分地拉扯着她腰间用来装饰的衿带。 “你娶铃韵为妻,我做小。”云谣瞟到他多动的手,也懒得理会。 墨斐白脸上挂着沮丧和挫败的神色,很是委屈,轻声问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就算我以后三妻四妾你也无所谓?” 云谣冷冷地回:“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又不喜欢你!” “可你刚刚明明很在意我?”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在那种情形下,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云谣瞥了他一眼,讥笑道:“你还真容易自作多情!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我怕你死了,没人助我复仇!”见墨斐白并不言语,片刻后接着说,“再说男人不都那样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 “我不是!”墨斐白俊脸阴沉得厉害,周身似有寒气弥漫,“云谣,你就是看我的?”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无需跟你交代什么!”云谣眉头一挑,冷冷地与他对视。 最终墨斐白还是败下阵来,惨笑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我绝对不会负你,也不会娶铃韵。铃韵是个好姑娘,将来会有人疼她爱她,那才是她的归宿。” “随便你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云谣不耐烦地将衿带从他手上拽回来,“我不喜欢这里,走了!” “谣儿,你等等我!”墨斐白上前想要拉住云谣的手,却被她假装无意识地躲过。 ———— 二人刚走出园子没几步,便有下人寻了过来。“不好了,大小姐投湖了!” “什么?”墨斐白直接拎起了那人的衣襟,“真的假的?” “小的岂敢骗您!”那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话音还未落下,墨斐白朝西南飞了过去。 云谣也连忙上前:“快去请大夫!”青萍湖离这里并不远,还来得及,一定要救上来! “你闹够了吗?!”墨斐白俯视着跌坐在地上衣衫浸湿的苏铃韵,虽已是三月初,但湖水冰凉,她在不停地颤抖着。 小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远远地看见云姐姐朝她飞过来,是那么温雅地将下人捧来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傻丫头!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她要是个男子,也一定会喜欢云姐姐的吧! “她自幼水性极好!亏得是投湖,要不肯定救不回来了!”墨斐白身上也全湿了,抱着手臂在一旁说风凉话! 云谣一记眼刀飞过去:“墨斐白,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云姐姐,”铃韵扶着云谣慢慢站起来,示意贴身丫鬟搀着自己,方道,“我跟红菱先回去了。” “好。” “谣儿!”墨斐白跨步到云谣身侧,拉住她,“你也不管我!你看我浑身都湿透了,我要你送我回去!” 苏家的下人们见状都退了下去,但心中均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怎么这墨公子就这么不顾他们小姐的面子?当众和云姑娘打情骂俏,也太不成体统了! 云谣自是恼怒难堪:“墨斐白,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谣儿,你听着,我就是要苏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墨斐白深情的目光却让云谣无所适从。 “那又如何呢?他们都知道铃韵将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而我是勾引你的狐狸精!”云谣声音里透着些许委屈,“你这样做,真的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 道是无情 当天夜里,苏迅便回来了。自然也从麦管家口中得知了白日的那场闹剧,他没想到妹妹对墨斐白用情如此之深,不惜以死相逼吗?只是手段并不高明。 “小妹,你这又是为何?”唉!这次去襄城苏迅特意登门拜访了墨侯爷,旁敲侧击地提了提关于婚约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墨斐白是自作主张。 可墨斐白怎么会看上云谣,没理由啊!就只因在苏府和她见了几面?难道墨斐白是一时被她迷惑了?怎么想都有些牵强。 想到云谣,苏迅心中一动,这样的女人怕是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心动吧?连他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三个月来,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要追求她,只是云谣给人以抓不住c摸不着的疏离之感。 这本就并非苏迅所擅长,况且她身份不明,又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绝不是妻子的好人选。苏迅不知,她这般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做个妾吗?既如此,还不如就当她的大哥。 当初救下云谣实属意外之举,但此时细想,却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巧合。 窗外一道人影飞速闪过,苏迅敏锐地感受到外面不寻常的动静,立即将佩剑握在手上。 见是墨斐白推开门走进来,才放下了心。 “苏大哥,你至于这么草木皆兵吗?有我和谣儿在,你这苏府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墨斐白揶揄道。这苏迅什么都好,就是戒备心太强,是有多怕别人偷走家里的金银财宝啊?! 苏迅微微一笑:“坐吧,斐白。” 墨斐白并没有坐下,而是盯着苏迅说道:“令尊不在,你是长兄便如铃韵之父。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次去襄城,却并未对家父提起退婚之事,我不知苏大哥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斐白,你明知道,铃韵对你的心意,为何就是不肯接受她?”铃韵自小就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苏迅虽不愿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却也不能为她决定未来要走的路。 斐白嘴角的笑意加深,也不再绕弯子:“看来苏大哥早就知晓,斐白是擅自做主。看来苏大哥的确心疼她,可是这目光未免短浅了些。她不嫁我,只痛苦一时;可若嫁了我,便是痛苦一世。” “父亲c母亲那边的确是主张退婚,只是铃韵我没法说服她。”苏迅面露难色。 “苏大哥此言,便是不愿帮斐白了。既如此,斐白不打扰了。”墨斐白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转眼间一阵风似的离去,屋子里只剩下苏迅一人。 苏迅侧头望向窗外:“小妹,如果这是你要的,哥哥愿意帮你。不过,也只能到这儿了。” ———— 这些年来,云谣的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天还未亮,便已自行醒来。清晨的苏府静谧安宁,似乎所有的事物都陷入了沉睡。 每日醒来,云谣便会寻个地方开始日常的训练。她如今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功力仍是只有三成,内息被封住了大半,只好寄希望于能将体能和身体灵活性再度提高,没有内息的支撑,进展很是缓慢。 但她想不到,这日苏铃韵也早早醒来,特意等她。每次见到云谣,苏铃韵都自心底里涌出一阵喜悦:“云姐姐。”铃铛声灵动悦耳,却也不敌苏铃韵如水般沁人心脾的嗓音。 “铃韵今日起得可真早!”按理说云谣和苏铃韵之间隔着一个墨斐白,定会产生嫌隙,但这二人之间却无任何芥蒂。 苏铃韵的到来并未打乱云谣的自身的节奏,很快她便自顾自地进入了训练中。力量c速度c灵活度她跟以前比差的太远了! 铃韵垂下头,似是有些难以开口,见云谣正耐心地望着她,斟酌了再三,方道:“还记得那年我们初次相遇,你与你师父情投意合,还救了我。” 云谣淡笑,眼神里已没有了当日的光彩,迟迟未有响应:“是啊。不过你不用将此太过放在心上,我救你是应该的,毕竟当初伤你之人是我的好友。” 铃韵双手拎着千色百花娇曳地长裙,如水般的缎子被她捏出了褶皱:“姐姐,其实你是夜殇阁的杀手,前几年江湖上使人谈之色变的‘依风’就是你,对吗?”虽然不知这话一出,是否会被灭口,但她必须要说! “对。”云谣目光涣散,没有半点杀气,谁会相信她曾是杀手呢?“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提起这一点,铃韵喜形于色,声音里都透着两三分激动:“是我猜的,‘依风’之死轰动了整个江湖,而大哥带你回来的时间点与之刚好吻合。虽说世人皆道‘依风’是个少年,可却没人见过‘依风’的真面目,那她为何不能是个女人呢?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直到你适才承认,我才确信。” “很聪明!” “而你的师父,便是林夜风!”苏铃韵顿了顿,有些话她不知该说不该说。 云谣的飘忽身形于此间穿梭不断,让铃韵完全看不清她的所在,只有声音传出,似远似近:“没错。” 铃韵在原地转过来转过去。这个时辰,是睡意最深的时候,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问出心中的疑惑,而不怕被不相干的人听到:“可是云姐姐,你那么喜欢林夜风,他也同样对你情意深重!为何如今,你要和我抢斐白哥哥?!” 闪身停在铃韵背后,云谣的气息微微不稳:“我从未抢他!那是他的一厢情愿。只不过现今以我的实力摆脱不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铃韵顿觉充满了希望,云姐姐是肯定不会骗她的。 云谣嘴角勾起,苦涩而怜惜,低吟道:“傻丫头,你聪明伶俐,又何尝不知墨斐白对你无心,自欺欺人罢了。” “我我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能陪着他,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铃韵低下头笑得甜蜜而娇羞,“只要这样,我就满足了。” “我知道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铃韵,男人的心是靠不住的,何况墨斐白的心也不在你身上。”理智到可怕的音调,云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想得如此透彻。可是感情这回事,总是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苏铃韵不解地朝云谣眨着一双迷离的大眼:“云姐姐,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林夜风伤害了你?” “也许是吧。我不大清楚爱的滋味。也许曾经的我是喜欢他,但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是她长大了吗?可有些事她依旧想不明白,只觉疲惫不堪。 “可是斐白哥哥呢?”苏铃韵犹豫地开口,她也不希望看到斐白哥哥难过,“他很喜欢你。”墨斐白表现得如此明显,没人能忽视得了他对云谣的这份珍视。 云谣眉头不由地蹙起:“你放心,我对他没兴趣。” “斐白哥哥!”苏铃韵在看到墨斐白突然出现的身影时吓了一跳,飞快地瞥向云谣,她们的对话不知被听到了多少? 墨斐白面无表情地与云谣对视,直到云谣同样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 谁也没想到,苏府迎来了一位贵客。六天后,顾之懿终于再见到了云谣。不,应该说他早就掌握了他们两人的行踪,只是他不能去见她。 但现在不同了,是苏迅邀请他来的。 能再见到顾之懿,云谣心里是欢欣的,虽然这个浑蛋几次三番地戏弄她! 在苏家住了三个月,云谣已经把这里的构造熟记于心,加上又不常在房子里待着,所以除了用膳的时辰,几乎没人能找到她,除了墨斐白。但墨斐白已经两天没有在云谣面前出现了,是在别扭什么? 青萍湖后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园子,这个季节正是疯长的时候,但不知为何久无人打理,甚是破败残旧。云谣此刻就仰躺在这其中的一处露天石阶上,闭着眼睛,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被阳光晒得暖暖的石头和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的云谣,真是太享受了。墨斐白和苏迅的谈判彻底是崩了,苏家多半会死磕到底,不会让步。但墨斐白却并不打算离开,难道他还有办法? 什么时候才能宰了凤岚,了却自己的心愿,云谣有些等不及了。林夜风,你为什么要封住我的内息与功力?那么怕我死吗? 感觉到自己的阳光被挡住了,云谣不耐烦地看向来人:“墨斐白,你来这里做什么?”都躲到这里,还是能被找到吗? 不过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很期待他能找到她。哪怕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懒懒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借力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云谣勾起一侧的唇角,笑得十分妖娆:“你这么离不开我?” 墨斐白顺势圈住云谣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这两天他都没有找过她,她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出他在生气!他抓心挠肝c心灰意懒,可她呢?真是气人!她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你倒是悠闲。” “生活本就无趣,何必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云谣将他的手拂下,问道,“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你居然还会问我这个?”墨斐白板起面孔,心想她总归还是关心自己的,也释然了几分。 云谣笑意微减:“你可以不说,我不会勉强你。” 墨斐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以为是因为刚才自己说的话所致,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到云谣由于惊喜而高了几分的嗓音唤道:“顾之懿!”转身便看见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一袭蓝衣,站在园子门口远远地朝着云谣浅笑。 他怎么会来?墨斐白的眼神此刻愈加幽暗深邃c看不出情绪。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遇见他,云谣的身体已经快于大脑的反应,飞到顾之懿的身边,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墨斐白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竟会出现在苏家? 顾之懿伸手轻柔地将云谣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来苏家做客。”选择忽视掉墨斐白锐利到杀气四溢的眸子,声音依旧是甘醇悦耳,“顺便来找你。” “顾之懿,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为什么当时不救我?!”重逢初的喜悦渐渐消散,云谣想到之前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之懿抬手抚摸着云谣绒绒的青丝,心里已是柔软得一塌糊涂,嘴边的笑意加深,眼睛里闪过惊艳与思念,暧昧地打趣道:“可我看,你与墨兄相处得还算不错啊!”的确,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了。 云谣翻了个白眼:“是吗?我不这么觉得。”淡漠地掠过墨斐白的方向,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薄情!“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当着墨斐白的面,云谣如是说道,连顾之懿都未能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声音悠悠地传到墨斐白的耳朵里,他脸色骤然一变,觉得自己好像要喘不过来气了!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真是能冷到人心里去,浑身上下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一丝丝都不剩:“云谣,你” “师父,不!之懿,我们走吧。”云谣根本不理会墨斐白的异状,扯着顾之懿的胳膊撒娇,连半点怜惜都吝于施舍给墨斐白。 在墨斐白看来,她明亮清澈如水晶般的眼睛里,自始至终就只有顾之懿。她不是恨林夜风吗?这又是为什么? 不!她不仅仅是林夜风的徒弟,也是媚卿的弟子,自然得媚卿真传,最是会骗人的!可是他的谣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顾之懿瞟向墨斐白,没有立刻离开,竟十分关切地说道:“墨兄,你看起来不大好。” 云谣扬起天真明媚的笑容抢着答道:“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扳过了顾之懿的脸,眸光流转,“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伤害对面的那个人,云谣,你心里真的会快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 纠缠不休 简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之懿眼里含笑,云谣则因为两人视线相碰,脸上的笑意又灿烂了三分。他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你这是要我跟你去哪儿啊?” “我想这个时辰,他们定是在准备一大桌子的饭菜为了招待你!我们去帮忙啊!”云谣向他眨眨眼睛,心中祈祷他能看懂自己的暗示,把这戏给演下去,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拆我的台啊! “那就走吧。”顾之懿搭上云谣的肩膀,还不忘对墨斐白说道,“墨兄,也一起来吧。” 凌厉地盯着顾之懿搁在云谣肩上的那只手,当着他的面就敢动手动脚,顾之懿你胆子够大!真是一时大意,竟然让他追到这儿来了! 墨斐白忽然弯了弯嘴角,绽开了一个儒雅得体的笑容,说:“不了。只是还希望顾公子,能好好照顾我的未婚妻!”云谣脑中浮现出八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墨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空气似有一瞬间凝滞。顾之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她没有否认,那么墨斐白说的就是真的?半晌,他渐渐找回了说话的能力,笑得不羁洒脱:“可我记得与墨兄有婚约的正是这家的大小姐,没错吧?” “”这回轮到墨斐白无话可说。 这两人绝对是认识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从他们在昔思客栈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云谣就已经感觉到了,而且他们肯定有事情在瞒着她! 云谣自己觉得似是知道了一些,但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 一顿饭吃得众人心不在焉,苏迅此时才明白顾之懿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特意来拜访他,原来竟是为了云谣。 他们一个两个的,全是为了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苏迅自然是坐在主座,从左手起是苏铃韵c墨斐白c云谣c顾之懿围坐一圈。 墨斐白的脸色简直比黑炭还要黑上三分,云谣对顾之懿未免太上心了!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盛汤,时不时还要相视一笑!简直是目中无人般自顾自的甜蜜,把他放在哪儿了?他之前虽也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云谣的在乎,但比起她此时的做法简直是不值一提! 心里不爽极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木箸已经被他折成了两半,一旁的苏铃韵见状连忙拉住墨斐白的手,关切地询问:“斐白哥哥,你没事吧?”左看右看生怕伤到了哪里,眉头蹙起,略带忧愁,这个样子让谁看了不会心生怜惜呢? “没事。”墨斐白淡淡抽出了自己的手,的确是他失态了,但再待下去,他可能会更加失态,做出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遂道,“苏大哥,铃韵,斐白吃好了,就先回房了。” 苏铃韵起身也要跟着一起离去,却被苏迅按住不能动弹:“哥哥!” “斐白!”苏迅的呼唤并未让他停下脚步,遂转向苏铃韵厉声说道,“不许去!”忽又露出礼貌的笑容,照顾着顾之懿和云谣吃菜。 墨斐白一走,云谣松了口气,整个人彻底安静了下来,将存在感降到很低。只是把食物机械性地填到自己嘴里,也不再和顾之懿有其他交流。 铃韵的心因为墨斐白的情绪变化而牵动着,而且她看得出来,云谣也并不是真的对墨斐白无意!云姐姐这样做,是为了让斐白哥哥死心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欣喜也没有感觉到呢? 现在的云谣宛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这种滋味果然不太好受。 诡异的沉默包裹着饭桌上剩下的人,顾之懿偏过头定定地凝着云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怎么?现在不装了吗? ———— 饭后,云谣侧身倚靠在屋子南侧的窗框上,用绢布很轻柔地擦拭着泪痕的刀身,通身泛着寒凉的幽蓝光泽,与柄上的闪闪发亮的红宝石相呼应。 泪痕,母亲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我与过去身份的唯一联系。时至今日,也只有你一直陪伴着我,永远不会带给我背叛c欺骗。我早已把你看做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即使是使用最熟练的长剑,也不比你更契合我的双手。 可泪痕,你知道吗?心里的恨意快要把我折磨得难以呼吸,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只能去仰仗他?!多讽刺!我偏不要! 还真是可怜!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 ———— 墨斐白并没有回房,他在等顾之懿。有些话早就该问说个明白,现在正是个机会。倚在顾之懿的房门口,突然有种很浓烈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谣儿了。 自墨斐白走了,顾之懿就知道云谣已经提不起任何的兴致再和自己假装亲密,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一定很难过吧。对于墨斐白的出现,顾之懿似是早已料到:“墨兄,别来无恙。” 而冷冷看着他的墨斐白并没有反应,默默地跟他进了房间,才兴师问罪道:“顾之懿,你难道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儿了吗?” “我们许久未见,你可真是冷漠!”顾之懿将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他问心无愧,“我没有忘,只是已经记不清她的容貌,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墨斐白显然有几分急躁,语气不善,带着警告的意味:“可是你那次在客栈见到我的时候,就该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出现她面前?” “墨斐白,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依风’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夜殇阁的杀手了!况且我并没有违背承诺。将来也不会!”毫不畏惧地与眼前这个微怒的男子对视,但顾之懿始终很冷静,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呵。可你势必会让她陷入险境!”他想不到顾之懿在云谣这件事上会这么固执!是了,他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难道你就能护她周全吗?”顾之懿不笑的时候也微微翘起的唇角,此刻勾起完美的弧度,凤眼迅速划过一丝狡黠的情绪,漫不经心地说,“夜殇阁如今不会再追究她的背叛了。但她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我想她应该已经有所决断。” 预感愈发清晰,墨斐白从未如此恍惚过:“你就那么确定,她会选你?” 顾之懿优雅地摇着折扇,浑然不在意:“只要她愿意,我无所谓。” “无所谓吗?”墨斐白喃喃道,谣儿是他的,这一点不会改变!没有人能抢走她!没有人!即便是顾之懿,也不行! ———— 三更已过,万籁俱寂。月黑风高,适合潜逃。 云谣换上一身夜行衣,黑亮柔顺的头发利落地盘在发顶,悄然溜进一间屋子,床上的人似是有所觉察,蓦地睁开眼睛,坐起身背靠在墙上,气定神闲地望着她,低声说:“云谣,这么晚了,有事吗?” “嘘!”云谣瞪大了眼睛,倏然靠近顾之懿,捂住他的嘴,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别惊动了隔壁的人。” 顾之懿被她吓了一跳,尤其是毫无预兆地靠过来,更是让他心率紊乱。尤其是在如此静的夜里,绝对不能让她听到,遂压制着心底的情绪,问:“你就这么怕墨斐白?” “之懿,带我离开。”云谣的眉目间似有乞求与不确定,“你会吗?” “你要去哪儿?”顾之懿没来由地心疼她,那种表情他希望可以永远在她脸上消失。 云谣纠结了一瞬,似在犹豫该不该冒险告诉他:“虽然我和你只认识了几天,”但我救过你,你不会出卖我。“但我愿意相信你。我打算去襄城,把三年前的事情做一个了断,而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你可以拒绝,那样的话,希望你能帮我拖住墨斐白。”其实云谣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顾之懿。 “看来你果然都知道了,我带你走。”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请求。 云谣的脸上焕发了一丝丝光彩,轻声道:“谢谢你!” 顾之懿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你放心,有我在,他奈何不了你。” ———— “呼!”云谣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安下心来,但心情却很低落,勉强地对顾之懿笑了笑。 他们已经出了凌川城,在一片荒林里暂时休息,估计过一会儿还要继续赶路。云谣在离开之前,已经和苏铃韵打过招呼,并拜托她能尽可能地拖住墨斐白。相信这一次他发觉他们离开,最早也该是明天,再想找过来就不大容易了。 顾之懿盯着云谣的侧脸问道:“不怪我之前骗你吗?其实” “我没有怪你,你也是看我可怜,为了安慰我才说你是他的。因为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师父,又把你当作他,怕我伤心太过,所以将错就错。”他的心思被云谣如此了然地分析出来,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云谣在记忆中遍寻关于他的点滴,那么像林夜风的一个人,却不是,完全找不到对应的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谣,他还是来了。”顾之懿将云谣挡在身后,她的内息被封,耳力自然是不如他的,“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否则无论逃到哪里,我看他都是不会放过你的。至于我身份,我会慢慢告诉你。” 顾之懿甚至期待着这一刻早些来临,他早就料到墨斐白一定会来追她,只不过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 先是两天的冷战,虽说是墨斐白单方面的行为,云谣并没有给出他预想中的反应。但他就是觉得她不像表面上那般淡然,她对自己不是没有感情的!从这几天的相处中,他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拉近。 可是顾之懿的出现,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个趋势。 墨斐白半夜里翻来覆去c思来想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云谣的一颦一笑举一动。他很想立刻就看见她,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小猫咪! 可是站在她的房门口敲了半天门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墨斐白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渴望见到她的念头占了上风。他翻窗进去,可屋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墨斐白转身又去了顾之懿的屋子,才发现他也不在。想起顾之懿白日的话语,看来自己真的不够了解她。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墨斐白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明明是已经是三月份,吸进去的空气中却仿佛带着些许冰碴。 以防万一,墨斐白还是在府内悄然搜寻了一番,云谣常去的几个地方更是着重寻找,差点儿把苏府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这才不得不信她已经走了,而且是和顾之懿一起! 谣儿,你这样做,就是为了惩罚我,对不对?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吗? ———— “我选择默默地离开,就是为了避开他。但既然他来了,说明彼此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云谣仰望着漆黑的天幕沉吟道,与其说是在跟顾之懿倾诉着什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微风吹拂着三人的衣袍,墨斐白盯着云谣,很平静地说道:“谣儿,你都知道了?” 云谣缓缓点头,整个人像是快要走到生命尽头般颓丧:“墨斐白,或者该叫你一声‘师父’,你处心积虑隐瞒身份接近我。这么怕我恨你,当初就不该做得那么绝!” 墨斐白的眼睛里盛满了痛楚与不舍:“谣儿,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你继续恨我。可我不敢承认。因为你一旦知道了,便会如现在这般毫无留恋地选择离开我。如果这一天迟早会到来,那我希望它越晚越好!” 顾之懿自然是旁观者清,如今的恨便是曾经的爱。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师父,他该为她高兴才是。在他俩的感情世界里,他只是个局外人,可此刻却连伪装的笑容都挂不住。 云谣的眼泪在眼眶里盘旋流连,嗓音婉转悦耳:“在苏家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怀疑你是他,却又不像他。直到遇见顾之懿,他的小习惯像极了你以前的样子,我便觉得他就是你,之懿为了让我心里能好受一点儿,甚至承认了他是我的师父。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后来你把我带走,越是相处,我越是肯定。林夜风,我们做了三年的师徒,虽然我从未见过你的容貌,也没有一眼就认出你。可是你真以为我是个傻子,只能被你耍得团团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 迥然不同 如果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那么当初的选择又会不会不一样? 这一天还是来了,林夜风没有死,而是成为了墨斐白。或者该说,他本就是墨斐白,只是以林夜风的身份在夜殇阁立足罢了。 曾经,云谣幻想过无数次,林夜风真正的长相。换颜粉下他的眼睛c鼻子c嘴巴是什么样子,她一无所知。如今这个谜底终于解开了,他是墨家二公子,也是苏铃韵的未婚夫。 她爱也好,恨也罢,那个人是夜殇阁风堂堂主林夜风,不是眼前这个人。 云谣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日屋顶之上,你为我挡了一箭,险些丧命。射箭之人是风述,对吗?”虽是问句,但她并不需要答案,“风述为什么会杀我?如果夜殇阁知道我还活着,那么让他来解决掉我的性命是能说得通的。毕竟作为杀手,不能违背命令。可是,之后呢?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其他人再来追杀我,这正常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而是你。而他受命于你!那次的刺杀不过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是有一个接近我的契机!” 墨斐白轻笑一声:“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承认。” “你对自己可真狠,甚至在箭簇上喂了毒。如果我不救你,你可是会死的!”他真的是林夜风吗?遇事镇定冷静c从容不迫,他绝对不会采取这样疯狂的举动!云谣真的快不认识他了。 “你会救我的,事实证明我没有死。”他没有冒险,也无需冒险,因为他了解云谣,她一定会救他!虽然那一次的结果与他所想的有一定差距,但她在他的怀里不再有挣扎与排斥,就都值得。 云谣别过头,不再去看他:“你如此绞尽脑汁地算计我。墨斐白,我与你朝夕相处三年,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你。” “谣儿,不是这样的。之所以没有和你坦白我的身份,是因为我害怕,你会不愿意看见我,你会远远地逃开。”墨斐白靠近云谣几步,却没有勇气上前把她拥入怀中,现在的他,还有那个资格吗?“既然我们回不到从前,就好好把握未来。” “不必说了,当日我下山之时,便与你断绝了师徒情分,从那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不爱你了,也不会再恨你。”云谣的声音是那样的清冷决然。 “可你明明答应我了!答应了会嫁给我啊!”墨斐白急道,“我会帮你的,哪怕倾尽所有!” 云谣敛下眼帘,一双眼睛隐在睫毛的阴影下,看不透情绪:“都是骗你的,你应该知道,我深得媚卿真传。” “墨兄,你何必纠缠不休?”既然带给彼此的只有痛苦,那么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顾之懿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墨斐白了,但还是想不到他居然为了云谣能做到这份儿上。也对,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也许永远不会做回墨斐白。 “我不会放弃!谣儿,如果你与林夜风再无干系,那么我就用墨斐白的身份再一次陪在你身边,黄泉碧落,你都别想甩开我!”他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楚,什么是放手?他不会放手! 云谣的心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着,为什么不能痛快一些?!非要彼此折磨才甘愿吗?“你是林夜风也好,墨斐白也罢,我都不愿意和你再有任何牵扯!你以为封住我的功力与内息,就能把我绑在你身边了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墨斐白从来也说不过她,“可是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便将禁制解开,还我自由!”云谣迫切地需要恢复功力与内息,这样没准会死得体面些。 墨斐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犹豫了半天,攥紧了拳头:“不!你想都别想!”他不会让她死! “呵。”云谣嘲讽地说着,“刚才不是还说黄泉碧落,永远要和我在一起吗?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墨斐白看向一旁的顾之懿,说:“你也由着她胡闹吗?” 顾之懿看向云谣,许久方道:“我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云谣略带疲倦地合上眼睛:“墨斐白,你也有自己的责任要去承担,铃韵会是一个好妻子。” ———— 身上的伤口数也数不清,虽然有包扎过,但无论深浅均向外渗着血。云谣脚下的步子略有些凌乱,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今以后,她终于不用再为夜殇阁卖命。她的命是自己的了,不再是个杀人的工具,不需要再杀人才能够活下去的感觉真是太畅快了! 她做到了,三年来一步一步成为夜殇阁的顶级杀手,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复仇,并成为了首个完全脱离夜殇阁的杀手! 在定月山下,她曾因年少轻狂而许下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在这条路上,庆幸她没有迷失了本心。为了这一天,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不能说已是了无牵挂,但终于能够凭着心意而活,云家的仇也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但世事难料,她终究还是摆脱不过宿命的安排!到头来,还是轻信了他!林夜风追上她的时候,云谣不奢望他会跟她一起走,只是舍不得c放不下,却想不到他来是为了要她死! “我已经通过了所有的考验,为什么?”云谣的心从没有这么疼过,冰凉坚硬的长剑穿胸而过,她只来及问出这一句话,便失去了再次开口的力气,耳边隐约传来林夜风一如既往淡淡的声音,没有起伏c没有波澜。 “没有活人能脱离夜殇阁,你也不行!”林夜风利落干脆地抽出长剑,没有半句废话,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她看不到林夜风眼底的挣扎与痛楚,她看不见他的手拎着沾满血液的剑在微微颤抖着 那个背影是模糊的,奈何云谣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瞪大了眼睛,仍是看不清楚。原来他对她,早已没有半分真心。她不信!那这致命一剑又如何解释? 直到后来云谣在苏家醒过来,才渐渐明白了林夜风这样做的目的,却依旧忘不了当时的无助与悲戚。她心中是有恨的,恨他薄情c恨他什么也不说。 云谣可以不怪他差点杀了自己,但她不能原谅他私自封住了她的内息与功力!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却从没问过,那是不是她想要的! ———— “斐白哥哥还是走了。”苏铃韵第二天一早便发现不仅是云姐姐和顾之懿,就连墨斐白也离开了。 苏迅无法理解墨斐白对云谣的毫无保留的感情,但墨斐白的种种做法让苏迅无法再继续顺应苏铃韵的想法,也许一开始他就不该犹豫:“小妹,事到如今,你还要坚定不移地嫁给墨斐白吗?” “如果云姐姐不在了呢?”苏铃韵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似是无比平静的水面,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清。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苏铃韵的的确确被自己吓到了,她甩了甩头,把那个念头深深地压了下去,“苏铃韵,你还有没有心?怎么能如此想?” “小妹,你说什么?”苏迅从未见过苏铃韵刚才充满戾气与怨恨的模样。他是商人,重利,性子理智到可怕的地步。没有回报的付出他做不来,在决定一件事情之前,他会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推演一遍,一旦觉察到会超出可接受的范围,便立刻停止,以求最小的折损。 所以即使他对云谣有那么一点好感,也永远不可能像墨斐白那样不顾一切。对于掌控不了的人和事,能够轻而易举地舍弃掉,除了血亲。 他绝不能让小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否则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爹娘?! 显然苏铃韵与苏迅有着些许不同,她对墨斐白的付出可以没有底线,却唯独不能忍受他不要她。哪怕只能成为她名义上的妾,苏铃韵也心甘情愿!即使她根本无法左右墨斐白丝毫,只要能永远待在他身边,足矣。 可是,墨斐白连一点点温情都吝于给她。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云谣的存在,他爱云谣,自然要给她最好的,就是没有任何瑕疵的感情。 “苏铃韵,你醒一醒吧!别在沉迷于一场无望的情感之中,我错了,根本不该任由你弥足深陷!哪怕墨斐白有一点儿愿意接受你的意愿,哥都会顺着你!”再这样下去,她怕是真的会失去自我,“过几日,我会亲自去墨家退婚,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等将来哥哥一定会为你找一个疼爱你的好夫婿!” 苏铃韵垂下头,指甲在手掌上划出一道道深印:“哥哥!”她抬起头,桃花眼中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我听你的!”也许她真的不该再坚持下去了。 苏迅心头一松,将铃韵搂入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慰道:“铃韵,不哭。” 可是苏铃韵却愈加难过,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着,想将心里的那个人彻底拔除,何其容易?斐白哥哥,铃韵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要了! ———— 铃韵哭了一下午,眼睛是又红又肿,晚膳就在自己屋子里随便吃了些,食不知味。她抱着双膝靠在床上,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才将她在天外神游的神思拉了回来,她动了动已经快僵硬的双腿,有气无力地问道:“红菱吗?”门外的人却没有回答,反而又敲了几下。 烛光摇晃中,外面那人映在窗纱上的影子飘忽不定。怎么回事?苏铃韵有些慌张,嗓子透着几分沙哑:“怎么不说话?红菱,你别吓我?” 依旧没有声音,苏铃韵站起身来,拿起墙边靠着的木棍紧紧握在手里,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她可不是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的娇弱女子,一般的小毛贼遇上她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 铃韵一步一步十分谨慎地往门口走去,拨开锁环。电石火光间,屋子里的灯被一阵邪风吹熄,因为眼睛还未适应黑暗,铃韵什么也看不见!门已被推开,有人进来,迅速将门反锁! “你~你~”铃韵的声音明显在发颤,难道是鬼吗?她没有做过亏心事儿啊!但依旧害怕鬼敲门啊!铃韵手上的棍子凭着感觉挥了过去,却被一把擎住。那人捏住她的手腕夺过了木棍,扔到了一边,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尤其清晰。 “红!”她的嗓子哭得沙哑干涩,好不容易竭尽全力想要发出呼救,却被那人翻身一把捂住了嘴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二人的身体贴得十分紧密,姿势甚是暧昧。 身后的人明显是个比她高大的陌生男人,就这样被他抱着,苏铃韵的脸颊蓦地滚烫起来。他是谁?红菱呢?苏府的侍卫都是死的吗? “唔唔唔”苏铃韵奋力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太小了,始终无法撼动那人一丝一毫,手脚完全被钳制住,她完全被控制住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恐惧,她宛若回到了那一年夏夜,星月下的噩梦中。 苏铃韵希望红菱能够听到她的那一声呼救!可是没有,一点点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她觉得自己的体温飙升,很热很燥,四肢酸软无力,是中毒了吗?这该死的卑鄙小人,竟然暗算她! 听到那人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铃韵被翻转了半圈,面对着他。铃韵意识到自己可以发声后,想要再次呼救,却意外地发现溢出嘴边的叫喊变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 那人从嗓子中发出轻哼,圈住了身前云谣的腰身,迫使她与自己紧贴在一起。铃韵能感觉到他身上也同样烫得厉害,这热度已经将她灼伤。 苏铃韵慌极了!比中毒更可怕的是中了媚药!而现在的她孤立无援,是他砧板上的鱼肉,无处可逃!她奋力与那人拉开距离,脚下一软,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 历历在目 “嗯,哈”好热,好痛苦!谁能来救救她?!苏铃韵扶住凳子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凉凉的温度能够缓解几分身上的燥热,遂抱住了凳子不撒手。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苏铃韵的意识渐渐模糊,那人上前拥住她,将她抱到了床上。苏铃韵试图反抗,但与其说是挣扎,更像是欲拒还迎。 “你是谁?”铃韵觉得自己的声音里透着媚态与欲望,身姿婀娜c媚眼迷离,她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为什么是自己呢?!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斐白哥哥啊!而眼前这人,绝不是他! 那人始终不发出一丝声响,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褪尽她和自己的衣衫,彼此缠绕 苏铃韵的神志慢慢地被欲望所支配,她攀上那人的身躯,即使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完完全全被情欲吞噬,彻底堕落。哪怕是深渊地狱,也已经回不了头了 苏铃韵和一个陌生男人睡了,而这个人绝不是她的斐白哥哥! 她几乎一夜不曾闭眼,后来实在耐不住睡意,眼皮已经沉重到睁不开。除了那个难以言喻的部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没有任何其他线索表明她已被一个连长相都没看清的男人夺去了清白之身。 全府上下没有别人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红菱睡得异常酣沉,苏铃韵又被人下了药,无力反抗。 想到昨晚的那些画面,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是她吗?真的好想死!她已是残破之身,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醒来的时候,苏铃韵估摸着应该是五更初。苏铃韵拖着虚弱的身躯将房间整理了一番,眼圈微红,却欲哭无泪。大哥c斐白哥哥c云姐姐c红菱下辈子见了。 ———— 近一年来,夜殇阁形势动荡,人心惶惶。媚卿将冷倾夏分派到红湘院搜集各方情报,实为保护她不受阁中复杂势力的侵害。 老阁主死讯传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依风叛出后被林夜风杀死,次日夜殇阁的叛逆势力被连根拔起,而林夜风于两月后暴病而亡。这一切的一切均像是早已计划好的,只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云谣被蒙在鼓里,冷倾夏亦然。 如今,冷倾夏二哥接管夜殇阁,才算是彻底平静下来。媚卿给倾夏的信中特意提到了阁主已经下山半月有余,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一次,倾夏终于能见到二哥了。 “二哥吗?”倾夏喃喃道,“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娇滴滴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清影姐姐,有客来了!” 倾夏照了照镜子,答应了一声:“好,马上就过去。” ———— 媚卿得知云谣没死,倒不觉得有多意外。她本就不认为林夜风会杀了他心爱的徒弟,只是现在的云谣心如死灰,加上他,林夜风可有的受了! 桑暗在一旁把玩着媚卿的青丝,笑意盈盈地说着:“叫林夜风平日里那么拽?这回报应来了吧!” “别瞎说!”媚卿美目一瞪,扫了桑暗几眼,“我一直就奇怪,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大意见?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一提起这个,桑暗脸上的笑意遽然敛去,不敢看媚卿的眼睛,欲言又止。 “每次说到这里,你就是这个死样!”媚卿的气儿也是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研钵往桌上一摔,还磨什么草?没心情!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桑暗准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搂着媚卿又是安慰又是认错,这次却愣是低着个头,坐着没动。 媚卿心里头委屈,总觉得桑暗就是冲着自己,但又说不出来,起身便要回内室躺一会儿,实际上是去哭一会儿。 这么些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对感情早就看淡了。但桑暗的出现让她的心没办法再如止水一般,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扑灭是来不及了,只能任由它烧个干净! 她从来没和桑暗解释过自己和林夜风的关系。其实他们俩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林夜风就是她的病人,治病有的时候顾不了那么多。 后来云谣来了,林夜风体内的毒主要是由她负责,又与她一起为林夜风研制药物,直到前阵子总算让媚卿找到了方法,为林夜风特质出无需借助外力便可压制发作时的严寒冷峭c护住五脏六腑不受其摧毁的药物,而那个让人误会的法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历史。 有些事她觉得不需要解释的那么清楚,要不更像是欲盖弥彰!可她以为桑暗是懂自己的,谁知道他什么也不懂! “卿儿,对不起。”桑暗讪讪地走进来,瞄到媚卿的眼角似有水印,又是一阵心疼,“我刚才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了。” 媚卿没料到他会突然进来,佯怒道:“谁让你过来的?!我想清净一会儿都不行!”与外人眼中的媚卿相去甚远,此刻她只是一个能跟心爱之人撒娇的小女子。 桑暗拉过媚卿的手:“我是相信你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和他曾经是相好儿,我这心里就总是有些不舒服!”在心里搁了多少年的结,一直不敢说出来。如今也没有“林夜风”这个人了,就任性一回,不吐不快! “谁跟你说的,我和他是相好儿?!”媚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误会这么深的吗? 媚卿如此凶狠的样子着实吓到了桑暗,咕噜口水滑下喉咙,才说:“是冷倾夏!” “这小兔崽子!竟敢造我的谣!”媚卿眯了眯眼睛,差点咬碎了银牙,“等她回来,看我不收拾她!非扒她一层皮不可!” 谁能想到媚卿是如此的激动,桑暗也给吓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暗道是不是害了倾夏了,早知道就说是自己猜的了! “桑暗,你千万别听她的,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即使彼此之间有些误会,但只要心是在一起的,无论隔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桑暗从来都不怪媚卿什么,但这一切说开了之后,他也放下了对林夜风的偏见。但有些事情还是好奇,不如就问一问? “卿儿,那个那个” 在桑暗无数个“那个”之后,媚卿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要说什么就干脆些,要么就别说!” “能跟我说说你曾经的那个‘他’吗?”比起林夜风,其实桑暗对媚卿心中深爱过的人才是真正充满了敌意。 桑暗不知为什么会对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如此在意,这种危机感也完全没有道理。可能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吧! 媚卿眉目如画c浅笑若兰,流光溢彩笼罩着淡妆素衣的她,轻启樱唇:“他呀!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眼底里一抹促狭地盯着桑暗,直把他盯得满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卿儿,你这不是耍赖吗?”就是不想告诉他,是嘛?桑暗可听说当初那可是一场深情虐恋呢!没错,就是听倾夏说的。 “唉!桑暗,你确定要听吗?我怕你会吃醋的哦!”媚卿觉得桑暗的表情可爱极了,就是想逗一逗他,其实都已经过了十一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桑暗很是郑重地想了半刻,才用力地点点头:“要听!” 媚卿沏了一壶茶,伴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回忆起那个“他”。其实有一阵子,媚卿是绝对不敢去想的,哪怕只是一点点!那是一道深深的伤疤,也许揭开的时候还是鲜血淋漓的,所以她不敢去触碰。 但现在她已经有勇气去面对曾经的一切,因为释然了,便能放下:“其实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遇见他那年正值二八年华,他比我大两岁。他甚至没有说过他的名字,旁人叫他蓝公子,才知道他姓蓝。他的容貌普通c家世普通,日子过得更普通。我离家独自闯荡,山穷水尽之时,是他好心收留了饥肠辘辘到差点饿晕在路边的我。那段时光里,我和他在那个茅草屋中,过着与世隔绝的闲适日子。他似是有很多秘密,我亦是。他不想说的我不会问,因为我也有不能诉诸于口的事情。他很尊重我,对我十分温柔体贴。” “只有你们两个人?”桑暗只关心这个! “是!还想不想听了!想听就闭嘴!”媚卿轻轻推了桑暗一把以示被打断的不满,“他父母的事情没有和我提过,我也不会去问。也许是我们相处得太过融洽,也许使我们彼此的性格太过契合,也许是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总之我喜欢上了他,他对我的心意亦是如此。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为了救我,死掉了。” 桑暗最想知道的就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媚卿现在身上的不足之症绝对与当初的那件事有关,但倾夏说过,那是媚卿的忌讳,连她也不知道内情。而事实表明,显然媚卿并不愿多加提及,他也不好再问。 “就是这样了。他的离世曾经是扎在我心中的一根刺,直到把它扎得千疮百孔c面目全非,但还是不肯罢休!我想过很多次,随他一起去!好过痛苦地活着,得过且过,可他是为了救我啊!我不能辜负他,就算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也要活下去!带着他的那一份,活下去!”媚卿的笑容里透着丝丝悲戚,他在那边还好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卿儿,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桑暗是真的不愿意再听到媚卿对那位蓝公子是如何如何情深意重了!既然那个不能问,名字问一问总是可以的吧?! “名字吗?”媚卿抬起头想了良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名字c她的家世,他也不会死吧!“玉若卿,我曾经叫玉若卿!” ———— “阿嚏!阿嚏!”倾夏抱着双臂抖了一抖,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觉得有股阴风吹过,后脊梁骨都泛着寒意!看来还是得多穿一些啊! 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倾夏,当初云谣未上山的时候,媚卿与林夜风走得最近,并且每次媚卿给林夜风压制寒冥烈火的时候,就会把倾夏赶到外面去。这俩人谁也不说个清楚,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桑暗对媚卿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倾夏,可桑暗却什么都不敢说,自己在心里憋着,她都替他难受。倾夏实在是看不过去,就帮着桑暗出主意,商量着怎么把媚卿从林夜风手里抢过来! 一来二去,媚卿和林夜风是相好儿的事情,假的也成了真的。桑暗始终认为媚卿和林夜风曾经是一对,后来云谣上山,林夜风移情别恋,他才能趁虚而入,追到媚卿! 潇影见倾夏抖了几下,拿起手边的狐裘披风把她裹了进去:“怎么?很冷吗?这些天身上不舒服?” “刚才你说墨斐白?”倾夏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很,“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这个人?” 潇影从凌霄阁的小窗向外望去,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打在瓦上滴滴答答,甚是动听:“上次你说云谣被一个陌生男子带走了,很有可能就是他。墨斐白,当朝墨侯爷的二儿子。他大哥墨斐亭任正议大夫,将来会承袭他父亲的爵位,虽说名声不大好,也绝对不是个草包!” “名声不大好?”倾夏还是对这些更为感兴趣,“怎么个不好法儿?” 唉!潇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敲了敲倾夏的脑袋:“他已成家,还纳了几房小妾,但还是时常流连于烟花柳巷浪蝶游蜂。” “墨侯爷怎么会容忍他如此不检点?!”倾夏对那些来逛青楼的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可她却忘了,她可是红湘院的头牌,潇影此时就在青楼里。咳,特殊情况必然要特殊对待! 潇影这回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掺杂几分可惜的情绪:“那是人家的家事,一时说不清楚。怎么扯到了他身上?接着说回墨斐白,他就是林夜风,所以带走云谣的多半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 熬心费力 “什么?他是林夜风!”之前云谣说,顾之懿才是林夜风,她虽然说不上全信,但也将信将疑,况且顾之懿后来是亲口跟云谣承认了的!“那顾之懿呢?”倾夏将云谣先前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诉与潇影。 潇影听后沉默了半晌,好看的眉紧紧拧起:“关于那个顾之懿,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冒认林夜风的身份?但有一点我能确信,墨斐白就是林夜风!我与他是自小的交情,不会认错的。” “是啊!你可是王爷呢!跟侯爷之子肯定玩得来!”倾夏一直记着潇影瞒她那么久,而且还因为他这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差点俩人就要老死不相往来,随即转念一想,“好啊,原来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知道来龙去脉,就只有我一个人以为林夜风是真的死了!” 怎么会突然在意起这些?潇影虽不解,却还是得顺着毛捋才行:“云谣和你一样,都被蒙在鼓里,有些事情不和你们说清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想到云谣,的确她更惨一些。在这场计划中,云谣本是变数,最终却意外地成了关键。而她自己承受的痛苦与煎熬不是一般人能够挺过来的,直到现今,她依旧走不出来,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林夜风! “呼!如果是林夜风带走了她,我倒是不用担心了。”倾夏将手支在下颏上,害她为云谣白担心了这么久。毕竟云谣功力被封,遇上稍微有些实力的,肯定要吃亏!但林夜风是不会欺负她的,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可他们一旦相处时日久了,云儿定会认出墨斐白即是林夜风,那时她还会甘愿待在他身边吗?怕是会想方设法地离开吧! 倾夏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噘嘴,丰富的表情体现了她内心的丰富,潇影心中了然,她是为了云谣和墨斐白俩人烦忧,遂将话题转移:“见到你二哥了吗?” “没有呢!他也不来找我啊!”倾夏闷闷地垂下螓首,“潇影,你在阁中见过他吗?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啦?” 潇影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没有见过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林夜风见过他,还有你师父。”连接任阁主仪式之时也没有出现,要不是上一任堂主提过有这么一位弟弟将会接任他的位置,潇影真的会怀疑是林夜风和媚卿联合起来在哄骗众人。 倾夏朝潇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既然是我二哥,当然是叫冷冷哎?冷什么来着,我也记不清了。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对他的印象已经不能再模糊了!” 提到这些,倾夏又伤感起来。斯人已逝,时至今日,她才理解了当初云谣的做法,大概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属于夜殇阁。 ———— “小妹,你这是为何?”苏迅似乎在刹那间憔悴衰老,她这个傻妹妹,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难道不嫁给墨斐白,就不想活下去了吗?”怎么会如此想不开,选择服毒自尽?幸亏红菱发现得早,及时救了下来,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同样是要了大哥的命啊! 看见大哥因为自己的寻死,神色惊惶c面容枯槁,短短半天时间,已经不成人样,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了帛枕上,哽咽着:“大哥,不是的。”苏铃韵的气息微弱,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身子虚弱到连说一句话都会喘上一阵。 可是她该如何说出口?有些苦闷注定要一个人咽到肚子里,说出来又能如何?苦果早已酿成,改变不了了。 苏迅将衾被盖好,怜惜地抚摸着铃韵的额头,柔声说:“小妹,不说了。我们先把身子养好。” “大哥,退婚吧,我不想嫁了,这辈子我都不嫁了。就陪在你身边,等爹娘回来了,我就一辈子照顾他们。”苏铃韵把头蒙上,瓮声瓮气地说。 “别说傻话!想娶你的人多得是。大哥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好夫婿!”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妹会变成这个样子。 红菱是小妹的贴身丫鬟,但那丫头更是一问三不知,也并未觉出小妹曾有轻生的想法。唯一不寻常的可能就是昨晚她睡得异常安稳,连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就醒了。 那么,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小妹有时候做事会不考虑后果,但却不会撒谎,为何灰心丧气到如此地步? “对不起!”苏铃韵很抱歉让哥哥和关心她的人担惊受怕,既然她活了下来,这就是她的命。缓缓闭上眼睛,连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破灭,她永远也不能嫁给斐白哥哥了! 只是为什么是她呢?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她这一辈子都被那个人给毁了! ———— 宁和二年腊月初七晚,天幕上挂着一弯娥眉月,将清冷的银辉洒在后山的每一个角落。依风艰难地把喝醉了的杜季榆架在自己的肩上,步履蹒跚地往回走。杜季榆脸颊绯红,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小风”c“小风” 依风看上去倒是清醒得很,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无半分醉意。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三六隐在暗处,望着眼前的两人,完全意识不到指甲刮已经破了手掌,有几滴血落在脚边。 他眼底的恨意翻涌,心被嫉妒的火焰灼烧,不一会儿便焚成了一滩灰烬。依风,我果然就不该放过你! 夜殇阁的某间密室中,三六身形清瘦,战战兢兢地等候着,似是只要一股风吹来,便会掀他在地。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全身都僵硬起来,恭恭敬敬地喊道:“主人!” 那人坐下,紧盯着三六,半晌语带笑意,戏谑道:“三六,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三六不敢!”三六很怕他,但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选择的。 “怎么?下定决心了?”那人哼了一声,像是极不认同三六之前的选择。 三六默默地点点头,站在原地,根本不敢看坐在对面的那人。 “只可惜,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三六猛地抬头,面有愧色:“主人,都是我的错。” 那人轻笑,无奈地摇摇头:“当初依风私下定月山,你若一口咬定在那条偏僻的小径上见过他。深究下去,定能抓住他计划中的纰漏之处。下等杀手私自下山,只这一条,连林夜风都保不住他!” “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三六皮笑肉不笑,吐出了这句话。 “我当真没有看错你!”那人起身走到三六跟前,勾起他的下巴,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你之所以选择放依风一马,其实是为了不想杜季榆有麻烦,不是吗?” 三六退了一步,躲开了那人的触碰:“不知主人是听信了谁的不实言论,如何下了此种荒唐的结论?我与杜季榆并无交集。” “哦?是吗?”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听说,依风和杜季榆俩人都住到一块儿去了?你说,若是你当时没有心软,这事儿还会发生吗?” 不过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还能切中肯綮地和自己说这番话,三六,你要冷静! “主人,你想要我做什么?”三六抬眸一笑,尽显风流。 那人像是早就忍耐不住,上前一把将三六搂进怀里,像是要揉到骨头中,抚摸着他光滑如绫罗的瘦削脸颊,摩挲着他白皙的手:“我不喜欢你这么瘦,记得多吃一些。这手上的小口子是怎么弄的?” 三六下意识地一躲:“不小心划伤的,不碍事。” “下次小心点,我会心疼。” “我记下了,主人。”三六的嗓音清脆悦耳,“主人,那” “哈哈,依风和林夜风已渐生龃龉,暂时不用管他。至于杜季榆,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多谢主人。”三六眸子亮了一瞬,却又马上黯淡下来。 ———— 这都什么时辰了?!潇影一饿起来就闲不住。只一会儿,在林夜风这间算不得大的屋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绝对是失误啊失误!真后悔跟着风述过来! “再等等。”林夜风透过半开的窗子,时不时地往门口望一望,那抹倩影就是迟迟不肯出现。 “大哥!我叫你大哥行吗?”潇影耷拉着脑袋,情绪激动之下颊边的酒窝异常显眼,“我快饿死了!你这是草菅人命啊!”没错,他就是那种一顿不吃饿得慌,而且还必须按时的人。不是此人有多娇贵,而是胃受不了啊! 可风述这块木头,坐在那里一语不发c面无表情c目光呆滞,面对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以说是相当镇静了!完全不理会,潇影暗戳戳抛来的眼色。潇影心里十分不悦,好歹我也是你师父,你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一点儿也不向着我呢?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根本不是吃不到美味佳肴,而是它们摆在你面前,却只能干看着! 林夜风倒是能感受到潇影崩溃的情绪,心中惭愧不已,不大好意思地说:“是我考虑欠妥,风述,你去把这些热一热,和潇影先吃吧。我,再等一等。”他曾经一度怀疑潇影收风述为徒,只是看中了他的厨艺!把风述拐到素菊轩给他做饭,顺便收他为徒! 风述下颔微点,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好。” “来来来,我帮你。”潇影殷切地凑上去,帮着风述端盘子。 “不用了,师父,您休息就好。”这是风述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潇影感动了。看来在徒弟心中,自己这个师父还是有分量的。 林夜风的一句话让潇影的美好想象戛然而止:“我想他是怕你帮了倒忙。” 风述脚下步子一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而很淡然地走出了屋子。 “林夜风,我跟你没完!”潇影挽着袖子,看上去是真的很生气,“你让风述过来帮你准备些饭菜我没有意见,可这都戊时三刻了!她不会回来用晚膳了!你还期待什么?”刚才风述还在,这些话他不好直接说出口。 早知道云谣根本不回来,他才不过来呢!都是因为他琢磨着今天风述肯定会做很多好吃的,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啊! “今天是她的生辰,”林夜风声音很低沉,嘴角的笑有些勉强,“我只是想让她开心一些。” “哎?我还想问你呢,孟栀蕖呢?”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她,现在才想起来她已经搬到这边来住了。 林夜风淡淡道:“她回死生谷了。桑暗带她走的。” 潇影不由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你为了让云谣开心一点,把你师妹都赶走了!那我的存在是不是特别不合时宜?果然我有些多余。” “你不多余,我想她看见你和风述,会很高兴的。”林夜风缓缓地说,面露柔和的微笑,气质上温文尔雅,无可挑剔。却把潇影给吓了个半死!大哥,一碰到云谣,你真的会不正常。 “那你怎么不让媚卿和倾夏也过来?”云谣见到她们会更高兴的吧! “我觉得人太多,会显得刻意。”林夜风抿了抿薄唇,毕竟今日也是她父母亲人的忌日,他不愿意让她过于念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怕她伤心伤神。 就算是午时他们因为孟栀蕖而闹得很不愉快,可林夜风就是没法生她的气,反而更心疼她。林夜风凭着对她的了解,推断出她是真的很没安全感吧?!即使自己和她表明了心意,她却还是患得患失。 潇影在来之前,便已然想起云谣的生辰这天也是她全家灭门之日,只是绝没料到林夜风为她考虑了那么多!他真是栽在云谣手里了! 没过一会儿,风述把重新热过的饭菜摆上桌,潇影和风述异常沉默地吃着。风述也就算了,他话本就不多。尤其是潇影,虽然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却有几分食不知味。 林夜风起身走到门外,仰首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它与她笑起来时的眉形竟有几分相似。谣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 挑拨离间 定月山下,雾气如从天上泼散下来,在大地上弥漫开来。即使仅隔着五步,眼睛能看到的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天与地似是连在了一起,怎么也分割不开。 如此适宜待在室内陪伴卿儿的天气,桑暗却带着孟栀蕖往死生谷方向赶去,真是太不公平了!可谁叫他惹不起呢?惹不起啊惹不起!只是不知道这个林夜风又在打什么算盘! “喂!”桑暗喊了孟栀蕖一声,“你到底干了什么?林夜风非得让我把你送回去?” 孟栀蕖和桑暗心照不宣地一直保持着能够看清彼此的距离,不远不近,穿行于浓雾中。死生谷离夜殇阁不算太远,桑暗还想着能在亥时赶回去呢!所以脚程定是不能慢下来的。身旁的小美女从始至终板着一张脸,弄得桑暗更是不解。 “是我自愿的。”桑暗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冷不防地又听到了答案,“师兄不愿意我住在湘妃竹舍,原因是我还并非夜殇阁中人。等通过入阁试炼,再搬过去,不会让人说闲话。” 桑暗眼珠灵活地转了几转,却还是不大理解她的意思:“潇影是今年新人选拔的负责人,你住在他那儿不就好了?每年的新人都是由相应的负责人安排最初的住所,怎么?潇影不会连给你安排一间屋子都要推脱吧!” 孟栀蕖侧头看向桑暗,声音如同来自天外,透着几分不真实:“是我自己不愿意的。算了,还是死生谷这里,自在!” 旁的优胜者提到死生谷均是胆战心惊,再也不愿意与其有半分牵扯!毕竟那里留给他们的回忆都是惨痛的c无望的c暗无天日的。桑暗本人就是从死生谷杀出来的,必然深有体会!如果不是林夜风好说歹说地拜托他,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去死生谷。孟栀蕖竟是自己提出想要回去?在桑暗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况且每年除了选拔赛的三个月,死生谷里一个活人都没有,死尸倒是埋得哪儿也是!真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半夜来找你索命?!桑暗心下凛然,这个美女子怎么看都是个狠角色! 孟栀蕖却像是看透了桑暗心中所想,不在乎地说:“你该不会认为我会怕那些胡编乱造出来,只为吓唬世人的所谓的鬼吧?!哼!他们活着的时候,被我轻易碾死;就算是死了,化作厉鬼,他们又能奈我何?” 一股寒意随着这句话瞬间侵袭了桑暗,他不着痕迹地战栗了一下,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姑娘了。云谣的狠厉就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倾夏是就会嘴上说,十足的刀子嘴豆腐心。 “殊不知,你竟如此厉害。”桑暗违心地夸赞了她一番,实则早已将她归入今后没事不要来往c有事也尽量不要来往的行列。之前听潇影提过几句关于她的行事作风乖张阴狠,自己当时还不以为意。 潇影果然说得没错,这种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交。 看来林夜风和云谣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桑暗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你说,我要是在入阁试炼上失手误杀了对手,会怎么样?”孟栀蕖看似无意地抚弄着自己的一双纤手,鲜红似血的蔻丹点缀在指甲上,衬得玉手愈加白皙透亮,绝美的笑靥却有几分空洞的意味。 “自然不会有事,只是太过招摇,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桑暗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有此种想法,“我知道你很厉害,区区入阁试炼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最好还是低调一些。” 无论对孟栀蕖的印象好不好,桑暗还是多说了几句,就当是提点她了。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孟栀蕖自己的意思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到达了死生谷,孟栀蕖径直走向其中的一间屋子,转过头嫣然含笑,问桑暗:“你说,我跟依风相比,谁比较厉害?” “现在的你,与她相去甚远。但将来就未可知了,不过她当初入阁的时候的确很弱。在这一点上,你已经比她强了太多了。”孟栀蕖之所以对云谣另眼相看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云谣是林夜风唯一的徒弟,而孟栀蕖是林夜风的师妹。 孟栀蕖将指骨掰得“咔咔”直响,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还告诉我这么多。既然你已平安把我送过来了,还请自便。” 桑暗也丝毫不跟孟栀蕖客气,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遂与孟栀蕖告别:“你一人在此,还是要小心一些,我这就回去了。” 只不过半天,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卿儿了。自与媚卿心意相通,他就愈发不愿意离开她。 “桑暗,你等等!”孟栀蕖出声叫住了他,“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什么?” 孟栀蕖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恶意,慢吞吞地说道:“媚卿与我师兄曾经的那些事儿!居然今日还接受他的嘱托护送我?原本我还以为你与他势不两立呢!” “哦?林夜风和卿儿之间有什么事儿吗?我与林夜风关系一向很好,如果你听到了莫名其妙的言论,那也只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谣传罢了。”桑暗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光芒与活力,一笑起来更是有种温暖人心的魔力。 孟栀蕖却完全没被他影响分毫,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如此,倒是我枉为小人了!” ———— 酒足饭饱后,潇影陡然心生愧意,毕竟林夜风还在等着一个不会归来的人。而他在食物面前,没有兄弟! 林夜风站在大门口,完全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云谣向来不喜欢说笑。她说了会搬走,就算是一时冲动,也断没有反悔的理儿。 既然早就洞悉,为什么还特意叫风述过来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怕只是心底的那一丝丝期盼作祟。她能去哪儿呢?倾夏那儿吗? “我让风述收了,看你也吃不下去,不如我就带回素菊轩了。”潇影拍了拍林夜风的肩头,“大冷天的,别在这儿等了。既然那么担心,去找她啊!” 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了林夜风和云谣这里就这么复杂?倾夏不知比云谣难追多少倍,林夜风的顾虑太多了!不过孟栀蕖的出现的确有些难办,这就要看林夜风会怎么选择了。 “师父,云谣在杀手们的住所借住。”风述走过来,特意说给林夜风听。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潇影不让他说出来罢了。 “咳。”潇影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她怎么没去倾夏那儿?” 风述说:“她和杜季榆走了。” “什么?”潇影的惊讶略有些夸张,“云谣什么时候跟杜季榆的关系这么铁了?!” 林夜风冷冷地旁观他们师徒一唱一和,显然在看热闹,他才不信云谣会和杜季榆一起回他的住所。笑话!她不会那么鲁莽的,被杜季榆发现了怎么办? “你不信?”潇影并不知道林夜风是哪里来的自信,“倾夏说她下午答应了杜季榆的赏月邀约,连晚膳都是在一起吃的。有不少杀手都看见了,二人之后还拿着酒去了后山” 话未说完,潇影的衣襟已被林夜风一把揪住。林夜风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让潇影和风述的汗毛顿时竖立,牙关不住地打架。 林夜风的漆黑的眸子更添几分幽暗,深邃到将所有的光亮都吸了进去,声音冷冽,使在场的二人生理性地颤抖不已:“潇影,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糟糕!这次是真的玩大了!潇影如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一派严寒凛冽c侵肌刺骨,呼出口的气息瞬间结成冰晶:“林夜风,你先不要激动。这样伤身!” “说。” 潇影无畏地与林夜风对视:“林夜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你体内的寒气每流散一次,你就离死近一步!还想保护这个?保护那个?若是如此,干脆你就不要再纠缠云谣,别让她为你赔上一辈子!” 寒意顿时敛住,四周的气温恢复如初,宛若从未出现过。林夜风狼狈地退了两步,扶住了一根修竹,神色挫败:“呵。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好想永远把她困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能见到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 “她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你可以加以提点,但却干涉不了。”潇影示意风述先回素菊轩,接着道,“你别怪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吧。云谣心中有数,你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事情呢?” “如果换做是倾夏,你会怎么做?杜季榆对她虎视眈眈,我能置之不理吗?”林夜风咄咄逼人。 潇影愣住了,让林夜风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是应该担忧愤怒来着。 林夜风转身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和潇影说:“我去接她回来。”云谣当然不会喜欢上杜季榆,却十分信任他,可保不准杜季榆那小子包藏祸心!他的谣儿很危险!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潇影看风述没走多远,也追了上去。这都什么破事儿啊!他可不掺和了!再也不掺和了!生气! ———— 云谣的酒量放眼夜殇阁是没几个人能比的,她说自己千杯不醉并不是自夸,而是事实。所以如果她醉了,百分百是装的。 这一年来,她与交情不错的杀手喝过不少次酒,喝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清醒的,显得过于孤单。有时候独自清醒的滋味并不美妙,她也想体会体会什么是醉醺醺的感觉,只可惜她没这个福分。 那次拉着林夜风不放,非要他解释什么是断袖,其实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也就骗骗林夜风而已。 在圈椅上躺着过于难受,云谣只睡着一会儿便醒了。精神比刚刚好了许多,而床上的杜季榆显然还在沉睡中,呼吸均匀平稳,时不时地“哼哼”几声,应该是身上有些不适。 既然这么容易醉,干嘛还要硬喝,真是任性!云谣叹了口气,蹙着眉头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下手脚。 “小风,渴!”云谣听到杜季榆的呼唤,赶忙倒了杯水给他送去,却发现他根本还在做梦! 他不提还好,一提云谣也有些渴,就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再看向床上的时候,竟发现杜季榆睁大凤眼一瞬不离地望着她。云谣无言地回望他,因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季榆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番,说道:“小风,别因为我对你的心意而疏远我。”杜季榆鄙视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最关心的还是不要影响和依风的交情,“你可以不以不要离开?” 云谣苦笑着回道:“我不走。”她何曾见过杜季榆这样求过别人,而且她暂时也没地方可去,“杜季榆,对不起。你别喜欢我了,去爱一个懂你的女孩儿,不好吗?” “它虽是我的,可是我得听它的。”杜季榆指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他的心,不听使唤的心。 猛地杜季榆坐起身,目光凌厉起来:“有人!” 云谣拦下杜季榆:“你好好躺着,是我师父来了,我去和他说几句话。” 杜季榆拽着云谣不让她离开:“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如果自己放了手,依风还能回来吗? “可是师父已经来了,我若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他会闯进来的吧!”云谣安抚着脑子还晕乎着的杜季榆。 “那好吧。”杜季榆不情不愿地放开手,“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再也不理你!” 云谣绷着笑意,很耐心地说道:“我答应你,要不要拉钩?” 其实就是一句玩话,没想到杜季榆却当了真,严肃地伸出手来:“要!” 两人像是小孩子那样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 驷马难追 “谣儿,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林夜风只穿着夹袍站在院门处,略显羸弱,用审视的眼神凝着云谣,直把她看得脸色绯红。幸好从头到脚均是整整齐齐,一颗心早已放下了半颗,“跟我回去,你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何况还是从杜季榆房间里出来! 云谣缓缓走向林夜风,拉着他走出大门,见四处无人,方道:“那孟栀蕖呢?” 林夜风皱起眉头,扶着云谣的肩膀又仔细地察看了一番:“她先回死生谷了,等入阁试炼过后,才会搬过来。你喝酒了?”刚才在院子里还不能确认,现在只剩他们两人,她身上的酒气肆无忌惮地往林夜风鼻子里钻,是寒潭香?!杜季榆为了哄骗云谣,倒是肯下血本! “嗯。”云谣知道师父一向不喜欢她在外面喝酒,又惹得他不高兴了! “成什么体统!”林夜风拳头在袖子下攥得死紧,“你可是”女孩子啊!被人灌醉了欲行不轨怎么办?而且这此还是和杜季榆一起喝酒! “是。我又让师父失望了,劳烦您跑这一趟,我今日先在杜季榆那里凑合一晚,明日会去湘妃竹舍把东西搬过来的。”云谣的语气硬邦邦的,甚至都不看林夜风一眼。 林夜风扣住云谣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眯起双眸,危险的氛围一下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你称呼我为什么?嗯?!” 因为云谣与林夜风两情相悦,所以私下,云谣才不把林夜风当做师父,只知林夜风是她心爱的人。既然如此,在林夜风面前,她向来无法无天,如同撒欢的小猫,时不时地便要伸出爪子来挠一挠他。而林夜风更是乐得纵容她,如今云谣这么乖巧懂礼,反倒叫林夜风不安。 云谣没有反抗,而是乖顺地垂下眼眸:“是徒儿以前太没大没小了,请师父不要见怪,今后定会对您毕恭毕敬。” “呵!云谣!”林夜风一把搂过她,按住她的后脑勺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听一听自己只是因为见到她便速度加快的心跳,“我该怎么办?你怎么那么难缠?” 有些无措地用双手抵在他胸前,徐徐推开林夜风,唇边的弧度有些难看:“我没法和孟栀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师父,我不愿让你为难,也请你准许我搬出来。” 一个“好”字在林夜风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如果他答应了,岂不是难以见面了?可是潇影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不能替她做决定。 “你想好了吗?”林夜风修长的手掌抚上云谣如玉般白皙无暇,透着些许微凉的脸颊,“谣儿,其实孟栀蕖可以不住在湘妃竹舍,让她来这边住也未尝不可。” 林夜风如何不知自己这话说得荒唐,无论他本人是怎么看待孟栀蕖的,她毕竟是师父的女儿!师父临终时叫孟栀蕖来投奔自己,那么林夜风就必须好好照顾她,方不负师父在天之灵! 云谣清楚林夜风退这一步很不容易,可是他怎么能那么做呢?孟栀蕖是师祖的独女,林夜风若是不为孟栀蕖考虑周全,哪怕只是疏漏了那么一点儿,为他人所诟病暂且不说,林夜风能心安吗? 林夜风现今为了云谣能够做出此等决定,却难保以后不会后悔。云谣倒不是怕林夜风会迁怒于她,而是怕师父怪他自己啊! 白日里孟栀蕖已经表明对云谣的态度,而云谣也对孟栀蕖没半点儿好感!若说云谣与孟栀蕖第一次相见时虽不算愉快,却也不似如今这般剑拔弩张c有你没我c有我没你的地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好歹我在阁中也待了一年了,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住在这边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云谣假装欢快地说道,“何况还有杜季榆呢!谁也不敢欺负我啊!再说了,我是堂堂上等杀手,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啊!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林夜风还不知道吗?云谣一心虚话就多,可是他否认不了,云谣的决定是正确的c理智的。但就是因为有一个杜季榆他才更不安啊! 如果非要让云谣和孟栀蕖共同生活,那么云谣一定会被孟栀蕖整得很惨。幸好云谣的脸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然林夜风都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好!我答应你。”林夜风这五个字像是一个个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师父,请说。” 林夜风眸子深不见底,压低了声音淡淡地说:“永远不可以告诉杜季榆,你是女孩子的事实。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哪怕是生死之时!” “为什么?”云谣完全没想到师父的要求是这个,蹙起眉心,眼神里闪过疑惑,“我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气温很是寒冷,林夜风虽然穿得异常单薄,却还是习惯性地为云谣捂热双手。 云谣随即问道:“如果是他自己发现的呢?” 林夜风的眼神锐利,划过一丝残酷:“那么他就该消失了。其余人也是如此,若是有人发现了你的秘密,我便不会让他们活下去。这样,你能接受吗?” “我答应你。”师父的要求也全是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只要不被别人发现,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谣儿!我要你发誓!”林夜风死死地盯住她,完全是没有商量的口吻。 云谣将食指c中指和无名指并拢与眉毛齐平,庄重地说道:“我今日在此云谣发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哪怕是生死之间,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 “尤其是杜季榆!”别人他倒不是特别担心,但杜季榆是个大麻烦! 其实云谣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林夜风会如此在意杜季榆,原来只有她自己是如此迟钝,师父都能看出来。 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丝毫起伏:“尤其是杜季榆!到我死的那天,都不会告诉他。”可是有什么用呢?杜季榆的喜欢与性别无关,她也不可能对杜季榆的心意做出任何回应。但只要这能让林夜风安心,云谣愿意许一个没有意义的诺言。 ———— 再次回去时,房间里传出的窸窣声响使杜季榆一下子惊醒,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眸子,看见是依风又放心地闭上了眼,嘟囔着:“小风,你果然没有骗我。” 云谣讪讪的,适才场景又浮现在眼前:“那师父,我就先回去了。” “杜季榆那儿?!”林夜风眉头微皱,“不行!” “可是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啊!”不太懂林夜风到底在担忧什么,“只是借住而已,他已经醉了。” “跟我回去,等入阁试炼过后,你再搬过来。那时我绝对不会拦着你!”正是因为醉了意志力会降低,才更加危险。 云谣觉得自己的手骨都快被林夜风给捏碎了,不得已痛呼出声,林夜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卸下了手上的力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就像答应你一样。”云谣抿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委屈地望向他,“你也不希望我失信于人吧!” 林夜风心底似是有一头猛兽叫嚣着c嘶吼着,她是他的!绝不能容忍其他人染指,就算是想想都不可以!她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吗? “小风,过来睡吧!”杜季榆在床上侧过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向依风递了个媚眼。但依风却仍旧没什么反应,眼里却闪过一丝c惊恐?! “你这是在和谁说话?”林夜风特有的清冷语调,醇厚如酒的嗓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果然跟着她是个正确的决定! 杜季榆听到林夜风的声音顿时坐起身,脑子刹那间清醒了不少:“你为什么会在?” “我不来!”林夜风的眼风如利刃,差点儿没割下杜季榆的皮肉,“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我徒弟拐走?为了勾引我徒弟,你倒是连真面目都现出来了!” 借着从门缝c窗缝透过来的那么点儿微弱的月色,杜季榆清楚地看见林夜风正站在依风左侧,牢牢地把依风的双手藏在他的袖子里:“小风,你c你说的心上人不会就是他吧!”其实早就隐约知晓,只差一个确认罢了。 “是!你说得没错!”云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林夜风的回应倒是干脆,“我们俩早就私定终身了!早在八个月前!” 杜季榆还能再说些什么,懒懒地躺了下去,说:“林夜风,你少得意。今日不如就挑明了,我就是喜欢小风,而且我能无所顾忌地对他好,只要我能为他做到的,就绝对不会退缩!” “痴心妄想!”林夜风不屑地剜了杜季榆一眼,“还用不着你!” 一旁的云谣已经是满脸涨红,出言打断了他们还要继续下去的话题:“好了。在入阁试炼后,我会搬出湘妃竹舍,到这边来住,今后就劳烦杜兄多多关照了。” “小风,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义不容辞啊!”杜季榆根本懒得看他们彼此交握的手,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 林夜风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略带鄙夷的语气道:“油嘴滑舌!”顿了顿,“就这一个椅子?你下来,让我徒弟睡床上。” “师父,不用了。”反正云谣现在不觉得困,“马上就快天亮了。” 林夜风摸摸云谣的头顶,对她绽开了柔和的笑颜:“乖,去睡一会儿。” 杜季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林夜风面前,摆出挑衅的姿态,说:“要不咱俩去切磋切磋?” “奉陪到底!”林夜风也不甘示弱。 “哎!你们怎么回事?”云谣就知道他们两人碰面绝对不会是和和气气的,如今火花四溢的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啊! “你别管,这是我跟他的事儿。”杜季榆的表情有几分冷峻,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 云谣上前拉住林夜风,提高了声音:“师父,连你也要跟他瞎胡闹吗?” “” “不行!”云谣转向杜季榆,指着自家师父,“你要是想对练,我陪你!他不行。” 杜季榆瞟了一眼显然在克制愤怒情绪的林夜风,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呵。没意思,我就说说而已,你们还当真了,果然是师徒!” 后半夜云谣根本就没有睡着!林夜风和杜季榆在地上铺上被褥,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那种紧张的氛围,让云谣也不由地紧绷着心神,怎么可能会睡得着! ———— 第二日,他们三个都略有些疲惫憔悴,林夜风从杜季榆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被两三个人看见了!寂静的清晨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林夜风都已离去,还有人不断来附近观望,毕竟这可是难以一见的场景啊!就算是自己看不到了,不是还有看到的吗? 林夜风不耐地走出杀手的集体住所,完全没有理会身后那群人的异样目光。他坦坦荡荡,别人爱怎么想!谁叫他今天睡过了头,怎么云谣起来,也不知道喊他一声?!他出来的时候,杜季榆还在睡着,如果不是还有些理智,林夜风可能现在就会让杜季榆消失,永绝后患! 可林夜风知道,一旦自己真的那么做了,云谣一定不会原谅他的。毕竟杜季榆算是云谣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之一。 “那是林夜风吗?我刚才不会看花眼了吧?” “是他,没错。”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徒弟夜不归宿,急得来寻吧!” “什么呀!你不知道依风和杜季榆好了,我看林夜风是捉奸来了吧!嘿嘿!” 他们这些话才不敢让林夜风听见一星半点儿,除非他们想找不痛快! “小风。”杜季榆小跑到云谣身边,“昨晚上我有些糊涂,说了一些胡话,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吧!” 云谣朝杜季榆笑笑,腹诽着:怎么可能当做没听见?!“你不提我都忘了,我昨天也醉了,记不大清了!你昨天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杜季榆忙摆了摆手,朝云谣露出友善的微笑。 还能再刻意一点儿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 物是人非 入阁试炼本就是全夜殇阁关注的大事,今年的获胜者孟栀蕖又是个有背景的,自然更吸引众人的注意。 云谣自入阁以来,从未见过阁主一面。犹记得倾夏曾说过阁主是因为自身相貌太丑,所以从来不参与任何活动,但只不过是玩笑罢了。对于阁主的踪迹,像云谣这种级别,是不可能知道的。连倾夏都两年没见过他了,不,应该快三年了。 这次的入阁试炼,阁主依旧未出席。而云谣没有兴趣,于是叫上杜季榆下山去了。 杜季榆先是和云谣表明了心意,后来又推翻了之前的话。云谣顺水推舟,就当那天的事情没发生过,还是做好兄弟!反而彼此更坦荡了些。杜季榆虽然喜欢依风,却不愿强人所难,更不愿意与他从此成为陌路。 二人是在入阁试炼过后第二日才意犹未尽地上山,还在山脚下便听闻孟栀蕖下手忒狠,导致风堂杀手一死一重伤,孟栀蕖最终被定为上等杀手,与云谣平级。 “林夜风这小师妹,心够狠的。”杜季榆倒是无所谓,反正和自己也没什么干系。 云谣前日已经把行李搬到杜季榆隔壁的房间,总共也没几样东西。这里的陈设虽比不上湘妃竹舍,但该有的一样也不缺,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应。 既然以后与孟栀蕖不时常见面,彼此还能有什么矛盾,云谣语调平平地说:“只希望她能别再树敌了!” 杜季榆饶有深意地看向云谣:“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你这个小师姑的,怎么不记恨她之前害你了啊!” “哼!”云谣翻了翻白眼,“她怎么样我倒不在意,别连累我师父就好。” “小风,林夜风有什么好?值得你整日牵肠挂肚?”杜季榆似是完全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崇拜林夜风,甚至为了他加入夜殇阁,做一个杀手。 每次杜季榆提到这个问题,云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非要问一个为什么,那就是林夜风救过她性命,又一直为她着想吧!?其实云谣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林夜风,好像这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无需考虑那么多。 时光如流水,大多数情况下,对于云谣都是模糊的概念。虽不住在湘妃竹舍,但云谣每天都是要回去的,尽量是挑孟栀蕖不在的时候,给师父请个安,实际上就是为了看看他。 可孟栀蕖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云谣躲着孟栀蕖,孟栀蕖却偏要在云谣来湘妃竹舍的时候出现,奚落云谣一阵,而这一点林夜风却不知道。 云谣曾问林夜风:“孟栀蕖不想我回来,怎么办?” “那我去找你。”林夜风是这样说的。 渐渐的,云谣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除夕那天也只是在外面和林夜风匆匆地见了一面。 其实这样也好,云谣和林夜风的感情若是被孟栀蕖察觉,怕是会更麻烦! ———— 除夕之夜,襄城各处张灯结彩,烟花炮竹层出不穷地于天际绽放光辉,人人均是喜气洋洋地迎接宁和三年的到来。 长乐宫中,晚宴已散,太后丁氏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最近她总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了,加之神思忧虑c焦躁不安,连精神都熬得不大好了。 “太后娘娘,端王爷求见。”掌事宫女传报,偷偷抬眸望向躺在榻上的人儿,虽已三十岁出头,却丝毫不显老态,皮肤依旧嫩滑紧致,但最近脸色有些许憔悴,准又在惦记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掌事宫女在太后还是姑娘的时候,便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过来,深知娘娘的不容易,便不由地心疼起这个身居高位,却从来没有从心底里开心过的太后娘娘,她活得太累了。 “不见!”太后连眼睛都懒得挣开一下,便要回绝。 掌事宫女为难地说:“这” 沉默了良久,太后惫懒地起身做好:“让他进来!”又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端王身姿优雅地走进来,恭敬地行了个大礼:“拜见太后!” “免礼。”太后看着凤岚规规矩矩地跪在殿上,竟觉得有些讽刺,“不知端王爷找哀家有何要事?” 凤岚自进来,目光就没有望向过太后,此刻才看清她穿着流彩缠丝云锦宫装,挽着堕马髻,眉眼一如往昔,俊雅清澈:“明明是太后召臣来的,这时却问臣的来意,臣是有些不懂太后的意思。” “皇儿年少,尚未立后,这后宫之事一直是哀家肩上的重担。哀家想着,立后之事就别拖了,只是不知皇儿有何想法?”太后款款道来,仔细观察着端王的表情,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却并未得到她想要的。 “这件事情,太后与陛下商议即可,微臣怕是无权过问的。”凤岚不明,她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太后望着宫殿内灯台上摇曳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凤岚则极有耐心地等待着。良久,太后悠悠地开口:“哀家的潇儿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那个地方过得好不好?” 说来说去,果然还是凤潇! “哀家就这么两个儿子,而如今皇儿对你言听计从,朝政大权由你把控。无论你做得多过分,都由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云家的灭门案是谁干的好事?!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潇儿?!”丁氏说到最后情绪已激动难抑,抛却了往日的端庄与威仪,此刻的她也不过是一个担忧儿子安危的母亲! “臣什么也不要。太后娘娘还请以身体为重,放宽了心。湛王身在夜殇阁,即便旁人有心害他,怕是派出再多的人,也是不能伤他分毫的。所以臣又何必多此一举?” “此话当真?”凤岚说的不无道理,太后似是松了口气! 凤岚恭顺地垂下眼眸:“微臣不敢欺瞒太后娘娘。”话音一转,“只不过,娘娘您就不想知道,湛王当初为何执意要离京去那夜殇阁?!” “潇儿自然是去历练的!” “那为什么自先帝过世后,他便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娘娘一次?”凤岚的眸子里隐含着丝丝冷意,“娘娘难道从来都不想这些的吗?” 丁氏心头一震,忽然脑子里蹦出了一种可能性。不!肯定不是这样!“凤岚,这些年,我真的快不认识你了!” “娘娘这些年倒是没有变过,还是一样的单纯善良。”话是好话,但凤岚说得阴阳怪气,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我倒是有些疑惑,湛王本不是娘娘的孩子,为何却对他的疼爱竟较陛下还要多上三分?” 丁氏清楚凤岚是明知故问,也不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端王退下。 凤岚抬眸瞟到太后惨白的脸色,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告退。 掌事宫女见端王已然离去,算算时辰,进殿内服侍太后安寝。却见她两眼发直,似是沉溺在往事的悲痛中,顿时急了想要上前,却被太后抬手拦下。 有些事情她真的需要想一想。自凤潇进入夜殇阁历练,已有七载,只回来皇宫一次,那次见面潇儿便不如往昔依恋她,但她并未多想,只当是他长大了,自然要沉稳些。 之后就连先帝驾崩,他依旧未归!潇儿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她这做母亲的竟说不准了!难道潇儿早已知晓了?所以才 当初的事情虽并非她所愿,什么皇后?什么太后?她统统不在乎!但她身为丁氏嫡女,早就被烙在了家族的荣辱兴衰上,那是命,逃不掉的。她可以不在乎,丁氏家族却不能不在乎! 可是为何凤岚如此想要潇儿的性命?她应该是知道的可为何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但她了解潇儿,即使他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她与皇儿的事情,她已经够对不起潇儿了,绝对不能再让他有事! “灵姐姐灵姐姐不去不行吗?”眼前的英俊少年情绪很激动,眉宇间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愁绪,“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不可以!”这又是谁的声音?是从我嘴里发出的,苦涩又艰难地说,“以前的那些话都不作数,就是说出来逗你玩儿的。” 少年踉跄着后退,脸上皆是悲切痛苦之色,嘶吼道:“为什么?灵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少年离我愈来愈远,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发现这具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我在心里急道:还站在原地干嘛?快去追他啊!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就不顾一切地跟他走啊!怕什么呢?! 猛地睁开双眼,呼吸的频率久久不能平复。掌事宫女听到响动,放轻步子走过来,撩起纱幔关切地问道:“娘娘,您又魇着了?” 丁灵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那个场景在她的记忆深处停靠了多年,怕是永远也无法拔除。 悔吗?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却要一生处在悔恨中,幻想着若是当初和他走,会不会如今过着完全不一样的日子。也许会很辛苦,也许会很艰难,但起码身边有他。 可那样的日子就是她真正想要的吗?是否会厌倦?是否会懊恼?这些问题都不会有答案了,因为她已经选择了一条路,就必须要走下去。 可是归根结底,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不生在丁家就好了,但若非是丁家的嫡女,她与他也没有相识的机会吧! 她很想听他再叫一声“灵姐姐”,而不是如今只恭敬却冷淡地唤她“太后”! ———— 李潜担任苑州太守不足一年,但苑州如今的情况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大大的改观!李潜与刘子涵不同,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在刘子涵未死之时,李潜任长史,完全说不上话,眼见着苑州的穷人愈发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却无能为力。真想拍拍屁股走人,什么劳什子的长史,他真不想干了!可一想到他的凌云壮志以及恩师的教诲,便又下不定决心。 如今他总算是无愧于天地c无愧于本心,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更惹得妻子默默地替他担惊受怕。李潜如今掌管苑州,倒是无人敢对他下手,但也未必,毕竟刘子涵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苑州的沉疴积弊被一点一点地铲除,百姓的日子勉强算得上是安居乐业,今年饿死的人比之往年已经少了太多了! “夫君,早些睡吧!长此以往,你这身体怎么能受得了?!”李潜的夫人将披风取来,披在自己夫君的肩上,又开始絮叨个没完,“公务是处理不完的,你也该适当地休息。好不容易现在有些起色,你若是病倒了,底下的人更是要懈怠了!” 李潜无奈地揉揉眉心,转身搂住自家夫人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唠叨?乖!自己先睡!” “不!”夫人娥眉一竖,“每次都敷衍我!”白皙的手覆住桌上的公文,任凭李潜怎么劝都不撒手,最终只好妥协! ———— “我真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会收你这样的人为徒?”孟栀蕖一向不喜欢云谣,冷嘲热讽时常有之。 云谣根本懒得和她吵,均当作耳边风,从来也不放在心上。孟栀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站住!”孟栀蕖死死箍住云谣的手腕,撇撇嘴,“谁让你离开了?!你还敢瞪我?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您请便!”云谣的表情有些失控,语气却是平和的。 孟栀蕖看到她这幅样子就讨厌:“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师兄图谋不轨!先是和冷倾夏不明不白,又是跟杜季榆不清不楚,现在还想勾引你师父?!嗯?” 云谣将孟栀蕖的爪子一根根掰开,转身就要离开,还要去训练,没工夫跟她吵嘴。 “依风,我真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怎么好好做人?!” 有些话连开玩笑,在云谣这里都是忌讳,更何况孟栀蕖口无遮拦c出言不逊,不仅对云谣恶语相向,更对她死去的爹娘不敬! 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云谣背对着孟栀蕖缓缓说道:“我看欠管教的应该是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 一念之间 幽暗阴森的地牢里,蜷缩着一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女人,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也不知被关了多久。此处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潮湿阴冷,加之伤口得不到治愈,有些部位已经腐烂 她觉得很冷很冷,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三六稳稳地走在只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的长廊中,这里是他第一次来,也许会是最后一次。 这里看守的人不多,却均是厉害角色,想要从他们手里救出一个人,难如登天,但总有些例外。三六此次前来,则是为了救出陈素。 陈素沦为了一枚弃子,按理说早已失去了利用价值,但三六觉得她还不该死,便央求主人赐她一条活路,所以他今日来了。 林夜风之心狠,三六早有耳闻,直到今日见到角落里瑟缩着瘦了一圈的陈素方知一二。林夜风不会不知陈素对他有情,还能下如此狠手!也是,能成为风堂堂主,必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四长老,你”三六清脆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怜惜。 陈素迷茫地半眯着眼睛,借着外头微弱的亮光,似乎眼前朦朦胧胧显现的是一个清瘦之人。被关的久了,她的脑子也变得不大灵光,身上的痛楚已渐渐麻木,心中更是死寂,等死罢了。 这人便是来取她性命的吗?“你是来杀我的?”话说出口才知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已是低哑不可闻。 “不!我是来救你的!”三六蹲在陈素身前,捉住她的手臂想要扶她起来,却发现她根本就站不起来,“四长老,我是三六,来接你出去。” 三六虽然瘦弱,但却丝毫不含糊,也不在意她衣衫上的污秽,背着她往外走去,步履轻缓安稳。 陈素的呼吸细微,低哑地呢喃着:“三六,你为什么?”记忆中无比清癯的少年,嗓音尤其空灵悦耳,总是低眉顺眼地站在那人身后,眼里是看不透的空洞。 “四长老,是主人叫我来的,你不会有事的。”三六的喘息声微微急促。 趴在他羸弱的肩上,陈素没来由地感到安心。就算是一个谎言,前面是深渊,她也不觉得害怕。 以前陈素是看不起他的,但今日只有他愿意来救自己。多像一个根本不好笑的笑话! 艰难地吞咽着唾液,嗓子已经快冒出火了,陈素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推断告诉眼前之人,哪怕有一点儿用呢?“我觉得依风和林夜风,一定在隐瞒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这些日子陈素一直在想,依风为什么没死? 那场依风与三六对决的排名赛中,当时的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依风在比武台上显现的症状明明就是毒发了,可事后竟无半点异状。若说是提前吃过解药,未免有几分牵强,不说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师父设防,就算是吃过解药,又怎么会毒发? 最初的融骨丹也是,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可能性最大的解释。两年前,陈素曾与林夜风并几个杀手去澄楚的极北边境完成一项任务。在澄楚境内,陈素和同伴们零星听闻,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家族中人均是体质特异,百毒不侵。可旁人只是听说,却未见过,甚至不知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家族存在! 这么看来,也许依风与那个神出鬼没的家族有些渊源。 三六的脸色顿时苍白,仅有的那一点血色迅速褪去,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我咳c咳只是猜测,依风也许是百毒不侵的体质。”陈素隐约觉得三六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化,很快又恢复正常。 “哦。”幸好,她说的不是担心的那事儿。自嘲地笑笑,三六嘲笑自己刚刚的反应过于明显。除了自己和他们,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四长老,你歇一会儿吧。很快就安全了,从今以后,你与夜殇阁再无牵连,走得越远越好。” “三六,谢谢你。”陈素知道这声“谢”太没分量,可是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只好在今后的人生中为他祈祷 三六在进来之前,早已用迷药将看管的人都放倒了,时间上也绝对富裕,顺利得不可思议。呵,哪怕有一丝危险,他也不会同意让自己亲自前来。 我死了,谁来给你取乐你呢? ———— “回来了?”那人看见三六怏怏不乐的样子,眉头紧锁,语含不悦,“衣衫上怎么这样脏?” 三六觉得疲惫,只匆匆地行了个礼,便倒在床榻上,不再理会特意等他回来的那人。 果然任何谎言都不能长久,但如果自己不说,就不会被拆穿吧!手上虽然握有可以彻底让他翻不了身的把柄,可明明恨他c怨他,但无论下了多少次决心,还是不能放开手去害他!三六,你真是不可救药! 那人熟门熟路地取出三六的干净衣衫,不容置疑地命令三六:“换上!” 三六抬眸,苦涩地笑了笑:“反正也是要脱的,何必呢?” “今天胆子倒大,不过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那人的喉咙上下滚动,唇边溢出几声轻笑,说着便来拉三六的手。 “主人!”三六先一步扯住那人伸过来的手,“你难道不奇怪,依风为何没有中毒而死吗?” “怎么?你觉得可惜?”那人坐在榻沿处,似是在细细思索,“只能说明她命不该绝。” 三六垂下眼眸,隐在黑暗里,看不出情绪:“不!只是觉得这个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不甘心!” “还是说你可惜的是,就这样和她翻脸,舍不得?”那人的语气里满是打趣。 三六淡淡地摇摇头:“如果能在他身边,更方便为主人效力” “哈哈哈不需要了,如今的情况,反而她活着,对我们更有利!”那人轻抚着三六的指尖,“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之事,之后这些事不需要你插手。” “谢主人!”不知为何,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了地,三六竟觉得轻松了许多。 “让你多吃一些,怎么还是这么瘦?”那人嗔怪道。 三六心悦,自然不似往常:“主人说的是,我以后再多吃一些。”那人望着三六颊边浅浅的笑容,眼底登时迷蒙起来,隐隐浮现出迷恋,一双手探向对面少年的脸颊 ———— 既然云谣回不去,林夜风就只好多来找一找徒弟了。从前住在一起倒不觉得,现在每日最多能见一面,甚至几天才能见上一面。二人都是极其想念对方的! 在云谣房中,林夜风也顾不得什么师父徒弟,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方觉心安。但云谣还是害羞,一个劲儿地推他,但只凭力气她怎么能敌得过他?搬出来后,两人比之曾经反而更是亲密了几分。 “师父!”云谣的两腮红得恰到好处,看着就可口得很,让人十分想要咬一口! 林夜风朝云谣的脸颊印下细细碎碎的吻,云谣只觉得痒:“师父,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要不?”林夜风嘴角噙着邪笑,与他的气质很不搭,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云谣,半晌叹了口气,“算了!” 云谣绷紧的精神才算是松懈了下来,近来师父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似是要把她烧成灰烬。还动不动就要抱一抱,亲一亲,只是充满意味地吻吻她的脸颊c耳垂c嘴角,迟迟不去亲吻她的樱唇。她也不懂林夜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要想着她会主动! “师父,你还要赖在我这里多久?”云谣假装不满地赶他回去。 林夜风跨步走到云谣前面,云谣发誓她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了!“谣儿,私下里,你别喊我师父了。” “那叫什么?”云谣觉得这屋子有些热,站起身想要去开一点儿窗子,却被身后的人扯住,深情到快要把云谣溺在他的眼眸里。 “叫我‘风’。” 云谣蓦地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语气渐冷:“我可记得,以前媚卿就是这么呼唤你的!”还有那么几分阴阳怪气。 林夜风见状一把将云谣拽到自己腿上,勾着她的下巴,调笑道:“哟!这是吃醋了?” 虽然之前她就知道林夜风和媚卿之间什么也没有,林夜风就是媚卿的病人。但云谣还是不耐烦地躲开他的亲昵举动:“林夜风,你说清楚,当初她那么叫你,也是你这样告诉她的?” 他的谣儿,倒是听话,说不让叫师父了,马上就直呼其名!林夜风想着,有些话不如就趁今日说个清楚:“怎么连媚卿的醋你也要吃?她精明着呢!之前尽心尽力地帮我,一大半也是为了她自己。” “从何说起?”云谣听这事儿怎么还有她不知道的啊?!“媚卿怎么了?” 林夜风反而松了口气,却还在卖关子:“一看她就没和你说过!” “快说!快说!”她生起气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咳她以前遇人不淑,差点死了,后被人救了,但体内残存下阴寒之症。她比旁人怕冷,但皮肤表层却像是能冒出热气来,总之就是体内存不住热气,但不会致命。这些我也不大懂,只知道大概。” 云谣需要消化一下这个讯息,她以前从未觉察媚卿还有这等顽疾!该有多痛苦啊!她想象不了,时时刻刻处于寒冷之中,比林夜风这毒还要熬人!只庆幸没有性命之忧。媚卿精通医术c毒术,一定会找到根治的办法!她也会帮她的! “还吃醋吗?”林夜风凑到云谣耳边,用略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吹气,顺势拔下她的簪子,拨散她的长发,好像又长了一些,在只有他的时候就不要老是一副男子装扮了,免得林夜风总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男子谈情说爱! 一开始的时候,云谣总是特别羞涩,每次林夜风一亲近她,就会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如今她已经习惯了,完全能做到视而不见。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媚卿为什么那么叫你?!”云谣眸子里闪着冷芒,不依不饶。 唉!就知道绕不过去!“当初啊!媚卿提出这么个法子压制我体内的寒冥烈火时,我是拒绝的!然后媚卿就没完没了地这么叫我,存心叫我不舒服,然后我就妥协了,但是后来她好像就习惯了!我也不太在意这些,就随她了。” “就这么简单?”云谣怎么就不信呢? “昂,就这么简单!”林夜风瞥了瞥云谣寒着的脸,,忙补充道,“自我喜欢上你之后,就再没让她叫过了啊!” 云谣鼓着嘴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 林夜风没皮没脸地说道:“什么就当,我可没骗你!谣儿,你叫一声听听!” “风。”林夜风差点听不清,声音小c语速快!云谣望着他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我叫了,听没听到,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谣儿!”林夜风气得直挠她,这徒弟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忒不叫人省心! ———— 这些天里,夜殇阁最轰动的事儿莫过于此了:“孟栀蕖私下被人给打了!据说那叫一个惨!小风,你知道吗?”杜季榆和云谣正在膳房中用午膳,这件事可算不得什么秘密,到处都有人在谈论。 来这里的均是平日里从不下厨的杀手,人多又挤,但云谣和杜季榆每次都会选择错开人多的时刻,一般会提前些。 云谣拿着木箸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杜季榆眼尖,心中已是明了。 “知道。最近不都在说这事儿吗?怎么?你怀疑是我?”云谣绽开甜甜的微笑,以进为退。 “难道不是你吗?”杜季榆笑得狡黠,向她眨了下眼睛。 面对着美食,云谣没心思和杜季榆打哑谜:“奇怪,孟栀蕖自己都没说什么?倒是旁人跟着瞎猜个没完。无聊!” 杜季榆十分配合地作恍然大悟状:“对哦!孟栀蕖竟一反常态,完全没有闹得不可开交,这不符合她的作风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 作茧自缚 “我昨天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哪有功夫去管她的事儿?”不是云谣做的,她为什么要认? 杜季榆仔细思量了片刻,方道:“不是你会是谁?不过她那么招人恨!肯定” “行了!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做什么?快吃,吃完了下午陪我练刀法!” 杜季榆倒是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云谣在心中暗想,这种事怎么能亲自出手呢? 孟栀蕖行事张扬,得罪了不少人。云谣不过是暗中帮了他,让孟栀蕖没有反手之力罢了! 隔壁桌边的四人也在热切地讨论孟栀蕖的事情:“总算有人收拾她了!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 “可你别说,这娘们够漂亮的,那小腰细的呦哎呦喂” “咳咳”云谣用力地咳嗽两声,抛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杜兄,你说这有人呐,嘴上总没个把门儿的怎么办?” 杜季榆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旁边的四人,冷冷道:“我觉得割掉舌头这个方法,不错。” “嗯!”云谣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四人立刻闭上了嘴,不再交谈,把饭菜吃得飞快。对于惹不起的人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然后不着痕迹地开溜! 杜季榆压低声音问云谣:“不高兴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呀?平时不经常这么开玩笑的吗?” 这一下子,云谣反而急了,眼睛瞪得滚圆,眉毛差点没竖起来,也顾不得压住音量:“说的什么污言秽语!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反正我是不爱听!” 那四个人连吃饭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心里哀叹着这可是撞枪口上了!不是说,依风与孟栀蕖不和吗?要不然也不会搬出湘妃竹舍来跟他们一起住啊!怎么和传闻不大一样?果然传闻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小风,别生气了!下午我好好跟你练刀法!”杜季榆知道只要说起这个依风一定会开心起来,果然不出所料,依风霎时笑得很明媚,却是 杜季榆顺着依风的视线回头,看见林夜风朝这边走过来,此刻膳房里的人不多,林夜风几乎飞奔而来。 云谣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来不及褪去,便被林夜风一把揪了起来,那力量大得惊人,就像是要捏碎她的手腕! “跟我走。”林夜风隐忍的表情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让云谣本能地觉得恐惧。 “师父?怎么了?”云谣虽从未见过盛怒之下的林夜风,但她觉得这就是了! 林夜风闭了闭眼睛,似是在克制着什么:“跟我走!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云谣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落在杜季榆眼里,他拦住林夜风:“你没看到小风很疼吗?松手!” 林夜风低头看了看云谣,第一次没有因为心软而松开一点儿,他看向杜季榆:“有你什么事儿?”粗鲁地拉着云谣朝外走,而云谣只能勉力跟上他的步子。 杜季榆想要追上来,却看到依风对他摇了摇头,遂止住了想要跟出去的冲动。后来想了许久,还是追了出去! 那四个人一看形势突然有了极大的转变,便又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什么情况?林夜风不是不管的吗?” “谁说不管的?要我说,林夜风不是最宝贝这个徒弟吗?依风跟杜季榆越走越近,就差没有在一张床上睡了!我看是实在忍不了了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睡过?也许早就” “噫!瞧你那猥琐样儿!” “不是你先提的吗?” ———— 自出膳房,林夜风就带着云谣飞到了后山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云谣从来没有来过,。 见周围没别人了,云谣轻轻说道:“你先放开我好吗?很疼!” 林夜风瞄了眼云谣的手腕,的确已经被他勒出了淤痕,整个手掌变得极为苍白,只怕再继续下去,供血都要不畅了。愣愣地放开云谣,林夜风望着那只紧握她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完全不肯看向云谣的脸。他甚至不知该怎么对云谣说出一句话,因为他怕自己一出口,便是怎么伤人怎么说。 云谣被这个样子的林夜风吓坏了,也无暇理会手腕快要断裂的痛楚,上前握住他还在抖着的手:“风,怎么了?” “别这样叫我!”林夜风甩开她,因用力过大,云谣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算站稳。 云谣很害怕,她从未见过林夜风这样对她,即使她犯了多大的错,林夜风该罚就罚,但从不这样,又愤怒又压抑,云谣甚至有种错觉,林夜风此刻恨不能杀了她! 这种想法甫一冒出,便让云谣的身形摇晃起来,泪水一下子就涌上眼眶,双手下意识地环住自己,很冷,林夜风周身的寒气四溢。 “你要做什么?好不容易现在好了些!”云谣也管不了那么多,扑上去将内息输入林夜风体内,却被他冷着脸推开。 “别碰我!”眼前的人是这样陌生,云谣看清了他眼底的冰冷与厌恶。 心像被什么东西翻搅着,云谣泪盈于睫,哽咽着说不出话,手无力地垂下。昨日还在他怀里肆意地撒娇,怎么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夜风眉间的褶皱从始至终就没有消失过,“云谣,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云谣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头似是传来撕裂般疼痛,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是为孟栀蕖来的?” 林夜风听到她的反问,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洞。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孟栀蕖骗了他,林夜风,你真可怜! “你也是女子!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林夜风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你明知道她是我师妹,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人强奸她?!” 云谣怎么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强奸?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过!师父,你相信我!”云谣“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林夜风身前,扯着他的衣摆不松手,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不说清楚,她会失去他! 不要!她绝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林夜风面色稍缓,冷眼望向她:“你说吧,我听着,免得你心中不服,说我冤枉了你。” “我”云谣尽可能的平静下来,组织着言语,不停地深呼吸,“昨晚上有人来找我,他说他与在入阁试炼上被孟栀蕖误杀的杀手是至交,可是他功力不敌孟栀蕖,想要给她些教训,希望我能帮他一把,我就给了他散功粉。” “你”林夜风抬起手掌想要打她,见她紧闭了双眼不躲不避,却怕极了,顿时下不去手。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云谣试探着挣开眼,林夜风脸色铁青,各种复杂的情绪浮现在他脸上。云谣朝林夜风膝行几步,声音里充满哭腔,哭得整个人都在抖:“师父,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那人的心思,死我也不会给他的!师父师父!” 林夜风却冷冷地拂开云谣的手:“你的确错了!我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看不透人心险恶!而你自己却变得如此恶毒!” 恶毒?云谣水润的大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圈红肿。林夜风刚才说自己恶毒吗?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从没想过,我只是只是太讨厌她了!谁让总是针对我,还拐弯抹角地侮辱我死去的父母!但她受到伤害,的确有我的错。我甚至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理由!或者该说,辩解,还有用吗? “云谣,你知道吗?他们临死前和我说的可不是这样!”林夜风将拳头攥得死紧,控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林夜风微微弯着腰,一字一顿地说,“他们说,是你指使的。” “不是我!”云谣抬眸看着林夜风黑亮的眼珠里映着自己小小的c不知所措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簌簌滑落,“师父,他们是陷害我的!就算旁人不信我,你也不信吗?” 林夜风蹲下直视着云谣的眼睛:“我信你。” “师父”云谣拽住林夜风的衣袖,却被他用手极轻极轻地拂开,却不知这些动作深深地伤害了他最不愿伤害的人! 林夜风起身背对着云谣,淡淡说道:“我是信你,可那又如何?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了吗?如果不是你的散功粉,师妹不会有事!你在想:我不过是给了他散功粉,他怎么用?最后会有什么结果与我无关!却能借他之手教训孟栀蕖!真是一举两得!” “我c我的确想借他的手可是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云谣的眼泪已打湿了身前的一块土地,她虽看不惯她,却没有半点要毁她清白的意思,“师父,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此刻的云谣不仅为孟栀蕖难过,更心疼林夜风,他夹在中间该有多难过?都怪自己太过不设防,怎就一点儿都不怀疑那人的意图?可她当时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云谣只希望孟栀蕖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夜风几度让云谣先起来的话语如鲠在喉,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云谣,她是我师妹!纵使她有千般万般不对,你不该帮着来路不明的外人算计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后,你就去暗室思过吧!什么时候师妹决定原谅你了,就放你出来!” “暗室?”云谣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师父,你在说笑?”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笑,你这性子也该好好反省反省!”林夜风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波动! 云谣觉得自己跪不住了,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利落地站起身,把脆弱藏起来,谁也看不出来:“好,我去。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点儿,不就是暗室吗?还能比水牢更苦吗?” 林夜风心痛得一抽一抽的,纵使有千万般不忍,却依旧没有回头,冰冷刺骨的语气:“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今后吃穿用度自有人会给你送去,你好自为之吧!” 最后一点儿可怜的希望还是破灭了,林夜风始终不愿再看她一眼。他就这么恨她吗? 即使他看不见,云谣再一次敛衽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朗声道:“谣儿此去,不知归期,还请师父今后多多保重身体!” 林夜风听见身后的响动,狭长的眼尾也泛着些许红,偏生心底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前功尽弃! 云谣算是看明白了,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她和林夜风这情缘怕是要断了。正如他说的,孟栀蕖再不好,也是他师妹,他尊敬的师父的掌上明珠!云谣是帮凶,若非她助纣为虐,惨剧不会发生! 说完此话,云谣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后山,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夜风转过身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 杜季榆找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依风似是情绪有几分失控。他迎上去,云谣不察撞进他怀里,泪痕已被风干,只是眼圈还微红着。杜季榆臂上加力,搂得更紧了些:“小风,怎么了?” “你别问了。”云谣显然不想多说,可有的话避是避不过去的,如往常那样绽开笑容,用轻快的语气道,“今后我就不和大家一起住了。临走也没请大家喝酒,是我的不对,回头你帮我跟大家打个招呼,拜托了!” “不对!小风,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夜风怎么你了?他是不是逼你什么了?”杜季榆快要急死了,光看依风这个样子,就够他揪心的! 云谣看向杜季榆的目光中带着微不可察的乞求:“杜季榆,你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你答应我,今后好好地生活,不许为我做任何傻事!” “好。”杜季榆的眸子闪烁不已,“那我跟你回去收拾东西?” “嗯。谢谢你了,杜季榆。”不能告诉他,否则必然闹得不可开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 无可奈何 但这世间,往往事与愿违。 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杜季榆将怀中的云谣推开,二人得以躲过攻击,才看清来人是林夜风。 “徒儿?你还真是不得了了!”云谣觉得此刻言语略微刻薄的林夜风,才更像她印象中的他! 杜季榆早就想找林夜风算账!此刻见他来了,也懒得客套:“林夜风,你不要太过分!小风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别的不说,只那手腕就被捏的又青又紫! 林夜风才不理会杜季榆,而是目光极为阴鸷地盯着云谣,随便指了指杜季榆:“他是你什么人?与我分开才多久,你便迫不及待地跟他诉苦?!” “随你怎么想。”云谣的力气早在刚刚便已耗尽,只能勉强站立,还沉浸在“师父要把她送进暗室”的巨大苦痛中。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几分怕黑,却还是要送她进那黑漆漆的暗室?! 是啊!打蛇打七寸,实在不行,也要打在三寸!原来这才是你吗?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你! “你到底要对小风做什么?”杜季榆听这两人语焉不详,着实心急。 林夜风冷冷地瞥他一眼,讥讽道:“怎么?你这是心疼了?”完全忽视掉云谣示意自己不要说出来的眼色,反而问云谣,“怎么?没和他说你要搬到暗室了吗?” 那张脸,真是太欠扁了!杜季榆冲上去想要将林夜风脸上那抹令人不爽的笑意撕下,却被身侧的依风拦住:“杜季榆,你答应我什么了?!” “小风,你怎么能忍得下来?”杜季榆箍住那略显单薄的臂膀,怜惜的情绪完全掩盖不了。 云谣眼睑低垂,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杜季榆,不许救我!不许企图伤害我师父!”蓦地抬头看他,“别为我难过,这是我应得的。” “你你”杜季榆被云谣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顾虑他?! 林夜风看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情低语,心里更是火苗直往上窜。好啊!云谣,你真是半点儿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 “你回来了?”孟栀蕖虚弱地躺在床上,她此刻连说一句话都觉得很疼很痛,紧咬着下唇,似是想挣扎着起身。 林夜风飞奔到床前:“别起来,好好躺着。”林夜风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给她掖好衾被,只剩下深深的束手无策。 “师兄”孟栀蕖颤抖地伸出手来,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不是的,你别瞎想了。”林夜风握住她的手塞回衾被中,再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孟栀蕖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红红的眼睛,嘶哑的声音:“师兄,你是不是嫌我脏?” 林夜风的拳头握紧,额角的青筋直跳:“那个孽徒!栀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了这个委屈!” “我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些?”孟栀蕖恨死依风了!恨不得活剐了他!可是她清楚,绝对不能在林夜风面前露出一点儿类似的情绪!她可以讨厌依风,却不能显现想要他死的意图。 毕竟在那些人说出是依风指使他们的时候,林夜风竟完全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眼色都变了,完全不顾及在一旁尚且动弹不得的孟栀蕖,直到那人再三确认,他才勉勉强强地信了! “栀蕖?”林夜风摸了摸孟栀蕖的额头,隔着衾被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不妥,但他们并不是受依风指使。散功粉是她给的,但她并没有要毁你清白!她只是” “都到了此刻,师兄还是只护着他吗?”孟栀蕖好不容易停止了啜泣,这下子又一发不可收拾。 林夜风也慌了手脚,可他却也不愿云谣受冤:“栀蕖,你好好想想,昨晚上那些人在说完自己是依风指使后,便服毒自尽。你觉得他们有这个必要吗?若是打定主意要死,为何偏要在供出依风后呢?我怀疑此事另有蹊跷,也许依风只是被人利用了。” “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孟栀蕖泪流不止,“可是那散功粉是他的啊!怎么说,他也脱不了干系!” “是!可是我不希望你们二人如此仇视对方,栀蕖,她毕竟是我徒弟!要不然我打她几顿给你消消气,非要关她去暗室吗?” “区区一个暗室,师兄竟如此心疼?他做错了,难道不该受罚吗?暗室还是便宜他了!”孟栀蕖一双丹凤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林夜风转念,若是此时不随了她的意,将来会更麻烦:“我倒不是心疼她!只是你再不喜欢她,也是她师姑。过段时间,就把她接出来,还让她滚回那边住去,好不好?要不,总麻烦媚卿,我也过意不起。” 孟栀蕖轻点下颏,鼻音甚重:“好。可是师兄,我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你不该救我的!” “你叫我如何不救你?!我不能辜负师父的嘱托,你放心,师兄照顾你一辈子!”林夜风说出这话时,云谣的脸在眼前晃悠不止,林夜风狠狠心,将她赶了出去。 谣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原谅我,再也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 孟栀蕖再如何强大,此番被那些人夺走了清白,心里怎能不委屈?她中意的是眼前这个脱俗清雅之人啊!为什么是她?难道真的是报应。想到此处,孟栀蕖全身抖如筛糠,连眼前的人影都开始模糊起来。 “师兄”孟栀蕖安然地闭上了眼,心中渐渐平稳下来。还差一点儿,离她最终的目的不远了! 只是我我已是残花败柳,顿感凄凉c心如刀绞而那个该死的人还活在世上,我孟栀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依风,咱们走着瞧!你加诸于我身上的伤害,总有一天要千倍万倍地还给你!让你也尝一尝我所受的痛苦! ———— 暗室位于兰苑,是媚卿的地盘,本是用来某些特殊情形下的药物配置所建,但如今也用作犯了错的杀手的反省之地。 一路上,云谣走在林夜风后方三尺处,一句话未说,当然行李都是云谣自己拎着,不算太多,一床被褥,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媚卿得知来意,差点要将林夜风赶出去!“林夜风,你给我滚!” 林夜风倒不甚在意:“媚卿,她犯了大错,不可轻饶!” 倾夏上前扶住气急的媚卿:“师父,你莫生气!那是他自己的徒弟,他自己都狠得下这心,我们其他人有什么立场置喙?”瞟了一眼仿佛失了魂的云谣,心中顿时一紧,却也无可奈何! “你倒不用拿话激我!无论如何,她是躲不过的!”林夜风说这话时,却竟似心虚,完全不敢看向云谣那边。 “你真是疯了!”媚卿想一巴掌打打林夜风,看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云谣却好似找回了些许魂儿,对倾夏说道:“怕什么?带我去吧!” “云儿。”倾夏轻声唤她,叹了口气,拉着失魂落魄的云谣朝暗室走去,“你师父是不是吃错药了?!云儿?云儿?” 只见身侧的人目光怔怔的,一副呆相,却兀自镇定地安慰倾夏:“没事的,习惯了就好。” 云谣根本答非所问,真的会习惯吗?只怕别疯了就好!曾经,从暗室里走出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唯一有个跟正常人没区别的,却在出来的几个月后自戕而亡! 暗室这边,媚卿和倾夏都不常来。倾夏每次进暗室绝对不能超过三个时辰,那是她的极限!师父比她强得多,她们每次进去时都会备一盏不算亮的灯,毕竟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她们也做不了事儿啊!但云谣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兰苑,暗室有好几个,有大的c小的c不大不小的。倾夏也不方便问云谣喜欢哪种的,就替她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早已吩咐人收拾好了。 云谣是犯了事儿被关进来的,还得需要人看着。两个高高壮壮,精瘦骇人的男子在门口站好,倾夏走过去打量了他们一番,说:“知道我是谁吗?” 两人点点头。 “知道就好,以后好好伺候着依风。若是她受了半点委屈,你们就等着扒皮抽筋吧!”倾夏恶狠狠地盯着他俩,接着说,“还有跟你们换班的人,这些话也务必替我一字不落地转达!” “是!” 倾夏很满意他们的态度,转身看见云谣的脸色已是不好,苍白到近乎透明。倾夏甚至觉得即使伸出手去,都要抓不住她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从里面传来了云谣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和“叮叮当当”不知碰到可哪里的声响,压抑却透着恐惧。若是那么怕,不如喊出声来,可她死命地忍着,就是不肯低头! 云谣其实算不上怕黑,平时的生活也没有受到过影响,但在暗室里却不一样。那种绝对的黑暗,让人失去了全部的安全感,剩下的是惊慌c恐惧c忐忑c提心吊胆时间久了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倾夏在门外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到了客堂,却见林夜风还未离开,倾夏上前凝着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林夜风,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云儿这一次会不会死在里面,谁也说不准!你敢不敢去听听,她在里面有多难受!” 媚卿在云谣跟着倾夏去暗室时,已然离去,她实在不想再多看林夜风一眼。林夜风凝眸,对倾夏施了一礼:“倾夏,我知你与她一向交好,帮我照顾她。时不时地去找她聊聊天,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照顾她是应该的,用不着你提醒!”倾夏虽然隐约觉出这事必有内幕,但还是无法不生气!“竟说什么没我想象的那么脆弱,除了你第一次发病,我从没见过云儿那么怕过!” 林夜风置若罔闻,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把这给她,她忘了这个。” 倾夏接过打开,里面分隔出成个空间,左侧是一对上好的和田玉镯,右侧是一支做工粗糙的翠玉簪子,当下心生疑惑,却也不过问分毫。 “算了,你先帮她收着,等时机成熟了,再给她。”说的是时机成熟,可林夜风也不知,云谣是否还会接受这些。 “好,我便替她收下。”倾夏“啪”的一声合上盖子,“若是无事,林堂主请回吧!” ———— 孟栀蕖被人那什么的事儿,虽加害者已死c林夜风尽力压制,但这消息还是传了开来,加之依风被关进暗室,顿时流言四起 众人对此态度均有不同,多数人只觉大快人心,怜悯者有之,漠视者有之。孟栀蕖不堪其扰,整日把自己关在湘妃竹舍中,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本就未养好,这下更是弱了几分。 若说林夜风不着急那是假的,可是他该劝也劝了,该罚也罚了。可悠悠众口他堵不住,甚至都没法让师妹宽慰一些。孟栀蕖几次寻死均被他拦下,杜季榆还挑唆着风堂的杀手跟他对着干,一时间也是焦头烂额! 云谣被关进暗室的当晚,杜季榆想去救他,却又想起他的话,正在犹豫不决时,三六来拜访,自上次杜季榆与他闹得很不愉快之后,这是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还不等杜季榆做出何感想,三六已开口道:“还望杜兄沉住气,千万不要做傻事!” “做傻事?你们一个两个的全说我要做的是傻事,我又何尝不明?可那是暗室啊!小风能撑得住吗?”杜季榆烦躁地揪着头发。 三六上前拨下他揪头发的手:“杜兄,且听我一言,你若救他,非但对他无益,反而会害了他!” 杜季榆情急下握紧了三六的手:“这又从何说起。”又迅速放开,掩饰着揉了揉眉心。 “余下的,我不能说。”三六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即使在暗处,也显眼得厉害。可杜季榆偏生瞧不见,或者说不想看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 事在人为 如果有那个地方丝毫不会污蔑“暗无天日”这几个字,那一定是暗室了!云谣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上多久,所以根本也懒得去算日子。 倒是每日倾夏都会来看她一次,和她念叨着:“云儿,这已经是第几天了!”可云谣向来不放在心上,也没必要记得太清楚,孟栀蕖若是不开口,她是出不去的。 倾夏有时打趣似的,问她怕不怕?每到此刻,云谣就会沉默以对。怎么会不怕呢?整个屋子里只有一个小洞用来送来每日定量的食物和水,平时还是上锁的,就算是倾夏与她交谈也只能隔着一道门。 此处还冷!阴寒无比,刺骨的凉意侵袭而来!多亏了云谣身体一向强健,倒不觉得太过难捱。 从进来的那一刻,绝对的黑暗就差点逼疯了她,不过渐渐的,倒也适应了许多。 没有一点儿光!云谣做什么都只能摸索着,吃饭,睡觉除了不需要受刑,她与罪犯没有任何区别。这些天来,她不知摔了多少跤,却也学乖了不少,轻易不再动弹,整日在床榻上缩成一团。 “云儿,你在听吗?”倾夏敲了敲门,里面的动静时有时无,云谣经常半日也不吭一声。倾夏与云谣说话的时候,多数会将看守的两个人谴开。 从里面传出的音色,隔着厚重的铁门到底是有几分不像她,殊不知并非尽然。倾夏听惯了云谣服下易声丹时身为男子的嗓音,可如今她无需再吃药,自是恢复了本声:“我在。” 倾夏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着几分不解与失落:“原本啊!我是这么想的。等我哥哥回来,便叫他帮忙恢复你的女儿身。我都想好了,就说你本是他的徒弟,但他久不在阁中,怕你受欺负,便让林夜风假意做你师父,保护着你。此番他既已回来,你的身份就能恢复了。如此,你与林夜风之间最后一点儿障碍也没有了。可谁知唉!” “先不说你这主意能否合理,你能保证阁主会听你的吗?或者该说阁主会放过我吗?”云谣喘了口气,“再说,我和师父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也没这个必要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替我费心!” “你和林夜风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会送你进暗室?你又为什么完全都不抵抗的?!这根本不符合你的性子啊!难道真如外面传的那样,孟栀蕖是被你给那个了?不可能啊!” 云谣闭着眼睛,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干脆充分地休息自身,省得睁着劳累:“其实我是想教训她的!只是没想到最终成了这个结果,孟栀蕖当天中了散功粉,所以才无反抗之力,而散功粉便是出自我手。总归是我对不起她!” “你就完全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们的吗?”云儿这反应也太平淡了些吧! “怀疑又如何?无论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对她造成了终身难以磨灭的伤害这一点不会有错,所以是我不对。”停顿了半晌,“我怕杜季榆会想要救我出去,你帮我拦住他。告诉他,我很好。” “你这也叫很好?”倾夏准备离开了,“我会转告他。” “其实你不用来的,我在这里没什么不适应的。” “云儿,你别骗我了。他们告诉我,每次我过来的时候,你会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如果我真的不来,你会伤心的吧?!” “可我觉得过意不去” “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今后对我有求必应便可!”倾夏才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哎呀,开个玩笑,我是自愿的,毕竟来你这儿说话还能偷个懒!” “我答应你。” “别呀!别呀!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能对我有什么要求啊?!违背江湖道义的c违背我本心的c强我所难的一律不算!” “那这样,不是耍赖吗?!”倾夏声音小小的,却没想到还是被听到了。 “这叫保护自己,也保护你!倾夏,你快忙你的去!我一个人在这里,更是逍遥自在呢!” “你哼!”也就只有她能把歪理都讲得头头是道! ———— 已经两个月了,从三月份到五月份,若不是倾夏时常提醒着她时日,云谣根本感觉不到竟如此之久! 她的大好年华,就只能在这里度过了吗?不是不怨的!只是何时才能?何时才能?出去。 除了倾夏,偶尔也会有些其他人来找她说说话,潇影c桑暗甚至还有风述,当然风述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外面陪他坐一会儿就走。但林夜风,一次也没有来过。 他是真的,决定放下对我的感情了吗?也许这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了吧! 又过了一月,云谣甚至有种自暴自弃的冲动,这样活着真的没意思,要不下去见爹娘吧?毕竟能一家团聚,也算是好事一件。可是她还没有报仇!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人在默默关心着她的吧!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怎么能自己先放弃了呢? 只有倾夏在的时候,云谣才觉得自己与外面的那个世界还是有几分联系的。 但倾夏今日明显心事重重,几次三番地轻轻叹气,犹豫着要不要诉于云谣。 “倾夏,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不如说给我听听。”云谣无风无浪的心绪竟起了阵阵涟漪。 “云儿。”倾夏脸皱成一团,她抱着膝侧靠在冰冷的铁门上,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林夜风把她关在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不让云谣牵涉进来,如此,她该说吗? 云谣摸索着走到门边,应着:“若有顾虑,就只谈谈你的烦恼。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 “最近夜殇阁很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夜冥司重启,有不少杀手陆续被关了进去,如今人心惶惶,朝不保夕。潇影下山要去执行一项大任务,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透露半分。师父说,过几天便要安排我下山,去小凌川,虽说我也是时候去历练历练了,可总觉得怪怪的。云儿,我不想去!你知道,我不是那么没用的人,这个时候逃开,我怎么对得起大哥?!” “夜冥司?”云谣在脑海中搜寻所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讯息。夜冥司在夜殇阁最初建立时一并创立,里面各种酷刑应有尽有,惨无人道的刑罚数不胜数。被关进去的人目前为止,有进无出。若非罪大恶极之人,旁人哪有资格进入? 自十年前,倾夏哥哥接任阁主,认为夜冥司的存在有违天道,便将其关闭,从此不再有人被关入其中,只派了些人仍旧看守着。据说夜冥司里的人生不如死,但死,没那么容易!怎么?现在的门槛竟降得这么低了?随随便便一个的杀手都能进了? “我理解你对这里的感情,但若留下来成为靶子,反而无益。”的确现在夜殇阁的形势诡谲,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倾夏不懂为什么林夜风会与自家师父站到了对立面,桑暗自然是支持师父的,可他们仍旧处于下风。可林夜风尤其是那个孟栀蕖,将夜殇阁上下搞得乌烟瘴气!可偏偏林夜风护得紧,比当初对云谣竟还强些,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但这些,倾夏不打算对云谣提及,本来倾夏一直掩饰得很好,可师父的吩咐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她也无力再在云谣面前粉饰。到了如今这一步,云谣已经够苦的了。 “不说别的,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云谣轻笑,“就算你们都来不了,又能如何?我有那么脆弱吗?对了,风述这阵子倒是没怎么过来,肯定是嫌烦了吧?” 风述?潇影不在,他转眼就投靠了林夜风!潇影离开也是林夜风故意为之,好将夜殇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他最近有些忙。”忙着跟林夜风为非作歹! “哦。” 冷倾夏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去就是了。只是云儿没什么。” ———— 倾夏走了有一会儿了,云谣随便吃了点东西,因为平日动的不多,也没什么胃口。看管她的那两人偶尔会在门口低声交谈,说得不外乎是夜殇阁的是是非非。其实就算是倾夏什么都不说,云谣也是知道一些的。 近一段时间,云谣发觉自己的听力竟比原先还要灵敏。她的五感本就天生敏锐,如今更是不可估量,稍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能察觉。提前知晓,却无法无力改变!果然一切都是注定,躲不过去。 “小风!”杜季榆已经将看守的两人迷晕,没有一天绝对醒不来,“我是来带你走的。”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云谣无比渴望的自由就在不远处,她极慢极缓地抬眸,眼底里只剩下恐惧:“杜季榆,你快回去!” “小风?”杜季榆上前拉住云谣的手臂,“跟我离开!再不走来不及了!你若是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云谣扶着杜季榆的胳膊站起来,丝毫不迟疑,迅速调用内息将身体的不适感驱散,紧紧握住他的手:“走!”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首先她不能连累眼前的人,必须先离开!云谣听到有一批人手正在往这边赶!为首的那位,步子轻巧且飞快!该是孟栀蕖! 来不及解释,云谣带着杜季榆走出自己所在的那间暗室,沿着长廊,在转角处,溜进另一间暗室。将他的耳朵拽过来,凑过去,压低声音,忍着怒火说道:“杜季榆,你真是不想活了!” 杜季榆反手握住云谣柔弱无骨的五指,却丝毫不在乎:“三个月不见,你瘦了好多。”摸索着抚上云谣的鬓发,“对不起,我不能忍受,你被孟栀蕖欺负!” 孟栀蕖一行人已经到了她被关押的暗室门口,幸亏躲得快!云谣几乎趴在门上,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动静上,无暇理会杜季榆的行为:“嘘!” “呦!不知孟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媚卿袅袅婷婷地走过去,一身得体的水红百褶月裙包裹住姣好的身材,明明好似仙子下凡,却端的是媚极艳极的姿态,扫了一眼云谣他们所在的暗室,三分笑意噙在嘴角,不多不少。 两个被迷晕的看管人,吃下孟栀蕖身边之人喂的解药后,也清醒了不少。媚卿一看到他们就来气,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居然让人放肆我这儿来了!” “堂主饶命!” 孟栀蕖行了一礼,未有半点不恭之意:“媚堂主,我听闻依风这厮想要逃,遂来看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孟姑娘消息好生灵通!那就请便吧!”媚卿让那两人将门打开,站立在一侧蹙着眉头十分不耐烦,“这回孟姑娘放心了吗?” “堂主堂人c人” 杜季榆觉得依风的身子比棉花还要软,遂不由地靠近了几分,用胸膛将云谣压在门上,心差点儿要跳出嗓子眼:“小风孟栀蕖今日前来,即使你不逃,她也是不会放过你的。”这暗室果然名不虚传,依风可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啊!这是受了多少苦?怪不得瘦了! “我知道。”云谣感到背后之人几乎把所有的体重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 “你往后退些,我要喘不过气了!”云谣低吼道。 媚卿走上前借着外面的光,看着空荡荡的暗室,早就怒从心中起,一脚踹倒了孟栀蕖随行中的一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孟姑娘,还不把人交出来?!” 孟栀蕖也没料到媚卿会突然把矛头指向在自己:“媚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我这里三个月都住得好好的,你这一来,人就没了!我不找你要人!还找谁?!”媚卿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 “媚堂主,这里可不止一间暗室啊?”孟栀蕖一向有些怕媚卿,只好试探着问一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 功亏一篑 媚卿拎起看管人腰间的钥匙,在手上转了几转,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看清楚了吗?没有钥匙,能进得去吗?” “以防万一,还是搜一搜吧?”孟栀蕖身后的男子迟疑着提议。 媚卿眼底寒光一闪,极淡漠地扫视众人一圈。倒在地上那人抽搐了几下,不动了。不过此刻,根本没有人去在意他。提议的那人在感到这股威压后,只敢低垂着头,汗水顿时直往下滴! “孟姑娘,你手下的人倒是胆子大,主子还未发话,做奴才的先吠上了?!”媚卿笑如春花烂漫,但在场之人无一不打了个寒颤! 那人吓得腿一哆嗦,跪在地上抖作一团,半句话也不敢再说。 “媚堂主,的确是他不懂事,但现在依风逃跑之事亟待解决”孟栀蕖才知为何旁人都说,媚堂主才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个,心有玲珑七窍,杀人于无形。 “这事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叫林夜风来找我解释!只凭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来这里绑走了他徒弟,你觉得他会不会向着你!若不是你与林夜风有几分关系,你和这些杂碎能否走出兰苑,都未可知!” 孟栀蕖心下疑惑,怎么可能?她见杜季榆潜入,才追进来的,如何就会不见了?可媚卿是她得罪不起的!“是晚辈冒犯了,改日定当前来赔罪。” 媚卿抬起一只手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着,笑意不减,娇柔的音色里透着几分肃杀:“赔罪就免了,只是我要你杀了他!”玉指朝跪在地上那人的方向隐约一顿,“你依还是不依?” 气氛霎时紧张到极点,谁也未曾留意到走廊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媚卿略有所感,却未及深想。 孟栀蕖愣了一瞬,她已是没得选择了。那人微扬起头,身子在媚卿的话出口后,已瘫在地上,嗓子涩哑,哀求声溢出嘴边:“别杀c我!” 刀光一闪,呜咽顿止,还未见血,人已断气。似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媚卿婉转的笑声传来,拍着手道:“孟姑娘,好生爽快!最难的是这血没有溅得哪儿都是,省的还要清理!翠鸣,送客!” 媚卿身后走出个瘦瘦小小的女子,淡声道:“诸位,请随我来。”在媚卿未唤她时,在场的竟无一人发觉她的存在! 跟随之人见出言得罪媚卿的那人被孟栀蕖毫不留情地斩杀,何况那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未免起了些许兔死狐悲之心,均悻悻地跟着离开,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 “不要!我身上没力气了,可能是被人暗算了!”杜季榆趴在云谣肩窝上,“你真的是从暗室里出来的吗?身上好香啊!” 若不是孟栀蕖未走远,云谣真的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杜季榆,你给我老实点儿!”暗算个鬼啊! 孟栀蕖一行人已走,媚卿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堂主?”看管人上前禀报,“钥匙没了。” 媚卿略一挑那细长的眉,问:“哦?那你用的是?” “备用的那份。” 媚卿十分满意,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做得好!只是这一点就不要和他人提及了!” “是!” “既然人也跑了,你们就都去歇息吧。”媚卿吩咐道。 等了半晌,媚卿才走到转角的那间暗室处,缓缓拉开了门。却见杜季榆死死地抱着云谣不撒手,云谣恼怒极了,却挣不开,只好特别狠地掐他! “咳咳!”媚卿顿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破坏了他们的好事,根本不该来打扰的,其实这杜季榆比林夜风还强几分! 媚卿一出现,杜季榆也就放开了云谣,垂着手立在一边甚是冷漠,刚才那个缠着云谣的人他不认识。 反倒是云谣有几分害羞,福了一礼:“多谢媚卿!” “无需跟我客套,赶快走吧!这时阁中一片混乱,我已叫翠鸣拖住孟栀蕖他们,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子。一旦消息传回去,林夜风知道了,你可就走不了了!”媚卿拉着云谣的,一番话说得飞快,“别再回来了,杜季榆,今后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杜季榆坚定地牵起云谣的微微有些湿润的手,紧紧包裹住。 将要离别,云谣怎么舍得,眼尾几乎红透,声音里含了哭腔:“媚卿。”可是到了此时,除了逃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师父此后怕是没机会相见了吧!那便会后无期了吧! “哭什么?快走!” 云谣狠了狠心,施展出雁二十八步,带着杜季榆飞出了兰苑。媚卿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也松了口气。下一瞬,却似才明白过什么来,低呼:“糟了!”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 云谣与杜季榆专拣小路,一路上完美地避开了他人的注意。二人身形如电,风将云谣脸颊上的成串的泪珠吹拂到杜季榆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已经完全失去了最初的滚烫温度。 “小风?”杜季榆有种感觉,即使他们能成功逃出去,依风也是不会和自己在一起的!就算是依风再不喜夜殇阁,但阁中始终有他挂念的人,尤其是林夜风! 云谣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快了!只要下了山,他们就难追到咱们了!” “小风,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杜季榆见云谣头上的汗珠不住地往出冒,自是心疼极了!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刚才起,她的心跳就非常不规律。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快了!翻过那座高墙,就能离开了! 利箭穿过空气的声音在幽静的夜殇阁中显得格外清晰,杜季榆头偏了一偏,一绺头发应声而落他们跑不了了!还是迟了一步! 云谣和杜季榆于原地站定,双双转身。林夜风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挽弓搭箭,箭尖直指杜季榆。 “不!”云谣拉着杜季榆躲过夹带着林夜风雷霆之怒的一箭,“师父!放过他!”鸣镝箭划破长空之声引来了附近巡逻的人,将二人层层围在众人中央。 林夜风紧绷着下颔,恨不能把微薄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里冰霜渐渐扩散,愈发显得眸子深邃晦暗。 杜季榆没有放开云谣的手,反而牵得更紧了些:“小风,你走,我来挡住他!” “呵!”林夜风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微翘的双唇添了几分邪魅与轻视:“只怕你还拦不住!” 风述默默地朝他们走来,将手上的一柄稍长的精铁折扇指向杜季榆,却对着云谣缓缓吐出两个字:“让开。”这是云谣第一次见到风述的武器,同样的,在场的许多人亦是如此! 林夜风一步步走向云谣,仿佛诱惑般地低声哄着她,眸光闪闪:“你跟我回去,他可以不用死。” “小风!”杜季榆扯了一把想要朝林夜风走去的云谣,纯粹如黑玛瑙的眼珠里没有半分畏惧,“别” 与林夜风之间只剩下一点儿距离,只要他或她伸手抓住对方,一切就结束了!可就是这么一点儿距离,却成了无法跨越的天堑! 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躲不过!躲不过!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一点儿侥幸心理该有多好!不跟他走出那间暗室,那么也许谁都不会有事!孟栀蕖和她的那些草包手下还奈何不了她!若是没离开,会不会不一样? “放开我。”未服用易声丹而特意压低的嗓音,似是击在杜季榆的天灵盖,仿佛有细细密密的小雪糁从天而降,不轻不重地落下来,一股绝望由心底而生,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云谣弧度柔美的下颏线,“杜季榆,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不是救我,而是害我,也害了你自己!你以为能把我带出去?从始至终就是一场局!我陪你玩了那么久,该清醒了!” “小风”杜季榆的手松了一瞬,却又马上握紧,“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你出去!” 这些话该是你爱听的吧!林夜风!“谁要你的命?!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值得吗?你以为我会在乎?何况我根本不想离开!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杜季榆,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云谣死命地去掰他的手,杜季榆眼底里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归于黯淡。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如三六所说的害了你,但不到最后一步,不能放弃:“林夜风,我要和你打个赌,你一定觉得我没能力带她离开这儿,对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林夜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季榆,直到此刻,还是不死心吗? 杜季榆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赢了,就带他走!若输了,我就把命给你!” “啪!”的一声,云谣甩的这一巴掌力道之大,将杜季榆的右脸颊直接打红了一片!随即手心一松,云谣适时地抽回了手。你赢不了!非要把命赔上才甘愿吗? “闹够了吗?”云谣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若有细碎闪耀的水晶充斥她整个眸子,睥睨着杜季榆,“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林夜风朝云谣伸出修长纤细的右手:“你看,你想救他,他却不领情!过来。” 云谣走向林夜风,师父,你一直在逼我!难道不仅是孟栀蕖,就连你也在算计我吗?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林夜风是不会这样做的!可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追过来?明明是有机会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是媚卿?不对!媚卿若有心留她,一开始就不会放她走! 林夜风终于如愿,近乎贪婪地将云谣搂到怀里,微微垂下头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云谣侧过头避开了林夜风亲密的举动,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风述,将杜季榆请到夜冥司。”林夜风缓缓开口,搁在云谣腰上的手又加上了三成力。 在云谣的瞳仁里,有清晰的火苗在翻腾着。抬首望着他弧度完美的下颏,云谣的心底一片寒凉,这就是你最初的打算?“师父,你答应过我什么?!” “谣儿,我只说,他可以不用死。”林夜风眼角眉梢极尽魅惑勾人,倏尔朝云谣一笑,“我怎么会骗你呢?” “可夜冥司” “听着,谣儿,”林夜风秋水无尘的双眸中盈满了温情,“杜季榆仗着这几年在夜殇阁那点微薄的成就,便谁也不放在眼里,胆大包天c肆意妄为!竟敢私下带你出暗室,妄图逃离夜殇阁!视阁中规矩于无物!你在藏书阁中也该看到,一条一律均有出处,这本已是死罪!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留了他一条命!” “是。师父所言极是!”只要在夜殇阁一天,有些规矩便只能遵守!她再不服也不行! 是的,云谣你怎么能相信他呢?他早就不是曾经你印象里的林夜风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林夜风无疑,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和你离得那么远?!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趁其不备,云谣一掌打在林夜风身上,待那一瞬间的松懈,挣脱了他的怀抱。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跪下,行了个大礼,云谣第一次觉得,林夜风之于她,最重要的身份还是师父,是她所不能违逆的人,可 “师父,谣儿私自潜逃,犯下大罪!请求关进夜冥司!” “你忘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不想和他走,是被逼的吗?”林夜风上前试图扶起云谣,她却绷着劲儿不肯起来,“你想和他关在一处?我偏不如你的愿!” 林夜风心头的火气愈发地压不住,自从云谣和杜季榆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后,林夜风就怕极了哪一天,云谣会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不是他,对他也只有最初的那份感激依恋之情! 自拜师那一日后,云谣几乎没对他行过大礼,若他没有记错,唯一的便是这次,为了杜季榆?!谣儿,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他?莫不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你终于弄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是真正的爱?可那个人却不是他林夜风! 要他放过她?休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 只欠东风 云谣也知,她这样近乎固执地求情,也许会适得其反!可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坏吗?“师父,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了!” “呵!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似有残忍的笑意爬上了林夜风的脸颊,“乖!不许再和我讨价还价!否则我让风述杀了他!” 不远处杜季榆已和风述战了几个回合,可往常不可一世c神仙一般的杜季榆在风述面前却落了下风,被控制住是早晚的事! 云谣眉间的褶皱深得像是刻在眉心,明明知道在林夜风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关切杜季榆的情绪,都会惹来麻烦!但他是为了救她啊!说到底,还是云谣连累了他!她真的做不到若无其事! 娘亲!我终究还是做不到你希望的那样!我冷静不下来! “你放心,我已经叮嘱过,不让风述伤了他。总归进了夜冥司也是要受苦的,不如之前就少吃些苦头。”林夜风将云谣的脸掰向自己,满意地看到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笑吟吟地说道,“你看我对你多好!” 这样的林夜风让云谣感到恐惧,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均已疲累之极,甚至连最后的伪装都无力维持:“林夜风,你恨我,就冲我一个人来!求你,别这样折磨我!”杜季榆已被风述擒住,为了防止他反抗,把他敲晕了。 “恨你?怎么会恨你呢?谣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杜季榆很温柔地轻抚着云谣干裂且苍白的唇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杜季榆自诩夜殇阁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总有人能制得住他!” 当着众人的面,林夜风丝毫不加掩饰对云谣的占有欲,一举一动都透着难言的暧昧,早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林夜风可以坦然自若c视而不见。可云谣受不了,不适地别过头:“师父,还请自重!” 林夜风沉声笑着,甘醇浓厚的嗓音的确成功撩拨了云谣的心弦:“谣儿,别企图再忤逆我。虽然我对你有足够的耐心,可我不喜欢你对我耍手段。这便是惩罚,我要夜殇阁没人再有胆子敢觊觎你!” 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师父,我只有一个请求!”云谣可怜兮兮地抬眸望他,长长的睫毛下清澈的眸子,犹如水晶般动人,“你答应我,从此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一我绝不敢说二!” 林夜风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什么?” “让我回暗室!” 为什么?本欲出口的话哽在喉咙,既然出来了,为什么又想要回去?“等过了这阵子,我去接你回来。” 云谣嘴角极轻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扩大,便已僵住。林夜风俯身贴近,她下意识地躲开,那吻像是羽毛轻巧地落在鬓边。周围的窃窃私语纷纷涌入云谣耳中,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在外人眼里,依风很有实力,是旁人惹不起的狠角色,但私生活极其混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放荡!凭着一张比女子还精致的脸,四处留情,先是冷倾夏,再是杜季榆,还曾经对孟栀蕖做出了不可描述的事儿,最后终于轮到了他自己的师父——林夜风了吗? 只是有些话,当初不敢说,如今更是不敢说! ———— 媚卿还未出兰苑,便被桑暗强行拦下。的确,她什么也做不了,结果也还是那个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折腾了将近一夜,再次回到暗室时,天月将白。云谣却被关进了另一间暗室,三个月来的熟悉感荡然无存。不!应该说,起码黑暗还是没变的,一如既往。 这一间比原来云谣所在的那间要大上许多,而且里边还有三个隔间,其中一间是茅厕。可是在绝对黑暗中,空间的增大反而不利于云谣的活动。 房间空旷得很,除了云谣自己的行李,好像什么也没有!凭借着过人的五感将这里的位置一一记在心里,没有发现机关或暗门,除了格局不同,无甚区别。对于为什么突然换了个地方,云谣不想去考虑。 总算是轻松了片刻,竟然只剩下这里才能给她提供些许安全感。 云谣没有丝毫困意,在暗室中待久了,也有不少好处,能把精神养得很足便是其中一项!可她真的很想睡觉,最好不要醒过来,也许到了梦里,就没有欺骗c没有算计c没有杀戮!就当是一时的逃避也好,所有云谣不喜的,一个也没有! 夜冥司有进无出,生不如死! 林夜风,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如你所愿乖乖地进了暗室,还不够吗?那个在襄城温柔地说着“等你长大,我便娶你”的林夜风,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杜季榆又做错了什么?到目前为止,因为她而遭遇不幸的人有多少个?数不清!难道我就是个给周围人带来不幸的扫把星?! 若是如此,林夜风,你真是不该救我! “啊——”猝不及防袭来的情绪让云谣突然失控,头真的快要炸开了!她狠狠地用额头撞着冰冷的墙壁!为什么?谁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云谣从未如此地厌弃自己,可她不能死!哪怕是痛苦地在世间挣扎! 倾夏一大早闻讯赶来时,刚一靠近暗室这边,便听见云谣几近崩溃的嘶吼声,奔了过去,朝门外两个看守人吼道:“你们是聋了吗?听不见里面的响动?!” 二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回道:“我们劝了,他自己的喊声太大,没听见” “滚!”倾夏目光如刺,那二人迅速离开,倾夏扯开了嗓子,“云儿!是我!云儿” “”云谣停下撞击,额头上已是一片黏腻,血液的腥味充斥着整个暗室,引人作呕。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不该的!不该伤害自己!亲者痛,仇者快,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忘记了吗? “云儿?”倾夏将手掌贴在铁门上,好像这样就能离她近一些,眼底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是她错了! 云谣将随身的药粉敷在伤口处,闭着眼睛走到门口:“倾夏,我需要你帮我!我得出去!”嗓音已是沙哑,听着竟还有几分性感? 她这话说得毫无顾忌,单刀直入,她知道倾夏已将看管人遣走。就算是没走,他们是媚卿手下的人,自然是知道哪些事儿是不能往外透露的! “这个这”倾夏很是为难,这可如何是好?“我其实是来和你辞行的,明日,最迟后日,便会离开!” “正是因为你要离开了,所以才得救我出去!”有些事无论是不是云谣所想的那样,无论倾夏是基于什么观念,云谣不想再追究,“若是你不来了,我肯定撑不下去!倾夏,你也不愿我死在这里吧?!” 倾夏没有理由拒绝云谣的要求,但她能做什么?“可是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就算我是冷倾夏,我也不能放你出去啊!” 云谣需要她的帮助,只有她能帮自己:“只需你帮我准备一种药——控魂夺魄香!” 控魂夺魄香,顾名思义,只要吸入一点儿,便会神思恍惚,神志极易被他人左右!当意识被此香所夺,终将沦为他人的傀儡。 “云儿,不行!我调不出来的!况且这香对距离的要求必须是极近,你想用这个对付那两个门神?不可能的啊!”不说倾夏能不能成功,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倾夏,你要相信自己!至于怎么用,我自有打算。”云谣清清淡淡的声音,似乎就有种控制人心的魔力,渐渐平复了倾夏的焦躁,“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这种香是倾夏和云谣以前两个人在翻看书册时偶然看到的,觉得有趣便私下调了几次。由于调制过程极为复杂,且在各类药材的用量上十分严格,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且添加的顺序c时机c火候都要拿捏得十二分稳妥。她俩曾试着弄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达不到最佳的效果,就也渐渐地忘却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心志坚定之人不会被此药左右,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中招。因为这香的使用有很大的限制,加之调配要求过于严苛,所以可以说用处不大,一般人不会闲得去给自己找事。 “我尽力!”倾夏深觉心中有愧,所以她拒绝不了云谣的任何要求,“云儿,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谢!”云谣倚靠在门上,声音里透着几分凄凉,“这算不算是我已经和你站在了对立面?” 倾夏心中一震,若不是此刻云谣的提醒,倾夏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甚至不曾思考云谣的行为会不会给夜殇阁带来什么祸端:“也许吧。” “我隐约觉得林夜风背后之人的目标就是你,只不过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他/她无法对你下手。除了媚卿,别人是不是站在你这边,都说不准,但媚卿不确定能不能保住你,所以才要千方百计地送你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知道你要离开的人应该只有媚卿c翠鸣和我了吧!”云谣将自己的猜测毫无保留地说给倾夏听。 倾夏不由地点了点头:“媚卿说,越少人知道此事,就越不会出纰漏。” 其实还有一点,倾夏一旦下山,各方只要是有所觉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若是此刻云谣从暗室逃出,最好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也能暗中帮倾夏一把! 在此种情况下,必须谨慎,媚卿绝对信任的人不多,云谣压低了声音:“你别急,回去和媚卿商量一下,等我逃出来的消息传得阁中人尽皆知之时,你和翠鸣趁乱离开!” “云儿,你真的不会有事吗?”冷倾夏不知云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打算,但不管怎么说,这份心意已是难得! 如果不是杜季榆的出现,也许云谣根本不会想到这一步,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媚卿的计划必然是严谨c稳操胜券的。但也许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要不然不会到了此刻连时间都没有确定! 云谣轻笑道:“放心,林夜风舍不得我死。”其实死了,何尝不是种解脱?再说,在暗室里虚度光阴,与死了有什么分别?!“香要尽快!就算是效果弱一些也无妨!若是在这夜殇阁中只有一个人能调出来,那一定是你!” “云儿,我肯定把香给你调出来!”虽然倾夏知道,其实云谣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媚卿! ———— 在云谣被关进暗室后,夜殇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简单来说,就是分成了两派。林夜风成为了夜殇阁的实际掌权人,将夜殇阁控制在自己手中,有一批追随者;但媚卿的职责是守护倾夏,替阁主守住夜殇阁,同样有一批追随者。 林夜风与媚卿自此分道扬镳,彼此的情分一刀两断,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林夜风此举,无疑是背叛了阁主c背叛了夜殇阁 可云谣总觉得林夜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他背后一定还有旁人在操纵着一切。但林夜风为何甘愿为此人卖命?云谣想不通,林夜风那么骄傲的人是不屑于做这些的啊!但无论如何,这一场纷争的确将夜殇阁闹得乌烟瘴气c人人自危! 其实夜殇阁怎样,云谣是不在乎的。如果没有那点儿跟倾夏的情分,她甚至觉得这个地方根本就不该存在! 但如今,她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 世上本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云谣也肯定不了,他会来吗?云谣判断时辰一般根据膳食送来的时刻,但这一次显然有些不对,是有些晚了。不!是很晚了!晚到云谣竟有了久违的饥肠辘辘之感! 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云谣最先闻到的是食物的香气,林夜风提了一盏灯和精致的食盒进来,语气是那样平淡:“等久了吧?!”门再度被关上,却没有上锁,看守的两人并没有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 万事俱备 “也还好。”云谣没什么表情,略微淡漠地站起身,朝林夜风行礼。 “你受伤了?”经过了半日,云谣已经习惯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可林夜风不同,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嗅到了残存的味道。 林夜风忙将灯与食盒放在小桌上,双手捧着云谣的脸颊,语气中有疼惜也有责怪:“疼不疼?还磕到哪里了?”撒上药粉的伤口处,血液早已凝固,“唉!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不妨事。”云谣拉着林夜风坐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师父无需大惊小怪。一点儿也不疼。” 林夜风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孩子,额头上留了疤多不好。”林夜风知道云谣最怕伤口留疤,时常装着各种各样治疗创伤的药,哪怕只是划了个小口子,都要担心几天。等伤口长好了,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林夜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似是无意中扫过其中的一面墙,波澜不兴。 此时的氛围虽是融洽,但总归是透着一股子诡异,仿佛所有隔在二人之间的人和事都不存在。可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不会留疤。”小桌上的东西本就不多,云谣站起来象征性地收拾了几下,摆放整齐,便坐回一旁,只盯着林夜风将饭菜一一摆好,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见云谣如此正襟危坐,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却出卖了一切,笑意早已爬上林夜风的唇角:“谣儿,你笑一笑!既然饿了,就别端着了!” 云谣依言粲然一笑,这三个月脸颊消瘦得似乎只剩了一层薄薄的皮,却增了几分娇弱,惹人怜惜:“师父来看我,自是不胜惶恐。” “你怪我之前一直没来看你吗?”林夜风为她盛好了一碗汤,搁到她面前,“是风述的手艺,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徒儿怎敢怪您?师父说的每一个字,我都铭记于心!”云谣低垂着头,眼神里却尽是不满,“包括师父说的那句,今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林夜风将木箸递到她手里,笑声似乎是从胸腔里钻出来的,极有磁性且充满了对云谣的宠溺:“你还挺记仇的!” 云谣最受不了他这样笑,因为这样的林夜风真的十分诱人,会不由地被他吸引:“师父此次前来,不知孟师姑作何感想?”弯子绕来绕去的,也没什么意思。他越不爱听什么,她偏是要提! 林夜风避重就轻,笑道:“哪来的一股子醋味?”只这一句话,便让云谣再也接不下去。 云谣见他这幅样子,也不想再理他,只兀自埋头用膳。果然还是风述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可又想到杜季榆,一下子胃口锐减,只吃了几口便搁下。 “师父”云谣刚要开口 林夜风从进来起目光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眼底里不知有多复杂的情绪在酝酿着:“不是才说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吗?私底下该叫我什么?” 云谣张了张嘴,似是极不情愿地吐出了一个字:“风”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其实林夜风是来找她算账的,但一见到她,那火气也渐渐熄灭了,只剩下满心欢喜:“嗯?” “孟师姑,她还好吗?”师父的心思难测,云谣原以为林夜风因为孟栀蕖的事儿,不想再看见自己,毕竟话说得那么绝。 林夜风朝云谣那边靠了靠,略微有几分不满:“好不容易只有你和我,能不提她吗?”但在三个月中,陆续发生的一切却将云谣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即使云谣身在暗室,也同样有所耳闻。 “好!不提。”云谣很自然地站起身,将碗碟收拾好,放进盒子里。回身坐在床尾,与林夜风拉开了一段距离。 猛然间,云谣被林夜风单手按在床榻背靠的墙壁上,另一只手从后方护住她的头,充满力量的双臂将她牢牢困在他的身前,宽厚的背隔绝掉小桌上的烛光。 林夜风的脸隐在黑暗中,声音里透着危险与不悦,深邃的眸子锐利地盯着她:“你怕我?”那一瞬间,云谣觉得自己就是他手上逃不掉的猎物! “你有什么可让我怕的?!”云谣挑着眉头与他对视,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林夜风最爱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狠狠地欺负她!他承认自己不可理喻c太过心急,但她脆弱的样子c慌乱的样子c温柔的样子c愉悦的样子每一种他都想要独占! 一想到云谣曾经有过要离开他的念头,就足以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若不是怕她恨他,他会当场杀了杜季榆! “谣儿,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褪去了眸子中的冷意,林夜风低喃着。 “风”这一句话让云谣心中荡漾不止c涟漪迭起,这样强烈的感情,除非是傻子才感觉不到,更何况她?其实,我也是。 云谣倾身靠在林夜风肩上,贪恋着他温度偏低的怀抱:“风,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只消云谣的一句话,林夜风的醋意消减了大半,舌头却像是打了结:“我c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云谣双手揉搓着林夜风的俊脸,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你说你有什么可羡慕杜季榆的?!啊?!” 其实是嫉妒!嫉妒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勾肩搭背c说说笑笑,嫉妒你与他惺惺相惜 云谣垂下眼帘:“我没想过要离开你的,只是当时我若不和他走,恐会连累他,谁知最后他还是因为我”心中一紧,又是难过又是委屈,拳头也不留情地锤着林夜风结实的胸膛,“都是你!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林夜风用帕子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心疼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成了个泪人儿?你这样爱哭,可怎么办?” 从他手中夺过帕子,云谣将头扭向一边,气鼓鼓地抹着眼泪,那泪水刚被帕子吸走,便又落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别人面前哭过?” 这惹人怜爱的样子,也只有他能看见!虽然有那么一丝窃喜,可林夜风舍不得她落泪啊!呜咽声在这里显得尤为清晰,林夜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谣儿,不哭!是我不好。”林夜风轻拍着云谣的背,帮她顺气。 “我原本以为即使我不解释,你也会懂我的!”云谣哭诉着,眼中水光盈盈,眼圈红得跟个兔子一样,鼻头也微微泛红,好不可怜! 林夜风何尝见她这么委屈过,也吓坏了!“我懂!我都懂!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云谣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一个大男人,整日里疑神疑鬼!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在来之前,林夜风心里忐忑极了,也矛盾极了,甚至不大敢来见她。他怕她会不咸不淡地对待自己,或者干脆是听之任之,却想不到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跟他哭诉心底的委屈。 这是不是说明,云谣已经将那些不愉快放下了! 林夜风的一颗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柔柔地抚摸着云谣的脸颊:“都是我的错,谣儿,你别哭了!一会儿跟我回家啊!” “家”?云谣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字了!“我不回去!”笑话,回去被孟栀蕖算计吗? “那就不回去!”还能怎么样?只能顺着宠着呗! 云谣哭得累了,也就渐渐止住了,微微肿起的眼睛闭起来:“风,能不能放杜季榆出来?” 林夜风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杜季榆?但既然她心里的人是我,还怕什么?想到这里,才渐渐放松下来:“谣儿,我知道你过意不去。可不是我故意针对他,这是规矩。” 他这语气听上去还有几分委屈和无奈。实际上,林夜风后悔了,也许这件事是他做错了!杜季榆如今被关入夜冥司,云谣便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欠了他的情,一直想着他。他怎么能允许谣儿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看来过了这阵子,得想个法子把杜季榆放出来,了了云谣的一桩心事,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 云谣当然不会知道林夜风心里是如何想的,只微微疲惫地靠在林夜风肩上,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不难为你了!” ———— 从一开始,云谣就没指望着林夜风能松口,所以也说不上失落。昨天晚上林夜风陪着她在暗室里睡了一夜,云谣在里间,林夜风在外间。等到了就寝的时辰,外面的门便被锁上了。 倾夏走后,云谣顿觉困意袭来,就缩在榻上睡着了。到了晚间,反而没了睡意,不知林夜风在外面如何,反正云谣是一夜未睡。 大概是清晨时分,听见外面衣袂窸窣声,是林夜风醒了!尽量放轻的声响并没有逃过云谣的耳朵,最后还听到他蹑手蹑脚地朝她这边而来。 云谣掩饰性地闭上双眼,调用内息让呼吸均匀,就跟睡着了是一样的。也不知林夜风是不是识破了她的小把戏,反正林夜风轻笑了几声,还上前给她仔细地掖好衾被。 辨出林夜风的脚步声远去时,云谣利落地起身,走到外间。林夜风贴心地给她留了灯,还准备了早膳。云谣喝了几口粥,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之后便扎了会儿马步,慢跑了两圈然后是发呆,在暗室里这还是她头一次适当地动一动,训练训练。只是不知,倾夏何时会来?最好快一些,慢一点也行 倾夏过来的时候已是申时末,一路小跑过来,还喘着粗气,指着下方的小门,对看管人说道:“我要送些东西给她,你帮我把这个小门打开。” 云谣听到倾夏的脚步声,早就蹲在铁门的位置等着倾夏的药。 “今日是林堂主亲自来送饭”那两人都十分犹豫,不知是该开还是不该开。 “她之前在暗室里撞伤了额头,我特意为她配的伤药。不信,你们可以检查!”倾夏将瓶子递过去,那二人哪里懂这个,只看倾夏的态度坦荡,想着不会出什么差错,便打开了小门。 云谣接过瓶子,放在鼻端用手扇过来些许气味,闻了一闻,相当馥郁的味道:“多谢你了。” 倾夏挠了挠头,竟不好意思起来:“可能效果不是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听说昨日林夜风来了,你没事吧?”看管人见东西已经递了进去,便又将小门锁住。 “我没事。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云谣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希望我的运气够好。 “你俩先去那边歇一歇,我有几句悄悄话要和依风说。”倾夏每次都是用同样的理由支开看管人,但这一次那两人却有些迟疑。如此,也是意料之中,倾夏脸上挂着笑,塞给他俩一人一锭银子,“这些日子,你们也甚是辛苦。我就隔着门跟她说几句话,跟往常一样。就不用禀告给上头了。” 那二人在不知是看在钱财还是倾夏的面子上,总之还是选择了妥协,默默地走开了。 “云儿,我时间不多,今晚便走,媚卿同意了,让我问问你大约的时辰。”倾夏的语速快极了,谁知道林夜风什么时候会过来? 云谣心中早有了计议,一番话也说得飞快:“林夜风大约在二更时分就寝,最迟不过三更,他就寝的时候门就会从外面上锁。在上锁之前,我必须要出来,所以是二更到三更之间!放心,等我那边一闹开,兰苑这里定会有消息传来,你和翠鸣抓住时机赶紧走!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你身上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赤手空拳你怎么敌得过旁人的刀枪剑戟。”倾夏还是不能放心,“其实等我走了,你再逃,会更稳妥些。云儿,你真的不必为我做这些!” 云谣将手掌贴在门上,声音里充满了俏皮:“武器会有人给我送过来的。谁说我要逃了?我不走。”况且我也走不了,林夜风不会允许的,“倾夏,一路保重!” “云儿,后会有期!” 你(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 别有用心 “师父风林夜风”云谣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便开始托腮念叨着林夜风。以前在家的时候,不知听谁说,当你心里总念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很快出现在你面前! 云谣早就将倾夏给她的控魂夺魄香抹在自己脸颊上c脖颈上c手腕上c头发上c衣衫上倾夏这香虽离真正的控魂夺魄香有些许差距,但这样便可,她本就不愿伤到林夜风。 倾夏是云谣在夜殇阁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在相处的过程中有些复杂曲折,但肯为彼此赴汤蹈火的真心却掺不得假。既然云谣之前未能走成,这一次就让她再帮倾夏一把! ———— 门外的两人在这三个多月来作为依风的看管人,虽隔着一道门,对他的脾气秉性也有所了解,说是熟悉算不上过分。初见时,只道是个唇红齿白c俊俏秀气的瘦弱少年,站在那儿只比倾夏高了一点儿,但接触下来,不难发现他的冷静,强大,淡然,偶尔也会脆弱一下还有他的小名叫“幺儿”?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吧? 此刻听依风在暗室内时不时地念着林堂主的名字,再瞧林夜风对依风这上心的架势,算是真看明白了。依风跟冷倾夏是好友,和杜季榆也是好友,仅仅是好友。唯有与他师父——林夜风,不仅仅是师徒 就算林夜风如今是夜殇阁的实际掌权人,这也太离经叛道了吧!况且依风还是个男的! 但无论怎么样,这不是他们该去思索的事情,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好依风!这可是林堂主给他们下的死命令,若是这一次再让人给跑了,他们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二人是各有所思,冷不防地听见里面依风问道:“两位大哥,我师父还没有来吗?” “还没。不过林堂主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其中一人回道。 “哦!”依风的声音透着几丝失落,“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 ———— 今日林夜风加紧忙完了手边的事儿,特意早些来给她送饭,走到门口便听到云谣在里面似乎是在下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顿时心中激荡,恨不得立刻就看到她。 “钥匙给我。”林夜风决定自己打开门,不让他人看到云谣的样子。如果可以,他真想关她一辈子! 林夜风开锁的手在抖,控制不住 屋内有淡淡的香气,越靠近云谣一点,便越浓郁。林夜风将食盒放在桌上:“你身上是什么?这么香?”因为在暗室里待了三个月,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云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长睫毛在烛光下一闪一闪,映在眼睑上:“你喜欢吗?” “喜欢。”还问什么?喜欢不就得了! “嗯。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云谣蓦地转移了话题,很突然。云谣连忙着将盒盖子拿开,一一取出来,却见林夜风只是很专注地凝着她,“你还没吃吧?一起啊!” 林夜风的确也饿了,吃着东西,目光却舍不得离开云谣片刻:“谣儿,你这小脑袋里又在打什么主意?”轻轻地敲了一下云谣的前额,却看到她吃痛的小表情特别让人心痒,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勾引他! 云谣瞥了一眼林夜风,有几分恨恨的:“什么主意?谁想打你的主意了?”又瞪了他一眼,“看什么?不吃啦?!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你饿着吧!” 不知怎的,突然又生气了。唉!她可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妖精!偏偏把他的心攥得死死的! 早该知道,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撩拨他。只要稍稍地暗示一下,林夜风那眼神就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不该!不该!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林夜风喜欢云谣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觉得云谣值得被他好好疼爱,咳咳!起码要明媒正娶,拜过堂后,红纱帐暖,花烛高照才不算辜负了她! 这暗室里还是太简陋了,林夜风觉得配不上她!甚至有些庆幸云谣自己停了下来,否则他真的会把持不住自己! 云谣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刚才的举动就比较明显了,但接着又很没志气地岔开了话题。以林夜风的洞察力,会不会已经看出什么? 所以用过膳后,她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果然她和媚卿还是差得太远了!若是媚卿,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可云谣不知道的是,林夜风就喜欢这样的她,有时候胆大到不可思议,却会在关键的时刻猛地刹住,那股欲拒还迎的劲儿让林夜风心痒不已。但只要云谣自己稳住,林夜风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的。 林夜风将裹着绸布的匕首递给云谣,淡淡地说:“你的泪痕!” “多谢!”云谣将泪痕拿在手上轻柔地摩挲着,似是在和重逢的老友打招呼。柄上的红宝石异常耀眼,竟像是在回应她。 “虽说这把匕首与你契合,但不过武器而已,你倒是看重。”云谣在暗室的这些日子,泪痕一直收在林夜风身边。林夜风并未发现这把匕首有何不寻常的地方,顶多是比一般的要漂亮几分。可云谣却十分喜爱,明明长剑使的最好,最常用的却还是这把匕首。 云谣眼中闪过丝丝讶异,疑惑顿时涌上心头。之所以重视泪痕,只因为它是母亲给她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也许?是他忘记了吧! 转眼间,已经快到二更。林夜风似是要朝门口去吩咐看护人上锁,云谣趁他刚有些许意图,便闪身拦住了他,但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夜风笑着摸了摸云谣的头:“乖谣儿,该睡了。你还小,这种事不急的。” 云谣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师父我不小了,我十五了!虽未行笄礼,但我已经可以嫁人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说实话,林夜风可想不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也愣住了:“谣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云谣微仰着头,领口处露出的雪白脖颈,再往下隐隐能看到锁骨,“风,别把我当小孩子。要我”到底脸皮还是薄了些,云谣的脸顿时红透了,包括耳朵! 她的确不是孩子了,林夜风的眸色暗了几暗,将云谣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谣儿,你想好了吗?” “嗯!”云谣的语气十分坚定,却闭上了眼,她是有些怕的。控魂夺魄香的味道已经在整个暗室中扩散,但林夜风并没有任何恍惚迷乱的征兆。只能说明,距离不够近或是他的意志力太强! 那就再近一些,并且摧毁他的意志力! 不知是这香气沁人还是此刻云谣那娇弱的表情,林夜风觉得自己头晕晕的,有些迷糊,他抚了抚额,听见云谣问:“风,你怎么了?” “不碍事。”林夜风镇定了下心神,觉得好了很多,朝云谣柔和地笑了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分心呢?随即将彼此间的距离愈拉愈近,吻上了她红润滑嫩的脸颊 真是奇怪!以前媚卿也叫他“风”,怎么就没有云谣那软软糯糯的语调叫起来好听呢?真是魂都要飞了! 云谣紧紧环着林夜风的脖颈,一双杏眼此刻却媚眼如丝,直将他溺在里面,樱唇殷红轻启,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两人均是滚烫的肌肤只隔着几层衣衫贴在一起,像是要融化了彼此才肯罢休! 林夜风只来得及吻了她的脸颊两下,便中了招,彻底失去了神志,重重地压住了身下之人。 云谣微翘唇角,但笑容有些挂不住,因为他真的很重!果然被压的滋味不好受!亏得杜季榆之前肯那样说,停!现在是想那些的时候吗? “风?!”云谣推了推他,见他没了反应,便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缓缓低语道:“睁c开c眼。” 林夜风果然依言挣开了眼,却没有焦距,空洞极了,他现在变成了云谣手下的一只提线木偶,云谣说东他便只能往东! “起c来。”林夜风站了起来,动作却十分缓慢。 “高c声c说:‘你们先下去’。”林夜风的声音除了有几分慢,没有任何破绽。当然不会有破绽,毕竟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刚才林夜风和云谣的对话,门口两人也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现在更是不会怀疑什么,以为林夜风是怕依风害羞,所以要让他们这种无关人员回避一下。 云谣听见他们二人走远,才终于松了口气,拿起小桌上的杯子将水仰头灌下,见林夜风还有几分呆愣地站在那里,便低语道:“躺c下,闭c眼,睡c觉。”云谣将衾被盖在他身上,明知道此时的林夜风不会听明白这几句话,却还是执拗地轻声说道,“师父,你应该会在半个时辰后醒过来。等你醒过来,便来寻我吧!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 ———— 既然林堂主都发话了,那两人自然会躲得远远的,再说这有什么好听的呢?新鲜!又不是没听过! 兰苑里一向无闲杂人等,所以云谣跑出来时并没有遭遇任何阻碍,轻轻松松便溜出了兰苑,朝平日里杀手们居住的地方飞去,一路上避着巡查的人对她来说也不算是难事。 除了倾夏的控魂夺魄香,云谣其实还需要一个人的协助,但她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答应,甚至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在自己房里! 赌一把!若是不行,大不了破釜沉舟! 自上一次与三六彻底撕破脸,二人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云谣知道关于三六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对杜季榆的那份情意。放眼整个夜殇阁,没人比云谣更能理解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云谣对林夜风一样,爱慕中混杂着崇拜,但三六比她不幸得多,因为他求而不得。 屋子里的烛光将三六的羸弱的身形印在窗纱上,影影绰绰。 前些日子,杜季榆被林夜风下令关进了夜冥司,他就一直烦闷得很。也许自己不该再有所奢望,他眼里何曾有过他? 傻傻地去救依风,即使心里比谁都清楚孟栀蕖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结果呢?还不是被“请”进了夜冥司,他心心念念的依风再次回到了暗室,可那又如何呢?他依旧是林夜风捧在心尖上的人,无论依风做了什么,或是林夜风怎么罚他,这一点都不会变! 杜季榆对依风有情,知之者甚多,可又能有几人知晓林夜风对他徒弟的心思?一是林夜风在外人面前极擅掩饰,事事滴水不漏,从不越矩;二是依风私底下多情,众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只当林夜风是疼徒弟。本来师父宠徒弟就没什么,媚卿更是把倾夏给宠成了夜殇阁一霸,谁也惹不起! 可见林夜风从一开始便存了此种心思,以他的性情,就算是依风喜欢倾夏c倾心杜季榆,林夜风最终也会把他牢牢地握在手里。更何况依风本就喜欢他喜欢得紧。 如今倒是无需再藏着掖着,这不?放着好好的湘妃竹舍不住,偏生去暗室陪着依风!在三六看来,实在矫情!其实是嫉妒,不过他才不会承认! 林夜风之所以叛了阁主,跟媚卿都闹翻了,提出的条件不过是在尘埃落定后,主人能做主放过他与依风,不追究他二人脱离夜殇阁之罪。三六和依风也曾是好友,也洞悉他不愿被夜殇阁束缚的心绪。这样看来,似乎一切都很合理。 三六却总觉得蹊跷,林夜风是真心的吗?不过他还没有这么闲! “谁在外面?”这么晚了,会是谁? 云谣压低了嗓音,那语气平静得如同二人之间从来没有过嫌隙:“三六,是我。” 三六拉开门将云谣拽了进去,既然依风不在意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自己何必拿腔拿调。看云谣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忍不住斥责道:“大晚上的,你不在暗室好好陪你师父,来我这里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 孤注一掷 夜深人静,阁中之人若是没有任务,此刻早已进入媚卿认为能揭露人内心的梦乡,或美梦或噩梦,无论过程有多繁复绮丽,终究将是一场空。但谁又能想到,不久后,所有人都会从其中醒来,迎接夜殇阁有史以来最大的巨变 提什么暗室?提什么林夜风? “三六,我来就是为了问你,想不想救杜季榆?”云谣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三六解释什么,只需确认他是否愿意去救杜季榆便可。 本是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三六清脆冷冽的声线在寂静的夜晚更显理智:“依风,你才是最大的疯子。你有什么能耐?能去夜冥司劫人?” “不是还有你吗?”云谣朝三六眨巴着眼睛,那鬼机灵的模样倒怪讨人喜欢的!“如果我保证你畅通无阻地进入夜冥司,你能救他出去吗?我猜测,无论成功与否,想要全身而退都很难,或者该问,你愿意吗?为了他赌上自己拥有的一切,甚至性命?” 三六呼吸一滞,刹那间心如擂鼓般狂跳,已不复起先的冷静:“如果我拒绝了,你会放弃吗?” “不会!”云谣用很平缓但坚定的语气回道,“只是可能会麻烦一些。他的心意我注定无法回应,所以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救他出夜冥司,还他自由自在的生活。若是失败了,还是那句话,大不了一命呜呼,十八年后算了,废话不多说,三六,你同意吗?” 也许三六早该放弃的,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喜欢上了谁,也不过给对方平添麻烦罢了。明明是如此告诉自己的啊!可每每看到依风无论做什么都是意气风发的劲儿,又会觉得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实现的! 三六那早已回归平静c不曾泛起涟漪的一颗心,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 若是一点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只凭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抛却现在所有的一切,真的值吗?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坚持?何况杜季榆被关进夜冥司,也是由于他太过冲动,中了孟栀蕖的圈套。 云谣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轻声说:“杜季榆曾说过:‘若是人生失去了自由,那么也同样失去了意义’,想来他在夜冥司里熬日子,不会太好过。” 三六是喜欢杜季榆的,却又好像没那么喜欢!在经历过那么令人绝望的遭遇后,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得过且过,也还说得过去。 可谁知三六不自觉地被杜季榆吸引,想离他近一些,却又不敢靠近。因为三六觉得杜季榆太美好了,反观自己,早已深陷泥沼,满身肮脏。 如今是依风亲自送上门来的机会,这一辈子只会有这么一次,他没理由拒绝,但“我想杜季榆会更愿意是你亲自去救他。” “我不能,只有我留下做诱饵,你们才有机会。”云谣杏眼水光盈盈,狡黠地勾起一边的唇角,“三六,别说些违心的话了,带他走,别再回来!” ———— 与方才不同,这次云谣尽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无惧且嚣张!令众人惊诧的是三六与依风竟已解开心结,并肩作战,而他们的目标便是夜冥司! 私下早有人去各方传信,整个定月山都似乎喧闹不已,夜冥司门外聚集的人愈来愈多,都是来抓依风与三六二人的。 夜冥司内部无人看管,只有“罪大恶极”之人。四周的看守人倒是很多,但并未挡住他们分毫!夜冥司的几位看守者很快被云谣和三六解决掉。 三长老得到消息后,也是连忙赶到了现场,见三六和云谣站在一边,心早已寒了大半!他始终最怕的那件事——三六的背叛,还是发生了!或者说从他开始疑心的那一刻起,便说明他就在等这一天的到来,无论过程是如何发展的,今日的结局是注定了的! 毫不夸张地说,三长老一点儿也不老,是难得的青年才俊,阁中大多数人提起三长老,都说三长老最为随性c洒脱,随心而已,却给云谣一种很难看懂的感觉。 这一次,三六觉得自己似是活过来了,彻底地反叛却让三六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轻松!再无需虚情假意c阳奉阴违地伺候谁!他再也不要像个奴隶一样跪在他身前任他予取予求! “三六,为什么要这么做?”三长老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但三六的举动无异于让他尝了尝锥心之痛的滋味,他无法坐视不理! 有些事必须要循序渐进地进行谋划,在三长老看来,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他需要等待。但那个站在石阶上的清瘦少年最终还是走向了他的对立面,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三六嘴角扯出了几丝苦笑,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因为你,从来都不懂我!我对你,只有恨!” “为什么?明明你并不排斥!”人都要没了,还要脸做什么?在场之人听到三长老的一席话,有不少悄悄地红了脸颊。 但只有三六嗤笑一声,觉得他真的很可笑,直到现在还是如此自大狂妄!明明从来都在强迫我!明明从来都是自以为了解我:“可我只觉得很厌恶!”这样说出来,心里痛快! 三长老的神态突然改变,似是调用了全部的面部肌肉,狠厉地说:“你别想走!”示意手下的人把三六给他带回来,若不是他身边的那个依风,三六会成如今这个样子?想到此,若非依风是林夜风心里的人,他不会再让依风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到现在废话还说个没完!”云谣一气之下,将三六推进大门,“去救杜季榆,剩下的都交给我!” 云谣拿着还未出鞘的泪痕挡在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有几个人想要硬闯,被云谣三下两下打退,均受了伤。简洁利落却冷酷无情的招式,顿时惊得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有我在,这道门就别想有人越过去!”云谣指了指身后的夜冥司大门,压低嗓子,朗声吼道。 竟也是第一次知道三六与三长老二人背后亦藏着一个精彩的故事!如今的情况怕是愈加复杂了!绝容不得三长老伤害三六一丝一毫! 三长老飞挑的眸子瞥向云谣,其间闪过一丝杀意,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算了,既然心不在,人强留下也没用,只是三六,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此时,幕后之人终于浮出水面,竟是三长老,而且云谣觉得自己恐怕是有大麻烦了! 杜季榆,无论如何,千言万语,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颜面再去见你!望三六能顺顺利利地把你带出来,今后千万不要想起“小风”!忘了这个让你遍体鳞伤的人! ———— 倾夏与云谣早就约定,等她那边一闹起来,倾夏便和翠鸣下山去,应该能做到万无一失!到了此时,云谣与三六在夜冥司外将局势搅得鸡飞狗跳,倾夏才知道云谣这两天的筹谋,也是为了要救杜季榆的! 其实关于杜季榆在夜冥司里的情况,倾夏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正是因为怕云谣因此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才没有告诉她一星半点儿! 唉!纸包不住火!看来她还是知道了,只能希望云谣切莫陷入自己的执念中,无法自拔!倾夏从未曾如此害怕过看来真的是命,谁也改不了的命! 林夜风来的时候正是云谣与众人对峙之时,情势剑拔弩张,十分紧张。但云谣被关在暗室中三个月有余,和众人交手几个回合后,身体状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了。加之云谣为了镇住众人,先前用的均是极费力的招式又强行耗费内息,现今已是强弩之末,硬撑罢了! 最后昏迷的那一刻,林夜风懊恼自己一时不察,又被云谣给算计了!她现在可真是厉害了!步步为营,示弱引诱,摸透了林夜风的心思,如此耗费周折,还是为了杜季榆! 在神思迷乱之时,林夜风仿佛听见云谣的声音,约莫说的是什么“我等着你”! 现在他来了,望着站在石阶之上的云谣,心底里五味杂陈。林夜风本来是要打算放过杜季榆的,若是当时他能和云谣说清楚,是否她就不会这样冒险行事?难道这一个杜季榆在云谣心中就这么重要?值得她不惜大闹夜冥司?她该比谁都清楚,这这本是死罪啊! 云谣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师父——林夜风,一个她最信任,却一直在欺骗她的人! 林夜风紧抿着苍白的唇,上前几步,走到石阶边上。为什么偏要闹到这种难以收拾的地步?!林夜风此刻竟有些拿不准,之前的云谣到底有几分真? 两人靠得不算近,但附近除了他们二人,都躲得远远的。众人更是不解,明明前两天还是如胶似漆,此刻却究竟是出了错? “谣儿,你昨日”只要想到云谣昨日对自己千般娇媚c万般柔情,却只是为了最后控制住他,逃出暗室救杜季榆,林夜风就觉得自己好可悲! “师父,不提昨日,我今天务必要守好这个门!”云谣似是无意中握紧了泪痕,但落在林夜风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原来在你心中,我已是你的敌人!哈哈,敌人! 其中有一人看云谣只顾着应对林夜风,放松了警惕,便想上前偷袭,却被林夜风的冰冷眼神给下了回去!于是剩下有同样心思的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倾夏走了,杜季榆在身后的门里受苦,媚卿被打压得在兰苑中不能出来,只剩下眼前之人,可如今他们却是对立的! 云谣就那样站在石阶上,睥睨下方之人。在这些人中,云谣失去了所有能信任的人,只孤零零地对抗着所有人! 可她不能输,不能脆弱!一点点都不可以! 其实云谣多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是她误会了林夜风?亦或一切都是巧合?! 杜季榆当初去暗室里救依风,是孟栀蕖透露了想要教训依风的消息出来,故意引杜季榆上钩!看似是在处处针对云谣,实际上每一步棋都是为了将杜季榆逼入死路!孟栀蕖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杜季榆?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一切都是林夜风所指使的! 所以他会突然出现阻拦云谣和杜季榆,若不是提前知晓整个计划,算好了时间,怎么可能会那么巧!明明按照云谣的推断,她和杜季榆离开的时间是绝对富裕的!c “师父,你就那么容不得杜季榆?为什么?”云谣不明白,她与杜季榆从一开始便清清白白,而且云谣从来未曾藏着掖着,为什么林夜风还是不信!明里暗里的试探这些云谣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林夜风这样不饶人,非是要将杜季榆逼入夜冥司!好方便一点一点地取他的性命吗? 林夜风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她为什么会这样想他?“谣儿,我觉得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云谣冷哼着,“你敢说孟栀蕖之前给杜季榆设下圈套的事情,你一点儿都不知情?!” “我真的不知情!”林夜风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像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云谣已经给他判了刑!在她眼中,他是个罪人! 云谣垂下头,冷笑道:“直到现在,你还是在狡辩!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刚好出现在那里?!难道是巧合?” 林夜风将心底里的情绪藏住,缓缓道:“谣儿,我不知这些你都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可是我从未算计过谁,也没有指使他人去做这些事。孟栀蕖是孟栀蕖,与我关系不大。所有她的决定,我向来不会关心!” “你别再装了!”云谣情绪失控地吼道,“不关心?不在乎?就因为她不在这里,你就能随便说了吗?为了她,你将我关在暗室里三个月!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 心生执念 倾夏与云谣早就约定,等她那边一闹起来,便和翠鸣下山去,应该能做到万无一失!到了此时,云谣与三六在夜冥司外将局势搅得鸡飞狗跳,没有人会想到倾夏会趁机离开,谁也不会将哪怕半点儿精力放在倾夏身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原来并不是倾夏想多了,云谣果然另有打算!或者该说这两天的筹谋,最重要的就是要救杜季榆出来!甚至丝毫也没有向倾夏透露。 其实关于杜季榆在夜冥司里的情况,倾夏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正是因为怕云谣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所以才瞒着,没有告诉她一星半点儿! 唉!纸包不住火!看来她还是知晓了一切,只是为何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既然那么喜欢林夜风,就不要再去管杜季榆了,不好吗?什么都要分得那么清楚,不累吗? 为何偏要去为难自己?也去为难林夜风?云谣啊云谣,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个孰轻孰重?!为什么要去触碰底线,这是会死的啊?!云谣,现在我真是看不懂你! 可倾夏如今自身难保,什么也做不了。她希望云谣切莫陷入心魔执念中,无法自拔!倾夏从未曾如此害怕过看来这真的是命,谁也改不了的命! “师父,我走了。原谅徒儿不孝,在这个时候竟然自己为着保命下山去了!”冷倾夏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道,她不该走却又不得不走,一旦时机成熟,此时潇影又不在她身边,自己恐怕难逃一死! 林夜风果然是老奸巨猾,提前将潇影派下山,不让他有机会坏了他们的好事。等潇影回来的时候,这夜殇阁早已改名换姓,无力回天了! 媚卿悄然擦去眼角的泪水,扶起跪在地上的倾夏:“倾夏,别这样说。为师无碍,量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你在途中,一定要小心。翠鸣,万望好好保护她!” “是!” “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等大哥回来了,一切都会没事的。倾夏攀住倾夏的手臂,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云儿”还是放不下云谣的安危。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对错,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承担。”倾夏的眼神变得十分悠远,“快走吧!再晚怕是就辜负了小云儿的一片心!” ———— 林夜风来的时候正是云谣与众人对峙之时,情势剑拔弩张,十分紧张。众人举着火把,连绵开来,夏风拂过时,火焰跟着跳动,将热量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把夜冥司四周照耀得亮如白昼! 云谣被关在暗室中三个月有余,和众人交手几个回合后,身体状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了。满头虚汗,似是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 加之云谣为了镇住众人,先前用的均是极费力的招式又强行耗费内息,现今已是强弩之末,硬撑罢了! 最后昏迷的那一刻,林夜风懊恼自己一时不察,又被云谣给算计了!她现在可真是厉害了!步步为营,示弱引诱,摸透了林夜风的心思,如此耗费周折,还是为了杜季榆! 在神思迷乱之时,林夜风仿佛听见云谣的声音,约莫说的是什么“我等着你”! 现在他来了,望着站在石阶之上的云谣,心底里五味杂陈。林夜风本来是要打算找个机会,放杜季榆出来的。若是当时他能和云谣说清楚,是否她就不会如此冒险行事?难道这一个杜季榆在她心中就这么重要?值得她不惜任何代价?她该比谁都清楚,这这本是死罪啊! 云谣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师父——姗姗来迟的林夜风,一个她最信任,却一直在欺骗她的人! 林夜风紧抿着苍白的唇,上前几步,走到石阶边上,眼底里是难掩的苦楚。为什么偏要闹到这种难以收拾的地步?! 林夜风此刻竟有些拿不准,之前的云谣对自己的心意到底有几分真? 云谣绷着下巴,面无表情,将泪痕拔出,剑尖直指林夜风,一语不发! 两人靠得不算近,但四周除了他们二人,都躲得远远的,无人敢上前一步。众人更是不解,明明前两天还是如胶似漆,此刻却究竟是出了错? “谣儿,你今晚”只要想到云谣昨日对自己千般娇媚c万般柔情,却只是为了最后控制住他,逃出暗室去救杜季榆,林夜风就觉得自己好可悲!真是一夜间从天堂落入地狱,谣儿,你太残忍! “师父,今晚之事不必再提,我此刻便是要守好这个门!我答应了三六,没人能闯得进去,你也不行!”云谣似是无意中握紧了泪痕,但这个具有防备性的动作,落在林夜风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原来在你心中,我已是你的敌人了? 其中一人看云谣只顾着应对林夜风,放松了警惕,便想上前偷袭,却被林夜风斜睇过来的冰冷眼神给吓了回去!于是剩下有同样心思的杀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无可否认,林夜风心里是有云谣的,或者说没人能比得上云谣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爱过于炽烈,快要把她给燃烧殆尽了! 倾夏走了,杜季榆在身后的门里受苦,媚卿被软禁在兰苑中出不来。一切都变了,而眼前的林夜风,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与昔日的好友说反目就反目,助纣为虐,不留情面! “你知道林夜风为什么会背叛夜殇阁?是因为你!他想带着你名正言顺地离开。”三六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而更让云谣无法接受的是,林夜风是因为她才变成了这样!如果真的如三六所说的那样,让她如何自处?其实云谣觉得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喜欢林夜风,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每次见面便会再多喜欢他一点,真的发了疯,因为他而发了疯! 怎么会这样?在遇见林夜风之前,云谣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这一种既甜蜜欣悦又苦涩无奈的滋味! 她喜欢林夜风,自然希望他眼里只有她,而林夜风亦是如此。可这样的感情过于浓烈,过于炽热,但他们之间却没有那么多的信任作为支撑,只需要一点点的误会,就足以天翻地覆! 云谣甚至有些恨他,恨他对自己那么好,对别人却 林夜风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地对待杜季榆?!只是因为云谣曾有过要跟他离开的想法吗?或者说让云谣觉得更害怕的是,哪一天林夜风不爱她了,会不会她的结局也和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师父,谣儿已知,犯下大错,愿意一力承当!只是请师父放过杜季榆c放过三六!”云谣站在那儿微微有些晃,林夜风眼里的悲戚刺伤了她,她最不愿意的,就是伤他的心! 林夜风又靠近了她一步,朝她伸出手:“谣儿,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我会放了他们,相信我。” 云谣就那样站在石阶上,睥睨下方,孤零零地对抗着所有人!只要有她,没人能过得去。在这些人中,再没有人值得信任,即使是林夜风。 可她不能后退,不能脆弱!就算是一点点都不可以! “不!师父,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你了!”泪水涌上眼眶,云谣强忍着不让它流下,眼睛又酸又痛。 其实云谣多希望一切都是误会。是她自己想错了!亦或一切都是巧合?! 杜季榆当初去暗室里救依风,是孟栀蕖透露了想要教训依风的消息出来,故意引杜季榆上钩!看似是在处处针对云谣,实际上每一步棋都是为了将杜季榆逼入死路!孟栀蕖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杜季榆?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一切都是林夜风所指使的! 她若是不和杜季榆离开,被孟栀蕖抓个正着,杜季榆会受罚;她和杜季榆离开,半路遇上林夜风,还是杜季榆受罚。但因为林夜风的关系,云谣半点事儿也没有! 所以林夜风会在那时出现阻拦云谣和杜季榆,若不是提前知晓整个计划,算好了时间,怎么可能会那么巧!明明按照云谣的推断,她和杜季榆离开的时间是绝对富裕的!若非如此,从一开始云谣便不会踏出暗室一步!她不想杜季榆有事,却始终害了他! “谣儿?”林夜风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她一直在怪他,怪他把杜季榆关进夜冥司!可明明是她起了要离开的念头,他没有追究这一点!但杜季榆此举,绝对不能姑息! “师父,你就那么容不得杜季榆?为什么?”云谣不明白,她与杜季榆从一开始便清清白白,而且从来未曾藏着掖着,为什么林夜风还是不信?! 明里暗里的试探这些云谣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林夜风这样不饶人,非是要将杜季榆一步步逼入夜冥司!借机折磨得他不成人形,甚至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林夜风觉得此时的云谣十分激动,一张脸上满是决绝与失望,他轻声哄道:“谣儿,我觉得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你先冷静下来!” “误会?”云谣也希望是个误会,“就算是误会,我也回不了头了!可是,师父,你敢说孟栀蕖之前给杜季榆设下圈套的事情,你一点儿都不知情?!” “我真的不知情!”林夜风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像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云谣已经给他判了刑!在她眼中,他是个罪人! 云谣垂下头,冷笑道:“直到现在,你还是在狡辩!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刚好出现在那里?!难道是巧合?” 林夜风将心底里的情绪藏住,缓缓道:“谣儿,我不知这些你都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可是我从未算计过杜季榆,也没有指使他人去做这些事。孟栀蕖是我的师妹,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对她负责,所以当时是情非得已,因为你毕竟做错了!但她的所有决定只与她自己有关,我并不知晓。而且,我向来不会关心无关的琐事。” “师父,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云谣缓缓放下泪痕,眼泪被风吹干,“所以,你是心虚吗?我真的一点儿也看不透你,之前因为孟栀蕖的事情,你说以后再也不愿意看见我!而之后却又绝口不提此事,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我” ———— 杜季榆被关进夜冥司,云谣再一次回到暗室之后,一直睡不着,便听着门外的两位看管人闲聊,也算是打发时间。竟说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她有关。 看管人大哥说话向来不会避着云谣:“你说这一次,依风会被关多久?” “我觉得应该是快了,他之所以被关进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引杜季榆犯错误吗?” “嘘!你瞎说什么?他不是那什么了他的师姑吗?被他师父亲自送过来的吗?” “我没胡说,敢不敢打赌,林堂主今夜就会过来!” 看管人听到依风蓦地出现的声音,均被吓了一跳:“两位大哥,你们聊的这些事儿,可以详细给我说一说吗?虽然我是当事人,可好多怎么我听着,竟有些陌生呢?” “唉!你不知道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这在外面都传开了!”看管人面露难色,“只是你真的要知道吗?”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他们听着里面没动静,还以为依风已经睡了呢! 云谣犹豫了片刻,她该听吗?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幸运的。片刻后,她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声音压低,给人感觉充满了坚定:“要听!”她在暗室里待了太久,对于外面的事情想得不多,也一直在有意地逃避。既然身在暗室,又何必去较真? 看管人只好从头说起:“外面人人都说林夜风把你关进来,名为惩罚,实为保护。夜殇阁近来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他怕你会被人伤害,所以才将你送到暗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 祸不单行 名为惩罚,实为保护也许一开始不明白,但过了这么久,怎么着也懂了几分。 其中一位看管人大哥瞟了一眼铁门,嗓子微微发干,说了这么久,里边也没啥反应?咋回事啊?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看护依风,任务单一且省心,平日里也会彼此闲聊些朝堂c江湖之事,说得最多的还是夜殇阁的风云变幻。 可他们从不知依风是否有留心听过,总之他不插话,也没有过丝毫反应。这是头一次开口询问关于他们交谈的话题,而平日里依风也很少说话 “大哥,你们刚刚提到杜季榆,又是怎么回事?” 看管人大哥咽下口水,声音里有了几分不确定:“我们说的也不过是外面的谣传,做不得准的,也就当个乐子听!” “大哥,不用紧张,我跟大家一样,就是当乐子听听。”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有感染力,甚至能蛊惑人心,看管人大哥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地将自己知晓的全部告诉了云谣:“我有个在夜冥司当差的兄弟,他今日凌晨回来时,恰好我也在,就跟我发了几句牢骚。他就是觉得杜季榆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落到此种地步,颇为可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云谣,在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这次是杜季榆,下一个又该轮到谁了呢? 站在夜冥司门前,云谣与林夜风对望着,那胶着的视线中是有火花的,那是她最爱的师父啊!从此刻起,她却要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 虽然云谣对夜殇阁没什么感情,夺权也好,背叛也好,着实跟她没什么关系。无论谁在高位,她依旧是个杀手。但林夜风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陆陆续续将她在乎的人伤害了个遍。 也许林夜风和媚卿他们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之分,当初在暗室里的时候,云谣觉得很轻松,因为她不需要选择该站在哪一边,而如今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心! ———— 夜冥司里光线晦暗,内里由坚硬的石壁包裹住。壁上斜嵌着烛台,粗粗的蜡烛插在其上,冒着黑烟的火苗摇曳着,将三六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顶部很高,似是要冲入云霄!三六伸手探了探墙壁,触感又湿又滑,特别像是在抚摸一条滑溜溜的蛇。 入眼极为空旷,左右有水帘自屋顶沿着墙壁缓缓流下,四周均是石壁,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靠近门口处很宽很广,顺着路越往里走越狭窄,形状类似于一个收口葫芦,不过这只葫芦的口儿又长又细!由里散发出一股寒气,侵入心脾,使三六的一根根汗毛悉数竖起! 三六进来有一会儿了,可是他始终没有看到一个人!没有看守人是意料之中的,可是他竟连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也没有看到。 不知道依风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他必须要快一些才行。其实他没有想到,在谢坤提出了那样的条件后,依风竟没有选择出卖他,而是自己站在外面为他或是他们挡住了所有的威胁。 其实自己和“依风”,那个死去的“依风”本就是对立的关系。外面的那个,就姑且称之为“他”吧! “依风”不一定会死,但三六在入阁试炼之时看到“他”的那一瞬,就知道“依风”已经死了。但三六瞒着主人,瞒着所有人,甚至瞒着他自己! 在这个夜殇阁中,本就是这样,你死我活,勾心斗角,到处都是阴谋诡计!但“依风”死了,三六便自动和“他”站在了对立面,这便是不能违背的——前提。除非“他”不顶着依风的身份,他们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但三六既不讨厌“他”这个人,也不恨“他”让杜季榆上了心。所以,即使是彼此的立场不同,他也从不想要害“他”,只不过在某些时刻,他身不由己! 在决裂以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可三六却觉得有些微的愧疚,毕竟自己是有私心的!而“他”却是毫不保留地和自己做朋友,做兄弟! 排名赛的时候,三六事先根本不知陈素给“他”下了赴黄泉,为的就是,“他”一旦使出内息,便会毒发身亡。 三六想赢,毕竟他是那么期待和杜季榆的这一场巅峰之战,却不愿胜之不武,更不愿“他”因此送了命,但三六救不了“他” 早就知道“他”已经没得可活了,三六仍旧不希望他调用内息,或者可以晚一些毒发 三六大概走了有一刻时辰,那条又长又细,狭窄到只能一人通过的路终于快要到尽头了。 在尽头处朝里望去,看到的是到一间一间的监牢呈螺旋状盘嵌在石壁之中,整体形成一个巨大的c有弧度的穹顶,一层大概有三十间不算大的监牢,共有八层。 被监牢围绕的中间区域,摆满了各种各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大多数三六从来没有见过,有些甚至闻所未闻! 三六呼吸一滞,缓缓地走了进去,杜季榆被几根透明的粗链子吊在那里,没有内息敛去容貌,现在的他是真实的模样。 虽然闭着双眼,那绝美的容颜连月亮也是要自惭形秽的,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但他此刻眼下却有几丝十分明显的暗红色血痕,三六蓦地心中一痛。 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六已经停在杜季榆身前,刚要触碰他,却是被一个充满沧桑的声音叫住了。 “小子,别碰他!” 三六抬首环顾四周,监牢的门应均是精铁,只留上方一个通风口。稍有些声响发出便会在此处回荡不止,根本分辨不出声音是从何处传来。 “小风?”杜季榆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头无意识地转了转,迷糊着问道,“是c小风吗?你来c了吗?” 他竟 三六心仿佛被尖锐的刀割了个小口子,剧痛无比。适时地敛去情绪,对着虚空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前辈出言告知,只是不知前辈为何要让我停下?”话一出口,嗓音竟与依风或者该说是云谣一模一样! “小风真的c是你!”杜季榆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透明链子叮当相碰,发出极其悦耳的声响,但三六看得出来,他动一下都很费劲儿,而且会很疼! 三六深深地看了杜季榆一眼,并没有答复。 “小子,你可知?那拴着他的是何物?”声音在四周激荡,久久不散! “依风不知,可请前辈指点一二?!”不是三六原本的清脆空灵的嗓音,而与云谣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声线别无二致,甚至连语调都无甚差别。 “哈哈!小子倒是有礼,那是玄冰链,用来专门对付内息深厚之人。被这玄冰一激,他若是没个三年五载的,内息是恢复不过来的。” “前辈可否告知晚辈,该如何破解?”三六秀气的细眉紧锁,背对着既狼狈又虚弱的杜季榆,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那声音的主人似是在注视着三六的一举一动,那笑声是如此豪气磅礴:“小子,无需跪我!” “小风,你快起来!男儿c膝下有c黄金,我不允许c你为了我c下跪!”杜季榆的气息微弱,两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哈哈小子,你若刚才碰了他,那玄冰也会将你的内息吸走,可若是你将内息嘴对嘴地渡给他,他身上一热,那玄冰自然就化了!哈哈” 杜季榆脸色一红,更添了三分柔弱,说话也利落了几分:“小风,别听他胡说!” 三六站起来,转身面对着杜季榆,声音里含着几分歉意:“杜兄,得罪了!”温热的薄唇吻上了杜季榆冰冷的唇瓣,将内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杜季榆的体内。 三六能感觉到,杜季榆的身体愈来愈烫,玄冰链也渐渐地融化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 倏尔手中的泪痕在空中翻转,云谣飞跃起身反手再度握住,稳稳落在地上,整套动作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几把飞刀应声落地,其中一柄打着旋地劈向了那位想要偷袭她的杀手。薄薄的刀刃划过皮肤的那一刻,人还未来得及倒下,就已断了气,血腥味被风一吹,散了。 低沉的嗓音泛着凉意,音量不大,却直刺入骨,使人战栗不已:“我说过了,有我在,谁也别想过去!” 云谣从来不是软柿子,杀人,她不是不敢,只是不愿。她曾因为情绪失控,在后山差点杀了竹显三人。那次过后她便发誓,绝对不会杀任务除外的任何人。因为她怕,有一便有二,最终真的会成为她自己所唾弃的那种人。 而这,是第一个,真是没用,竟连最后的底线都守不住。云谣,你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谣儿!”林夜风双眸瞳孔微微放大,云谣向来最重承诺,她此刻紧皱的眉头,微微颤动的嘴唇,足以表现出她的恐慌与悔恨。 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任何弥补的机会了! 脑海中浮现出司徒睿倒在云谣眼前的那一幕,泪痕刺入他的胸膛,血就那样霎时蔓延开来,顺着泪痕的刀尖滴落在地上,她浅紫色的衣衫上c手上都是鲜红的血,是司徒睿的血! 多么讽刺,她今天穿的这一件衣衫多像那件,同样的浅紫色,鲜红色的血落在上面变成了一片一片的深紫!似是一朵花晕染开来,美到极致,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美丽,再美都透着几分妖冶 “啊啊”云谣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跌跌撞撞地后退,直到贴上大门。全是血!入目皆是红色!手连握住泪痕的力气都被尽数抽走,匕首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脆响。 泪痕静静地躺在地上,红宝石反射着月光异常耀眼,刀刃泛着幽蓝色的光泽 搓不掉!无论多么用力,那血像是渗入云谣的肌肤c骨髓,到死都要带着的印记!云谣的整个手掌死死地揪着心口,单膝跪在地上,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一张苍白的小脸上被汗水濡湿,似是洗过一般! 有一个人,始终不敢去想,却永远也忘不掉。她终于明白,到底是谁被谁攻了心!司徒睿死在了自己手上,却成了一辈子不敢揭开c触碰的伤疤。 众人被依风的行为吓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如何成了这般样子! “他现在神志不清!我们快上!这么多人还擒不住他一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林夜风的手握了又松c松了又握,最终还是飞身上前将身体僵硬的云谣抱在怀里,手抚上她冷汗直冒的额头,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浅淡香气。 抬眸轻轻扫了一眼下方,他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我看谁敢?!” 没人再敢动了 云谣靠在他的身上,呼吸急促,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十分困难,心口传来的一阵阵刺痛快要把她给彻底拽进黑暗,即便是气若游丝,仍旧跟林夜风张牙舞爪:“放开我!” 林夜风搭上她的脉,竟是气血攻心,控制住云谣胡乱挥动的双手,将内息缓缓输入她体内,护住心脉:“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我安分一点!” 这种感觉,云谣觉得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气血攻心——追魂夺魄香的副作用。若非突然想到了司徒睿,她是不会有事儿的。为什么自己总是好死不死地要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突然底下之人似是炸开了,纷纷叫嚷着:“你们看!夜冥司里面冒烟了!是不是着火了?!” 此言一出,谁还在意是不是有人擅闯了夜冥司,找水的找水,灭火的灭火 林夜风抱着云谣闪到了一边,在她身上翻出瓶瓶罐罐,找出护心丹,叫她服下,俯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谣儿,夜冥司着了火,这不会也是你和三六的计划吧?” “火?”云谣眼底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这火势怎么止不住?!”有几人发觉这火甚是邪门,水泼上去反而使其烧得更加厉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 同生共死 夜冥司外蔓延开来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上空,这火并不是从里面着起来的,看上去源头在后方,应该是有人偷偷溜到后门点起的火!夜冥司后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常年不开。 当年云家也是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这无疑又勾起了云谣的伤心事。闭了闭眼,多少熟悉的面孔还在神识中飘浮来飘浮去,那一场悲剧似在今日重演,场景不断交叠变幻,终究在眼前交汇 “师父,我好难受!”云谣眉头紧锁,深觉有几分恶心从胃里涌出来,但心口的剧痛随着林夜风为她输入的内息增多而渐渐消散。 林夜风知道她该是想起了云家灭门那一日的场景,一颗心跟着她一起抽痛,仔细将她抱到了上风处,因为此处烟尘甚少。 “师父,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云谣刚觉得好了一些,便又在林夜风怀里扭来扭去,挣扎起来。 杜季榆和三六肯定被困在里面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谣觉得好笑极了,为什么她决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按照计划好好的进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就像是命运故意开的玩笑。 林夜风抬手迅速点住云谣的穴道,让她瞬间失去了动来动去的力气,又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三分,说道:“已经让风述去救他们了!我先带你回去,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情绪不宜过于激动!” 云谣很用力地深呼吸,双手用力到发白地揪着林夜风的衣襟,窝在林夜风体温偏低的怀里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还是败在了他幽深的眼眸中:“好吧。师父,我愿意再信你一次!只不过,我要在这里等着,看到他们没事,我才会放心。师父~” 最后这一声似是要甜死人,没有易声丹,这就是她原本的声音,故意喊得又娇又甜。 见林夜风脸色如常,完全没有反应,云谣只好又跟他软磨硬泡了好半天。林夜风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动作小到不仔细分辨绝对看不出来。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林夜风掌握主动权,他若是决心要离开,云谣能说什么?但他不想让她有一点儿的不悦:“别高兴得太早,之后乖乖回湘妃竹舍,不准再和我耍心眼!” “嗯!嗯!嗯!徒儿谨遵师命!其实就是说,师父你愿意放过杜季榆了吗?”云谣如捣蒜般点了三下头,满口答应下来,“师父,你先放开我,这样抱着,多累啊!”但想到林夜风之前的所作所为,眸色顿时暗了下来。 林夜风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抚在她腰间滚烫的肌肤上,愈发舍不得离开:“没事,我不累,你不舒服,靠在我怀里就好。”她微热的体温摸着真是舒服极了! 之前媚卿和云谣为他研制了许多缓解寒冥烈火毒发的药,效果算不上太好,却也能让他好受许多。但只要云谣在,就从来不让他吃那个药,她总说:“是药三分毒,而且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担心。” 她关心他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但“身体不好”听着就让他不舒服。以后定是要她看看,他身体到底好不好?! 这三个来,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多,也怕牵涉到她,硬是一直忍着没来看过她一次。每逢寒冥烈火发作之时,便吞下药丸,心里想着云谣,倒并不觉得难熬。可如今一见到她,那个药他竟再也不想吃了! “师父,你会放过他们吗?”直到昏迷前一刻,云谣还在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见云谣的眼皮已经无法支撑,合上一会儿,却又马上睁开甩甩头,就是不肯睡过去,林夜风都替她累。 “乖谣儿,睡会吧。这火一时半刻地灭不了,风述还未归来,只要一有消息,我马上就会告诉你的!”林夜风调整好云谣在他怀里的位置,让她能睡得安稳些。 云谣的眼睛一睁一闭,脑子里已是一片浆糊,嘟囔道:“风,一定要救他们!求你了!否则我真的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林夜风的脸色因为她没完没了的絮语而越来越沉重,心中杂乱无章,思来想去,总觉得也许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 玄冰链被一点点化开,杜季榆脸上的潮红也渐渐褪去了,终于恢复了自由,只不过内息还是无法调用。 凭着感觉去牵三六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这一异常的举动让杜季榆不解地拧眉:“小风,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扶着你。”三六挎着杜季榆的胳膊,相协着朝外走去。声音可以伪装,但手不行,三六的手比云谣的要大一点儿,以杜季榆的洞察力不会判断不出来。 杜季榆欲言又止,扯了扯三六的衣衫一角,另一只手不由地拂上了唇:“小风,刚刚” “杜兄,不必挂怀。”三六将云谣与杜季榆说话的方式学得惟妙惟肖,恐怕就是林夜风处在杜季榆这种情况下,也会被迷惑。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季榆急道,攥紧了手上揪着的布料,声音却低了三分,“我是想说,会负责的!” 三六的笑意爬上唇角,也不偏头看他,直直地望向前方,却假意问道:“杜兄,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明明是自己亲的他,谁要他负责了?! 早就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杜季榆“啧”了一声,装得冷冷的,嘴角却弯成极柔和极柔和的弧度,特别霸气地说道:“会对你负责的!” “出去再说吧。”就当是他卑鄙吧!欺负他看不见了,便骗了他!但若能跟他在一起,是三六还是“小风”?也没什么区别。 “那你就是答应了?”杜季榆好不容易等到“小风”快要松口的这一刻,自然是绝对不能放过! “嗯。”三六只答了这一句,即使知道,杜季榆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和他三六说的。但三六觉得很幸福,哪怕永远也出不去,哪怕下一刻就死了,三六依旧觉得自己此生无憾了! 不!三六不想死!他才如愿以偿,还想要更多,更多 杜季榆略带笑意地诉说着关于他们的未来:“等我们离开夜殇阁,就找一个深山老林归隐。你放心,虽然我内息没了,但若是谁敢欺负你,我定要他好看!”三六将手掌紧握成拳,无论如何,要一起活下来! 外围的火势已渐渐朝内部袭来,热浪翻滚着,同时裹挟着浓厚的灰烟,呛人得很。 三六带着目不能视的杜季榆,疾步朝后门而去:“杜季榆,看来我们得快一些了!” “只是我现在看不见,倒成了你的累赘了!”杜季榆长叹一口气,“小风,我这个样子,你不会嫌弃我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杜季榆,我就是来救你的,若是出不去,就跟你一起死在这里!”三六这话说得决绝,却像极了云谣的性子,但这句话却并不是为了模仿云谣而说,就是三六的心里话啊! 越往后门处去,烟尘越浓,杜季榆无内息护体,一直在咳嗽,三六心中焦急。但看样子,料想后门此刻该是重重火海,定是出不去的,只怕硬闯也只是赔上命罢了。 没想到谢坤为了逼他低头,竟能有如此狠招,火烧夜冥司?!这份魄力,三六也是佩服他! 可若是退回中心去,等外面的火势渐消,性命是能保得住,可再想出去,就难了。回首看向杜季榆,他觉察出三六的目光,停下了咳嗽,柔柔地朝他笑了,三六的心就像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个遍。 “小风,既然不能带我走,你就离开吧”杜季榆话还只说了一半,便被三六用唇封住了嘴,舌尖缠绵辗转 分开的时候彼此额头相抵,呼吸乱了,三六的嗓子都哑了,“我说了,要死一起死。” 随即让杜季榆抓住自己,既然地上走不通,干脆走天上!三六轻功一向不弱,但带着一个没有内息的杜季榆总归还是有几分勉强。 正在为难时,一个恍惚的人影自前方撞入三六眼帘。不知是敌是友,三六跨步上前,将杜季榆挡在身后 ———— 几乎夜殇阁所有的人都被云谣引到夜冥司周围,倾夏和翠鸣一路上没有碰到半个人!定月山已被二人抛在身后,倾夏回望一眼,定月山上有黑烟冒起,根据方向猜测应该就是夜冥司了,心“噔”地沉下。 “云儿!”倾夏惊呼出声,流水涌上了一双含情目中,该不会?不会!她命硬着呢!再有不舍与担忧也只能含着泪水,转过头来继续赶路。 翠鸣顺着倾夏的视线看过去,捂着嘴:“姑娘,他?我们快走!”说着便去拉倾夏,二人走得更快了些。翠鸣同样为云谣捏了一把汗,但此时姑娘的安危对她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倾夏与翠鸣速度不减,心却七上八下,怎么也不能安稳,只望云儿千万平安! 不过一想到林夜风,也就放下心来,只要有他,谁也不敢伤云儿半分!但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林夜风自己 只怕,云儿过于倔强执拗,偏要和林夜风闹得不可开交!这样一来,若是没自己给她撑腰,可怎么办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倾夏忽然想起,刚才赶路走得飞快,总觉得搭在肩上的包裹中有什么东西在硌着她的脊梁骨,便将包裹拿到身前,三下两下迅速打开,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可不是别的,正是林夜风在兰苑让她暂时保管,日后转交给云儿的红木盒子:“糟了!”怎么在自己这儿呢?!竟给带过来了! “姑娘,怎么了?”翠鸣瞄了一眼包裹,视线钉在那盒子,颇为得意地说,“我见姑娘颇为喜欢这盒子,便装起来了。”其实翠鸣心里想得是,这盒子和里面的东西该是潇堂主送与姑娘的吧!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宝贝?!多亏她眼尖手勤,给收拾上了,这得睹物思人啊! 这下,林夜风怕是会恨死她了!当初林夜风将盒子托与她保管的时候,说等时机成熟便交给云儿。倾夏本打算等离开的那一日便给带过去的,结果她调香加起来调了一天一夜,后来脑子都不清楚了!自然是忘得一干二净! 若是落下了还好,还能叫师父转送,只是唉! 翠鸣见倾夏叹气,觉得可能事情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便问道:“姑娘,我是不是不该擅自做主” “这盒子及里面的东西都不是我的,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事到如今,总不能再返回去吧!只能再见面时给她了! 潇影还在小凌川等着自己呢!倾夏将要面对的事情也并不简单,夜殇阁此番落入贼人之手,她作为阁主之妹,未来夜殇阁的当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云儿,你就自求多福吧! ———— 宁和三年六月十四,夜殇阁风堂上等杀手依风在二更时分,迷晕其师——林夜风且逃离暗室,与三六暗中汇合。二人为救杜季榆摒弃前嫌,联手大闹夜冥司,伤者不可数!倾夏趁乱带着一个丫头逃出夜殇阁,不知去处。 三六进入夜冥司救人,依风在门口阻挡众人。三长老与林夜风相继出面,但局势并未好转。媚卿和桑暗作为阁中的另两位堂主,从始至终并未出面。 依风在失手杀掉一个偷袭者后,状似疯癫,竟将武器丢弃在地上,众人欲攻之,依风却被林夜风出手护下,众人不敢造次。 其后夜冥司于当晚突遭大火,火势极大,众人救之,仍烧了大半夜方止,其间之人死伤无数,包括杜季榆与三六。 六月十五日,阁主冷望天于两年前逝去,却并未指定下一任阁主的消息在夜殇阁传开。顿时阁中人心惶惶,三长老因品行出众c能力绝佳被众人推举,三举三让之下,无奈接任阁主之位。林堂主为了夜殇阁此前的生死存亡鞠躬尽瘁c居功至伟,特升为副阁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 风平浪静 烧了大半夜的火被众人合力熄灭,因夜冥司中关押的人均在中心处,并未被波及,最多吸入了少量烟尘,算来算去真正被烧死的竟只有杜季榆和三六! 谢坤正式接任阁主之位,却还是宿在自己之前的寝殿,并未入住韶华殿。一是还需整修,颇为麻烦,二是他本人也不大在乎这些虚礼,反倒觉得自己那里更为自在些。 “混账东西!”三长老,应该称之为阁主了,自三六的死讯传回来起,便暴怒不已,头上的青筋直跳,“我只是要你们把他带出来!谁叫你们这群废物放火了!” “阁主,是小的该死!可那个依风挡在那儿,谁也” “废物!废物!”谢坤一脚将椅子踹到在地!真是宁愿跟杜季榆一起死,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吗? “阁主”那人瑟瑟发抖,阁主原先从不这样的啊!他跟着谢坤多年,而今愈发不认得他了,多少年来竟不知他与三六的关系。 谢坤心力交瘁地跌坐在榻上,手用力揉着眉心,三六那张清瘦秀气的面孔似在眼前徘徊,问:“他的尸体呢?” “回阁主,在殓尸房,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 “带回来。”谢坤连眼睛也懒得睁开,低声吩咐道。 那人犹豫了半晌,总觉不妥:“阁主,这不合情理。况且您刚” 谢坤猛地睁眼,眸光锐利威严,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已经是阁主了,这点儿主还做不得了?” “小的该死!这就去办!”那人被谢坤吓得一哆嗦,连忙退下。 三六,你很好! 我偏不让你和他死在一起,偏要将你挫骨扬灰!你以为死了,便能脱离我的手掌心了吗?! ———— 云谣虽然躺在榻上睡着了,却翻来覆去地极不安稳,嘴里不停地在念着一些他听不清的呓语。风述回来的时候,林夜风将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出去谈。 风述瞟了一眼榻上的蹙着眉头的云谣,眉心极轻微地跟着她皱了皱,并不言语,转身和林夜风出去。 “如何?”林夜风甫一出去,便率先问道,极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风述走到林夜风身前,点了点头,到此一切尘埃落定。 林夜风始终提起的心沉下,又再度提起,不由地叹道:“唉!” “”风述不知道此刻林夜风在想些什么,只好沉默以待。 “风述,你说”林夜风负手而立,整个人都似是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悲喜,却与平日的他有几分不同,“算了,回不了头了!这一生,我做过的决定无数,从未似今日这般后悔过。” “”风述不懂他在纠结什么,所以再度沉默以待。 林夜风自嘲地笑了,他很想和谁倾诉一下,可是和旁人却不能说:“风述,你懂那种感觉吗?” 风述直直地望着眼前的林夜风,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他说的那种感觉,自己好像是懂一些的。 朝屋内望了一眼,林夜风似是下定了决心,走了进去。 ———— 八月下旬,夜殇阁中,日日渐凉。行于大道c小径之上,阳光不似夏日那般肆意狂浪,失了些许侵略性,柔和了不少。落叶时时飘落,遍铺在地,更添了几分秋日萧索之意。 湘妃竹舍中竹影映在窗纱上,身姿婆娑窈窕。夕阳柔和的光线落在云谣一袭青碧色绸缎曳地裙裾上,鲜亮无比。她心情还不错,梳了个单螺髻,再插上碧玉簪,更显得绝美动人。 初见的时候,云谣总是被木木的风述给气到,但渐渐地总是风述被云谣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原本就不大爱说话。 “前任阁主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并未指定继承人。倾夏虽作为阁主之妹,年少难当大任,遂由三长老接替阁主之位,提拔林堂主为副阁主。”风述一板一眼地叙述着,能说这么多话倒是难得。 云谣托腮坐在窗前,却嗤之以鼻,只觉得好笑,声音里掺着讥讽:“我虽说不上是博览群书,但自也认看了不少,却从不知道夜殇阁还有副阁主?!” “谣儿,话不能这么说。若事事因循守旧,还如何能进步?”林夜风从门外风度翩翩地款款而来,关切地问,“今天好点儿了?” 见是他,云谣偏过头不打算理会,拿起手边的泪痕,用绸布擦拭。 林夜风也不恼,让风述先下去了,扳过云谣的肩膀,声音含笑:“让风述来陪你说说话,怎么?还不开心?” “开心?为何要开心?”云谣撅起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眸中万千风华流转,“你整日找个木头来陪我!这个木头怕我挑他的理,便整日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爱听!” “你呀!”林夜风轻点云谣鼻头,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怎么着,你都有的说!我看,就是你在欺负风述!” 云谣翻了个白眼,朝林夜风刚才碰她的那只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我敢吗?你那么护着他!” 林夜风看云谣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咳了一声:“谣儿,你今日,甚美!” “怎么?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云谣垂下眼眸,左右乱瞟,气势上也弱了三分,“听木头说,今日是你的生辰!” “所以,是特意给我看的?!”林夜风心里的雀跃已经快要涌出来了,反而不知该作何表示。 这两个多月简直像做梦一样,他和他的谣儿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心结,彼此之间靠得越来越近。只要回来,就能看到她跟只小猫似的眼睛泛着光,在等着他。她的娇羞,她的风情,她的喜怒哀乐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嗯!”似是不满意他呆呆愣愣的样子,云谣挺起脊背强调,“为了这个,我还特意从演武场早回来半个时辰!” 林夜风“嗤”地笑出声来,眼里的光芒耀眼而柔和,宠溺的语气:“我的谣儿,怎么样都美,就只站在那里,也是要胜过百花的!”任何语言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竟不能描述出她风姿的一二。 “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有什么能比心爱之人的赞美还要令人愉悦呢?云谣嘴角的笑意完全抑制不住,“只不过穿成这样不能出去,我就陪你在院子里转转吧!” 林夜风轻抚她耳边的鬓发:“怎样都好,你有这份心,我便不胜惶恐。”他曾以为她的心不会回到他身边了,是林夜风自己一点一点地将她逼得越来越远。幸好明白过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但林夜风仍旧觉得不安,眸色瞬间深了深,秘密之所以为秘密,是因为该知道的人知道,不该知晓的人知晓了便不能让他开口。 “风,你怎么了?”云谣天真俏皮地挽着他的胳膊,纤长的手指抚平了他的眉心,“是不是太累了?!”他现在每天都好忙好忙,哪里还像从前那样整日待在湘妃竹舍里无所事事。云谣真的好担心他身体会吃不消! 林夜风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攥在手心,对她露出牙齿笑得狡黠暧昧:“我到底累不累?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云谣蓦地蹙起好看的眉,脸顿时绯红成一片:“林夜风,你要再说,我可不理你了!”这人最近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想言语调戏她一番,像极了个纨绔子弟。可她不觉得讨厌,只是羞到完全不敢看他! 之前根本就不该那样勾引他,导致他现在总是动不动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小表情盯着她看个没完,典型的欲求不满! “好,不说。”林夜风将云谣拽起来搂住,就是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凑在她红红的耳边吐气,“走,陪我去走走!”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最多再等一年,便能光明正大地把她娶回家,就再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林夜风觉得自己和云谣之前横亘着许多误会,他以为什么都不说,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便对她是最大的保护,殊不知反而滋生了不少麻烦。 索性坦白,将自己的心,自己所有的打算一字不落地诉于云谣听,也许这样才是最该有的模样。 冷倾夏在小凌川已经站住脚跟,学着去管理夜殇阁的谍报系统。潇影回到夜殇阁后,并未掀起风波。对于夜殇阁的政权更迭,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还是做好该做的本职任务。 谢坤暗中得知冷望天死讯之时,便起了叛逆之心,筹谋了一年多,自然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当初为了将夜殇阁牢牢地握在手中,对于冷望天的妹妹冷倾夏是起了杀心的,几次三番地加害于她。幸亏潇影等人加以保护,才未有大事。而目前谢坤已达成所愿,又有林夜风从旁辅佐。遂在林夜风的劝说下,打消了对冷倾夏赶尽杀绝的心思。 对于潇影,只要倾夏是安全的,其余的别无所求。 二人就在竹舍里牵着手绕圈子,风述去准备晚饭了。虽然潇影是风述名义上的师父,但现在他鲜少回素菊轩,所以潇影来湘妃竹舍的次数明显增多。 云谣曾问风述:“你在这边不回去,潇影的膳食怎么办?” “他能做得很好。”潜在意思就是林夜风和云谣完全不会做饭,需要他的照顾。林夜风因为有些心事,也没有觉出云谣的分心。 云谣俏皮地跟他眨了眨眼睛,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力,问道:“风,你不怪我了吗?!” “怪你什么?”林夜风不解,她这话是何意,“我为什么要怪你?” “小师姑啊!毕竟是我对不起她。”说出这话后,云谣很是忐忑,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来将这一点说开了! 其实云谣是恨孟栀蕖的,恨她一出现就让她和林夜风的关系出现裂痕,陷害杜季榆,在杜季榆被关进夜冥司时没少假借林夜风的名义折磨他,甚至毒瞎了杜季榆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漂亮! 孟栀蕖为了让云谣痛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专挑她在意的人下手,却还能暗合林夜风的心意,就算是林夜风知道了,也不会去干涉她。不过这些,云谣都不想再去追究了。 如果没有林夜风,或是云谣能下定决心和林夜风划清界限,孟栀蕖一定会死在云谣手里。而且要她死之前受尽千般煎熬与万般凌辱,方能解云谣心头之恨! 可如今,云谣决定与林夜风携手共度余生,便愿意去忍受一个孟栀蕖的存在,即使受些委屈,也算不得苦。况且林夜风已让孟栀蕖搬离湘妃竹舍,尽量不让她们见面,将云谣或是孟栀蕖都保护得很好。 但云谣要林夜风一句话,一句心里话。她不想他们之间今后永远会有一个孟栀蕖隔着! “谣儿,那件事,我早就不怪你了。就算暗室中的三个多月不能相抵,她也做了不少错事。就当是扯平了吧!”林夜风知道云谣愿意不去追究,这就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他承认自己偏心,谁叫他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云谣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嗯。你知道我受了委屈就好。” 林夜风简直哭笑不得,算了。孟栀蕖本来和云谣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不能奢望这两人将来有一天能和平共处。自己就辛苦一些,尽量把这两个姑奶奶哄好:“嗯。谣儿你真是善解人意!” 片刻后,云谣面色浮上了几分担忧,又问道“只是杜季榆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样了?过段时间,我想亲自去看看。” “你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再等等,现在我怕贸然行事反而会暴露了他们的行迹。”林夜风的眼眸幽深晦暗,让人望不到尽头。 云谣轻轻地咬了咬唇角,忽而明媚地笑了:“没关系,我也不想你为难。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啦!可别让我等太久。”她的目光清澈透亮,那是将一颗心都交给他的模样,他怎么忍心去辜负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 雾里看花 “你整日都在忙什么呢?”云谣心疼他几乎每日都是天色暗下来才回到湘妃竹舍,今日倒是早了些,还是因为昨晚上她特意叮嘱他要早些回来。 林夜风笑得坏坏的,勾着她的又白又嫩的下颏:“怎么?这么想我?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去你的!”云谣这是关心他!差点就顺嘴说出怕他身体吃不消的话来,但想到他之前用那颇有深意的眼神盯住自己不放,那种感觉太羞人了,便咽了回去。这个男人,不能惹!不能惹! 其实林夜风从前也不闲,只是云谣不知道罢了。他环住她的纤腰,面对面将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些,几乎贴着她如玉般的俏脸,沉声道:“谣儿,我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等忙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嫁给我好吗?” “什么时候呀?!”云谣故意踮起脚尖蹭了蹭他的鼻头。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这婚姻大事,也只好自己做主了。 虽然云谣对林夜风的身份还有些不清楚,但与他相处了这一年多,早就认定了他。 “难不成在这儿?!”见他斟酌着,云谣挑了挑眉继续道,“可我是‘依风’,怎么说也是个男子的身份啊!”不能轻易答应,得让他费些周折才行!谁叫他之前自以为是地什么都瞒着她!没办法,云谣记性太好,这还记着仇呢! 林夜风也觉得这话现在说,唐突了些,又见云谣的表情跟只小狐狸似的,狡猾极了,故意不叫他如愿!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看来这事儿急不得,遂也不去碰钉子。 云谣扒拉下他抚在自己腰间的手,这话也就暂时说到这儿为止了,俩人心里都明白。 “哎,你等我一下!”云谣亲昵地捏了一下林夜风的侧脸,笑着跑开了,嗓音似是小溪悠悠流过心底,清冽透亮,“马上就回来!你要是累,就去屋里等!” 林夜风不自主地抚上她刚刚摸过的位置,嘴角的弧度甚是明显,这真的是好温暖的感觉。让人贪恋不已,一点儿都舍不得放开。只不过怎么又提“累”呢?真该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云谣悄悄地溜进厨房,风述正在那里准备食材,见到她进来,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其实风述就算是有何心思,也鲜少表现在脸上:“他不会过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林夜风的生辰,云谣是昨日才知道的,所以也来不及为他准备什么,就想着给他准备一顿饭,心意到了就好。 “禁忌。”风述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埋头切菜不再说话。 “禁忌?!”云谣虽有些好奇,却也没再追问,挽起袖子,手下倒也很是利索,“你好像很了解他?”其实云谣娇生惯养的,哪有机会做饭啊?!所以她需要风述的帮助,幸好木头虽然闷了些,却很好说话,办事儿也特别靠谱! 风述没有抬头,帮着云谣打下手,从旁适时地指点,便跟她随便聊着:“还好。”但说的很少,几乎是云谣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风述才回那么一两句。 云谣本来是想多打听一些林夜风以前的事情,但风述分寸掌握得很好,几乎完全探听不到她感兴趣的,也就不问了。真的不如直接去问林夜风,只要撒个娇,还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无意间朝外面瞟了一眼,云谣巧笑倩兮:“刚才还晴得厉害,怎么这会子又阴了下来?” 不过阴晴倒是无所谓,马上天就要黑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嗯就是不知道潇影会不会过来?” 他是不会过来的。风述腹诽道,林夜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就算是忘了,昨晚云谣那么一提,也不该想不起来,只有云谣会傻傻地以为他记不得了。潇影知道今天的特殊,才不会过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唉!风述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一会儿得给他送些饭去。 她的眼神专注,透着几分小心,嘴角浅浅的笑意是那样温柔多情,充满了甜蜜与爱慕,无需细想便能知晓她此刻是在思念着林夜风。 “扑棱”几声,有一只略肥的纯白小鸽子落在了灶台前的窗沿上,摇着小脑袋,歪头朝屋内的两人“咕咕咕”地叫,云谣粲然一笑,摸了摸它的娇小柔软的背:“哪里来的小信鸽,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阵子云谣和倾夏偶有通信,都是依赖着这些小家伙,恰好鸽房就在隔壁,只不过这个小家伙颇为眼生。 细细的腿上绑着根小竹筒,云谣也不急着去拿下来,反而侧过头对风述说:“干脆加一道鸽子粥?不!还是炖汤吧!” 那鸽子似是极有灵性,听见云谣的话,赶快扑棱着翅膀就要逃开,却不及云谣身形如电。她从窗户中伶俐地纵身飞跃而出,抓住了它小小的身躯,轻声笑道:“哎!别跑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长得怪可爱的,我可舍不得啊。” 云谣传过来的笑语渐小,风述却能想到她喋喋不休的样子,煞是可爱。这个女人连只鸽子都不放过,偏要调戏一番心里才痛快!简直是丧心病狂! 风述扶额,已无奈地笑出了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怔住了,虽然他看上去总是木木的,实际上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其实是不知该怎么适时地表达自己罢了。 ———— 云谣含笑将鸽子暂时放置在鸽房中,为它准备好吃食和水,便走到一边哼着小曲儿展开了纸条,不知道这次倾夏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告诉她?!好期待啊! 越看下去,脸色越沉。仅仅几个字,云谣的心已随着它传递出来的讯息波澜起伏c百转千回 回去的时候,风述已经把该准备得都准备就绪,云谣却像是那被雨水打伤了的嫩绿叶,整个人都蔫了,无精打采c心不在焉。既然做不好了,云谣干脆把刀往案上一放,站在那儿显得既孤单又脆弱,垂下眼帘,隐藏起眼底的情绪,说道:“我可能没办法了,所以今天还是要麻烦你了。” “没事。”以往这些也是风述所负责的,他倒是不会介意这些,只是她怎么了?是有什么坏消息传来了吗? 林夜风多半是在屋子里等着自己吧!云谣不想回去,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他呢?可又能怎么样呢?躲一辈子?逃避一辈子? 云谣在鸽房附近绕了几绕,将那纸条上的话咀嚼了半晌,语焉不详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最后将手攥得紧紧的,不能轻信!这定是谁不怀好意的挑拨,就等着她先沉不住气儿呢! 心中有了计议,云谣也不再纠结,到了厨房时风述已经都做好了,就帮着端了端,平日风述都是和他们一起用膳的,但今日毕竟有所不同,所以风述并不打算出现。 云谣走到屋里将手上的饭菜摆好,见林夜风倚在榻上看书,便将书册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在桌子旁坐好,清了清嗓子说:“原本是想给你做顿饭的,结果中间出了些事耽误了。所以这些还是风述的手艺,我只是帮了一点儿小忙,他带着膳食回素菊轩了,估计是想潇影了。” 林夜风眼神一亮,却戏谑道:“厨房还好吧?”但见云谣陡然僵住的表情,却立马岔开了话题,“先吃先吃!” 一声“哼”从云谣鼻子里飘出来,还算他识相! “哼什么哼?以为自己是小猪?”林夜风仗着今天自己是寿星,一个劲儿地逗云谣! 云谣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计较,反而不停地给他夹菜,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风,你多吃一点儿。吃成一只小猪,我更喜欢。” 林夜风却放下木箸,耳根泛着红,几缕红晕也爬上了脸颊,热烈的目光让云谣无所遁形,轻飘飘地开口:“其实我更想吃你。”她会同意吗?!即使她同意,自己也舍不得的吧! 此话一出,云谣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比那最甜的苹果还要红上三分!明明不想理那个登徒子,却还是羞答答地小声问道:“怎么吃?”其实对于男女之事,她还不大懂。 忍不了!忍不了!林夜风隔着桌子拽住了云谣的玉手,不住地吞咽着口水,这屋子除了他俩没有第三个人,但他的声音仍是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直怕被外人听了去:“谣儿,这次你不会再骗我了吧?!” 其实云谣今天是打算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的,毕竟也这么久了,她不希望林夜风太煎熬,况且她喜欢他,心甘情愿的! 但那一张字条却让她的心乱了c怕了c想要退缩了。一时间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就那样盯着他的满含期待的脸,话在喉咙里转了几转,心思犹疑不定。 所以媚卿和桑暗的到来,着实让云谣松了一口气,在旁人面前林夜风还攥着她的手,云谣蓦地抽回,极不自在。 桑暗倒是笑了:“云谣,你羞什么?到底还让林夜风等多久啊!”看向媚卿,没想到却被那双美目瞪了一眼,讪讪地不再说话了。 “小云儿,没有明媒正娶,咱可不能便宜了某人啊!”媚卿义愤填膺,转头警告地看向林夜风,狠狠地说,“我们先进去等你。快些!” 林夜风一副被别人打断了好事的怨念脸,只消再等一会儿,谣儿就要点头了啊!灰心丧气地抬眸,对面的她朝着他噗嗤一乐,眉眼生动明媚,自己心里倒也甜丝丝的。 林夜风与媚卿c桑暗他们如今是心和面不和。林夜风为了保全夜殇阁,假意为谢坤做事,实际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前任阁主。自冷望天身故秘不发丧,林夜风c潇影等人这两年的安排,到倾夏离开,再到如今谢坤夺了阁主之位,这棋局上的每一步,都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那我先去了!”林夜风帮着云谣把盘子c碗都收拾了,上前扳过她的脸吻了吻额头,“等我。” “不等!”云谣背过身去,目光乱瞟。刚才只顾推他,差点打碎了一只白瓷勺子,幸亏林夜风眼疾手快,接住了,若是被媚卿和桑暗瞧见c听见,成什么样子?哎呀!丢死人了! 林夜风高大颀长的身影从背后笼罩着云谣,眼眸漆黑深不见底,心思缜密细腻如他,况且又那么了解他的谣儿,自是看出她从厨房回来后就很不对劲儿!似是有些心事。 不会是风述,那是谁和她说了什么?!或是自己想多了?! 云谣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只是站在那里听着林夜风的脚步渐远,细细回味了一番他的举动,这样下去,被吃干抹净是迟早的事儿!想到这些,云谣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抬手揉了揉眼睛,提着食盒朝厨房而去。 从前云谣也是喜欢林夜风的,但除了训练,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值得她上心。如今不同了,云谣觉得和林夜风待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无比珍贵,有他的现在c未来比什么都最重要!反将训练摆在了其后。 风述这人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厨房每次使用完毕仍旧很干净很整洁,云谣只用洗一洗碗碟,再将其收起来就行了。 天色已经全暗了,秋风干燥清爽,吹得云谣脑子清醒了不少,却鬼使神差转身朝鸽房那边走去。 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到“扑棱扑棱”翅膀翻飞的声音,云谣疾步上前,那只小肥鸽在笼子里飞来飞去,很是不安分! “呀!你是想回家吗?”云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仿佛有种安抚鸟心的魔力,它顿时安静下来,瞪着漆黑的小眼睛来回瞅云谣,“咕咕咕”c“咕咕咕”! 云谣听了半晌,也没听懂。不过,能听懂才是有鬼了! 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像根刺扎在心间:“你甘心被林夜风骗一辈子?”没有落款。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无论事实如何,总是更倾向于去相信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 暮色苍茫 不算长的一段路,云谣走了很久,也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却还是没个主意。林夜风和媚卿他们还在聊事情,云谣便回到自己房间,屁股底下似是藏了根长针,愈发坐不住,心中也愈发安定不下来。 他骗我什么了?我还有什么是值得他骗的?云谣三下两下地换上了一件玄色衣袍,利落地绾了个髻,飞身而出。 既然想不出来,干脆去见见是谁这么好心?! “小家伙,想回家吗?”云谣把小肥鸽从鸽房里揪出来。而它正在吃东西,很是不满意云谣自作主张的行为,“带我去你家做客吧!”说完,她自己也笑了,怎么近来变得这么不像自己呢? 是了,被林夜风照顾得太好,那里还有半点儿杀手的样子?她不想杀人,他便一个任务都不会派给她;她想去山下逛逛,他二话不说就抽出时间陪她游玩,这样宠她,曾经的戾气都散了大半。 跟着它在晦暗的夜空中飞飞停停,总算是找到了她想要见的人,小肥鸽绕着站在韶华殿屋顶上的那人飞来飞去,最终施施然地停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一如她们初见时的场景,二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赶,云谣救下差点摔落屋顶的孟栀蕖。 其实那时,孟栀蕖便是想要她死的!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可料想不到,云谣身手灵活矫健,不仅没事儿,还顺便救下了孟栀蕖。 孟栀蕖失败了。 她孟栀蕖虽不是大门大户出身,也自小被姑父姑母娇养惯了,刁蛮任性是有的,但却绝对没有平白无故害人之心。之所以将云谣看作眼中钉c肉中刺,不是没有原因的。 后来,为着林夜风的缘故便更是恨她恨得牙痒痒! 显然,孟栀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云谣,我就知道你总会来的。” “小师姑!”云谣没有想到会是她,她想见自己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原来孟栀蕖早已洞悉自己的秘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不是“依风”的?! 孟栀蕖的笑容里有几分苦涩:“还是叫我‘孟栀蕖’吧,要不,你叫得累,我听着也累。” 算上去,她们有两个多月未见了,竟不知孟栀蕖为何竟憔悴虚弱至此,借着不算亮的月华照射,她眼眶深陷c脸色蜡黄c看面色竟隐隐有衰败之相透出,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的张扬神采。当初深深惊艳到云谣的美人,现今枯槁如妇人! 也许是她的样子太过羸弱不堪,反倒让云谣升了几分怜悯之心:“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叫你小师姑。不过你这个样子是” 孟栀蕖咧开嘴笑云谣欲言又止,接话道:“你奇怪我为何是这幅鬼样子?” 云谣不语,她怎么也想不到孟栀蕖会变成这样,林夜风怎么会允许?就算自己与孟栀蕖存有嫌隙,林夜风是她师兄啊! 孟栀蕖轻轻地安抚着肩上的那只小肥鸽,它便展开翅膀飞走了。云谣的目光追随了它片刻,再度看向绕着自己端详的孟栀蕖。 “啧啧啧!你看看你自己!就两个月,被师兄养得多好!皮肤有光泽,眼神柔和,似乎还胖了些。”孟栀蕖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听说你之前可是气血攻心,差点儿没救回来呢!师兄都快急疯了!不过你没死成,我很失望!” “我活着不是为了让谁失望的!不过我只想知道你写那张纸条给我是什么意思?”这才是云谣最关心的问题。 看上去,孟栀蕖的精神不大好,熟稔地牵起云谣的手:“瞧这水葱似的一双手,谁会相信你是个杀手呢?夜殇阁中哪个杀手像你似的,两个月不用出一次任务!”她把语调放得很慢很慢,“他是把你当情人养呢吧?或者是阿猫阿狗?” 云谣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颠三倒四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自己说,你和三六有什么不同?”孟栀蕖一双眸子中跟淬了毒一样,“谢坤是阁主,林夜风只是副阁主,要这样比较,你还不如他!” “够了!” “还是说,三六对谢坤无意,而你却把一颗心都给林夜风了?”孟栀蕖笑盈盈地问,“你以为他会娶你?” “与你无关!”说了半天,均是废话!云谣甚是不耐烦,何苦来这里听她讲些不知所谓的话,转身便要离去,林夜风还在等着她呢! 孟栀蕖高声尖啸,那声音竟给人以划破夜空之错觉:“云谣!亏得杜季榆生前待你那么好,你与他可是至交啊!他一死,你就跟他的仇人双宿双栖?!” “你说什么?”云谣猛地转过头,欺身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瞬间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你怎么敢?!”怎么敢说杜季榆已经死了?!怎么这样敢污蔑林夜风?! 云谣的手劲儿很大,几乎是刹那间孟栀蕖的脸便因为呼吸不畅而涨成紫红色,连点儿声都发不出来!孟栀蕖企图将紧紧箍着自己脖子的手拨开,尖利的指甲将云谣的右手抓划得到处是血痕c伤口,面目全非,却撼动不了半分。 须臾间,云谣松手,孟栀蕖瞬间脱力跪坐在她身前,似是要把嗓子咳出血来,面色竟是难掩的失望。 “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也怪不得你。毕竟风为了保护他们放出了假消息,我不该迁怒于你。”云谣不知道孟栀蕖为什么提到杜季榆,自己会这么愤怒?尤其是她说林夜风害死了杜季榆的时候!简直不可原谅! 孟栀蕖本以为自己的脖子会被她掐断呢!缓了半日才缓过来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云谣,你真的好可怜,师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一直在利用你,难道你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吗?当初为什么会把你留在夜殇阁中?是因为你的血能克制住他体内的寒冥烈火之毒,虽不能根治,却也能缓解!否则他为你冒了这么大的险,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他同情心泛滥,或是对你一见钟情吧?!” 她在说谎!“你的说法根本不成立!风并不知道我的血” “呵!风?叫得多亲切,你以为只要你不知道,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吗?”孟栀蕖跪在冰凉的瓦片上,仰头一直看着她笑,“还有关于杜季榆的那些事,他说他从头至尾都不知晓我几次三番地陷害杜季榆,这怎么可能?我若是动了你,你猜他会不会知道?这夜殇阁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只是不想知道罢了!你懂吗?” 跪在地上的她笑得十分瘆人,看上去有不顾一切的疯狂与决然,让云谣不由地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惧意,却仍是气势十足地吼她:“放屁!” 孟栀蕖眼底里有怜悯的情绪:“其实我挺恨你的!但到头来,发现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云谣心口一阵阵地疼:“你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若是孟栀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才真是可笑!但云谣的确被她的话气得不轻,立刻调整内息,将那股刺痛压了下去。 “三六和杜季榆在夜冥司中深陷火海,不一定会死!毕竟你看夜冥司里的人哪个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你觉得是林夜风帮助他们金蝉脱壳?可在风述进夜冥司前,我亲耳听到师兄说,他不想看到杜季榆活着从夜冥司出来!” 云谣蹲下来平视着孟栀蕖的眼睛,散发出的戾气在二人之间环绕,语气反而镇定了不少:“胡说!他不会的,他答应我了!你再敢瞎说八道,我就杀了你!绝不手软!” “答应?!云谣,我好像在听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谁都像你一样重承诺,那这个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与分歧了!哈哈哈太过天真便是蠢了!如此愚蠢的一个人竟是杀害我姑丈的凶手,多么可笑?!” “你姑丈是谁?”云谣心中蓦地一动,怪不得她对自己存有敌意。但现在的孟栀蕖已状似疯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尤其是她说杜季榆已经死了,云谣一个字都不愿意信! 反问起她姑丈,孟栀蕖这才清醒了几分,一字一句地说道:“刘子涵!”苑州前任太守——刘子涵!“我不过是去了襄城游玩几天,回来的时候,竟得到消息,说是姑丈被人杀害了,而姑母带着小侄子c小侄女投了湖。他们是我的亲人啊!我自小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姑丈c姑母待我视若己出!对我来说,他们才是我真正的亲人啊!比父亲还更要亲近三分啊!” “对不起。”云谣知道这一句道歉真的很苍白也很无力,但她无能为力。原来追本溯源,还是自己对不起她。 “云谣,你不得好死!”如果眼刀便能伤害一个人的身躯,那么云谣早就会被孟栀蕖给扒皮抽筋c食肉寝皮,甚至挫骨扬灰! “”我是身不由己,对不起,我不愿伤害别人。云谣痛苦地拧眉,“我” 孟栀蕖用手指着云谣,朗声笑着,清亮爽利的嗓音划破韶华殿上空,向四周散开:“你是不是想说,你是被迫的?”不等云谣有何反应,她接着说,“是啊!这里的杀手还谈什么自由c选择?杀人如麻,最顶尖的杀手也不过是杀手而已!我若早些明白这一点,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但云谣,我还是恨你!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悲剧,罪魁祸首就是你!” “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你?”云谣以为孟栀蕖不好过,自己心里会很痛快;但事实是,看见她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云谣却只觉得哀伤。 探出手想要去触碰孟栀蕖,关切地问:“风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孟栀蕖厌恶地避过:“师兄?他就是他!我成了这个样子正是拜他所赐!云谣!云谣!我喜欢他啊!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他没有心!”离得如此近,云谣看清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蓦地看去甚是骇人。孟栀蕖用了死劲儿攀上云谣的肩膀,前后晃着她。 云谣趁机反手搭上了孟栀蕖的脉,顺便输入了些内息给她,眸光闪烁漂移,平铺直叙:“嗯,脉象不对劲,孟栀蕖,你是怎么了?” 恍惚间,孟栀蕖拨开云谣的抚在腕上的手,神情迷茫起来:“他每天都会派人给我送药喝,来的人说我生病了。”倏尔目光又染上了怨毒,“云谣,你等着吧!男人的一颗心善变易改,等哪一天他对你彻底失去了兴趣,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甚至下场比我还惨!弥补?云谣你是不是愿意帮我?杀了我!杀了我就解脱了!林夜风不让我死,就是为了一点一点地折磨我!云谣,你杀了我吧!这世上只有你能杀了我!” 云谣的心似是狠狠地从高空坠落,额角附近只管突突地跳跃着c欢呼着,也不知道是否随着她的话而动摇了?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思绪不清不楚。”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 但孟栀蕖说的难道都是谎言吗?没有一句是真话吗?真的是林夜风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心会跳得如此紊乱? “哈哈!只因为是我说的,所以不信吗?”孟栀蕖指向云谣身后,灰败的眸子划过一缕刺眼的光芒,探过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他现在对你那么好,所以你的一切问题他都会回答的吧?!我说的每一个字是不是真的,你现在就可以问一问他!” 云谣遽然微扬起下巴,双眸瞪得老大,内心深处竟有一丝慌乱涌出,什么时候自己五感的敏锐度已经微弱到这种程度了? 云谣站起身拉开与孟栀蕖的距离,缓缓回首,林夜风就立在不远处,近来由于劳累,看上去有几分单薄,这样的他让云谣的心不由地狠狠揪起。 秋夜的风将他飘逸的衣摆吹得飞扬而起,更显得俊逸出尘,默然地看向她们二人这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 开诚布公 他来了有多久?云谣下意识地c不着痕迹地将被孟栀蕖抓伤的手背到了身后 自云谣转过身来,林夜风便移开目光,望向此刻跪在地上的孟栀蕖,眼底冷冽且狠厉,语调却是柔和关切的:“师妹,身体都这样虚弱了,还不好好在屋里待着,怎么来这屋顶上吹风了?!” 孟栀蕖看到林夜风似是很欢欣的模样,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兄!我最近有乖乖地按时吃药哦!”深深地看了云谣一眼,竟含着几分乞求。 “师妹有没有乱说话?” “没有!”孟栀蕖像个孩子一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天真而纯粹,与刚刚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这一幕c这了了几句对话,却让云谣的汗毛悉数立起。 “谣儿,还不过来。”林夜风朝云谣伸出修长白皙的左手,一双漆黑的眼瞳为幕,其间似有星光时不时地闪耀,专注地凝着她,微微抿着唇,沉稳而有安全感。 云谣站在那里只盯着林夜风不动,她了解林夜风,他此刻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是愤怒还是恐惧? 孟栀蕖在身后轻推了她一把,云谣倏尔绽开笑颜向林夜风慢慢走去,伸出左手搁在他的掌心,如往常见到他一样的愉悦语气,分毫不差:“媚卿他们总算是走了!风,你怎么来了?” “手怎么了?”这点小动作还逃不过林夜风的观察力。 云谣欲盖弥彰地往后藏了藏,笑得烂漫可人,皱了皱鼻翼:“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这里有些冷!”说完还怕林夜风不相信,打了个寒战印证自己的话。 可惜林夜风并不打算让云谣混过去,手绕到云谣身后,将她被划破的右手松松地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带了出来,举到唇边吻了吻,眉眼带笑:“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到林夜风的表情稍霁,云谣似是松了口气,推了他一把,嗔怒道:“小师姑还在这儿呢!” “师妹,天色已晚。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便叫了人来接你,这就回去好好歇息吧!”林夜风一发话,孟栀蕖如蒙大赦,埋着头便要离开,林夜风淡淡地补充道,“师妹,我看你的指甲有些长了,最近应该剪一剪!” 孟栀蕖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下,点了点头没吭声,从房顶上飞了下去。 云谣闻声扯了扯林夜风的手臂,眉毛蹙成八字形:“别追究小师姑伤了我这件事,我有事情要问你!”既然瞒不住,不如就挑明了! “好~”林夜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只碰到一点儿,她便偏头不耐烦地躲开了。林夜风觉得此刻云谣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在跟自己撒娇,方才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了几分。若是她开口,多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更何况他本就懒得跟孟栀蕖计较,不过看来她还是没有好好吃药,竟然给她钻了空子把云谣引到这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 一路无话,无论林夜风怎么逗她,云谣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自顾自地走到前面,不言不语。林夜风知道,云谣刚才之所以对他笑,也不过是看孟栀蕖在场的份儿上,实际上孟栀蕖的话她也不是完全没听到心里去的! 林夜风愿意给她些时间选择,却猛然发觉她走的这条路并不是要回湘妃竹舍,而是去往杀手住所的!他顿时慌了,一声不吭上前拉住云谣的手臂,却被她甩开;搂过她的肩膀,却被她挣脱;抚上她的纤腰,却被她打掉总之就是不让他碰她! 林夜风见云谣的神色与行为不似跟他玩笑,心中如何能不急?!走到云谣身前挡住她的去路:“谣儿?”他平缓了呼吸,尽量把尾音放得很轻很轻,“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不!”云谣绕过林夜风的挺拔身躯,径直往前走去,语调冷漠疏离,“我刚才想了一想,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呵!”林夜风竟笑了,再次挡在云谣前面,他只用知道一点,云谣喜欢自己就够了!她再怎么翻腾,只要有那份情意在,一切就还存在转圜的余地!“师妹和你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不开心?” “你笑什么?”云谣“哼”了一声,眸光似雪如霜,凌厉却隐忍,“林夜风,我告诉你,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我什么都不会问!但明天,我要知道真相,你所有瞒着我的事情,我会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林夜风不顾云谣的挣扎,伸手环住云谣的腰,将她打横抱起,用鼻头蹭着她的,脸色泛着些许白,声音里透着几丝哀求的意味:“谣儿,不去追究不好吗?就这样不好吗?”偏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做什么?那些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云谣听到他的话,眼中的痛苦已经难以隐藏,但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抬起手去推他的脸,半是掩饰半是威胁,“你当然可以选择继续隐瞒下去,或是编出几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来欺骗我,但信不信就是我的事儿了!” 林夜风瞳孔一紧,极力克制着心底涌上的惧意,沉声说道:“不用等到明天,乖乖跟我回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先放我下来!”云谣的眼圈泛着红,林夜风果然是个大骗子,大浑蛋!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但最不能原谅的就是骗走了她的心! “不放!”若是她知道了一切,这怕是自己最后一次能安安稳稳地抱着她了。就算是明天又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 ———— 湘妃竹舍中,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煞是悦耳。 林夜风抱着云谣直进到屋里仍是舍不得放开,而云谣就乖乖地缩在他怀里,连点儿声都不出,任他处理自己右手的几道伤口,清理过后,撒上药粉,用绢布仔细地系好,还打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恋恋不舍地让她坐在椅上,转身离去。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将她牢牢地压在自己怀中,声音里是云谣辨别不出的复杂情绪:“等我。” “嗯。”云谣轻轻应了一声,林夜风才放心地出了房门。 他走后,云谣打量着这个房间熟悉的布局摆设,眼前竟似盖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怎么也看不真切。 片刻后,林夜风端着一个白瓷杯走进来,淡淡地说:“我记得你每次月事结束后的那几天肚子都会不舒服,加上刚才在屋顶上吹了那么久的风!所以我煮了姜糖水,你喝一些暖一暖。” 云谣盯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姜糖水好久好久,始终没有端起来,她怕自己一旦心软,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师父” “叫我风!”这两个月中,他们不是师徒,以后也不会是! 云谣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微颤抖:“师父,徒儿有几事不明,想跟师父请教一番!” 这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了,不可强求。林夜风心头一颤,目光搁在一个虚无的点上,淡淡道:“你说。” “最开始之所以留我在夜殇阁,是因为我的血?”云谣眼底里藏着细碎的水晶,剔透耀眼,因未服下易声丹,声音清脆婉转。 “嗯。” “收我为徒,也是如此?” “嗯。但” “但也不全是!”云谣接着道,“这一点我知道。不知师父给孟栀蕖喝的是什么药?” 林夜风抬眸看向云谣,有种预感,他们之间此刻隔着的距离,再也不可跨越,喉咙上下滚了滚:“谣儿,她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 “所以你是为了我吗?但她是你师妹啊!”云谣眉头蹙起,声音高了几个度。 “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若非她是我师父的女儿,早就该死了!”林夜风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她为了进夜殇阁伺机寻仇,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师父!所以我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杀了她。对她来说,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惩罚!” 云谣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完全不能想象孟栀蕖是如何下得了狠心去杀害生身父亲的!顿觉毛骨悚然,果然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疯子! “返璞,最适用于心思恶毒复杂之人所用,喝下后便会如孩童般单纯善良,所有那些算计的c肮脏的c阴狠的c毒辣的想法,全部都会随之烟消云散,唯一的缺陷便是药效不能持久。谣儿,你不觉得这很适合她吗?不过,看来计量还不够,她竟然还能想到用鸽子把你引了出去!” 云谣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斜睨着林夜风:“所以,你也给我喝了吗?” 她探寻的目光中带着刺,扎入林夜风的心,他自嘲地笑笑:“谣儿,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在你眼里,我已经是那种为了让你离不开我,而不择手段的人了吗?” 没有,他怎么会呢?服下返璞的云谣就算变得再美好c再依赖他,他也不忍让她受到一点儿委屈啊!她本该是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他没想过要折了她的翅膀啊! “好,我信你!”云谣轻吐了口气,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你是不是骗我了?杜季榆他”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喜欢林夜风了吗?喜欢到不敢去确认,却又不得不开口! “谣儿”低声喊着她的名字,“为什么那么在乎他?”也许在云谣面前,林夜风总是做不到沉着镇定,他的情绪总是会被眼前这个人撩拨,欣喜c难过c无奈一切的一切,全是关于她! 云谣每次在林夜风面前提起要去探望杜季榆时,他会表现出一点点儿地不自然,用各种听上去特别有道理的理由来搪塞她。并非感觉不出来,只是不愿深想罢了。 她不敢去假设,如果没有孟栀蕖将其戳破,会不会真的甘愿一辈子生活在林夜风为自己精心编织出的谎言里? “就因为我在乎他,所以你要置他于死地?!”云谣的指骨用力到发白,手心全是用力攥出来的一道道泛青泛紫的深痕,音调不由地升高,“他都已经瞎了,根本碍不着你的事!你又何必再去针对他?就丝毫也容不下他!” 林夜风忽而笑得如沐春风,站起来走到她身前蹲下,深深凝眸,如酒般沉厚的嗓音,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在云谣心上:“云谣,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我就是容不下他!你是我的女人,心里却一直装着另外一个男人!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所以我偏要和他作对!要怪,就怪你自己” “怪我?”云谣怒极反笑,“在这件事上,我从来问心无愧!是你自己失去了理智!” “我是嫉妒得快要发狂了!他那样亲切地喊你“小风”c能抱你c搂你c牵你的手,还有那些我看不到的,我不知道的” 明明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上,可林夜风那些长久压抑着的情绪快要把他给逼疯了。云谣曼妙却略显青涩的身姿,自己在夜深人静之时一遍一遍地想,难道杜季榆就没有过吗? “噼里啪啦”!瓷杯被极大的力量摔到墙上,撞出了一个洞,暗红色姜糖水顺着墙壁蜿蜒而下,像极了血渍,碎片混合着碎粉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谣的右手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在刚刚那一瞬,滚烫的姜糖水毫不留情地洒了上去,将绢布几乎完全浸湿了;因为委屈而盈满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连鼻尖儿c耳尖儿都泛了红:“林夜风,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这么多的怀疑!”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林夜风迅速捧过她的手,想将绢布拆开,可那个结就像是跟他作对似的,越是着急越弄不开。 还是云谣轻飘飘地拂开了他的手,用左手灵活地解开,但手背上已是又红又肿,还冒着白气儿。 他快要后悔死了,系他妈的什么蝴蝶结?姜糖水为什么不等温了再拿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 唇枪舌剑 清冽的秋风从未关严的窗缝处悄悄地钻进来,撩起云谣适才因为挣扎而滑落鬓角的几缕发丝,顺便拂过她受伤的手,将火辣辣的刺痛带走了几分。 屋子里甚是凉爽,她却觉得冷意逼人! 林夜风又心疼又后悔,但一看云谣那冷冷淡淡的表情,心已凉了大半。 致使说出的话仍旧跟针似的刺得人生疼:“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整日里惦记着?嗯?”双手捧住云谣的脸,“云谣,你看着我!我对你不好吗?他有我对你好吗?你为什么就忘不了他?!啊?” 云谣水光盈盈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没有!没有人比你对我还好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忘了他?!我与你说了多少遍,我跟他清清白白,只是把他当作好兄弟,和对倾夏的感情没有区别!若不是你一再逼我,我也不会欠他那么多!如今他因为我连命都丢了,这份愧疚之情足以让我惦记到死,你却让我忘了他?!简直是不可理喻!林夜风,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朋友。我喜欢你,爱你,但我的世界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那不一样,他喜欢你!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一想到这些,我就没法冷静下来!”不仅冷静不下来,他想杀了云谣身边所有对她不轨的异性,甚至同性! 就连林夜风自己都奇怪,对她的占有欲怎么那么强?有时候甚至会忽略她的感受,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之间才大大小小的矛盾不断。他如果只是她的师父,那么这些就并不是问题,可是他不要当她师父,他要成为她心里的那个人。 这两个月以来,是云谣总在退让隐忍,事事以他为先,温柔乖巧。所以彼此才相安无事c甜甜蜜蜜。甚至林夜风都快忘记了,她是有利爪的小豹子,若她不愿意,没人能拿得住她! 他以为对她足够好便可,却发现自己还是不够懂她! 只要碰上云谣,什么理智?什么沉着?什么从容?抵不过她嫣然一笑 说起来,林夜风从前与杜季榆并无过节,之所以对他存有浓重的敌意,也是因为杜季榆一直试图将云谣从自己身边带走。 孟栀蕖谋划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却并未阻拦,也许在内心深处他希望杜季榆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只用冷眼旁观便能达成所愿,却又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何乐而不为?! 可是他没料到谣儿在暗室中真的会选择跟杜季榆走,而离开他!若不是冷倾夏暗中给他传来消息,他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虽然事后他们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过此事,但林夜风怎么能不恨?! 不管谣儿是不是对杜季榆动了情,杜季榆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威胁!他能让云谣起了离开自己的心思,若真的成功了,不啻于要了林夜风的命啊! 的确他是让风述杀掉杜季榆,可在夜冥司看到云谣为了杜季榆不要命的那股劲儿,便已后悔! 在那一瞬间,林夜风想得竟是,只要云谣好好的,就算是不爱他林夜风,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留在她身边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 林夜风在暗室中清醒过来时,环顾着空荡荡的暗室,那种滋味简直比绝望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他的谣儿,为了另一个男人跟他虚与委蛇,或者该说是为了杜季榆勾引他!所以他对风述下了那样的任务,他要杜季榆不能活着出来。 他要这个威胁从此消失! 但在夜冥司见到云谣的那一刻,她为了杜季榆和三六的安危气血攻心,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无法再睁开如水晶般的眸子含笑俏皮地盯着他看。 那一刻,林夜风的心像是被带着小毛刺的匕首狠狠地扎了无数下,被大力挤压着,渐渐地失去了知觉,就好像它已经不会再跳动了!直到确认云谣已无大碍后,那颗心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他于朦朦胧胧间意识到之前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杜季榆绝对不能死!若是死了,云谣会记他一辈子,怕是也会恨自己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反而与自己的希望背道而驰。 可风述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林夜风说了要杜季榆死,风述就不会让他活!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夜风从未如此后悔过,是他入了魔障。谣儿自始至终,心里的那个人都是自己,而不是那个什么杜季榆啊!把她推向杜季榆身边的正是自己近乎偏执的所作所为! 所以他对云谣撒了谎,说杜季榆没有死,而是由三六陪伴着在山下的某个地方休养。 只要是谎言,总有被揭露的那一天,可林夜风偏不信那个邪!全夜殇阁都知道杜季榆和三六葬身火海,而真正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也不过是自己和风述罢了! 却没料到百密一疏,被孟栀蕖给听去了。孟栀蕖即便作恶多端,终究还是他师父的独女。到头来还是太过心软了,果然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但事到如今,他更不会让孟栀蕖死,死多容易,他要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林夜风自命不凡,却终究栽在了云谣手里;自诩坦坦荡荡,却因为一个杜季榆三番五次地欺骗云谣。 云谣勾起一侧的嘴角,眼底里一片冰冷,似是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对我有非分之想,甚至图谋不轨?!” 林夜风脑子一空,微张着唇,片刻后,嗫嚅道:“这怎么能一样呢?谣儿,你不讲理!” “我不想跟你讲理!林夜风,你一直在骗我!”云谣蓦地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几步停下,“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就算是没有杜季榆,将来还会有杜季猫c杜季鹅归根结底,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 云谣今天摆出的态度就是不想跟林夜风闹得很难看,但两个人一句一句,话赶话,反而都激起了对方的火气! “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便不会问。”云谣低垂着眼眸,盯着地上的碎片,“我喜欢一个人,就愿意去相信他。可林夜风,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就连这唯一一个请求,你都你都” “谣儿!”林夜风从身后将云谣紧紧环在胸前,勒得云谣喘气都困难,在她耳边低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走!别离开我!” “嗯!”云谣闷哼一声。 林夜风闻声卸下了力道:“对不起,我又弄疼你了。”他在抖,因为太害怕会失去她,“谣儿,对不起,对不起” 云谣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不让呜咽溢出嘴角,眼泪已经簌簌而落,落在林夜风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上,浸湿了衣袖! 她不敢开口,怕一张嘴就会哭出来声来。手臂上传来的濡湿感,林夜风摸索着用里衣袖子放轻动作c笨拙地擦去她的泪水,她真真是水做的,哭起来便没完没了。 林夜风将云谣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低下头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眼角,似是第一次知道,泪水原来是这般苦涩 “风,放过我吧。”云谣的声音听上去理性又残忍,“师父,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这一次,云谣没有再唤他“风”。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合适。 林夜风身子一僵,将云谣压在自己怀里,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痛楚,甘醇的声音自胸腔中传出:“没什么该不该的,虽然这里是夜殇阁,但我要和你在一起,没人能拦得住。” “师父,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云谣闷闷地说,还透着些哭腔,“师父,我求你放过我!” “不知道,不放。”林夜风霸道地箍着云谣柔软的腰身,自顾自地说,“我若是这一次放了手,你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其实要推开林夜风很容易,只要用些力:“师父,别让我恨你!”正如孟栀蕖所说的,云谣的确没良心,是林夜风一步一步将杜季榆推入死地,而她却跟杜季榆的仇人在这儿你侬我侬!她怎么对得起杜季榆?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心?! “谣儿!”林夜风酝酿了半日的话,最后全部融在了这两字里,他放开了怀里的人,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师徒,更是相爱之人,如今亦是伤害对方最深之人。这么浓烈又复杂的感情已经分不清了 云谣与他视线相交,一步步地往后退着:“师父,从今以后,你就只是我的师父,其余的,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想去恨你,却也没办法去爱你了!” 她退一步,林夜风便随着进一步,气势咄咄逼人,眉头紧皱,眼神死死地锁在她身上,竟有一股子狠劲儿:“云谣,你想把对我的感情分个清楚明白,可是你能吗?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咱俩已经分不清了!” “能!”只要能狠得下心,还有什么割舍不下?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逼她?!云谣不敢抬头,决然地转身朝门外走去,现在的林夜风让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还未来得及拉开门,便被林夜风狠狠地压在了门板上,宽厚而炙热的胸膛紧贴在云谣曲线曼妙的背部,严丝合缝,那一下子撞得她生疼。 从后传来的温度让云谣的心跳不由地加快,林夜风的呼吸愈发粗重急促,喷在她的耳根,湿热的吻印在她的后颈c耳后处云谣因为惊吓而尖利的叫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师父!” 云谣的双手被林夜风的右手牢牢钳制住举过头顶,完全动弹不得,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有这么大! 林夜风沉默着,手上的动作却迅速,只一眨眼的功夫云谣背部的衣衫便被内息悉数震碎,露出她白皙光裸的嫩滑肌肤,任他肆意妄为 背后的凉意让云谣的惧意顿时涌上心头,林夜风何尝对她如此粗暴过,这到底算什么?!“师父,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我要你再也离不开我!我要把你困在我身边!就算恨我又怎么样?”林夜风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嘴角的笑意残忍而邪肆,“谣儿,你不是说过?愿意给我的吗?杜季榆又如何?他死了!你只能是我的!” 林夜风原本出尘的眼眸里染上了浓烈的情欲,吮吸c啃咬着云谣裸背上的娇嫩肌肤,动情处,控制她双手的力量锐减。 只这一点儿破绽,云谣便看准了机会,回身结结实实地打在林夜风心口,由于慌乱完全没有收住劲儿。林夜风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云谣这竭尽全力的一掌,那一瞬间心脏骤停,血顺着喉咙喷薄而出。 “谣儿别怕!” 云谣的手颤抖着,从旁随便找了一件衣袍披上,林夜风似是站立不住,弯腰扶住门,嘴里的鲜血似是打开了闸门,不停地往外冒着,沾湿了衣襟,仿若在其上开出了一朵朵绚丽血红的花。 云谣抽泣着,哆哆嗦嗦地往外倒出几粒药丸,喂他吃下,低声啜泣:“风,对不起!不!师c师父!对不起!” “谣儿,别害怕”他真是个浑蛋,刚才到底在做些什么?他在强迫她!云谣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整个都肿了,兀自伤心地抽噎! “师父,呜呜呜师父”明明是该和他划清界限的,明明是他先伤害自己的,可是失手伤了他后,心会疼到无以复加!云谣完全不留余地,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内息输进林夜风体内。只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眼花c恶心乏力! 也许是他错了,这一切都是他太过执拗,也许留她在身边,只会让她更加痛苦煎熬。她的一颗心向来柔软,根本不该被逼着做出两难的决定! 如果可以,林夜风愿意把自己的心剖给她,终究还是太过强求了。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必须要分开的地步,就由他来帮她一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 自食其言 云谣虽然慌了神,但还没忘记他的伤势。上手扯开林夜风的衣带,将他上半身的衣衫褪下,他左胸处一片骇人的淤青,正是云谣干的好事! 搀扶着性命已无虞的林夜风坐在榻上,半边身子承受着林夜风近乎全部的体重,拿出药瓶准备为他上药。 “滚!”林夜风这一个字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狠狠地扯开云谣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将她推到在地,“你滚吧!不是不想回来吗?现在就去收拾你的东西,从这里搬出去!” “师父!?”云谣被他吓坏了,手上紧紧攥着小药瓶,在地上颤成一团,抖得如同风中飘摇无依的落叶,愣了片刻,上前扯住他的衣摆,“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林夜风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云谣,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徒弟!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今后是死是活也跟你没有关系!” 不自觉地将嘴唇咬得泛了白,呢喃道:“师父”云谣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别再叫我‘师父’!若不是当初因为你的血液特殊,我不会把你留在夜殇阁,也不会收你为徒!对你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利用你!”林夜风捂住心口,颇为痛苦地说道。 他说的不是真的!他在骗我!云谣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瞬不离地盯着林夜风的脸,试图寻找那一点点的不自然!可惜一点儿都没有!定是他掩饰得太好了! 嘴角的弧度狠厉且邪佞,林夜风把语气放得极淡极轻,说道:“你不相信?若不是看你喜欢我喜欢得紧,又有几分姿色,我会留你在身边?我林夜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宠你是因为可怜你罢了!你在我眼里跟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但今日才知你是头喂不熟的狼,爪子竟敢伸到我这里!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看来倒是我的错了,把你宠得无法无天c目无尊长!你不让我碰你,是不是因为你和杜季榆已经试过了?!”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云谣抖得更厉害了,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如同被暴雨淋过了一样,哽咽道:“林夜风,原来你不仅狂妄自大,还是个卑鄙龌龊的浑蛋!” 林夜风抬手抚了抚被打的脸颊,笑得风流倜傥c放荡不羁,凑到云谣的脸前:“云谣,要怪就怪你自己识人不明!我随便说些什么,你就傻傻地信了;别人稍微给你点甜头,你便以为对方是好人!” “你闭嘴!”云谣手抬到一半便被林夜风死死抓住,狠狠地甩到一边,不死心地问道“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那她付出的真心算什么?她的挣扎与隐忍全部变成了一个笑话! 云谣语气里的哀求与希望让林夜风完全无法忽略,话已至此,还是不死心吗?! 林夜风微眯着双眼,就那样赤裸着胸膛,玩世不恭地靠在榻上,看也不看她,冷冷说道:“我向来喜欢温柔的女子,你这样的,性子过于刁蛮,不大和我的胃口。偶然陪你玩玩是无所谓,但你的爪子太利,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我厌倦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踏入这里一步!” “好!这就走!”云谣收起了全部的泪水,就当是自己瞎了眼!但这最后一点尊严不能丢,她的自尊不允许再去卑微地乞求他的怜悯。 云谣潇洒利落地转身,一如演武场上最夺目耀眼的“依风”,手拽住肩上林夜风的衣衫,本来想要扯下扔到他脸上的,又想起她背上的布料已所剩无几,便作罢! 看着云谣决然离开的背影,宽大的衣袍挂在她的肩上,林夜风只看到了掩藏在洒脱下的脆弱与难堪!心底的苦涩已是抑制不住地涌出,想要立刻冲出去拦下她,求她不要离开,就算是捆,也要捆在身边一辈子! 可是林夜风的一辈子还有多久呢?既然没些日子好活,倒不如就此放手! 林夜风揉了揉眉心,连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何要说那些恶毒的话去伤害她,他不能想象云谣今后对自己始终是一副疏离忽视的模样,他宁愿她恨自己! 既然人不能留在身边了,那便要她的心牢牢地记住自己!即使那双眸子中望着自己时,充满了恨意也在所不惜! 隔壁传来云谣压抑的呜咽声,林夜风觉得仅仅是呼吸都足以痛彻心扉! ————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水光之下,边缘处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云谣抱着膝缩在床榻上,肩上的衣袍已经滑落,坚硬冰凉的墙壁硌着她光裸的背,泪水将衾被打湿了一片。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是假,那种无助与恐惧将她整个人淹没 “骗子!骗子!”云谣的心好似碎成了齑粉,分不清到底是杜季榆的死讯还是林夜风的那番话更叫人难过。 是了,云谣都快忘了,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死皮赖脸地缠着林夜风的,是她自己恬不知耻,先喜欢上他的。被他俊朗无害的外表以及伪装出来的恬淡性情给迷惑了c欺骗了! 林夜风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是她自己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本以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谁知到头来竟是一场骗局!那些说什么要照顾她!娶她!全部是假的!自己是不是还该庆幸,早些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洗了把脸,云谣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收拾些必备物品,这个曾经有这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终究与她无关。 “师父,徒儿前来拜别!”云谣已经换上了一件碧色衣衫,将林夜风的衣衫叠好,恭恭敬敬地放在椅子上,除了背上的一个包裹,手上还端着那盆企剑白墨。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林夜风始终是云谣的救命恩人,是她在知非殿上磕了三个头拜的师父。他可以不认她,但云谣不能大逆不道到失了这最基本的礼数。 况且他们之间若是要断了那份男女之情,更得毕恭毕敬! 再见到她的那一刻,林夜风双手交叠,控制住想要将她搂入怀中的欲望,冷冷地说:“我不是说过了,不许再叫我‘师父’!人可以走,把兰花留下!” “可是”云谣顿了顿,“一直是我在照顾它的。”林夜风颇为喜欢这盆兰草,却不擅于摆弄花花草草,企剑白墨得以长势喜人,多亏了云谣的悉心照料,“师父若想与徒儿断绝关系,随便找个人做见证,去知非殿上,说个清楚分明,断也断得干干净净!”理是这么个理,但一般来讲,只要师父开口逐了弟子,无论是在什么情形下,徒弟哪有敢反对的? 可云谣就偏要跟他作对,让他心里头不舒服c不痛快!也许在潜意识里,不想跟他连最后这一点儿羁绊都消逝,即使他是一个骗子c浑蛋! 林夜风抬眼望向她,冷静下来了?“明日我让风述给你送过去!”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似是厌恶极了。 云谣眼底里闪过一抹凄楚,给林夜风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没再言语,抬首时额上泛着些红,望着林夜风那张绷得死紧的俊脸,不由地泪水往眼眶里涌。 榻上的林夜风衣衫不整,地上的云谣一身得体的青绿色衣袍,正是她拜师那天所穿的那件。 不再耽搁,云谣挺直腰板站了起来,衣衫摩擦地上的细碎声响,转身时衣摆的飘扬弧度,踏着稳健的步子朝门外走去,融合起来一切都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院外的竹影森森,笔直地插入天际黑幕之中,风拂过,竹叶翻飞晃动c沙沙作响,似是情人间的低语 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困难,云谣蓦地停住脚步,心跳停下了一拍,在原地不知站了有多久,天地万物宛若在这一瞬间静止 她缓缓回首,林夜风就在距她一步处深情凝眸。未及多想,林夜风一把拉过云谣,摁着她的后脑勺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里是不容分说地坚决:“我后悔了!你哪里也不能去!” 就当是他自私吧!为了她,他愿意去改变,去弥补犯下的错误,努力活下去! 云谣满腹委屈地踢打着眼前的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却又顾着林夜风的伤,怎么也挣脱不开。 林夜风的衣衫松松垮垮,在和云谣互不相让的的拉扯中已然滑下肩头,露出精瘦的上半身,也不去管它。 云谣的脸颊贴在林夜风的滚烫而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快了几分的心跳,最终犹豫着伸手抚上了林夜风的光滑的脊背,乖巧地让他抱着,就让她再贪恋一会儿他泛着青草香的怀抱。 他明明体温偏低,但此刻却温暖得不可思议,云谣的心绪纷乱,林夜风你如此反复无常,在这一场骗局中,终究最入戏的竟是你自己! 小雨淅淅沥沥而下,打在竹叶上的响声格外动听。 悲痛c失落c绝望分不开,也不能在一起。如此矛盾,即便靠近把彼此扎得鲜血淋漓,也要相拥。 ———— 风述素菊轩用过晚膳后便神不守舍,总觉得心中不安。 潇影见状上前说道:“你回湘妃竹舍吧,我看你神思恍惚,是在担心?” “嗯。”风述点了点头,手下一顿,“师父” “回去吧,他们两个迟早要出事的。”潇影叹了口气,倏尔对着风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要你在你家少爷和云谣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办?” 但最终潇影还是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风述就是太过压抑自己,这个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师父的,况且他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风述才没空和潇影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遂也没理他,而是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点了一番才往湘妃竹舍而去。 夜色如墨,风吹叶飘,快接近时,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湘妃竹舍的门近在咫尺,风述却停在了原地,透过不算宽的门缝,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林夜风和云谣两个人在雨幕之下似是要把对方融在身体里般抵死相拥,唯美却凄凉 只用这一眼,风述便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看来还是瞒不住,风述觉得林夜风根本不该放过孟栀蕖,因为只要孟栀蕖活着,这个秘密迟早会被云谣知晓。 云谣刚才出了汗,现今又淋了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林夜风将她打横抱起,踢开云谣屋里的门,二人进去了。 这些风述都看在眼里,但那些在素菊轩里思量着,准备回来要对林夜风说清楚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 “谣儿?”林夜风试探着开口,他们之间隔着一扇屏风,云谣在另一面将潮湿的衣衫换下,“你还好吗?” “嗯。”云谣的声音软软的,衣袂窸窣,事情到了这个样子,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眼前这一点,她所有的衣衫大到外衣外袍c小到里衣里裤都是林夜风亲自为她准备的,有时候比爹娘还要用心,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林夜风松了口气,顿觉得身上的力气似是被抽走了,手抬到半空,似是在触摸着屏风那一面的她:“我刚刚说的有些话是气话,不是真心的。” “我知道。”云谣细声细气,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师父,你也回去换身衣衫吧。一会儿生病了怎么办?” “谣儿?”林夜风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所以不敢离开。 云谣接过林夜风手中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的脸颊,盯着他眼睛,忽而眉眼弯弯,笑得风华绝代。随之一股暖流被送入林夜风体内,压制住他体内寒冥烈火的叫嚣。 “师父,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我会很心疼很心疼!”那样认真的模样让林夜风看呆了,“而且风述好像回来了。” 虽然此刻寒冥烈火并未发作,但云谣的内息将其压制住,可以将发作的时刻延后。所以这阵子,林夜风的毒并未发作过。 “你早些休息。”林夜风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 扑朔迷离 林夜风刚进门便看到风述手指轻触着那盆企剑白墨的绿叶,便随口问了一声:“怎么还冒着雨回来,没住潇影那边?” “出来时,没下。”风述见林夜风的半边胸膛还露在外面,尽管脸色透着些许不健康的白,却神采奕奕,便移开了目光,“少爷”说了这一句,又没了下文。 林夜风迅速将贴在身上湿哒哒的衣衫换下,狐疑道:“风述,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这小子整日里欲言又止,想让他多说几句话,比登天还难! 兰草素来娇贵,但在云谣手下,它们却一个赛一个得乖。偶然听云谣说起这一盆叫“企剑白墨”其间点缀着不少玉白色小花,散发出雅致的香气。 有些话风述本是要说的,可看到两人拥抱的那一幕便动摇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林夜风将衣衫穿得整整齐齐,便要出去,转头笑着对风述道,“你回去歇着吧。这外面下着雨,有些凉,你自己加些被子。谣儿估计还在生气呢,我去哄哄她!”那脸上的宠溺,藏不住。 “少爷!”风述出声拦住了林夜风,不知为何,他不想他去找云谣。 林夜风挑起好看的眉,湿漉漉的更显得斜飞入鬓:“怎么?你也要我哄?” 本就是玩笑话,林夜风也不指望风述会理他。谁知风述竟摇了摇头,双眸专注地盯着林夜风,把他看得心直慌。 “风述,发生什么了?怎么了?”林夜风有些着急,一叠声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潇影欺负你了?或是又有谁说三道四了?” 在表面上,谢坤是夜殇阁权利至高无上的阁主。但在众人心中他不过是狼子野心,与林夜风狼狈为奸;而风述是助纣为虐,尤其是站在了林夜风这边,相当于背叛他的师父——潇影。 遂风述搬来了湘妃竹舍,偶尔回几趟素菊轩,只是人言可畏! 虽然潇影并没有怪罪风述一星半点儿,但此种行为却为人所唾弃,在背后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鄙夷的。而风述向来不善言辞,所以总是免不了要受些言语上的委屈。 风述的实力深不可测,性子却闷得可以。有人不敢招惹林夜风和云谣这等厉害角色,只仗着他良善可欺,便肆意侮辱。 实际上在外人眼中风述是受了委屈的,但他本人却不以为意,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觉得那些人说的那些事情都很无聊,完全提不起兴趣去听。 但即便风述不在意,却是把林夜风与云谣气得半死,听到一次便决不轻饶,才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林夜风似乎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风述,纠结又迟疑,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要知道,风述向来是不愿多说话的。 风述再次摇头,也许从一开始便不该瞒着林夜风。林夜风虽是少爷,却是真心实意地视风述为亲弟弟啊! “杜季榆,没死。”风述还是如往常那样平平淡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此话一出,林夜风彻底震住了,他明白,是风述违背了自己的命令,擅作主张救了杜季榆,并且骗了自己:“为什么?” 风述抬眸直勾勾地看着林夜风,回道:“我觉得他和三六都不该死。” 言尽于此,林夜风不必再问,也无心再问,刹那间心中竟有一股狂喜涌上头:“风述,谢谢你!”帮我修正了那个错误的决定! 云谣若知道她若知道,定不会再怪自己了! “少爷,不必客气。”看着林夜风喜形于色,眼角眉梢笑意满满,风述既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甘。 “我这就去告诉谣儿!”林夜风步子迈了一半,停下来了,“该怎么说呢?她会不会不信我啊?风述,我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使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风述的目光还放在兰花上,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会的。”她那么信你,即便已然知晓杜季榆是被你下令杀的,还是肯与你亲近。足以说明,她有多么在乎你,有多么爱你。 本就不算大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屋檐处仍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 林夜风正了正衣冠,在云谣门口站定,要不然明日再说?是不是太心急了?都怪他之前在房间里犹豫了太久,可现在已经愈发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抬手敲了敲门,深吸一口气轻声朝里面唤道:“谣儿,你睡了吗?” 尽管平日云谣不会这么早休息,但适才折腾了那么久,估摸着也累了,况且里面的灯已经熄了,大约是已经歇下了。 喊了几声,也听不到里面的响应,林夜风便想着只好明日再说了。 但心念一动,眨眼功夫门已被林夜风用灌注内息的双手推开,屋子里黑漆漆的,林夜风的目光首先放在了床榻之上,只见云谣躺在那儿,连头都遮住了。 林夜风嘴角的笑意极轻,却有些挂不住。当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云谣跟着媚卿,毒术c医术倒没如何精进,却把那些个不着调的歪门邪道学了个十成十!当初千不该万不该让她去跟媚卿学艺! 若不是林夜风怕“她”睡觉闷着自己,上前重新给“她”调整了一下,还发现不了原来“她”竟是云谣用另一床衾被叠成的人形圆柱,再盖上一层衾被,完全能以假乱真! 若不是林夜风铁了心地想要看她一眼再离开,便给她蒙混过去了! 林夜风气急,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圆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风述那边已经躺下了,披着外袍闻声而来,却刚好见林夜风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张可怜的花梨木桌子应声碎成好几块! 风述将屋子环顾了一圈,心中已然明晰,缓声问道:“追吗?”顺便扶住了有几分摇晃的林夜风,破天荒地劝道,“她也许只是出去一下!” “她爱怎么着便怎么着!”林夜风似是想起什么,打开柜门儿,果然她常穿的几件衣衫不见了,近来攒下的钱一个子儿都没有剩!这下子他是真急了,对风述说道,“带人去封山!快!” “这”风述朝外迈了几步,眉毛以一种极小的弧度拧了起来,难道她是真的打算下山? 林夜风面色一沉,只一瞬便冷静下来,补充道:“暗中派人,别闹大了。” 风述得令自是不敢再耽误,却还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捂住胸口的林夜风。 “死不了!”林夜风蹙着眉头对风述说,“她若是走了,怕是才会有事儿!”果然就不该给她钱! 连张字条都不留就走吗?云谣,你这是铁了心地要离开我吗?!难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装出来迷惑我的吗?你说我是骗子,可你又骗了我多少回?! ———— 约莫半个时辰前,林夜风已经离开了。 云谣却是坐立不安,见外面的雨势愈发微弱,便将柜子打开,将所有的银子都装进了包裹。 师父,对不起了。谣儿,还是没办法 仔细听了听林夜风屋内的动静,云谣飞身而上,翻过湘妃竹舍外围的栅栏。她必须要快,只希望林夜风能晚一些发现。 尹大叔今晚在殓尸房当职,常年和死人打交道,倒比跟活人还要轻松几分。虽无怪力乱神,只是这晚上终归心里有些许发毛。 一般能停在殓尸房的尸身生前也是有几分辉煌的,要不然早就被扔到山下乱坟岗了,谁有那个闲工夫管? 不过近来夜殇阁里死的人并不多,至少比前阵子阁中动荡的时候少多了。 前儿个那人,是被毒死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都烂透了,泛着股子恶臭,那叫一个惨!这不,刚处理完,正准备小憩片刻。 尹大叔打着哈欠,仰靠在一张破破烂烂的藤椅上,却隐隐约约见有人走过来,脚底下没声儿,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顿觉呼吸一紧,该不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尹大叔!我是依风!”云谣的感官自是比尹大叔要敏锐太多,似是觉察出尹大叔的紧张,所以赶紧出声提醒。 待得云谣靠近,尹大叔才松了口气,拍着大腿站起来,说:“我的小祖宗呦!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在屋里睡觉,来这儿做什么?”尹大叔与依风无甚交集,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只是前阵子夜冥司大火,死的杜季榆与他颇有交情,但当时下葬的时候他可是连面儿都没有露,这如今又是打得什么算盘? 云谣倒也不见外,在旁边搬了个凳子坐在尹大叔对面,脸上能笑出一朵花:“尹大叔,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跟您打听打听一些事儿,还望您不吝赐教!” 谁见了这么个俊俏的小伙子,嘴又甜心里头能不高兴?只是这事莫非还有什么隐情?尹大叔这思路一旦发散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据说这依风跟他师父还有杜季榆都是那种关系,这么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又讨人喜欢,真是造孽呦!因着这份心思,看向云谣的眼神中竟透着几丝怜悯:“好孩子,你问。” 云谣倒也没把这点儿转变放在心上,凑了过去,低声直接问道:“尹大叔,杜季榆究竟是怎么死的?” 尹大叔面色一愣,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烧死的啊!” “那三六呢?”云谣语气不禁有些急躁。 “也是烧死的。”闹了半天,她来就是为了这个?“三六的尸身第二日便被阁主提走了,之后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怕是除了谢坤本人,没人知道。 “谢坤也没发觉有何异常吗?”云谣嘟囔着,若是还活着,如何能瞒过谢坤?! 尹大叔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云谣接着问,“杜季榆的尸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尹大叔看云谣这幅谨慎的样子,便觉得有几分好笑,但语调里却透着些微得意:“那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皮肤都焦了。但尹叔依旧能辩出来,他身上是有伤但都不算严重,却一定是被烧死的。”尹大叔指了指云谣的喉咙,“他这儿有烟灰c炭末,确切的说是被呛死的。” 杜季榆生前在夜冥司里受刑,身上有伤并不稀奇,尹大叔觉得云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孟栀蕖说杜季榆已经死了,林夜风自己都承认了,但云谣有种十二分浓烈的感觉,杜季榆并没有死!也许只是想亲自找出真相,也许是为了给林夜风开脱。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说不通,如果是风述下的手,以他的性格,杜季榆和三六那么就不该是被烧死的,身上该有其余的致命伤才对。 难道风述是等着大火将两人烧死后去复命的?这也不符合风述做事的风格啊!况且以杜季榆和三六的身手与功力难道逃不脱? 之前云谣特意还留了个心眼,风述身上真是一点儿伤都没有,也没有被烟呛到的迹象,怎么会? “尹大叔,”云谣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杜季榆的尸身呢?我觉得此事蹊跷得很,想亲眼看一看他的尸身。” 尹大叔大惊失色,依风莫不是要掘坟挖尸,这得有多大的仇啊?“依风,听尹叔一句劝,千万别干那违背天理的事情,这都两个月了,就剩下一具白骨,你还要做什么?” “尹大叔?”云谣的音调微压,“您说人都死成那样了,还能判断身份吗?” “这”尹大叔面露惊诧,“按理说,是能的。” 云谣笑了,又问:“那若是要执意作假,随便找个人顶替,能成吗?” “按理说,也是可以的。” 云谣闭口不言,耳朵动了动,忽听得外面有两人低声交谈及窸窣的脚步声,心下一沉,说道:“尹大叔,今日我来拜访之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我想若是您说出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尹大叔年龄大了,耳朵自然是没有云谣那么灵敏,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看着云谣那副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孔,尹大叔承诺道:“依风,这你放心,尹叔嘴严,自是不会到处去说的。”更何况谁不知林夜风对依风极为上心,若是知道他来这儿问杜季榆的事情,怕是不肯罢休的。 云谣瞟了一眼门外,说道:“尹大叔,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您放心,这阁中谁敢难为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 前途未卜 尹大叔的确是夜殇阁中的老人儿了,就算是谢坤见了他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但经由云谣这么一说,更是舒心悦耳,竟有些得意起来:“那肯定是!” 再一转身,云谣竟已然不见踪影,尹大叔这才勉强听到外面有人交谈声。那两人一见到尹大叔,便迎上前来:“尹叔,我们奉命来看看前天送到您这儿来的那具尸体,就是中毒的那个!” 这两人正是夜殇阁中的仵作,顺便负责详细记录杀手死亡情况并归档。与尹大叔平日里常打交道,关系甚好。 不知为何,尹大叔竟不由地松了口气:“哦!随我来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尹大叔有些怪怪的。 ———— 云谣那边躲在暗处将尹大叔和那两人的对话悉数收入耳中,才知原来那两人并非是林夜风派来抓她的人,心中一松,取回挂在树枝上的包裹,飞身离去。 尹大叔适才告诉云谣许多她不曾知晓的事情,夜殇阁的杀手身亡,在阁中验尸收录后,首先要告知其家人或朋友收敛尸身,若联系不上,便由阁中自行处理。 若非有关系极好的杀手为已故人凑足钱财办理后事,否则便会直接将尸首扔到乱坟岗,任由蛇虫鼠蚁啃噬尸身。 杜季榆死后,本已经给杜家人传了消息,但那边却带回话来说“杜家没有这个不争气的不肖子孙!”显然是不打算管的,最后还是由林夜风出面,派人将杜季榆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因为云谣相信林夜风,且始终认为杜季榆没有死,所以并未出席。 殓尸房这一趟,云谣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此事疑点重重,还有些地方云谣想不通。尹大叔说杜季榆的尸身葬在定月山的墓地里,先来云谣是起了掘尸的心思,可若要挖尸时间上来不及不说,况且就算见到了又如何,只剩一堆白骨,云谣根本不能判断那是不是杜季榆啊! 还有最后一件事她需要完成,此事一结,云谣便打算下山,能躲多久是多久。 她目前实在没有办法面对林夜风,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心,所以只能选择离开。 ———— 刚下过雨的空气干净潮湿,水汽充盈,却透着深深的凉意。 媚卿还未将窗子关好,云谣自外面从媚卿的手臂下的空当儿灵活地钻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媚卿死死地瞪着云谣这个不速之客,纤长的食指戳着她的额头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你这是要吓死我!我已经不是如你一般大的小丫头了!老娘我的心脏脆弱得不得了!” “要不是你门锁了,我才不会跳窗”云谣小声嘟囔着,目光乱瞟,模样极为可爱。 “你倒是还敢还嘴!该打!”媚卿的耳朵灵得很,她蚊子似的小声照样能听得很清楚,板着脸佯装抬手便要掌嘴。 “我错了!媚卿,你大人有大量!”云谣不住地赔笑赔罪,见媚卿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才敢上前碰了碰她的手臂上,委委屈屈地道:“媚卿,我求你个事儿!” 媚卿身着薄纱里衣,睡意朦胧,马上就要歇下,此刻才见她还背着个不大的包裹,随即又细又长的娥眉一挑,眼底里一抹疑惑划过:“你这是要去哪儿?林夜风不知道?” 不愧是媚卿,一看就知道云谣是偷跑出来的。 云谣本就不打算瞒着媚卿,老老实实地交代:“嗯。我要离开这里,去哪儿还没想好。” “为何?”媚卿并不知道林夜风一直骗她杜季榆没死,她以为杜季榆之死只是意外,而云谣也已经原谅了林夜风从前的所作所为,从杜季榆之死中走了出来,遂根本不明白云谣和林夜风俩人又是怎么了,缘何她要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因为我师父他骗我!”云谣的表情可怜极了,惹人怜爱,何况媚卿本就宠她,更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 不过媚卿以为云谣只是跟林夜风闹了些小别扭,一时气不过才跑了出来,遂爱怜地抚摸着云谣绒绒的发顶,劝道:“快回去吧!省得让你师父担心!” 云谣坚定地摇摇头,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跟媚卿说了个明白:“如此,媚卿可还劝我回到他身边吗?” 自云谣出现在林夜风身边的那一刻起,媚卿便知,林夜风对她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媚卿很清楚,是因为林夜风动了情c失了心。 只是媚卿想不到,林夜风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后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他在未遇见云谣前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似是从不真正在乎那些无谓的事儿,在他秋水无尘的眼眸里,几乎看不到什么情绪变化。 这种超然的气质的确很吸引人,而云谣这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大小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不知不觉中将林夜风放在了心上。 而林夜风为了云谣,一次次地打破自己的原则,明里暗里地为她铺平每一步路,甚至变得控制欲极强,但这一点只针对云谣。 连媚卿这个外人有时候都觉得林夜风病得不轻,可那是林夜风和云谣两个人的事情,她没有立场置喙什么。其实照林夜风那性子又怎么会让别人去管他的私事?媚卿可不想自讨苦吃! 更何况他们二人走到今日的确不容易,也许是旁观者清,媚卿倒看得很明白,他们对彼此的情意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但太过浓烈反而会很容易伤到对方。 如果不是云谣的出现,媚卿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林夜风竟能做到为了一人而舍弃自己性命的地步。 林夜风在不认识云谣之前,每次媚卿为他压制寒冥烈火时,他虽然觉得别扭,却也不会拒绝。 媚卿把林夜风看作弟弟,只是偶尔喜欢逗逗他。谁让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苟言笑。但媚卿从一开始便跟林夜风挑明,并不单单是为了帮他,如此她也会受益几分。这等互利互惠之事,林夜风没有理由拒绝。 自云谣上山了以后,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林夜风对云谣渐渐上心,十分在意哪怕是一丁点儿和云谣有关的事情,甚至失去了机智。 无论毒发时有多么痛苦,也不肯再跟她有任何亲密的接触,且那时并没有药物来应急,宁愿自己死命忍着。 云谣那日将毒发的他送来,媚卿竟不知他已被寒冥烈火断断续续地折磨了两日,还在咬牙硬撑! 若不是在云谣面前发作,第一时间被云谣送到兰苑将他救了回来,有可能这个人就没有了!他如此任性,没考虑过自己会死吗? 媚卿无所谓,她与林夜风不同,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虽然难捱,却不至于会痛苦成林夜风那个样子。 那时看到林夜风被折磨得缩在那里瑟瑟发抖,身上覆盖着一层泛着白气儿的薄冰,心里嘴里念叨的只有一个云谣,媚卿是心疼的。 这是第一次,媚卿觉得林夜风也是个会为情所困的普通人,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沉稳淡然c温文尔雅,也会任性c也会冲动c也会脆弱,偶尔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决定。 说到底,还是个故作老成的少年。 而云谣虽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但到底是富家出身,被云家夫妇宠得性子倔强了些。这两人碰在一块儿,都是少年心性,免不了的磕磕碰碰。 这一次,是林夜风令风述结果了杜季榆的性命。而云谣向来看重和杜季榆的情谊,她根本没法再去以平常心对待林夜风。 其实这一点,林夜风也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编出个谎言来蒙骗云谣。 也许分开一段时间,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毕竟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啊! “想走便走吧。”媚卿站起身,又取了不少银子递给云谣,“一路上定是不会轻松安逸的,别推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我猜你手里也没多少钱吧!” 想着自己不算鼓的荷包,云谣感动地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接过来塞进自己的包裹中,甜甜地对着她笑:“媚卿,你对我真好!等我发达了,一定还给你!” “傻丫头!”倾夏不在她身边,现在云谣又要离开,媚卿这心里着实难受。 云谣见媚卿眉目间掩饰不住的失落,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低垂着眼帘,软软糯糯的嗓音说着:“媚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督促着师父按时吃药。还有,你送的那盆企剑白墨,师父很是喜欢,但他肯定照顾不来,你去跟他要回来在兰苑养着。等我回来,再搬回去。”也许c也许不会回来了 “好。”媚卿一一应下来,这个孩子对媚卿的意义与倾夏又有不同,她是裳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延续,媚卿就算是倾尽全力,也是要护她周全的。 “媚卿,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老跟桑暗板着脸,我今夜便走,来不及和其他人告别了。”云谣将手覆在媚卿手背上,意味深长地说,“师父要是知道,我就走不了了。” ———— 和媚卿告别后,云谣便马不停蹄地朝山下赶去,路上有几拨巡查的人也都被她巧妙地避过了,看情况到目前为止林夜风还未察觉,一切均对云谣有利。 因着云谣腿下灵活,轻功又好,只用了大概一刻便到达了山脚下,至此,她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安稳了下来。 “风”云谣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虽说下定决心离开他的是自己,但真这一走,最放不下c最惦记的那个人还是林夜风。 云谣抬首回望山顶,由于定月山孤峰高耸入云,饶是云谣眼力再好,也是看不清的,但她知道夜殇阁就坐落在山顶上,看尽世事变迁c沧桑变幻。 对于它,云谣的感情无比复杂,她不喜欢这里,甚至有些恨,恨这里将她变成了一个冰冷的c无情的c身不由己的杀手,但这里却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让她变得强大,拥有了复仇的能力和掌控命运的资格。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他c有媚卿 前路茫茫,云谣根本不知该去向何方。她在内心深处隐约觉得那时风述并没有对杜季榆和三六下死手,可是风述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说只是一种感觉,做不得准。也许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过是因为心里期望着事实如此。 风述听命于林夜风,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他都会遵守。而林夜风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蒙他,何以风述会自作主张放杜季榆一马? 这条连接定月山与苑州郊外的小路,云谣不知走过多少次,有时是和林夜风同行,有时是独自穿行。 只有这一次云谣觉得迷惘,心里空落落的,既没有目标也没有盼头。 她也说不好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过于荒唐,但她真的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地待在夜殇阁c待在湘妃竹舍,没办法心无芥蒂地与林夜风相处下去。 可是要云谣彻底漠视林夜风或与他反目,她又做不到! 那份害死杜季榆的愧疚之情,如今让云谣内心深处没有过一刻安宁。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是她一开始便和杜季榆保持一些距离,若是她在暗室中选择不跟杜季榆离开,也许不会是这个结局。 杜季榆不会死,三六不会死,云谣和林夜风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知自何时起,雨又下了起来。先是滴滴答答的小雨滴,到后来雨势越变越大,哗啦啦地打在宽大的树叶上,势头强劲,压得树枝直往下弯,顺着叶子形成雨帘而下。 云谣平日里无事最喜欢倚在湘妃竹舍的榻上听外面的雨声,或大或小地落在院外的湘妃竹上c屋顶的瓦上c院内的几垄青菜上和几丛花草上,“簌簌簌”c“沙沙沙” 只是此刻她快被淋成了落汤鸡,便也失去了那份闲情逸致。 哪里还是雨滴,简直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珠子,看着美如画卷,颇有意境,可噼里啪啦地打在手臂上c脸上,生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 千人千面 平日里冷冷清清c鲜有人来的殓尸房,今儿晚上倒是格外热闹! 尹大叔送两位仵作离开没一会儿,便准备去附近巡查,却又有人前来拜访。算上依风,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批了! 只不过这几人都脸生,始终语焉不详,并不说明来意,也不说是谁派来的,就客客气气地问有无见过形迹可疑c鬼鬼祟祟之人在附近出没。 “若您看见了,可一定得告诉我们。哪怕是有些不寻常的地方,也要说一说。” 真稀奇!依风这一走,人跟着就来了,看来这些人就是冲着他的。 “这地方除了我们这些在这儿当差的和仵作,谁大晚上的过来啊?!说出来不怕你们怪罪,胆子小的还不得吓出个好歹?”尹大叔这才明白过来,依风跟他说那番话的用意。他想做什么呢?该不会真要去挖坟掘墓吧?应该不会,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和杜季榆有何深仇大恨,恩怨情仇倒是能说道说道。 那几人似是十分着急,见尹大叔如此坦然,也不再多做停留,便告辞了。 话又说回来,尹大叔虽是夜殇阁的老人儿了,但触犯了夜殇阁的规矩,也同样难逃罪责。 正如依风所言,供出他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依风以轻功卓绝著称,就是自己给他们指一条路,想来也不一定会对追踪依风有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就当今晚上从未见过他,倒也干净。 况且虽仅见过几面,尹大叔还挺喜欢依风的,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那几人来的时候,尹大叔发觉,小雨又自上空滴答滴答落下,此刻竟渐渐大了起来。今日这天气,雨竟是没完没了! 尹大叔虽有心想帮,却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又在殓尸房附近谨慎地巡查了一圈,无需说依风轻功好,只说这雨势迅猛,哪里还会留下半点痕迹? 那几人从殓尸房出来,已近子时,其中一位年纪尚轻的着实有些沉不住气,怨道:“这依风怎么回事?刚消停了两个月又开始找事儿!他倒是爽了,我们竟跟着受苦!” “嘘!”走在最前头的一位回身朝着那年轻人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这话是该你说的吗?” “头儿?!”路上泥泞c湿滑,他脚下一滑,差点栽了个跟头,哭丧着一张脸哀嚎道。 被称作“头儿”的那一位一脸正气,五官立体,身形匀称,是影堂的中级杀手,名唤“焦浮潭”。 焦浮潭眼神凌厉,盯着年轻人说:“祸从口出,懂不懂?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不会背后给你捅刀子!在外人面前,尤其是风堂杀手那里,再敢如此口无遮拦,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头儿,是我错了!”年轻人一向崇拜焦浮潭,自家老大说的都对! 焦浮潭看他态度还算诚恳,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小川,给我记到心里去!述哥说,他也不容易。” 另一个特机灵的小个子好奇地问:“谁啊?!” 小川立刻接嘴道:“这话是你该问的吗?!”语气语调甚至声线跟焦浮潭几乎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的疲惫与严肃的氛围瞬间舒缓了不少,都低声笑了起来。 搞得焦浮潭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不住地叹气。 小川跑到前面,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头儿,他们不知道,我知道,是依风,对不对?” 焦浮潭深觉刚才那话说得唐突,便没搭茬,这话不是他该说的。 他与依风并无过多交集,甚至彼此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整个夜殇阁,依风的实力超群c数一数二。但众人议论感叹最多的却是他的感情生活,十二分的复杂混乱,最令人瞠目结舌的还是他如今与他师父的关系。 大好男儿,前途无量,竟跟自己的师父不清不楚c罔顾伦常,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但焦浮潭却觉得也许依风是被迫的,否则为何要逃? 那容貌耀眼c笑容明亮,在演武场上意气风发的俊美俏丽少年不知让多少人起了惦念c觊觎之心。也许正是因为如今林夜风的地位除了谢坤无人能及,所以才能将依风禁锢在自己身边! 焦浮潭几人的任务是在夜殇阁内搜寻依风的踪迹,这样的小队还有不少;有的人手在外围搜查,暗中将定月山围成了一张密不透风c出不去进不来的网,而猎物便是依风。 也许在内心深处,焦浮潭希望他能成功逃脱,再看今日这雨势,想要抓住依风,悬! ———— 传回来的消息没有一个能使林夜风的眉头舒展半分,全部是没看见c找不到。思及最后从她房里离开时到发现她不见了,大概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彻底脱离林夜风的掌控。足够了 林夜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冷硬,将桌子上泛着莹润光泽的白瓷杯猛地拂到地上,顿时碎成了一片一片,水渍溅了一地,狠狠道:“胆子越来越大了!轻功如今是没话说了?!也敢走夜路了?!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今日这雨倒是助了她!” 这只汝窑制白瓷杯与先前云谣打碎的那只本是一对,云谣甚是喜爱,时常会用,所以就摆在外面。这下子,真是一只也不剩了! 林夜风这心里恨得不行,等寻到她先绑在身边,打一顿再说;却也悔得不行,不该那般逼她。可是都晚了,现在连好好解释清楚的机会都失去了! 自小到大,这是风述唯一一次违背林夜风的命令,但林夜风却庆幸风述为自己c也为他做了一次正确的决定。 风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已经先后调派了不少人手,仍旧没有任何线索,估计云谣早已下山了,难不成她还没走,而是在哪儿躲着?等待最好的时机? 心口被云谣拍的那一掌已经麻木了,倏尔问道:“会不会媚卿那边去搜了吗?” “兰苑闭门不让任何人进入。”风述淡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呵!”林夜风剑眉斜挑,心里竟明白了几分,“迷惑我?风述,让大家都撤回来吧,我亲自下山去找她!” “少爷!”风述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大幅度的表情,林夜风已经受了伤,外面大雨瓢泼,这如何能行?“我去,一定带她回来。” 林夜风疲惫地掐着眉心:“已经无碍了,还是我去吧。”若非自己出面,怕是制不住云谣。最初就不该侥幸认为云谣可能没跑远,可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风述见状不再坚持,出去时与一蓝衫女子擦肩而过,只听得她说:“风述大哥,也不知道带把伞,刚好我已经到了,不如就借给你吧!” 蓝衫女子将伞举过风述的头顶,亮晶晶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示意他接下。 风述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 蓝衫女子无声叹息,如此不近人情,真真是个木头! “兰儿拜见林堂主!”清脆的女声从外面衬着雨声传进来,兰儿将湿漉漉的伞收起,倚靠在外墙上沥干,风姿绰约地走进竹舍,礼数周全地福了一礼,“我们媚堂主请您去兰苑说几句话,还望林堂主赏脸前去。” 看上去兰儿已经从令人不悦的往事中彻底走了出来。 那件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后,媚卿便再次将她调回兰苑,安排在自己身边亲自调教,如今已大有进益。 林夜风并未起身,冷眼望向衣衫被雨淋得半湿的兰儿,眼底里含着冰刺,气场逼人:“回去转告你家堂主,今日太晚了,不便叨扰!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了。” 兰儿也不恼,红润且分明的唇角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但袖子里的手已握成拳头,微长的指甲刮得手心刺痛。 不知依风走到哪里了?有无安全到达山下?他好像没有带伞,也不知道被淋成什么样子了?她打着伞都快湿透了,更不要提他了! “林堂主的决定别说是小女子,就是我家堂主也无权置喙!可今时今日,林堂主若还要随心所欲地行事,只怕会与依风之间的嫌隙渐生到不可解的地步,相信此种局面林堂主也不愿意看到。”不得了,这兰儿说话方式竟与云谣有几分相似。 若非媚卿在夜殇阁中论医毒无人能出其右,而“依风”又是用毒高手,林夜风是不会让云谣跟着媚卿学艺的。因为他始终认为媚卿尽管灵气逼人,却正而不足,做事常出其不意c剑走偏锋,即便往往能有奇效,但云谣是林夜风心爱的徒弟,又是个女子,这样行事难免会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林夜风不愿如此。 但细细想来,兰儿所说不无道理,如今林夜风强行将云谣带回来又有何用?平添她的愁绪罢了! 兰儿说到此,抬眼看了看林夜风始终没表情的c略显冷漠的面孔,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继续说下去:“外面雨大,我们堂主说林堂主若是嫌路滑难行,只用我问林堂主一句,是否非要把事情做到不可回转的那份儿上?兰儿言尽于此,林堂主自行拿主意即可。” 说罢,兰儿朝上首施施然拜了一拜,便要离去。 却听林夜风悠悠然道,抬眸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意,与方才判若两人:“兰儿,若我没记错,你应是心仪我那小徒弟的吧!”是肯定的语气。 兰儿垂下眼帘,表情略有娇羞,看得林夜风暗暗咬牙:“兰儿不敢欺瞒林堂主,的确如此。”面色又暗淡了几许,复道,“但兰儿蒲柳之姿,断不敢妄图得到依风的垂青,只是单纯地仰慕罢了!” “如此,我倒想请教兰儿,你今日前来,真的是奉了媚卿之命吗?”林夜风顿了一顿,不出所料地望见兰儿的身躯顿时有些微难以察觉的僵硬。 兰儿的神色自若,微微颔首,脆生生地吐出两个字:“当然。” 林夜风也不再继续追问:“有劳你回去转告媚卿,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兰儿告退,还望林堂主早些休息。”兰儿再次行礼,袅袅婷婷地顶着雨离开了湘妃竹舍。 待得兰儿一走,林夜风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刚刚被消耗殆尽,向后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谣儿,我就给你时间。”林夜风手无意识地抚上心口,仿若瞬间憔悴了不少,沉厚而低沉的嗓音透着些许无力,“但别让我等得太久” ———— 也许云谣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林夜风的生命中,风述直到如今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希望云谣可以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原来太过爱一个人,会伤了对方,也会伤了自己。 风述已将消息传了下去,此刻雨势渐歇。 大多数人怨言颇多,毕竟下着大雨,一大群人冒雨在查了半日依风的下落,最终无功而返,实在够让人灰心丧气。 众人皆知,自上次依风大闹夜冥司后,虽然只死了一个偷袭依风的杀手,受伤的人也不多,但若不是林夜风极力保下依风,谢坤绝容不了他。 兰儿走出湘妃竹舍一段距离后,由于刚刚太过用力,手心被尖利的指甲划开了两三道口子,又被汗水濡湿,又痛又痒。不过幸好最终还是达成所愿,让林夜风打消了亲自去追的念头,如此,依风终于能摆脱他师父的控制,自由了! 念及此,兰儿连脚步都轻快了三分,只是想不到这么晚了,媚卿房间里的灯竟还亮着 虽然众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不到半个时辰,但却是雨下得最大的半个时辰。即使是穿着蓑衣c戴着蓑笠的聪明人,依旧被淋得不成样子。 焦浮潭今天心里烦乱得很,翻来覆去,就是没有困意,想要起身倒些水喝,结果吵醒了同屋的小川。 小川迷瞪着双眼,盯着焦浮潭幽幽地说道:“头儿,你今儿个特别不正常。” “瞎说什么呢?我就喝口水。”焦浮潭想不到小川小小年纪,实则比大多数人都要细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 如履薄冰 一场断断续续的秋雨过后,这天气就是爽利。天高云淡,阳光明亮却不刺眼,空气中湿润清透,就是出来进去需要添些衣裳才可。 昨夜众人各自回到住所后,雨又下了起来,势头虽比不得刚刚,却也淅淅沥沥地落了一整夜。 清晨时分,媚卿梳妆打扮完毕,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淡淡道:“兰儿,这样好看吗?” “卿姐姐怎么样都好看!”兰儿将一支流苏坠子金步摇斜插在媚卿的发髻上,笑容悄然爬上唇角,扶着媚卿的香肩看着镜子里貌若天宫仙子的她回道。 媚卿似喜似嗔地转头瞥了兰儿一眼:“就这张嘴最甜!”在外面罩了一件狐皮坎肩,“走,随我去湘妃竹舍。不过以后,别再自作主张。” 兰儿委屈地撇了撇嘴,沮丧地垂下头,说:“我只是想帮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好了好了!”媚卿将衣襟收紧,“咱们去看看林夜风情况如何了!” ———— “媚堂主,少爷还未起。”风述守在湘妃竹舍大门口,将媚卿与兰儿拦下,脸上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呦!”媚卿瞟了瞟立在门外的风述,抬脚便要硬闯,声音里含着几分不悦,“管他起不起,我偏要进去。” 听到响动,林夜风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萎靡不振,不过一夜之间,下颏处竟泛着些许青色,墨青色的衣衫到处都是皱巴巴的。 风述要是执意想拦住谁,谁就不可能跨过一步!而林夜风说了,谁也不见,所以媚卿也不例外。 “你难道不是潇影的徒弟?整日赖在湘妃竹舍成什么样子!”媚卿怒道,放眼夜殇阁,也没有几个如风述这般胆子大到敢拦她的! 林夜风走过来的时候,媚卿余光瞟到他的身影指着风述问,话里话外戳他心窝子:“怎么小云儿一走,湘妃竹舍就是他做主了?!” “风述,让她进来吧。”林夜风慢吞吞地靠近他们,望着媚卿淡淡地说,“是我和风述说暂时不要放人进来,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与他无关。” 媚卿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看着林夜风浅浅地笑:“我也不是故意要难为他,而是他不让我见你。”若不是云谣临走时嘱托要她照顾些林夜风,她才不会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还不到用早膳的时辰,风述便下去准备了,只听得媚卿在身后扬声喊道:“风述别忘了我和兰儿的那份儿!兰儿,你去帮帮他!” 林夜风冷眼旁观,不发一语,脸绷得紧紧的,转身向内走去。 “唉!”媚卿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 屋子里到处是乱糟糟的,躺在地上的白瓷杯碎片也没来得及收拾,一只在桌子下,另一只在墙角处,墙上莫名多了些暗红色的污渍。 媚卿心知肚明,以极轻微的语气说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对上好的白瓷杯,成双成对的。” 从媚卿一出现在湘妃竹舍门口,林夜风就觉得有些压不住顺着脊背涌上头的火气。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怪我的,小云儿走之前的确到过我那儿,你怪我没留下她?”媚卿拧起眉头,耷拉着一双美目,以进为退c坦白从宽。 林夜风微眯了眯眼,看不透其中的情绪波动:“其实我能理解她的决定,只是接受不了,可能还是不够吧,不够理解。” “林夜风,小云儿并非寻常女子,她爱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救过她!你明白吗?”媚卿上下扫视林夜风,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叹道,“你太患得患失了!” 她清亮婉转的嗓音在一派幽静的湘妃竹舍里萦绕不绝,林夜风看着她线条分明的菱唇一张一合,眼神里的光陡然晦暗几分:“原来你都知道了。” “她和裳姐姐很像,认定了一个人c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媚卿提起故人,心底里的那股子又酸又涩的情绪便止不住地泛上来,“也许你会觉得她心里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拼了命地也要把她困在身边,其实也是不肯放过自己。” “嗯。”林夜风难得坦率地应了一声,“也许吧。”这是他不可也不愿提及的幽深心事,那件事宛若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的身心,让他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天泄露了一星半点儿!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本没有什么。可林夜风喜欢上了她,喜欢得差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不敢想若是某一天云谣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反应。但这些对林夜风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此刻云谣已经走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这样,心中反而释然了几分。 他更想不到,这个夜殇阁中本只该有他和风述知晓及另一个人知晓的事情,今日竟被媚卿如此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 媚卿对上林夜风暗淡无光的眼睛:“你与她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你很了解她。她喜欢的人是林夜风,难道你不是吗?如果她爱得不是你这个人,便不会事事依你;如果她不是爱惨了你,这次根本就不会选择离开。”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我真的没法想象她一个人在外面过着风餐露宿c朝不虑夕的日子!”挫败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与其说是云谣需要林夜风,实际上是林夜风自己离不开云谣,“我只是希望她能依赖我,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无论有什么样的艰辛苦难,我都愿意和她一起承担。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你没错,她也没错。感情哪有对错之分,我觉得那件事不该成为你心里的负担,等小云儿回来,你便把真相告诉她!彼时她将会做出选择,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总比你担忧来担忧去要强得多。我想此事若不是由你亲自来说,从别人嘴里出来总是失了几分真意,只怕小云儿会更加认为你是个骗子,完全无法接受。” 媚卿抚上破碎的杯子碎片,嘴里叹道:“情深不寿,伤人伤己,真不知是好是坏” 林夜风上前将瓷片收拾妥当,期间谁也没有说话,但弥漫在屋子里的氛围却微妙极了,二人皆是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对视均匆匆移开目光,也不知在躲闪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林夜风率先开口问道:“谣儿她”顿了一顿,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人忽视不了,“有没有说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媚卿斩钉截铁,看到林夜风瞬间变了脸色,却忍不住“噗嗤”一乐,“瞧瞧,这世上若是有谁能让你如此这般喜怒形于色,那必是她了吧!” 林夜风才知媚卿是在趁机戏弄自己,脸色黑了三分,语气却是软了下来:“媚卿,你何必” “好了,我也不逗你。”媚卿朝那盆企剑白墨努了努嘴,又走了过去爱怜地摸着它翠绿的叶子道,“小云儿托我照顾它,顺便照顾你。”语调向上扬了扬。 林夜风听得仔细,目光里的期待都溢了出来,像个吃不到心仪糖果的孩子,追问道:“然后呢?” 媚卿将他的神色收于眼底,嬉笑道:“但有桑暗在,我能照顾它,却不大方便照顾你。”将手里的瓷药瓶递给他,“云儿说了,要你按时吃药,否则她会担心。”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林夜风深邃如墨的眸光闪了闪,没接,反而问道:“她不是最不愿意让我吃药的吗?怎么?如今倒肯了?” 媚卿最是看不惯他这副矫情样子,把瓷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讥讽道:“随便你!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听不听随你!你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幅样子,我不是她,才不吃你这一套。” “谣儿她自然是你比不得的!”林夜风在气头上说话也不知轻重,媚卿被他的话刺得脸上挂不住。不过看在他实在可怜的份上,不想跟他计较,遂十分大度地未跟他吵嚷,只是走出屋子在院里走来走去地消磨时光。惹不起的话就躲,媚卿才懒得跟他针锋相对,累死了! 只怕也只有云谣那样把他深深放在心里的,才会将他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却一言不合就要闹腾! 这话一说出来,林夜风便有几分后悔,媚卿对自己和谣儿皆是尽心尽力,自己何苦将火撒在她身上?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几分,只好暂时将屋子整理了一番。 正巧没过一会儿,兰儿和风述便把早膳摆上桌,面对着美食的诱惑,二人之间略微僵硬的氛围这才被打破了。 林夜风有心和解,一顿饭四人倒也吃得适宜舒心。 其实于媚卿而言,云谣的存在反而将自己和林夜风的关系比从前更近了些。虽然那时媚卿为林夜风缓解寒冥烈火毒发之苦,以极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虽然身体贴得很近,可心却是远的。 林夜风始终淡淡的,心里想些什么从来不表现在脸上。媚卿曾一度怀疑,林夜风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性子怎生如此淡泊c凉薄c不近人情! 他是风堂堂主,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虽然数量上算不得多,但每一件事力求完美,始终一板一眼c规规矩矩。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是一视同仁。所以风堂杀手均对他又敬又惧,因他天人之姿,私下都在传,林堂主莫不是神仙下凡,没有凡心?! 媚卿极少看见他笑,但即便是笑,也是淡到完全看不出来,便以为他不会笑呢,只比风述好那么一点儿。 直到云谣的出现,媚卿才算明白,他不是不会笑,而是没有遇到那个人,遇到那个让他心绪随之起伏,尝遍喜怒哀乐的人!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缘分这回事,当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只需要一眼或是一个契机,便会知道,就是他/她了。此生除了他/她,不要再有别个人让自己魂牵梦萦c魂不守舍c日思夜想c朝思暮想了! 但媚卿早就料到,他们要走到在一起,绝对容易不了!除了他们二人是师徒关系外,还有他们原本身份的拘束。林夜风是墨家二少爷,云谣是云家灭门案的幸存者,墨家一定不会同意林夜风娶云谣。别说是娶为正室,怕是纳她为妾都是不肯点头的。 媚卿知道,林夜风是绝不会让云谣受委屈的,他至此都未将自己的身份向云谣透露半分,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将一切障碍均处理妥当后,再将其诉于云谣。林夜风不想让云谣跟着他一起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忧心。 只因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林夜风是有未婚妻的,三年前订下的一门亲事,与大名鼎鼎的小凌川苏家大小姐——苏铃韵。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渊源,只是这些如今已无人敢提。 当时林夜风身在夜殇阁,这消息是一个月后他才知道的,但那时林夜风没有心仪之人,也就默认下来。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娶谁为妻并没有分别。 如今却不同了,林夜风自去年起便写了不少信件回家,说的均是一件事,取消婚约,却绝口不提云谣。 墨侯爷始终态度坚决,断断不肯应。但林夜风也丝毫不让步,摆出的态度竟是死也不肯与苏铃韵成亲。 这些媚卿是知道一些的,她很庆幸有这样一个林夜风能如此用心地对待云谣,对她好得没话说。所有的外界的困难在云谣那里都不存在,甚至连眼前的这一个,夜殇阁中师徒不允许存有男女之情的规定也被林夜风彻底废除。 可若是林夜风与云谣之间无法再继续携手走下去,那么即使是没有那些反对的声音,他们之间也会矛盾丛生,最终分道扬镳,杜季榆之死便是教训 “企剑白墨我会先带回去,等小云儿回来,她会亲自取回来的。”媚卿将兰草搬走之后,屋子里那一抹雅致清香愈发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 握手言和 暮色四合,夜色仿若乘着流动的云彩自东方蔓延开来,只剩几丝光线在地平线上苦苦挣扎。 一位女子身着银灰色麻布裙,松松绾起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通体翠绿的碧玉簪,极致素雅清丽。 半眯着眼眸躺在屋顶上望向天空,漫不经心地追随着稍纵即逝的似血晚霞,双手枕于脑后,翘着二郎腿,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当久了男人,反而不知该如何做一个女子! “云谣!你又死到哪里去了?!”中气十足地一声吼,嗓音却稚嫩青涩。 “告诉过你,不许大庭广众之下喊我的名字!没大没小的!” 一个貌似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仰头朝屋顶上望去,精致的五官,预示着将来绝对会是个迷死万千闺阁小姐的翩翩佳公子。此刻正对着云谣勾起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冷笑:“姐姐说了,要是你再把病患打跑,就将你赶出去!” “黄口小儿,天真!”云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谁?!” “谁应就说谁!” “云谣,你找打!” “弘儿!”软软娇语透着几分嗔怪,“我可没说过那话,以后别老跟你云姐姐斗嘴。” 被唤作“弘儿”的小孩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安柯瞟了一眼屋顶上的云谣,不悦地皱起眉头:“怎么不告诉他,你是因为我才动怒的?” “安柯啊安柯!就算是我说了,他会信吗?”云谣在屋顶上坐起身,侧过头看向弘儿远去的背影,“他呀,对我有很大的偏见!” 云谣展开双臂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稳稳当当地停在安柯身边,挽住她的手臂,说:“之前王公子前来求亲,你为何不答应?如今可好了,总让那些不坏好心的人惦记着。” 安柯与安弘是亲姐弟,姐姐十七岁,弟弟八岁。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守着耀安堂,这些年来可没少受人欺压。 二人长得十分相似,但安柯那独特的小女儿情态,加之体质娇弱,有弱柳扶风之态,是襄城纨绔子弟最青睐的那种类型。但安柯始终对他们敬而远之,却有不少锲而不舍的公子不因安柯的疏远态度而却步,王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云谣看那王公子品貌上佳,自然替安柯留了心,但正主儿反而丝毫不理会。 此刻安柯脸上泛着些许不健康的苍白之色,瞄了眼云谣,清清冷冷地说:“我对他无意。他是富是贵,对我好与不好,与我皆是无关。” “你呀你!”云谣被她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最终是无奈叹气,“唉!” “今日之事,总归是你太过冲动!”安柯执起云谣的手,“何必去跟他们置气?不过是打翻了几张桌椅,忍下便罢了。” 云谣望向悠远的漆黑天际,此刻最后一缕光线藏于地平线,但流云颇多,星月并未显形。 “安柯,你是好脾性,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还是处变不惊,那安弘呢?他可能咽下这口气?” “弘儿”安柯蹙着眉头,抚上胸口靠在云谣身上,呼吸霎时急促起来。 云谣迅速将安柯的药喂给她,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安柯,都是我的错!瞧我这张欠嘴!”半晌问道,“你好些了吗?” 安柯深深地凝着云谣,这个肆意潇洒的女子,真是教人羡慕到骨子里,语气比之适才有了些起伏:“小谣,我是身不由己,你也看到了,我若心绪稍稍有些波动,便是要命的。弘儿还小,我不能死!” “瞎说什么?”云谣紧紧地握着安柯的手,“有我在,你怕什么?这病,迟早给你治好了!你放心,有我云谣在一天,就没人敢给你们气儿受!” 安柯感激地朝云谣绽开一个温婉的笑颜:“小谣,是我们欠你太多。” “说什么欠不欠?”云谣假意不悦地拧起眉头,“将来耀安堂赚了钱,还有我的一份呢!你不想给都不行!” 安柯含笑点了点头,说:“走,咱们去吃晚膳,今日是重阳节,我提前酿了菊花酒。” “哇!”云谣听罢,如水的眸子里都在泛着精光,“菊花酒!安柯,你的手简直不能再巧!” 云谣的样子让安柯心底里涌出喜悦,有她在,真的很好! ———— “啊!”襄城郊外的一间废弃小屋中,声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颤抖着的祈求声,“梆c梆c梆”似是头磕在地上的声响,一下一下,每一下传入耳中都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云谣沉着面孔,浑身上下散发着菊花酒的淡香和冰冷的气息,将泪痕在手中灵活地转了几转,冷眼俯视地上那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张公子,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怎么?这就不行了?”语气却只像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张公子控制不住嗓子里溢出的啜泣,声音断断续续,却咬牙:“你不过是耀安堂区区一个小伙计,也敢这样对待本公子!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其间伴随着惨厉的嘶吼与呻吟,那人双手抱头,脸上表情扭曲痛苦,不停地往地上撞,已是头破血流,却在每次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被这个狠毒的女子解开毒,让他缓一口气,如此反复。 “王法?”云谣扯过那人的衣襟,冷冷地对上他已渐涣散的双眼,“难道你是王法吗?不管你是什么,我是握着你小命的阎王!我让你三更死,你就别想活过五更!” 云谣身上的菊花酒香此刻却让张公子不由地战栗,她竟然喝了酒,还不知道借着酒意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疯女人!疯女人! 张公子已经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和自身的动作,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抖!渐渐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呜呜呜c哇哇哇”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因为什么找你的麻烦,便也不跟你废话!”云谣将他向后一推,将泪痕凉而薄的刀刃贴在他的脸上,勾起邪气满满的笑,虽是调侃的语气,却无人敢怀疑她是在说笑,“虽然长相差了些,但这皮肤倒是嫩,若是划一刀,想必会很好玩儿。知道血珠从伤口渗出来的那一刻有多么美吗?哎呀!这儿你看不见的,选哪儿好呢?你挑一挑,手指?手腕?大腿?” “呜呜呜”张公子眼底里的惊恐让云谣放开了他,也解了他身上的毒。 云谣不慌不忙地拿出丝绢仔细地擦拭着泪痕,将绢布举在在蜡烛上,烧成灰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个烂事!若再敢动耀安堂c安家姐弟一根毫毛,我便要你全家的命!” 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说到做到!” 虽无毒药控制,但张公子依旧抖若筛糠:“你c你” “别你了!”云谣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笑得天真无邪,“你若想报仇,我奉陪到底。只不过,安家姐弟和耀安堂若是出了一点事儿,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让你那在朝廷任五品官的爹好生看护着,这样你的日子才会好过些!知道了吗?” ———— 走出那间闷透了的屋子,云谣借机大口深呼吸,却看到安弘冷着脸从树后走了出来,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云谣还是看出了那眉目中藏着几分对她的惧怕,顿时心中又苦又涩。 安弘将微微颤抖的手背在身手,不愿让云谣小瞧了他,语气倒是如以往一般糟糕:“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哼!”云谣反而松了口气,不在乎地翘了翘唇角,跨步越过安弘朝城内方向走去,看也不看他,“你以后少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就好,小心让你姐知道!”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又是什么好人?”安弘像是只炸了毛c龇牙咧嘴的猫咪,也跟了上去。 云谣无需回头,便能想象出他的模样,偷偷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有些微的落寞。 “我和你姐一样,希望你能学好!而不是做一个小混混!”安弘本性善良,却行差步错,云谣也是就事论事,不希望安弘最终走上歧途。 安弘疾步走到云谣面前拦住她,明明比她矮了那么多,却极有气势地仰头看她,完全不退缩,冷眸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招惹我们?你有何企图?” 云谣露齿冲着他甜甜一笑,提醒道:“难道你忘了?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说起云谣与安弘的相遇,还要追溯到云谣离开定月山那日,她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即便是将包裹死死地塞在怀里,换洗衣衫还是湿了个透! 从苑州到襄城这一路上云谣根本不敢休息,怕林夜风追上来,导致精神极差,在襄城闹市被人摸走了钱袋,而这个小贼便是安弘! 可云谣是何等伶俐之人,当下便锁定了目标追去,谁知小贼竟钻进了一间药坊——耀安堂。云谣一见安柯的面竟走不动了,表达了希望被收留的意愿,并表示可以胜任一切杂事,一切! 当时耀安堂正处在危急存亡之时,安柯是不愿意再拖累别人的,何况是云谣。但禁不住云谣厚脸皮地软磨硬泡,总算是答应了。 云谣私下跟安弘要出了钱袋,当然过程不大顺利,很是曲折!找回了银钱后,便把所有的钱都用在振兴耀安堂上,没给自己留下一点点! 此后耀安堂越来越好,毕竟安柯的医术在襄城若是排第二,也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只不过他们两姐弟原先无依无靠,虽有邻里之间看他们实在可怜照顾一二,根本斗不过那些整日找事的有权有势之人。 但云谣来了以后,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变。 云谣行事倒也磊落,能明着处理便不会使阴招,倒也让人心服口服,那些曾经肖想姐姐的权贵们一个个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再仗势欺人。 就只有那个张公子冥顽不灵,仗着自己的爹是个还挺大的官,得不到安柯的另眼相看,便明里暗里地给耀安堂使绊子。 其实安弘心里是感激云谣的,只不过太别扭了,他的把柄握在云谣手里,就似一挂会早晚被点燃的炮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提心吊胆的滋味让安弘实在对云谣摆不出好脸色。 “谁知道我唯一一次做坏事就碰到你这个难缠的,从此我和姐姐都被你赖上了!”安弘噘着嘴,语气已经缓和下来,“谁叫你当时不像个好人!” “啧!”云谣翻了个白眼,问道,“我到底是哪里不像好人?!你说清楚!” 安弘回道:“那日你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精神萎靡,看着像极了做完坏事,心里发虚的小偷!” “胡说!”云谣将眉毛挑得差点没飞起来,“你这就叫贼喊捉贼,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对不起!”安弘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把云谣倒吓了一跳。 云谣快速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赶紧收回手,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多跟着你姐姐学学医术,将来帮衬着她,别让她那么累!” 奇怪!平日里是绝对不让摸的!摸一下绝对要把云谣骂个狗血淋头,今日怎么这么乖?!太反常了! “我不会学医的!”安弘孩童特有的尖脆嗓音飘到云谣耳中,坚定而执拗,“他一辈子悬壶济世,秉承医者之心,最终又落得个什么下场?!他死后,家里半点积蓄也没有,母亲病逝,只有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守着在风雨中飘摇的耀安堂,姐姐大大小小受了多少委屈!事事需要看人脸色,半点儿由不得自己,云谣,这种感觉你懂吗?” 明明是个孩子,却因为家中巨变,看透了世态炎凉,言语中有着与年龄人不符的成熟与观念。 “其实我也是懂一些的吧。你还有姐姐,可我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如此说,你会好受一些吗?” 云谣落寞的神情让安弘心头一紧,原来这个女子和姐姐一样,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坚强与脆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 急转直下 “这世间之人本就如此,拜高踩低c趋炎附势。如果你弱得不堪一击,那么注定会被他人踩在脚底下!安弘,你年龄虽小,却也该懂得这些。想要保护姐姐,为她分忧的心不会有错,但千万不能用错了方式。” 自相识以来,安弘与云谣就没有如此平心静气地相处过。因为安弘对云谣存有敌意,只要跟她说话,那便没有不带刺的,云谣偶尔也会跟他吵几句,但大多数情形下,才懒得跟他计较。 这一晚,安弘终于相信她绝对不会将自己曾经做错的事告诉姐姐,而且是真心实意待他们姐弟,遂放下心结:“我记下了。”嗅着云谣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菊花酒香,安弘竟觉得心神有几分恍惚。 ———— 平日里,云谣几乎是滴酒不沾。恰逢今日重阳节,安柯酿酒的手艺又是一等一,她就多喝了两杯,虽自诩千杯不醉,但思想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或者说借着半真半假的酒意,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 因为安柯身子弱,晚上素来歇息得早,云谣是在她睡着后才溜出来的。 竟想不到安弘去送药时正巧在城门附近看见了云谣身后背着一个麻袋,行踪鬼鬼祟祟,也就追了过去,才算是目击了一切。 若非云谣喝了几杯酒,洞察力下降了不少,定会把他甩掉。 “难道”安弘迟疑着开口,“你就不怕他变本加厉地找麻烦?我才懒得管你,只是恐你连累了耀安堂!” 云谣灿然一笑,十足的阳光大姐姐范儿,宽慰道:“世人皆怕死,我却无所谓。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帮你们担着。” 这话说得违心,这段时间,云谣无数次夜探端王府,早已摸清了其中的布防和凤岚那几乎没有任何规律的生活细节,却发现那些隐在夜色中的暗卫和死士才是最难对付的。 行刺过后还想着能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鱼死网破,也许还有一线机会,可实际上云谣不想死,她舍不得死,这世上还有人值得她牵挂。 只不过一个张公子,云谣还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这样对安弘说。 安弘果然不说话了,其实他的意思不是那样的,他是怕云谣会惹祸上身,这一切本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那样了,云谣淡淡的反应更让安弘觉得自己是过分了些! 二人离开后,林夜风从树林的另一边悄然走出,望着云谣眸子里闪烁着深深的思念和一闪而过的受伤,她身上的菊花酒淡香随风阵阵袭来。 无所谓吗?原来你如今竟是这样想的?当真狠心! 云谣和安弘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里,直到进了各自的房间才算是松了一口。以往并非没有过晚归的情况,这次可能是做了坏事,所以异常心虚吧! 安柯在榻上猛地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小谣,你这又是何苦?! ———— 第二日,云谣早早地在耀安堂等待患者上门,昨日安柯也小酌了一杯,此刻还未起,安弘出外送药了。耀安堂店面不大,并没有多余的伙计。在云谣来之前,是姐弟俩亲力亲为;如今有了云谣,她将一切都打点得很好,遂也不需要其他人。 与其雇一个可能会存在隐患的伙计,不如三人累一些,求个心安。 云谣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头也不抬,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便随口问道:“不知您那里不舒服?”这话说得别扭,但安柯嘱咐对待病患一定要客气。 但云谣缓缓抬眸,对方倏尔一笑,凝着云谣,似是要把她吸进眼里去,轻启薄唇:“我来求一味药——红豆。”怪不得他的脚步声是如此熟悉! “出门右拐第五家杂粮店里有。”云谣迅速站起身便要往后堂躲去,却被对方牢牢扯住手腕,手掌微低的温度顺着皮肤传到她身上,那种感觉似是被酥酥麻麻地电了一下。 “我说的那种,那里没有。”如美酒般醇厚的嗓音似在诱惑着不苟言笑的云谣。 安柯一出来看到的便是此种场景,云谣别过脸,而那气质绝佳的男人攥着她的手腕,半点儿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安柯第一反应,便是云谣又摊上了难缠的人,便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公子,我家伙计刚来没几天,许多规矩都不大懂得,若有得罪之处,烦请见谅。” 见到安柯走过来,他自然而然地放开了云谣,很是敬重她:“姑娘不必如此,林某并非是来找事儿的,只求一味药——红豆。” “公子随我来。”安柯不知缘何云谣会是这副呆呆的样子,但也明白几分这男人绝对是认识云谣的,而云谣 男人随着安柯取药,而云谣站在原地就没有动过,脑中划过思绪万千。 她想他,一直在想,想得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只不过始终在假装罢了。谁知只需一面,她全部的决心,连同那在心灵外围筑起的堡垒瞬间坍塌。 直到安柯将一包红豆递到云谣手中,她才回过神来:“小谣,这位公子要你给他送过去。不远,你就跑这一趟,记得早些回来用膳。” “哦,好!”云谣眼神乱瞟,拎着药包走出大门,完全忽略掉那个碍眼的男人,即使她根本就不认得路。 安柯内心却思量着,不知今日云谣还能否回来,这位公子眼底里的爱意可是没有丝毫遮拦呢! 嘴边噙着别有深意的笑意:“公子,慢走。小谣她,一直都有些心事,我想她应该在思念一个人吧!” 男子拱手,对安柯施了一礼,毫不掩饰感激之情:“多谢!” ———— “林夜风,有意思吗?”果不其然是云谣率先点破这怎么看怎么诡异的局面。 林夜风将手伸到云谣面前,问道:“重吗?给我吧!” “不用,这是我该做的。”云谣不着痕迹地避过,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谣儿,跟我回去吧。”林夜风蓦地出声,语气温柔平和,让云谣心中没来由地一酸。 林夜风试探着牵住云谣的柔软的小手,亲昵地摩挲着,叹道:“谣儿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其实杜季榆没有死。” 却被云谣抽了回去,瞥向林夜风弧度柔和的侧脸,语气里满含讥讽:“师父,你这又是在骗我吗?”也不等他,快步走进客栈。 云谣冷冽地勾起一抹笑,怎么都到了如今这份上,还不长记性?还要相信他吗? 将药包放在客房的桌子上,转身离去,谁知一回头便撞进了早已悄无声息等在云谣身后的林夜风怀里。 林夜风早就准备好了,瞬间一只手钳住云谣的腰身,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脊背上,低沉的嗓音撞进云谣心底:“谣儿,如何你才会信我?风述说杜季榆和三六就在大凌川,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不要。”云谣埋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答道,“我信你就是了。”既然林夜风都这样说了,那便不是假的了,只是云谣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杜季榆。 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林夜风的胸前,让他的心跳随之快了几拍,气息略微不稳:“去,绑着你也得去,要不然你这心里总是跟我隔着一层。”倒是开玩笑的语气,却让云谣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再度结冰! “放开!”云谣如此凌厉且没有感情的语气,林夜风似乎从未听过,却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手臂收紧,让她只能乖乖地贴着自己。 “云谣,别闹。有日子没见你,让我再抱一会儿。”林夜风抚摸着云谣的绒绒的发顶,靠在她的肩窝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 她现在穿的是女装,并未束胸,抱起来的那种滋味比之从前更为销魂,林夜风想吻她,若非二人才刚见面,怕吓到她,他真想现在就要了她! “咳咳咳”林夜风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上一松,云谣已经脱离了他的束缚,离他远远的,“谣c咳咳咳” 云谣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冷冷地吐出一句:“我说过了,放开!而且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轻轻一挥袖子,林夜风的咳嗽顿时缓和了下来。 林夜风不解地望向她,期盼能在她脸上看出一二这么做的理由,但没有,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谣儿?” “不许你再这样叫我!”云谣厉声吼道,“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了!滚回你的夜殇阁,你已经不是我的师父了!我跟你没有关系!既然话都说清楚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林夜风上前拽住云谣的双手单手锁住,眼睛里顿时充血,一双清澈的眸子里爬满了可怖的红血丝:“云谣,你胆敢再说一句,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哪儿也去不了!” 云谣无畏地瞪回去,轻启薄唇:“好啊!你试试看!” “呜呜呜呜”云谣的嘴下一刻被林夜风捂上,只能发出不成音节的呜咽与呻吟,那双美丽的眸子尽是屈辱与不甘。 还不到寒冥烈火发作前后,若论身手,云谣敌不过林夜风:“看来我真的是对你太好了!是你自己刚刚投怀送抱的!这张嘴怎么这么利?若是说不出来那些让人心烦的话就好了!” 其实林夜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那一句“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了!”的确跟针似的扎到林夜风心里,让他的心都在滴血。原来他根本不能接受云谣讨厌他,也不能接受云谣不喜欢他。他要她c爱他,只爱他一个人! 她想要时间,他给;她想要空间,他也给!最后却只剩下一句“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了!”?! 手下也没闲着,松开云谣的嘴,去解她腰间一掌宽的衣带,顿时让她慌了神:“你要做些什么?林夜风,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林夜风浅笑如常,却有着难辨的情绪在眼底翻涌,那声音阴冷刺骨:“谣儿,反正你已经讨厌我了!那我不如就再过分些!” 林夜风单手将腰带绑在云谣的嘴上,并用牙齿协助在她脸侧系上了一个死结,在她耳边吐着暧昧的湿热气息:“给我生个孩子吧!”他要她不能离开他,连想想都不行! 云谣在挣扎中发髻都散下来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上去既可怜又魅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住踢腾的双腿也被林夜风分开制住。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吗?为什么她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一个独断专行c占有欲超强c完全不考虑她想法的人!他自以为是地为她着想,作打算,却从来不问那是不是她想要的!她真的受够了! 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她不想被这个男人完全掌控,即使是喜欢也他不行,多喜欢都不可以! 虽然在夜深人静之时,她会发了疯地想念他,但是让她从此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边,她没法接受! 如果他们只是师徒,也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林夜风被她眼里的不情愿刺痛了:“云谣,你这般不愿意,究竟是为何?我愿意把心挖出来给你!” 泪痕寒光一闪,林夜风的几缕发丝被割断,缓缓地飘落在地上,云谣的衣衫已被林夜风扒得差不多了,白皙而滑腻的肌肤,只用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血脉偾张! “有趣c有趣!”林夜风始料未及,放开了云谣的双手,拾起了地上的匕首泪痕,剑刃上散发着幽兰的光泽,“你总说它有灵性,我还不信!” 云谣的双手恢复了自由,解开嘴上的衣带,将滑下肩头的衣衫重新穿好,在腰间系好腰带。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云谣也完全没有料到,泪痕竟然自己袭击了林夜风,还割下了他一绺发丝。 “林夜风,你可以用强的,但别指望我会再原谅你!”夺过林夜风手中的泪痕,云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夜风待她走后,强忍着的痛苦,终于将他彻底淹没,弯下身子,咳出了一口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 替天行道 匕首泪痕,是玉若裳留给云谣的唯一一件东西,颇有灵性,但也不过是一柄冷冰冰的武器。 谁知今日泪痕竟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袭击了林夜风,与千钧一发之际解了云谣的危局。这简直怎么可能? 泪痕刀刃薄如蝉翼,有微微的弧度,刀身大概有十五寸,比一般的匕首要长一些,刀身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里均泛着幽蓝的光泽,柄上嵌着一颗极好的红宝石。 这把匕首真的是外观漂亮c威力决绝。云谣当初在练习匕首使用的时候,便发觉泪痕是怎么用怎么顺手,跟她十分契合。 “小谣,你是怎么了?”安柯想不到云谣竟然还未到午时,便回来了,衣衫发髻有些微微凌乱,脸色十分差劲,魂不守舍的模样。 那个男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难道这次是她看走了眼?安柯心中暗道。 “没什么。”云谣从刚刚起就一直抚摸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用手指细细摸索着它的每一道纹路,无声地叫了一声,“泪痕?” 一旁的安弘沉默不语,时不时地拿眼瞟一眼,他是亲眼看到云谣从客栈走廊的窗子里飞出来的,虽然隔得远,但异常狼狈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些,安弘便觉得那火气控制不住地直涌上头,才发觉原来别人欺负云谣,他忍不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弘儿,你去后院把这服药煎了,然后给西街刘大妈送过去。”安柯是有意支开安弘,有些话她想单独问一问云谣。 “小谣?”安柯唤了好几声,云谣才算是有了些反应,睁着如水晶般的眸子看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进去换身衣裙,再好好地梳个发髻。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能邋里邋遢的。” 云谣将泪痕插回腰间的鞘中,对安柯点了点头:“就去。” “今日那位公子”安柯略迟疑,话说了一半竟不知该怎么接着说,朝着云谣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先前以为那位公子便是云谣心里的人,难不成猜错了? 云谣脚下一顿,没有回头,而是握紧了泪痕,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哪位公子?” “哦!没什么,你去吧。”既然云谣都这样说了,安柯自然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该问的,遂及时终止了话题。 也许是安柯的语气过于小心翼翼,云谣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声道:“谢谢。” “若是累了,去歇一歇吧。”安柯抬眸与云谣的目光撞在一起,紧接着低下头忙手边的事情。 “嗯。”小声地应下,云谣朝后院走去,强装的坚强与镇定在无人之处瞬间崩塌,扶住回廊的柱子跌坐在栏台上。 她不想伤害林夜风的,可最终还是 ———— 即便她已经离开了很久,林夜风还是能闻到空气中残存的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属于云谣特有的味道。 她走之前颤抖的嘴唇和苍白的脸颊,还萦绕在林夜风的脑海,挥之不去,时刻提醒着他到底做了什么样过分的事情! 林夜风曾在心底默默地起誓,要一辈子对云谣好,难道就是这样对她好的吗?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二人的关系回到从前那般融洽? 当初因为云谣离开,林夜风下令封山搜查,虽然尽量低调低调再低调,但此等大事还是惊动了夜殇阁上下。 谢坤对此很是不满,若非林夜风一口咬定,云谣是被他派下山去执行任务,而那晚只是为了确保夜殇阁安全的大规模巡查,恐怕又会闹出不少风波。 在云谣离开的日子里,林夜风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昼夜交替,只有偶尔传来云谣的消息才能让他的心绪有几分变化。 媚卿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规劝。最后还是风述提出,干脆让林夜风下山去找云谣,把误会解开,再去考虑之后的问题。 林夜风一路上完全没有休息过片刻,只望能快些见到云谣,以解相思之苦。 但因为疲于赶路,精神实在萎靡,所以在襄城郊外见到云谣之时,并未现身。而是休整一晚后才去耀安堂,寻她。 可谁能料到,云谣会是那个反应,林夜风在她脸上找不出一点儿重逢的喜悦,只有躲闪与惊惧! 这种改变究竟是为何? 可林夜风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风述传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立刻回到夜殇阁! ———— 沉浸在那无边的沉痛中不知多久,云谣忽闻前堂喧闹声,也顾不得自己这副颓丧样子,便要起身,却在站起时险些晕厥。 云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打起精神,朝前堂走去。 “叫你这儿的伙计出来!”几个壮汉一叠声地喊道。 安柯的确是慌了手脚,张公子虽然一直跟耀安堂c她和安弘不对付,却从未大张旗鼓地来找过麻烦!即便心中惧怕,却也不卑不亢:“不知我的伙计是如何得罪了公子?她今日身子不适,若她做了什么错事,安柯替她赔罪!” 听到云谣身体不适,张公子竟松了一口气,心底起的念头竟是:幸好她不在! 经历过昨晚上的折磨,张公子不是不怕云谣的,但他是谁?襄城有名的公子哥,当今太后的亲外甥!何曾受过此等委屈,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 因为额角处的青紫,张公子只能将额前的发丝放下,这种屈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难不成云谣还真能杀了他c屠了他全家?这个臭女人仗着自己有些武功,便能为所欲为了吗? 张公子斜睨了安柯一眼,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粗暴的打砸行为,不容置疑地说:“我本是要送她去见官的!不过安柯,你若想替她担着,也可以!以身相许!如何?” 安柯死死地盯着张公子,差点咬碎了牙,那一个“好”字在喉咙里上不来c下不去,强忍着身体的战栗与愈发急促的呼吸。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姿态c这个眼神!”张公子凑近到安柯身边,手不老实地摸了一把她的细腰,含着笑压低声音,“让我有征服的快感!就是不知你在我身下承欢时,还是不是这幅倔强的表情?” 安柯的身子僵得一动也不敢动,张公子更加得寸进尺,手掌包裹着偏凉的肌肤往上游走,亲昵地来回刮着她的脸颊,问道:“考虑得怎么样?” 这一幕落在安弘眼里,差点没逼疯了他,他只是去送个药,怎么会变成这样:“姐姐!”孩童特有的尖利嗓音同时也将安柯唤醒,拼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张公子。 张公子眉毛一挑,显然很是不爽,指着安弘对手下吩咐道:“给我抓住他!带下去!” “不!”安柯吼道,那粗重的喘息与剧烈起伏的胸口,已是完全无法忽视。 张公子这才看出她的不对劲,上前两步想要扶住她:“你怎么了?” “我倒看看谁敢!”云谣在狭小的耀安堂上空飞到安柯身边,一粒药丸被她塞进安柯嘴里,自己则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张公子的视线。 安弘见状,跑到安柯身边搀扶住她,狠狠地瞪着张公子和他的喽啰们。 “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呢?”张公子见到云谣的那一刻,身子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你这女人,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云谣朝四周环视一圈,猛地看向张公子,掀唇讥讽道:“我倒是想不到,您张公子还有些胆子。还敢来找麻烦,看来是没得到应有的教训!” “你这臭女”张公子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刹那间单膝跪地。 那是膝盖骨与地面接触的脆响,咔嚓一声,惊心又动魄。双手抱着额头往地上撞,绝对是下了死劲儿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云谣和安弘,所有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杀了她!”张公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只有云谣听懂了。 云谣似是根本无视了那位不停磕头的张公子,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小喽啰们,反而一个个地扶起被踢倒的桌椅板凳:“哎!您起开一下,挡着我路了。” 这种淡定到几近冷血的语调和举止,让在场之人无一不打了个寒战。但这一句话却像是落入溪水的小石子,溅起阵阵水花c搅动层层涟漪。 张公子的手下立刻前去拉住行为不受控的主子,谁也无暇再去为难云谣与安氏姐弟。 但谁也想不到,平日里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张公子,此刻的力量却大得惊人!他们十几个人都拦不住他。 “啊!啊——!” 那凄厉的声声惨叫和血肉模糊的伤口让安柯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张公子的血气上涌,全部积攒到头部,涨得脸上都成了猪肝色,却还是一下一下地用力将额头朝地面磕去,那股子戾气与残暴使人不禁怀疑,他的头并不是自己的,而属于拥有血海深仇的人! 即使是快要昏过去却还是机械地撞到地上,尽管嗓音已经沙哑微弱到发不出声音。 “别看。”云谣从身后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安弘的眼睛,接着道,“带你姐姐离开。”那衣料上似有似无心里的温暖,让安弘一下子安心下来。 安柯却扯住云谣的袖子,眼眸里映出乞求的情绪:“小谣,停手吧。” 云谣此刻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张公子那蜷缩成一团的身躯,下巴绷得死紧,将唇抿成一条直直的c没有任何感情的线,始终不肯有任何动作。 如此仗势欺人无是处的世家公子,活着就是为了祸害普通老百姓的吗? “你们可知道,安柯与安弘的父亲c祖父曾是太医院的掌门人?!”云谣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深处,带着吞噬一切光明的力量,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皆是一愣,张公子蓦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这人要是落魄了,真是什么下三滥都敢骑到头上去”云谣根本吝啬于给他们一个眼神,“还不快带你家公子去看大夫!以后若是发病可要看紧他,出来闹个什么劲儿!” 众人忙不迭地带着昏迷的张公子离去,却被云谣叫住:“还没赔钱呢!砸坏了这么多东西,就想走?!” “” “算了,小谣!”安柯是真的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云谣回身朝安柯绽开一个极其温和的笑颜,轻轻地应了一声:“依你。” ———— “这个不孝子!”张大人气得脸色铁青,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摔烂了! 张夫人抹着眼泪肩膀一耸一耸,显然是肝肠寸断:“老爷,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 “你还说!都是你把他宠坏了!整日做些欺男霸女的混账事!”张大人吼完,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你让我怎么办?那附近的百姓看到的均是你儿子带着一伙人上门去砸人家的店,最终自己得了报应,失心疯了!直到最后也没赔人家银钱,是人家大人大量没有报官!从小到大,我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真以为老子这个官当得容易?!他娘的,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 张夫人脱力般地靠在榻上,哭喊道:“老爷,您是他的爹啊!您若是不为他做主,那他就太可怜了!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 “让我想想”张大人重重地揉着自己的额角,得好好想想 门外传来张公子贴身侍女的激动万分的声音:“老爷c夫人,少爷醒了!” “安柯c安柯”张公子自醒来起嘴里就没闲着,目光呆滞,神志不清。 张大人那个气啊!冲过去就是一脚照着他心窝上踹,巨大的吼声只差没把屋顶掀翻了:“你这个丧门星!” “老爷!”张夫人跪在地上拖住张大人的腿,“老爷!手下留情啊!他受不住的。” 张大人恨铁不成钢地俯视着哭成泪人的夫人,到底是忍了下来,叹道:“慈母多败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 天道轮回 “哈哈哈哈”张公子竟突然笑了,没有缘由,但那笑声却让人没来由地感到恐惧。 他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张大人似笑非笑:“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去死!去死!” 张公子半清醒半迷糊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张大人,他红着眼睛毫不留情地推开夫人,一巴掌带着雷霆之力将张公子的脸扇得瞬间肿了起来,恨恨道:“我真该早早地就掐死你!” “老爷!!!”张夫人声嘶力竭,“别打了!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我宁愿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暴怒中的张大人谁能拦得住?下人们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张夫人已是哭得不省人事。 一拳一脚重重地踢打在张公子身上,而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忍下所有的痛一声不吭,却换来更加暴虐地殴打。 ———— 自上次二人见面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林夜风再也没出现在云谣面前。也许是彻底被她伤了心?或是决定放弃了? 的确,那次见面,无论是云谣还是林夜风的做法都深深地伤害了对方。林夜风过于强势,云谣又不肯低头,而泪痕竟主动攻击了林夜风,最终导致不欢而散。 其实,这不就是云谣想要的吗?求仁得仁,还在奢望什么? 这日,耀安堂中只有云谣一人,正在按照安柯开出的方子配药,却有些心不在焉。安柯出诊了,安弘则是去学堂旁听,这阵子安弘倒是比从前好学了。 “小谣!”安柯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脸色更白了些。 云谣连忙扶住安柯,语气里有微微怪罪的意味:“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弱,还跑得这么快!” 安柯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指甲几乎是掐到了云谣的肉里,眸中的疑虑荡然而出:“张公子死了!今晨尸体在城楼下方发现,有人看到是从城楼上跳下去的,刑部已经立案了!” “哦?是吗?”云谣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当然被安柯尽收眼底。 见此安柯提起的心已放下了大半,吐出刚才卡在嗓子眼的气息:“我还想,这会不会连累到我们?毕竟之前他是在耀安堂大闹一场,回去之后才得了失心疯。” 安家世代行医,安柯的医术在今无人能及,虽说自古医毒不分家,但论对毒药的调配与使用却远不及云谣。 只因安柯认为毒术始终是那阴狠之术,遂不愿过多研究,只能说是知晓,算不得精通。 但也正因为如此,安柯始终认为那日张公子状似失心疯与云谣绝对脱不了干系,如今张公子一死,安柯是担心云谣会被查出来。 云谣嘴角翘起,笑意浅淡,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劝慰道:“安柯不必放在心上,这事与我不相干。” “小谣,你觉得”安柯咽下后半句,没再问出口,“没事。” “既然朝廷已经插手,那么罪魁祸首肯定是逃不了的!”云谣眼睛里透着几丝快意的光芒,“这位张公子作恶多端,如此也是得到报应了!” 安柯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咽下口水,嗫嚅道:“其实我倒觉得,张公子也没有那么坏!”说出这话后,连安柯自己也愣住了。 云谣更是呆愣了半晌,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再出口时声音里已是透着冰冷寒意:“原来安柯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一桩桩一件件,张公子对耀安堂c对你和安弘的刁难与侮辱!” “没有!我只是”觉得小谣你对张公子和平日那些来找麻烦的人有些不同,似乎更为毒辣,而这些微的不同让我觉得害怕!今日安柯发觉自己总是话说一半,且云谣似乎很不爱听。 面无表情地背过身,云谣过于用力地抓着药材,导致已经捏成了渣滓,在安柯面前,她没法伪装得一丝不苟:“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被原谅!也许你觉得张公子罪不至死,但那是他的命数,谁也救不了他!” “小谣”安柯莫名心疼这样的云谣,从身后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你这样子,让我觉得,好像很快,你就会消失。小谣,不要离开,我和弘儿都需要你。” 云谣转身,咧着嘴笑得恣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柯,你在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怎么会消失?” “嗯!”有了云谣的保证,安柯总算是彻底松懈了下来,望着云谣的眼睛里似是闪着几缕微光。 ———— 见到云谣的第一面,安柯便知她的身份,毕竟安家与云家算得上是世交,即使是安家后来落魄的几年,这交情也没有断过。 后来云家惨遭灭门,安柯得知竟无一人生还,随即生了一场大病,若非还有安弘这个弟弟,怕是真的撑不过去了。 若干年前,安柯曾在云家住过一阵子,年龄又与云谣相仿,自然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那时严生也未离开,三人的关系简直铁到不能不再铁。 那日看到衣衫皱巴巴c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云谣,气冲冲地闯进耀安堂,安柯似乎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噗通”c“噗通”的震动,那样接近嚣张的速率让安柯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就快要死了 只有偶尔在梦中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c活蹦乱跳,如今竟成为了现实。 可是安柯能够察觉出云谣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也正常,经历过那样惨烈的变故,云家上下除她以外,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从那以后只能独独活在她的记忆中,换做是谁,这也是接受不了的吧! 而云谣是如何逃脱?又是从何学会了武功c医毒?安柯从未问过半句,就像是二人心有灵犀达成的共识,关于过去的那一年多的岁月谁也不曾提及过半分。 但安弘却什么也不知道,安柯也不愿意让他掺和那些错综复杂的往事。她只希望弟弟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便好。 算起来,安柯与云谣也有许多年未见了,这次也是巧合使然才得以再遇,实在是上天垂怜,只是安柯的身子一年比一年差劲,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虽然安柯能确信,即便自己不在了,云谣也会尽心地照顾着安弘,只是不甘心啊!看不到心爱的弟弟成家立业的那一天了! ———— 张公子之死的确闹是得沸沸扬扬,但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刑部立案后没过几天便结案了。 不过也是,自尽能查出些什么呢?只不过张公子此前的确时不时地找耀安堂的麻烦,所以极受关注,几天里衙门派过来的捕快是一批又一批,但查来查去,仍是一无所获。 且城楼上没有打斗的痕迹,仵作并未查出张公子有中毒或是被人控制的迹象,但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张公子死前的表情异常安详,嘴角勾着微笑的弧度。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张公子此前得了失心疯,在精神迷乱之时,失足于城楼上跌落,可谁也解释不了为何当天他会爬上城楼? 对于民众来说,死一个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热度只维持了几天,便无人再去费心关注。 “云儿姐姐。”自上次安弘单方面与云谣彻底解开心结以后,对她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为什么说是单方面,因为云谣从未对安弘有过责怪与偏见。她很清楚,安弘的初衷只是为了能够让姐姐不那么劳累费心,却用错了方式。 其实安弘之前对她态度那么恶劣,云谣也是一笑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小孩儿的心思最好懂了,不就是怕姐姐知道自己行差步错,所以整日担心忧虑吗? “嗯?”云谣头也没抬,示意安弘有什么就继续说。 安弘去学堂旁听了几次,再三考虑后,决定正式入学,安柯和云谣当然都是支持的,现下耀安堂的生意也很是稳定。 而云谣此刻正在协助安弘清点书本和笔墨纸砚,顺便将帮他整理了下屋子。 安弘深吸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问道:“张公子其实并非自尽,对吗?”声音有些虚浮,眼神闪烁不定。 云谣听到此话,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手底下的动作流畅而自如,反而淡淡地问道:“你又从哪里听来的?案子不是昨日就了结了吗?” “可那日在郊外” “郊外?”云谣抬起头思索了片刻,探索似的侧头望向安弘,求知欲倒是极其旺盛:“为什么突然提起郊外?难道你是想去郊外采药?不急,现在铺里的药材还是够的。” 若论自说自话的能力,云谣算是一绝。安弘年纪不大,心却细,无论张公子的死与云谣有没有关系,自己那日在郊外看到的事情若是被他人知晓,也会给云谣乃至耀安堂招惹出不小的祸事。 既然如此,不如就当是从未见过来得省心。 “哦。好,等哪日云儿姐姐准备去了,记得叫上我。”安弘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讨人喜欢,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小脸儿圆嘟嘟的,煞是可爱。 云谣总是忍不住地想去揉搓一番,但还是克制住此等具有一定危险性的行为,微微笑着:“乖弘儿,明日便是正式去学堂了,晚上记得早些睡。一会儿,我跟你姐出诊。” 安弘望了望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皱着眉头略有些不满:“都这么晚了,姐姐也真是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对对对!”云谣跟安弘是一样的想法,奈何劝不住罢了。 像安柯这样心怀济世之心的医者,如今怕是少之又少。而安柯自己却乐在其中,完完全全地继承了她父亲的风骨与遗志,只可惜这样好的一个人,却患上如此磨人的一个病! 据安弘悄悄地与云谣透露,那年他们的父亲还是太医院的太医令,正是安太医的离世致使安柯患上了喘鸣此病。 虽然云谣曾在安柯面前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是能替她根治喘鸣,但实际上云谣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有信心。 ———— 林夜风接到风述的消息,便立马赶回了夜殇阁。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可不容许出一丁点儿错。 湘妃竹舍中林夜风与风述相对而坐,相对无言。忽尔门外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闪过,大踏步走进来,出尘高华,眉眼淡淡,看相貌竟俨然又是一个林夜风。 坐着的林夜风端着茶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揶揄道:“风述,他可舍得回来了!这个依风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他如此牵挂?!想当初,你死了活了的,不肯收徒,说是怕连累人家,怎么?如今又肯了?墨斐白,不如好好跟我说说你这个小徒弟有何特别之处?” “少废话!为什么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墨斐白显然很是不悦,“之前不是说好了?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你不能出现!” “你只说我们俩不能同时出现,所以不是你走了,我才来的吗?”林夜风优雅地呷了一口茶,在换颜粉的遮盖下,两个林夜风相貌别无二致,但气质上却不甚相同。若非刻意追求一致,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墨斐白没理会他,反而对风述说:“应该没人发现吧?” 风述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林夜风,平铺直叙的语气,连点儿情绪都没有:“少爷这次下山是众所周知的,你来了反而有麻烦。” “哦?竟是这样,倾夏还好吗?” “你放心,她一直很安全。”墨斐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灌进嗓子里去,“你当时回不来,我也是出此下策。但目前的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了结。” 林夜风望着墨斐白笑得贼贼的:“可我怎么听说,那个依风” “不提她行吗?!” “好好好!不提,瞧瞧,怎么现在这脾气变得这么大?”林夜风斜眼横了墨斐白两下,“不过媚卿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有意无意地关注墨斐白那本就很贫瘠的表情。 墨斐白沉默了半晌,方道:“媚卿知道的那些不足为患,且跟你没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 推波助澜 “风述,他不说,你跟我说说呗,你家公子为什么突然对男子感兴趣了?我记得以前他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吗?”他就是有办法,把话题扯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 “你记错了!”说来说去,他就是揪着这个点不肯放。 “嗯。是太过久远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吧。我听说当时你把人家姑娘给欺负得哇哇哭,我闻讯赶过去的时候,小姑娘早就跑得没影了,只见你傻了吧唧地往那儿一站,那神情别提多精彩了。头一次见你面部表情如此丰富啊”真是见了鬼了! “你有完没完啊?!这人怎么这么烦?”墨斐白一见他心里就烦,那件事儿过后就更烦了! “哎!你别恼啊!风述,你当时也在场,给评评理,我说错了吗?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风述看着这两人,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墨斐白噗嗤一笑,对着那个和他拥有同一张脸的男人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看,风述都嫌你烦了!被你气跑了吧!” “你哼哼,我看他是嫌弃你!也不知道是谁跑下山去追徒弟?师父当成你这样,失败!果然,你这种人,就不该收徒!” 墨斐白揉揉眉心,终是败下阵来:“这些我都说不过你,所以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不行!”墨斐白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要拒绝,“你有没有想过,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夜殇阁?” 对面的林夜风都傻了,多少年了,就没见过墨斐白这个样子:“当然是林夜风的身份啊!”这还用考虑?这个要求过分吗? “不行!依风怎么办?”墨斐白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会发现的!” “怎么会?!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们两个都是林夜风啊!之前不是也换过吗?再说你徒弟不是在山下吗?你正好去陪他啊!” 墨斐白十分暴躁地一拍桌子,吼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好吧,好吧,反正决定权在你。”林夜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本是不想你太过辛苦,既然你自己愿意,我还说什么?” 他只是说想要留在夜殇阁一阵子,真的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其实还不是因为这次见面,云谣的反应让墨斐白再度失去了理智。他根本就想不通,为什么她知道杜季榆没死后,却还是要推开他c拒绝他c讨厌他?! ———— 眸色浅淡的男子卓然而立,身穿紫色绸制衣袍,其上绣着精致却隐秘的纹理,下摆被风吹起,在身后翻飞摇曳。 迎着月光,他在飞檐尖上眺望远方,神色悠远,却在捕捉到某个人影后,几不可察地翘起嘴角的弧度。 “生哥!”云谣缓缓落在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道,“怎么样了?” 许桓的声音极有磁性,此刻却有些冷冷的:“死了,被他夫人杀死的。” “倒省得我出手了。”云谣一早将黑亮柔软的发丝束于头后,显得五官的美感更加具有冲击力,语气不带一丝怜悯的感情,“他夫人呢?” “自尽了。其实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对不对?” 云谣丝毫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想法,朝下瞟了一眼,问道:“他家还剩下几口人?” 这一次,许桓看向云谣的神情里添了些许惊诧:“你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生哥?”云谣慢悠悠地偏头望向他,“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斩草除根吧?!” 许桓点了点头,云谣立刻就炸了:“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他们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与我有何干系,都是自己造的孽罢了。若是非要究其根本,就怪张公子喜欢上一个他不该想的人。” “张家大儿子早夭,二儿子也在几年前坠湖而死,张公子排行老三,下边儿还有一个妹妹,是妾室所出。这么一算,张大人的子嗣仅剩下一个三c四岁的小小姐了。”许桓趁云谣还未发怒,一股脑全交代了。 “唉!那还真是可怜了。”嘴上说着可怜,可从面色上却看不出来一星半点儿,状似无意地问许桓,“三c四岁,还没记事儿呢吧!量她将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波,就算了吧。剩下的” 许桓眼神清明,不再将目光放在云谣身上,声音沉稳可靠:“你放心,剩下的也不会有任何威胁。只是这死去的张夫人可是当今太后的姐姐,我怕终归会迁怒到耀安堂c安柯和安弘。”顿了一顿,“还有你。” “哦?!”云谣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快得叫人看不清,“我倒是觉得,她未必肯趟这趟浑水!” 这样的话本不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奈何时移世易。 “张大人一死,他做的那些贪赃枉法c以权谋私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安家虽式微,但聪明人也该看明白了,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但若是真有人想动安柯c安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当年朝野上下,有几人没受过安伯伯的恩情?尤其是那些如今高居上位的,哪怕只记一分,也就够了。否则这些年,安弘还小c安柯又不是个厉害的主儿,那些个贪图安柯美色的世家公子,也只敢嘴上说说罢了,就这个张公子不怕死,软硬兼施,却也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c做得太过;还有耀安堂除了生意差些,竟能几经沉浮始终屹立不倒,这可能吗?而那些小打小闹,我处理就行了,绝不嫌麻烦。” “笨蛋云儿,我如今真是对你刮目相看!”许桓这赞美是由心底而发,却也震撼于云谣短期内不可思议的进步! 如今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云谣已经摸清了错综复杂的朝野局势,最可怕的是她对人心的预知与操控。 云谣脸部的线条平日里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但此刻一侧的脸颊月光照耀不及,湮没在阴影下,表情看上去竟显得冷硬无比。 这副冷血到骨子里的气质,却格外的吸引人,即便是许桓,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其实,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个局外人。”云谣垂眸,将万千星光隔在眼帘之外,“我承认自己是推动张家惨剧的那只手,却料想不到最终的结局会走向何种境地。虽然眼前的一切的确如我所愿,但人心易变c人性复杂,谁也无法看得绝对透彻。那一念之差的选择,往往能颠覆整个计划,可惜啊可惜!最终还是无人能逃脱植根于深处的心魔。所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仅凭着那点爱意,真的可以去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吗?” 这些问题许桓一个都回答不了,因为他同样找不到答案,他觉得今日的云谣似乎格外伤感,到底还是会难过的吗? 云谣鲜少穿白衫,她总说白衫太素,不符合她的气质。 殊不知,白色极素,却衬得她愈发美得夺魂摄魄,足以令世间万物失色,只剩一个她。 “如果你师父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他会如何?”许桓平淡的语气却让云谣有一刹那的怔忪,仿若不知身处何地。 半晌方苦笑着说:“他也许会打断我的腿,让我哪儿也去不了。” 也许身为男人,又与林夜风同样关心着云谣,许桓想也没想就接道:“他会替你去做这一切,什么身份?什么性命?那些都不重要,他会让你好好活下去,就像你对他一样。” “许桓,如果是你,你会吗?” “不会。” “那么他也不会。”说到这里云谣叹了口气,“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自己,和他没有关系。”难道你今日和我站在一起,就仅仅是为了帮我吗? 许桓望着云谣良久没有出声,最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何必分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以为这样” “生哥,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再争论了。”云谣望向缀满星星的夜空,星光映在她的眼眸中,“夜殇阁的年末排名赛就快开始了,我必须要回去。安柯c安弘就拜托你了!” 许桓凝着云谣,郁闷到无以复加,原来真的是变了,一切都变了。笨蛋云儿 “安柯也是我的好友,自然义不容辞!” 他语气里的不悦,云谣岂能感受不到,即使咽下半句话没说,但以许桓和云谣从小的交情,已经不言而喻!的确是够理智c够伤人。 云谣有些后悔,不该那样说的。毕竟是自小的情分,是什么时候起,她把自己裹得这样深?! ———— 今日耀安堂中,格外热闹,众人谈论的均是张大人一家惨死的事情。 “说是昨晚上死的,你说好好的一个家,非要闹得不死不休!何苦?”一位大婶拎着药包跟旁边的人叹道。 “这大户人家里的是非,不是我们普通百姓能够想明白的。他们家走到今天,不是报应是什么?” 马上就有人附和着:“就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少做了吧?!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 “可据说他那个三岁的女儿也跟着去了!想想有些不忍!” “她娘呢?” “也死了啊!” 嘈杂c喧嚣的交谈声混杂融汇,但无一例外地均进入了云谣的耳中,闻声手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您张嘴啊——”入冬以来,大病小病频发,病患陡然增多,云谣闲下来时,也开始帮衬着安柯坐堂看病,倒也像模像样。 “有什么好不忍的,龙生龙c凤生凤c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丫头长大了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云谣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柯音色清亮,笑容得体,轻点臻首,顿时耀安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耀安堂地儿小,已经取了药的,您若是没了别的事儿,不如早些回去,于人于己,都方便。” 几位讨论得正欢的,正好属于安柯所说的范畴,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也没多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安柯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云谣,便专心看诊,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整整一天,云谣觉得浑身无力,没有胃口。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晚膳实在是不想吃了,和安柯打过招呼后,点上烛灯便准备睡下。 其实自从暗室出来后,云谣独自就寝时便经常会在屋里点上一盏灯,否则便会极度不安稳。她不想再去重温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感,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儿的光亮,也足以抚慰她衰弱的精神状态。 此前在夜殇阁的那段日子,林夜风基本上会陪她入睡,所以症状并不明显,直到这次下山,云谣才知自己竟然有了这个心理障碍。 云谣平躺在床上,彻底放松身躯四肢,却于半梦半醒之间,突然觉察出有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登时便清醒了。 睁开双眸时已是一派清明,云谣手握在泪痕的柄上,只等来人现身,先控制住对方再说。闭上双眼等待,气息愈加强烈之感说明人已离得越来越近,手下不由地施力握紧泪痕,心中却疑惑重重,会是谁? 就在一刹那间!那种感觉竟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云谣翻身将视线转向房门的方向,那种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 云谣的五感很是灵敏,估计刚刚距离她还挺远的,但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片刻后,竟是安柯前来敲门,关切地问道:“小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晚膳都不吃了?” 云谣在里面应了一声:“没事。安柯,我就是今天累到了,你不必担心。” “哦!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把你的那份搁到厨房里了,若是你半夜饿了,自己起来热一热便可。”安柯知道云谣今日的些微不同与张家的事情绝对有所关联,尤其是提到张家那个女儿的时候,云谣明明是有一些不寻常的反应。 学医之人,眼睛都尖得厉害,自然是不会忽略那一点点的差别,但是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 转危为安 云谣已经无法感受到刚才的气息一分一毫,也许正是因为安柯的到来,那人才最终没有选择现身。难道会是不!怎么可能? “多谢安柯。外面到底夜凉露重,你还是快回房吧!”云谣没有起身为安柯开门,而是翻了个身朝向里面,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应对谁了,哪怕是安柯。 不再想为什么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死了,不管是生是死,和云谣有什么关系?有因有果,有因有果 被那个神秘人一搅和,云谣反而没了困意,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顶上挂着的纱幔,禁不住地胡思乱想。 其实还有一点,让云谣觉得很是奇怪,林夜风这些日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啊!多么矛盾,想见得厉害,但见了面却净挑一些刺人的话来伤他。 夜殇阁那边,虽然云谣还没想好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林夜风,但不得不回去了。林夜风此前来找她时说过,杜季榆没有死,而是在大凌川与三六过着安稳悠然的日子。 其实无需林夜风说明,云谣早就知道了,因为她一直觉得杜季榆之死颇为蹊跷,在联系上许桓后,便第一时间托付他去查杜季榆的消息,结果真给他查到了,与林夜风说的一致。 细情云谣没去打听,但心里的确是挂念他们的,只是如今的情况,不如不见。 既然杜季榆没法再踏足到夜殇阁,若是云谣也不回去参加年末排名赛,只怕这榜首就要易主了!总榜不好估计,但风堂的榜首多半会是孟栀蕖,云谣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风堂的榜首是谁都不能是孟栀蕖! 云谣要让她败,而且要在众人面前败得惨上加惨!她就是要让那个不可一世的c目中无人的小师姑尝一尝彻底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过了几日,云谣正式与安家姐弟辞行:“叨扰了许久,我也要离开了。” 安柯什么也不说,就在一旁顾自忙着配药,连眼神都吝于给云谣一个。 还是安弘问道:“云儿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云谣眉眼弯弯地摸了摸安弘的头发,偷眼瞥向安柯,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你姐姐好像在生气,等我走了,你要好好安慰她。” 安弘也看向安柯,少年总是藏不住心事:“她在气你,明明承诺过要陪耀安堂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的,结果还不是照样要走,说话不算话?!” “原来我说过这样的话?”云谣无奈地扶额,“人小鬼大!哪有这么肉麻?” “云儿姐姐,早些回来!千万要时刻惦记着姐姐和我!”安弘特意朝着半空中云谣的那一抹愈来愈小的身影大喊。 安柯闻声跑到安弘身边,盯着那几乎看不出是云谣的黑色小点看了很久,最终叹了一口气:“果真还是留不住。” “安柯!” 安柯看向声音的源头,竟是许桓:“严生?你怎么来了,小谣刚走!” “生哥!”见到来人是他,安弘异常的兴奋,每次许桓都会告诉他许多新奇的事情,将这个世界最多彩的那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可每一次,他都会戴着一张遮住半边脸的面具,但这一次 “这次我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找你!”许桓双眸瞳色浅淡,其中一只眼睛仿佛透过安柯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的眼睛怎么了?”安柯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已发现了这一点点不同。 许桓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指着自己似醉非醉的一只眼:“这事说来话长,安柯,我需要你帮忙治一治它” ———— “啊嗯~”那娇媚到骨子里语调c肉体相撞的声音和隐约传来的甜腻气味,预示着那扇门后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 云谣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这些那而有半刻的停留,反而低声骂了几句:“白日宣淫!放荡至极!真不要脸!门都不关!” “师兄不要顶那里!哈~”云谣的步子猛地停下,眉头瞬间蹙得死紧,“嗯呐啊师兄,蕖儿要不行了慢一点啊~” 孟栀蕖的喘息与呻吟异常刺耳,但另一个如陈酒般醇厚却略微喘息的声音更加刺痛了云谣的心:“蕖儿,这就不行了?呼——等我” 云谣!离开!你在做什么?!云谣紧紧闭着双眼,用力地咬着拳头直到咬出血痕,传到大脑的钝痛和嘴里瞬间蔓延开的血液味道似是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里是夜殇阁杀手的住所,而云谣右手边的这间屋子便是孟栀蕖的。 一路上云谣为了尽早回到夜殇阁,几乎没有合过眼,她实在是太累了。但并未打算和林夜风相见,所以而是径直来了这里,准备歇一歇再去训练。 谁知竟会隔着一扇门,以这种形势,让云谣碰到他和自己的师妹欢爱! 虽然云谣从未经历过,但那个味道她曾经在媚卿那里闻到过,是什么不难猜出。只是云谣,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云谣半是嘲讽半是酸涩地勾起唇角苦笑,拳头缓缓地垂下放在身侧,有一抹刺目的血丝从嘴边滑落。 听上去,显然房里的两个人已经暂时结束了,正亲密地抱在一起窃窃私语c耳鬓厮磨。云谣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耳朵怎么那么灵敏?偏能听见这些根本不愿听到的声音! 其实,离开就好了!但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或是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动!门缝里背对着云谣的那个人,趴在孟栀蕖身上微微喘息,身形与林夜风无二。 “师兄,这次的排名赛,云谣会回来吗?”孟栀蕖刚刚嗓子喊得都有些哑了。 “怎么?你怕她发现?”这就是他的语气!没有半点差儿! 孟栀蕖见他不愿再继续,适时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不是喜欢你的小徒弟吗?怎么往我床上爬啊?” “她呀,无趣得很!根本不懂得这事儿的乐趣,都不让我碰,哪有你柔情似水?来,让我亲一个!”浑蛋!云谣瞪大了双眸,双手已经忍不住要去推那扇本就没有关严的门,我杀了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师兄,你真讨厌!”孟栀蕖显然是推开了他。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败兴!”云谣尽力克制着自己接近暴怒的情绪,和愈发急促的呼吸,手在抖个不停。 “哼!师兄就只在我面前这样,有本事去你那徒弟面前逞威风去!”这亦嗔亦喜的语调,不需要看,云谣就能想象出孟栀蕖该是什么样的表情,那的确是只有面对着心爱之人才能有的。 因为云谣在林夜风面前也曾是这样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如今,这些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跟她玩玩儿罢了,她那性子,我可吃不消!她的滋味比你这小妖精差远了,销魂蚀骨,让人食髓知味。” 就算是捉奸在床又能如何?她有什么资格?在外人眼中,她“依风”不过是林夜风的一个玩物罢了! 这男人从头到尾,对她就没有一句真话!云谣猛地转身,真的听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便也死了心。反正那次过后,云谣就没打算再跟他有所牵涉,只是如今竟是这样,真是有够难看的! “师兄,也只是跟我玩玩儿?” “那就要看蕖儿怎么做了?” “唔讨厌,师兄,还来” ———— 云谣不知道在外面游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身在哪里 这次回夜殇阁,云谣没和谁提前知会过,又是刚刚到达。而且就算是孟栀蕖知道她的行踪,也不可能恰好安排这样一场戏特意给她看,何况另一个人也是配合得很。 虽然她没有进去,但里面那个男子如果不是林夜风,会是谁?还能是谁? 这里是哪里?云谣发觉自己在夜殇阁里待了这么久,却根本不认得这个地方。她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除了头顶上这些遮天蔽日的茂密树木的确是阁中最常种植的那几种之一,这个地方其余的一切不能给云谣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但对于这个状态的云谣来说,陌生还是熟悉没有分别。这里很暗,云谣完全搞不清此刻应该是什么时辰,阳光却被树木挡住了大多数,只有零星几丝光线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漏下来,却是杯水车薪。 爹娘死后,云谣就开始一点点将自己的心藏得很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地变得单一冷漠。 以为这样别人就无法看透她的真正想法,也只有在亲近的几个人面前,她才能暂时卸下防备c扯下面具,尤其是在林夜风身边,她可以无拘无束地做自己! 结果呢?原来那次他对云谣说的,并不是气话,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是自己的师妹,只要他想,照样能让她臣服在他身下!闹了半天,只有自己不识趣! 但这一刻,云谣觉得很累很累,一双眼里已经没有半分光彩,黯淡灰败,步子虚浮摇晃,整个人跌跌撞撞。这附近的泥土很是松软,云谣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完全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忽然脚下一空,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好远,是幻觉吗? “依风!小心!” 冷!冷到身体连颤抖都做不到了。下一刻,呛到嘴里的冷水瞬间钻进了她的肺里c胃里。她根本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呼喊便直直地往下沉去。 “唰啦”一声,云谣掉下去的那一刻,溅起来的水花惊人,刹那被刺骨地寒冷包裹住,天地彻底静了下来,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十一月上旬的某一天,不知是晴是阴,潭水足够冰凉。 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一泓潭水?四肢越来越僵硬,眼睛完全挣不开,没想到会这么深,沉了这么久,还不到底吗? 云谣,你为什么不挣扎?你是不想活了吗?很好,你就要死了!你如愿了!尸体就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潭水底里悄悄腐烂,直到只剩一具白骨,慢慢地连白骨也被腐蚀掉,最好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也许没有人会知道你已经死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可是我怎么能死呢?为了一个只是利用我的人去死?我的血海深仇呢?我的朋友,媚卿c倾夏c杜季榆c安柯还有那个把我耍的团团转的林夜风! 不该放弃! 我试着调用内息,却发现自己根本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对不起,我尽力了。 死亡终于要来了吗?云谣在最终失去意识的时候,在朦胧中感觉有一双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云谣再次醒来的时候,如此令人心安的环境,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点上了一盏橘红色的烛灯,让人觉得很温暖。 但她现在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暖和,她身上的衣衫几乎湿透了,桌边坐着的那个人,五官深深,云谣觉得既眼熟又陌生。 “你是?”云谣支起上半身,一说话,嗓子立刻传来尖利的疼痛,“咳咳咳” 那男子似是有一瞬间的惊讶:“你醒了?”匆忙中碰倒了茶壶,踢翻了凳子,甚是狼狈。 “噗嗤!”云谣忍不住笑了,已经缓了过来,“啊!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衣衫湿了,需要先换一下,不介意的话,你去门外等我一下。还有,谢谢你出手相救。我想起你了,你是焦浮潭,对吗?” 焦浮潭一言不发,走到门外。本来想着干脆一走了之算了,但是那样也太不男人了吧! 救下依风只是巧合,那个地方是玄冰寒潭,他偶尔会去那儿练功,没想过会看到依风魂不守舍地出现在那里,还失足掉了下去,是他跳下去把她拉了上来。 然后他把她送到了她的房间,原本想帮她换下湿透的衣衫然后就发现,她竟是个女的!当时他吓得赶紧缩回了手,坐在屋子里刚想缓一缓,考虑着是不是要赶紧离开,她就醒了?! 要不要这么恐怖?捞上来时还奄奄一息,一副快死的样子,这才多久,就跟没事人似的,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 两败俱伤 云谣默默地吐了一口气,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胸口,虽然里面用白布束着,但此刻那不算饱满的轮廓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边将湿掉的衣衫换下,边思索着该如何应对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焦浮潭肯定看出来了,看他的样子定是知道了她是女子的事实。而多一个人知晓,云谣便多一分危险。 可是他刚刚救了她啊!恩将仇报的事情云谣做不来,也不想做,她不能因为害怕身份被揭露便去杀一个将她从冰冷的潭水中拉上岸的人。 影堂中等杀手,身手中上,虽身为杀手,为人却很正直仗义,在影堂很有威望,和风述时有来往。这便是焦浮潭在云谣脑中存有的全部信息,这样分析下来,焦浮潭不该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自己与他未过交集,但这一次他竟能出手相救,实属不易。 ———— 她竟是女子!怪不得!她该不会是假冒的依风吧?!一般情况下,若是知道了一些巨大的秘密,是不是就离死不远了?! 焦浮潭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云谣坦然地打开门请他进屋,声音清冷优雅,看上去并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请进。” 云谣给焦浮潭倒上水,见他端着杯子的手有几分颤抖,便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他的紧张,但刚张开嘴还没说什么。 焦浮潭一双眼睛倒是毫不避讳地盯着云谣,说道:“请你放心,无论在下发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哈哈!”云谣倒觉得这个人有些意思,而她此刻嗓音偏低,完全是糙汉子的风格,“焦兄是聪明人,依风在此谢过了。无论是你适才救了我的性命,还是决定替我保守秘密,我都感激不尽。今后焦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对会义无反顾地帮助焦兄达成所愿!” 其实焦浮潭最奇怪的还是为何她会在玄冰寒潭附近晃荡,甚至失魂落魄到掉了下去?但是他不打算去询问这其中的缘由,因为他听到她在昏迷中喊一个人的名字,便也明白了一些。 “依风不必客气,既然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告辞了。”焦浮潭起身对着云谣一抱拳,也没去留意她是什么反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焦c浮c潭。”云谣咀嚼着这个名字,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谢谢你了。” ———— 焦浮潭走后,云谣也未在房间里多做停留,而是准备去拜访一下,今日让她差点绝望到死的二人之一,孟栀蕖! 可云谣还未走出房门,便在门口被人扣住一只手腕,直往他怀里压去。 他抬脚将门踢上,从里面反锁住,对云谣露齿一笑,眉眼怎么看怎么好看! 云谣眸色一冷,空出的那只手不留半点儿情分地拍向他的肩头,却被他在半路截下,均灌注了内息。 掌心相撞,冲击力将两人向反方向弹去,震得云谣手臂发麻,可偏偏林夜风死死拽着云谣的手腕,云谣挣不开,再一次重重地扑到林夜风怀里。 其间云谣看准时机抬起左腿朝林夜风的膝盖下方踢去,却被他化掌为拳c格挡下来,箍在他的腰间,然后顺着她的小腿向上抚摸 以前不是没有和林夜风近身切磋过,但没有哪一次如今天这般像极了调情! 而在经历过之前的种种事情后,云谣觉得林夜风这样做是在侮辱她,更加激起了她的怒火!云谣脸色沉下来,举起被林夜风攥住的手臂,张开嘴就朝着他的手腕死死咬了上去。 林夜风的手心上还有些薄茧,手背上的肌肤却是又白又滑,跟云谣有的一拼。 云谣有两颗牙异常尖利,几乎只用了一下就划破了林夜风的白皙的肌肤,咬得腮帮子直疼都不松口,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流,可林夜风到底还是一声不吭,揽在她腰间的手又加了三分力道! 从他一进门,云谣就闻到他身上异常干净的味道。 “林夜风,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沐浴?”云谣将嘴里残留的血吐了出去,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沐浴?” 林夜风抚上她湿淋淋的头发,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去哪儿了?” “在问问题之前,要先回答!”云谣觉得理智又要离自己而去了,为什么每一次她感觉自己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因为要来见你啊!”林夜风鲜少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望一眼就能让人渐渐地卸下防备心。 云谣始终没有停下与林夜风的较量,手下和脚下均凌厉地过着招,毫不保留的内息在四周激荡开来,带得她眼神愈发冷冽,咄咄逼人地盘问:“所以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我知道?!林夜风,我性子不好,你别来招惹我啊!” “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去哪儿了?”相比于云谣,林夜风则显得冷静许多,瞟了一眼她搭在架子上的湿衣袍,“怎么湿得那么透?身上凉凉的。” 竟然用她的话来堵她,手上加了三分力,趁其不备去掐他的腰窝,恨恨道:“刚才掉进了一泓潭水里,差点死了!” “谣儿!”林夜风蹙起眉头,一下子急了,也不跟她闹了,三下两下扣住她不安分的另一只手,“怎么回事?手怎么也伤了?”林夜风看那手上的伤口似乎也是齿痕,与他手上的如出一辙。 不提到这些还好,还没有那么生气。这下,云谣蓦地想起来他伏在孟栀蕖身上喘息的画面,脑子差点炸开了,胸口起伏不定,音调提高了三个度! “林夜风,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隔着衣服,狠狠地咬在林夜风的肩头,直到口中充斥着满满的血腥味,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 林夜风不躲也不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云谣顿觉无趣,便放开了,眼眸里寒光四射! 他只当她还在怪他,便好言好语地劝道:“谣儿,你受了凉,我去帮你煮些姜糖水,好不好?别闹了!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滚!你让我觉得恶心!去找你的小师妹,她知道该怎么取悦你!我有爪子,且又尖又利,伺候不了你这样的少爷!” 林夜风眉眼间的受伤让云谣也同样不好受:“为什么要这样说?”几乎托着云谣跟自己的视线齐平。 云谣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配合着他,眯着眼睛蔑视他:“你心知肚明!” “我他妈的到底该知道什么?”林夜风终于彻底被云谣不清不楚的指责而激怒,好看的五官因为愤懑染上了红晕,甚至连眼角都微微泛红,“老子知道你要回来,激动的一夜没有睡着觉!” “是!你是可能没有睡觉!但不是为了我!”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 林夜风却突然笑了,凄凉而无助:“谣儿,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云谣觉得这事难以启齿,“你跟孟栀蕖都共赴巫山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没有!”林夜风反应过来后,立刻否认,真是觉得自己快被她冤枉死了,“我发誓,从来没有过!”该怎么解释那一定不是他! 云谣有一瞬间是相信了他的,但下一秒却又唾弃自己,如此没有原则地信他! “你发誓?”云谣冷哼一声,“我亲眼看到了,还能有假?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也是,你还没把我勾到手,怎么会轻易放弃?” “呵!云谣,我疼你爱你,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每天只想着怎么把你弄上床c跟你做那档子事的一个人?!”林夜风周身的气场开始变冷,这个不算太大的屋子里渐渐被寒气侵占,每一个角落都不例外。 云谣知道,林夜风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身躯变得很凉很凉,云谣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嘴上却依旧丝毫不饶人。 “林夜风,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明知道不该再去刺激他,但云谣此刻已被愤怒控制住了神智,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林夜风的笑意开始扭曲,挟带着三分邪气:“既然在你心里,我已经是这样不堪的人了,干脆我今天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也不枉你如此断定!” 今日的云谣显然太过迟钝,直到这一刻才彻底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好像有些晚了:“你放开我!你这个禽兽!”云谣的手摸索着去腰间寻泪痕,却想起来刚才换衣时,泪痕被她不小心放在了柜子里。 觉察到云谣的小动作,林夜风的手随即覆在了她平日固定匕首的地方,埋在她耳边低喃,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微沉的嗓音充满了恶意:“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 “浑蛋!”云谣是真的感到无力,但她并没有就此屈服,几乎将所有内息汇聚于掌上,抓住一切空隙袭击林夜风,却皆被他悠悠然地化解,似在逗一只猫,“不要!你别碰我!” 拼身手,云谣没戏,但灌注上内息,她一样输得很惨! “谣儿,乖乖听话。别再反抗,你挣不开的,伤到自己就不好了。”捏住她的下巴,林夜风将吻落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最终滑到嘴角,狠狠地攫住了那微张的红唇,在她口腔中肆意施虐 云谣额角的青筋直跳,不甘落后,用齿尖割破他的舌头,林夜风也随即咬破她的嘴角,血液混合着唾液顺着下颏滴落,如同野兽在互相撕咬,哪里还有半点儿情欲的意味? “呜呜呜”云谣所有的语言都化作呜咽溢出唇边,她恨他!她恨他! 林夜风吻着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那销魂的滋味让他思绪都开始混沌起来。 他丝毫没有要就此放过她的意思,这一刻他等了好久,也不介意继续等下去,只是现在他真的没法去放开她。 怀里的人还是不安分,他回身将云谣抵在门板上,扳开她四处乱踢的腿让她环住自己的腰,用力压住她,始终与她唇齿相缠。 可云谣怎会让他如意,背后门板上的纹理硌得她脊背生疼,肺里的气息快被挤压殆尽。调用内息将他的手震开,抬脚踹向他的小腿,劈c砍c切c抓c挠小范围内的攻击就没有停过。 云谣的攻击一下比一下狠厉,林夜风身上被打得青青紫紫,有些地方被她抓伤了,但深藏的欲望被她激烈反抗的动作彻底撩拨到最高点,压住她的后脑深吻,夺取她全部的呼吸! 她的曼妙身躯他怎么都触碰不够,碍事的衣衫被他粗暴地扯开,飘荡着落在二人身侧,直到那白皙的胴体半遮半露地显现在林夜风眼前。 靠在他胸前柔滑的绸制衣衫上,隔着几层布料云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适才冷冷的体温,现在已经渐渐发烫,似乎快要把她融化了,而她的体温也随之升得更高! 云谣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全凭林夜风和身后的木门在支撑着她勉强站立,但就是不肯认输,眼神锐利,发狠地咬他的唇舌,似是最后的挣扎。他却紧闭着双眼,只有睫毛在一颤一颤的。 林夜风已察觉出她的些微变化,陡然间变得无比温柔,用舌尖描绘着菱唇的轮廓,带着薄茧的手指灵活地在她身躯上无规则地点燃一簇簇火苗,顺着腰间的曲线向下探去 不知何时,林夜风已经放开了云谣的唇,二人都狼狈极了,两侧的嘴角均破了,空气中弥漫着不轻不重的血腥味,似是最好的催情剂。 在那一瞬间云谣觉得林夜风眼底的情绪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她曾见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会自己忍下来,怕吓到她。 林夜风微张着嘴吐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喷在她的脸上,让云谣本能地感到害怕,虽然她自己也一样喘得好似绕着定月山跑了七八圈,但却又不大一样。 他和孟栀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吗?“林夜风,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云谣恨他,却更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仍旧会跟着他一起沉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 情天孽海 “小师妹!”孟栀蕖被人从身后牢牢抱住,紧紧靠在那人拥有滚烫热度的胸膛上,“想我了没?怎么这么着急让我上山来?” 孟栀蕖冷静地拔下他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在他的身前转了个圈儿面对他:“我不是说过了,私底下不准这么叫我吗?!” “不叫便不叫!”那人倒也不太在乎这些,勾住孟栀蕖的下巴便要亲上去,“蕖儿,今晚上去我那儿吧!我带你去宁福楼吃顿好的,这里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那人不知又是哪家的公子,从正面看,与林夜风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而在背面看绝对能够以假乱真! “我看你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孟栀蕖避过他的手,蓦地火气冲天吼道,“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那人垂下眼帘,再次抬首时,望向孟栀蕖的目光是满含情意的:“蕖儿,我知道,你当初找上我,不过是因为我跟林夜风有几分相似。但我是真的喜欢你啊,蕖儿,别再继续了,今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 “呵呵。”孟栀蕖觉得他真是可笑,都知道自己被她利用,却还在这里异想天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去质疑我的决定?!” “蕖儿?!”的确,他觉得很受伤,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孟栀蕖只是在利用自己,但却是真的动了情,他并不只是迷恋她年轻的肉体,更心疼她那颗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脆弱的心! 他觉得自己能看透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明白她是为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样的。所以他想保护她,即便是自己弱得不堪一击,也要拼尽全力,虽然听上去很幼稚,但这就是他的想法。 “你下山去吧!”孟栀蕖将提前准备好的钱袋递给他,冷冷地说,“这是补偿,反正你也不是夜殇阁的人,以后不要出现在夜殇阁和我面前了!” “蕖儿!”那人望着孟栀蕖不肯动弹,没有接下钱袋,“你当真如此狠心?” “别再这么叫我,滚!”孟栀蕖脸色爬满了寒霜,“滚得远远的!不自量力!” 也许是自己妄想了吧!她心里的人毕竟不是他,就连欢爱的时候叫得也是林夜风的名字,他凭什么要她跟他走?! 半晌,那人终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地远离孟栀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 孟栀蕖冷下心肠,侧过头不再看他,也许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对她有几分真心,便是他了吧! “噗呲”! “蕖儿?”那人缓缓回头,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衣襟上,低头才看见一把利剑从背后刺穿,插在胸口,剑的另一端是他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蕖儿,面色如常。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死人比较可靠!”孟栀蕖拔出长剑,被带出的鲜血在空中溅起优美的弧度,一切都结束了 ———— “啊——!”云谣痛得差点咬到了舌头,随即重重地咬住下唇,血珠于瞬息间迸出,再也不肯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林夜风凝眸,隐忍而痛苦的云谣让他心疼极了,他知道她该有多疼,遂用两根手指撬开了她的唇,代替下唇给她咬,沙哑的声音贴在云谣耳垂处引诱着:“谣儿,放松,放松,别那么用力” 她太紧了,也太温暖,林夜风充满情欲的眼眸顿时清明了几分,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断了!完全动不了,却离不开! 云谣泄愤似的咬住林夜风的指头,甫一接触,便涌出了血液,双手交叉无力地攀住林夜风的脖颈,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痛,我很痛!”云谣的眼泪禁不住大颗大颗地落在林夜风的胸膛上,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比这更痛的都能忍下,偏偏就这个忍不下来了呢? “师父!停下!”希望此刻林夜风还能记得,他是云谣的师父啊!这是乱伦! 谁知林夜风根本不为所动,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胸膛上,反驳道:“我已经不是你师父了!” “哥哥,放过我好不好?”她此时呜咽抽泣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在“喵呜喵呜”地叫喊。 林夜风的呼吸越来越乱,挑眉问道:“哥哥?”为什么要喊他“哥哥”?朦胧中记起,她第一次见他,喊得便是“哥哥”!他心里一沉,眉头皱得死紧,控制不住那处的力道,硬是彻底挤了进去,低头啃咬她的颈项,“不许叫我哥哥!” 他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 啊!云谣克制住快要溢出嘴边的尖叫,手指陷入他背部,但还是疼得眼前直发黑,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眼底里的恨意尽显,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 她真想杀了他,再杀了自己! 她的清白就这样被林夜风压在门板上给夺去了,只有残忍与掠夺! 真的太疼了,疼得嘴角抽搐:“嘶!林夜风,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也许是云谣在林夜风怀里抖得太厉害了,他缓缓地抱起她,始终连在一起,放轻了步伐,朝床榻走去。林夜风觉得哪怕死在她身上都值了,终于和他最爱的谣儿融为一体了! “谣儿,别怕,都交给我,不会再痛了”他低声软语,安抚着她,“对不起,别恨我”很温柔,却让云谣怕极了! 云谣躺在床上将头侧向一边,不去看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身子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栗,能感觉到他褪去衣衫的身躯再一次覆上自己 ———— 焦浮潭自出来后,没有回房,而是去附近漫无目的地转了转。 依风是女子这件事,他需要好好地消化消化,她怎么能是女子呢?不过也是,那张脸如此精致,怎么看也不像男子啊!他以前怎么会认为她是男子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大胆了!竟敢女扮男装进入夜殇阁!若是被发现了,恐怕这里就容不下她了! 夜殇阁并不是不允许女子进来,她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有不得不扮成男子的理由,会是什么呢?焦浮潭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他沿着后山转了好几圈,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依风的房门前,现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心中有疑虑,却又觉得自己过于失礼,这个时辰依风肯定睡了。 但焦浮潭还是越走越近,直到听见从里面传出,男子压抑的喘息声和特有的淫靡的撞击声,顿时僵在了原地,感官在那一瞬间仿佛敏锐了许多。 这附近原来只有杜季榆和依风,四周的房子多是空下来的,所以任何声音都显得清晰无比。 听了很久,直到屋子里的男子低吼着松了口气,焦浮潭的攥紧的手也没有松开。 是林夜风!无论如何,她是男是女,都是林夜风的! 焦浮潭没再多做停留,疾步离开了,但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她,愿意吗?是愿意的吧!否则也不会在昏迷中口口声声喊得都是“林夜风”! 小川早就睡熟了,焦浮潭尽量不发出声响吵到小川,手脚放得极轻,却想不到平日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川竟然醒了! “头儿,你咋才回来?”小川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头来,眼睛里有光影闪耀。 焦浮潭觉得吵醒了他很是不好意思,轻声哄他:“对不起啊,下次我早些回来。” “嗯。”小川又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安心地睡着了。 焦浮潭叹了口气,心道小川果然还是个孩子。自己也脱掉外衣,钻进被窝,因为怕再次吵到小川,也不敢频繁地翻身,最终也是迷迷糊糊的,一直是浅眠状态,并未休息好。 ———— “嗯~”林夜风听到云谣的这一声“嘤咛”,以为她已经醒了,可借着外面的光看过去时,却发现她闭着双眼,难受地拧起眉头,脸色红得不正常。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贴上她的额头和脸颊,烫得吓人!满含情欲的眸子瞬间清亮了不少,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 林夜风才惊觉自己原来折腾了她这么久,霎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试着搭上云谣的脉,但他也不大懂这些,必须带着她去找媚卿了。 谣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 黄昏时分,橘黄色的阳光照在林夜风和他怀里的云谣上,很是刺眼,却带着些微暖意。 云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完全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偶尔从唇边溢出几声呓语。林夜风见她这么难受的样子快心疼死了,他真该早些发现的! “谣儿,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见到媚卿,不会那么难受了!”林夜风附在云谣耳边低语,明知道她也许根本听不到,却仍旧抚慰道。 昨晚上她很早就睡着了,林夜风却始终没闲下来,因为她没有醒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等她嘤咛出声,林夜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刚刚了。 他此前一直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她的欲望有这么浓烈!浓烈到他面对着她时已经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她!不仅是她的心c还有她的身体,通通都是他的! 清楚认识到自己对云谣强烈的占有欲,林夜风的确是被吓到了,此发现让他感到震惊,而自己疯狂的举动已经伤到了云谣。 林夜风知道自己这种心理是不正常的,甚至是病态的,可是他控制不了。 她好不容易陷入沉睡,不会伸出尖利的爪子c说出伤人的话,也不会再挣扎抗拒他,而是任他为所欲为,只要想想,林夜风便没法停不下。 林夜风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是兴奋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即使他们那么亲密地融在一起,但云谣除了一开始不愿到后来的被动接受,没有其他反应,林夜风好怕云谣会离他而去。 如果能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就好了!林夜风清楚这个念头只能想想,倘若真的这么做了,云谣一定会恨死他的。虽然很有可能她这次醒过来,就会恨死他了! “哎!林堂主,依风是怎么了?”林夜风虽把怀里的云谣裹得紧紧的,但还是被兰儿看出来了。 林夜风绕过兰儿,也不去理会她,他现在都快急死了:“媚卿!媚卿!”他鲜少如此慌张,步子迈得极大往内殿走去,一叠声地呼唤媚卿。 这边媚卿刚用完晚膳,正在园子里和桑暗散步,听到林夜风唤她的语调都有些变了,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兰儿也是急得不行,跟着林夜风进了内殿的偏房,林夜风将云谣平放在榻上,转头对兰儿说道:“去找媚卿,快!” “嗯!”兰儿应下,还没走到门口,媚卿便进来了,后边还拽着桑暗。 “怎么了?”媚卿也弄不清林夜风登门所为何事,他一般是不会来的啊! 林夜风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哀求,迟疑着开口:“媚卿,我把她”到底是羞于出口。 媚卿蹙起好看的眉毛,抽出手来,快步走到榻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转头对桑暗和兰儿说:“你们先出去吧。” 桑暗倒是无所谓,直接走向了媚卿的寝室;兰儿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几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媚卿抚上云谣的额头,也不避讳林夜风,掀开了裹在云谣身上的衣衫,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却扬起巴掌狠狠地打在林夜风的脸上,“啪”地一声清脆无比,顿时就肿了一片。 兰儿的步子顿了顿,还是咬着牙走了出去。依风,你一定会没事的! “林夜风,我真想阉了你!”媚卿恶狠狠地揪着他的领子,低吼道。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媚卿第二次打林夜风。林夜风虽然比媚卿要小,但媚卿对他向来不会如此。 因为他可绝对不是好惹的,媚卿才不会傻到去触犯他的逆鳞,可现在他竟把云谣给搞成了如此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跟林夜风计较的时候,媚卿将浸湿的布搭在云谣额上,继而帮她处理伤口心口是真疼啊!这虽不是她的女儿,但就这么被林夜风给吃干抹净,还被折磨成这样,太不是滋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 闲愁万种 不同于第一次挨打,这一次林夜风是真的做出了伤害云谣的事情。捱这一巴掌,不算冤枉了他! 林夜风并没有燃起半点儿怒火,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现在心里全是悔恨,不该强迫她,不该连她不舒服都忽略的! “媚卿,她c怎么样了?”林夜风去拽媚卿的袖子,舔了舔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我” 媚卿只冷冷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林夜风便识趣地缩了回去。既然也没有别人,媚卿便故意将情况一点一点地都说出来,为的就是让林夜风无地自容! “小云儿手背有咬痕,嘴角和下唇处均有咬痕,身上有多处淤青和吻痕,那里被撕裂了c肿得厉害,看上去还挺严重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发烧了!” 林夜风的脸随着媚卿的话变得越来越红,也不敢去看昏迷中的云谣和面色不郁的媚卿,说话都不利索了:“是我太总之都是我不好!” “呼!”媚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各处上好药,喂给她一粒药丸,“她居然发烧了,真是稀奇!无论什么药,到了她那儿药效都会减半。林夜风,她不愿意,你便要往死里弄她吗?” “我没有不是这样只是”林夜风很害怕会失去她,也害怕她会有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媚卿冷眼瞥他,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我看你也伤得不轻吧,那里有药。”指着刚才给云谣用的那一瓶,示意他自己涂抹。 林夜风缓缓地摇了摇头,想要去碰一碰她,可手只伸出了一半,便又缩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是我太心急了!她肯定不会原谅我了!” 看到林夜风如此心神不安的样子,媚卿竟有些不忍,但想想他对云谣做的事,遂又硬下心肠。 “真是的,你怎么也不知道做些防备?!怀上了怎么办?”要不是云谣心里有他,媚卿非得阉了他! 温柔而爱重的目光落在云谣身上,绝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若是真怀上了,就生下来,反正我会对她负责,一生一世爱护她,别无二心!” 媚卿飞快地瞥了林夜风一眼,似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淡淡地说道:“算算日子,她应该是不会有喜的。” “哦。”林夜风有几分失落,原本心里还想着,若是她跟自己有了小宝宝,那么便再也不会离开了吧! “别告诉我,你折腾了她一天一夜?!”媚卿抚上云谣的手腕,脉象虚弱得可以,又听到林夜风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两声,算算时辰,便试探地问了问。 年轻人,这精力就是好!可是要折磨死谁?! 林夜风愣愣地望向媚卿,然后垂下头,声音比蚊子声还要微弱:“大概吧。” “小畜生!”媚卿狠狠地骂道,眼神跟刀子似是往林夜风身上戳,“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早知如此,就该在她刚喜欢你的时候,便阻拦下来,断了她的念头,省的她去招惹你,又挑起了你的念头!” 紧抿着唇,林夜风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媚卿乜了一眼榻上还昏迷着的云谣,觉得自己脑仁直疼,也不管云谣听不听得见,张口便骂:“你也是活该!说两句好听的能死啊!你不愿便服个软,他还能强奸了你不成?!我怎么教你的?偏要硬碰硬,结果现在自己要死不活的,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又蠢又倔!” “媚c卿”林夜风看出媚卿是真的在生气,却又瞟到云谣的眉头皱得很紧了些,便打断了她,“你要骂就骂我吧,都是我的不好,谣儿,她c她” “我不过是骂她两句,现在知道心疼了,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怜惜一下?!”媚卿抚着胸口坐下来,也平静了不少“林夜风,你也太冲动了!以后” 林夜风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眼角处泛着红,声音里竟有些哽咽,说:“不会有下次了!”停顿了半晌,方道,“媚卿,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她恨我!”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林夜风才格外控制不了自己。 媚卿怔了片刻,这样的林夜风,她第一次见,真是这阵子的鬼格外多 ———— 耀安堂前的树荫下,日头挂在偏东边,正是一天里温度最适宜出行的时辰,街上的人却三三两两,并不算多。 这条街名为东应六街,与襄城最有名的四季歌街相邻,也是相当繁华的,却不如四季歌街那么接地气,它的繁华体现在另一个方面。 坐落于此街上的商铺皆不简单,这里边的水很深。某些店家后台极硬,一般人根本惹不起,倒有点儿店大欺客的意思。 耀安堂可能是其中唯一的例外,安家姐弟向来不屑于趋炎附势c曲意逢迎那些所谓的“贵客”,所以接待的医患多是些普通人家,在东应六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的确这些不同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也多多少少是之前耀安堂各种被人难为的原因。 但自从云谣到来后,情况便好了很多;后来张家倒了,有人便猜,耀安堂背后定是有大人物撑腰,更是没人再敢去找着不痛快。 此刻一位穿着贵气c气质威严的公子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跟车夫交代了几句,便只身走进这间最近生意十分火爆的小药坊。 他一进门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略微喧闹嘈杂的耀安堂一下子便静了几分,毕竟是生客,这气质上又与他们不甚相同,自然是要让人不由地多看几眼的。 安柯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眉目间似有正气萦绕,整张脸上挑不出来一点儿错,一眼望上去便使人觉得很舒服。 与云谣不同,或者说与大多数人不同,安柯观察一个人从不先着眼于容貌,而看气质。他的气质很明显就是那种身居高位之人才有的那种姿态,最令安柯厌恶! 那人走进来时,也注意到正在看诊的安柯,明明有话就在嘴边,却也没急着询问,而是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待,倒让安柯觉得难得。 而许桓这些时日,多数时间都待在耀安堂里,正觉得百无聊赖,那人便出现在他面前。许桓一惊,却看到那人朝他微微摇头,便没有多嘴,只是坐正了身子,不敢再吊儿郎当。 安柯好言好语地嘱咐着医患需要注意的事项,简直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但在送走了眼前这一位时,却并没有要去搭理那人的打算。 可惜患者良多,一个接着一个,安柯一时间也腾不开手,只是那人究竟因何而来?也有几分好奇! 那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沉着,见安柯根本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也不由地有些急躁,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应有的风度。这样下去,估计等到天黑也未必能搭上一句话吧!他倒是无所谓,可 “安姑娘。”只好出言提醒一下她,自己的存在。 安柯连看都懒得看他,语气却陡然冷了三分:“若是看病,请公子在队末等候。” “在下不是来看病的。”那人也听出了安柯的不悦,但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是有些事情想要来请教姑娘!” “耀安堂是看病抓药的地方,公子怕是走错了。此处地小人多,公子请回吧!”安柯这逐客令已是够明显了,但那人还是不动弹。 许桓实在是看不下去,跨步上前挂着殷切的笑容对那人说道:“公子若想问些什么,不如问我?这里人多嘴杂,请跟我来。”完全忽视掉安柯投过来差点要杀人的目光,带着他朝后院走去。 “许大人,你何故在此?”那人甚是惊诧,绝想不到许桓竟会在这里,而且看上去还是常客! 将他引入后院的桌凳旁,示意他坐下,许桓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话,我该问韩大人才是。” 那人也不恼,整理了下衣摆,定定地望着许桓:“许大人是要跟在下卖关子了?” “不敢不敢!”许桓摸了下鼻子,瞬间就都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在下与安柯是好友,这段时间耀安堂事情繁杂,偶尔会过来帮她。” 韩大人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状若无意地问道:“我记得之前这里有个小伙计,是不是叫云谣?怎么没看到人?她去哪儿了?” 许桓几不可察地皱起了眉:“云谣?大人是来找她的?” 韩大人的样子好似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嘴角绽开一抹很温柔的笑意,说道:“家母最近身体不适,想请她去看一看。” “在下有些不明,韩大人来耀安堂竟是为了请云谣为令堂大人看病?怎么说,都是安柯的医术更胜一筹啊?!”你母亲若是身子不适,你这样笑是几个意思?许桓潜意识里觉得此事绝对有猫腻,他来找云谣绝对不只是看病这么简单! 韩大人嘴角的笑意有所收敛,指着前堂说道:“耀安堂生意这么好,安姑娘恐怕是走不开的!况且家母的病,实在是只有云姑娘能医。” “可是云谣已经离开这里了。”许桓可没有要欺骗他的意思,“四天前走的,但她是去哪儿?在下就不知了,至于安柯是否知道,我说不好。” “竟是这样?!”还是来晚了吗? 许桓眼珠子转了几转,笑道:“韩大人来得不巧,安柯看诊时最忌讳无关的人前来打扰。大人不如先回去,改日早些来,再问个清楚。” 韩大人微微颔首,拱手谢道:“多谢许大人指点一二,那韩某这就先告辞了。” “韩大人慢走。”许桓起身回礼,送他出去,眸光微闪。他许桓敢断定,这其中定是有问题! 他从后院踱到门口再到离开时,安柯的目光也没有移过去半分,但他一走,安柯心中蓦地一松。这人看着便来者不善,但许桓已经把他打发走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 隔着帘子,马车里的人便急切地问道:“复儿,见到她了吗?”声音悦耳似莺啼。 “母亲大人,”韩复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云谣已经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儿子还没有查到。” “唉!怎么会这样?”深深叹了口气,惋惜之情尤甚,“本以为这次就能见到的。” 韩复心中有些疑问,加之此处倒也无需避讳:“母亲,为何断定她便是云紫乔?云尚书家不是都”剩下的半句,他没有说出口,怕挑起母亲的伤心事。而且这个云谣,似乎与此前张家的案子有些关系,身份相当可疑! 马车内良久没有声响,须臾,有几分呜咽传出,“复儿,我们回去吧!” “遵命!”韩复也后悔自己的唐突,不再提及此事,身手敏捷地踏上马车,示意车夫驶离。 许桓于暗处仔细观察着街上的动静,自然那辆马车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韩复究竟为何要来找云谣?马车里的人便是韩母了吧? ———— 晚间,又是一轮娥眉月挂于天际,在星星的衬托下愈发明亮。 安柯总算是能彻底休息下来了,但她可没有半点心思仰首首赏月!今日那个陌生男人始终让她无法释怀,那人会不会是为了张家的事情来的? 安柯的这点心思,许桓是何等地了解,顿时便知晓了她在担忧些什么。若是瞒下来,安柯非得要胡思乱想个没完不可!于是许桓决定,全部交代清楚! 三人围坐在饭桌上,安柯因为食欲不振,实在是吃不下去。安弘见姐姐如此,也是一头雾水,毕竟那时他在学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桓见状也不再耽搁,便趁机都交代了:“今日来的那人是中书令——韩复,之所以来咱们这儿,是找笨蛋云儿为他母亲治病的,还说什么他母亲的病只有笨蛋云儿能治。安柯,你说奇不奇怪?若是看病,韩家有权有势,韩复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大夫寻不着?不说远的,放着你不请,却偏找她?所以,我觉得,韩复的目的绝不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 藕断丝连 夜微凉,晚风裹挟着寒气从窗缝c门缝中钻进来,无孔不入,恨不得扎到人的骨头里! 一顿饭吃到后面,再好的菜肴c汤羹也已渐渐冷掉,让人兴致缺缺。安柯心中有事,更加没了胃口,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让弟弟和许桓担心,便勉强地吃了一些。 “中书令?”安弘觉得奇怪,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姐姐c生哥,中书令不是很大的官儿吗?竟然会亲自来寻云儿姐姐?”但显然许桓和安柯都没有将安弘的话放在心上。 “按你所说,的确没错。”安柯若有所思地盯着许桓,还是绕不过她最担忧的张家,“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了张家的事情来的?” 许桓真是受不了这女人可怕的执着,怎么还揪着那件事不放?但还是要撑住,绝对不能露出一点儿破绽:“怎么可能,且不说张家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韩复怎么会闲到来管这种小事?!” 安柯琢磨了半晌,点点头,这才放宽了心:“说的也是。”但脑中却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会不会韩家知道小谣的身份?!”在世人眼中,云紫乔已经死了,还有谁会去特意关注她?仇家?! 正好许桓也认为韩复是知晓云谣真实身份的,但韩家是敌是友现在还看不清楚:“韩复询问笨蛋云儿的下落,我说了不知。但” “什么?你快说!”安柯似是十分着急地想要知道后续的情况,催促道。 许桓眼神乱瞟,有些不敢对上安柯的目光:“我只说我不清楚,所以韩复有可能还会再次上门。” “严生!”安柯怒道,“我更不知道啊!你就不能说没人知晓吗?” “可我要是那样说了,一般人都会起疑的吧?岂不是更麻烦了!”许桓就知道安柯一定会因为这事生气,腆着脸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等下次他再来,你就明确告诉他,反正咱们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法子了不是。” 安弘听得云里雾里的,更觉得疑惑了,便问:“云儿姐姐是什么身份啊?为什么你们好像很是在意她的身份是否被发现的样子?”脑海里回想云谣的所作所为,难道她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小孩子少操心这些事情!”安柯和许桓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哼!”安弘最讨厌别人拿他当孩子看待,虽然他就是个孩子!“还是云儿姐姐对我最好!”说完便端着碗箸离开了饭桌。 安柯望着安弘的背影高声问道:“小谣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念过她一句好?” “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许桓劝她,“你就放宽心,云谣不可能会有事!韩复再来,打发走就是了。” 安柯也不言语,猛地站起身,开始收拾剩下的饭菜,动作十分利落。 “哎?!我还没吃完呢?”许桓苦着一张脸,希望安柯能手下留情。 谁知她只高高在上地睇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吃什么吃?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吃?!” 哪时候啊?!许桓凭着多年经验,都没有看出韩复对云谣是存有恶意的啊?!但好像他说了也不算!他的经验也不一定准! ———— 那样绝望的情绪,云谣落入寒潭的那一瞬,心情很复杂,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泓潭水? 不过这水可真冰啊!她水性本就一般,全身上下在刹那间便僵硬得如同冻住了一样,想扑腾上去也不可能了!想着若是干脆死在这里也不错,这地方也挺别致的。 但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死啊!林夜风那个浑蛋把她给骗得团团转,自己怎么能就默默地死在一个根本没人会注意的角落!不甘心! 是谁?那个温暖的手掌是谁的?他救了我!对了,他叫焦浮潭。 可我又如何会知道他是焦浮潭? 云谣是被热醒的,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额头上是凉凉的布条。 “嗯!”试着动了一下,没有一点儿力气,身上很痛,脑袋昏昏沉沉的,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趴在床沿上的林夜风听到响动猛地抬起头,那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里浓烈的攻击性和占有欲把云谣吓得一抖,他怎么会在这儿?而她又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夜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但下一瞬那眼神里原本的情绪全部消失不见,均化作了如水的柔情,云谣在他眼里如同稀世的珍宝。 “嘶!”头痛得要死,云谣抬起纤细的手腕,按住额角,企图让那剧痛有所缓解。 “谣儿!你终于醒了!”林夜风将她额上的布条再次浸在凉水里,抚摸着她的额头,“可还是有些烫!” 在林夜风触到云谣时,她竟然没法子停下身体的战栗,从牙缝里硬是挤出几个字:“你c别碰我!”这个私生活淫乱c满口谎言的男人不配触碰她!可自己却连拨开他手掌的力气都没有。 林夜风倏尔僵住了,手慢慢地离开她微烫的肌肤,缩回袖子中,显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这如拉开的弓弦一般紧绷的气氛。 为什么?! 云谣的呼吸顿时变得极为急促,似是承受不了头部传来的剧痛,豆大的汗珠流入鬓发,汗水滴落在身下的绸布上,水渍晕开成一团团看不出名目的花朵。 “谣儿,你千万别激动,我这就去叫媚卿过来!”林夜风飞速起身,只恨自己不会千里传音! 谁也想不到,云谣会下意识地捏住林夜风的衣衫,嗓音软糯柔弱:“别走!”此话一出,把两个人都给吓坏了。 云谣偏过头暗骂自己的没出息,林夜风则是眼眸晶亮地凝着她,受宠若惊。云谣的手只抓了一瞬,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她怎么能用那种语气说出那样的话?难道忘记了自己听到c看到的一切了吗? 林夜风试探着去将云谣的手塞回被子里,指尖只碰到一点点儿,却见她又抖起来,似是本能地在抗拒他,叹了口气,赶紧去找媚卿。 可媚卿跟着林夜风进到殿内时,云谣又再一次地昏睡了过去。媚卿上前为她诊脉,脸色倒是和缓了不少,暗示林夜风跟她出去。 刚一出来,林夜风便有些急不可耐,虽然看媚卿的神情便知已经无大碍了,但还是要亲自确认一番才能放心:“她应是没事了吧?!” “没事。”媚卿也没绕弯子,“不过是忘忧剂的后遗症,不过不用担心,以小云儿的体质,以后不会再发作了。” 林夜风吐出一口气:“那便好。” “你不后悔吗?忘忧剂可并不能保证她以后不会想起来。”媚卿朝里面瞥了一眼,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她若是想起来,一样恨你!甚至会更恨你!” “恨就恨吧,即使她想不起来,怕也是恨惨了我!”既然那段记忆带给她的只有痛苦,那便忘了吧,再也不要想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林夜风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你就只凭她叫了一声‘哥哥’就断定她喜欢的人不是你?”媚卿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林夜风!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人是谁? “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声“哥哥”的确让他嫉妒万分,连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消失殆尽,“她心目中的‘哥哥’并不是我!” 媚卿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站在走廊下身形落寞的林夜风:“林夜风啊林夜风,你到现在还是看不开吗?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你!她也只喜欢你!” 说他是陷入心魔也好,或是多虑也罢:“可她喜欢的人是林夜风,从来不是我墨斐白!” “唉!”媚卿什么也说出来,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所以呢?这就是你这样对待她的原因?” 林夜风后悔了,他怎么能那样对谣儿?明明就是爱都来不及的,为何却是一次一次地伤害她的心灵与肉体? “媚卿,让她忘了吧!忘了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林夜风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媚卿不由地心软,也许是不愿意云谣带着那样并不愉快的记忆继续生活。 媚卿点了点头,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林夜风:“这药能消除的记忆只会在一个大概的时间段,药效发作期间她将陷入昏睡。若是运气够好,她会忘记你在昨天晚上出现过,但有可能她只会丢掉一部分记忆,也存在忘忧剂根本不会发挥功效的可能。若是再往前,记忆出现过多的断层,她一定会怀疑甚至发现,反而会更麻烦,那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了。” 林夜风接过后没有犹豫地走进偏房,包裹住云谣的手,呆呆地注视着她的睡颜良久,还是决定将忘忧剂一点点儿地喂给她。 半晌,他双臂撑在她正上方,缓缓俯身吻住了她的红唇,是那样的轻柔c那样的恋恋不舍。 喘息着抵住云谣的额头,林夜风忍不住低喃:“别怪我擅自替你做决定,我只是,不想你恨我。”其实林夜风清楚,这一切努力最终可能依旧徒劳无功。 ———— 是在梦中吗?零碎又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碰撞炸开,云谣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却总是在指缝中溜走 “唔~”云谣的体温本来已经降下来了,但是今晚又再度反复。 真是难受极了!虽然林夜风不停地用湿布敷在她的额头上帮其降温,但效果甚微。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媚卿早已睡下了,而林夜风这几夜守在云谣身边,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云谣又冷又热,于朦胧中摸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在脸上好舒服。 林夜风吞咽唾液的声音,在深夜只有两个人所在的房间里异常清晰,云谣明明是睡着的,却一点一点往他怀里钻,攀上他的肩膀,上半身完全吊在他身上,云谣这些时日始终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因为体内寒冥烈火的缘故,他体温偏低,此刻也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环抱着云谣躺在床上,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散热。 箍着林夜风的腰身,这个温度终于让云谣满足地勾起了唇角,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令人安心的青草香,所有那些让她害怕东西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二日,云谣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缩在林夜风怀里,那种感觉不亚于被雷给劈了! 身体的战栗感一瞬间回归,云谣利落地翻身落地,挣脱了出来,却腿根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她真的太久没有活动了! 这动静说大不大c说小不小,却足以唤醒林夜风:“早啊!谣儿!”看着云谣狼狈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滚!”云谣只发出了这一个字,彻底想起来自己是因为撞见林夜风与孟栀蕖行苟且之事,最终接受不了打击掉进了一泓潭水,差点死掉,是焦浮潭救了她!而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人! 仿佛是知道云谣在想些什么,林夜风淡淡地说:“我与孟栀蕖从未行过越矩之事!” “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越矩之事?”云谣冷眼看他,“再说你跟她有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林夜风觉得自己躺不住了,便坐起身子,要去扶云谣起身:“谣儿,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 可手还没有碰到她,云谣便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起来,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意:“你别碰我!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你的厌恶。” 这句话和她的反应彻底让林夜风僵住,整个人都像是不会动了一般,竟变成了这样! “你”片刻后,林夜风问道,“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云谣眉毛微挑:“我掉进了水中,是焦浮潭救了我!我睡了几天?” “三天。”林夜风喉咙因为极度紧张而干涩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向四周看去,云谣拿起外袍穿好,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居然睡了这么久?” “谣儿,无论是我的身还是我的心,只有你一个人,从始至终。”但显然此刻并不是表白的最佳时机,因为云谣并没有再理会她,快速束好发髻,径自离开了,整个过程就当林夜风完全不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 口无遮拦 真是要了命了!尽管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理他的,怎么听到他的表白,心还是会“扑通”c“扑通”地跳个没完。云谣,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那种朝三暮四c勾三搭四的男人究竟哪里好?!你不要再被他骗了! “嘶!怎么嘴角这么痛?”云谣抬手摸了摸自己唇瓣,试着把嘴张大一些,果不其然,更痛了!怎么回事?是磕到哪里了吗? 再次见到媚卿的时候,她正在用膳,看向云谣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探寻,却是不以为意地问道:“没事了吧?” 云谣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对媚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多谢媚卿!已经无碍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媚卿向她招手,“来吃些东西再去训练。” “嗯。”云谣也不客气,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嘴巴只微微张开,注意不要碰到嘴角,吃得差不多了,方道,“排名赛何时开始?” 媚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答道:“五天后,你不用过于着急,这几天慢慢恢复训练,没问题的。”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不是我啰嗦,你还是回湘妃竹舍住吧,这阵子关于你和林夜风的传言已经够多的了。就算是你不喜欢他了,他也是你名义上的师父!你越是要避嫌,别人越是要说闲话,别让他人再看你俩的笑话了。” 云谣低着头,只能偶尔瞟到她微颤的睫毛,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 “没想到你会劝我回去,怎么?林夜风给你灌迷魂汤了?”这玩世不恭的劲儿,越说越没边儿了,“不是我好奇,是不是他想拿下谁都易如反掌啊?!” 因着她身子还弱,愣是忍住了抽她的冲动,媚卿咬牙切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我要是你师父,非得狠打一顿再说,拿铁棍子打!” 明知媚卿句句话都是向着她,自己那番话说得不过脑子,但云谣似乎并不打算道歉,眼神瞟着窗外还带着冷意的阳光,感叹了一句:“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啊!”孟栀蕖,咱俩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吧! “媚卿,你说师父和师姑是不是郎情妾意c两小无猜?”云谣今日说起话来没头没脑,媚卿觉得莫名其妙! 主要是因为林夜风好多事情没跟媚卿透露,她自然不知道导致云谣与林夜风彻底翻脸的最主要原因是孟栀蕖与“林夜风”翻云覆雨恰巧被云谣撞见。 媚卿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除了有些虚,一切正常。但脑子是不是烧坏了,这就判断不出来了! “风述?”幸亏风述的到来,才解救了一头雾水的媚卿,从这个不知所谓的话题中跳出来,“林夜风在偏房里。” 风述目光看向偏房那边,林夜风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也不看媚卿和云谣,一句话都不说,便与风述离开了。 ———— “如何?”林夜风需要知道真相,云谣是否相信是一方面,他得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陷害的! 这里很是僻静,风述也无顾虑,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孟栀蕖找了个跟你挺像的人冒充你,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场极有意思的戏,足够她浮想联翩。但那个人一直找不到,所以我想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那有谁能证明这个人的存在?”林夜风顺着风述往下问,“应该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吧?” 风述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重点不是这个,有没有证据在这件事上,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云谣还愿不愿意相信你和孟栀蕖之间什么都没有,若是已经心灰意冷,你把铁证拿到她眼前,她也会觉得你在想方设法地欺骗她。” “那怎么办?”林夜风觉得这一切根本无解,风述说得的确是不无道理。 可风述再度摇了摇头,似是无奈:“我不知道。” “孟栀蕖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怎么还会有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林夜风眼底里有杀意蔓延,“这种女人真是祸害,留不得!”可偏偏又除不得! “她此前收买了送药的人,现在他们正在” 林夜风轻笑一声,恰逢一阵风拂过,将声音吹散,宛若从未存在:“我这师妹果真是好手段!” 返璞这种东西,是会让人上瘾的,偶尔服用一两回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连续喝上几次,便很难戒掉。林夜风完全没料到,孟栀蕖的意志力竟如此强大,竟能抵得住诱惑不去服用! 自上次孟栀蕖悄悄地倒掉药物,用鸽子把云谣引出去说了些林夜风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之后,林夜风便让人牢牢看紧她,每日三次按时喝药,想不到如今竟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走,一起去看看我的好师妹!”孟栀蕖三番五次挑拨自己和云谣的关系,如今得让她知道结果才行! 风述能预想到,孟栀蕖今后的日子会更加难熬。不过这个女人着实值得敬佩,返璞,那是一种很邪门的药,她居然能够忍耐将近半个月之久不去碰,真是可怕! ————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到底带着几分凛冽之意,可云谣一向是不怕冷的,遂没有像大多数人那般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但媚卿还是强制性地让她穿上了一件毛皮坎肩,才肯放她出来。 在媚卿那里用过早膳后,云谣便去了演武场。许久没音讯的依风再度在出现众人面前时,还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但依风训练中的反应显然让众人看不懂,无论是谁跟他打招呼,一律得到十分冷漠的回应张略显苍白且没有多余表情的脸,让人觉得他好似失去了生气。以前他可是会挂着爽朗的笑容,对每一个人都展现出友好善意的可爱少年。 许久未曾与人过招,然而有几位和她相熟的,更是心痒难耐,早就忍不住打上几个回合过过瘾了! 前阵子,云谣虽人在襄城,却也没落下基础的训练,自然是不会差的。只是前几日在床上躺了许久未活动,身体的各项机能并未完全恢复,竟有些落了下风。 场下休息时,云谣和风堂的兄弟随便闲聊起来,结果反而聊到最后,就剩下一个李介还在,剩下的人多是继续去训练了。 “依风,之前又上哪儿快活去了,若是不快些找回状态,就算是没有杜季榆,你也成不了榜首啊!”云谣的脸因为杜季榆三个字而阴沉下来,李介趁众人都走了,才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番话,本是好意,一不留神,还是说出来杜季榆的名字,触犯到了他的禁忌! “依风,你别多心!我这嘴就是胡说八道惯了!”李介也没忸怩,“啪啪”打了自己两巴掌,“你消消气!” 云谣倒是清醒得迅速,拦下李介还要再打的手,不在乎地笑道:“嗨!都是些过去的事儿了,我早就抛到脑后了!你别多心才是!” 李介“嘿嘿”笑了几声,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之前那些事一出,谁人不知,依风如今是林夜风的心头宝?!但说白了,不过是夜里被压在身下供他任意玩弄的禁脔罢了! 依风因为杜季榆跟林夜风闹得差点反目,林夜风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弄死一人还不是轻而易举?若想得到什么,势必付出努力。可老天爷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付出了再多,可还是得不到半点。 但见依风这幅生无可恋的模样,他们这些兄弟心里也都同情他的遭遇,可是能怎么样呢?谁也替不了谁! “依风!”李介随着声音望过去,侧头看了看依风,这人又是谁? 云谣起身,他刚好已经走到了身边,她行了一礼,声音不大不小:“多谢焦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焦浮潭摆了摆手,虚扶起她,如果没记错,她已经向自己道过两次谢了,何以当着这么个外人的面再说一次? 李介心有疑惑,问道:“依风,你这是” 云谣便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番,但没有提到后来在她房里和焦浮潭的对话。 “你可别想不开?!”李介显然是误会依风不堪受辱,想要寻死,“男儿顶天立地,能屈能伸,你不能因为那个,就自戕啊!”有些话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不好说。 “那个?”云谣显然没明白他说的“那个”是什么,不过还是安慰道,“你少小题大做啊!我没有寻死,只是不小心罢了。多亏了焦兄,那潭水寒气逼人,我掉下去便以为自己再也上不来了呢?!” 焦浮潭因为她的说明也放宽了心,说:“那里唤作‘玄冰寒潭’。奇就奇在,无论冬夏,潭水中始终有小冰碴,却既不完全结冰,也不会融化,潭水的温度就没有变过。我们影堂的杀手,会经常下水练功。不过现在是冬天,兄弟们大多受不住,也就鲜少过去了。” “怪不得,我当时觉得四周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云谣当时精神迷乱,其实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 焦浮潭过来,实际上是为了询问依风的身体是否被那寒潭中的寒气给伤到了,因为这几天他特意留意过,她并没有出来训练:“依风,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云谣苦笑着低下头,自嘲道:“说来惭愧,定是最近疏于训练,之后竟发起了烧,躺了整整三天!” 本来没有其他的想法,但听得依风如此说,焦浮潭脑中便又浮现出那日在依风门外听到的声音。林夜风果真是个禽兽,都发烧了还不放过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愈加滚烫的脸颊爬满了红晕,难道自己也是个禽兽?!不该想! “焦兄?”云谣不知道他为何脸红,刚想询问,便听到影堂的杀手们招呼焦浮潭过去,遂罢。 焦浮潭一抱拳,也没再说话,朝影堂杀手而去。 身旁多事的李介竟从焦浮潭的言行上,看出了几分蹊跷。仗着自己和依风熟稔,又一起瞎胡闹惯了,竟然问道:“哎,依风,你和你师父都是男的,平常是怎么办事的?” 虽然云谣很不愿意承认,但经过冷倾夏的熏陶和自身的好奇心驱使,这些事情她竟然都明白,并且在第一时间听出了李介话里的潜意思。 看上去是云谣和李介两个人交谈,但竖着耳朵想听个究竟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一肘击在李介的肋骨上,引出声声闷哼,云谣冷情缓缓回望:“再敢胡说八道,便拔下你的舌头!” “你”李介只说出了这一个字,便抑制不住血气涌上头顶,血花喷射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衫,煞是艳丽。 “李介,看在咱俩是兄弟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什么!但是,没有下次!另外告诉那些和你一样好奇的人,我依风与他林夜风之间除师徒关系以外,没有任何瓜葛!今后若是听到谁还敢乱嚼舌根,当面也好c背后也罢,我就剁了他!”也许是云谣的眼神过于狠厉,也许是李介伤得过重,他此刻支撑不住身体,跪在地上,被云谣的威压震到头也抬不起来,只是嘴角的血渍异常显眼。 整个演武场上顿时寂静无声,只闻风声呼啸c衣袂窸窣,只见云谣勾起李介的下颔,喂给他一粒小药丸,淡淡说道:“你知道我的脾气,说一不二!”这话不仅是对李介一个人说的。 众人旁观,以为自己是看戏之人,实则均为局中之人。若是这一点还看不透,他们也毋须再当杀手。 只在顷刻间,众人感觉那股使人胸闷气短的压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依风本不是开不起玩笑之人,但今日之所为,的确跟他往日行事风格不同。真相也好,谣言也罢,既然话已至此,那么无论众人心中作何打算,起码在表面上不会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凡事总有例外! 比如眼前这位看上去极其愤怒c血气方刚的少年! “依风,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年竟与三六在眉眼上有几分相似,除了年纪尚小,气质也大有不同,“什么时候夜殇阁轮到你做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 喜怒无常 三六低调内敛,少年外向冲动! 云谣根本不想和他计较,却被拦住去路,似乎很想跟她交流交流,遂挑眉问道:“你又是谁?夜殇阁难道是你做主吗?” 触到云谣锐利如豹的眸子,少年觉得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矮了七分!仅剩的三分还在硬撑! 看上去年纪比云谣还要小的少年,顿时恼羞成怒,声音却并不如三六那般清丽婉转,而是男孩略带沙哑的低沉,却还透着几分迷离,典型的还处在发育期c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还以为事到如今,所以人都在等看他的笑话,原来不是吗?这个依风,竟然全然不关心?! “呵!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难道你也叫‘三六’吗?”云谣恶意地将语调拔高,让众人都能听到,故意凑在他颈边撩拨,“也许我们会是一类人呢!” 无人敢与依风叫板,时至今日,绝对不仅是因为他是林夜风的徒弟。依风已是风堂最顶尖的杀手,不可撼动的存在,起码目前为止,是这样。 但凡事无绝对,杜季榆那么厉害一个人,最后还不是被林夜风弄死,谁知道依风会不会是另一个杜季榆? 这小子的确有魄力c够胆量!敢跟依风这么说话,果真是年少轻狂,众人觉得也许下一瞬他就会比李介的下场还惨! 云谣不过是逗逗他罢了,这副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倒有几分可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暗堂下等杀手——厉疏狂,比起这个,他的另一个身份更为人所知:谢坤的“新宠”。但据说此人并不臣服于谢坤,是个硬骨头。就因为他与三六几分相似的容貌,被谢坤盯上,至于是否被拿下了?谁也说不准。 厉疏狂似是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极其厌恶的拧起眉头,撇下嘴角,却有些脸红,就势推开云谣,嘲讽道:“我怎么可能和你是一类人!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狐假虎威c狗仗人势的东西!” 云谣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明媚,不顾少年的挣扎强行搂住他的臂膀,对众人宣布道:“从今以后,关于他的那些传言,我也不想再听到一个字,若是谁想试试,一并剁了!” 少年挣脱不开,目光却于无意间钉在了云谣的锁骨上方,那处有一块红红的痕迹,难道是 也许是因为太好奇了,厉疏狂竟然抬手按了按那个位置,把云谣给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云谣施力捏住他的爪子,毫不留情地甩开,压低声音吼道,“这也是你能摸的吗?!” 厉疏狂眨着一双懵懂的大眼,支支吾吾地贴到云谣耳边低声问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吻痕吗?” “什么?”云谣被他的童言无忌给吓得花容失色,二话不说,便飞身离去了! 在场之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依风走得突然,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厉疏狂站在原地怔了一怔,想要追寻依风而去,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应该是去湘妃竹舍了吧?跟上!非要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可! ———— 若论夜殇阁中最貌美之人,非媚卿莫属!但这件事情,仁者见仁c智者见智,剩下的那少部分人可就不一定是这样想的了!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夜风一定觉得云谣最美,潇影心中最漂亮的莫过于冷倾夏 孟栀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她比谁都清楚,爱慕自己的人有的是。孟栀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于月色下与云谣相见时,云谣眼中闪过的惊艳之情,她知道,自己的美让云谣既羡慕又嫉妒! 若非如此,云谣不会因为孟栀蕖的存在而一次又一次地跟林夜风闹别扭! 可她再美有什么用?林夜风始终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冷淡而疏离的态度,始终不肯逾越半步。他没有心,他的那颗心已经完完全全地给了云谣! 新仇旧恨,孟栀蕖恨不得活剐了云谣这个伪善的小贱人!若不是她,她姑母姑丈一家不会死;若不是她,林夜风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而如今那个清纯端庄的美人儿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如果说第一次的悲剧全部是云谣造成的,那之后呢? 她的身份特殊,上任风堂堂主的女儿,林夜风的师妹,有着惊艳绝伦的美貌,是多少男儿心中那一轮纯洁的明月。讽刺的是,既为明月,岂能无暇? 孟栀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的美貌与身体去交换她想要的东西,却始终换不来林夜风哪怕对她的一点怜悯之情!她是爱他的,从很小的时候,那画中的人便成为她心中全部的信仰! 但今日的孟栀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她还有资格去爱林夜风吗? 就在此时,孟栀蕖终于如愿以偿地从林夜风眼里看到了怜惜与不忍,可她却宁愿他没有出现过,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就在此刻,孟栀蕖觉得自己是真的输给了云谣,起码她不会像自己这般下贱c自甘堕落! 林夜风来得太过突然,彼时那男人还骑在她身上肆意驰骋,孟栀蕖无地自容到恨不得立刻去死,用破碎的衣衫徒劳地盖住自己肮脏而狼狈的身躯。 “师妹。”林夜风本意就是要来羞辱她的,可此刻却忍不住有些可怜她,“你又何必如此?” “林c林堂c主”送药之人跪在一旁抖若筛糠,赤裸着身体,指着孟栀蕖,满脸惊惧之色,“是c她!是她勾c勾引c我的!” 孟栀蕖垂首不语,似是默认。 风述观察着林夜风的表情,听到他语调平平地吩咐道:“拖下去,送蛇窟。” “是。”风述招呼手下将那人沿着地面拖走,为了能简单干脆些,风述点了他的穴道,让他连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等。”林夜风拦下风述,淡淡地补充道,“我记得是忍冬还是木香花?最受蛇的喜爱,记得给他涂上一些。” “是。” 待众人离开后,林夜风拾起地上孟栀蕖的外衣递给她:“先穿上吧。” “你这又是何必?明知道是我勾引他的!他何其无辜?”孟栀蕖笑得诡魅,“林夜风,你连半分情意也不肯给我,却来管我的闲事!” 林夜风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心,因为觉得自己实在不擅长处理和她有关的一切:“栀蕖,你还记得自己姓孟吗?” 孟栀蕖没有说话,她不明白林夜风的意思,兴师问罪吗? “我想象中的孟栀蕖和你截然不同,她该是善良天真,如栀子花如芙蕖一般的女孩,正如你的名字。”林夜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就算是你符合我所有的想象,我依旧只会把你当作师妹看待。” 栀子花?芙蕖?“哈哈,林夜风,我觉得你说的话就像是在羞辱我!”孟栀蕖眼角落下一滴泪,哽咽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师妹!”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许你对你的父亲就只有恨,恨他从来对你不闻不问,恨他手刃了你的娘亲!所以你只把姑丈姑母一家看作亲人,乃至最后杀了生身父亲,甚至没有感到一点点的伤心与后悔!”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该死!我没有他那样的父亲!”孟栀蕖声音抖得连语调都变了,“他早就该死的,我只不过是帮了他一把!” “不管怎么说,你是师父的女儿,他对你并不是无情。虽然你杀了他,但我也该替他照顾好你。”林夜风的声音陡然转冷,“你错就错在,不该动云谣!” 恍惚间,孟栀蕖觉得时光回溯,又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他杀掉了娘亲,又将自己送到了姑姑家。 “姑姑一家对我很好很好,甚至比对弟弟妹妹更好!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我既贪恋那份亲情,又憎恶为什么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可c可最终什么都没有了,都是云谣那个贱人!”孟栀蕖掐着自己的脖子仰躺在床上大喘气,她需要返璞,可已经坚持了半月之久,若是现在妥协,就前功尽弃了! 林夜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孟栀蕖,将所有的怜悯都藏在了心底。 “不管你信不信,最初我真的是想好好地照顾你。只是你在出现的那一刻便处处针对云谣,所以我只能站在她那一边!之后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地挑拨我和谣儿,我可以让你过的更好一些。” 每次返璞的瘾发作,孟栀蕖就特别想掐死自己或是咬舌自尽!可这一次,当着林夜风的面,她仿佛多了些许撑下去的勇气。 半晌,呼吸也终于平缓了下来“你对我好?那我被强奸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云谣的房间里跟她浓情蜜意!若是你能多关心我一点儿,若是你那天没有去找云谣,那么我就不会内息全失被强奸!你以为把她关到暗室里就算是惩罚吗?告诉你,这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我是恨她!但我更恨你!我落到今天的地步,是咎由自取没错!可是,林夜风,你不会良心不安吗?!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曾经对你动了心!下贱到即使知道你不爱我,还是不知羞耻地贴上去!你视我为洪水猛兽c避之不及!我一颗心中却还是只有你!” “那你要如何?” “既然我杀不了她也杀不了你,便让云谣厌恶你!躲着你!让你们两个谁也好过不了!林夜风,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能和她在一起!”其实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我只要你能够有一点点地注意我c喜欢我c爱我 林夜风走到门后顿住步子,背对着她说道:“栀蕖,一颗心是没有办法分成两半的,我可以把你当做妹妹c朋友。但心爱之人,只会有谣儿一个!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成功了!她的确不肯再信我半分,如今我想要碰她一下,她都会抖得厉害!” 尽管没人能看见,但他嘴角扯出的苦笑却愈发明显,“返璞我会差人每日送过来,你若不想喝,也没有人会再强迫你。今后,你要好好爱惜自己,我也会护着你,帮你挑一个好夫婿,就当是还了那份情意吧。” “林夜风,你少假惺惺的了!”孟栀蕖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吼道,泪水早已喷薄而出,“她恨死你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到你身边的!”情意是这样还的吗?若真想还,便拿你自己来还啊! 但他扬长而去,始终未再回头,决绝而残忍! ———— 此刻阳光正好,透过窗缝映在地上,云谣却感到抓狂!她在昏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蓦地扯痛了嘴角,云谣来不及多想,烦躁地扯开领口,仔细盯着铜镜里照出的那块红痕,厉疏狂说这是吻痕?纤长的手指抚上唇角,那这个呢? “喂!”厉疏狂见他已经呆了很久,不由地出声打断他的沉思,“你怎么会是这幅鬼表情?!” 云谣当然知道他已经在窗外靠了良久,但她没必要有问必答吧! “喂!到底是不是林夜风留下的吻痕?”厉疏狂有几分不耐,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到底在忸怩个什么劲儿啊! “厉疏狂!你真像一只‘嗡嗡嗡’个没完的苍蝇!这很明显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云谣忍住想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解释。 厉疏狂迅速跳进房间,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可依风,现在哪里有虫子?”指尖轻挑地点上云谣的唇角,扬起天真却满含恶意的微笑,“那这个呢?” 忽然眼前一晃,快到看不清楚,云谣已将他双手制住背于身后,摁在镜台上,眯起眼睛冷笑,语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小子,在我面前最好手脚老实些,瞧你这弱了吧唧的小模样,狂给谁看啊!” “你他妈的给老子松手,老子的手腕都要被你拧断了!”厉疏狂脸贴在凉凉的木头面上,放出的狠话威慑力大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 漏洞百出 “老子在你面前就是能狂!老子宁死不屈,你却是委身于林夜风才能走到今天!”厉疏狂疼得狠了,红着眼睛朝云谣吼,这依风看着也没比他壮多少,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云谣微怔,手下却加了三分力,把厉疏狂疼得嗷嗷直叫也不松手:“可以啊!小子!我今天刚说过,以后不想听到这些话,你倒是胆子大!” 厉疏狂暗暗调理内息,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老子说得有错吗?要不是林夜风在入阁试炼之时看上了你这个小白脸,收你为徒,你早就被杜季榆给打死了!” 本来做好了被暴打的准备,厉疏狂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但手竟被身后之人松开,恢复了自由 后退两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定,云谣幽幽地叹道:“我竟找不到任何反驳你的理由,或许我跟他终究还是不同的吧!” 那日和厉疏狂交谈中的几句话正在云谣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滚动,这几日她除了训练比平常格外用心外,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在媚卿的劝说和林夜风的淫威下,云谣乖乖地搬回了湘妃竹舍,而她在杀手住所的房间也被最近晋升为上等杀手的一位女子所占?!明明有那么多的空屋子,林夜风却偏偏让她住在那里,居心何在?简直过分! 林夜风这几日很自觉地没有出现在云谣面前,偶尔有什么要事告诉她也是叫风述转达的。很好!云谣正好也不愿意见他! 年末排名赛一开始,所有杀手都摩拳擦掌c跃跃欲试,其他的任务要么尽快完成c要么暂时搁置一边,赶回来比赛最为要紧。 自云谣被关进暗室到今日,她便一次任务都没有执行过,美其名曰前一阵子下山执行的相当复杂的任务,实际上不过是林夜风为她离开定月山找的托词。若是跟一般杀手相比,她真的要幸运太多。 云谣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去依靠谁,所以身为下等杀手私离定月山时,她不要林夜风出面证明自己的清白;第一次任务时,她不要林夜风坏了规矩只为保全她;她拼命训练,使自己变强 但最终呢?却又不得不承认,若非林夜风在背后为她做的点滴,今天的她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她做不到的事情,他都会替她解决。 说来说去,还是她云谣欠了林夜风的,如今二人的关系不温不火,云谣的心中既放不下对他的芥蒂,却也无法彻底割断二人的纠缠。 排名赛已经结束了两轮,云谣两场都赢得很轻松。曾经以为总有一天会在排名赛中堂堂正正地打败杜季榆,谁知去年的排名赛竟是最后的机会。他们在正式场合一共交手了三次,第一次差点被打死c第二次云谣处于劣势并认输c第三次仍旧是输。 竟然只有杜季榆不在了,云谣才有机会成为风堂排名第一的杀手?!真是怎么想都不甘心! ———— 谁知,排名赛结束后,许久不曾在云谣面前露面的林夜风这次竟会在她房里?等她? 林夜风安静淡然地坐在椅子上,云谣推门的那一刻,他抬眸,张了张嘴,似是很艰难地咬着牙,道:“谣儿,你最近有没有想我?” 是媚卿告诉他想抓牢云谣,需欲擒故纵,所以他这几天都没有出现在云谣面前!可是一日不见,他就想得厉害,当初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听媚卿的馊主意! 不过他可是冤枉了媚卿,媚卿只是觉得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够僵的了,最好能多给彼此些时间。 云谣一愣,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行了一礼,脆生生地说道:“师父,我回来拿些东西便走。”简直假到不能再假! 云谣故作镇定地跑到柜子旁站定,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林夜风蓦地站到她身后,二人之间隔着些距离,他伸出右手轻柔地握住她在翻找的右手,滚烫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喷在她耳后。 “师父!”云谣是真的慌了,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推开他吗?给他一掌?骂他一顿?还是就这样等待? 林夜风许久没有半点儿反应,身前的这个人在颤,从他碰到她的那一刻起!而云谣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僵了,便又叫了一声:“师父?” “谣儿,你好像忘了什么?” “啊?!” “什么?” “没什么。” “哦!”云谣试着挣了挣,却没挣开那十分温柔却有力的束缚,“师父,你能放开我了吗?” 林夜风不说话,执拗将指尖挤进云谣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试图忽略掉她本能的颤抖,他今天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装的?! 风述曾跟林夜风说过,云谣这些天在查孟栀蕖,这一点是否能证明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呢? “云谣,你若是不爱我了,若是真的讨厌我,为什么不推开我?!” 难道非要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吗?云谣也觉得很心累。 “咳咳!”十分煞风景的几声咳嗽,林夜风与云谣一起回头,看到的正是厉疏狂斜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二人。 云谣不自在地撇过头,林夜风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攥得云谣蹙起眉头,另一只手向下揽住她的细腰,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子?怎么敢如此没有眼色? “林堂主,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的!只是来问一问依风他此前答应我的条件到底作不作数?”林夜风凌厉的目光,厉疏狂有些招架不住,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实际上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依风的挣扎,只是他有种感觉,依风希望能有谁来打破目前的局面。 林夜风低头看向云谣,目光里闪过几丝冷意询问道:“你跟他又有什么瓜葛?”云谣最烦林夜风这样,难不成在他心中,真如孟栀蕖所说的,只把她当作他人不能染指的宠物,顺便还能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 “林堂主,千万别误会,我和依风之间什么都没有,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厉疏狂倒是利利索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下云谣的火气往头上涌,怎么?这么急着撇清干系?“疏狂,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云谣恶意地咧开嘴,还极暧昧地用舌尖舔了舔唇角,“人家嘴角上的伤难道不是你弄的吗?” 林夜风闻言黑了脸:“疏狂?嘴角的伤?”顿时飞身朝厉疏狂攻去,云谣在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喊道:“师父!我开玩笑的!傻子,快躲开!” “依风!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厉疏狂倒是机灵,在林夜风刚过来的时候,就溜了只留下了声音渐消的这一句话。 云谣上前扯住林夜风的袖子,眉飞入鬓:“你好意思去追他吗?我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 在林夜风回身时,云谣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林夜风身子一僵,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却也说不出来半句话! 其实她没想打他的!云谣颤抖着嘴唇,狠绝地说,却有些气势不足:“林夜风,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不管你和孟栀蕖有没有关系!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说要断绝师徒关系这句话,你c我都说过,但始终都只是说说!今日,一起去知非殿上,做个了断!” 林夜风一步步将云谣逼到角落,眸色冷冽地注视着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休想!”之后便转身离开,重重地摔上房门,整个屋子都好似震了一震! 而云谣的心也随之剧烈跳动了半晌! ———— 林夜风站在窗边,呆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脸上传来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们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争吵就是冷战,他与她靠得越近,就能感觉到彼此的心离得越远! 那两个月的日子像一场美梦,以谎言为依托,美好背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维护,或者该说是回避着暗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是该醒了吗? 痛苦地闭上眼睛,体内的寒冥烈火瞬间以排山倒海之势侵入他的五脏六腑,林夜风牵起嘴角一抹冷笑:“真是发作的及时!” 冷得犹如赤身裸体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入目是无尽的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颜色,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多希望能有一个人将他从那极寒之地拽出来。 也许是太想了吧?连做梦都在想!他倒不是后悔救了陈素,而导致自身中了寒冥烈火的毒。只不过寒冥烈火每发作一次便痛不欲生且渐渐蚕食着身体。三年多了,媚卿极力帮他压制,也没有一个云谣来得效果好。 之所以他把云谣留在身边,正是因为云谣体内的玉氏血统,能够有效地抑制寒冥烈火的发作。从一开始就该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一切,他与她最初就是个骗局。 是的,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云谣的体质特异c血液特殊c百毒不侵,却刚好能克制寒冥烈火。只是他要徐徐图之,不能太过心急。 初见时,林夜风只觉得这是个麻烦的丫头c是个麻烦c是个累赘c更是个祸害!要不是因为她的血液,他不会收留她c不会救她 可是这一切逐步脱离他的控制,因为他动心了,月光下的绕月泉边,也许是那时的一切都太美了!打扮成男子却有些不伦不类的云谣闭着眼睛等待他唤出的第一声“谣儿”,林夜风知道自己对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动了情。 明明就只相处了几天,而且他见面时就看出来,云谣至少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心居然能跳得这么快! 那日云谣走后,他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低声喊了多少遍“谣儿”,对他来说,云谣只是个棋子不是吗?对棋子也可以有感情吗? 她第一次出任务,中了断魂散,明知道她不会死,但看着她有些呆傻的样子,他竟会害怕?!那一瞬间萌生了倾其所有也要守护她的想法,林夜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以?云谣不是最好的选择,她是云紫乔,云紫乔是不能嫁入墨家的!不是吗?何况他还有婚约。 当他渐渐分不清楚,自己对云谣是利用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的时候,林夜风就知道,自己栽了,而且栽得很彻底! 当云谣开始试着将感情藏起来的时候,林夜风真的快要失控了,她怎么能?撩拨了他的心弦就要退缩?! 林夜风决定跟她表明心意,不管有多难,一起走过去就好了。 但闹成今天这样,始料未及。 药就在他的怀里,他却觉得自己连拿出的力气都没有。谣儿,也许我错了,我不该动情,也不该爱你 猛然间听到隔壁传来的声响,发生了什么?云谣脸色一变,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从屋子里奔到隔壁。 正如第一次她见到他寒冥烈火发作的样子,林夜风蜷缩着靠在窗框边,颤抖着身躯,脸上已被冰凌覆盖,嘴唇冻成青紫色。 想也没想,云谣疾步走到他身边二指搭上手腕,另一只手将内息输送过去 林夜风神思恍惚c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喊着“谣儿”。在云谣碰到他的那一刻,迷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却又马上消失不见,可低着头的云谣并未留意,只觉得自己的戏愈发演不下去。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云谣松了口气,恶狠狠地扶着林夜风走到榻边,直接推了他一把,力量相当大。 刚刚缓过来的林夜风脚下一个不稳,头撞在了墙上:“嘶~”摸着瞬间鼓起的后脑,却弯了弯眼角,笑道,“可惜有人舍不得呢?” “既然师父没事了,徒儿就回去了!”云谣敷衍地行了一礼,转身要走,却听林夜风在背后悠悠地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师父说的话,徒儿听不懂呢!还请师父养好身体,切莫再烦心其他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 手下留情 对云谣来说,今日真是严冬里难得的好天气。排名赛越到后面,晋级下一轮的杀手便越少。第四轮,云谣终于碰到了孟栀蕖,按照今年的人数来分配,不多不少,一共八轮比试。 毫无疑问,孟栀蕖遇上她不可能有赢的机会。这一点,孟栀蕖自己也清楚得很。 云谣是想杀了孟栀蕖的,在风堂的年末排名赛上光明正大地除掉她!就说是误杀,刀剑无眼c拳脚无情,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平常,一举两得! 这几日,云谣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加上三场比赛热身,要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是要毫无痕迹地杀一个人就有些难了。 但云谣与孟栀蕖不和,全夜殇阁都知道,她也无意去掩饰什么,只要杀了孟栀蕖就好了!所以这件事变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整场比试,云谣始终处于主动的位置,相当狠戾!打得孟栀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虽然二人皆会雁二十八步,但孟栀蕖的轻功显然比云谣要差一些,根本没有躲开的余地 谁又能料到,在长剑刺穿孟栀蕖喉咙的前一瞬间,孟栀蕖闭上了眼睛,仿佛解脱似的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 而灌注内息的长剑势头冲击力极大极猛,想收回来已经晚了!云谣陡然撤去内息,剑尖一偏,将定定停在原地的孟栀蕖的下颏处割了一个小口子,鲜艳的血珠从弧度柔和的下颏渗出来。 感受到那一点儿尖锐疼痛的孟栀蕖缓缓挣开眼睛,不解地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云谣。 原来还是做不到吗? “孟栀蕖,这事你去找别人帮你吧,即使我再讨厌你,再恨你!我也没办法杀了你!”云谣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场上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悲剧因我而起,同样你也做了不少我没法原谅的事情。若你愿意,此后,各不相犯!” 林夜风默默地收回了袖中的暗器,眸光闪闪盯着台上的那一抹俏丽的倩影。即便云谣最后一秒没有收回剑势,他也不会让孟栀蕖死在这里的!孟栀蕖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能! 孟栀蕖挣开双眼,她今日的气色是真的好多了,虽然不如初见之时光彩照人,但也足以称得上美人二字! “依风,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语气中竟有恼怒之意,她活得生不如死,却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依风胜!”判官已经宣布了结果,众人觉得这场比试根本没有想象中好看,没有亮点,没有反转,压制性的胜利最没劲了! 本来还以为孟栀蕖的实力能够与云谣争一争,结果唉! “如此看来,今年风堂的第一非依风莫属了!” “的确,去年云谣不照样败给了那谁吗!孟栀蕖要想夺魁,恐怕还要再多些历练。” 自从依风当众放了狠话出来后,他在的地方,众人甚至连“杜季榆”三个字都不敢提,免得又触了这位大爷的霉头,可真有人被他给狠揍了一顿的,起码李介就是一个! 幸亏大家心领神会,倒也不妨碍沟通交流! “你说同样是新人选拔赛的优胜者,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 “依风小哥哥,无敌!”非常可爱的隐堂妹妹,平日里最崇拜她的“依风小哥哥”! “呵呵,他无敌?那是你没看见我?!”隐堂妹妹身边的男子,一看就是她的爱慕者。 “你?呵呵!” “” 云谣抬眸看了孟栀蕖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但最多的还是怜悯与惋惜。并没有任何回答,而是潇洒地向展开双臂朝场下飞去。 这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了,不能长时间占着台子,再说云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跟孟栀蕖解释的地方! 如果非要让孟栀蕖选择,她宁愿死在云谣手中!作为一个杀手,谁身上没背着几条人命,或该死或无辜!没有谁是干净的!若让孟栀蕖再选一次,她不会进夜殇阁成为一个杀手! 有哪个杀手能忘记第一次杀人的经历与那种足以使人崩溃的感觉?!孟栀蕖想要的不多,她只想杀了云谣!可是哪怕只是这一点,也是没办法实现的! 姑母c姑丈c弟弟c妹妹都死了,甚至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人也死了!在这世间,她再没有了亲人!只有她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她想要复仇都做不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停下!”因为云谣想要快点回去,所以直接选了在房顶上灵动地穿梭而过,“你不是说了吗?”孟栀蕖发出的声音似乎还没有传到云谣耳中,便已消散。 不知孟栀蕖用意如何,但这给了孟栀蕖与她单独谈话的机会,毕竟以云谣的速度,没有几个人能够追到她:“师父在场下,你觉得他会眼睁睁地让你死?” “可若是你的话,没准可以!”孟栀蕖渐渐加快了速度,嘴甫一张开,就灌进了不少风,嗓子被凉风刺激,反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云谣闻声渐渐放慢了速度,等待着孟栀蕖跟上来,适才速度太快,风吹得脸上像被刀割了一样痛。 尽管孟栀蕖嗓子还有些不舒服,但二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云谣淡淡地瞟了一眼和她并肩的孟栀蕖,道:“我只是说了,要杀了你,并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感觉话一出口,便被高空中的气流彻底吹散,声音发飘到不行! “你”明明是个姑娘,行事却像个无赖!她到底是谁? “到了!”云谣慢慢停下,而这里正是她们两次交锋的地点——韶华殿屋顶,只不过前两次都是在晚上,而现在快到正午了。 云谣缓缓转头,盯着孟栀蕖突然就笑了,笑得恶意且怜悯:“孟栀蕖,我现在不想杀你了,你活着,我心里才更舒服一点!” “你不恨我了吗?你别忘了,林夜风是因为谁才背叛你的!”孟栀蕖的手指灵活得如同一条小蛇,抚上了云谣的肩膀,“云谣,你知道林夜风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吗?” 倒是新鲜,孟栀蕖心中一沉,她竟没有变了脸色?!孟栀蕖在她的肩头暧昧地画着圈儿:“你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吗?” 镇定自若地将肩上那只手拎到两人之间,一点一点地松开手指,“噗嗤”笑出了声:“所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孟栀蕖不喜欢她此时的笑,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滑落的手被袖子覆盖,随即攥成了拳头,笑得妖娆动人,“要不要我教你?!” “为什么想死?”云谣见过的人里没有人是真正想去死的,都是说说罢了,亦或是做做样子!不!也许有一个人不同,司徒睿!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去死! 但显然孟栀蕖给不了她问题的答案,因为她沉默了。 云谣苦笑一声:“有时候,我在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喜欢的男人一直在骗我!可我还有兄弟c朋友,还要复仇!你不是说了吗?你亲人的死我要负责任,那么你就该活下来,杀了我!这样才对!知道吗?” 孟栀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嗓子一下子变得又干又涩:“云谣,你果真是个疯子!” “好好活着吧!总有一天,怕是要你死你都不想死了!”说罢,云谣看也不看孟栀蕖一眼,施展轻功飞走了。 孟栀蕖在原地缓缓地坐下,柔和的暖阳包裹住她的整个身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韶华殿是夜殇阁中最高耸最恢宏的一座宫殿,可孟栀蕖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坐在韶华殿屋顶往远处望,竟也别有一番景致,可是她孟栀蕖无福消受! ———— 听着隔壁的动静,林夜风现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了,呼吸很是平缓,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看来也是时候了。 云谣半蹲着身子,耳朵贴在墙壁上,将林夜风屋子里所有的声响尽收耳中,判断出他已经睡着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翻窗,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直接朝湘妃竹舍外飞去。 杀手住所这里甚是寂静,这个时辰,大多数杀手要不然已经睡下,要不然就在屋子里养神,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外面匆匆地行走。 云谣站在屋顶上俯瞰,不一会儿李介翻身而上,似是刚刚洗过脸的样子,鬓边还是湿漉漉的。 “依风,我刚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之前多谢你了!”云谣眼角抽搐了两下,真的不靠谱,太不靠谱了!不过虽然多等了一会儿,倒也无大碍。 李介揉了揉眼睛,问:“不用客气。不过你说今天要见面,只是为了和我说声谢?!不至于吧!” “也不全是,这个给你。”云谣将一个精致的c圆滚滚的小瓷盒塞到他手里。 李介也没打开,便问道:“这是什么?” “九香朝露粉,我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你那隐堂的妹妹不是早就想调制这个吗?刚好我那里有方子,就试着弄了一盒,方子我也附在里面了。”这就算是谢礼吧,毕竟李介帮了她一个大忙。 李介喜笑颜开,连忙将小盒子揣进怀里,拱手道:“兄弟,仗义!” 云谣唇角的弧度浅淡而轻柔:“小事一桩,要是没有李兄,我跟师父的传闻正是满夜殇阁飞呢。” “唉!”李介叹了口气,“依风,我也真是同情你,怎么就摊上这种事情了。林夜风狼子野心,助谢坤上位;背叛上任阁主,狼心狗肺!” “其实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云谣为林夜风分辨了几句,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在外人听来有多震惊。 李介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真的跟你师父有什么吧?如今夜殇阁中,无人敢说不代表众人都信服谢坤和林夜风!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个位子,谢坤坐不长的。” “”云谣无话可说,因为有些话她说了李介也不明白。 林夜风你看看,你说你不悔当初站在了谢坤那边,为的是保护一众杀手的安危。可你护住了他们,他们却都在谴责你c唾弃你 可本就是这样,人之常情,又怪得了谁呢? 李介打了个哈欠,转头望向云谣:“依风,林夜风这样的人,不适合你。想想三六的下场,按理说死者为大,不该再说其是非。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三六死后,咱们才知道他被谢坤控制了好几年,你说怎么着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半点情分也没有,也不该死后将他挫骨扬灰啊!”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云谣显然不想谈论这个,李介也不再坚持,“跟你那妹妹如何了?” “哎呀!兄弟,你可别提了!我将一片真心付于她,奈何她心中只有草木花石!”李介想到这个面上便浮起几丝挫败的神色,“眼里半点也装不进我这庞然大物!” 云谣是实在没忍住笑意,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也许姑娘只是有些害羞,你可别吓着人家。” “她可比我胆子大多了,蛇虫鼠蚁拿在手中随意把玩,这魄力我是没有!” “不是我说啊!你这样想,活该形单影只!”云谣嘴下也不留情,“姑娘家的再胆大c再勇敢,也是弱女子!你瞧瞧你,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儿男子气概?!比个妇人还嘴碎!” 李介垂下头,依风说得不无道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都是理论,要是那么懂女人心,怎么还是与冷倾夏分开了?!” “李介,我看你就是找打!” 对啊,这世上的事情哪里都是有解的呢? 提起倾夏,云谣上次下山本欲去看看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下落,遂作罢。前阵子回到夜殇阁,竟也没有再收到过倾夏的信件,她写了一封信去询问情况,却并未得到回复。 云谣生怕倾夏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可媚卿却说倾夏只是去执行任务了,别的也不肯再透露。 惟愿她一切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 憔悴如斯 各堂的排名赛均渐渐迈向尾声,风述的真正实力,云谣只窥得几分,他是完全压制杜季榆的存在,深不可测。但每年在年末排名赛上都不怎么出彩,中规中矩,排名始终是影堂第三。 隐堂今年没有冷倾夏的参与,但李介情有独钟的那位妹妹倒是逐渐崭露头角,有夺魁之势。 暗堂云谣一向不大关注,只不过厉疏狂便是暗堂杀手,而且厉疏狂也比较幸运地通过了第五场比试,之后还要两场就算是结束。 若说比试最激烈的仍旧当属云谣所在的风堂,虽然杜季榆不在,但这几年风堂内部相处颇为融洽,内斗少之又少,所以全夜殇阁最厉害的杀手多半还是在风堂。但无论前面几轮有多激烈,众人潜意识里皆认为今年的榜首非云谣莫属,尤其是在孟栀蕖惨败之后。 ———— 风堂的比试一般是最早开始,最晚结束,因为人数比其他三堂的人要多一些。厉疏狂在第五轮比试结束后找上云谣的时候,是她才与孟栀蕖比试完的那个下午。 厉疏狂眉目间流淌出的情绪倒是完全没有辜负“疏狂”二字,上来就是单刀直入:“依风,我不想输!我想要你帮我!”而此刻的厉疏狂还只是暗堂的一个下级杀手,能走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云谣头也不抬地在小厨房里帮风述准备食材,奇怪这样厉疏狂都能找到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听风堂那几个跟你关系不错的兄弟说的,再说湘妃竹舍本就不大,就算是一点一点地找,也费不了什么事儿啊?!”虽然早就听说依风这个时辰最有可能在厨房,但亲眼看到还是吓了一跳,“不过你这个样子跟大家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云谣手下飞快地切着萝卜丝,刀工还是可以的,白玉般泛着水光的萝卜丝切得粗细均匀,长短基本一致,时不时抬眸睃一眼厉疏狂:“为什么要帮你。” “难道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厉疏狂表示不解,但也完全没想着要避讳一旁存在感极低的风述,“你说过对我负责的!” 握着刀柄的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负责?”云谣的眸中瞬间布满了寒气,“厉疏狂,说话可要过过脑子!我只是保证你不会被谢坤派来的人抓走,并没有义务帮你其他的事情,谈不上负责。” “若你不能每天十二时辰,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又怎么能保证我的安危?”厉疏狂拿起云谣此前削好的一截胡萝卜“咔嘣咔嘣”地啃了起来,真是吃都堵不上一张嘴! 云谣真是懒得理他,倒是风述略显不耐地皱起了眉头,缓缓举起右手似是要下逐客令的意思,却被云谣一把拽下来:“我就算是十二时辰都跟着你,也未见得能护你周全!” “所以啊!我要靠自己,变强!”厉疏狂就在等着云谣的这一句话,“你在最初入阁的时候还不是下等杀手?!谁都要有个成长的过程!我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是希望你能指导我一下,我若能升到上等杀手,便相对自由许多。” 风述的眉梢挑得十分明显,这个小子是真心的,还是在打其他的什么主意?蓦地耳尖一动,放眼望去,林夜风迎着光影跳跃的晚霞走到厉疏狂身后,眼睛里似乎散发着幽幽的光。 “想要变强?我来指导你怎么样?”林夜风看了看笑容明媚c天真可爱的厉疏狂,又看向情绪没什么起伏的云谣。 厉疏狂被突如其来出现在背后的林夜风吓得一下子呛住了:“咳咳咳咳咳”咳嗽了半晌,连眼圈都红了,可是在场之人根本都不理他,瞬间气氛就变得相当尴尬。 终于缓过来的厉疏狂,在看向林夜风的眼神里闪过不解的情绪,这两句话他需要消化一下。 林夜风带着嘲讽的笑意问厉疏狂,气势十足:“怎么?你不敢?” “小爷有什么不敢的!”少年的脾气一点就着,不知为何,林夜风竟觉得他和云谣在某些时候有些像,“只是我怕他不同意!”说着指向正在低垂着头摘菜的云谣。 这一场景不知为何让厉疏狂联想到依风的身份其实是林夜风洗手做羹汤的小娘子,脑中想象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厉疏狂那恶心的捂脸娇羞状是真的恶心到了云谣,她状似无意地甩了甩手中的水珠,食指内侧擦过额角:“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有师父教他,我甚是放心呢!” 林夜风竟然笑了,笑得儒雅温和,对厉疏狂招了招手:“跟我来吧。”接触到风述不认同的眼神,又补充道,“一会儿就用膳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风述侧头看了云谣半晌,明显是希望她能说些什么,可是他还是失望了,云谣什么也没有说,起码在面上一点儿端倪也看不出来。 本来这次云谣回来后,风述是打算回素菊轩住的,可是云谣明确表示,她没有办法单独和林夜风在湘妃竹舍相处。最终不得已,风述便留在了湘妃竹舍,幸好潇影想得开,并没有计较这些琐事,偶尔会过来蹭饭,就比如现在。 自从风述搬到湘妃竹舍,他的生活质量就下降了一个档次。但是有苦诉不出,毕竟林夜风惹不起,恰好云谣也惹不起,徒弟又舍不得欺压。究竟是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王爷要受这种窝囊气?! “刚从主屋那边过来,林夜风竟然不在?” “嗯。他不饿,要来帮忙吗?”云谣对着潇影倒是露出几分笑模样,招呼他进来,道,“厨房也不大,我就不在这里添麻烦了,一会儿做好了叫我一声。” 得!潇影“啪”地把扇子一合,合着哪回来这儿也不能等着吃白食!“徒弟,还有什么要师父帮忙的?” 风述:“” 云谣走着走着便走到从前林夜风和她特训的场地,湘妃竹舍外竹林后面的一块场地。果然,他和厉疏狂在这里。云谣将身形隐藏在竹林间,屏住呼吸。按照林夜风的性格,本以为他会伺机报复呢!没想到竟真的有好好教,还教得有模有样的。 既然也没什么好看的,云谣自然没有多在此地停留,而是继续回去帮忙。 厉疏狂在休息中把玩着手上的螺旋飞镖,叹道:“我觉得林堂主一定是极喜欢依风的!依风他也是极喜欢你的!”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虽说判断不出这话里有几分真心,但听着倒是舒服得很。 “那是,林堂主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是感激不尽的!”厉疏狂可知道了,抱紧林夜风的大腿可比依风靠谱多了,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三六! 谢坤有千般万般不好,目前还有一点好,虽放出了话要拿下他,却也没有强迫厉疏狂什么,这阵子暗中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但他厉疏狂是什么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不过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又能持续多久?万一这只猫不想再逗着他玩了呢?直接要上手了该怎么办? 林夜风蓦地松了口气,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倒是中肯:“你毕竟是暗堂的杀手,可以考虑拜桑暗为师,反正他也没有徒弟。桑暗是天赋与努力并存之人,相信若能得到他的指导,你这么年轻,未来实力必定能更上一层!” 林夜风能看出来,厉疏狂是个好苗子,若是让谢坤糟蹋了,怎么想都有些可惜。 “林堂主,说老实话以前我对您有偏见,但没想到真正了解您后,才知道您心胸开阔,有容乃大。相信依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定是这样想的!”十分有骨气的少年,此刻却十二分的谄媚! 不过林夜风怎么记得,传闻中的厉疏狂这小子可是轻狂得厉害,谁也不放在眼里!何时也学会了这种溜须拍马的话? 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哈哈!”林夜风笑了笑,随即却又失落起来,“是吗?不过也许在她心中正好相反呢!” 但此刻厉疏狂对林夜风的崇拜之情飙升,自然他说什么c做什么都是好的,怪不得林夜风年纪轻轻便能当上风堂堂主,总是能切中肯綮地指出他的不足之处,并引着他去弥补c去克服。 厉疏狂在这一瞬间才意识到那些旧事并不仅仅是记载在书中的,也不是闲暇时听比他年纪大的杀手们偶尔交谈提到的,而是曾经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情。 在杜季榆登顶之前,林夜风也是夜殇阁中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盛名绝不在如今的杜季榆之下! 林夜风时代被杜季榆终结,杜季榆的时代又将被谁终结? 如今杜季榆身死,夜殇阁还未形成定局,但依风已经是阁中最耀眼c最强大的那颗星星,也许再过一年或两年,云谣会成为比林夜风c杜季榆更加强大的存在。 而他厉疏狂本就是无奈下才进入夜殇阁谋求生路的,只想踏踏实实地活着,那股子常人不及的心高气傲也不过是他的保护层罢了。他没有依风那么好命,几乎是一入阁便有林夜风保驾护航。 他要争c他要抢c他要狂c他也要忍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从前也没觉得自己和三六有哪里相似啊?!可谁知道三六一死,谢坤却偏偏选择了他! “他?”林夜风说的“他”便是依风吧?“对自己喜欢的人会跟对他人不一样,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林夜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今夜他需要和人倾诉倾诉自己心中的苦闷:“也许是我的控制欲太强,也许是我太过霸道” 厉疏狂一个小孩怎么会懂这些,他还没有对谁心动过呢!不知道那种感觉,就凭着自己的理解笨拙而生涩地安慰着这个看上去极其无助的男人:“也许两个人相互喜欢,要多一些信任给彼此吧?!” “是啊,可是我没有信心她爱的是我。”林夜风洒脱地笑了笑,原来自己所有的自信在遇到云谣的那一刻就注定全部瓦解。 这就是命啊! 厉疏狂双眼在月光下直泛光,原来依风果然是被迫的,那后来是日久生情了吗?厉疏狂看到林夜风那副难言的模样,竟觉得有几丝感动从心底里溢出是怎么回事? ————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云谣一句话也不说,风述本就是个话少的,潇影倒也都习惯了。只不过平日林夜风在,他们还能偶尔交谈几句,但此刻如此静谧,连饭桌上有木箸与瓷碗碰撞的声音c牙齿咀嚼的声响和呼吸的气流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云谣显然没什么胃口,每样菜动了几箸便再也吃不下去。 “哎,林夜风今儿个这么反常,他怎么还不回来?”潇影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其实他已经问过了,但是没有人回答。因为好奇得厉害,所以又问了一遍。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云谣反而更是吃不下去了。她最近胃口极差,人也瘦了不少。 “我吃饱了。”云谣将自己的碗箸端起来,便朝厨房那边走去,风述淡淡地瞥了一眼,同样食不知味。 潇影虽不解,却也没有影响到食欲,喝了一口萝卜丝汤,问风述道:“我难道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没有,少爷指导厉疏狂训练,估计会晚些回来。”风述也喝了口汤,盐放得竟有些多了。这汤是云谣做的,平日里可鲜少会出这样的差错啊! 云谣的胸腔里感觉空荡荡的,心脏像是悬在它原本位置的上空,频率也比往日稍快一些。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从他们上次争吵结束后,一直到今日,天黑之后躺在床上一合眼,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林夜风的影子。因为思维没法停止,所以身体也闲不下来。 夜夜折腾到不知何时,于昏昏沉沉中睡着,而第二日时辰还很早,便像是被什么惊醒,这些天来,眼眶有几分深陷,眼睑下方都泛了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 直言相告 湘妃竹舍中烛火摇曳c晦暗不明,云谣从床榻上起身用搁在一旁的剪刀剪了下灯芯,才亮了些许。 云谣刚刚离开饭桌不久,林夜风便回来了,还带着厉疏狂一起。听潇影说,云谣晚膳只吃了一点儿,林夜风听在耳中,急在心里。 的确这些天,云谣一直是精神不大好的样子,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连下颏都尖了不少,如此下去怎么能行?! 可是林夜风已经答应了厉疏狂,稍稍吃些东西后接着去特训的,所以趁着厉疏狂还未吃完,去敲了敲云谣的门。 “谣儿,你睡了吗?”林夜风小心翼翼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期待,但并没有得到回应,遂接着说道,“潇影说你又是只吃了一点儿东西,风述准备了夜宵,我给你送进去?!” 云谣此前一直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纱幔,闻声翻了个身,情绪没什么起伏地答道:“好,多谢师父。” 林夜风推开门后,见云谣是背对着自己,习惯性地垂下眼眸,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步子刚朝云谣身边走了一步,便又立刻停下来。 “记得吃,是你最喜欢的红豆糯米粥。”焦急地等待着云谣的反应,林夜风的嗓子发紧,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冒了汗。 云谣起身瞟了一眼林夜风,便迅速错开视线,走到桌旁坐下,将盒子打开搁在一边,白底漆花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c气味香甜的红豆糯米粥,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轻微的弧度。 “谣儿,我还有些事,你趁热吃。”林夜风抬手摸了摸云谣的发顶,她并没有躲开,却仍旧表现出极大的不自在,身子僵了一下。 也许只是一瞬间c也许有一段时间,云谣抬眸情绪复杂地看向林夜风:“师父,我想离开夜殇阁,因为不愿再继续做个杀手。” “为什么?”林夜风慢慢地收回瞬间变得僵硬的手掌,眼底里划过一丝受伤,“是因为我?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生活在一起?” 云谣缓缓地摇了摇头,再抬首眼底里是悲戚与哀伤:“不是因为你,而是我受够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谣儿” “什么顶尖的杀手?什么榜首?什么排名第一?这些虚名我一个也不稀罕。我与那些人无冤无仇,却要去剥夺他们的生命!这种负罪感会把人逼疯,你说过要让我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你说我不可以变成一个恶魔,可我现在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每晚都要点着灯才能睡着吗?是因为我太害怕没有光的夜晚,一闭上眼睛,那些曾经死在我手上的人就会变成一个个鬼影在脑海里盘旋,如果能有些光线,我会没那么害怕!” “谣儿” 云谣苦笑着垂下头,眼泪滴在面前的粥碗里:“我真的宁愿自己从未活下来!或者变成一个没有心的恶魔,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 林夜风上前将云谣搂进怀里,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又何尝不心酸c何尝不心疼?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去让你杀人了,谣儿,你别怕!你别怕!” 就算是她骗了自己又怎么样?就算是她疏远他又怎么样?林夜风想要的也不过她能好好的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贪心,贪恋得愈来愈多,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地伤害她! “谣儿,你等等我,现在还不行,时机还不对,我会让你平安离开的,你再耐心等一等。”林夜风轻柔地拍着云谣的背,她的眼泪将他的衣衫浸湿,透过几层衣衫将凉意传到他的肌肤上。 说到底,云谣一点儿也不了解林夜风,不知道他的样貌,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可林夜风却似乎是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包括她血液的秘密。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的血液特殊,可以帮助他压制住寒冥烈火的发作,却没有提过,直到她中毒,才慢慢告诉她。 她对他毫无保留,他却对她有所欺瞒,就注定了二人之间是不公平的。 即使是这样,云谣还是喜欢他的,从他救她的那一刻起,云谣的心就送给他了。 真相是那样残酷,残酷得云谣简直接受不了,甚至想过宁愿从来都不知道,做个傻子也好,这样就能一辈子心安理得地缩在林夜风的怀里,什么也不用想。 可惜她太聪明,也太较真! ———— 这些日子东应六街上流传着一大奇闻,据说中书令韩复每日清晨都是第一个光顾耀安堂的,却不为看病。 难不成我们这位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的韩大人看上了这位菩萨心肠c医术高超的安姑娘? 一时间,猜什么的都有,小小的耀安堂愣是挤进了比平日还要多一倍的医患,而罪魁祸首韩复却不慌不乱地坐在一旁,堪称不动如山,优雅地摇着扇子,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安柯。 这个男人还真是过分,像是铁了心要从安柯这里打听出云谣的下落,每日雷打不动,从上午待到下午! 那日韩复被许桓打发走之后,第二日果然再次拜访,可当时安柯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云谣去了哪儿!谁知道说了真话,他反而不信。 好不容易熬到了打烊的时辰,稍稍闲了下来,安柯踱着步子在韩复身边站定,说道:“韩大人倒是给面子。这几日,多亏了韩大人的捧场才能有这么好的生意呢!”有些人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看韩复的!毕竟像韩复这种官级的,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他每日都这么闲吗?中书令哎!简直是玩忽职守!简直是给安柯添乱! “安姑娘严重了,在下若能能帮到姑娘,实属荣幸。”韩复笑得如沐春风,人畜无害。 但不知为何,安柯觉得他就是在故意捣乱,又说明了一遍:“韩大人,小女子是真的不知道云谣去哪儿了!” 一旁翘着二郎腿看话本子看到傻乐的许桓适时地笑了一声,却在意识到安柯狠厉的眼神瞟过来后,马上利落地滚了,相当识时务。 “韩大人”安柯还要再说,却被韩复打断。 “安姑娘,在下从一开始便相信姑娘的话绝无半句虚言。在下不过是想请姑娘去宁福楼吃个饭,姑娘不必急着拒绝,”看到安柯似是要摆手,韩复接着道,“令弟这几日都是在学堂里,姑娘还有何顾虑?” 安柯朝内院望了一眼,许桓也一直陪着自己饿到现在:“生哥,哦,不!许桓怎么办?” 生哥?韩复眼底里闪过一抹疑惑,安柯的那一眼里包含了一点儿外人难以察觉的情意,却并未逃过韩复的眼睛,原来安柯与许桓的关系并不简单:“这个不难解决,叫上许大人一起,可好?” 许桓是何等伶俐之人,韩复这些天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安柯面前晃悠,究竟是何意思他早已明白了七七八八。 遂又从后院又走回前堂,笑道:“我就不去了,午膳还剩下一些,我自己热热就行。韩大人可要替我照顾好小妹!” 韩复对着许桓轻点下颔,眸光闪了闪:“就不知安姑娘是否肯赏脸?!” “这”安柯还在犹豫,却被许桓拉到一边,“安柯,你就跟他去吧,你若是不肯,他非磨到你同意不可。” 安柯朝韩复那里看了一眼,后者立刻很是温和地朝她一笑:“可是我也已经拒绝过了,再说耀安堂这里我怎么走得开?!” “我先帮你看着,要真有什么事,我过去找你还不行!”许桓对韩复是有几分了解的,典型地不达目的不罢休。 安柯与云谣两人,若论样貌,自然是云谣更胜一筹;但要看吸引力,却是安柯更夺人目光。只是许桓想不到,韩复竟然只见过安柯两面,便被吸引了。 韩复其人,为南燕开国以来最富传奇色彩的神童。其父韩老大人当初为了不让儿子在仕途上受到自己的影响,叫人说闲话,不顾先帝与众臣的挽留毅然决然地辞了官。 不过韩老大人年事已高,辞官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韩复的出生颇有戏剧性,据说他落地的那日家中一株早已枯掉的梧桐树竟活过来了!再加上韩老大人老来得子,自然对这唯一的儿子好得没话说。 这件事在当时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好事之人便说韩复乃是天上的仙君下凡来历劫,自然周遭有神佛保佑,必是富贵一生的。 不过这些传言,信与不信,任由众人心中评判。 《诗经》有云:“凤凰呜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南燕江山皇姓为“凤”,枯木逢春自然是吉兆。便渐渐地又有人说,只要有韩复在,南燕江山千秋万世屹立不倒! 身负这么多的光环与荣誉,可韩复非但没长成飞扬跋扈的性子,反而愈发温文尔雅,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位置,也不过才二十三岁。 安柯看了看韩复,又定定地盯着许桓:“你真的这么想我跟他去?” “哈哈!”许桓挠了挠后脑,一双桃花眼变成两弯小月牙,笑得没心没肺,“安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强压下嗓子里的痒意,安柯对着韩复展颜:“好吧,既然盛情难却,我便却之不恭了!” 这是安柯第一次对韩复笑,平日里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是蹙着眉头。原来她的笑容仿若冬日里的暖炉,能够不知不觉地驱散一切严寒c融化遍地冰雪。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世家公子对其趋之若鹜,宁愿散尽千金也要博她一笑,可惜好像没有哪个成功了!据说只要是安柯不喜欢的人,都被云谣打跑了! “请!”韩复依旧是风度翩翩,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得体,但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安柯再也懒得看许桓一眼,抬首迈出了耀安堂的门槛,倒是韩复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待两人走远后,许桓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话本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嫌不解气,抬起脚想要再碾个几下,忽然想起这可是安柯的,又冷着脸弯腰捡起来,将上面的褶皱抚平 ———— 宁福楼所在的十景街上,人群往来络绎不绝,韩复带着安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可以望得到最繁华热闹的四季歌街,到了晚间,更是人头攒动c摩肩接踵 “安姑娘,这些饭菜是不合你的胃口吗?”韩复试探着问道,安柯的脸色非常不好,很明显连表面上的应付都懒得装一装。 安柯本就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面对着一大桌子精致的菜肴,却只吃下去两三口,也许是面对着韩复,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其实韩复的样貌并不让人倒胃口,反而长得很好看,但安柯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淡淡地向窗子外瞥了一眼,然后盯住夜空中的月亮,呆了半晌,方转过头来说:“韩大人,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小谣的下落我完全不知,她从未和我提过半句!” “我也对安姑娘说过,在下相信安姑娘没有说谎,在下只是想请安姑娘吃一顿饭罢了。”韩复知道安柯虽然人就坐在他对面,但心并没有跟来。 “呵!”安柯冷哼一声,说道,“如你这般的世家公子哥,无论是否有权有势,我都见得多了。” 韩复脸色一变,忙道:“安姑娘,你误会了!” “误会?”安柯起身俯视着韩复,“韩大人,安柯自认不是世俗的女子,却也不是那种超然的女子。说到底,安柯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只想带着弟弟好好地经营耀安堂,不负先父先母之所托。将来嫁一个能够携手相伴的夫君,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听罢,韩复反而微微一笑,盯着安柯的眼睛认真道:“既然姑娘能够与在下倾诉这些,是否证明在姑娘心中,在下与他人还是不同的?” 安柯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韩大人,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大人若非看病不要再踏足耀安堂,你的出现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 其乐融融 格外清冷的月色将夜衬托得如极纯净的水般沁人心脾,此刻的耀安堂中比之以往异常冷清, 许桓独立一人坐于桌前本能般地一杯杯灌着酒,却似是根本尝不出味道,上半身几乎趴在了桌上,双颊染上了些微酡红,本就迷离的桃花眼更显风情。 安柯人在宁福楼,心却留在耀安堂。根本没吃下去什么,便匆匆回来了,还没踏进内院便闻到了浓烈的酒香,微微蹙起眉头,加快了步子,入目便是许桓这幅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生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喝得烂醉!”安柯上前试图将许桓拖到他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可是没有他的配合,怎么也做不到! 她是真的没见过许桓喝酒,这究竟是怎么了?之前对他的那点怨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桓听到安柯的声音,微睁开眼睛,对安柯笑了笑:“你回来了!好像还挺早的。” “嗯嗯,生哥跟我去屋里睡!”安柯无论是拽还是拖都未果,真是死沉死沉的! “安柯!”许桓侧过身子,头靠在安柯腰间,手臂环住她,“安柯,我喜欢你你别走!” 安柯脸“噌”的一下便红透了,抬手去扒开这个此时神志不清的人:“说什么喜欢?喜欢便是推我到其他男人身边吗?” 许桓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安柯,是我错了。我喜欢你,可我也不敢奢求什么!” “生哥,你醉了!”安柯抚摸着许桓的头,虽然语气很差劲,但笑意却不自觉地爬上嘴角。 最后安柯劝着c拖着,好不容易把他送回了他在这里暂住的屋子,默默地用温水帮他擦拭脸颊,顺便手指顺着额头到下巴抚摸着。 “生哥,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安柯觉得心里甜甜的,终于喜欢的那个人还是回到了她身边,而且也喜欢她! “安柯,别去!别去!”也许只有喝醉了,许桓才能表露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安柯牢牢地握住许桓的手,用极轻柔的声音说道:“生哥,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只要你不嫌我烦,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虽然神思恍惚,但许桓似乎是听到了安柯的许诺,满意地微翘嘴角,将安柯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生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治好你的右眼,让它有一日也能再次看见这个绚烂斑斓的世界!” 因为足够喜欢,我愿意为你拒绝一切,哪怕是对我再好的男人。 ———— “安姑娘!”韩复站起来上前扯了一下安柯的袖子,安柯冷冷地回过头盯着韩复不放开的手,半晌不语却也不悦。 韩复认命地撒开手,略有歉疚的语气:“是在下失礼了!” “无妨,韩大人,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安柯突然笑了一笑,福了一礼,“韩大人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安柯这就回去了。” “我送你吧!”韩复步子上前,却又顿住,望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觉得天色有些晚了,姑娘一个人回去,在下会不放心。” 安柯倒是不甚在意地摇摇头:“不用了,从这里到耀安堂的一段路,安柯还是能够自己走回去的。多谢韩大人抬爱,只是安柯真的受不起。” 话彻底说明白了,安柯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地,反而轻松下来,优雅贤淑地转身离开,她想韩大人并非死缠烂打之人,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安姑娘!” “嗯?”安柯回头,露出疑惑的表情,“韩大人还有什么事儿吗?” 韩复深吸口气,勉强扯出得体的微笑:“在下知道安姑娘心有所属,但在下并不会放弃。既然安姑娘觉得在下出现在耀安堂是添了麻烦,在下便不会再踏足一步。但若是有哪一天,安姑娘需要在下的帮助,无论是什么样的请求,在下绝不会推辞半分!” “多谢!”安柯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了感激之情,“韩大人年轻有为,自然襄城上下有不少女子对大人仰慕有加。安柯何德何能?大人莫要说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韩复的嗓子略有些发紧,导致声音有些变调。 安柯没有停下脚步,适时地保持了沉默,独自走下楼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她看,神态各异。 毕竟她在上来的时候,是和韩复一起。能在宁福楼中订到一个座儿的,非富即贵,自然是认识韩复,而其中的一些人也认识安柯。 安柯淡笑不语,顶着人们千奇百怪的目光,迈着平稳步伐朝街上走去。 虽然安柯是一个人下来的,但掌柜的眼尖,虽只见过一面,却也记得这是韩大人身边跟着的那位姑娘,连忙上前相送。安柯没有拒绝,十分友善地笑着道了句“谢”。 一路上,安柯脑中蓦地浮现出云谣说过的那番话,当时她们二人正在浣衣。 云谣随口问道:“安柯,我看那个什么王公子就挺好的,可是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说实话安柯年龄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再不嫁,可不就成了老姑娘?!既然安家只剩下安柯和安弘,那么她云谣也该为着安柯的将来打算打算。 “前几天说什么刘公子,这些天又说王公子!小谣,你真的不打算去作红娘吗?”安柯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那就转移一下喽! “当什么红娘,别人家的女儿能不能嫁出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云谣就知道安柯又在转移话题,“说你的事情,少扯到我身上!” 哎呀,被识破了吗?安柯鼓起腮帮,撅起嘴,哀求道:“小谣,你就放过我吧!我整日里忙来忙去已经够累的了,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算了!云谣暗叹了口气,她最受不了安柯跟她撒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安柯一直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正是因为她在等严生也就是许桓,少女的一颗心很小,从此再也装不下去其余的任何一个人了! 而今,她终于等到了!不管许桓因何留在耀安堂,安柯只要能在看诊时偶尔撇过头瞟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他,就够了。 虽然他时常会笑得傻乎乎的,对于安柯的注视总是后知后觉,但安柯觉得这样便很好了。 ———— 可以说这次的排名赛对于云谣的意义并没有上一次深刻,除了和孟栀蕖的那一场对决有些不同,其余的比试没有一点儿意思。 四堂的排名赛相继落幕,云谣是风堂榜首,风述依旧是第三名,李介喜欢的妹妹取代倾夏成为了榜首,厉疏狂的排名虽算不上靠前,却也不错,这还多亏了林夜风的指导。 厉疏狂凭借此次的排名赛如愿以偿地升为上等杀手,消息还未传开,便已在云谣的帮助下离开定月山躲到了一个谢坤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而正是因为如此,谢坤对云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非看在林夜风的面子上,云谣定要被整得很惨才算罢! 总榜排名云谣蝉联榜首,第二名是隐堂的妹妹,第三名依旧是风述 风述这个人明明很有实力,却非要端着,这次的比试中他几乎没有用过武器便能战胜对方,或是适当地输掉比赛。 他的武器是一把银扇,但云谣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见到他用过一次,便是那次与杜季榆交锋之时。 云谣与风述鲜少过招,即便是偶尔的切磋,云谣也完全摸不清他的路子,实在深不可测,比她强了太多。 这次的新人选拔赛的优胜者也顺利进入隐堂,成为了隐堂的中等杀手,不过云谣倒是不大关心这些。 可以说,自从在林夜风怀中毫无形象地哭了一次后,云谣与林夜风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太多,但与之前相比,还是要差许多的。 不过至少如今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没有再那么的充满火药味或是冷冰冰地一点儿情感也不给对方。 年末时,倾夏那边终于传来了久违的消息:“云儿,前阵子我去执行了一个秘密任务,很快就要过年了,但今年我怕是没有办法回去了,不要想我。代我问师父安康,和林夜风好好过日子,别老是生气。” 听倾夏的语气,似是已经知道了她和林夜风之间的事情,肯定又是潇影那个大嘴巴说的。前些天,他下山了,原来是去找倾夏了吗? “谣儿?”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的林夜风是真的吓了她一跳,云谣连忙将纸条藏在袖子里,整个人却被他一把抱起来举过头顶,放下来又在她额间烙下一吻。 云谣双手抵住他的结实的胸膛上,涨红着脸推他却没推开,语气里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儿,最后喊出两个字:“师父!” 其实林夜风知道云谣喊他“师父”是因为,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但林夜风发现,自己现在更喜欢她用那种略带娇羞的语气叫他“师父”。 “谣儿,让我亲一个!”说罢没有等待她的响应,林夜风俯身,嘴唇却触到了手背上,是云谣眼疾手快捂上了自己嘴,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林夜风一下子乐了:“好了,我不亲了。” 云谣犹犹豫豫地放下手,林夜风攥住她的两只手,唇迅速触到了她的嘴角,还坏心眼地舔了舔,却说:“我没亲到呢!” 她瞪大眼睛用震惊的表情看着林夜风的时候,他真的特别想蹂躏她,可是又舍不得。 “你说话不算话,我不理你!”云谣真是要被林夜风给折磨疯了,在他眼里只要不亲到唇上,就绝对没有亲到? “谣儿” 对于这种男人,究竟为什么要原谅他啊!绝对不可以原谅!难道云谣说了一次不信他和孟栀蕖是清白的,之后就再也不解释了吗?就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吗?还敢抱她?还敢亲她?简直太过分了!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样,云谣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想牵扯到林夜风。 ———— 除夕那日,一派喜气洋洋,也许因为谢坤新任阁主,今年特别的有年味儿。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红红的灯笼挂满了每一个大门口,红彤彤地照亮了大门,明明是晚上,却比白日还要热闹。 过了今天,便是宁和四年了! 而厉疏狂依旧在外没有回来,不过却私下与云谣联系过了,一切安稳,并无危险。 媚卿协助桑暗把兰苑大门口的红灯笼挂上,七彩的穗子垂下来,甚是好看。 “左边一点儿!不不不!再右边一点儿!” “这样?这样?”桑暗算是彻底服了媚卿,她的眼神也太不好了吧!到底是该左还是右?! 最后还是由兰儿指导着,顺利而完美地挂好了。 因为被桑暗和兰儿嫌弃了,媚卿有些气鼓鼓的:“我看不清嘛!怎么办?再说不是挂上了吗?!” 桑暗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媚卿真的是很少有这种小女人情态,罕见! “行啦,你能看清我就行了!”自然地搂过媚卿,少年这两年来个子长得厉害,现在已经高出媚卿好多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看着桑暗从比她还矮,长到比她高很多。 在初见之时,谁又能想到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果真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你?!你离我两米远,我也看不清啊!”媚卿甩开他,显然还在赌气!媚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比他大了那么多岁,在他面前却还像个小女孩儿,动不动就要撒一撒娇! 兰儿在一边捂嘴偷笑,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多余,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撤了:“卿姐姐c姐夫,我就先下去了啊!” “兰儿,你别呀!待会儿咱们还要一块放烟火啊!”媚卿这里的烟花还没放呢! 从内院里走出来的林夜风c云谣c风述也决定要告辞了,给他们留下二人空间。 祝福词什么的,早已在几人见面之时便说了个遍。 “媚卿,既然好不容易过个年,我们就不叨扰了!这就告辞!”云谣率先开口,竟是难得的心情不错,又趁机跑到一边去跟兰儿说了一会儿子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 浓情蜜意 如今兰儿已经知道了云谣的女儿身,一开始的确挺难接受的,毕竟自己当初还喜欢过女扮男装的她。不过如今,兰儿倒觉得她是女子反而更好,可以说的话题一下子就变多了。 也许自己只是单纯地喜欢她,与性别无关。 虽然失去了一个爱慕的人,却又收获了一个好姐妹,姐妹的这个身份反而能跟她更亲近一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媚卿强忍着笑意看了眼林夜风,声音倒是控制得很好,没未听出笑意:“怎么?你现在是搞不定她了?”这个“她”当然指的是云谣! “这从何说起啊?!”林夜风死鸭子嘴硬,坚决不能承认如今的确拿云谣很没有办法! “我看她呀,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呢?”媚卿作为云谣的长辈,当然要看得明白些,“她上次下山,你就没有查过她都做了些什么?” 林夜风不解,看了一眼云谣那边,见她正在与兰儿闲聊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这边,遂问媚卿道:“她并未做出什么不妥之事!谣儿虽与张公子有过节,但张家之死与她并无干系。你为何如此说?” 媚卿意味深长地睃了林夜风一眼:“今日是除夕,先不说这个。我看今日她心情还不错,你不如跟她敞开心扉好好谈谈,趁机把彼此的误会解开。” “林夜风,要我说,云谣若是不再喜欢你了,你就再找一个呗!就你这个形象c气质,何必呢?!”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不等林夜风说话,桑暗便将话头接了过去,调笑道。 他一向觉得林夜风很不可思议,明明从前是那么高冷的一个人,遇到云谣后,硬是转变了气质,瞬间变成了能摇尾巴的小狗,男人当成这样,不觉得失败吗? 媚卿听桑暗这么说,瞬间冷下了脸,眯着眼瞥了桑暗一眼,语气里尽是不悦:“那我要是不喜欢你了,你就再去找一个更年轻的呗!反正比我好的多得是!” “卿儿,我错了,我错了。在我心里你最年轻!没有谁比你还年轻了!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的那个!没有谁能比得过你!”桑暗扬起极具感染力的微笑,把媚卿一把抱在怀里,“我刚才是说林夜风,云谣不是看不上他了吗?我跟他怎么能一样呢?卿儿是舍不得不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哼!”媚卿白了他一眼,手上微微推开他,脸色却好了不少。 桑暗一见媚卿的脸色有些缓和,便顺着杆子往上爬:“卿儿,就算你不理我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得特别认真! “放过?”一旁的林夜风淡淡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望着媚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桑暗这小子口无遮拦的,林夜风还愁没地方治他吗?谁叫他要用那种语气感叹,好似他林夜风就拿云谣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其实事实就是如此! 桑暗狠狠地瞪了林夜风一眼,高声喊道:“依风,快把你师父带走!大过年的,留在这里打扰别人,扫兴!” 可惜云谣只是看了桑暗一眼“嗯”了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呃”桑暗也觉得很无奈,又看向风述,谁知风述很刻意地移开目光,并不理他! 最后还是媚卿大度:“算了,我不计较就是了,只不过别说‘放过’,听起来就跟个文盲似的!你不嫌丢人,我还脸上无光呢!” “嗯嗯!”桑暗把头点了好多下,“卿儿,你最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得多多指点我才行!明天起,你就好好教我!” 媚卿看着桑暗那副可爱的样子,也没再憋住,到底还是笑起来,挽上了他的手臂:“好,以后不该你说的话,就不许说!再胡说八道,封住你的嘴!” “嗯嗯!”如果桑暗有一条尾巴长在身后,那么此时一定摇得很欢。 林夜风在一旁觉得肉麻极了,扶额在心中叹道:桑暗,你究竟有什么资格说我?! 桑暗并没有此种自觉,他只是觉得要对自己的“卿儿”好,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好吗?尤其是林夜风,他最讨厌林夜风那种“装模作样”的男人了! 要勇于做自己,怎么能没有原则地为别人改变?!他桑暗从始至终都是阳光温暖的一个人,只不过对媚卿格外得好c格外宠溺罢了。才不像林夜风那样两面三刀c差别对待! ———— 云谣转过头来对兰儿笑得欣慰:“兰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愿意和我做朋友,我真的很欣慰!” “谣儿妹妹,我当时因为喜欢你,才做错了一些事,当时既害了倾夏也害了你。”兰儿虽然已经从过去走了出来,也释然了不少。但只要想起当时是因为自己,才让倾夏和云谣受了那么多的苦,她还是良心不安! 摇了摇头,云谣望着天上此时盛开的烟火,提高了声音,说:“兰儿,倾夏从来没有怪过你。”复转头看向兰儿,“我也没有过。那日我把你救下来后,你哭着倒在我怀里,对我说你是喜欢我的!我当时很怕,怕极了万一没有及时救下你,你就真的已经离开这个绚烂多彩的世界了。你能够下定决心用生命去弥补一件事,那么就算是你的错也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在那件事中,你并没有错,你只是被利用了,同样是受害者。” “谣儿”兰儿的思绪回到那日,她当时真的恨不能马上死掉,若不是云谣当时救了她一命,她可就真的去见阎王了!思及此,瞬间一张脸上早已泪水涟涟,“大过年的,我可不想哭。” 云谣抬手抹去她的泪水,笑得俏皮可爱:“都是我不好,兰儿姐姐,你可别哭了!女孩子的眼泪可金贵着呢!”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直到兰儿破涕为笑才罢休。 兰儿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真的很温柔也很温暖:“谣儿,你一定会幸福的!”她坚信这一点! “是吗?”云谣问道,却没有等她回答,便顾自说下去,“也许吧。”可能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云谣不愿意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嗯,我相信总有一个人会看到你所有的好,包容你所有的不好。疼惜你c爱惜你,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其实兰儿还想说,若是你也愿意,我可以做那个人! 不过好像在云谣身边,已经存在了这样一个人,便是林夜风。从前她觉得自己被依风吸引,却又看不透依风。 既然如今知道云谣是女儿身,兰儿当然要用女人的心思去揣测云谣的心,便很容易能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林夜风。只是不知为何,这二人如今却是这般若即若离。 “兰儿姐姐,既然媚卿和桑暗他们不想被别人打扰,你就跟我回湘妃竹舍吧!你c我c师父还有风述,我们一起过年。”云谣是真的诚心诚意地邀请兰儿,因为媚卿肯定是抽不出来时间陪伴她的,这样她自己一个人在兰苑太孤单了! 兰儿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夜风,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眉头已微微地蹙起,忙拒道:“哈哈,我还是不打扰了!” “没事儿的!”云谣跟兰儿左手牵右手c右手牵左手,云谣摇晃着手臂,兰儿两只细长的手臂也跟着晃动,“不是还有风述吗?你就当是陪陪他也好啊!” 云谣怎么能看不懂兰儿的意思,怕打扰她和林夜风才会干脆地拒绝,但看到兰儿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这才兴高采烈地拽着兰儿朝他们走去。 也没有废话,直接便说:“媚卿c师父,兰儿姐姐今晚上就去湘妃竹舍住,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 在外人面前,云谣还是很给林夜风面子的,绝对的不吵不闹,事事以师父为先! 媚卿和桑暗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反而是求之不得呢!当然会应允。 林夜风在那一瞬间脑中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哗啦”直响,心里觉着若是有兰儿在,刚好可以和风述一起,也能凑个伴儿,这样反而会没有人再去打搅他和云谣,便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那最后便只剩下风述!云谣朝风述笑了笑,问道:“风述,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风述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云谣,又瞟向了兰儿,然而后者微垂下了头,避开了风述的目光。 风述想了想,他们以前好像并没有说过话,也并不怎么见面。他的脑海中唯一和兰儿有关的记忆,便是云谣私自逃下山那日,在那场滂沱大雨中,兰儿在湘妃竹舍门口,将伞举过他的头顶,说要将伞送给他遮雨。 但他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也没有道谢,而是一句话不说便离去了,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可是自己一向是这副冷冰冰的c不爱说话的样子,估计她能理解吧! ———— 小凌川红湘院中,倾夏与潇影刚大吃特吃了一顿,躺在凌霄斋的那张大大的c十分气派的金丝楠木拔步床上歇息。 自古以来,小凌川的繁华程度绝对不亚于襄城,此刻外面绝对算得上是灯火通明c亮如白昼,多彩绚烂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升到高空处方炸开一朵朵艳丽娇娆的花,美到让人移不开眼,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潇影哥,你说云儿在夜殇阁现在好不好啊?!她开不开心?林夜风有没有欺负她?那个坏女人有没有使坏?师父没有罚她抄《神农本草经》吧?!”其实有一点倾夏要承认,那便是媚卿从来罚的那个人就只有她自己! 这几日,倾夏跟潇影一说话,三句离不开云谣,云谣长c云谣短!潇影甚至觉得倾夏喜欢他是假的!她根本喜欢的人就是云谣! 但潇影还是笑着回答:“夏儿,她挺好的,你觉得云谣会让自己过得不好吗?她只会让别人过得不好,主要针对的人是林夜风,跟咱们没关系的!你就别操心了!多看看我,行吗?” 潇影侧身支着脑袋看她,一双深邃的眼里盛满了深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酒窝若隐若现。他都这么主动了,可是为什么倾夏脑子里还是只有云谣!! “唔~可是云儿若论身手打不过林夜风,若论内息,听说林夜风现在身体挺好的,内息充沛,不再是那副病秧子样,我怕她吃亏!”倾夏撅着嘴,把眉头挑了挑,“不行,要不然我去给她写封信吧!哎,你拽我干嘛?!” 潇影将倾夏扑倒在床上,笑得痞痞的,凑到她脸前,低声说着:“过年也不让鸽子歇歇?!不提她了行不行,有林夜风照顾她,谁能欺负得了她?再不济还有风述,你放心,她呀!吃不了亏的!” “可”话刚开了个头,却被潇影用唇堵住,倾夏瞪着眼珠子转了转,闭上了。算了,明天再写好了 ———— 最繁华之地,当然还是帝都襄城!平日里最热闹的四季歌街上,今日的人却反而少了一些,因为道路旁的小商小贩多是在家歇息,只有三三两两几家还在吆喝着。 毕竟过年嘛,还是不要太辛苦! 吃过晚饭,许桓拉着安柯出来散步,走着走着二人便靠得愈来愈近,最后许桓试探性地碰了碰安柯的小手,嗯!有些凉凉的! “安柯,你手是不是有些凉?”许桓突然侧过头问道,“要不然我给你捂捂吧?!” 安柯真想翻个白眼,但还是忍住了,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心里想得却是,这个呆瓜,这么冷的天,我若不是想让你牵,至于露在外面冻着吗? 不过幸好,这个呆瓜还不算太呆,总算是开了点儿窍! “哎呀!你这手可真冷!”许桓特别心疼地放在嘴边,用嘴里的热气帮她暖着,眉眼中都是情意,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自上次过后,许桓也没再藏着掖着,决定彻底面对自己的内心,喜欢就去追求。他可不想哪一天安柯真的和别人的男人在一起了,自己才幡然醒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 恩断义绝 “兰儿姐姐,我跟你说”从兰苑去往湘妃竹舍的这一路上,云谣始终与林夜风保持着距离,却和兰儿聊得十分投机,这分明与林夜风的初衷一点儿也不一样?! 不管云谣说什么话题,兰儿均是很爱听的,但林夜风的盯着她俩的眼神愈发得冰冷,搞得兰儿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完全不敢回头。 “谣儿,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你说。”林夜风看了兰儿一眼,“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或是去陪风述待一会儿。” 兰儿懵懵懂懂地刚要点头,就被云谣托住了下颏,停住了下垂的趋势。 “可是我不太想和你说。”这话是云谣对林夜风说的,复又将头转向兰儿,“兰儿姐姐,再陪我一会儿好吗?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及告诉你呢!” 林夜风的脸色愈发难看,也许媚卿和桑暗说的都对,自己拿云谣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最终冷下脸来:“谣儿,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云谣定定地盯着林夜风,放开了箍住兰儿的臂膀,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冷意:“好吧,师父,你要说什么?想要去哪儿说?我听着还不行吗?” “算了算了!你随便吧!”林夜风走进自己的屋子,“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风述和兰儿都有几分懵,这两人如今是怎么回事?一言不合便要吵架c冷战c摆脸色c破坏东西! 黑幕般的空中瞬间炸开的烟花四散成一点点火星,耀眼夺目,继而陨落,可湘妃竹舍中的几人谁也没有心思抬首去欣赏半分 云谣率先反应过来,对风述和兰儿说道:“师父可能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吧!你俩好好玩,别管他!”完全没有惹怒林夜风的自觉,面上淡淡的c冷冷的,语气也极其理智。 “谣儿妹妹”兰儿似是能钻到云谣心里去,明显感觉到那瞬间涌起悲戚的失落,却又被极力压下去。 “怎么了?兰儿姐姐?”云谣的笑容与上一刻别无二致,但明媚动人中却有股不易察觉的哀伤掺杂其中,让人看着心疼,“你和风述若是累了,便也回房吧。风述,你带着兰儿姐姐去客房住便好。” 兰儿摆了摆手,说道:“谣儿妹妹,你就别管我了!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嗯。”云谣的确有些撑不下去,“风述,拜托你照顾好她。” ———— 宁和四年的到来本就有些猝不及防,且光阴似水c岁月如梭,转眼间已近半载,此刻正值仲夏,知了声声惹人烦恼,夏虫遍地栖息。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几缕几缕浮动的水汽,放眼望去竟有几分看不清楚远方的景致。 鬼鬼祟祟的一抹身影偷偷摸摸地潜进林夜风的屋子,在翻找着什么。 而林夜风此时正在媚卿的兰苑与之下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应该在的啊!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林夜风施施然地推开房门,靠在门框上问那个在他床上乱翻的人:“谣儿,你在找什么?”随即扬起袖子,露出里面的泪痕,“是它吗?” 云谣蓦地回首,看见泪痕好好地躺在他的袖子里,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果然是你!林夜风,你为什么要偷偷带走我的泪痕?” “你的?”林夜风嗤笑一声,“谣儿,你不觉得这把匕首太过邪门吗?它居然会自己袭击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时你会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时时刻刻不在逞凶斗狠!难道不是受它的影响吗?” “所以呢?就因为泪痕曾经在你企图伤害我的时候,袭击了你!你便怀恨在心?!”云谣走到林夜风面前,仰头望着他,伸出手臂,极其认真地说,“还给我!” 林夜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在之后又立刻上前两步,嗓音又沙又哑:“谣儿,我只是不想你再被它影响!” 云谣在那一瞬间把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闭了闭眼睛,掀动着嘴唇:“可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东西,我不相信我娘会害我!也不相信泪痕会害我!它会袭击人又怎么样?它是我的武器!只要我还是它的主人一天,你就没有权利拿走它!除非我死了!” “好!”林夜风将泪痕取出递到云谣手中,很艰难地开口,“谣儿,这半年我一直在想,不停地想,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再继续下去!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只有彼此伤害,那么不如不爱!” 云谣突然低下头笑了笑:“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怎么会高兴?但太累了!爱一个人太累了!今后她再也不要动心! 林夜风企图在云谣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却一点儿都没有!也许真正到了今天,林夜风才意识到如今的云谣真的不再是那个刚上山的小姑娘了!她学会了面不改色地撒谎,还让人觉得那根本不是谎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过了正月后,在云谣的坚持下,林夜风终于无奈妥协,选了一个好日子,彼此正式在知非殿上解除师徒关系,见证人则是媚卿。 这消息太过突然,把夜殇阁众人都惊住了!毕竟有史以来,夜殇阁从未有过师徒断绝关系的先例,一日是师徒,终生是师徒。怎么可能有改变? 可这一点终于还在林夜风和依风这里破了例,其实这番行为本就是多此一举。因为当初谢坤能当上阁主,便将夜殇阁从前的那些规矩改了个七七八八,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哪个更好一些。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其中那条不允许师徒之间有男女之情的规矩便被直接删掉了。 所以众人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依风执意要和林夜风断绝师徒关系!但他们也不过是看客罢了,却连媚卿潇影等人都不知是何原因。 如此也好,二人之间没有了身份的隔阂,相处起来反倒更容易了些,但也更加疏远了。林夜风见到云谣的时间愈来愈少,同时“依风”的名声也渐渐在江湖中传开。 夜殇阁的金牌杀手c天才少年“依风”!一旦出手,绝无活口c绝无破绽c干脆利落c下手狠绝,渐渐成为夜殇阁的“招牌”! 说是“招牌”,不如说是“靶子”! 依风之前的任务也被好事之人挖了出来,司徒睿c刘子涵还有多少死在她手上的人,一个个地被揪出来放到明面上。 就只差她这一张脸没有被众人看见,制成通缉令供人方便寻仇。 多少仇家恨不能将依风抽筋剥皮c挫骨扬灰,除了夜殇阁,有不少杀手组织都接到了除掉依风的任务,杀手一拨一拨c前仆后继企图置他于死地! 甚至最后惊动了朝堂,尤其是依风除掉的几名众臣的拥护者,更是轮番向小皇帝上奏,要求派兵拿下依风这个完全不将皇权放在眼里c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 可夜殇阁是什么地方,完全不允许这种私自闯入寻仇的事情发生,任凭你是千军万马,也难入夜殇阁中一步。但如今定月山下,不知围着多少寻仇的人就等着依风下山,将之擒下。 杀手是什么身份,最怕如此出名!一旦出了名,你还想完成任务?做梦吧!况且谢坤现在有意地往外放出依风的行踪,就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云谣。 ———— “云谣,你若今日踏出湘妃竹舍,我与你便再无干系!”林夜风一把拽住云谣的袖子,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难过,“别去!” 林夜风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过,他留不住她,无论是人还是心! “我必须去!”云谣慢慢地将袖子从他手中扯出来,凝着他的眸子愈发深情,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地变为冷冰,“结果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见过你的脸。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对你没有了任何的兴趣!若是我能有幸活下去,也别再相见了吧!” 明明是夏日,可依旧月凉如水,林夜风靠在门边上只觉得冷:“云谣,为什么你就不肯再相信我一次?!” “林夜风,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云谣扯出一弯苦笑,眉目间却有遮掩不住的留恋,“谢坤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我帮他除掉如今在死生谷中暂时关押的那些曾经在夜冥司中关着的罪大恶极之人,便会放我离开。从今以后,依风便是夜殇阁的‘金字招牌’!而我云谣,便再也不是夜殇阁的杀手,我将有自己的生活,无需再受到谁的支配!这便是我和他的协议!除此以外,你也知道了,他答应放过厉疏狂。” “呵!你这是与虎谋皮!我说过多少次,谢坤这个人根本不可信!”林夜风上前抓住云谣的手臂,有些歇斯底里! 云谣抬眸定定地望向他,淡淡地问道:“那你说谁值得我信任?你吗?夜殇阁名不副实的‘副阁主’?谢坤这个人是难测了些,可我与他只是做一场双赢的交易,他没道理不答应!” “谣儿为什么?你会死的!”林夜风紧紧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你宁愿冒着死去的威胁,也不肯再信我一次!”他想说你的命本该是我的,可是他并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也许并不是不够信任,其实很简单,和最初时并未有何不同,她云谣不要做林夜风的拖油瓶,她不要连累他,不要做他被拖住的那条后腿! 厉疏狂说得对,没有林夜风,就没有她的今天!虽然云谣极力想要摆脱这句话传达出来的意思,但却永远也走不出来。 也许她不用走出来,她只要永远记得就是了!她的命就是他救的,可惜她注定还不了。就只好还给他今后一个没有阴谋c没有纷争的人生,云谣的这条路她只想自己走,或者说她连累谁都好,就是不要连累林夜风。 “死?”云谣抬手想要抚摸他的鬓角,却在距离其三寸左右停住,无力地垂下手臂,“每个人都会死的,也许早一点儿,也许晚一点儿。何况我是谁啊?!夜殇阁中的金牌杀手——依风!怎么会那么容易死?!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对我说,要我有能力去改变这个规则,而不是屈从!现在,我马上做到了!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高兴?” 云谣终于再一次喊了他“风”,可是说出那些话并不是他啊!他妈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啊!云谣究竟知不知道这背后会有什么样的代价!也许便是生命的代价啊!他墨斐白与云谣朝夕相处将近三年,却始终不敌那个只在她生命里出现了两日的“林夜风”对她的影响吗?! 难道先来后到就有这么重要吗?她爱的那个人始终不是他,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林夜风不得不选择放手。 “谣儿,我没有说过那些话,是你记错了!”林夜风将云谣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听,我的心没有说谎!” 云谣似乎是第一次露出如此那般难以置信的表情:“风,为什么要这么说?你c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我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了!” 林夜风顿觉脚下虚浮,道:“难道都忘了,不好吗?我只是不想你死!或是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 “我当时那样说,不过是因为我不爱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干系?”林夜风最不愿意说谎骗她,但谎言一旦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了,“你懂吗?如果再来一次,我宁愿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无论你是云紫乔c云谣c依风,不管你有什么样的使命,可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 云谣眉头蹙得死紧,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我一直以为你至少是懂我的,可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夜殇阁中的杀手没有谁不是活在痛苦中的,如同泪痕,就像是一件杀人的武器。你知道吗?有多少杀手并不是因为任务而死,也不是被人害死,而是被自己的愧疚活活逼死!我并没有多么伟大,也没有那个能力站出来去抵抗什么,我只是想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若是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活着,我宁愿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 枉费心机 话已至此,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林夜风无力地松开了她,淡淡地说了几句:“虽说谢坤答应过你,这是最后一次,但他已经暗中向外放出了消息:依风近期会下山,前往死生谷。我想此刻定月山下一定是围得里三层c外三层的!即便如此,还要去吗?” “要去!必须去!”云谣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还能说什么呢?林夜风侧身让出门口,云谣与之擦肩而过,她身上一向没有特殊的气味,但林夜风却仿佛在一刹那捕捉到了属于她的味道。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了吗? “谣儿,难道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不去吗?”因为一个云谣,林夜风几乎连“自尊”是什么都抛到脑后了。这半年来,一次又一次地放低身价c低三下四地求她,可结果呢?云谣总是那副态度,不冷不热c若即若离! 说实话,林夜风如此行事,云谣又怎么忍心拒绝他?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等了,也不愿让林夜风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为了你?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为了你而放弃即将到来的自由?!”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听到心爱的人如此绝情的话语,也忍不下去了。何况林夜风本就不是什么有忍性的人,自然语气也冷了下来。 “云谣,我不是不知道那些杀手们私下里怎么说的,说我没有心,但是真的没有想过,你比我更甚!”林夜风微垂着头,与云谣对视,似是要看到她眼里去! 云谣却躲闪着侧过头,嘟囔了一句:“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反正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既然你那么想去送死,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干脆一了百了了!”林夜风的眸子变得通红,四周戾气陡然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云谣始料未及,对于危险的敏锐度促使她迅速转身离开,却被林夜风一把抓住,卡住了脖子!他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似乎是真的要掐断她的脖子。 “林夜风你是c要杀了我?”云谣能清晰地感受到嗓子里的空气仿若在瞬息间被挤出来,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云谣伸手试图去掰开林夜风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掌,却在极度恐惧中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颈部,一滴滴鲜红的血珠从伤口处渗出来,甚是骇人! 其实只要很短的时间,林夜风便可以置她于死地! 也许是突然映入眼帘的鲜红色让林夜风霎时间清醒过来,而摆脱生命威胁的云谣根本站立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捂着喉咙不住地干呕,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滴落。 林夜风的手掌甚至有些发麻,指头上面沾着她的血液,后知后觉地抖了起来,他根本回忆不出刚刚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但他清楚一点,若是自己没有停下来,云谣会死!而且是自己杀死她的!这根本不是他的初衷! 云谣知道,适才自己的喉管都差点被他掐断了。林夜风是真的起了杀心,并不是吓唬她那么简单。好一个林夜风,竟如此狠心! 明明近在眼前,可二人之间的情分却愈发得淡了,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已是遥不可及。也许是太过愧疚,林夜风竟然再也没有勇气上前触碰她! 不知道缓了多久,云谣的嗓子沙哑到连发出一个字都要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林夜风,你是真的够狠!原来”你真的会杀我!后半句是实在说不出来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缘由,她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是真的说不出口。因为他根本没法原谅自己,更不要提奢求云谣能原谅他! ———— 云谣与林夜风彻底翻脸那日,最后二人之间的气氛冷得厉害,眼神凌厉地相互胶着。风述已经准备睡下了,因着听到林夜风的房间的响动,实在是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 结果便见到了这难以言明的一幕,顺便很有眼力地将云谣扶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在那晚过后,林夜风与云谣并未再见过面。这二人似是有意在躲着对方,云谣的三餐均是在媚卿那里吃的。每日皆是清晨走的时辰林夜风还没起,晚上回来的时辰林夜风已经安寝了。 这仿佛成了二人未曾说出口的默契,风述向来不爱管闲事,倒是媚卿想了些办法缓和他们的关系,只是效果并不大。 林夜风根本不敢再去面对云谣,原来自己已然喜欢她到这种程度了吗?得不到,便要毁掉,不惜杀了她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但这种喜欢,如果会伤害到他,他宁愿放手! 也许正是那次过后,云谣才真正意识到林夜风的可怕之处。他对待敌人向来冷血无情,对陈素用刑那次,还有逼迫孟栀蕖服用返璞。但云谣始终觉得再怎么样他都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可是她竟错得离谱! “媚卿,别劝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他差点儿杀了我!”媚卿这里的膳食一点儿不比风述做出来的差,但每次用膳时,媚卿总是要唠叨一阵,这点就比较麻烦了! 但好歹媚卿也算个长辈,云谣不好拂她的面子,遂每次都保持了沉默! 其内容不外乎是林夜风并没有恶意,怕只是一时冲动,劝云谣能回湘妃竹舍和林夜风好好地谈一谈,或是跟他重归于好! 但云谣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了! 桑暗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咸不淡地说:“卿儿,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便不要操心了!林夜风那是活该!无论如何,也不能差点掐死云谣吧!是吧?云谣!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有你什么事儿啊?!”媚卿白了桑暗一眼,拧了他洁白坚实的手臂一把,“小屁孩,整日就知道瞎说话!” 别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她和兰儿整日看着媚卿和桑暗两个人眉目传情c打情骂俏是有点儿多余了! 但兰儿就住在这里,媚卿也不愿意留她单独吃,往日便是三人围坐一桌,如今加上一个云谣,反倒不大显得兰儿太过突兀。 媚卿和桑暗两个人一说情话,云谣和兰儿两人便没话找话,慰藉对方孤寂的心灵,缓解尴尬。其实一顿饭吃下来也着实是有趣得很。 正如此刻,云谣和兰儿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又开始谈天说地。更有甚时,情到浓时这两人饭才吃了一半,便携手回房了,只留下云谣和兰儿笑得暧昧且完全表示理解! ———— “阁主!”谢坤的一名心腹跪在地上给他汇报讯息,“依风那小子还在阁中,还有两个多月一百位新人便要入住死生谷了!但依风好像并不着急。” 谢坤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呷了一口便缓缓放下:“她当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我放出了她要下山的讯息。此刻她是骑虎难下,根本下不去!” “原来阁主是想要借他人之手除掉依风?”心腹才有几分明白过来,“可是阁主,既然你想要依风替你除掉夜冥司的那些人,若是他刚一下山便被那伙人给杀了,那阁主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谢坤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夜冥司中的那些人是死是活,我并不关心!若是她没有机会活着到达死生谷,今年的新人选拔便会格外好看了!” 夜冥司中的人再能折腾也翻不出他谢坤的手掌心,但依风不同,她的存在c她的实力c她的影响力,足以威胁到谢坤阁主的地位! 即便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谢坤,但谢坤自己必须要防范于未然!绝对不能允许依风这么一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说不好在哪一天,依风便会成为谢坤的阻碍! 本来看在林夜风的面子上,谢坤是不打算动依风的。谁知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跟他做交易,只为换取自身的自由。 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子的确有几分魄力与胆识。 自由?一个杀手,谈自由?多么可笑,但谢坤愿意给她这个“自由”,只不过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得到了! 夜殇阁在江湖中本就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组织,却颇具几分神秘色彩!但若是有一个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杀手“依风”,更是如虎添翼! 至于依风是否安全,是否会暴露,那都不是谢坤关心的事情。准确来讲,那些关于依风的各种讯息便是他遣人放出去的,若是没有足够的噱头,又怎么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谢坤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放过厉疏狂这个条件?若是依风死了,谁还会为那小子出头?厉疏狂,任你再疏狂,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掌控! 思及此,谢坤面上的表情越发和缓,嘴边的笑意却残忍冷冽。依风,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会怎么选择?我看你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 ———— 定月山下的人三三两两凑成几个小团体,他们的目的相同,便是找到依风,并且杀了他!或是为自己的亲人朋友报仇,或是受人所托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但是他们心中同样清楚得很,想杀掉依风很难,难于上青天!但即便是希望渺茫,他们也要尽力一试。 其实众人有所不解,对于一个杀手来讲,愈是出名,便愈是危险,像依风这种等级的杀手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犯下这种错误,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夜殇阁的名誉? 也许这世间所有的杀手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像依风那样的,既声名在外c又卓尔不凡,却又不敢,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魄力,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你说咱们在这儿都等了这么些天了,依风这小子根本不出现,连个鬼影儿都看不着!”显然这一位是等得有些急了。 “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前几天试图闯进夜殇阁的,一个也没有回来!” “老哥,要我说,你就安心等着吧!不是有消息说了吗?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他肯定会下山去那个什么死生谷!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守着,还拿不下他吗?” “就是!好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我们有这么多的人,难道还制不住一个十七岁的小子!” 这边是讨论得热火朝天,好像依风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就等他一下山,众人合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捉了他。 但另一边可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其中的人大多是职业杀手,便是依风的同行,但实力却无法比较。 刚才开口的大多是来报仇的,虽说亲人或是朋友死在了依风手上,但在他们心中,依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杀手罢了,心中对他的实力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也并不畏惧他! 可作为同行的一部分人还是懂些门道的,一般来讲一个杀手是否拥有强大的实力可以通过死者死后的尸体情况和案发现场的环境加以推测和预估。 据说是依风犯下的这几件案子貌似除了司徒睿之死看上去有些疏漏外,其余的均是一刀插入心脏c瞬间毙命,以刀痕来看,是匕首c短刀c短剑此种近身搏斗的武器,周围环境看不出任何异状。 但一般来讲,杀手杀人不一定要露面,若是暗器使得好,百步之外杀人于无形!就算是失败了,也能保全一命,再次寻找机会!可依风偏偏选择最容易被发现c最不容易逃脱的方式,却显示出了十二分游刃有余的劲儿! 若非要形容,就好像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没有一丝痕迹,可以说是强大到与阎王手下的小鬼无二,是阴曹地府派来勾魂的! 如果说司徒睿之死与依风无关,那么此案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但若是有关,只能说明一点,那便是短期内依风的进步之程度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的实力实在是强大太多了,几乎是完全没有弱点的一个人。 这可能吗?若是真的存在这样的人,他们人再多,怕是也发挥不了半分优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 变幻莫测 入秋以来,天气转凉,树叶泛黄落了满地,还有一个多月,新一届的杀手候选人便要进入死生谷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选拔了。 清晨的微风拂过,打在脸上微凉微潮,煞是舒爽。 也就是说留给云谣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月了,若是再不加以行动,便无法达成与谢坤的约定,既不能获得想要的自由,也不能保护厉疏狂免受谢坤的荼毒。 “依风,我怎么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啊!”这都多久了,云谣还是这幅不紧不慢c不慌不张的模样。但厉疏狂急啊!他真的很急!之前在云谣的帮助下,他去外面躲了一阵子,可能躲得了一阵子,躲不了一辈子啊! 厉疏狂心里比谁都清楚,谢坤未必会放过依风,也不一定会遵守诺言放过自己。但既然还能有一点儿念想,起码比毫无希望要好得太多了。 其实说到底,厉疏狂还明白,依风的这一趟任务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去无回c凶险万分!不过因着自己的关系,才希望依风能够尽快下山果然他还是太自私了吧! 云谣坐在断壁崖上晃荡着双腿,脚下便是万丈深渊c云雾缭绕,忽而翘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揶揄道:“怎么?着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着什么急?” 厉疏狂有些恐高,完全不敢靠近崖边,离得远远的,话一说出口便被崖边的风吹散了:“倒也不算是着急,只不过我不是担心你吗?现在山下围着的那些人都是来要你的命的,我看你是有了策略了?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策略?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策略,他们有那么多人,我能有什么策略?”云谣笑得又痞又坏,“不过我现下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也许是云谣现在的样子过于自信,厉疏狂的眼神一亮,忙上前几步却又顿住,问道:“什么好主意?你快跟我说说!” “你确定要听?”云谣将声音放得又低又沉,神秘兮兮地说,“放出一个假消息,我需要一个替身,帮我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厉疏狂,你身形与我最是接近,我觉得你就不错,如何?要不要帮我?!” 云谣所说的条件是极有危险性的,若是答应了,厉疏狂很有可能会送命;可若是不答应,依风便很有可能会送命,但若是依风死了,厉疏狂今后的生活也注定不会好过。 “我答应!”厉疏狂坚定地朝着云谣高声喊道,“依风,我愿意做你的替身。” 云谣展颜一笑,一个利落的侧身跳跃自崖边站了起来,向下望着云雾弥漫的崖底,缓缓地走向厉疏狂,极其认真地道:“只是玩笑,你别放在心上。我才不要你这种弱到掉渣的替身,万一你再死了,我可负不了责!” “那你”要怎么办?你一个人真的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已经交代好了,若是我死了,风述会保护你的!我觉得你无需担心,谢坤在那个位子上呆不久了。林夜风这半年来好歹也指导了你不少,看在我的薄面上没准也会保护你的。何况你如今也已经有自保的能力了,不愁谢坤用强的。” “是!我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厉疏狂是疯了才会担心依风这个自大狂!“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谣转身离去,将厉疏狂留在原地,风中飘散着一句:“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欣慰。” ———— 对于云谣来说,突破那些人的防线不算什么难事,但是能不能活着到达死生谷就不好说了。 “小云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媚卿不好多问,云谣的性子过于倔强,像极了裳姐姐,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修改的余地。 这样的人生色彩过于浓烈,但对于云谣自己来说,却也特别容易受到伤害。 “媚卿,你信我吗?”其实连云谣自己都忍不住地怀疑,她究竟能否顺利过了这一劫。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媚卿,其实自己心里并没有一点儿底气。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入阁试炼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前途未卜c懵懂无知。 媚卿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信你,我一直是信你的。可是我却不想你受到伤害,何必呢?为什么铁了心地非要离开呢?” 云谣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原本以为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可实际上她并没有想明白。 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这里罢了,避开林夜风,避开依风这个身份她真的不想再做一个杀手!她想今后的人生是生是死由自己掌控! “媚卿,我明日寅时便会下山,那时是常人精神最松懈的时辰,我想拼一把。”不能再等下去了,还有一个月即是新人选拔赛,现在已然是最好的时机,否则越往后将会越危险,“媚卿,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的。可是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完成,无论结果是什么,我均愿意自己承担!” 是的,云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无论生死,无论成败 ———— 的确一个人对付一群人还是有些勉强,但云谣胜了,尽管自己也受了不少的伤。定月山下的那些人全部死在了云谣的泪痕下,一个不留。 前后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山下便一丝生气也无。 云谣不愿意杀人,却根本没有选择。到了最后,云谣似是完全失去了知觉,见人就杀;对于别人的攻击连躲都不躲,硬生生地受住从而顺势置对方于死地,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c不要命的打法,身上的伤也大多是那时所致的。 泪痕被林夜风握在手中,刀身上无数人的血液交织融合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更衬得柄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是林夜风将受了伤的云谣抱回湘妃竹舍的,尽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甚至连眼神对视都少得可怜,但最终林夜风还是因为不放心她而赶来山下。 只不过他到来的时候,云谣已经除掉了所有的威胁。从林子中一步一步走出的云谣反而更添了几分妩媚妖娆之意,只是她的狼狈却在林夜风面前无所遁形。 云谣在迷迷糊糊中将双手搭在林夜风的脖子上,适才由于精神过于紧绷而陷入了昏迷,此刻已然清醒过来,却依旧十分没有志气地缩在林夜风的怀里。 幸好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色夜行衣,虽然浑身上下小伤不断,但幸亏都没有伤到要害,从伤口渗出来的血液在云谣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却将林夜风的衣袍染成一团一团晕散开来的血花。 “醒了?不过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更是不敢死了!”林夜风语气里尽是讽刺,但实际上,连他都没有想到,如今的云谣竟然已经有如此强劲的实力。 尤其是当云谣拿起匕首泪痕的那一刻起,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泪痕与她极有默契,那种感觉很奇妙,也许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林夜风却能觉察出一点,他有时甚至分不清究竟泪痕是云谣的武器,还是云谣是泪痕的“武器”。 云谣似乎是被控制了,但却又没有。再准确一点说,云谣和泪痕能够相互影响,或者该说,泪痕能够协助云谣顺利地完成每一次任务。 听起来这件事情压根就是不可能成立的,但若不是泪痕曾经在云谣双手都被林夜风控制住的情况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地袭击了林夜风,也许林夜风也不会往那个角度上去考虑。 正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所以之后每一次云谣使用泪痕时,那种感觉便愈发强烈。 若非她自己愿意,那些人中恐怕还没有谁能真正伤得了她。他当初一眼便看出云谣天赋不凡,可却想不到她能够走到如今这种程度。 可世事本就难料,谁又能想得到,曾经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决裂的地步,他们之间现今根本无法好好相处。 何况方才云谣在第一眼见到林夜风时,连“你还没死,我怎么敢死?”的话都说出来了,此语更是给林夜风滚烫的一颗心泼上了一盆凉水,瞬间浇得凉透了。 “林夜风,你有种把我放下来!”云谣只是嘴上这么说说罢了,她现在腿上根本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若是林夜风松开她,云谣仅凭着自己是无法走回去的。 林夜风似乎没有听见云谣的话,下颏紧紧绷着,反而说道:“谣儿,你到如今还是不肯与我好好地谈一谈吗?!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随着这句话,云谣的心狠狠地震动了一下:“苦衷?林夜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其实林夜风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云谣是有苦衷的。 可是她的苦衷能和他说吗?不能! “哪里有什么苦衷?我就是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不要你了!”云谣的声音由低到高,一声比一声尖锐,“我受不了你的控制欲!如此强烈!如此霸道!我不是你的宠物!” “呵?宠物?”林夜风顿下脚步,低头望着云谣,眼底里满是哀伤,“原来在你眼里,我对你好c宠你c疼你c爱你,只是把你当作宠物?”手臂上的肌肉顿时僵硬得跟石头一样,两条腿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云谣避开林夜风的灼灼目光,睫毛垂下来遮挡住眸子里的情绪:“林夜风,别再互相折磨了!我求你了!” “好。”也许是林夜风回答得太过迅速,也太过若无其事,云谣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他微微斜向上挑的眼尾泛了红,眼眶里似有别样的光芒在闪动着。 云谣的一颗心蓦地沉下,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 谢坤坐在高座上,拳头无意识地微微蜷起,他可真是不知道这个依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样都能不死,反而这一战使她名声更盛。 的确,第二日消息便已传开,定月山下所有找依风寻仇的人都被他给杀了,一个不留,一刀毙命,经过多方认证是依风下的手无疑。 一时间本就在江湖中有几分名气的依风更是名声大噪,街头巷尾均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有人欣赏他c有人鄙夷他c有人崇拜他c有人憎恶他 “阁主?”谢坤的心腹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主子郁郁寡欢,何况谢坤已经那个高座上坐了一整天了,滴水未进。 谢坤嘴里以极小的声音嘟囔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一个人究竟是为何能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外面有一人匆匆而入,略显慌乱地跪在大殿之上,说:“阁主,林夜风来了。” 听闻此话,谢坤才将心思收了回来,将身子坐正,摆手示意那人起身,说:“请进来吧!” 话音未落,林夜风已经走了进来,一袭染着鲜血的白衣甚是耀眼,他在谢坤这里一向很是守规矩,这是第一次未经传召便闯入殿中,声音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谢阁主,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林副阁主,请坐。”在整个夜殇阁,怕是除了谢坤,没有谁会去喊林夜风为“林副阁主”吧? “不了。”林夜风淡淡地瞥了一眼谢坤的方向,“阁主,我记得你曾经答应我,不会伤害依风!可你食言了!” 谢坤之所以会和依风进行那样的交易,完全是因为他以为林夜风已经不会再去管和依风有关的闲事了! 而此事之前林夜风一直是知道的,却并未过问!现下来兴师问罪又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此刻殿内的气氛过于僵硬,一旁的心腹插嘴道:“阁主并未做错什么,这是依风自己的选择!” 林夜风冷冷地瞟了多嘴的心腹一眼,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已闪身到那人身边,手法凌厉地捏断了对方的脖子。 可怜的心腹连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奔赴黄泉。 “阁主,真是不好意思,我说话的时候最忌讳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在一旁置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 纠缠不清 在云谣只身把那些人都杀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谁敢来寻仇了! 像依风这种可怕的对手,大多数人遇到了便完全没有可能活下来,更别提什么打败他!如此看来,是不会有人前来送死的,好吗? 而那些尸体在当日太阳落山前,便皆被谢坤派下来的人给清理干净了,甚至连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只有那些与死去之人相识的人,能证明他们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厉疏狂之前为依风的安危担心了好久,但依风不仅没事,反而因此名扬四海,这下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不过听说依风还是受了伤的,是被林夜风给抱回来的,当时天边刚钻出几丝光线,一路上被好几个起得稍早的人看到了。 但别人也许对此只是看个热闹,但厉疏狂却能够明白林夜风对依风真的是疼爱有加c呵护备至! 说实话,厉疏狂一开始非常排斥断袖,也非常厌恶林夜风和依风这种不正当的男男关系,但看林夜风对依风的那种上心劲儿,自己竟还有几分羡慕!竟转而觉得依风有些不识抬举c身在福中不知福! 原因很简单,这将近半年来,厉疏狂几乎每日都能得到林夜风的指导,实力增长也是突飞猛进,对他的崇拜之情自然是滔滔不绝c喷薄而出。 但自从依风上次住进兰苑,就一次都没有踏足过湘妃竹舍,林夜风的脸上便再也没有浮现过半分笑意,厉疏狂能看出来林夜风不快乐,而这不快乐的根源来自于依风。 也许是自己再也看不过去了,厉疏狂于这天晚膳后亲自去兰苑寻依风,就是为了能够给林夜风讨一个说法。 倾夏离开后,寻芳园便空了下来,如今依风暂住在这里。寻芳园地处兰苑深处,偏僻至极,但这里的布局精巧c环境雅致c花草芳香弥漫,实在是个绝佳的好住所。 可是他没想到,依风竟然并不在房间里,习惯性地抬头望去,果然见他又坐在房顶上仰望夜空,黑亮的眸子中仿若有几分光亮闪现,可是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厉疏狂虽然一向恐高,但仅仅是屋顶的这点高度还不在话下,遂对着坐在高处的那个人喊道:“依风!你等着我上去!” 云谣的五感灵敏,其实在厉疏狂穿过回廊之时,便已发现他的到来,厉疏狂的恐高云谣不是没有见识过的,所以十分善解人意地问:“要不要我下来?” 少年倔强地咬着牙摇了摇头,施展出不算太熟练的轻功飞上屋顶,云谣怕出意外,在房檐处拉了他一把,待他站定,才放开。 “厉疏狂,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云谣还坐回原来的位置,分毫不差。 厉疏狂还有几分回味手中绵软的触感,怪不得林夜风念念不忘!嘿嘿笑着,语气里有几分发虚:“这话说的,我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不过的确是,没有事情,谁愿意来找你呀! 晚风拂过云谣比较几丝细细的碎发,她无所谓地笑了笑,那笑声从胸腔里传出来,既低沉又有磁性。厉疏狂是由衷地觉得依风是真的很迷人,时时刻刻朝外散发着魅惑心神的气息,怪不得男女通吃! 但她这一笑,让厉疏狂很慌张:“说真的,你不觉得自己对林夜风有些残忍吗?” “呵!”云谣憋着笑意,瞟了一眼有些慌乱的厉疏狂,“原来你是来为某个人打抱不平的呀?” “不是!不是!”厉疏狂觉得也许他根本就不该问那句话,怎么搞得他好像特别多管闲事一样?!本来就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他瞎搅和什么?! 云谣觉得厉疏狂这个小孩儿心思挺单纯的,起码在她面前是这样,遂特别喜欢逗他:“哎!你是不是看上林夜风了?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哥哥每日不厌其烦地指导你,你是不是动了心?” “依风!你说什么呢?!”这次厉疏狂是真的生气了!于愤怒中起身差点没跌下去,幸亏被云谣拽住了手腕,扯到了身边让他坐好。 云谣叹了口气,眼睛睁得圆圆的,语气也有几分恶劣:“坐好!开玩笑罢了!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很危险的!” “依风,我只是觉得林夜风很可怜,并没有别的意思!你看呀,你生病了他着急c你出事了他着急c你受伤了他着急总之,只要和你有关的,他就没有不放在心上的,难道你心里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吗?” 这位平日里鼻孔朝天c狂傲不羁的少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唠叨?“我知道!我知道!”云谣真的要举双手双脚投降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断袖了!厉疏狂,我问你,若是你跟了谢坤,他也会像林夜风对我这般对你,你愿意吗?” “这怎么能一样?”厉疏狂气鼓鼓地反问,浑身上下顿时散发着狠戾的气氛,接着道,“别跟我提他!我恶心!” “好,不提不提!”怎么还突然生气了?云谣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别人的事情,总是看得要比当事人明白些,可若你并非当事人,又怎么能体会到那份难处?! 半晌,谁也没有再说话,云谣依旧望着夜空,偶尔眨眨眼睛。厉疏狂也顺着依风的目光望去,被夜空中那一颗一颗半明半昧的星星吸引住,双手枕在头后缓缓躺下,顺便翘着腿,一下一下地晃。 怪不得依风总是喜欢在屋顶上待着,果然在此处,无论是朝上望还是向下看,连视线都开阔了不少,真真是别有一番景致。 厉疏狂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躺在这里,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明月:“你是喜欢林夜风的,而我对谢坤只有厌恶。明白吗?我们始终不可能是一类人,若是两情相悦,就算是断袖又如何?我还没那么迂腐!” 云谣诧异地侧头望着表情平和的厉疏狂,真是想不到这番话竟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吗?你在演武场上公开与我叫板!”回忆往昔,云谣的嘴角有笑意扯开,“明日,我便要彻底离开这儿了。厉疏狂,从此你能依靠的人便只有你自己!知道吗?林夜风或是谁再护着你,也不及你自己的实力强大来得有保障!” 依风说他要离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让厉疏狂吃了一惊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走?” 厉疏狂并不知道依风和谢坤究竟约定了什么内容,他要的只是谢坤的承诺。而如今不管真假,至少谢坤已经答应放过他。 “虽然死生谷里的那些人已经不需要我去解决了,我倒是乐得清闲自在。但你不要担心,谢坤已经答应我,不再纠缠你,我想林夜风也一定会是不是地照顾你的。而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云谣苦笑着站起身,于虚空中伸出了手,指向远方,“厉疏狂,我不属于这里,我本该是那翱翔天际的鹰,自由自在c无拘无束,天生就不能被束缚!林夜风对我再好,也不过是企图困住我的牢笼。” “牢笼?”厉疏狂不解,他只是凭着自己的理解说出这番话,“这世间的牢笼若均是如此,那我便甘愿被束缚。” 自然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云谣当然知道厉疏狂并不是喜欢林夜风,他只是被林夜风对自己的那份执着所感动:“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是甘愿的!可牢笼终究是牢笼,我若是被他困住,那便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可是我不能允许自己变成那样,习惯是一种最可怕的东西,它能于无形中摧毁一个人。” 果然自己还是年纪有些小吗?厉疏狂今年十四岁,总是听不懂云谣的话,明明一点儿也不深奥,但他就是理解不了,准确来说是不认同。 “厉疏狂,你年轻有为,我相信今后的夜殇阁将会是你的时代!”云谣偏头认真地望着他,无比严肃地说道,连眼神都在闪闪发亮,“夜殇阁史上,每一代中最顶尖的那位杀手均是出自风堂,但谁又能确定,将来会不会有例外发生?” 这些,都是林夜风教他的吗?但不可置否,依风的一番话的确让厉疏狂周身血液流淌加速,那股似乎要冲到头顶上热流让他很是激动! ———— 夜半时分,夜殇阁陷入了一片静谧平和的氛围之中,湘妃竹舍中却依然有略暗的灯光闪耀。 “什么?”潇影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双眼有些迷离,险些碰倒了手边的酒杯,“你去找谢坤算账了?还杀了他一个心腹?!谢坤还答应你等云谣伤好后,便放她自由?也放过厉疏狂?死生谷的任务呢?不用完成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林夜风!” 潇影和林夜风这两个人,一个是心爱之人久不在身边,一个是跟心爱之人渐生隔阂,总之谁心里也不大好受。 也许是二人心情都有些郁闷,便相约去地窖里搬了几坛子酒,就着风述给准备的下酒菜,一杯一杯复一杯,彼此较着劲儿地喝,没过一会儿,两坛子便见了底,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林夜风没好气地点了点头,抬头瞥了一眼潇影,脸颊有几分红晕,眼里也是红血丝遍布:“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随即垂首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甲有些长了,能明显地看出指尖处修剪得很是整洁,记得这还是他上次死乞白赖地求云谣为他剪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潇影挑起眉头,心中已然百转千回,但只是很平静地抿了一小口酒,方道:“什么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为云谣出头,最后一次为云谣扫平障碍。”林夜风拿起柜子上放着的剪刀,对着不算明亮的烛火,仔仔细细地将左c右手的指甲剪短,他这双手比不少女子的还要细腻c白皙,几根修长的指头跟水葱似的,一看便知道定是小时候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少爷,娇气! 云谣这几日根本就没回来过,她房间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拿走,似乎是根本就不想要了!彻底和林夜风断个干净! 借着酒劲,林夜风甚至想把门口那块匾也拆下来,烧了!可是又舍不得,毕竟当初云谣为了刻那块匾付出了不少心血。 那日林夜风把受了伤的云谣直接送去了兰苑,说实话,潇影实在不能理解林夜风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姑娘就在身边,却偏不会跟人家相处,最后彻底闹掰了,能怪谁? “得得得,你和云谣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是看不懂的,也不想懂。”既伤身又伤心,这两人根本不是谈情说爱,而是互相折磨彼此! 林夜风迎着烛火认认真真地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怎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都是剪指甲,云谣就能剪得那么好看,自己剪出的形状却像是被狗啃了!难看! 微微烦躁地把剪刀扔到一边,却不小心被指甲上的小毛刺在手背上划出了一道道白印儿,似是赌气地说:“以后,她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一星半点儿!” 我宠你爱你,而你对我的感情不屑一顾c弃之如敝屐。难道真的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偏生要用一辈子来还吗? “呦!”潇影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竟有些暗爽,毕竟百年难得一见,“你这委屈的劲儿,就像是云谣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明明你自己也有错的啊!媚卿之前说你把云谣都给气病了!” 潇影并不知道细情,但被他这么一说,想到那件事儿,林夜风顿时更加烦躁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非要让她喝下忘忧剂,把那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若是她还记得,是不是二人也不会走到今日?不过刚才他说的也是气话,他能不管她吗?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想往哪跑?! 林夜风猛地起身,完全不顾及潇影的反应,身上散发的酒香顿时晕染开来,扑鼻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 如释重负 当初云谣离开时,将林夜风和湘妃竹舍中的企剑白墨都托付给了媚卿照顾。林夜风先放一边,企剑白墨媚卿定当尽心尽力地打理好。 林夜风是喜爱那盆兰花的,可是他清楚得很,再喜欢也仅仅是一盆兰花而已。 最开始林夜风的确是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它,对它很是伤心,但几天的新鲜劲儿一过去,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丢给了云谣代为打理。 云谣在这方面上从来没让林夜风失望过,那盆企剑白墨在她的照料下长势喜人c愈发出落得水灵清秀却也透着娇弱动人的姿态。 原先那盆企剑白墨是摆在林夜风屋子里的,就如同云谣时时刻刻地在身边陪伴着他,那淡雅清幽的香气仿佛与云谣的那一双骨架匀称的手别无二致,能够轻柔地抚慰着他的心灵。 可那时她却毫不留恋c如此洒脱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说实话,在知道她离开自己的那一刻。林夜风的心便如同被刀割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曾以为那定会是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也就是在那云谣下山的那段时间,林夜风经常会去兰苑,对着那盆曾经属于他们俩人的企剑白墨,一坐便是一整天! 起码还有它,幸好还有它,林夜风便能骗一骗自己,云谣宛若从未离开过,她始终在他身边,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罢了! 后来,虽然云谣回来了,但那盆企剑白墨依旧没有再带回湘妃竹舍,甚至到了如今,连她都不住在湘妃竹舍了。林夜风还是连最后的这一点儿念想,也失去了! 湘妃竹舍空荡荡的,而林夜风的心便好似被扎了一个窟窿,“呼呼呼”地往进灌风。 即使潇影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风述的房间离这里也很近,但林夜风依旧觉得自己是孤单的c没有人要的c没有人爱的可怜虫! 此刻已经是深夜,夜殇阁中静得连一点点儿音儿都没有,所以林夜风略显杂乱c气息不稳的呼吸声异常得明显。 林夜风甩了甩头,试图将那种眩晕感彻底甩掉,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般虚软无力,还没站稳便又跌坐在椅子上。 他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一身靛色长衫勉强算是得体,竭力维持着头脑的清醒,似是自言自语般嘀咕着:“谣儿明日便走了,我现在要去找她!要不然肯定就来不及了!” “哎!林夜风!”潇影隔着桌子揪住了林夜风的手臂,“别去了!都这么晚了,云谣肯定已经歇下了!再说,你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能了,何必再去自讨苦吃呢?” “你别管!”林夜风甩开潇影的手,拿起手边的酒杯将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我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不能!” 潇影看林夜风是醉得极不清醒,便起身对他对视,二人自小便交情匪浅,但潇影真的很想在此刻打醒他,逼他认清事实!思及此,声音已冷下了三分:“墨斐白,你究竟闹够了没!?” 在夜殇阁,潇影是真的很少叫他的名字,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那必然是麻烦事!但此刻潇影也是气急了!一下子没有控制得了,喊出了他的名字。 “墨斐白?”林夜风的精神显然已经到达十二分迷糊的程度,“谁是墨斐白,我是林夜风!我是谣儿爱上的那个林夜风!”他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他无比希望那日下山遇见云谣并救了她的人是自己,可是他却从未深思过,若当时出现的人是他,自己到底会不会去趟那趟浑水,救下云谣?!他能够在当时便认出她来吗? 潇影的酒量比林夜风要好得太多,跟林夜风喝得量几乎差不多,但其实他并没有醉意。可林夜风现今如此不清醒的样子,想去见云谣?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呢? 为什么就非得是云谣呢?别人便不可以了吗?但这种问题,没法回答。因为对于潇影自己来说,若不是冷倾夏,便不会有别人! “林夜风,今晚,你就别想出湘妃竹舍的大门!”潇影也是拿出了一份根本不让步c完全没商量的劲头儿,“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是吗?云谣一次次地说了,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她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你是听不懂吗?” 潇影的语气极度恶劣,这几句吼得简直是底气十足,震得房顶都在颤动着。 今夜的林夜风特别像个孩子,模样是又委屈巴巴c又可怜兮兮,仿佛随时会哭出来:“懂。可是我没办法不去想她!没办法不去爱她!没办法想象她不在我身边的情况!她若是不能在我身边好好的,我便想囚禁她!毁掉他!” “林夜风!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有时候爱并不是占有,而是放手,你到底明不明白?!”潇影的拳头攥得死紧,忍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她的是爱吗?是占有欲!是控制欲!怪不得云谣会问出‘你是不是只把我当作宠物?!’这种话! 林夜风,你那不叫爱!我跟夏儿是彼此相爱的,我们尊重对方,我们愿意给对方空间,最重要的我和她从来都没有要求对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你,林夜风!一次次逼迫云谣,让她无数次地陷入两难境地,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潇影说得这些,林夜风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原来他自以为是的爱对云谣只是枷锁,媚卿能明白c潇影能明白c甚至也许风述也明白!呵!只有他还看不透! “我不会拦她,就去见见她,见她一面。”其实林夜风要的不多,就见一面,之后便各走各路,谁也不再见谁!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林夜风这几日的眉心愈发蹙得厉害,隐隐约约形成了一道浅淡的纹路,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颓唐憔悴。 不知何时,风述出现在敞开着的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面色却依旧是波澜不惊,淡淡的嗓音仿佛说着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师父,你就让少爷去吧。” 若林夜风因为潇影的阻拦而最终没去见云谣一面,那么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出现不可修复的裂痕。算了!谁想当个恶人呢?! “去吧!去吧!”潇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也懒得再把酒倒进杯子中,遂举起坛子一饮而尽。只是林夜风,即便是去见了她又能怎么样呢?结果能有所改变吗?徒添悲伤罢了! 其实潇影何尝不明白,他是局外人,自然看得透彻;可局中人,却始终自顾自地在台上唱着悲欢离合。 “少爷!”风述上前一把扶住林夜风的手臂,让他能平稳地站在地上,“你慢些。” 潇影实在是郁闷,明明自己是风述的师父,可风述永远把他家少爷墨斐白放在第一位,不是说他这个作师父的吃醋,不过偶尔也会心有不甘呐! 林夜风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用手掌根部敲击着额角,痛苦地闭上眼睛,侧靠在风述身上,一部分身体的重量压着风述的臂膀。 尽管这个姿势让两个人都不好受,但风述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地勉强,尽职尽责地搀扶着神志不大清醒的林夜风。 但二人甫一走出屋子,林夜风被这后半夜的冷风一吹,顿时酒已醒了大半,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风述,我自己去便可!”若是在此种情形下,施展轻功飞去兰苑是不可能了!只有慢慢走过去这一种途径。 可如今林夜风腿脚都是软的,同样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林夜风不想让风述跟他一起去,也许是面子使然,他不愿意让云谣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风述似乎回头看了一眼潇影的方向,也不管林夜风能不能看到,兀自摇着头,却是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少爷,我不跟你去便是了。”遂改变了个方向,扶着林夜风走到厨房,将之前特意为二人煮好的醒酒汤盛了一碗递给他。 林夜风身上散发的酒气并不难闻,反而十分醇厚。因为离得过于近,有几缕香气调皮地跑着跳着进入到风述的鼻子中。 风述便觉得自己有些晕晕的,难道是醉了?!风述从来没有喝过一口酒,作为墨家派来保护少爷的侍卫,他不允许自己出现一点点的纰漏,而喝酒,极易误事,所以他滴酒不沾。 “多谢。”林夜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可说出来,却有几分后悔,毕竟有些见外了。自从风述跟随他来到夜殇阁,便帮了他不少忙c顺便解决无数的麻烦。 林夜风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背后的风述绝对功不可没!对于林夜风而言,风述不是他的侍卫,而是朋友!可以交托终身的朋友! 风述没有出声回应,嘴角却以肉眼不可见的弧度勾起。这么多年跟着林夜风,虽然现今是潇影的徒弟——影堂的弟子,但风述总是能够准确地判断出林夜风的心思。从他刚才的表情中,风述已经知道林夜风的真正意思了,并不是只有“多谢”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所谓心领神会,便是如此! “徒弟呀徒弟!你对师父可真是不好!”看到风述带着林夜风朝厨房方向而来,潇影也就顺路跟过来了。 虽说醒酒汤准备着潇影的那一份,但从风述的表现来看,显然这心里还是将林夜风看得更重要一些,这真是一个听者伤心c闻者流泪的忧伤的故事!他这个师父的面子究竟要往哪里搁?! “锅里还有不少,师父自己盛就是了。”潇影和林夜风,一个是风述的师父,一个是风述的少爷。按理说,本该都是最亲近之人,可差别怎么如此大?! 潇影感觉自己可能快要崩溃了!果然除了倾夏,夜殇阁里没有人是爱他的,只能紧紧地抱住可怜的自己! ———— 寻芳园中云谣所住的那间房里点着一盏略微昏暗的烛灯,透过外面的罩子将明暗不定的微弱光芒传出来,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天亮?! 林夜风离那屋子还有些距离时,便停住了脚步,任暗夜将其彻底笼罩! 他能看见屋子里那朝外透出的光线,却并未在窗子上看到云谣的身影,遂推测应该是睡下了! 可此种情形不由地让林夜风心中一紧,手不由地握住了心脏所在的位置,因为那里现在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在搅拌着。 这便是他造成的啊!若不是他当初决定将她关进那不见天日的暗室,关了三个多月!她今日也不会需要点着一盏灯才能安睡。 那种突如其来的愧疚彻底侵袭了林夜风,他顿时有些不敢去面对她。 原本林夜风以为这世上没有谁能比他对云谣还好了,可是回忆往昔,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对她的坏已经完全盖过了对她的好!如今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所以林夜风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云谣身边?! 也许就该立刻转身离去,何必再去奢求什么?干脆一点儿!洒脱一点儿!那才是林夜风应该做的!而如今这个优柔寡断c死缠烂打的林夜风,连他自己都开始鄙夷唾弃! 可若是 林夜风本已转身迈开步子离开,可步子只迈出了一步,另一只脚却像是定住一般,怎么也无法再走出下一步! 此刻心里却不受控制地去想云谣此刻该是什么样子,又会是什么样子?她那长长的睫毛是否因为目视着梦中的场景而微微抖动着?她有没有因为睡得不安稳,从而蹬开了衾被?她有没有因为明天就能离开而激动到睡不着,睁着水晶般透彻清澈的眸子看着床顶 明日她便会离去,林夜风想以云谣的性子,今后便再也不会与夜殇阁有所交集。此去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 她是否会想起媚卿c潇影c风述c桑暗最重要的是她会不会想起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 劳燕分飞 其实仔细想一想,云谣五官的超高灵敏度林夜风是见识过的,那真的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天赋,就算通过后天训练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也寥寥无几,杜季榆算是一个,却也不及云谣。 即便是在晚间,云谣也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尤其是刚从暗室出来的那段日子,几乎精神敏感到衰弱。那段时间,每日林夜风都会哄她入睡,等她睡着了自己才会回屋睡。 但奇怪的是,她日常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晚上睡不好而受到半分的影响,精神依旧很是旺盛充沛,似乎那个晚上总也睡不着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果然拥有玉氏血脉的人就是不一样!并且她的鼻子尤其灵敏,能够仅凭气味去分辨每一个人的身份。 可实际上每个人的体味都是微乎其微的,尤其是他们做杀手的,更是注重这些细节,洗澡洗得很勤,尤其是女子会常用一些胭脂水粉,多多少少会掩盖掉自身的体香,很少有人能闻出差别来。 可云谣偏偏就能够凭借这一点来判断来者何人,几乎不会有错。 但气味的传递需要一定的距离,所以云谣一般会先通过脚步声或是一些细微的c特殊的声音做出预估的判断。 说实话,一个人若是耳朵比较灵敏并不少见,但拥有云谣这种绝对嗅觉的人并不多,林夜风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并不是很相信会有这种人的存在,直到遇见云谣,才算是亲眼所见。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优势,云谣对于草药的识别与判断比常人要厉害不少。 而林夜风身上的青草香并不是一般的味道,由于需要更好的扮演林夜风这个角色,他和另一个林夜风身上所使用的香料是拜托媚卿为之特意调配的,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就是为了完全覆盖掉本身的体味。 林夜风的面貌是假的,这一点在夜殇阁中并不算是秘密,有两个“林夜风”这件事情却绝对不能被别人发现,虽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现的,但还是要谨慎一些。 所以林夜风平日在沐浴的时候都会提前将香料混在水中,务必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云谣在他身上只能闻到青草香。 林夜风心里清楚得很,在他慢慢靠近这里的时候,云谣肯定已经发现有人来了,估计早就醒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抬手想要推开身前的这一扇门,却又开始犹豫,推门的动作也随即停顿住。 内心首先浮现的问题是,她愿意见自己吗? ———— 屋内,云谣缓缓地睁开眼睛,微微甩了甩头,将那迷惘的困意驱散,是林夜风 大半夜的,他还来做什么?还要再来杀自己一次吗?不过,除了熟悉的青草香,竟还有酒味?!喝酒了?因为她? 云谣感觉到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暗了,在考虑是不是该剪一剪灯芯,让光线能更亮一些,这种随时会熄灭的不确定感让她有些慌张,连手心里都开始冒汗,那种黏腻潮湿却微凉的感觉使得云谣很不舒服! 可若是自己一起身,林夜风就能透过窗上的影子看到里面她的一举一动,云谣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不对,其实他心里应该明白,只要他靠近,自己就一定会醒。云谣将衾被往上拽了拽,盖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颊,垂下眼眸,是期待还是煎熬? 现在云谣对林夜风的感情很是复杂,在情感上她清楚自己还是喜欢林夜风的,但是在理智上她明白自己和林夜风不合适,根本不可能相携走完余生。 所谓情深缘浅,也不过如此。从一开始就错了,是她云谣的错,她本就不该动心,更不该去招惹林夜风! 明明最初,云谣的感觉便已经告诉她,林夜风是一个危险的人,是不能靠近的人,可她还是傻傻地凑上去! 她和他在一起时,真的很快乐,却也痛苦极了! 可是现在,他在门口等什么?犹豫什么?他为什么还不进来? 也许云谣不希望他进来,可是他若走了,自己心里却有一点点儿的失落蔓延开来,她真的很矛盾。但他是否进来是他的选择,跟她没有关系! 透过门,那人影将手臂垂下,侧过身似是要转身离开,嘴里的那一句“别离开”差点冲出口,云谣十二分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及时阻止想要留住他的欲望。 他要走要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没有关系!云谣在心底里默念着这几句话,明日我便要走了,就算见这一面又有什么意义?不如不见! 可若是不见,便从此再无机会。 ———— “谣儿!”林夜风的嗓音很虚c很空c很飘,这一句谣儿更是叫人听不真切,但他知道云谣会听见的。 不知为何,他有时觉得自己离她的心很近,总是能领会到她的每一个细微的想法;有时却远得遥不可及,根本猜不透她真正的内心,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侧过身,转头隔着门看向屋内,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云谣就在那里,或睁着眼或闭着眼等待着他最终的选择 林夜风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如美酒甘醇:“我想见你一面,可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林夜风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他的脸是假的,声音是假的,身上的味道也是假的 即便是这样,林夜风这个爱着云谣的人是真的,对她的爱也是真的:“谣儿,明日你便要离开,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我保证,以后林夜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但谣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与孟栀蕖清清白白,从未行过苟且之事。 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无论身心,我再也无法接受除你以外的另一个人。你若是不要我了,我这辈子便就只能孤独终老了!潇影总说什么有时候爱是一种放手,可是我的爱无法放手。我可以放你自由,可我却没法放过自己,也许将用后半生来证明这一点。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心里难过,只是谣儿,你千万别忘了我。” 云谣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起来,泪水渐渐充盈c滑落眼角,紧紧咬着下唇躺在那里,将嘴里的哽咽吞咽下去,她想自己也是会舍不得他的吧! “风”云谣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一个字,她确保林夜风绝对听不到,只是想最后再喊他一次罢了。 “谣儿,明日我不会去送你。你今后要好好地照顾着自己,千万保护好自己。”林夜风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实在是多余,云谣她很坚强,若是没有自己,她会过得更好。 就如同她在耀安堂中的日子,传回来的消息说云谣过得很好很开心,林夜风不信,直到亲自前去确认,才知所言不虚。 “我曾经想过,该如何把你娶回家,必然要名正言顺c风风光光,绝对不能让你受到一点儿委屈。可如今,他们都成为了我脑海中的美好的一个念想。可是谣儿,我并不打算放弃,你说我固执也好c痴傻也罢。”我也不会放弃,你今后的人生,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曾经林夜风觉得因着寒冥烈火的缘故,自己的生命必然会很短暂,说不好哪天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但后来经过媚卿和云谣的千百般尝试,终于研制出一种药物能够有效地克制寒冥烈火,与云谣为他输内息的效果差不多。 所以这下,他估计自己还能再活不少年,也正因为如此,林夜风变得贪心了。他想要陪在云谣身边,一辈子,就算是为了陪着云谣,他会努力地活下去,但也许他真的很自私。 他接受不了云谣会嫁给别人,会为别人生孩子,依偎在别人的怀里甜甜地笑着那些场景他只要想一想,便心如刀绞,也许他墨斐白的爱就是这样,抵死纠缠c不死不休! 寻芳园中花草繁茂,尤其是在静谧安宁的深夜,空气中更显得清甜幽香。屋子里的烛光愈发黯淡,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彻底熄灭,如此整个屋子便会暗下来,只剩下今夜微弱的月光照耀进去。 林夜风不愿让云谣为难,他知道云谣不想在他面前起身,遂没再等下去。 他知道云谣看不见,不过,幸好她看不见,因为自己脸上的表情此刻一定特别难过,很是难看。 这样她便不会跟着他难过了吧!他是真的真的不想要谣儿伤心,虽然他直接间接地伤了她无数次。 最终林夜风也没有推开那扇门,而屋内的人儿也没有回应半句 待林夜风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远到云谣已经听不到一点儿关于他的声音,感觉不到他的丝毫气息。 这才起身将蜡烛芯挑亮,整套动作略显生硬,云谣疲惫地闭上眼睛,再度躺回榻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 厉疏狂躲在兰苑大门口的柱子后,目视着林夜风以踉跄的步子缓缓离开,却并未露面,心里面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心酸,为林夜风c为依风,也有几分为自己 “林夜风,你究竟是为何?”厉疏狂自言自语道,“原来喜欢一个人,能够喜欢到完全忘记了自己。” 若是能有一个人这样对我,真是死也甘愿了!厉疏狂如是想着。他真的很羡慕依风,有林夜风这样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恨不能将这世间所有都拱手送到依风的眼前。 厉疏狂承认也许这羡慕中还掺杂着一些嫉妒,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但他控制不了。 他朝兰苑里面看了一眼,心中涌起疑问。他很想去问一问依风:为什么就不能给林夜风一次机会?错过了他,怕是在这世上便再也找不到对他如此好的人了吧?! 那个所谓的自由,就真的有那么重要?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如其来的质问声把厉疏狂吓了一跳,这么晚了,居然还会有人跟他似的在外面晃悠?!他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过去,因为光线很暗,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黑影,身形还挺高大魁梧的! 颇具男子气概的声音听着很是陌生,厉疏狂脑子转得飞快,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因为完全没有印象。 厉疏狂毕竟年纪不大,有几分害怕,心里头更是打起了鼓。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平静地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其实厉疏狂现今已经相当厉害了,夜殇阁中没有几个杀手能够伤到他,只不过曾经的生活使得他太缺乏安全感。 那人显然没有太在意厉疏狂,而是三步两步走到大门口,与他离得稍近了些,这时厉疏狂才看清此人的样貌。厉疏狂是见过他的,这人是影堂的中级杀手——焦浮潭! 焦浮潭与影堂的一个叫小川的杀手是极好的兄弟,他的实力虽然在影堂算不上太过靠前,但影堂的杀手们均信服他,他说的话基本上没有会去反驳,因为他每一次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影堂的杀手们都称呼他为“头儿”,也十分尊重他。可是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但相比于焦浮潭,显然厉疏狂在夜殇阁的名气要更大一些,所以焦浮潭早就认出了他。 毕竟是曾经谢坤心仪过的少年,先于众目睽睽之下与依风交恶,却反被依风放话要保护他。之后二人出乎众人意料地成为了朋友,厉疏狂虽是暗堂杀手,最初也不过是个让人瞧不起的下级杀手,却有幸得到林夜风的指导,这种机遇太难得了。 平常人若是能有一个,便是幸运了,而他,占了三个,足以让众人眼红了。而且他可是依风罩着的人,依风是林夜风罩着的人,真是没有人敢惹的,就连谢坤,堂堂阁主,最终不也放弃了对他的那份心思?! 也许是因为依风与厉疏狂关系亲密,焦浮潭自然也对这位倔强的少年讨厌不起来,刚才他看到了林夜风从这里离开 既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厉疏狂没有犹豫,上前站在焦浮潭身边,侧过头望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子问道:“你也是来送依风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 随机应变 简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无论如何,死生谷中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已经不需要云谣去解决了,这是一件好事。云谣此前与山下的那些人交锋,索性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受了一点儿小伤。 谁又能想到谢坤竟然亲自上兰苑来问候她的伤势,还携带了不少补品。虽然谢坤本就不是那种颐指气使c高高在上的性情,但突然如此殷切地对待云谣还是让她有些惶恐的,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被他算计。 谢坤一直笑得很是儒雅温和,但云谣有种感觉,他这笑中怕是藏了一把锋利的薄刃,随时随地能给她致命一击! 临走时谢坤还不忘跟她强调养好身体便可自行离开,从今以后与夜殇阁再无关系,云谣的确是被吓了一跳的。这原本就是她的初衷不假,可毕竟这与两人最初达成的协议并不一样。谢坤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稍一转念,也不难想清楚,这背后定是林夜风出手干涉了些什么,使得谢坤在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妥协。 又是他!她明明不需要他为她做什么的,什么都不需要的! 犹记得,那年林夜风一袭白衣似是谪仙下凡,将她从死亡深渊中拽了出来。她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抓着最后的一丝生机不放,而林夜风从此便再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那日的初遇的场景不知翻来覆去地在云谣心底里重复过了多少遍,起初是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连在梦里都是或相似或相同的情景。 但随着和林夜风的关系愈发亲近,那些记忆反而愈加模糊起来,本来清晰无比的点滴却似是被水逐渐浸染湿透,看不清楚。这是一件无解的事情,而云谣下意识地把记忆的衰退归咎于时间的流逝。 只消惊鸿一瞥,心便已经彻底沦陷,至今不到三年,在断断续续的相处中,云谣变得愈来愈喜欢他,那种喜欢甚至让她渐渐忘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明明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 在云谣的印象中,她只把打算今日离开这件事告诉了厉疏狂一个人,但过了没多久,好像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知道了,所以她并没有在今日离开。 果然想要保守秘密的关键便是死都不能告诉别人,厉疏狂并不是那种会把别人的事情到处乱说的人,但隔墙有耳,夜殇阁中暗处存在的人太多了,即使是敏锐如云谣,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她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走,不打扰任何一个人,也不想被谁干扰。 林夜风莫名其妙地来找她,却连最后见一面都犹犹豫豫,最后说了一堆自以为煽情的话就走了。 他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太阳才悄悄地从东边爬了上来,慢慢将光线一丝一缕地带给大地,但今日并不算晴,所以看上去略微阴沉,不由地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闷闷的。 云谣在床榻上翻滚了很久,腋下的衾被一会儿被掀开会儿又被拉上,思绪纷扰杂乱,愈发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寻芳园离媚卿和兰儿的住所都有些远,当初倾夏选择此处居住正是因为这份清静,倾夏和潇影经常在此幽会而一直没有被媚卿发现,也与这里的偏僻密不可分。 磨蹭了很久,云谣吐出嘴里的一口气,等到天色大亮后才起身洗漱,她将水撩起拍在脸上,仔仔细细地清洗按摩着,顿时精神爽利了不少。林夜风离开后,云谣便没有再入睡,对着铜镜照了照,果真眼下泛着些许青色。 自从做了杀手,云谣就没怎么睡好几次好觉,自然眼部状况不会太好,尤其是眼下,经常泛着青色,看上去很是颓唐疲惫的样子。这阵子在寻芳园中听不到那么多的杂音,精神也松懈了下来,近期缓和了良多,但昨日被林夜风一打扰,便再次复发了。 云谣认命似的拿出一瓶药膏,仔细地涂抹在眼下,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调皮地笑了笑,眼睛弯成一抹长长的月牙。纵使有千般万般不舍,总有该走的时候。 ———— 对于用早膳时,云谣再次出现的情况,媚卿显得有几分措手不及,毕竟昨晚上还为云谣将要离开这件事伤心了好久。而自己那双特别漂亮的大眼睛今晨在镜子里一看,竟然有些肿起来了! 当然媚卿那微肿的眼睛,云谣第一眼便看出来了,却没有点破。云谣知道,媚卿对自己的感情很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母亲和媚卿的关系匪浅。 即便每次云谣提到这些,媚卿总是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言,但云谣知道在媚卿心中,自己是很重要的。 “媚卿c兰儿,早!”云谣和她俩打过招呼后,先是去取了一副碗箸放在桌上,然后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拿了个包子啃着,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媚卿自云谣进来,眼神便钉在了她身上,半刻也没有离开过:“小云儿,你还没走啊?!” 兰儿倒是比较激动,眼角眉梢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谣儿妹妹,你这是不走了吗?” “走啊!要走的,只不过不是今日。”云谣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知道这里舍不得她的人有很多,比如媚卿c兰儿c还有他 “哦!”兰儿心里瞬间涌起的火花在云谣说完这句话后,又似是被一盆凉水浇熄了大半,她还是要走的。虽然两人现今是朋友关系,但兰儿心中对这个曾经动过真情的女子总归有几分不同于纯粹友谊的情感。 云谣倒是无所谓地说道:“以后我走了,估计就再也不回来了,不要太想念我。若是实在思念我的话,就去襄城的耀安堂找我吧。” 对于媚卿和兰儿,云谣还是相当信任的,所以并不打算向她们隐瞒自己的行踪。 “耀安堂?”媚卿挑了挑眉,小声念着这三个字,“如此你是要恢复身份了吗?” 云谣微微地点了点头:“对,当初云家被屠,只留我一人幸存。我必须要给家人们讨回个公道,但目前云紫乔的身份若是暴露还过于危险,但总有一天,我要拿回自己的身份!不过,媚卿c兰儿,我的行踪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尤其是林夜风,千万不能跟他透露!” “你放心吧!”媚卿和兰儿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我们会为你保守行踪,不会让林夜风知道的。” “多谢!”云谣俏皮地一拱手,向二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大礼,“那云谣这厢谢过二位了!” 到底她这精灵鬼模样把二人逗得哈哈大笑,兰儿一手捂着嘴,一手扶起云谣,回道:“这就见外了不是?!” 媚卿在二人打闹之时,却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几分怅然,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云谣一走,林夜风不可能不派人跟着,只怕以云谣的性子,又要发生些不可避免的冲突了。 当初林夜风那个小畜生不顾云谣的意愿非是这下子,该怎么收场?女子的贞洁可是大事,林夜风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不负责任了? 可看云谣如今的样子,倒像是要与林夜风断个干净,这可怎么办? 上次与林夜风私下见面,媚卿将有关心魔的功效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林夜风,但却见他根本没什么反应。 难道那件事情真的是媚卿自己想多了? ———— 与每年不同,耀安堂最近病患少了许多,按理说秋季这个时节,人们比较容易患上时疫。不过这对安柯来说,倒是好事,一方面是空闲的时间多了不少,另一方面她作为医者,并不希望有人患病。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情值得安柯高兴,那便是消失了快大半年c音讯全无的云谣终于传了信过来,说不久后便会再次相见。 说实话,安柯是真的很想云谣,而且她和许桓在一起的事情,真是恨不能立刻便事无巨细地诉于云谣听,当然还有她自己的一些事情c弘儿的进步 毕竟他们三人小时候是极好的朋友,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只可惜一直联系不上。何况云谣之前很是担忧安柯的终身大事,这下子也能让她放下心来。 曾经,韩复曾明确表达过对安柯的欣赏,但奈何安柯心中只有一个许桓,所以当时并未给他一点儿机会,在宁福楼便把话说开了,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 虽然之后韩复又在耀安堂外等过安柯几次,也均是无疾而终,此后便不再出现了。原因是每次安柯出门身边总会跟着一个许桓,那覆盖在宽大的袖子下相牵的手若隐若现,看得韩复根本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 韩家与安家之间的门第实在是不相配,但韩复的确是十分欣赏安柯的恬淡清冷,几乎是在第一面就认定了她。 若是安柯也对他有些好感,韩复便有信心说服父亲c母亲,毕竟安家虽然没落了,但安家人的品性均是没话说,想必二老也不会太过反对。 可实际上却是安柯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她喜欢的人是许桓,那日,她赌气答应自己的邀约时,韩复就知道了。 那日,安柯跟着韩复出去,许桓是悔的,恨不能当场抽自己一顿,所以也喝了点儿酒,但他平日里可真算得上是滴酒不沾的那类人。 他和云谣一样,理智起来堪称可怕。云谣是千杯不醉,他达不到那种水平,不过醉不醉的先放一边,喝酒会使一个人的对外界的反应变得相对迟钝一些。 可能就这一点差别,便会丢了自己的命,对于他们这种人,不该放纵自己,因为没有放纵的资格与条件。 对于韩复的心思,许桓看得很明白,也许从韩复第一次进入耀安堂时看向安柯时,眼中闪过的惊艳与爱慕,便已足够判断出来。 对于安柯的心思,许桓又何尝不知,只不过他没办法给她什么,也无法轻易地跟她承诺能够给她幸福。所以干脆,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只要陪着她就好,只要保护她就好。许桓只要这些,就够了 他本来以为是够了的,但实际上似乎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原来看到安柯答应别人的邀请,自己会难过,会失落,会气得想要打人,尤其是要打醒自己。 但好在,安柯选择了靠近他一步,许桓也没有再继续停滞不前,两人明白的都还不算晚。 许桓觉得安柯思考的模样最是吸引人,下颏微微抬起,嘴鼓起来,鼻翼微耸,眼睛喜欢往斜向上方看c时不时地眨一下,眉头轻蹙只不过她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太阳还未落山,但此刻橘红色的光芒最是刺眼。可安柯却最喜欢在这个时辰坐在窗边的板凳上沐浴阳光。 许桓将刚刚切好的瓜果先去给屋子里的安弘送了一份儿,然后将另一份拿到她附近的桌子上推到安柯身前,柔声说道:“先吃些东西。” 闻声,安柯才反应过来,对着许桓甜甜地笑了笑,拿起了一个圆滚滚c看着就好吃的橘子三下两下地剥开了皮儿,掰了一瓣儿送到嘴中。酸酸甜甜的,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多谢生哥!”安柯又吃了些其他的,觉得吃够了便习惯性地舔了舔指尖,见许桓怔怔地盯着自己看,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顿时羞红了脸颊。 许桓咽下了囤积在嗓子眼处的口水,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行!不能任由自己想入非非! “对了,笨蛋云儿在信上有没有说她何时会回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转移话题,许桓说完话,还轻咳了一声,“我想应该没说吧。不过这都过了六天了,按照她的脚程,怎么着也该到了啊!” 这话说到这里,才意识到的确有些不对劲。没错!已经六天了!云谣不可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是在耀安堂安逸了太久,久到连洞察力和对危险的反应力都开始下降! 安柯倒是没想那么多,也不懂为什么许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直觉告诉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没说啊!是出事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 兔死狐悲 “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已经结束了,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我此刻是在哪里?而你又在哪里? 当冰冷锐利的长剑刺进心脏时,皮肉被刺穿所带来的疼痛让我彻底失去了其他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连痛感都消失然后死去。 而那一瞬,我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肯定是幻觉!或者是一场梦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怎么会伤害我?他不会伤害我的! 可现实却是林夜风真的刺了她一剑,一剑穿心。那一刻云谣觉得自己要死了,连疼痛感都渐渐消弭。 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爹c娘谣儿来陪你们了,这下子一家人就能团聚了。都怪女儿无能,未能报得家仇!特来请罪! 杀手离死亡最近,她云谣竟是在成功地抛却了杀手身份后才真正体会到死亡的滋味。哦!不!应该是濒临死亡的滋味!真是无比的讽刺! 没有人能想到,林夜风会杀云谣。也许连林夜风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把手中的剑对准她的心脏,毫不留情地刺进去。 ———— “依风”被杀的这件事,在云谣被林夜风刺伤后的第二日便传得山上山下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也同样彻底震惊了朝野与江湖。 街头巷尾到处都流传着关于凶手的猜测,毕竟前几日去定月山下找他报仇的人全部被杀了,可见依风的实力有多可怕?而又是谁有这个实力去杀掉依风? 据各种消息透露,人是死在了苑州c襄城与小凌川边界处,虽然只死了一天,但尸体已经彻底腐烂c面目全非,这是中了毒的迹象,光凭尸体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之所以确认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依风”,是凭借着夜殇阁中杀手们特有的身份木牌才判断出来! 虽说依风是个夺人性命的杀手,死了也不值得别人同情,但好歹他也是传说级别的人物,就这么死了总归让一些人心中有几分怜惜。 尤其是夜殇阁中平日与依风关系不错的杀手们,他们一向欣赏依风的绝佳的实力与豪爽的性子,如今他竟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反观自身,他们作杀手的,有今天没明天,树敌无数,还时不时地要受到良心的谴责,无法逃脱。 像杜季榆c依风这样的顶尖杀手,下场都这么惨,更何况是他们?由此,心中难免会涌起几分悲戚之情。 但既然有人惋惜,就绝对会有人庆幸,那些死在依风手下的人也有亲人c朋友,他们巴不得依风赶紧去死,死得越惨越好!心中自然很是感谢那位为他们报仇的善人!真真是大快人心! 毕竟像依风这种冷血无情的杀手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早死早托生来得干脆! “你说什么?!”厉疏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能感觉到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没有预兆地就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到下颏,滴落在地,“他死了?!他怎么会死?谁能杀了他?!” “疏狂,你别激动!”厉疏狂年纪虽小,却颇为老成稳重,众人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疏狂!疏狂” 厉疏狂什么也听不到了,跑得飞快,完全没空理会后面还有人在呼唤他,他脑子里现在只有那番话在盘旋“依风死在了苑州与小凌川的边界处,因为已经不是夜殇阁的杀手了,尸身自然轮不到夜殇阁处理。而人又死在边界处,属于苑州c襄城与小凌川的三不管地带,依风身份比较敏感,又没有亲人尚存,官府才不会趟这趟浑水,所以已被扔到了乱坟岗供蛇虫鼠蚁啃噬” 他怎么能?林夜风怎么能?厉疏狂从未如此不了解林夜风!他曾以为这世间上没有人的感情,能比得上林夜风对待依风的那份情意!原来都错了吗? ———— 谢坤坐在高座之上,嘴角的笑意向上延伸逐渐爬满了一整张脸,虽然是在笑着,但却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感,真是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叫人心中愉悦了! 林夜风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首,眼眸低垂,睫毛将眸子盖住了大半,手中无意识地转着茶杯,倏尔朝着谢坤所在的方向看去,淡淡道:“阁主,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便绝对不会食言。” “是是是!林副阁主办事我最放心了!”谢坤挑了挑眉头,连点了三下头,露出赞许的目光,却发现林夜风的视线陡然离开,自己也有些讪讪的,遂掩饰性低头地拨了拨衣襟。 其实他也想不到,林夜风真的会杀了依风,他不是喜欢她吗?为了她,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是喜欢得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怎么下得了手? 不过依风好像对他没有这种心思,始终是淡淡的,据说两人后来的关系闹得很是僵硬,还彻底决裂了。看来这是因爱生恨了?典型的得不到便要毁掉吗? 依风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可林夜风的情绪看上去竟然没有一点点儿的变化?!还真是够冷血,也许他对依风根本就不存在半点情分,只是想要彻底掌控她罢了! 若是发现猎物不存在被驯服的可能性,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要放弃,不是吗? 谢坤脑中不由地回忆起,那日林夜风前来的场景 林夜风如此气势汹汹地闯进大殿,谢坤本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谁知却是要跟他达成一个协议:要亲自解决掉依风! “既然如此,他迟早会死,那么死生谷的任务也无需交给依风,就让她下山,之后直接由我除掉他便是。”林夜风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谢坤的可怜心腹便软绵绵地滑落在地上,显然已经是气绝身亡。 当着他的面,林夜风就敢如此嚣张,而谢坤却根本奈何不了他!这口气真是难以下咽,可如今没有林夜风,他谢坤根本就无法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咽也得咽! 谢坤极力调整着自己心里的那份慌乱感,林夜风在他面前的这股子嚣张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死一个心腹也并不算什么,但是林夜风的这番话却让他有些听不明白。 “为什么?就算依风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那你也没必要对她赶尽杀绝吧!”谢坤的眼神锐利,似是要把林夜风的心思看个透彻。 谢坤此刻的态度,好似之前设计要置依风于死地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可林夜风很是平静优雅地站在那里,表情太过单一,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表情。谢坤向来引以为傲的观察力,竟并没有从他身上c脸上看出有哪一点不对劲儿! “呵!”林夜风却突然笑了,那张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谢坤却只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在衣衫下根根竖起,“我想关于这一点,阁主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对吗?” 谢坤笑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垂下头,瞟了一眼地上死透的心腹,说道:“林副阁主若是这样说,谢某倒是能明白一些呢!” 毕竟当初三六死的时候,是谢坤亲自将三六的尸身烧得只剩下一堆骨灰。所谓死无全尸c挫骨扬灰,也不过是如此了吧! 他三六再想离开谢坤又怎么样?那装着骨灰的坛子还在他的内室放着呢!死了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林夜风掀了一下衣摆,很是潇洒地坐在了客座之上,勾勾唇角,说出来的话又残忍又凉薄:“对于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留着又有什么用?阁主,林某就是这种人,若是看上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放手,至死方休!”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不过他知道谢坤一定会信,因为他除了信任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 林夜风见谢坤陷入沉思,似乎没什么反应,便打算就此离开。 “既然阁主已没有其他吩咐,林某这就告辞了。”林夜风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眼神却暗中仔细观察着谢坤的神色细微变化。 谢坤此刻心里正在激动兴奋着,依风这个心腹大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除掉了,而且还是林夜风亲自下手。 谢坤能一步步地走到今日,虽然有林夜风的协助,但自身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自然在各方面都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其实依风若是能乖乖地听林夜风的话,谢坤也不会对她起了杀意。谁叫她天生反骨,不肯安分下来。既然她想要摆脱夜殇阁的控制,就干脆遂了她的愿。 但谢坤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林夜风帮他除掉了依风这个不安定的存在。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这个位子能够坐得稳了,但林夜风为什么要如此帮自己? 只不过还没想出答案便被林夜风的话打断了,也许是因为太过喜悦,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林夜风不同于以往的打量,笑着挽留他:“林副阁主,不在这里用过午膳再走吗?虽然夜殇阁中没有谁能比得上风述的手艺,但我这里也别有一番特色呢!” 谢坤已被依风的死讯迷惑到脑子有几分不清晰,他难道忘了,最初林夜风是因为什么才要帮他上位的?不就是为了能和依风将来一起彻底脱离夜殇阁吗? 不过也怪不得谢坤想不明白这一点,因为他与林夜风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对三六和林夜风对云谣是不一样的。所以他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了林夜风的说辞,不再怀疑。 林夜风浅浅一笑,十分儒雅地低垂下颔,声音里竟难得的透出些许温情:“既然阁主诚心相邀,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夜风!”这一声无比响亮的呼喊中蕴含着多少愤怒与指责,“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谢坤的手下惶惶然地小跑着进来,对谢坤禀告道:“阁主,是厉疏狂!他说什么也要进来,”目光瞥向了一侧的林夜风,“说是要见林副阁主,现在就要见。” “让他进来!”谢坤眯了眯眼,心道:正好,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厉疏狂站在殿外踱来踱去,眉头蹙得死紧,他倒是要瞧瞧林夜风这个人渣,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依风被人杀了,凶手不明,尸首被扔到乱坟岗,他竟然能够做到不管不顾!和谢坤在这里谈话,还谈什么?还有什么比依风的死讯更重要的?这是该有多狠心啊! 难道真是他厉疏狂瞎了眼,林夜风对依风的根本不叫“爱”,那么“爱”又该是个什么模样? 看到那名传唤的下人走出来,厉疏狂平复了下快要爆发的情绪,尽量用很和缓的语气问道:“怎么样?”因为他刚才过于激动,好像吓到了他。 “厉公子,阁主请您进去。” 因为这里是谢坤的住所,往日厉疏狂是从来不会过来的,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厉疏狂深吸了口气,平稳而坚定地迈开了步子,他还记得依风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越是害怕,便越是要冷静。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你只要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我相信,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 对!没什么能够阻挡我!我是谁!小爷是厉疏狂!暗堂上级杀手,依风的兄弟,林夜风的半个徒弟,最有可能终结依风时代的人!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他谢坤又算个什么东西? 林夜风望向志得意满的谢坤,嘴边的笑意渐渐消退:“阁主,你难道忘记曾经答应我的了吗?” “什么?”谢坤假意地想了一想,微抬着下巴,眼睛闪过的光芒透出迷茫的意味,似是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笑着问道,“哦?!谢某最近要忙的事情,有些多,只是不知道林副阁主说的是哪一件事?” 林夜风的目光愈发冷冽,宛若顿时生出了足以冻伤人的美丽冰凌,晶莹剔透却极度危险,声音也蕴含着无尽的寒意:“看来阁主已经有所打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 措手不及 若是能早些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七天了,距离信送到这里竟然已经过了七天那么久?!可是按理说以云谣的实力,谁能让她吃亏?就算晚了几日,也不该有事才对。 虽是如此说,但许桓的确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慌乱得很,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怕是要变天了 “她哪那么容易有事?”即便心中已是如此不安至极,许桓还是不愿让安柯跟着担忧,“她能安分一点,不让别人有事就好了!” 安柯听见许桓如此说,原本提起的心已放下了大半,想了一想,发觉的确是这么回事,便道:“也是,我觉得小谣应该都能处理好的!既然她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许桓很好地掩饰住心底的不安,笑容温文尔雅,上前摸了摸安柯的头,声音里满是宠溺:“不想她了,待会晚膳过后,我带你出去逛逛,你前几日不是跟我说胭脂水粉快没有了吗?咱们一起去买!” 说到底,安柯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最是爱美的年纪。许桓一提及此,安柯便将云谣的事情暂时放在了一边。 难得的,小女孩儿情态尽显,眉目中略带笑意,羞涩地点了点头。 ———— 此前许桓是真的没有多想,也许是她被什么绊住了,毕竟在夜殇阁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就算如此安慰自己,但许桓还是害怕会出什么意外。那种感觉很微妙,没有依据,更像是一种心灵感应,但许桓觉得云谣有很大的可能是出事了!作为云谣的儿时关系最铁的兄弟,许桓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湛蓝的天空中飘着丝丝缕缕如同棉花的云朵,汇聚成各种形状,颇有意境。不过晴天好是好,就是太晒了些,火燎燎的大太阳将热量毫无保留地洒落到这世间的每一个事物上。 如此好的天气,却并非世人心尖所爱。众人若是无事,是不大愿意出门的,虽说已是迈入秋日,但这热度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安柯平日看诊若是感到几分疲倦,最喜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无论是阴是晴,偶尔看看天空,总是能稍微放松下紧绷着的精神。 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不同于一般人,天高云淡才是她的最爱。 不过相对来说,如此美好的天气,却并没有带给许桓丝毫的喜悦,从昨晚上起,他便心神不宁c提心吊胆,唯恐云谣出事,更不敢让安柯察觉出半分自己的慌乱! 下了早朝后,许桓的心情便不由地有几分急躁,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跟刘大人告个假,思量着是不是有必要悄悄地上夜殇阁去探个究竟?这个笨蛋云儿,七天!就算是爬也该从夜殇阁爬过来了吧?! 首先要赶快回耀安堂,和安柯交代清楚,可是要怎么说呢?明说吗?又怕安柯胡思乱想! 许桓的步子又急又快,韩复连叫了好几声“许大人”他都没有听见。 最后韩复无奈之下追了上来,与他并肩前行,轻声问道:“许大人,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韩复此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副优雅坦然的模样,就好似天生的贵族,这世间上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继而撩拨他的心弦。不过以他的家世与能力,完全有这个资格摆出此种姿态! 安柯的高傲与出尘,实在是与那些个世家门阀中的千金贵女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但又没有贫穷人家的女儿多有的小家子气,真是很特别的女子! 在韩复眼中,安柯是个特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她存有不一样的情愫。而那些富家子弟对安柯的心思,多半与他也没什么两样。 觉察到身旁之人的存在,许桓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刚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原来竟是韩复一直在身后呼唤着他,遂行了个礼,略含歉意地说道:“韩大人,在下适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所以未曾留意其他,希望您不要见怪。” 许桓并未因为韩复的关系而降低脚下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他是真的很着急! “不会的。”韩复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其实只是想从许桓这里打听一下安柯的近况是否安好。 可韩复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该打听姑娘家的事情,太过失礼,毕竟他不是安柯的谁,且安柯爱慕的正是眼前这个人。 况且,安柯曾明明白白地拒绝过韩复,若是自己再纠缠不休,也不过是增添了几分安柯对他的厌恶罢了。无论如何,韩复不希望安柯讨厌自己,也不想在许桓面前失了风度。 如此看来,若是询问关于安柯的情况,怎么想还是有几分唐突,想要问出的话遂也顿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桓其实倒是有几分明白韩复的意思,但既然韩复并不打算说出口,自己更是没必要去较真。韩复心中再喜欢安柯,却也不似张公子之流,绝对做不出那种巧取豪夺c忽略安柯原本心意的事情。 毕竟韩复是彻彻底底的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c不夺人所爱。 何况此刻许桓是真的没有心思应付韩复,只简简单单地跟他客套了几句无足轻重的场面话,想要寻个理由与韩复分开。 他此刻必须要快些赶回耀安堂,和安柯打个招呼再去找云谣,看来是的确要暂时离开一阵子了。 想想还有些舍不得安柯和安弘,毕竟这半年来,许桓就住在耀安堂,住久了怎么着也会有感情,更不要提他与安柯的关系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加亲近。 只是如今,云谣那边情况未明,加上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清晰,只好暂时先放下安柯这边。 等这次救出云谣,他便与云谣挑明,不会再继续帮她了。虽然这对云谣来说很是残忍,但他现在只想过好眼前的日子,和安柯c安弘一起。 很久以前,许桓因为某些缘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右眼失去了光明,因而心中充满了恨意,一心只想复仇,也的确为之做了不少的坏事。 这些,他曾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云谣,而二人也随即达成共识,互相帮助,直到复仇成功或是死亡。 而今,他坚持不下去了,心中有所牵挂,便无法再奋不顾身了。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懦弱也罢,总之他不想死了,他想活着。 但关于那些细节他并不打算告诉安柯,他怕安柯会受不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曾经的那些都不重要了!许桓今后的人生也该为自己而活了,他希望有朝一日云谣也能看明白。放下那些执念,既然已经活了下来,又何必再继续折磨自己呢? 而在安柯与许桓的共同努力下,许桓的右眼现今已勉强视物,虽然清晰度比不上左眼,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了。不仅是安柯,就连许桓自己也没有敢幻想过,那只失去光明的右眼可以重见天日。 许桓本以为自己和韩复说得够明白的了,聪明如韩复,自然能听得懂自己想要表述的潜在意思,却没料到他还是再次追了过来。 “许大人,你知道吗?”韩复凑到许桓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只问了这一句话,还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许桓,使许桓不由地有种错觉,韩复此举就是在特意等待着自己的反应。 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风轻轻吹拂而过, “什么?”许桓不知道韩复又在跟他打什么哑谜,“韩大人,有话请直言相告。”虽然他许桓的官职比韩复低了好几级,但其人在官场中向来不攀权富贵c溜须拍马,面对着韩复自然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韩复垂眸浅笑,倒也没再卖关子,比之刚才坦率了不少,问道:“许大人可知,这阵子那个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夜殇阁金字招牌杀手依风?” “依风?”许桓听到了这两个字,心中顿时一沉,不管不顾地打断了韩复接下来的话,平日里泛着柔光的桃花眼刹那间掠过几丝凌厉的光芒,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急躁与担忧,“她怎么了?” 这下子却轮到韩复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许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几乎在瞬间便镇定了下来,轻声说道:“他死在了襄城c苑州和小凌川的三不管地带,据说尸身被扔到苑州的乱坟岗了。” 其实韩复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许桓说这些,他只是在直觉上认为许桓没准和这件事情有关,至于缘何如此认为,他说不清楚。 只是韩复觉得,许桓一定会觉得这个消息很有价值!既然如此,他愿意卖许桓一个人情。 关于这个消息毕竟现在并未传开,许桓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现今也不过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提前得知此事。 “死了?”许桓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他迅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慢慢舒展开刚刚因为激动而紧皱的眉头,语气也彻底平顺了下来。 “许大人,你也觉得很是奇怪吧?毕竟那个依风据说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呢!前阵子他不是还把那些去找他寻仇的人都杀掉了吗?这种人物,谁能杀得了他?” 许桓放缓了步子,袖子里的手握得死紧甚至有些颤抖,思绪却是飞快地运转进行分析,面上仍是镇定自若,笑得潇洒极了,道:“韩大人,既然肯把这消息告诉在下,说明在韩大人心中,是把许某当作朋友来看待。” 若论心机,韩复一个世家子弟,深不过许桓这种从市井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许桓不管韩复心中有何打算,但他给自己消息的确很重要。 韩复笑得如沐春风,点点头以示赞同,说道:“许大人高风亮节c怀瑾握瑜,韩某向来佩服,自然是愿意结交许大人这个朋友!” “既如此,许某便请求韩大人替我给安柯带一句话。”看来他是没有时间再回耀安堂了,再多耽误一分,云谣便多一分危险。安柯能等,但云谣等不了了! 也许是许桓的表情过于严肃,韩复也不自觉地肃穆了神色,说道:“许兄,尽管吩咐,韩某定当不负所托!” 许桓闭了闭眼睛,喉咙上下滚了滚,说:“你就跟她说,‘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韩兄,许桓在此多谢了!” 待得韩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许桓方松了口气,飞身离去,只轻轻撩动了韩复腰间的衣带。 许桓这次要去的地方便是所谓的“依风尸身”所在地——苑州著名的乱坟岗!他不相信云谣会死,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 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堂之上的官员,均知夜殇阁的顶尖杀手依风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年,所以他的尸身必然是男性,这似乎没有什么异议。 可正是因为这人尽皆知的“真相”,许桓得以判断出乱坟岗中的那句尸体根本不是云谣的!但许桓却不能因此断定云谣没有死,她到底去了哪里? 许桓用了不到半天,便到达乱坟岗这里,此时天色尚明。 许桓取出布条捂住口鼻,凑得很近,仔细打量着那具挂着代表“依风”身份木牌的尸身。 说是已经死了一日,但因为中了毒,尸体腐烂得很是严重,皮肤甚至干枯萎缩,似是挂在骨架之上,整体呈现黑色。 不过,是男性无疑。 “是谁?!”许桓蓦地直起身子转过头打量着四周,却并未在附近看到其他人,可在那一瞬间,明明是有其他人的气息。 比之半年前,他虽然懈怠了不少,却不至于连这一点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功力显然在他之上! 既然既然确认了尸身是假的,便没有必要再留在此处了。乱坟岗此处视野开阔,并不适合隐藏,但许桓断定,那并不是他的错觉,不过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 敌不动,我不动,这人是否知道云谣的去处?敌在暗,我在明,这局到底该怎么破? 风吹落树叶,沙沙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 绝处逢生 厉疏狂还未进入大殿,便被人从后方死死地勒住脖子c捂住口鼻。那布条似是浸染过什么迷药,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儿求救的声音,躯体已是酥麻无力地倒在那人怀里,脑中逐渐变得一片混沌,接着失去了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在昏迷前的瞬息间,厉疏狂后悔不已,这才明白过来,果然龙潭虎穴能闯,但谢坤的寝殿却绝对半步也不能进啊!绝对不能! 此刻只能在心底里祈祷:林夜风,看在我是你半个徒弟的份儿上,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谢坤那个人渣给糟蹋了啊!一定要救我!绝对要救我! 可是林夜风此人,连对曾经的小情人依风都如此薄情,难道会突发善心管我的死活吗?我厉小爷狂傲如斯,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吗? 不要啊!他不想被谢坤那种死断袖染指啊!为什么,在这个世道,连男子都活得如此艰难啊?! 若真是贞洁不保,厉疏狂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他还那么年轻,并不想死啊!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假使谢坤真的有熊心豹子胆,敢碰了他,必然要那家伙的狗命才能洗刷自身的耻辱! 依风啊!这世上果然只有咱们俩人懂得对方的痛楚,只有咱们俩人能够相依为命!可你唉!英年早逝c天妒英才,老天爷真是瞎了一只眼! 现在,老天爷还要瞎掉另一只眼!厉小爷年少有为,为何要被谢坤那个死断袖看上啊?! 不过,说真的,厉疏狂能够在那么一刹那脑子中闪现如此多的想法,如此有条理c层次相当分明,的确是个人物了! ———— 在无比陌生的环境中醒来,足以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安,榻上之人于刹那间睁开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凌厉,还有淡淡的迷茫。 原来我还活着吗?云谣试着抬了一下手臂,却发现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因为身体不由使唤,云谣感受不到半点安全感,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遂紧蹙着眉头,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是被人救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安柯c生哥他们会不会正在担心她? 云谣试着深呼吸,却发现气体的流动带动着胸腔的起伏:“嘶!”心脏附近的剑伤似是裂开了,她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转动着脖颈四处打量 这儿是一间装潢甚是讲究的女子闺房,洁净无尘,轻飘飘的纱幔从床顶上垂下,底部四角处缀着带有铃铛的穗子。铃铛?穗子?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透过白色的纱幔,云谣根据看到的场景大致判断出到这间屋子很是宽敞,而自己所在的床榻应该是位于整个房间的中心。 而靠近窗边的位置上摆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梳妆台,另一侧是又高又大的木柜,看上去该是存放衣物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套红木桌椅,椅子有四把,且围绕着桌子摆好。 云谣脑中完全没有类似的场景,这种布局,不该是客栈什么的!很陌生的地方,云谣却并未感受到危险。不知为何,云谣脑中蓦地闪过苏铃韵和她哥哥的脸,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但却无比清晰。 目前云谣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还停留在那日的画面中:当时林夜风先是在她腹部上用尽全力拍了一掌,她因为没有防备而硬生生挨下这一击。 当时的震惊与绝望,就像是刻在脑海中一样,久久挥之不去。 云谣甚至能看到那时自己无比惊诧与哀戚的表情,即便当初那个掐着她的脖子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她也无法相信他真的能下得去手杀了自己。 那一瞬,云谣不仅恨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直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明明就是在相互折磨,在心里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对他的那份情意。云谣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他那灌注了十成内息的一掌给击得粉碎,瞬息间失去了与之抵抗的能力;紧接着林夜风刺了她一剑,一剑穿心! 干脆利落,如同他无数次教自己的那样,不要动一丝一毫的感情,记住自己只是个杀手。云谣是真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人的一颗心也没有那么强大!那个她心里装着的人,总是能够轻易地给她致命一击。 云谣努力地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林夜风。若是平日,林夜风定会上前握住她的手,将摇摇欲坠的她搂入怀中,脸上的表情温柔而宠溺。 但就在此刻,云谣眼前模糊,甚至连睁都睁不开,光线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消失。林夜风究竟是何模样,她是真的不知道,眼泪无意识滑落,气若游丝。 感觉一点点地脱离身躯,云谣只剩下一个念头,眼前这个人真的可怕极了!难道以前的那些情感全部是假的?他究竟是为何非要杀了自己才肯罢休?! “为什么?”可是她得不到答案了,尽管视线朦胧不清,云谣也知道他已经离去了。即使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她依旧能分辨得出,那淡淡的青草香愈渐浅淡,直到再也嗅不到一星半点儿。 云谣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站立,却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 竟然没死吗?她自嘲地笑笑,心里暗道: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不过若林夜风知道自己还活着,倒是会失望了吧?! 四处纷飞的思绪被门外传来的清脆空灵的铃铛音打断,一个梳着垂挂髻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哒哒哒”地跑进屋来,撩开纱幔探进头来,看到云谣已经清醒过来,那一双含情目亮得如同有星光在里面闪耀。 “云姐姐,你好些了吗?”对于云谣的苏醒,苏铃韵简直不能再开心了,云姐姐终于醒过来了,她已经睡了好多好多好多天了! 云谣略带笑意地望向此刻正位于她头顶上方的苏铃韵,发出的声音却是极其沙哑虚弱,嗓子似是被什么死死掐住了似的,只要用一点儿力量,便足以让云谣疼得再也不想说话。 “铃韵,谢谢你救了我。”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何况她已经落到如此下场了,就算是再糟糕,又能如何? 苏铃韵抬手让侍女端来了一碗冰糖银耳燕窝粥,示意另一名侍女缓缓地扶着云谣坐起来。 而苏铃韵则亲自接过碗来,舀了一勺,吹凉送到云谣嘴边,脸上虽挂着笑容,却仍有几分不易察觉哀伤显现出来:“云姐姐,你昏迷了三天,我之前勉强喂了一些流食给你,真的好担心你熬不过去呢!这下子可好了!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润润嗓子,吃点东西吧!” 少女以为自己的掩饰很成功,却并没想过这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云谣的眼睛。 看到苏铃韵对自己如此用心,云谣甚是感动。 若是真的关切,怎么藏也是会露出端倪的。至少,眼前这个端着碗喂自己的小丫头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无论她是因为什么才救自己,因为什么对自己好,起码这好本身是真的,就够了。 “多谢妹妹。”云谣胸口上的伤因为适才坐起身来而被来回拉扯着,也不知道是否裂开了? 明明对于她来说,这些疼痛完全不值一提,就是小菜一碟,搁在往日也许她连眉毛都懒得皱一下,可是如今,竟似完全忍受不了了一样! 苏铃韵似是有所觉察,问道:“云姐姐,要不要找大夫来再看看你的伤口?”因为伤到的位置比较特殊,苏铃韵此前请的大夫均是女子。 云谣缓缓地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接下来,我自己便可处理,无需再劳烦大夫了。” 她昏迷的这几天,精神仿若与身体完全分离。对于昏迷时的一切,她是真的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递到嘴边的燕窝云谣只需一望便知是上上之品,这等精品,就连皇室每年也未必能够吃上几顿!苏家果真是财大气粗,不过这东西再好,云谣也是真的没有胃口。 可即便如此,云谣还是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不忍拂了苏铃韵的好意,犹豫了再三,探过头去,乖乖地喝下。 苏铃韵天生便受尽万千宠爱,起码在这小凌川中,没有几个人不愿意去讨好她! 这样一位天之骄女,照顾起云谣却是尽量事事亲力亲为,把燕窝一勺一勺地吹凉了喂给她,完全没有不耐烦。 “唉!云姐姐,你这个样子,让我特别心疼。”云谣眼神略有些空洞地吃完了一整碗燕窝,苏铃韵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这小丫头越说越激动,眉毛耷拉下来,连眼圈都开始泛红,泪珠子稀里哗啦地就往下掉,“你瞧你,不过就几天,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铃韵是真的担心你,担心到吃不好c睡不着”奇怪,这眼泪还真是没完没了!怎么越擦反而越多。 苏铃韵是真的好怕,云谣会撑不下去。当时哥哥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苏铃韵是真的吓坏了,长这么大,除了那次差点死掉,还没有那么害怕过! 而云谣的病,看过那么多的大夫,却依旧没什么好转,始终没有醒过来。胸口的剑伤很是凶险,但幸好救治的及时,保住了一条命。要不然苏铃韵真的会愧疚到死的。 苏大小姐实在是难过到忍不住啜泣,鼻翼一耸一耸的模样同样让云谣感到心酸,她费力地伸出手去抚摸着苏铃韵的发顶。苏铃韵感受到她的动作,遂把自己的头主动凑到云谣手中。 “铃韵,我这不是活过来了吗?别哭,别哭!”云谣嘴上劝着铃韵不哭,自己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落,“谢谢你,救了我。” 活着是很艰难,可云谣绝对不会屈服于命运。再说了,不是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吗?就比如说眼前这个善良的小丫头,若是自己出了事,还有一个苏铃韵会因为云谣而难过。 苏铃韵想不到,会惹得云姐姐跟自己一起哭,眼泪一下子就退了回去,惊慌失措地找来绢布为她擦拭泪水,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云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害你想到伤心事了!” 大夫们都说云谣不愿意醒来,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过于严重,相反她的恢复能力相当强悍,之所以陷入沉睡,实际上是心病。所谓心病难医,就算他们做医者的妙手回春c华佗再世,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虽说大夫们说云谣的伤并不严重,可苏铃韵怎么可能忽略掉那道既可怕又难看的伤口,怎么可能没事?!她早就说过,现在的这些大夫净是些坑蒙拐骗的庸医! 苏铃韵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云谣会受那么重的伤,难道她的师父没有好好保护她吗? “傻丫头,我没有怪你。”云谣本来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可谁知在苏铃韵面前彻底卸下了伪装,反而愈发停不下来了。 只是有些难过罢了,只一点点。此后,她云谣与那个男人再无半分干系,与夜殇阁的杀手“依风”也没有半点联系。她就是云谣!她只是云谣!她的人生中不存在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可是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过去告别,那么那个“杀了”她的人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苏迅总喜欢念叨自家妹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苏铃韵虽小,却能看出云姐姐被某个人伤得不浅,而那个人多半是她的师父。 并且她还隐约知晓清楚一点,云谣多半是江湖中名声正盛的那个杀手“依风”。苏铃韵两年前第一眼见到云谣,在那时,便知她身份特殊,而她的师父更是神秘至极。 或从时间上推测,大哥救下云谣的地点正是传闻中依风被杀的地方,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不过苏铃韵并不算是太关心这些,她只希望云姐姐能够好好的,就够了。至于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今后要去做什么事情,铃韵并不会加以干预,她只希望云姐姐能好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 死缠烂打 三月初,天气回暖,百花竞相开放,但到了晚上到底有几分寒意。可云谣体质特殊,身子硬朗,连体温比之常人都要偏高,就算是晚上睡在外面,也不会觉得太过难熬。 可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越来越冷啊?云谣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似是被什么箍住了,根本动不了! 由于那股差点要钻到骨头里的寒冷,云谣无意识地颤抖了下,迷迷糊糊地挣开双眸,竟发现自己被别人搂在怀中。 缓缓抬头只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颏c紧闭着的双眸,鼻尖传来他身上特有的不知名药香,云谣是真的觉得冷!真是忍不了了! 云谣眯了眯眼眸,其中透出渗人的冷意,完全没有留情地用尽全力推开这个擅自抱住自己的家伙。若非不远处还有顾之懿的存在,她一定会先狠狠打他一顿再说,低声骂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凉吗?干嘛往我身上贴?!浑蛋!” 墨斐白莫名其妙地感受到自己被推开了,怀里也空了,一睁眼,果然怀里的人已经跑了!墨斐白闭了闭眼睛,显然是没有睡醒。伸出手臂想要把已经离他很远的云谣拽回自己的怀中:“乖谣儿,你身上好暖的,又香又软让我抱一抱!” 他的手臂在半空中抓了半日,也没拽到她的谣儿,遂可怜兮兮地放下了手臂,委委屈屈地在原地缩成了一团,他也很冷啊! 天地良心,墨斐白不是故意的!因为怕云谣冷,他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自己被冻得不行,就于迷迷瞪瞪之时把云谣扯到怀里取暖了。 毕竟两个人能抱团取暖嘛,殊不知墨斐白低估了自己体内寒冥烈火的毒性,偏低的体温能源源不断地汲取云谣身上的热量,本是好心,最后却是把云谣给冻醒了! 云谣冷着脸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衣衫滑下来,她拽起顺手丢到墨斐白身上,根本没有再去理会那个被她吵醒的不要脸男人,径自走向了此刻正在守夜的顾之懿。 顾之懿坐的地方离篝火很近,柔和的火光笼罩在他的几近完美的脸上,如此的美貌,连云谣都觉得有几分自惭形秽。 也许是注意到云谣这边的动静,顾之懿目光淡淡地看向朝他走过来的云谣,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痞痞地打趣道:“难道是被冻醒了?” 眼神却似有还无地瞟了被自己衣衫蒙住头的墨斐白,他还真是被心爱的女孩儿给嫌弃了呢?不过若是夏日炎炎之时,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你又知道了?”云谣笑得狡黠,反问那个看上去一脸八卦的男人,“难道你在他怀里待过?” “咳c咳”顾之懿口水吞咽不及,差点被呛到,忍不住轻咳了几声,无奈地摆摆头,叹了口气,“我若说有呢?你不会吃醋吗?” 云谣蹙了蹙眉,显然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坐到他身边,凝着他美得不像凡尘之人的侧脸,问道:“吃醋?我吃他的醋?他算什么?”云谣似乎也想不到,自己如今能够如此自然地说出伤害墨斐白的话,肆无忌惮! 顾之懿转过头,同样认真地凝着她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会吃我的醋吗?” 那一瞬,云谣的心是真的有片刻地动摇,醒一醒,他可不是林夜风啊!林夜风是那个在旁边睡着的男人! “云谣,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像你的师父吗?”顾之懿的话只说了一半,余光瞥到突然出现在篝火旁的墨斐白,浑身散发着冷意与戾气,顿时将想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墨斐白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顾之懿,咬牙切齿地说:“顾之懿,你答应我过什么?大丈夫c真男人,不可言而无信!” 顾之懿垂下眼眸笑了笑,舔了舔嘴角,没有再说话。他不是怕墨斐白,而是自己不能成为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他若是告诉了云谣,便是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火堆里突然传出“嗞嗞”几声火星四溅乱窜的声响,突然间气氛就冷了下来。云谣看了看墨斐白,又看了看顾之懿,始终看不明白,这二人究竟在她面前打什么哑谜?顾之懿想要告诉她的是什么,而为什么墨斐白不让他开口? “之懿,你若是想说什么,便告诉我,管他做什么?”云谣内心深处有一种预感,她觉得顾之懿想要说出来的事情,很重要。还有一点,既然墨斐白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就说明,这件事一定跟自己有关。 顾之懿的身手绝对不在墨斐白之下,他如何会怕墨斐白的威胁? 但出乎云谣意料,顾之懿坦然地移开目光,往火中加了些干燥的木枝,声音很是沉着:“没有,我没要说什么,只是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火苗向上跳跃着,似是激动地欢呼着,贪婪地舔舐着木枝,直到把它烧成灰烬 云谣目光锐利如刀子,剜向若无其事坐在她与顾之懿之间的墨斐白,这个死男人,为什么如此阴魂不散! 之懿?顾之懿是她什么人?要喊得这么亲密?墨斐白面上维持着镇定,实际上牙都要咬碎了。云谣居然如此亲密地称呼另一个男人,但还是不能失了风度,否则便要输给那个最会装模作样的顾之懿了! “顾之懿,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和谣儿守着便好。墨斐白嘴角的笑容堪称善解人意,实际上顾之懿如何,累不累的他才不关心,只是想和谣儿单独待在一起罢了! 墨斐白的心思,云谣也看出了两三分,她才不想和墨斐白独处,但心中却极其心疼前半夜一直守着的顾之懿,可真是丝毫没合眼,刚才她看着他眼睛熬得都红了,便道:“之懿,你去睡一睡。这里交给我,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看着身侧的墨斐白拼命给他使眼色,顾之懿内心浮起一丝苦涩,点了点头,潇洒地起身离开了。也罢,莫强求,不是他的,终究不会是他的。 那个秘密,也许云谣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只会给她增添无尽的困扰吧! 原来他还是晚了一步,若是那时便能认出她,就好了。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不会放开她,也绝对不会放任墨斐白在昔思客栈把她带走! 不过,他顾之懿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既然她是“依风”!她跟墨斐白便几乎没有可能再次走到一起。既然墨斐白不知道该怎么守护她,那就由他来吧! ———— 见顾之懿走到篝火的对面躺下后,墨斐白便迫不及待地又往云谣身侧凑了凑,腆着脸问道:“谣儿,你跟他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陪着你呗!” “不需要。”云谣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了一些,她如今是真的适应不了和他靠得那么近。即便是他们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 不过若是如此说,她和顾之懿还亲过呢!那还是她的初吻呢!说到底,顾之懿的容貌比墨斐白强了不止是一点儿半点儿。云谣从前的人生里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仙人之姿”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顾之懿了吧! 虽说云谣和顾之懿并非那种关系,但能被这样的人吻,她好像也不吃亏吧! “谣儿,可是你亲口答应我,要做我的娘子!我们一起住在小凌川的家里!”墨斐白放下了林夜风的身份,反而更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儿,语气里有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的!我才不管你是不是骗我的,我都当真了!在我眼中c心中,你就是我的好娘子!” 这番话是墨斐白的肺腑之言不假,但为了能让顾之懿听清楚,故意说得很大声,最终导致的后果,便是被云谣一拳打在肩胛骨上。 “闭嘴!”云谣是真的有几分烦躁,这还是林夜风吗?她曾经喜欢的林夜风? “谣儿?”既然云谣嫌他声音太大,墨斐白便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很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环绕,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郭上,暧昧极了。 云谣不耐烦地向后一仰,墨斐白却顺势压着她的肩膀扑了上去,还不忘用手垫在她的脑后,对着她略有些干但在火光中显现出致命诱惑力的红唇吻了上去。 顾之懿还在一边呢!云谣反抗着,对却丝毫无法挣脱他唇舌的霸道纠缠。他嘴里的味道很清新,一点儿都不浑浊,就像是在嚼一颗薄荷草,这在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云谣便知晓了。 方才墨斐白的体温略低,但此刻却烫得厉害,似是要把云谣和他自己一起烧着才好! 愈是反抗便愈是能挑起墨斐白的欲火,云谣深知,自己只要稍稍地顺从一些,待得墨斐白放松警惕,再想制住他便一点儿都不难。可就是不知为何,她不愿意去迎合墨斐白一星半点儿。 云谣不敢咬墨斐白,因为只要咬他,他便会变本加厉地咬回来。她可不想嘴角带着伤,被顾之懿看到!哎?为什么是顾之懿?关顾之懿什么事? 既然已经知道墨斐白就是林夜风,云谣心里为什么还是对顾之懿如此在意? 墨斐白略有不满却些微挫败地放开云谣的唇,他本来是想对她说“若是想让我闭嘴,那便只有这一个办法。” 可是他却发现云谣根本不专心,连挣扎都透着几分敷衍!简直不能忍! 明明这个人就在她身下,自己可以对她做一切事情,想怎么做便怎么做!顾之懿就算是听见了又如何?他能怎么样?可墨斐白却觉得如此强迫云谣真的没什么意思!如今他想要靠近她,便只剩下用武力制住她这一个办法了吗? 墨斐白扶着云谣坐起来,放开她默默地坐到一侧,拉开了自己与云谣的距离。他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谣淡淡地瞥了墨斐白一眼,微微地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否则今晚必然会闹得很难看!她不想在顾之懿面前被墨斐白吻,就算是顾之懿已经睡着了也不行! 天!云谣,你是怎么了?他不是林夜风啊!云谣已经渐渐分不清自己对顾之懿的那种感情究竟是什么。 是喜欢吗?仅凭他像林夜风便喜欢上了吗?那他呢?云谣再次看向墨斐白,后者略微羞涩地对她笑了一笑,他才是林夜风,不是吗? “墨斐白,”云谣把声音放得很缓很轻,却十分坚定,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他那么像你?或者该问你为什么那么像他?你不让他告诉我,那你能告诉我吗?” 墨斐白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心里却害怕极了,原来还是逃不过去吗?也罢,她该有知道的权利。 ———— 云谣将目光望向门口处,苏铃韵也随之看了过去,因为哭泣而显得沙哑的嗓音里瞬间染上几分喜悦,喊道:“哥哥!你来看云姐姐了!” 苏迅是真的没想到,当初那个一袭黄衣的瘦弱小子竟是个女子,还是个如此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云姑娘,你好些了吗?”中规中矩的语气,苏迅并未上前,而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让人挑不出来一点儿错处。 自家大哥是怎么想的,苏铃韵自然是明白。本来铃韵觉得若是就此撮合二人有些唐突,但显然云姐姐的师父对不起云姐姐在先,而自家大哥肯定会好好对待云姐姐的,何况铃韵本就极喜欢云谣,遂起了些小心思。 “哥哥!”铃韵起身将苏迅拽到云谣的床榻前,嗔怪道,“你看云姐姐这气色,像是好了吗?” 这句话倒是把云谣给逗笑了,苏迅看她一笑,心中更是有几分慌乱,说出口的话也不是那么的恰当了:“云姑娘,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将我和铃韵都当做自己的亲人便好!” 铃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家哥哥真是没得救了! “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以兄妹相称,我换你一声‘大哥’,而铃韵便是我的妹子,可好?”云谣笑意浅浅,真挚而诚恳,让人拒绝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 正本清源 外面秋色宜人,微风吹在身上似是能够拂去内心的烦躁,无比柔和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悠悠地照在云谣的身上,她略微虚弱的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看似诚挚却未曾到达眼底。 之前听铃韵说,她名唤云谣。在苏迅看来,云谣这个名字真的很美,也很符合她的气质。 铃韵年纪还小,感觉不出来她话中的端倪情有可原,但苏迅可不傻,云谣将这话诉于他,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能看不出来吗? 苏迅承认自己适才的那番话说得有几分蠢,但不管云谣是不是已经看出了自己对她的心思,她此话便是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聪明人相交,彼此之间无需多说一句废话,便能心领神会。云谣的身份成谜,说到底并不适合成为苏家将来的当家主母,但除此之外,她的心性倒是与自己一拍即合,只是可惜了,有些人再相配注定不能走到一块儿去! 虽然苏迅与云谣一共只见了几面,说过的话也不过几句而已,但他的理智便告诉他,这个满是谜团的女子便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即便如此,苏迅从商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无论面对什么的情况,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更何况只是被一个有些好感的女子委婉地拒绝,这根本不足以让他的心绪有所起伏。 苏迅是商人,冷静c镇定c睿智便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天性。生意也好c生活也罢,他向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在确定她对自己没有那份心思后,便绝对不会付出哪怕一点点的爱意。所谓商人重利,也不过如此。 所以苏迅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得体,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今后你和铃韵一样,都是我的好妹妹!” 苏铃韵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这么快就放弃了吗?还未开始,便已结束?云姐姐这么好的女孩子,哥哥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哥哥!”当着云谣的面,苏铃韵不好说得太过明确,便决定暗示他一下,“你” 但话还未出口便被苏迅抬手拦下,苏迅没有理会自家妹妹,依旧站在那里,关切且温文地望着云谣。 虽说不要附加一点点儿情感,却是一瞬也不忍离去地盯着云谣:“那云妹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提出来。好好养着身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云谣稍稍坐起身子,再一次扯痛了伤口,微微蹙了蹙眉,谢道:“多谢大哥,这些日子,多亏了大哥与铃韵的照顾。救命之恩,云谣无以为报” 苏迅伸手阻止云谣接下来想要说出来的话,叹道:“养好身体要紧,剩下的事情无须你操心!” “对啊!云姐姐,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铃韵适时地出声,感激地望向蹙着眉头的云谣,满脸的笑容,明媚而可爱,“姐姐,若不是你,铃韵怕是活不到今天呢?!” 云谣微微垂下头,嘴角的笑意看上去无奈极了。她是救了苏铃韵不假,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苏家所救。这便是所谓的善有善报吗?那么她杀的那些人呢?也要恶有恶报吗? 苏迅本来是打算就此离开的,可云谣提到了“救命之恩”,他便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提前问清才好。 “云妹妹,你是为何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苏迅也知道有些事情也许不该问的,但是他在内心深处迫切地想要知道云谣的身份,“大哥只是这么问问,妹妹若是不想说,便罢了吧!” 云谣缓缓地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苏迅c又看了一眼苏铃韵,随即垂下了眼眸:“大哥c铃韵,不瞒你们说,那个要杀我的人正是我的师父。剩下的,我真是说不下去了!” 一句话说到后面已近哽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无意识地眨着眼睛,眼看着那泪水便要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果然女人最大的武器便是眼泪,云谣这样一哭,不说苏迅,连铃韵和那些侍奉着的侍女的心尖都跟着一颤,自然没有谁再会问下去了。 小铃韵狠狠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怒道:“哥哥,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云姐姐刚醒,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偏偏要提她的伤心事,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迅被自家妹子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他也想不到自己只说了这么一句,竟惹的云谣落了泪,还没完没了了! “云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心!”苏迅的确是慌了,引以为傲的镇静顿时荡然无存,想要上前安慰安慰那哭得一抽一抽的可人儿,却被苏铃韵冷冷瞥来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云谣哭了一会儿,也逐渐停了下来,眼圈红红地望着苏迅,问道:“大哥,你给我讲讲当时你救我的情景吧!我那会儿彻底陷入了昏迷,什么都不记得。” 苏迅微皱了皱眉头,似是在回忆,将那天的事情简单明了地叙述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我要回小凌川,恰好路过边界处,有一个男人等在那里,说是特意在等我。然后他把奄奄一息的你交给了我,让我务必要救活你。” 那个人似是十分焦急的样子,苏迅本不想答应,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那人却能说出陷入昏迷的云谣是苏铃韵的救命恩人,苏迅这么一看,果不其然是那个当初救了自家妹子的人! 虽说苏迅只对女子感兴趣,但长得好看的男子也会在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虽说苏迅一直就不喜欢那个小子,但毕竟是救过自家妹妹的人。即使不想救,也绝对不能不救! 只不过,那人是什么身份?为何要救云谣?又为何知道自己会路过那里?若说是巧合,那可真是过于牵强了! “哥哥,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苏铃韵惊呼出声,这么多天了,她可从没听到哥哥曾提及救云姐姐之时,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啊! “小妹,不要打岔!”苏迅目光微冷地瞟了铃韵一眼,看来真的是自己把她给宠坏了!这个胆子不是一般大的妹妹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云谣皱着眉头,轻声劝道:“大哥,你别怪铃韵,她不过是担心我罢了!不过那个人是谁?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 竟然有一个人救了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提到,若是你问起他的身份,我只用说“玄冰寒潭”四个字,你就会懂了。其余的,他什么也没说。”既然那人不肯直言相告,必然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便告知苏迅这个外人。 不过看那人当时对云谣的那股子紧张劲儿和此刻云谣的反应,他们肯定是认得彼此的。 云谣心中一震,顿觉有无尽的疑云渐渐浮上脑海,为什么会是他救了自己。被林夜风一剑穿心后,云谣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谁知,竟然活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林夜风并没有想要自己死?不对,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玄冰寒潭?是焦浮潭?竟然是他?云谣眯了眯眼,看来这一次,又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 迎着林夜风的愈发冷冽c晶莹剔透却极度危险的眸光,谢坤只是淡然地笑了一笑,道:“林副阁主此话,谢某是真的听不明白呢!” “哦?!”林夜风掀了掀衣摆,坦然地坐在圈椅上,微微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眼中的冷意已然消了大半,“明人不说暗话,当初你答应我,不动厉疏狂!可如今”说一半留一半,充分给了谢坤自行想象的空间。 谢坤在心底里冷哼一声,若非自己当初借他之手成为了夜殇阁之主,而今林夜风又替自己解决掉依风这个大麻烦,谢坤第一个除掉的人便就是林夜风! 只是人言可畏,他又根基不稳,也只能暂时留着这个心腹大患! 不过谢坤最看不得林夜风的种种模样,尤其是他那不把这世间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狂傲劲头,老早便让谢坤觉得不爽极了。明明他谢坤才是这夜殇阁名正言顺的主人,可每次在林夜风面前却总是有种低了他一等的错觉! 当然还有他教出来的那个徒弟——依风,也是如此!跟他一样讨厌c目中无人! 他们这类人仿若天生就带着一圈耀眼的光芒,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似乎毫不费力便能将他们这种普通人比下去! 这世间,本就不该存在这样的人才对!他们这种人,逼得如谢坤一般的普通人根本出不了头,完全被掩盖在他们的光芒之下,永远被死死地压制住,翻不了身! 不过是天才又怎么样?杜季榆c依风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天才少年,年少有为!但最终谁也没得了个好结果!若非林夜风势大,谢坤也是断断留不得他的! “林副阁主,我是答应过你。可如今厉疏狂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是要笑纳了!若是他不踏入这里一步,我绝对不会去招惹他。但他若是敢走进我的地盘,那么谁!也救不了他!”谢坤的一番话说得决绝而狠辣,定定地与林夜风对视,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林夜风低下头嗤笑一声,挑着眉头抬头望向谢坤:“阁主,你还真是坚持呢!只不过,你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事已至此,谢坤这才感觉到有几分不对,他在殿中的那些个暗卫c死士,竟均已没了反应!不知从何时起,殿内便安静得吓人! 而林夜风此时镇定自若c仿佛在看他笑话的模样,更是让他心里发慌:“林夜风,你要做什么?”到了此刻,谢坤再也叫不出“林副阁主”这四个字,这个他亲自提拔的“副阁主”,原来是蛰伏在他身边最毒的那条蛇吗?! 事到如今,就连最后的掩饰也无力维护,但他谢坤是谁?要他放弃?绝对不可能! “做什么?”林夜风抬眸思索了片刻,方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只是谢坤,阁主的位子你也该坐够了吧?!” 谢坤恼羞成怒,他曾以为那些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都一个个自觉地站在了林夜风身后,他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林夜风,你竟敢造反?!”谢坤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就算是被逼到如此境地,依旧能维持着镇定,“你想要阁主这个位子?!若是如此,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林夜风漫不经心地望向门外,他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似是自言自语道:“他来了!” 谢坤转身顺着林夜风的视线看过去,那一瞬间谢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急忙回头再度望向林夜风。既然林夜风坐在这里,那么朝他走过来的那个“林夜风”又是谁? “林夜风”的步子略微沉重,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却露出一个很是俏皮的笑容,对林夜风说道:“已经救出来了!那小子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放心!” “嗯!”林夜风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随着“林夜风”的话而缓和了不少,“那就好,要不然怕是要辜负谣儿的信任了!” “我真是对这个谣儿,越来越好奇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林夜风,说道,“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 谢坤彻底懵了!怎么会有两个林夜风?!一模一样!身高c体型c模样c嗓音完全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是双胞胎吗? “林夜风”看着谢坤陡然变得惊愕的脸,不屑地笑了笑,说:“原来谢阁主竟如此孤陋寡闻,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作换颜粉吗?如你这般的人也配执掌夜殇阁?!” 在上一秒,他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玉,如春风般轻柔,却能在下一刻瞬间将其扭转而戾气大增,比之林夜风的气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坤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地颤了一下,他清楚得很,这人比坐在圈椅上的那个人更为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 大梦初醒 “再怎么说,如今我才是这夜殇阁之主!当之无愧!”即便是有两个林夜风又怎么样,他此时此刻还是名正言顺的阁主! “林夜风”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愈发难测,眼神里透着几分玩味,说:“哦?当之无愧?原来从别人那儿抢来的东西,也能算是无愧于心了?!谢坤,你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他帮你,这辈子你都别想当上阁主!”他比女子白皙更甚的食指对着坐在圈椅上的林夜风,显然心中已是对谢坤此人有了定论! 从容镇定与认不清形势根本是两回事,谢坤如今已是一点儿赢面都没有,却还是如此这般死撑着,何必呢?! 谢坤原先怕是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么快自己就会被逼到这份儿上! 昨日依风刚死,竟还以为终于能坐稳这个位子。至于林夜风,实在是不急于一时,徐徐图之便可。 似是就在转眼之间,怎么就轮到自己了?起初林夜风选择扶他上位,谢坤便已知晓林夜风是条迟早会咬他一口的毒蛇,只不过他以为这条毒蛇现如今还处在冬眠期罢了!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除掉他,只可惜,一切都晚了!他没机会了! 林夜风的确好手段,不费一兵一卒便控制住谢坤,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确是他林夜风的风格!当初助自己夺位,也是借着依风大闹夜冥司之机,将伤亡减到了最小。 是谢坤疏忽大意了,原来林夜风之所以答应自己要除掉依风,也不过是为了彻底让自己放松警惕罢了!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彻底断掉自己的后路! 谢坤此刻才彻底想明白,依风怕是根本就没有死,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演给自己的戏。 “你又何必如此说?”坐在椅子上的林夜风面上几乎没有表情,看向另一个“林夜风”,说,“起码谢阁主这阵子有帮你好好地守着夜殇阁,若是当初直接交由你的好妹妹,如今的夜殇阁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若依墨兄所言,我倒是还要谢谢他了?!” “不错!顾兄,毕竟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接管阁主之位,事情到此地步,绝对怨不得别人。”墨斐白望向顾之懿,脸色却愈发冰冷。 其实听到顾之懿提出换颜粉后,谢坤便已弄清楚二人的关系。换颜粉,涂抹于脸上可适当地改变容颜,最自然地伪装方式,比人皮面具更为方便,且不易被常人察觉。 而这二人正是用了换颜粉才使得容貌相同,并非为双胞胎,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且他们说话完全不加避讳着谢坤,而谢坤听着他们话里话外表达出的意思,自己倒成了那个被他们利用的人了!这又如何能忍?!但他能怎么样呢?如今大势已去,还不是人为刀俎?! “我谢坤此生,空有一番雄心壮志,本以为终于得偿所愿,谁知也不过是被人当成傀儡戏耍!”其实从一开始,他并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但冷望天作为阁主不在阁中出现已是多时,谢坤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冷望天在两年前便与世长辞,不过为了保全冷倾夏,一直没有将死讯公开。 这个秘密,阁中便只有林夜风和潇影知晓,其余人都认为阁主只是在定月山下闭关修炼。 也许对于权势的欲望便是从那时而起的,人一旦存了某种念头在心间盘桓,便会一天比一天浓烈,如同慢性毒药,渐渐地侵入心脾,折磨着你,腐蚀着你,直到毒发身亡c再也招架不住为止! 他是想要反,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只是这场局中的一枚棋子,任人摆布而不自知!一步一步,谢坤以为是自己的选择,殊不知是背后的那一双手推动着自己走上那个位置,期间林夜风功不可没! “如此来说,这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顾之懿顶着一张林夜风的脸,真是怎么都不舒服呢!实在是太过平庸的脸,与他原本的面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此普通的脸,他还真是一时一刻都要忍受不了呢! 不过幸好今日过后,林夜风此人与他顾之懿将再无干系!世间便只有一个林夜风,也许过不了多久,连林夜风也会不复存在! 墨斐白瞥了一眼顾之懿,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点笑意:“你知道这一点就好。若非你任性妄为,死活不肯接任阁主之位,会有如今这些事端吗?” “谢坤,你要知道,他有能力安安稳稳地送你坐上那个位置,便能再一次亲自把你拉下来!”顾之懿瞟了一眼谢坤,这个人真的是太弱了!根本就不是自己和墨斐白的对手,连与他们斗一斗的资格都没有,这也太无趣了吧!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谢坤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后来出现的人天生便有一股王者之气,碾压众人,即便是在林夜风面前,也完全不输一分一毫!偏偏却潇洒不羁c邪而有余! 也许是夺位夺得太过易如反掌,顾之懿顿时心中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不耐烦地走上殿中的独一无二的高座,施施然坐下,俨然一副自己才是这里主人的模样。 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多亏你想得明白,没有搬去韶华殿,我看你这里,可比那儿舒服得多。” “哈哈哈”谢坤笑得比哭还难看,事到如今,他简直可笑,真是不折不扣的愚蠢之人。他谋划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以为自己煞费苦心,终于走到了那个高高在上位置,现今却被告知那不过是别人施舍给他的?! 墨斐白站起身,站到顾之懿身边,淡淡地问道:“要如何处理谢坤?” 谢坤从未见过那个人对谁是这种态度!哦,不!也许依风也是个例外! “杀了吧。”顾之懿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三个字,对墨斐白翻了个白眼,“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夜殇阁今后便只能是我的,至于那些曾经背叛过夜殇阁的人,还要留下来再让其背叛一次吗?” “林夜风!你又凭什么坐上这个位子!”谢坤咆哮着,上前几步,倏尔将自己的佩剑拔出,直直地指着顾之懿,“你说我是谋反,那你此刻呢?又算什么?” 似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顾之懿眉目舒展开来,笑着望向气急败坏的谢坤,不甚在意地拨开指着自己的剑尖,嗓音如陈酒般醇厚:“你问我?”陡然吼道,“这夜殇阁本就是冷家的!冷氏先祖开创夜殇阁,培养其为最顶尖的杀手组织!而我,顾之懿,便是嫡系冷氏族人!这个位子本来就该是我的!你?哪里来得名正言顺?!你有什么资格拿剑指着我?!” “自古成王败寇,我谢坤不悔!” “悔?!”顾之懿嘴边的笑意不屑且邪肆,舔了舔唇道:“你后悔什么?!你今日所得来的一切,不过是我发善心让你做的一场梦罢了!如今,梦该醒了!” 墨斐白怜悯地看着已有几分失去理智的谢坤说道:“若非你三番五次地私自派人去杀冷倾夏,这位子你想坐多久便能坐多久!” 不错,令顾之懿下定决心回到夜殇阁继承阁主之位的缘由正是倾夏的安危。至于夜殇阁究竟是谁当家做主,他并不是很关心,谢坤又如何?在谢坤担任阁主的这几个月来,夜殇阁安稳无比,他的确尽职尽责。 如此,阁主之位让他继续坐下去,也未尝不可。但即便有林夜风从旁提点,他却偏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想要除掉冷倾夏! 对于顾之懿来说,冷倾夏便是他最后的底线,谁也不可以伤害她!既然谢坤如此执迷不悟,虽说他的确有那个能力将夜殇阁上上下下打理得很好,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冷倾夏也是你能动的人?!”顾之懿闪身瞬移到谢坤身前,一掌拍在他的手腕上,长剑无比清脆的“叮咣”一声落地。 也许,此刻,胜负已分,他谢坤曾经是阁主又怎么样,在这两个林夜风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 夜被暗黑彻底笼罩着,月亮调皮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夜深了,也太静了,静得可怕,但这份静谧却足以掩盖所有肮脏污秽。 陷入沉睡中的人谁能知晓此刻正发生着什么?这一夜过去,有多少人会悄无声息地消失,那些人除了存在于某些杀手的记忆中,便如同从未来过这世上。 从谢坤那里离开后,顾之懿便回到了韶华殿,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倾世容颜。这里,曾经是大哥住过的地方,而他却是第一次踏足,每一处地方对他而言,都陌生无比 之前的种种是非,顾之懿不愿意再去追究什么了,至于那份他早就该担起的责任,也是时候该接手了。 从今以后,夜殇阁再也不会有谢坤这个人,明日继任大典后,顾之懿便会成为夜殇阁的新任阁主。 “后悔吗?”墨斐白知道顾之懿并不情愿作什么阁主,否则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顾之懿望着黑暗中的某一点,眸子里似有光在闪闪发亮,良久,方掀起薄唇,嗓音如陈酒般沉厚:“自大哥死的那天起,我便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也许是我太过任性,早就该承担起这份责任的。虽然我姓顾,毕竟也是冷家人!” “是啊,我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去承担的责任。”墨斐白似有所感,淡淡地瞟了一眼顾之懿的侧脸,调侃道,“有这么讨厌林夜风的那张脸吗?如今一恢复身份,便迫不及待地洗去了换颜粉?” 顾之懿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得单纯无害,对于墨斐白的打趣,不甚在意,感叹道:“说实话,那张脸还真是丑呢!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的,但居然凭着那样一张平庸的脸,还能把自己的徒弟勾搭到手,你也是够厉害的!” 提到云谣,墨斐白面部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如今事情已经彻底解决,相信以你的能力,绝对能轻易掌控住夜殇阁。而我帮你处理完余下的事情后,也终于能安心离去,恢复自己的身份,去寻我心爱之人,从此上天入地c黄泉碧落便再也不会和她分开!” “你说的那个人便是依风?”顾之懿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墨斐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他从前喜欢的不是女人吗?这也能突然改变的吗? 墨斐白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我与她之间还有些误会尚未解开,她此时一定恨透了我。” 之前媚卿得知“依风惨死”的消息,再次“赏了”墨斐白几巴掌,媚卿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所以她以为云谣是真的死了,且是被他狠心杀死的。当时为了不让谢坤有所察觉,墨斐白并没有解释什么。 所以这些天,他们的关系很僵,媚卿始终不愿见他,兰儿也是对他误会颇深,偶尔在阁中碰见了也权当看不见。而今他必须要和媚卿c兰儿说清楚,不能再让她们为云谣伤心难过了! “我想,他会理解的。听风述说,依风与你是两情相悦,所以他肯定会懂的!”顾之懿是真的十分感谢墨斐白这几年来,为了保护自己而做的一件件事情! 在冷望天临死时,将夜殇阁托付给顾之懿,对他寄予了厚望。只可惜顾之懿志不在此,唯寄情于山水之间,不可转也。 而冷倾夏尚且年幼,若是由其接任阁主,绝对镇不住夜殇阁中的多方势力。所以当初隐瞒下冷望天的死讯,夜殇阁由墨斐白c潇影二人打理。 而墨斐白最初来到夜殇阁,便兼有另一重身份,顾之懿的影子,与顾之懿在夜殇阁中共同拥有一个身份——林夜风。 墨斐白除了是夜殇阁的杀手外,主要任务是为了保护身份特殊的顾之懿,伪装成同一个人也是为了更好地隐瞒下顾之懿的存在,使其绝对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 尘埃落定 深吸了口气,还是道出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潇影呢?”顾之懿状似无意提到了潇影,其实他大概能猜到潇影应该是下山去保护倾夏了,只不过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才行。 墨斐白与身边之人站在韶华殿内殿门口,大致朝着素菊轩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他下山了,前阵子谢坤派出了好几拨人去刺杀倾夏。若非潇影亲自坐镇,倾夏一定危险了。” “潇影与倾夏”顾之懿欲言又止,其实关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看得反而比倾夏的师父媚卿要明白许多,他们多半是在一起了,但估计其中内情连林夜风都未必知晓呢! 可是以潇影的身份,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倾夏真是糊涂!潇影也是,真是太草率了!不过当初大哥亲自把倾夏的安危托付给潇影,所以是否证明,大哥是已经同意了他们俩今后自由发展? 可是到目前为止,顾之懿甚至连自家妹子的面都没见过。 关于顾之懿和墨斐白同用一个身份这件事,除了两位当事人,便只有风述知晓,并帮助两人更好地进行掩饰。不过到了后来,媚卿也隐约知晓了有两个林夜风的存在。 自云谣上山以后,顾之懿所假扮的林夜风在夜殇阁便只出现过一次,还是在云谣下山的那段时间内。顾之懿并不住在夜殇阁中,但一旦出现在阁中便会使用林夜风的身份。 自从云谣上山后,墨斐白便不再让顾之懿上山,若是二人有要事商议,墨斐白不惜选择亲自下山去寻顾之懿。因为墨斐白不愿意让云谣发现,这世上有两个林夜风的存在,不过也许到了最后她还是感觉到了那些许的不同。 墨斐白显然不能理解顾之懿心中所想,遂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没什么!”今夜还是有些冷的,顾之懿淡定地摇了摇头,“斐白,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墨斐白并没有决定,遂道:“等我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吧!” 顾之懿垂下了头,其实他想说自己根本无法独自应对今后夜殇阁的局面,可是却又无法开口留住墨斐白。顾之懿并没有立场说出那些话,因为墨斐白为夜殇阁做的已经够多了! 如今也是时候,该放他去做那些他想要做的事情了。 ———— “卿姐姐,你说谣儿妹妹,她怎么会死呢?”兰儿到了今时今日,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世间有谁能够伤她?更不要提杀了她?真的是林夜风吗?” 显然兰儿根本不认为这世间能有谁能杀掉云谣,即便对方是林夜风,也不太可能。并且兰儿不敢相信,是林夜风杀掉了云谣,他是那么的喜欢他的啊!怎么狠得下心c下得去手?! 因为云谣之死给兰儿的精神带来了太大的震撼,遂兰儿整日以泪洗面c哭哭啼啼,一双眼睛早已又红又肿,往日里那眼中蕴含的灵气也消散了大半。 相比于兰儿,媚卿则显得镇静许多,她始终不相信,云谣会被林夜风给杀死!可事实明摆着在哪儿,当时谢坤派出的不少跟着林夜风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幕! 尸体本来是被运到了乱坟岗,可媚卿的人到哪儿的时候,尸身早已不知所踪!根本没法判断那具所谓的“依风的尸体”是不是云谣的! “兰儿,你别哭了!”媚卿陡然锐利的眼神蓦地看向自门外款款而来的林夜风,充盈在眸子里的泪水化作了冷冽的冰霜,语气里透着丝丝缕缕入骨的寒气,“我想林副阁主此次拜访,便是要与我等说个明白吧!” 兰儿闻声擦干了眼泪,顺着媚卿的目光望过去,果然是林夜风,他来做什么?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不过此刻的他比之前几日要精神了许多。 的确,必须要好好解释清楚了!墨斐白想着,这也许便是最后一次与媚卿相见了。过不了多久,林夜风此人便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世间不会再有依风和林夜风的存在 ———— 这外面的是什么声音,好吵啊!就不能让人好好地睡一会儿吗? “嘶!”嗓子如正被烈焰灼烧着,连发出一点声音都让人脑仁直疼,厉疏狂勉力睁开双眸,环顾着四周,这里是“我的房间?” 昨日黄昏时分,不是在谢坤那里被他的人给抓走了吗?等等,厉疏狂迅速坐直了身子,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衣衫c衣带,并未有任何不妥,无被脱过的痕迹,谢坤竟是没有得逞吗? 可此刻又为何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昨日去谢坤那里是为了找林夜风替依风讨个公道的!甫一踏入大殿,便被迷药迷晕了! “咯吱”一声,厉疏狂不由地警惕起来,望向门口,是谁会来找他?屋外的喧闹声随着门被打开的缝隙渐增而愈发明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脸生却极度俏丽的小姑娘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他醒了,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颜。 “厉公子,您醒了?”这小姑娘的声音也甚是动听呢! 但厉疏狂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位姑娘身上,他嗓子又干又涩,完全不能发出正常的声音,他需要一点点温水来稍稍润一润嗓子,遂从嗓子眼里挤出个字:“水” 小姑娘耳朵灵敏,理解能力更是绝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你看我,都忘了不是!你刚醒过来,定是口渴难耐!是我疏忽了!”连忙将此前为他准备的温水送到厉疏狂嘴边。 厉疏狂觉得略微有几分不适,并没有顺势喝下,而是抬手接了过来,将一整杯灌下了肚!依旧觉得有几分不足,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 但根据自己的推测,自己去找林夜风的事情应是发生在昨晚,看来还是林夜风救了自己! “厉公子,您慢一些!”小姑娘看厉疏狂喝得如此急,自然是要劝一劝的,“您此前中了迷药,嗓子暂时说不出来话是正常的,无需担心,养几天便会完全恢复的” 厉疏狂喝下了一杯水,自然能感觉到嗓子好了不少,只是这姑娘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啰嗦,遂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勉力开口:“请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的确,小姑娘不再自言自语了,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厉疏狂,神色也肃穆了起来:“厉公子,请不必担心。谢坤已经死了,对外宣称是暴病而死,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您有所威胁了!而如今这夜殇阁的掌权人是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厉疏狂印象中从未见过这个俏皮的小姑娘,而她家公子又是谁呢?难不成是林夜风?他终于看不过去,决定从谢坤手中夺权,自己来当阁主吗? 小姑娘提起自家公子,神色透露出的均是仰慕与崇拜,说:“我家公子名唤顾之懿,是冷家的嫡系男丁,与前任阁主冷望天乃是一母同胞!夜殇阁本就是冷氏所创,如今冷阁主已逝,倾夏小姐毕竟年幼,自然由我家公子继任阁主之位!”小姑娘可不承认谢坤曾经是夜殇阁阁主这件事情。他?顶多是一枚棋子罢了! 顾之懿?厉疏狂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这夜殇阁怎么就天翻地覆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啊?!谁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存在啊!反正他是不知道啊!冷望天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叫冷倾夏吗? 原来这外面如此喧闹,竟是 厉疏狂脑中的推测再一次被小姑娘的话所验证:“如今,外面正在举行即位大典,典礼过后,我家公子便是这夜殇阁中地位最尊贵c独一无二的阁主!” 小姑娘说起顾之懿的瞬间,眼睛都在闪烁着非比寻常的光芒,那种模样怕真的是喜爱一个人到极点,才能有的吧! 曾经厉疏狂在林夜风眼中看到过不止一次,如今想想,当初自己是过于冲动了!林夜风是不可能伤害云谣的,其实仔细想想,不难想到这背后定有隐情。 幸好并未没出什么事,否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 “厉公子,这几日便安心养着,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对您都不会有任何的坏处。”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怪招人喜欢的! 厉疏狂接过她递过来的第二杯水,这次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吞咽下去,而小姑娘则是一直在帮他收拾着屋子,四处整理,弄得厉疏狂有几分不好意思。 半晌,厉疏狂方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小姑娘的笑意很是得体,丝毫不扭捏,少女的嗓音清脆响亮,说:“我的名字是公子为我取的,叫小亭。” 厉疏狂微蹙着眉,默念了几声,问道:“是袅袅婷婷的‘婷’?” “亭亭玉立的‘亭’。” ———— 依风之死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襄城作为南燕都城,更是各种消息汇集融合之地,自然是要比别处更能早地得知江湖中那些或真或伪的讯息。 在此消息传开的两日后,耀安堂中如往常一般人满为患。 安柯却破天荒地暂时将病患交由这几日前来帮忙的伙计,特意抽空去接见了一位送信之人。然而他带来的消息真如晴天霹雳,将安柯的一颗心彻底碾得粉碎! “你说什么?许桓他”安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喘疾又犯了,颤抖着双手去翻药,那喘不过来气的痛苦太熟悉了!刻入骨髓的痛楚! 她犯病的样子吓到了送信之人,那人连忙上前扶住安柯的双臂,让她不至于颤到连药瓶都拿不住。 服下药丸后,安柯这才渐渐缓过来,但气息仍是不稳,胸腔还在剧烈地起伏着:“你说,他死了?怎么可能?”泪水于瞬息间就打了下来,没有丝毫预兆,安柯平日里那拥有清冷气质的面孔刹那间只剩下一种情绪,那便是哀伤!“明明说过,要我等他的!” “安姑娘,节哀顺变!”送信之人深谙男女有别,看到安柯已经没事,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在对面的凳子上坐好。 安柯也顾不得许多,用袖子草草抹了一下眼睛,她的时间不多,便直接问道:“生哥许桓,他是怎么死的?” 送信之人缓缓地摇摇头,也略感无奈:“这我并不知晓,但许桓说过,若是两天之内未和我联系,便叫我把他的死讯带给你!” 安柯听罢,左右转了转眼珠,倏尔竟笑了,道:“多谢公子特地跑这一趟前来报信,可我想许桓只是有事耽搁了,毕竟只过了两天,临时被一些事绊住了手脚也很正常。” “姑娘!” “公子不必多说!”安柯抬手阻挡住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眸子顿时冷了几分,略微清冷的嗓音透出些微坚定,“生哥既然和我说,他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这才只过去两天而已,我会等他的!” 男人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许桓的嘱托,他已完成。既然安柯心中已经有了选择,那么他也不必再多加置喙。只不过像他们这种人,若是过了期限还回不来,那活下来的几率便是微乎其微!只是安柯,她不懂罢了!而自己,又怎么忍心要她去面对那残酷的真相! 安柯适才过于激动,此刻连腿都是抖着的,完全不听使唤,可她还有事情要做,她不能倒下! “既然公子已将许桓的话带到,那么就请便吧!安柯得去看诊了,那些病患还在等着我呢!” 两日前,韩复亲自前来,将许桓留下的那句话带给了她“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便离开了!他是要去做什么?其实安柯并不是很关心! 可是明明说好了,要我等你回来的啊!为什么今日却又有一个人带来你的死讯?!生哥,你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什么当时连赶回来见我一面,都做不到呢?! 安柯虽是难过,但惦记着病患,微微摇晃着起身,男人见状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摆手制止。男人看着她倔强由脆弱的背影徐徐走远,心中很不是滋味! 还有人在等着我呢!我坚决不能倒下! 可天旋地转间,安柯隐约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她半睁着眼睛,呢喃道:“生哥,你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 神不守舍 南燕宁和四年,七月四日,杀手组织夜殇阁金牌杀手“依风”于苑州c襄城与小凌川边境被人杀害,凶手至今未浮出水面。然而关于凶手是谁,众说纷纭 七月六日,仅仅在位一年零二十一日的夜殇阁阁主谢坤于深夜暴病而亡,据说是长期纵欲过度,导致身体急剧衰弱。日复一日,近期已虚弱到整日只能躺在床榻之上,而阁中事务暂交由林夜风处理。当然,这番言论是真是假,夜殇阁众人心中自有评断。 七月七日,顾之懿正式接任夜殇阁阁主之位,成为夜殇阁名副其实的掌权人。而在此之前,夜殇阁中除了林夜风c风述外,并没有谁知道这个顾之懿究竟是何许人也。 顾之懿此次上位,背后有林夜风c潇影c媚卿c桑暗四大堂主与剩余六大长老的支持。寻常杀手其实对此并不需要思虑太多,究竟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分别。 他们只需完成好自己的任务便足够了,其余的,与他们无关。 八月份新人选拔赛将正式开始,届时一百位候选人将进入死生谷拼个你死我活c不死不休,而今年的死生谷与往年有所不同。 顾之懿登上阁主之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最快的速度重修夜冥司,而暂时关押在死生谷的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计划将在新人选拔赛前迁回夜冥司。毕竟若是将新人和他们放在一个地方,不管是新人还是罪大恶极之人,双方所要面对的危险均不少。 夜殇阁由冷氏家族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已有三百年的历史,夜冥司与夜殇阁一同建立。而冷望天在十年前关闭夜冥司,也就是说若不算那些被谢坤随便寻些由头关进去的人,其中之人均是十年前便被关入夜冥司的。 十年的折磨,许多人早已被磨平了当初或暴虐或残酷的心性。所以当初谢坤提出这个任务让云谣去完成时,云谣除了心理上过意不去外,其实任务本身并不难完成。 但凡事都有例外,保不齐还有少数的人还存有不可忽视的实力,不过偶尔几个厉害的人并不能奈何云谣什么。 由于顾之懿初登高位,墨斐白实在无法将夜殇阁全权交由他而置之不理,所以想要下山的念头只好暂时往后拖一拖。 索性再给云谣和自己一点时间,千万不可过于心急。若是自己太过心急,只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 依风一死,风堂的许多杀手是真心为她难过,毕竟曾经是坐在一条船上的兄弟,多少有些情意在,尤其是李介。杜季榆死后,依风关系最好的兄弟莫过于他了! 但看上去似乎依风之死并没有影响到李介分毫,就连观察力最敏锐的杀手在他脸上都看不到哪怕一点一滴的伤感。 只是,和李介关系较为亲密的几人却能够看出来,他不过是在假装罢了,他的痛楚深藏于内心,埋得很深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当初依风离开的时候,为了能将离别的伤感降到最低,选择独自离去,并所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像是谁都会知道依风会离开,但却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而李介的感受跟大家并未有所不同。 但也许其他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依风,可李介不同,依风对他说过,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相遇的。既然依风这样说,李介便信,且期待着相逢的那一日。 对于依风的离去,羡慕者有之c嫉妒者有之,毕竟是夜殇阁杀手里的头一例能够彻底脱离组织c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在此之前,很多人是连想不都不敢想的。 从他们加入夜殇阁的第一日,便已知晓这里的条条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一日加入夜殇阁,终身不可脱离,除非死! 可这刚刚燃起的一丁点希望的火苗马上就被无情地浇灭了!依风死了!也许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下手之人就是依风曾经最疼他的师父——林夜风! 因为只有他有这个实力,而那一日林夜风恰好不在阁中,而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当时林夜风杀掉云谣的那一幕,被谢坤派去跟踪林夜风的人看到了。耳听为虚c眼见为实! 没错,夜殇阁不允许杀手脱离,这是就算在脑中想想都犯了大忌的念头,更何况谁敢去做?!不可能有人真的能够实现,即使那个人是依风,也不可以! 如此这般,便是给那些曾经因为依风的行为动过念头的人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警告。没有人可以,即使夜殇阁的“金字招牌”也不行! ———— 今日外面实在是太热闹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李介寻了个理由在自己屋里待着,并未出席新任阁主的即位大典,想必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变着法儿地巴结顾阁主了,他便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犹记得,死讯传回夜殇阁的时候,李介正在和隐堂的妹妹在断壁崖附近采草药,近日自己与妹妹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只要再努努力,娶回家是迟早的事情!李介这心里正是激动着呢,毕竟她已经不会像往常那般拒绝自己的种种好意了!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在她心中,自己也是很重要的呢?! 毕竟李介无父无母,而妹妹跟他一样,也是孤儿。如此一来,婚姻大事只用双方自行考虑,若两人都愿意,倒也简单。 李介这心里正在思索怎么把妹妹风风光光地娶回家这件事儿呢!突然有人过来传讯,而带来的正是依风已经惨死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即是这几个字,也是在那一瞬,李介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手中抓着的那株千辛万苦采来为博美人一笑的珍稀药草也掉落在地上,李介是真的懵了。 旁边的隐堂妹妹也留意到李介的不对劲,从远处走过来,先瞟了一眼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的李介,优雅冷静地望向来人,态度十分恭敬,用清脆而婉转的嗓音问来人道:“请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妹妹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事如此着急,偏要特意赶来这里给李介报信。而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李介,为何在听后竟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来人叹了口气,又简明扼要地重复了一遍适才对李介所说的话:“依风死了!” 妹妹睁大了眼睛,显然是不信的。毕竟依风是那么顶尖的杀手,难道这便是他们作杀手的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宿命,即使再强大,也终究会被他人所杀? 但这事是否尚有转圜的余地?刚要开口再度确认细节,李介以极快的速度闪到那人面前,二人几乎是鼻尖碰鼻尖,视线在极近的距离下相对而望。 而李介散发出的气场已是带着浓浓的杀气,似是在眨眼间便已充盈周身,压得人连呼吸都觉得有几分困难。继而将语调放得缓慢清晰,用不轻不重的语气道:“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吗?” “李介!”妹妹看他状态实在不佳,且杀意四散,便单手扣住小臂,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你这是做什么?吓唬人吗?” 顺便向来人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他只是个报信之人,何其无辜,为何要迁怒于他?李介真的是失去了理智啊! 来人的确被李介眸中能吞噬万物的杀气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但在隐堂妹妹的安抚下,迅速恢复如常。心中弯弯绕绕已是思虑了许多,暗道:风堂果真是名不虚传,这李介在其中并非是拔尖之人,料想不到竟能有如此威压。若是以此判断,真不知那风堂的榜首依风又该是何等厉害过人之辈! “千真万确,这消息不会有假。” 李介瞟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只还沾着些泥土的纤手,顿觉得心中烦躁无比,自然看向妹妹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柔情c多了些许凌厉。 妹妹心中一颤,抓着李介手臂的手也跟着一抖,力道顿时减了三分,尽量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她的确被他的目光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是李介太过冲动了,她只是想要让他冷静下来罢了!可是看到他用此种眼神望着自己,她竟难过极了! 在她印象中,李介何曾用如此冷漠的眼神望向过她?从来都是由着她c宠着她,凝着她时,那一双眸子中似是能滴出水来:“李介,你” 也许是那个消息太震惊了,依风死了?!李介根本无法再继续保持理智,也疲于去解释什么。但心爱之人那略显慌乱与惊恐的眼神,同样让他心里不好受。 “抱歉,今日我不能送你回去了。”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口,妹妹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李介弯腰将药草拾起,越过妹妹的肩膀搁到她背后的竹篓中,顿时似是感觉到失去了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他说不清。 李介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那个被他吓到的送信之人。他脚下的步子很虚,虚到每踏一步,便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否则便会倒下,再也起不来 精神恍惚地走回自己的屋子,一路上遇见了谁,是怎么回来的,完全没有了印象。 最后只记得自己不停地走啊走,走进屋子里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汗水,那些汗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彻底浸透了衣衫,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却连脱下去的力气都失去了,便瘫倒在了床上,彻底陷入了昏迷 ————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便没有谁还能再记得依风了吧!就像是杜季榆,他死后没过多久,众人心中的那一点点关于他的残存记忆便缓缓消失殆尽。 自然依风也不能例外! 李介平日里最喜和依风喝酒,因为依风怎么也不会醉,那双眸子始终保持着清醒与明亮,他在那里面从来看不到半分浑浊,却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喝醉后说的胡话传到外面去 的确,没有谁比依风的为人更善良了!与他相处时,李介总是能感受到心灵上的舒适与安然。 李介是真的把他当作朋友,他相信他也是。而且李介始终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子!只是这个秘密,他从未想过要去拆穿。 临走之前,依风与李介见过一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好友之间闲聊。谁又能知道,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有些话,却终究来不及说清楚。 “李介,自我加入风堂之时,你就很照顾我。”那日的依风很是憔悴,似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好了,精神萎靡,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着实让人心疼? 那晚还不到三更,地点依旧是在李介房间的屋顶上,而李介如往常一样睡得早,这次也是睡醒过一觉才来见她的。 “哈哈哈小事小事!”李介挠了挠头,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我这人性格便是如此,老好人嘛!你最初实力不强,自然会受到一些人的为难,我只是能帮便帮,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依风倒是十分认真,“你也知道,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却是真的舍不得就是你们这帮兄弟c好友。可” 李介摇着头坐了下来,望着天边的那弯月亮,没有看向依风,而是摸索着将自己腰带上的一块玉佩解下,递给她,期间根本不敢与她有半点的眼神交流。 “这是?”依风没敢接过来,吐出两个字也不再开口。她不明白,李介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的!李介拉过依风的手将其塞到她的掌心,然后包裹着她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迫使她紧紧握住,方道:“这是送你的!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不行!”依风蹙着眉头望着李介,挣开他的大掌,而那莹润通透的碧色玉佩就躺在她白皙的掌心。 依风拿着玉佩坐在李介身边,仔仔细细地将其再次牢牢地系回他的腰带上,叹了口气:“这我不能收,无论你是为何想要把它送给我,我都不会要!” 好吧,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李介没有再坚持。眉头皱起,目光却十分悠扬地望向远方,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 生离死别 若仅仅是离开还能期待着终将会有相见的那一日,可人死不能复生,便是无论如何都再也不能相遇了! 真是无趣,原来依风没了,他连一个志趣相投c能与之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其实在李介心中,依风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他也从来没指望着能和她发生什么,所以性别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过,那颗心所在的地方还真是疼呢!常听人说什么心绞痛,李介总是好奇那该是个什么疼法儿。恰巧这回,碰上依风的死讯,他也算能是体验一把了!果然是真他娘的难受呢! 本该去参加顾阁主的即位大典,但整整一日,李介并没有踏出房门半步,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是习惯性地举杯缓缓呷着杯中的酒,眼睛酸涩不已,却又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自己说不清楚,对依风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明明自己喜欢的人是那位隐堂的妹妹啊! 屋外的敲门声似乎响了很久很久,李介仿佛才反应过来,想要站起身来去开门,却不小心将桌子上的酒壶碰倒了。里面的残酒洒在桌子上,酒瓶子骨碌骨碌地滚落在地上,发出很是清脆的撞击声,随即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李介也不去管它,越过那些碎片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竟是隐堂的妹妹。真是稀客!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妹妹是从来都不会到他这里来的,即便他曾经邀请过她无数次,不知今日 余光瞟到她居然还拎着一个食盒,原来是给他送饭来的吗?不过这可让他怎么担得起:“你回去吧,我不饿。”李介都奇怪自己是如何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而且并没有打算让她进来。 隐堂的妹妹没有说话,而是弯腰俯身从李介的胳膊下的空隙钻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下李介的屋子。 果然,喝了很多的酒,李介还没有打开房门的时候,她便闻到了扑鼻的酒气。屋子里乱七八糟的酒壶或空或满丢得哪里都是,没有开窗,味道更显得浓郁! 她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了窗子,把酒气散些出去,很明显,隐堂的妹妹非常不喜欢酒散发出的味道。 “我听他们说,你窝在房里一天没有出来过,所以给你送点吃的来。”虽说一开始便被下了逐客令,但隐堂的妹妹显然是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的。 而是十二分利落地将他的桌子收拾出来一块地方,将食盒打开,把给他准备的饭菜摆放到桌子上,对着李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吃些东西。 然后径自替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还弯下腰要去拾地上的碎片,却被李介拦住。多危险啊!李介可舍不得让妹妹受一点儿伤,而是自己仔仔细细地将酒坛子的碎片清理干净。 说实话,隐堂妹妹带着饭菜专门来看他,李介不是不感动的,好歹是追了那么久的姑娘,这是头一次有所回应啊!趁着妹妹帮他收拾的空当,还偷偷地掐了自己一下,真是疼!看来这一切并不是老天爷可怜他而造出的幻觉!李介觉得自己的血液不由地往脑子里冲,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妹妹,多谢了!”说是如此说,但李介是真的吃不下去东西,不过说来也奇怪,从前跟依风两人喝酒,往往是自己几杯下肚,整个人都开始犯晕c糊里糊涂c晕头转向的。可今日陆陆续续地喝了一天,也不知道喝了几坛子,但总归比每次喝的要多,却能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真是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饭菜既然是妹妹亲自送来的,就算是再没有胃口,怎么着也不能辜负了这份心意!李介疾步坐过去,也不太在意这些菜肴究竟是什么,就只管往肚子里咽。 妹妹坐在他对面,看着李介的模样,把那一弯柳叶眉蹙得紧紧的,似是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开口。 这饭菜好不好的,李介是真的食不知味c味同嚼蜡,所以不好评价,却不好让妹妹心中多想,自然是假装自己的胃口极好,就着那几道看上去十分开胃的饭菜,竟足足吃了有两碗饭 其实这位隐堂的妹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李介之所以心中难受,正是因为依风的死亡让他不能释怀。 的确,那位依风她也见过几次,关于他的各种消息也知晓不少,而自己现在正用的九香朝露粉最开始还是依风送给李介用来讨好她的方子。 她还知道李介与依风的关系特别的好,这一点,随便问夜殇阁中的人,就没有谁是不知道的!因为自依风入阁后,李介就一直很是照顾他,像他的哥哥,替依风明里暗里解决了不少的事情。 依风跟杜季榆顶多算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但跟李介却是实打实的兄弟情!可有些事,众人不知道,而她虽然不是太过清楚,却是有所感触的。 “妹妹,这饭菜甚合我的胃口,多谢你特意送过来,明日我陪你去采药如何?”明明刚见面那会儿还在难过着呢,而此刻的李介哪里还能看得出有半分忧伤哀戚的情绪?! “李介,你知道为什么无论你如何努力,我一直都对你不冷不热的,不给你机会吗?”妹妹扬起眉梢,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庄重。 李介愣了一瞬,声音低了三分,方道:“为什么?”没想到反而是她先提到了,不过这也正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因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相信总有一日,自己会成功俘获妹妹的芳心,把她娶回家的! 她笑了一笑,在李介面前她很少笑的,此刻便是属于那为数不多的情况。她微垂着头,眸子却略微向上翻着,从李介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她格外地有魅力,那双平日里比清泉还要纯洁的眸子竟透着几分媚态。 “李介,你从来都只叫我妹妹,那我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名字?这下子李介是彻底无话可说了,是啊!认识了这么久,自己竟连她的名字也叫不出来吗? “尚沫”她深吸了口气,半晌方道,“我的名字叫尚沫,而你却从来都不记得,这样的你说喜欢我,爱我,想要娶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是,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李介记不住她的名字,准确来讲,他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依风的名字外,记不住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所以他称呼别人总是哥哥c姐姐c妹妹c弟弟地喊,大家也不会拘泥于这等小事。所以并没有谁,能看出尚沫所说的这一点。 有时候李介会想,这是为什么呢?若是谁都记不住也罢了,可偏偏却能牢记住依风的名字,似乎是一种本能,“依风”这个名字就如同是镌刻在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 这是不是能够说明,李介的脑中只能存在两个人的名字,只有忘掉其中的一个,才能再去记住其他人的名字。 李介没有回避尚沫的目光,他与她彼此对视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尚沫。” 良久,尚沫将视线收回,走出了这间屋子,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她真是傻,来这里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但是真的好生气c好不甘,明明开口闭口都是喜欢自己,可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偏偏却能记住那个什么依风?! 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动心啊!若是对他动了心,就什么都输了!她不能输,她只有自己的一颗心了! ———— 算起来,大概倾夏已经有两天没有说话了,潇影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可是完全没有用! 而且潇影已被倾夏从凌霄斋中赶了出来,凌霄斋位于红湘院的顶层且只此一间屋子。所以潇影这几日便只能住在位于凌霄斋之下的高级客房中。 原因其实也不算复杂,顾之懿成为夜殇阁新任阁主这件事在江湖中早已传开了,更不要说红湘院这里本就是夜殇阁的地盘,所以倾夏自然是有所耳闻。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二哥顾之懿,倾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令她痛苦的也并非是这件事。 本来当初谢坤谋权篡位之时,冷望天的死讯也随之浮上水面。但倾夏身份特殊,是冷望天的妹妹,且当时又不在夜殇阁中,已带着翠鸣来到红湘院。 为了不让她在冲动之下返回夜殇阁夺位或是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关于冷望天去世这件事一直是瞒着她的。 只说冷望天不过是去了某个地方闭关修炼,等神功炼成后便会归来将阁主之位从谢坤手中夺回来!而倾夏,始终是这么坚信着的!她相信,大哥总有一日会回来的,并再次接管夜殇阁。 但现在,瞒不下去了!因为顾之懿成为了夜殇阁的阁主,倾夏只是出门去转了一圈,便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全部知晓,当然也包括冷望天的死讯! 那是她最爱的哥哥啊!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地瞒着她呢?!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剩她一个人不知道!冷望天是她哥哥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他死了,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让倾夏如何能接受?! 原来,大哥早就死了吗?他无故消失的那一年便已经死了吗?可怜她冷倾夏还在盼着与大哥重逢的那一日!其实无望的等待比残酷的真相更让人感到绝望! 若是早些告诉她又能如何呢?也许她的心也不会那么的痛!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甚至连大哥的尸身都没有见到! 呵!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她?为了她好?便是如此为她好的?她连为他守灵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何不恨!她很林夜风!恨潇影!甚至有些恨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哥! 他们几个便是那时知道真相的人,不过他们之所以选择将真相隐瞒下来,还是遵从了大哥的意思! 大哥!倾夏在你眼中,竟真是如此无能的一个人吗?你生前选择不将夜殇阁交由我便罢了!可为何连你的死讯都不肯告诉我?! 自知道大哥早已故去的消息后,倾夏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是面对着最爱的潇影,她也是那副生无可恋c意志消沉的模样。所以她默不作声地把潇影从凌霄斋赶了出去,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待着c自生自灭 “倾夏?!”潇影的声音温和却又透着些许焦急,“我可以进去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凌霄斋内并没有点灯。 这两日,她的食欲骤降,根本吃不下去多少东西,平日最喜爱的菜肴也熟视无睹。若非潇影半是哄半是逼地让她至少喝些粥,她身体铁定撑不下去。 倾夏闻声也只有睫毛颤了两颤,抱着膝坐在地上,平日里娇气的她此刻半点也不嫌凉! 潇影深知自己是得不到回应的,便自行推门进来了。 屋子里很黑,潇影只能借助由走廊照进屋子里的光线勉强视物,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车熟路地找到柜子里的烛灯,点燃,不算亮的光线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望向倾夏,她果然又蜷缩在那个角落里!潇影上前用双手托着她的腋下,将她拎了起来。 双腿几乎失去知觉的倾夏身子前倾直接扑到了潇影的怀里,却下意识地双手抵在胸前试图推开他。她很想他,却又不想看见他! 无果!因为她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没有力气。 “夏儿,从悲伤中走出来好吗?”潇影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隐含着多么浓烈的哀求意味。若是再这样下去,倾夏身体会吃不消的!她会把自己给熬死的! 但倾夏没有出声,她那双圆圆的杏眼里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光泽,甚至连转也不转,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呼出的气息也很是衰弱,潇影很怕自己会失去她。 已经两日了,倾夏似乎是完全失去了活着的欲望。潇影想着,也许某一天醒来,他的夏儿会恢复精神c再次活蹦乱跳;可也许便却也不会睁开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 心照不宣 不知为何,潇影脑中蓦地浮现出云谣的身影。他想若是云谣还在,她看到倾夏这副颓然的样子,不知道将会作何感想?又会怎么做呢? “夏儿,你吃点东西吧。”潇影是真的很担心冷倾夏,可是无论自己说什么,倾夏却似是完全听不进去耳中c也根本不往心里去。终是徒劳罢了,潇影心中急躁,倾夏却是丝毫也感觉不到。 潇影这几日心火旺盛,嘴里长了不少疮,但却是十二分无可奈何。 他半搂半抱着倾夏,把她扶到了桌子边让其坐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劝慰道:“倾夏,你究竟是在折磨谁呢?虽然你大哥不在了,但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着你c呵护着你。哪怕你的情绪有一点点变化,都有人会因为你开心而开心c难过而难过!难道这些,你都感受不到吗?” 倾夏何尝不明白c自己可以悲伤,也可以消沉,但一切都该有度才是。不能像如今这般不爱惜身体,这样的她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冷望天当初选择瞒着倾夏,想看到的绝对不是今天这种局面! “冷倾夏!你醒一醒!如此下去,究竟是伤害了谁?!”潇影不由地蹙着双眉,这两天他真的快要担忧倾夏到精神衰弱了! 倾夏那双原本略显衰败之态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虽然只是一瞬,却被潇影清晰地捕捉到。不算明显,但也总好过什么反应都没有。 也许是倾夏眼中的情绪变化,让潇影感受到了一点点希望。他激动地把食盒中的菜肴摆到桌子上,平日里深邃的眼睛中仿佛有不可名状的光芒掠过,也许倾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夏儿?!”潇影把语气放得很轻柔和缓,试探性地叫着冷倾夏,直怕会吓到她。 在这两天里,冷倾夏是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了潇影身上。然而只用这一瞬间的对视,潇影便能无比清晰地确定,倾夏定是能够从内心的伤痛中走出来。 的确,倾夏并不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但她不能再如此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谢坤已死,大哥的死亡已不可逆转,而由二哥正式接管夜殇阁,其实这对于倾夏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 她可能仅仅是在怪罪自己是如此无能的一个人,在夜殇阁生死存亡之际,她什么也做不了,被众人蒙在鼓里,名其名曰被他们保护着。也许她再强大一点,不那么任性,成为能够担得起责任的人,众人便不会把她看成小孩子c无法堪当大任的弱女子! 如今,她还要如此失魂落魄到什么时候?!还要让那些真心为她好的人仍旧为她担忧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倾夏发出的声音又是虚弱又是沙哑:“我想吃烤鸭。潇影” 这一句话差点让潇影激动得跳起来,是了,还有想吃的东西,那就没问题了!嗓音更是透着几分兴奋和温柔,劝着他:“夏儿,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地吃过饭,不如先吃些清淡的,我是觉得烤鸭有些油腻,不如过两天再吃?!” “我就要吃!”倾夏斜睨着潇影,语气有几分冲,“现在就想吃,若是没有烤鸭,我就不吃了!” “好好好!那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潇影指着桌子上摆开的菜肴,问道,“那这些呢?!我先收走吗?!” 倾夏淡淡地朝着那些卖相与味道均十分不错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瞥了一眼,道:“收走吧,这些我看上去着实没有胃口。” 其实也不是非要吃什么,只是倾夏觉得自己需要有一个心理上的寄托,也许只有烤鸭才能将她从那悲伤中拯救出来吧!够了,这两日的放纵已经足够了! ———— 在苏府养病的这一段时日,云谣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才叫作真正的财大气粗! 苏家经商多年,累积下来的财富传承了几代,且一代比一代繁荣昌盛,当真是钟鼓馔玉不足贵,当真是但愿长醉不复醒。 云谣原本以为云家便已是富贵之家,但如今在苏家的衬托下,才知自己家根本就是过于穷酸!如何能谈不上“富贵”二字! 苏迅和苏铃韵对她极好极好,恨不能将这世间所有的好药都用在她身上,所有的好物都送到她身边!有时候云谣时常想,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得苏家姐妹的青睐?!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救过苏铃韵一命吗? 也许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既然想不出答案,云谣也不去难为自己。既然能有这个机会去体验一把有钱人家的生活,何不好好享受,实在没有必要再去想些有的没的。 “云姐姐!”苏铃韵夹了一筷子糖醋小排给云谣,脸上挂着那特有的可爱笑意,她清楚云谣最喜爱这道菜,每次都会不由地多吃一些! 说实话,这样的体贴可人的苏铃韵,云谣怎么会不喜欢?遂回以善意的微笑,苏家的那位大厨手艺实是一绝,一点儿都不输于宁福楼里的大师傅!好像无论是何种美食,皆是能做到恰好符合众人的口味。 早c中c晚膳,就没有哪一天让云谣失望过,而她偏爱那道糖醋小排。其实究其原因,也不过有几分当初娘亲做出的熟悉味道,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之处,便足以让云谣怀念到舍不得放下。 “多谢铃韵妹妹!”云谣微微颔首,笑意满满,一口咬下去,汁肉的鲜美瞬间充盈整个口腔,鲜嫩滑弹,口感绝佳! 即使从一开始云谣便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苏迅的示好,但苏迅发觉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由地追着云谣,似是完全不受控!对云谣的好感已经超乎了苏迅的想象,但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被云谣影响,理智是如此告诉他的,但情感上却无法克制。但云谣始终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苏迅是进是退,她似是完全不在意!苏迅不是傻子,云谣此举,便是不喜欢的意思了! “大哥?”苏铃韵给苏迅夹了一片嫩绿且透着些许白的菜心,却见他始终心不在焉,便开口问道,“你怎么吃个饭,都如此不专心?” 苏铃韵对于自家大哥真是怒其不争,他怎么就这么不主动呢?云姐姐已经在家里住了挺长时间了啊,他却始终拿不下云姐姐!是不喜欢吗?可是看着又不像啊!果然大哥还是太没经验了! 唉!可惜她苏铃韵也同样没有经验,否则一定要帮着大哥拿下云姐姐!她应该抽个时间去问一问云姐姐,到底有没有想要嫁进苏家的想法。唔~若是没有这个想法,苏铃韵得帮她激发出这个想法才行! 云姐姐这么好的姑娘,若是嫁入帝王家,那可真是可惜了!若是嫁入王侯将相家,又怎么能配得上她这般仙人之姿?所以只有她大哥——苏迅,才是云姐姐的良人!男才女貌c天生一对c天作之合! 苏迅被自家妹子这么一喊,才算是回过神来,首先抱歉地望向云谣。毕竟自己神游天外,对众人均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尤其是,云谣还在桌上! “云妹妹,失礼了!” 云谣暂时放下银箸,极有涵养地淡淡笑道:“无妨,大哥,我又不是外人,这里又是在家,你随意一些便可。不用管铃韵,她呀!就是喜欢瞎操心!” 这样的女子究竟该是什么样的身份,苏迅猜不透。南燕中名门千金多如牛毛,而云谣的出身绝对不低,可是他实在想不到,她会是哪家的女儿?难道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只不过父母将她教得太好!? 苏铃韵捂着嘴偷笑,嗓音如流水既清澈又清脆:“哥哥,你看看,云姐姐这还真是向着你呢!姐姐,你不如考虑一下我哥哥嘛!” “铃韵!”苏迅蓦地皱起眉头,眼睛里顿时浮出几丝严厉,声音随即提高了几个度,吼道:“如此口无遮拦,该打!” 苏铃韵委屈地撅起嘴巴,鼓着两腮,可怜兮兮地望着云谣,撒娇道:“云姐姐~你看哥哥他又吼我!哼!” 苏迅还想再教训几句,却见云谣伸出手摸了摸铃韵的发顶,望向自己的目光竟暗含着几分祈求:“大哥,何必跟她计较。铃韵还是个孩子,本就天真可爱c率真直爽,她说什么,你就听一听,若是无理,不理会便是了。否则怕是自己心中有气,也吓着了她!” 云谣一番话倒说得不偏不倚,甚是在理。可云谣不知,苏迅却清楚得不得了,自家妹子的胆子极大c鬼心思又多得很,切不会只因为他的三两句话便被吓着! “好。云妹妹说的有理,是我冲动了!”本来苏铃韵便是娇养,苏家的千金大小姐,有求必应,往日苏迅甚少训斥她的。不过苏铃韵这番话说得唐突,苏迅只怕自家妹子肆意惯了,于无意间冒犯了云谣。 但苏迅看云谣并不在意这一点,也不会再揪着苏铃韵不放。 苏铃韵心里自然是高兴不了的,她都是为了自家哥哥诶!结果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坏哥哥!她再也不要帮他劝云姐姐了!叫他吼自己!不由地朝自家哥哥吐了吐舌头,甚是俏皮可爱! 这一顿午膳,这几人虽然吃得很是适宜,却各怀心思。准确来讲,云谣想得不多,因为看得明白,但却只能装糊涂。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 难道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云谣实在是不想再拖下去,免得让苏迅有所误会。可是她认为自己从一开始便说得很明白了。苏迅是聪明人,不可能觉察不出她话中的潜意思。 苏家虽不是官家,却也是世家大族!苏迅又是苏家这一代的掌门人,苏家的大少爷,最该是自尊自爱。若非两情相悦,他绝对不可能任由自己付出无望的感情,所以他肯定是懂的啊! 但这些日子,苏迅表达出的意思和给云谣的感受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儿!他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追求自己,而铃韵又从旁煽风点火。看来如今的事态,云谣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云谣想了很久,还是不由地走到苏迅的书房附近,听下人们说,白日里他多半会在此处理事务。等到了门前,云谣却犹豫着迟迟下不定决心去敲门。因苏迅喜静,这里地处偏僻,没什么人,也只有一位小厮在房中服侍。 恰好苏铃韵在附近晃悠散心,余光一瞟便看到了在哥哥门前徘徊不决着的云姐姐:“咦?!云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哥哥的吗?”铃韵喊这底气十足c声音嘹亮的一嗓子,便是将云谣给彻底暴露了! “你”这下子,云谣才是体会到苏铃韵这个麻烦精的坏事之处!她只想悄悄地来,说完事情,便悄悄地走,并不想惊动任何人啊! 算了!显然此刻已经不是最好的时机,之后再说吧!云谣快速转身便要离开。谁知苏迅闻声也是反应极快,眨眼间身前的门已从里面打开。 苏迅挂着恬淡的笑容定定地望着云谣,声音含笑,更添了几分悦耳:“云妹妹真是稀客!若我没有记错,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呢!要不进来坐坐吧!” 面对着这样一副热情的面孔,云谣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好拒绝,却还是犹豫地问道:“大哥,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苏迅轻轻柔柔地说道,“虽然每日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可是也需要休息,对吗?” 是!无法拒绝,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何况苏迅这个样子,更是坚定了云谣早些要说清楚的决心:“那大哥既然如此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的确早该说个分明! 其实苏迅有真的想过,即便云谣身份难辨又如何呢?他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慢慢了解她的,不是吗? 既然事情到了此种地步,云谣也不再忸怩,干脆利落地踏进苏迅的书房,四处打量了一番。若是比起苏宅中的其他地方,这里已算得上是朴素低调了!不过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即使是低调朴素如云谣这般的普通人也是不敢去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 开门见山 不得不感叹一下,今日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呢!晴朗宜人c温度适当,还有什么?嗯时机绝佳! 但实际上,今日与往日的天气并没什么特殊的分别,但铃韵只觉得此刻心中异常欢欣!也许正是因为她心中的愿望快要实现了吧!当然还顺便解决了哥哥的终身大事! 哥哥都多大了,居然还没有喜欢过哪个姑娘!这次在苏铃韵看来,哥哥好不容易开了窍,对云姐姐也有些意思。作为他最亲近的妹子,铃韵怎么能不为他谋划谋划,适时地制造些机会呢?! 苏铃韵见云姐姐已经走进了自家哥哥的书房,当然她的目的就已然达成,遂露出了她特有的那种小计谋得逞的笑容,带着身边的婢女悄悄地离开了这里。若是哥哥书房中的小厮也能跟着他们一起走就好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哥哥与云姐姐两人独处的c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唯一存在的遗憾便是哥哥的贴身小厮还唉!果然不可事事均是尽善尽美! 铃韵只希望哥哥能够珍惜此次机会,彻底拿下云姐姐!这样她就能多一个非常满意的嫂子了!就是不知道云姐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对哥哥是不是也有些意思?不过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现在也许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思及此,苏铃韵顿时觉得云姐姐嫁给哥哥这件事十分靠谱,十分有可能!她是真的很喜欢云姐姐,也希望将来可以和她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苏铃韵明明离书房愈来愈远,但心却好似就在那里,从精神上支持着哥哥。就连身旁服侍的婢女也发现了自家大小姐嘴边挂着的笑容愈发浓烈c愈发和蔼c愈发明艳动人! “姑娘,我想这一次大少爷一定能成功俘获云姑娘的芳心!”跟在苏铃韵身侧的贴身婢女倒是激灵,深知若是此时说起这个,自家小姐定是爱听! “铭儿!你这嘴真是越来越甜了!”苏铃韵心里也是如此认为的,可她完全没想过的是,也许云姐姐出现在那里正是决定要委婉地拒绝自家哥哥,自己的行为反而促使云谣下定了决心! 被叫作“铭儿”的婢女,得到了自家姑娘的夸奖,自然是笑得温婉可人,做事也更加麻利了些。的确,这位云姑娘太有魅力了!不仅吸引了大少爷,也同样让自家姑娘在意得紧! 不过就连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云姑娘平易近人,是真的讨人喜欢呢!这世间若是还有谁能配得上自家少爷,也便只有这位人人都喜爱的云姑娘了吧?! ———— 在苏铃韵出声喊云谣以前,云谣一直在门口犹豫不决,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将对苏迅的伤害降到最低。但如今情况已发展成眼前的模样,如此她也只好寄希望于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过无论怎么说,她是真的不能再任由失态发展,而自己也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大哥,我”云谣鼓起勇气,刚要将话说清楚,却被苏迅打断。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云谣对自己是个什么情绪,苏迅心中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也许是太傻了吧!在听到妹妹的声音之后到他见到云谣的面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苏迅心中还存有一份侥幸,云谣是因为对他有些好感才特地来书房找他的! 可在见到云谣的面后,他此前所有的幻想都彻底破碎了! 此次云谣前来,不过是为了把事情跟他说清楚罢了!到头来,即便自己愿意沉浸在由欲望编织出的梦里,云谣也不打算再去配合着他了! 苏迅看了看小厮,柔和的目光凝着云谣,温文尔雅地问道:“在外面站得久了吧!冷不冷?要不要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其实不冷,虽已至秋末,但也许因着外面的阳光甚暖,云谣并未觉得有丝毫冷意,却仍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吧,多谢大哥!”好歹是救命恩人,云谣是真的不忍心伤害他一星半点儿!不过只怕是最终还是免不了要伤他的! 自云谣进来,苏迅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云谣片刻,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过于冒犯,但他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日比一日疯狂的情绪。 苏迅示意身边的小厮下去沏茶,待得小厮领命离去,苏迅便迫不及待上前,想要握住云谣的纤纤素手与她诉说自己的心意,已至过于唐突,吓得云谣连连后退c脸色瞬间发白! “云妹妹,你究竟是为何,总要推开我?”苏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句话会从自己嘴中说出来。 云谣的笑意有几分尴尬,她本已坐下,此刻却又不由地站了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如坐针毡”!她以为自己会很沉着潇洒,但事实却告诉她,那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苏大哥此言,云谣不明。”她是想不到,苏迅竟能如此坦率地在她面前指出两人本该达成默契的行为!她本来的打算是委婉一些c再委婉一些,委婉到不能再委婉便可。苏迅是聪明人,有些话只用提前一二便已足够! “云谣!”苏迅这是第一次没有叫她“云妹妹”!他可不想做她的大哥,他想要成为云谣的男人,她能依靠的男人! 不过这一回能够喊她的名字很可能也将是唯一的机会了,若是自己失败了,那便只能做她的“大哥”了,“你又何必装傻,既然我有心与你明说,你也不必有所顾虑!” 这本不是苏迅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云谣的反应已渐渐消磨掉苏迅全部的自信。话赶话一句一句地说到这里,他们之间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微弱! 其实他早就知道,云谣的性子如烈火,最是爱恨分明!向来不会给人无谓的希望,可此刻,苏迅竟希望云谣能骗一骗自己也好! 哪怕她对自己有半分爱慕之心,也断不会是如今这般冷静而疏离的模样!太分明了,也太过残忍! 站在离苏迅三步远的地方,云谣向来习惯站着的时候,将大部分力量放在左腿上,那么她较为灵活的右脚便可以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性,进可攻c退可守 原来在她骨子里,杀手这个身份,早已成终生不可磨灭的烙印。仅仅是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竟比在云府十四年都要令她印象深刻! “大哥,既然如此,云谣便也不再跟你打哑谜了!云谣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而大哥是苏家的掌权人,若说苏家富可敌国都绝不夸张,云谣何德何能让大哥如此牵挂?” 能说出这一番话,就足以说明云谣绝不是普通的女子!可正如她自己所说,苏迅再是喜她爱她,却始终不能走进她心里去! 苏迅瞟了一眼似是始终镇定,只有刚刚才有些慌乱的云谣,叹了口气:“云谣,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是我苏家配不起你?!”苏迅比谁都要明白,若说配得起配不起,也是她云谣能不能高攀上苏家?! 就算是当朝公主,苏迅都不一定会放在眼里!也许一旦喜欢上谁,便愿意为她降低所有的标准,或者说所有的标准都会变成照着她的模样来制定! “苏大哥如此说,真是折煞我了!”云谣深知苏家不比那些普通的富贵家族,并不是常人能够攀附的! 苏迅在书房里踱着步子,第一次觉得心中烦躁极了,没有丝毫底气,眼神中透出的情绪杂乱无章:“你似乎浑身是谜,不过没关系,我愿意一点一点地去了解你!”哪怕用上一辈子!我是真的想要照顾你,因为我不想让你的眼中再次涌现出那种绝望的表情,那样美丽的一双眸子,永远不该看到黑暗! 而他苏迅能够保证c也的确有这个能力,让她只生活在光明中,从此那些黑暗他会为云谣全部挡在外面,他保证是全部! 是的,苏迅想要跟她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多到不能再多!可是那些话他却不能说,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 无论做什么事情,苏迅会习惯性地给自己留下不止一条后路,他做不到奋不顾身,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云谣,甚至可以说是爱!但首先他考虑的却是若云谣拒绝了他,他该如何优雅而不失身份地收场。 比起爱云谣,他更爱自己c更爱苏家。也许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并不是云谣的良人!那个有资格站在云谣身边的必然是将云谣放在心尖上c视她为今生唯一的人! 相比于苏迅,云谣还算理智,那位小厮因着自家少爷的失态,始终不敢进屋来。云谣轻咳了一声,试图唤醒此时略有些神思恍惚的苏迅。 而苏迅不愧为苏家的掌权人,只需要一点点地提点,便可彻底清醒过来,望向云谣的目光中已没有了半分情意! “大哥,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情感。但我会一直在心底默默为你祈祷,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找到那位与你足够相配的女子!”此刻除了能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再加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云谣什么也做不了!不爱便是不爱,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况且云谣心中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挥之不去。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只需要一点即透。苏迅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在面对着云谣时,自己显得有几分过于较真了!听不到明确的拒绝便不愿意放弃。 就如同是一场梦,他也该醒了。梦中的场景在美妙,也始终是臆想出来的假象。苏迅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来人!给妹妹看茶!” 小厮端着盖碗小心翼翼地放在云谣身侧的桌上,不愧是苏迅贴身的小厮,行事规矩c做事严谨,且安分守己,苏迅是真的很会用人! 云谣缓缓地坐下,因为自身体质特异c体温偏高。虽已至秋末,云谣穿得并不多,外面只罩了一件纱制长袍!随着她落座,被风一带,甚是飞扬飘逸。配上她随意梳就的飞仙髻,像极了那想要飞天的仙子! 她吹了吹略有些烫的茶水,手臂与手腕的弧度接近完美,喝了一小口,顿时眼神一亮,即使挑剔如云谣,也不能不承认,这是她喝过的最好的碧螺春! 曾经云家有幸得先帝赏赐御茶,仍是比不过苏迅这日常喝得一碗茶! “多谢大哥!妹妹自诩喝过不少好茶,却还是大哥这里最为顶尖!”这话没有半分恭维的意思,茶是好茶,人更是龙凤之姿!若是认真说道起来,她云谣哪里配得起苏家?! 话已至此,已无需多说,云谣看向苏迅的目光中暗含着几分赞赏的意味!的确,苏迅似乎从很久以前便期待着有朝一日云谣能够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只有自己。却料想不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偿所愿。 只有他选择放弃之时,才能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真是讽刺极了! 难不成,这才是有舍有得的真意?! “若是喜欢,我送到你那里一些,回头让他们每天帮你煮!”苏迅脸上的笑容虽是勉强,却也透着几分欣慰,“云妹妹,你我都是聪明人,既然你心中已有决断,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大哥,绝不会再对你有除兄妹之情以外的情感!你在这里安心住着便是,不用觉得别扭!” 苏迅刚才是踱到窗口处才停下来的,此刻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似乎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环,柔柔的光笼罩着身体轮廓,明亮而耀眼。 尽管这个场景下的苏迅像极了仙人,但云谣知道,他不是神,也不过是一个人。 云谣眯着眼,根本看不清他隐藏在阴影下的表情,却不由地感叹眼前这个人的强大。尽管事态曾经偏离过设定的轨道,却仍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事件和自己一同回到正常的道路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 灰心丧气 她走了有多久呢?苏迅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喝完了茶,便找了些话题跟他随便聊着。 此时此刻,云谣的涵养在苏迅看来无比地讽刺!“大哥,你说”如何如何可是苏迅连半点应付她的心思都没有。 之后呢?云谣似是完全看不出苏迅的想法,又跟他啰里啰嗦c词不达意地说了好久,说实话这根本就不像她啊! 但既然云谣对自己无意,那么苏迅是真的没有必要再故作深情下去,深情给谁看呢?徒增笑料罢了! 他本该是个潇洒的人才对啊!何必纠缠?何必不甘?其实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云谣对自己没有那种意思不是吗?曾经那个形影不离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才是她心中的挚爱吧?!究竟还在期待什么c执迷不悟什么? 今日晚膳时分苏迅并没有出现在饭桌上,无论苏铃韵是如何试图引诱云谣透露出口风,云谣绝口不提半句今日与苏迅见面后谈论的话题。 饭桌上的气氛安静异常c也尴尬异常。不过苏铃韵聪明得很,自然也不会再问。但却是真的好奇,可能除了好奇外,还有一点点失落。 因为这表明,自家哥哥多半是失败了。看来没有她苏铃韵的帮助,哥哥是真的力不从心!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 苏铃韵在用过晚膳后,决定还是不能饿着大哥,顿时起了要让云姐姐给他送去的念头。但马上便打消了,但此时若是让他们见面,岂不是双方都会感到不适? “大哥!”苏铃韵最终还是决定由自己亲临书房,将饭食带给苏迅,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什么东西都不吃,肯定是不行的! 苏迅闻声抬头,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出声询问:“小妹,你来做什么?”他的事务本就很多,再加上被云谣拒绝,心情低落极了!完全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好吗? “唉!大哥,之前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抓不住!”苏铃韵将饭食摆放妥当,语气里尽是不悦! 苏迅没有搭话,而是冷冷地望着自家妹子,目光中透着几分冷意,声音也冷了下来:“苏铃韵,以后不许再提这些!她就只是我的妹妹,不存在进一步的可能性了!” “哥哥!”苏铃韵是真的不明白,他明明也是喜欢云姐姐的啊!却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便下定决心放弃! 准确来讲,他根本就没有去尝试着追求云姐姐,试都还没怎么试过,便要退缩,这根本不该是哥哥的作风,也不应是苏家人该有的行为! “闭嘴!”苏迅是真的烦透了!对苏铃韵的态度自然不会好,他怎么会有这样不知轻重c不知进退的妹妹!淡淡地扫了一眼她,语气倒是缓和了下来,“若是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吧!她根本就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难道要我抛却全部的自尊,上赶着去讨好她吗?” “哼!坏哥哥!”苏铃韵连一个眼神都吝啬递给他,转身就跑了! 苏铃韵走得匆忙,杂乱的铃铛声在苏迅耳边回荡,看来这回妹妹是真的生气了!可苏铃韵毕竟不是他,怎么能懂他心中的那份不可言说的痛楚。 ———— 在苏府休养了大概半月,云谣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就连胸口的那道疤也已经看不出丝毫的痕迹了! 苏铃韵对她是真的好,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在她面前就只是个乖巧到不能再乖巧的妹妹。虽然已经和苏家大哥说明白了,但苏迅并未因此而改变对她的态度,对他一如既往地好。 在云谣的身体稍稍能动了以后,她便经常于晚间在小凌川四处游荡,有时白天也会偷偷溜出去,因为苏府她已经彻底摸透了,失去了神秘感。 且此刻的云谣,很迷茫,也很无助。明明身体已经恢复得那么好了,她却始终觉得内息还是欠那么一点儿意思,难道是因为内伤还没有好利落? 她自小在云家,足不出户,就连襄城都没有好好地转过一次。犹记得七岁那年偷跑出府,结果间接害死了好多人!自那一次,云谣再也不敢出府,甚至连零星的念头都不敢有! 而如今,情况与以往不同,只用了几天,云谣便将小凌川的每一条街道都熟记于心,这里有一家商铺c医馆那里有一家绸缎庄c客栈 从夜殇阁离开后,云谣就没有再和媚卿c倾夏联系了!明明心中牵挂得很,却始终不愿再和过去的生活有所牵扯。她已经和“依风”没有半点关系,过去的那些人或事即使再不舍,她也只好选择放下! 不过,这些日子她是真的深深感到不知所措!因为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她并不敢贸然去端王府熟悉情况。 其实她的复仇计划早就开始实施了!上一次下山,云谣曾经与许桓多次夜探端王府,却始终不能靠近端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端王,更不要提能够伤他。 提到许桓,云谣才意识到,她跟许桓真是许久未见了,甚至好久,都联系不上他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过一阵子,她想自己应该会离开苏府,去找安柯。 苏家很好,但相比较下,耀安堂却更像是云谣的家,而安柯也更像是她的亲人! 今夜温度骤降,天色还未暗下来,云谣决定早些回去,便只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便要回去,却于意料之外被人拦下,那人云谣从未见过,却在看到他手中信物的那一刻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那是生哥从小便带着的银锁,除非有极其特殊的情况,否则绝不离身! “生哥他怎么样了?”这人一出现,云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生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似是将全身都包裹在其中,将自己的面孔隐藏在其下,令人完全看不真切。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平稳,说:“许桓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云谣听声音便能判断出自己是从未见过这个人的,而他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云谣彻底懵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生哥怎么会? “为什么?你还知道什么?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云谣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浮现,却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是自己最想知道的。 那人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其他的我并不知道什么,他只说若是两日之内,不能与我联系,便让我将他已死的消息告诉你和耀安堂的安姑娘。” “安柯?”云谣挑了挑形状完美的眉,语气上扬,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继续问道,“那你是已经将此事告诉安柯了?” “是的,因为云姑娘前阵子销声匿迹,我根本查不到你的行踪。”那人依旧不慌不忙地陈述着事实,若是早些联系上云谣,那么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云谣蹙着眉头,问道:“安柯她,是什么反应?”其实云谣并不知晓安柯与许桓在一起的事情,但她早就明白,安柯之所以会拒绝那些很是优秀的世家公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许桓! 自小,安柯就喜欢许桓,常跟在他屁股后头“生哥c生哥”地喊,比之自己可殷切不少呢! 安柯的性子本就偏内向,只有面对着许桓之时,才能够活泼些许。若这都不是喜欢,云谣更是说不清,对于安柯来说,什么才是喜欢! “安姑娘,并不接受许桓已死的说法,并声称自己会一直等下去,直到许桓回来。”说实在的,那人是首次见到如安柯这样一般的女子,痴情c温柔,却是那么的坚定c韧性十足! 天色渐暗,一点比一点暗下去,云谣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有些阴冷,似是跟那人诉说,却更像是自言自语:“我是不会让安柯等下去的,她必须要看清现实。” 比之安柯,云谣更能明白这一点。说在那个期限内回不来,若是过了时间,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活下来!渺茫到几乎不存在! “云姑娘”那人凑到云谣耳边窃窃私语,只见云谣的神色顿时黯淡下去。原来许桓竟可能是因为自己才 若真是如此,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安柯?果然她就是个灾星,所有跟她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呵! 她不会住回耀安堂了,她不能再将麻烦和灾祸带给安柯了! ———— 几天了呢?墨斐白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与云谣有多久没见了!早知自己会这么想她,当初就该趁她还在的时候,多看几眼,看个够!只可惜怎么看都不够! 墨斐白知道焦浮潭喜欢云谣,当初云谣掉入玄冰寒潭,便是焦浮潭将她救了上来。后来,那日焦浮潭在门口待了很久很久,而这些,墨斐白全部都知道。 所以那件事墨斐白选择交给焦浮潭去做很放心,风述不能出面,也不会有机会出面,焦浮潭便是最好的人选:“还是多谢你了,依风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的确,他连关注云谣的勇气都失去了。是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关注她呢?她今日所遭受的苦难中,有一半都是墨斐白一点一点推波助澜c亲自造就的。 “林堂主客气!”焦浮潭对林夜风没有一丝丝好感,一点好感都没有,可是他们都是为了云谣,所以暂时能够站在同一阵线上,“即便没有您的授意,我也会去救她。” 是的,焦浮潭觉得依风实在是可怜,被林夜风折腾来折腾去。焦浮潭真的很想问一问林夜风,他对云谣究竟有几分真心? “呵!”这语气里蕴含着的敌意真是怎么都忽视不了呢!不过墨斐白并不打算和他较真,毕竟他越是看不惯自己,便说明那件事他会做得愈发尽善尽美! 焦浮潭深吸了口气,望着墨斐白的眸子深邃中闪过几丝愤怒,说:“焦某人微言轻,但还是奉劝林堂主一句,切莫再去招惹依风。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想要去过自己的人生,那么未来跟他一起走的人,便不该是你!” “哦?不是我,难道是你吗?”墨斐白不该说这话的,跟一个杀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失身份!可却忍不下去了!他有什么资格c有什么立场和自己这样说话? 能够陪在云谣身边的人只有自己,其余的,无论是谁,都不够格! “我知道依风曾经是林堂主的,可今后呢?”焦浮潭立体的五官更显棱角,无惧地与林夜风对视,接着说,“可您别忘了,是谁封住了她的内息,是谁给了那看似致命的一剑!” 云谣不傻,即使现在看不明白,过了这一阵子,也会明白过来,林夜风究竟是何用意,但焦浮潭认为以云谣的性格,即便想清楚了一切,也未必会原谅林夜风自以为是的做法!他是真的不觉得云谣会原谅林夜风! 他们两人是在湘妃竹舍中,顾之懿掌权之后,因墨斐白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多是草草地在韶华殿歇息片刻,养养精神便好,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湘妃竹舍了! 果然,许久不来,墨斐白只感到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他的心中,曾经她来过,便再也走不出去了。湘妃竹舍中到处留有她的身影,一旦没有了,墨斐白觉得这里简直不能住! 空守着关于她的记忆,只会愈加痛苦。云谣,云紫乔,既然当初你没有嫁入墨家,那么注定你今后会是我墨斐白的人! “焦浮潭,你想得太多了,我与她之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也不是你自以为是地掺和几次,便能看懂的!”但墨斐白始终未曾想过,云谣的桃花是如此的旺盛,无论男女,均是极吸引人的。 远的不说,只眼前的这一个,便让林夜风焦头烂额了! 焦浮潭此前从未踏足过湘妃竹舍,这里便是她住的地方?只可惜,今日的湘妃竹舍略显破败,果然她离开了,连花花草草都会伤心得哭泣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 徐徐图之 焦浮潭此前从未踏足过湘妃竹舍,这里便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他隐约记得,“湘妃竹舍”这个名字还是依风亲自为这里取的!那时候,她一定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林夜风吧! 意外地救下了依风之后,焦浮潭才与她有所接触。此前依风对他来讲,更像是活在传闻中的一个人,太遥远了! 而且那时他对于她的认识与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但直到后来与她慢慢熟悉,焦浮潭都不敢说自己能足够看清她。也许想要了解一个人,本就没那么容易。 只可惜,今日的湘妃竹舍看起来比之往日已是略显破败,果然她离开了,连花花草草都会伤心得哭泣了吗?那个曾经灌溉它们的人已经远去,便只好日复一日地枯萎下去 这夜殇阁中有多少人都有几分怕林夜风,但焦浮潭却从不惧怕权威。看向林夜风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说:“林堂主,我知道你们之间曾经有故事,但对于那些,我并没有任何想要去窥探的愿望” 在焦浮潭说话的时候,墨斐白始终没有出声,直到焦浮潭离开后,他顿觉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落在椅子上。 “谣儿,我们是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难道曾经的那一切,都错了吗?”空无一人的湘妃竹舍,只有他自己,若是没有了她,自己的人生似乎是已经结束了。 他比谁都清楚,喜欢一个人c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她呢?焦浮潭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就算是知道他们也许不合适,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弃。 ———— 在意识中并没有和那人谈论了许久,但他带来的消息的确让云谣一下子接受不了。为什么许桓会死?他是在乱坟岗被人袭击的,那处正是传闻中“依风尸体”的所在,没错,他应该是去找云谣的。 许桓实力也许不如云谣,却也不弱。另一个问题便是究竟是谁要去杀掉许桓,他是朝堂中人,却也是无足轻重的那种,按理说根本不会招惹到致命的祸事。 那么就该是江湖之事,可又会是什么呢?看来这事与自己又脱不了干系! 云谣回到苏府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星星和月亮被天上的云彻底掩盖住,整个天际似是笼罩在一片黑幕下。 也许是云谣实在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情绪,所以有不少心思细腻的人都看出来,就更不要提对云谣格外上心的铃韵,看着她比往日略微泛白的面色,苏铃韵便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即使有几分好奇具体是什么事,但苏铃韵并不打算过问。 云谣进门的时候,苏铃韵还并未用膳,而是特意在饭桌前,等着云谣回来一起吃。 苏铃韵身边还有两位服侍的婢女一起陪着等,连半句话都不说,摆在桌子上的灯火随着自门缝c窗缝中跑进来的夜风而摇曳着,光打在这三个人的脸上,不是很清晰,连表情显得晦暗不明。 苏迅虽说没再纠缠云谣,但这些日子却似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不过云谣对他有信心,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一定能够想明白c走出来,进而能够坦然地面对云谣。 “妹妹何必等我?”云谣实际上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苏铃韵在等她,却又根本不好拒绝,只好坐了下来。即使没有丝毫胃口,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云谣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殊不知,她的心思还是被苏铃韵看出了一二:“刚才还说不等姐姐了呢!但既然姐姐已经回来了,不如就一起吃一些吧。” “好。”云谣是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是有多么的勉强,但在外人眼中,这大概就是最典型的强颜欢笑了! 说实话,一顿饭吃得云谣食不知味,许桓已死,哪怕云谣愿意抱着他还活着的想法,许桓也是生死不明,更是叫人担心。 毕竟活不见人c死不见尸,其实对于云谣和许桓来说,是最糟糕的状况! 还有安柯,自己该怎么跟她交代? ———— 若说襄城近期有什么大事,随便在街上找个人问一问,十有八九都会说:耀安堂自前几日便关张了,原因是安姑娘病倒了,若再问具体得了什么病,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唉!虽说耀安堂不开张,病患们可以去其他的医馆c药铺看病,毕竟不是缺了谁不行的。可那些习惯了光顾耀安堂的人们,还是觉得耀安堂最让人放心! “生哥”安柯病了好几天了,每日都神志不清地喊着“生哥”或是“许桓”。不仅安弘没有想到,估计等安柯清醒下来,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人而沦落到了这副模样! 医者救人,却不能自救,何况是心病? 韩复这几日在耀安堂中住下了,为安柯请了大夫,并亲自照顾着生病的安柯。安弘没有再去学堂了,姐姐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不过安弘不喜欢韩复,因为他能看出来韩复对自家姐姐图谋不轨。而姐姐应该是生哥的,只不过现在生哥有事回不来,这个男人便鸠占鹊巢,企图挖生哥的墙脚! 从安弘的角度上看,他对韩复只有偏见,但在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感谢的。只是这一点点的感谢已经被偏见掩盖得完全看不出来了。 “给你!”安弘知道姐姐的发热很是厉害,每日都需要用冷水降温配合着汤药。可是以姐姐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服下汤药。什么也吃不下去c什么也喝不下去 唉!好在期间姐姐清醒过两次,均吃下了些流食。 韩复接过安弘端来的凉水,随即握住了安弘冻得通红的小手,包裹在大掌中摩擦着:“安弘,这些日子,同样辛苦你了!” 安弘别过了头,这个男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总是既直白又肉麻,让人颇为不适应。尤其是安弘觉得自己和他并没有那么熟悉,所以更是受不了。 他这个性格,居然能够胜任南燕中书令的职位?真是令人不解的一件事! “她是我的姐姐,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其实韩大人才是辛苦,毕竟我们姐妹跟韩大人关系并不是十分亲近呢!” 场面话安弘最会说了,礼貌而疏离,那股子劲儿就模仿云谣身上的感觉即可。 平日里韩复的眼睛形状很大,但笑起来时却是变成了一条缝。他觉得安弘这个孩子的行为有些像她。虽然他从未见过她,但他就是知道,她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安柯闭着双眼,呼吸均匀,躺在那里就似是睡着了一般,完全不像是病了的模样。她一点都不像是病了,好似只比平日睡得多了些罢了!也许对于安柯来讲,那个无法治愈的伤疤在心里,让人触及不到,也无法治疗。 韩复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将手伸进凉水中,将布条浸湿,敷在安柯的额头上:“安弘,你不用对我有敌意,我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安姑娘现在需要人照顾,而我又恰好碰上了而已。” 当然,韩复的心中并不真的是这样想的,但是如果这样说可以让安弘更能接受他一些,他不介意将自己的目的隐瞒下来。 “韩大人,应该清楚我们安家小门小户的,不敢高攀韩家!”安弘是真的觉得韩复此人心机颇深,又是姐姐最讨厌的世家公子,哪里有生哥知根知底? “安弘,若你非要认为我对安姑娘好是有什么目的,那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信的。”言尽于此,韩复也没什么好说的,嘴角的笑意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淡。 也许母亲的劝告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另一个人对自己的好,而退一步讲,即便是感受到了,也不一定会接受。 所以对于安柯,就算是韩复将一颗心都送给她,她也不会要,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他也不再去奢求什么,能够在她最脆弱c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便够了。 安弘也不愿意说这些话去伤害他,可是他了解姐姐,在她心中,也不愿意去接受韩复对她的照顾。因为安柯最不喜欢亏欠别人,她怕自己还不起。韩复愈是表现得什么都不想要,姐姐心里便会愈发地过意不去。 而一旦产生了愧疚之情,那么这种感情便会影响今后的决定。在安柯看来,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生哥,你回来了吗?”安柯蓦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韩复和弟弟的脸,她知道刚才的那些场景是个梦。可是她此刻愈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如今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庄子“庄周梦蝶”的真意,她眼睛里泛着疲惫的光芒,眼珠转了转,不过一瞬,便再次闭上。 “姐姐!”安弘看她醒了,不由地叫出了声,“你好些了吗?” 安柯依旧闭着眼睛,微微干燥的嘴唇张了张,吐出了两个字:“弘儿。”安柯始终自以为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许桓的死讯彻底压垮了她,就如同陷入了一潭死水中,一点一点缓缓地沉了下去,肺里的空气渐渐地被消耗干净。甚至可以说已经走到了绝境,她却连想要挣脱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这便是结局,安柯宁愿许桓从未回来过。自顾自地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却又突然消失,她无法承受。 安弘听到姐姐并没有因为沉睡太久而有丝毫改变的嗓音,喜悦从心底里涌起,直冲上头:“姐姐,我在这儿!”赶快上前几步,却发现安柯的表情淡漠到令人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 “安姑娘!”韩复袖子里的手握得死死的,适才冰冷的手此刻已是滚烫。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安柯那浓密黑亮的睫毛颤了颤,再度掀开眼皮,眸光闪烁,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似是用了很大的力量,问道:“生哥,回来了吗?” 可却在看到安弘无声地摇了摇头后,那光亮陡然消失不见,她扯开嘴角自嘲地笑笑:“是啊,我早该知道的,他已经不在了。既然他让人传回来了消息,我为什么要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呢?” “姐姐”安弘只喊了这一声,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要安慰安慰她,可是能说什么呢? 安柯有想要做起来的意思,韩复已经殷切地上前扶着她靠在垫子上:“安姑娘,要不要吃些东西?” 韩复虽然很想与安柯亲密接触,但他并不想趁人之危,扶着她坐好后,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嗯。”安柯点了点头,指着弘儿略显无力地道,“明日你还上学去,无论如何,不能荒废了学业。”虽然不指望安弘将来能够考上功名,但多读些书总是有用的。 安弘忙不迭地应下,道:“是,姐姐,弘儿都听你的!” 韩复这些日子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了下来,张了张口,说:“安姑娘,你能想明白,韩某甚是为你” “韩大人不用说了!”安柯抬手止住韩复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深知这样的行为很是不礼貌,但她真的没有这个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了,“韩大人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安柯甚是感激,但也仅是感激了。安柯自知与韩大人是云泥之别,绝对不敢对大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若是将来万一有一日韩大人能用得着安柯的地方,万死不辞!” 这一刻还是来了,韩复在心里甚至还有些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她一定会拒绝自己,这是一定的。不过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安姑娘,韩某对姑娘是欣赏有加,却也不是姑娘心中想的那种卑鄙小人。”韩复无比认真地凝着安柯冷冰冰的一双眼睛,声音平稳有力,“韩某帮助姑娘,是心甘情愿的,也绝不会以此要挟姑娘。” 强扭的瓜不甜,这点道理韩复还是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 觅迹寻踪 这些日子,倾夏已渐渐地走了出来。前一段时间,先是云谣的死讯c再是大哥的死讯相继袭来,她就算是再坚强,也有几分受不住。 大哥已死是定局,但倾夏一直不肯相信云谣会死,林夜风怎么会舍得让她死,更不要提是林夜风亲自下的手?! 潇影对此事始终讳莫如深,即便是看倾夏如此着急,也不肯对她透露半分内情。不过倾夏已然知晓,云谣没有死。 但若是云谣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定是想要与过去的生活彻底做一个了断,可是这种了断的方式,倾夏无法接受,云谣怎么能如此残忍狠心? 于是乎,她决定要用自己的力量找到云谣,然后骂她一顿!她如何能这么任性,丝毫不去考虑那些往日的朋友的感受? “秀姐,这事还是要麻烦你了!”冷倾夏半眯着双眸,眼含着似乎能融化严寒冬日寒冰的暖意,毕竟是她有求于人,自然这个最基本的态度要拿出来不是? 被唤作“秀姐”的女子年龄看上去比媚卿要大上不少,却打扮得十分出挑,衣着略微暴露。那张脸年轻时定是姿色上佳。虽说年纪大了只能靠着浓妆艳抹才能遮住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五官是真的标致到没话说! 但毕竟再过上几日,便要入冬了,这温度是一日比一日冷,比起倾夏连脖子都捂得严实的一袭月白长袍,秀姐算是穿得很凉爽了。 秀姐勾起的嘴角的一抹笑意倒是难得的诚挚恳切:“只不过,倾夏,你既不卖身又不卖艺,想要成为红湘院的花魁,这件事情有些不好办啊?”况且就算是倾夏自己同意卖艺卖身,她也不能由着倾夏瞎胡闹啊! “秀姐,我知道提出这个要求有些难为你了,可谁说要当花魁便一定要卖艺卖身了?”倾夏眼神灵动逼人,潇影说的没错,她已经走出来了,示意秀姐把耳朵凑过来,倾夏探过身子跟她窃窃私语着 只见秀姐的眸子因为倾夏的话语变得愈发明亮,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感叹道:“妙啊!倾夏,看来媚卿这些年没有白教你,你这想法并不是不能实现的!” “那就承秀姐的吉言了!”倾夏胸口提着的一口气有所松懈,笑盈盈地凝着秀姐,“有了你这句话,我这心里的一块石头,便落了地。” “只不过此前你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若是要走到众人面前来,‘倾夏’就不能叫了,你该再取一个名字才是。” 的确,倾夏虽掌管着红湘院这里的情报系统,但除了老鸨秀姐知道她的存在外,其余人根本不知道凌霄斋上住着的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那就清影吧!”倾夏只是想了想,便取好了名字,“今后我在红湘院便是清影姑娘了!” 秀姐早就知晓倾夏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只不过这次倾夏提出的想法实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所以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赏的意味:“好,若是你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我便会全力支持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身份,那样对于夜殇阁c红湘院和你自己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倾夏明白秀姐所说的很是正确,遂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 躲?能躲一辈子吗?不能!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去面对。 可云谣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安柯!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许桓还是没有出现过,云谣暗中联系了不少许桓“那方面”的朋友,却始终没有关于他的半点线索,他好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以云谣的角度来看,许桓应该是死了,可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就不该算是死了! 可人究竟去哪儿了,起码活要见人c死要见尸啊! 在苏府的日子过得甚为舒心,但也有不好的地方,云谣的意志力虽算得上强,但苏府的生活太过舒适,她的意志力也被渐渐消磨了,如此下去,她是真的不用考虑复仇这件事情了! 自从进入夜殇阁后,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因素,云谣似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匹孤狼,能够孤独地完成每一个任务。但在苏府的生活已经让她原本的心性和缓了不少,反而内心更加狂躁,这与她最初的目的渐行渐远,如何能够不焦急?! 可是以云谣现在的能力,她根本不具备复仇的条件。当初还有个许桓能够帮衬着自己一些,而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独自作战! “对不起,安柯!”云谣抽了一天的时间,特意去了一趟襄城,就是为了能够和安柯说清楚,劝她放弃继续等下去的想法。 但是到了耀安堂附近,云谣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走进去,只好退到街角一处视野开阔,能够望到耀安堂大门的地方,暗中观察着。 同时内心也在天人交战中,脑中的一个她劝她进去:必须要和安柯说清楚,有错便要认,怎么能逃避 另一个她却拦着不让她进去:你进去要和安柯说什么?坦白吗?安柯知道了许桓因你而死,还愿意看见你吗?你出现在安柯面前,也只不过是为了徒添她的烦恼罢了! 两个她在云谣脑中吵得不可开交,甚至看这趋势,极有可能打起来 远远看上去,安柯似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脸色苍白极了,她身边那个几乎是亦步亦趋的男子是谁?云谣从未见过此人,他周身自然而然地透露出几分贵气,看来又是个大人物无疑。 男子很是殷切,但安柯却是无动于衷,仿若他根本不存在。虽然隔得远,但云谣还是能看得出来,男子对安柯的爱意之浓烈深厚。 望着状态如此不佳的安柯,云谣酝酿了很久再次接近的勇气,瞬间全部失去了! 其实云谣始终顾虑的也不过是怕安柯因为许桓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但也许安柯身边的那个男子可以带着她走出来!若是如此,云谣还需要顾虑什么? 即便是自己跟安柯说得再多,倘若安柯自己不能想明白,那么也是白费功夫罢了! 云谣向来不喜欢做无用之功,既然心中早有计议,遂没有再继续犹豫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实则以上提到不过是都是云谣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安柯也是会从此想的。其实说到底,这更像是云谣在故意躲着安柯,云谣是真的没有做好想要见安柯的准备,干脆再给自己c也给安柯一些缓冲的时间好了。 ———— “安姑娘,在下帮你。”自许桓走后,韩复在耀安堂似是扎了根,卯着一股子想要拿下安柯,却又不愿意强人所难。 遂只好将对她的爱慕之心,细水长流地融入到生活之中,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爱与照顾。但即便如此,安柯并不接受韩复的心意。 但韩复向来不是那种会中途放弃的人,他自认为没有谁比自己更适合安柯,而安柯比所有的千金小姐都要适合自己。既然是如此适合的两个人,那么为什么安柯就想不明白,不愿意接受自己? “无需韩大人插手,我自己能够做好。”安柯伸手拦下韩复伸过来的手臂,表情淡淡的,低垂着眼眸,没有不悦,却也不能亲近分毫!真是让人灰心呢! 韩复没有因为安柯的话而退缩,说:“安姑娘何必如此防着在下?难道在下什么时候得罪过姑娘,把姑娘给惹下了?” 安柯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面色依旧是那副冷冷冰冰c没有表情的模样:“多谢韩大人,只是这些事情,安柯平日里已经做惯了。若是韩大人非要插手,恐是会弄巧成拙c结果变得难以预料。” “好吧。”韩复悻悻地缩回了手,回身坐在了安柯身后的椅子上,随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安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因着这话,安柯倒是多看了他几眼,嗤笑道:“韩大人如此说,也不过是因为安柯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巴结着你罢了!” “何出此言?” “我与弟弟孤苦伶仃c无依无靠,却能奇迹般地在襄城立足。虽说在云谣到来之前,耀安堂的生意一直不好,我和弘儿过得很苦,但细细想来,却也没什么艰难的地方。其实先父虽死,但生前却为我们留下了许多许多” “所以呢?”韩复不明白安柯究竟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遂开口询问道。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表现得是有多急! 安柯转身抬眸望着韩复,嗓音里带着些许坦然:“安家虽只剩我们姐弟两人,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韩大人明白了吗?安柯之所以不愿意与世家子弟有所牵扯,究其原因不过是耀安堂根本不会有彻底倒的那一天,起码在我和安弘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的确,你说的都很有道理。”韩复坐在椅上没有动弹,语调温和地吐出几句话,“可是,这些并不妨碍我对你有好感,甚至想要追求你啊!” 气氛顿时尴尬了下来,安弘进来的时候,自家姐姐的脸色很僵很差,而对面的韩复却是意料之中的面含笑意。 安弘扬起了孩童特有的无忧无虑的笑颜,声音里带着三分喜悦,说:“姐姐,今日先生夸我书背得好” 听见此话,安柯的面色才缓和了下来继而露出几丝喜悦,弘儿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除了耀安堂,弘儿便是最重要的,再次是安柯自己。 “我们弘儿,最棒了!”安柯向来对于安弘是宠得厉害,因为父母均已不在,她作为长姐,并不希望安弘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在那里,所以她恨不能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安弘。 韩复闻言也露出了颇为赞许的笑容:“真的很厉害!”韩复的身份很是尴尬,有些话他想说却也不敢说,毕竟安柯和安弘对自己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安弘的记忆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几乎每日先生都会惊讶于他看过一遍,便似乎是刻在脑子里的文章。 而之所以挑在今日说起这件事,也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适才僵硬无比的氛围。 好歹韩复也是个中书令,为什么面对着安柯时却似是脑子里头缺了一根弦,说多错多,做多错多。 安柯上前拉过安弘,让他跟自己细细说着还不忘好心地提醒韩复:“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既然安柯已经可以下床了,自然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不如,韩大人这就请回吧!” ———— 顾之懿上位后,的确比谢坤要更加像样。只是这像样的背后,他并没有付出什么,夜殇阁中该处理的事务都有墨斐白负责,所以林夜风功不可没! 墨斐白一直在想,顾之懿会不会是故意的,只是为了留住自己为他心甘情愿地干活? “墨兄,加油!”顾之懿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话本子,觉得这书册上写的东西简直如同放屁!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才是阁主c却把事情都交给墨斐白这件事而感到愧疚! “顾之懿!”墨斐白从牙缝中挤出他的名字,咬了咬牙,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熬过这段时间,都会好的,便彻底自由了! 顾之懿索性把话本子往身边的榻上一扔,灵活地起身走到墨斐白身边。不算老实的手,挑了一颗墨斐白身前桌子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看着特别有食欲,便随意往嘴里扔了一颗,顿时脸却皱成了一团,问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酸?” “酸吗?”墨斐白抬眸看向了顾之懿,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表情,道:“酸吗?我不觉得!”那表情如同在说,傻了吧!叫你瞎吃,活该! 之所以准备青梅,也不过是墨斐白处理事务偶尔会觉得十分困倦,若是此刻有一颗酸酸甜甜的青梅,既能生津c又能提醒,一举两得,像顾之懿此种人,定是理解不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 初见端倪 墨斐白的表情莫名地让顾之懿感到不爽,不过牙都快被酸倒了,面部也因此扭曲了不少,便没那个心思再跟他计较什么了,尤其是现在自己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的确有点儿对不住他。 遂顾之懿只是翻了个白眼,却不敢露出半分怒容。毕竟还得仰仗着墨斐白这位大佬提点着自己,想要进步,便要哄好他。 而之所以准备青梅,也不过是墨斐白处理事务时偶尔会觉得十分困倦,若是此刻有一颗酸酸甜甜的青梅,既能生津c又能提神,一举两得,像顾之懿此种人,定是理解不了的!所以也并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 “原来墨兄喜欢酸的,只是不知道墨兄的那位小徒弟又是什么样的滋味?是不是也是酸的?”想要让墨斐白有点不一样的反应,适当地提及依风便是个绝好的主意。 似是意料之中,墨斐白的脸色微微泛红,像极了春日初开的榆叶梅,白皙中透着浅浅的粉。他斜睨了一眼顾之懿,那眼神看似凶狠却暗含着几分羞涩,因为掩藏笑意而嘴角略微抽搐,幽幽道:“顾兄的想象力着实丰富,实为我所不及。” “哈哈!”顾之懿打着哈哈,刚刚过于自以为是了!墨斐白最不喜他人谈论有关依风的事情,“墨兄,见谅!”不过能看到墨斐白如此多样的表情,也值了! 墨斐白没有再将目光望向顾之懿,却无比傲娇地“哼”了一声,再次坐直了身子处理摆在桌上的各种杂事琐事。 在处理公务这方面,顾之懿是真的敬佩墨斐白此人,太认真c太严谨也太有能力了!其实若是墨斐白愿意,顾之懿真的不介意把阁主之位让给他。 毕竟自古以来,高位均是有能者居之!且顾之懿初登阁主之位,除了几个心腹外,根本不存在自己的势力。但墨斐白不同,夜殇阁中拥护林夜风的人多得是,尽管顾之懿曾经也是“林夜风”,不过那些人支持的却是墨斐白这个人! “最多半个月。”墨斐白头也没抬,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让人听着不甚明白的话,但顾之懿却能明确地提炼话中想要传达的意思,他其实想表达的是半月过后,不管用什么方法,便要离开夜殇阁了。 顾之懿似乎从鼻子里“嗤笑”出声,甚是熟稔地坐在墨斐白身边,时不时地戳戳墨斐白的手臂,就像是在撒娇,说:“既然这么想你的小徒弟,我又怎么忍心拦下你?放心吧,我自己还能应对。” “嗯,其实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墨斐白认同地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夜殇阁中,也没有什么该操心的地方,你能够熟悉进而掌控的时间还有很多。” 墨斐白所说的情况是最好的状况,但顾之懿听着这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好像在墨斐白眼中,自己真是没有什么能力,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无法反驳。 “虽然以后我不在阁中,剩余的六位长老我不敢说,但媚卿c潇影c桑暗都是可信任之人。他们都能帮衬着你!” 墨斐白这番话在顾之懿听来就像是在交代后事,遂挑着眉头不悦地打断了他:“夜殇阁百年来的规矩便是一日为夜殇阁中人,那么死后也是夜殇阁的鬼!” 说到这儿,顾之懿侧头瞥了瞥墨斐白的表情,见他面色并无异常或怒色,便又大着胆子说下去:“但规矩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依风虽是假死后才彻底脱离了夜殇阁,但既然如今是我做主,你也不必非要假死,自己走了便是,记得偶尔回来看看,也好。” 闻言墨斐白摇摇头,神情肃穆了起来,正色道:“不可,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么便会有一个c两个想要离开,甚至到了最后你根本都控制不了,个个儿都想要脱离夜殇阁。虽说夜殇阁是一个杀手组织,但也必须要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说的这些,顾之懿不是没有考虑过,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也许是因为他并不适合这个阁主之位吧! “而且只有我死了,你的位子才会坐得稳。”墨斐白瞟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顾之懿,“我死了,那些支持我的人便将变成你的人,从此以后无论夜殇阁中各方势力如何变迁,你都会拥有一批跟随你的人。” “斐白”顾之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将自己内心的感激表达出一二,自大哥死后,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对自己好却不求回报的也只剩下一个墨斐白了,“你我之间,说句谢谢都显得多余。所以我不会感谢你,却衷心地祝愿你今后达成所愿,真正能活成自己想要样子。” 墨斐白浅笑不语,将手中的册子交给顾之懿,待得顾之懿接下了,方道:“这便是我几日来的成果,上面是我根据这些年在夜殇阁中的经验而总结出的要点,当然还有其中一部分人的性格总汇。我想你若是今后有何疑问,这个应该会有点儿用!” “哈!这倒像是你的风格!”顾之懿大致翻看了几页,便小心细致地收进怀中。对于顾之懿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本册子,更是林夜风的心血与对自己的期待,当然要好好保存着才对! 顾之懿如何能知,直到林夜风的死讯传出后,方明白过来,那便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会面 ———— 十月上旬,林夜风暴病而死的消息渐渐传出,顾之懿彻底独揽夜殇阁大权。但江湖中不少人根本不晓得林夜风是谁,所以这个消息并未造成任何轰动。 杜季榆的三年再加上依风的三年,六年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 云谣已经打算彻底将自己与夜殇阁那不到三年的生活彻底告别c割裂开来,所以关于夜殇阁的消息总是有意识地进行回避,所以她并不知晓,林夜风已死的消息。 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许桓的任何消息,好似凭空失踪了一般。这件事情根本无解,云谣明确拒绝苏迅后不久,他便去了兖州城处理生意。既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彼此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冷静冷静,也是好事。 尤其没了苏迅的管制,苏铃韵更像是失去了最后一道枷锁,变得更加爱玩。动不动便要跟她那些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们出去游玩一圈,但此类活动,云谣不常参与,遂导致铃韵心中时常感到无比的惋惜。 “云姐姐,你便跟着我一起去嘛!”双手拖着云谣的手臂摇啊摇的,眉毛委委屈屈地耷拉着,嘴巴鼓起来,那可爱的小表情简直不能再可爱,像极了花栗鼠! 云谣忍不住无奈地笑出了声,却不能答应下来:“哎呦,我的妹妹,你千万放过你的云姐姐吧!那个场合我是真的不适应极了!” 天地良心!这话绝对是没有半点儿欺瞒之意,云谣曾经作为杀手,本就不该抛头露面,何况云谣相貌出众,更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过如今,倒是毋须考虑这一点。 只是她一没有这个心思,二是真的受不了众人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许桓生死未卜,安柯因为此而悲痛欲绝,自己又大仇未报她如何有半点情趣去跟着苏铃韵整日游山玩水? 前些日子,苏铃韵看自己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软某硬泡非要拉着云谣跟着她出去,给她介绍了不少苏铃韵平日玩得好的小姐妹。 可云谣在她们之中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她发觉自己好像根本不会跟她们相处,因为在十四岁以前,云谣就没有和她们这些千金小姐接触过,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交朋友。 若非苏铃韵的性子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千金小姐,可能云谣也不会和她成为好友。但好在云谣气质上与众不同,虽不怎么和她们交流,却并非让人觉得有清高疏离之感。 也许是云谣的样貌实在是过于出众,再加上苏铃韵那日将她打扮得如仙女一般,不仅是过路之人,就连铃韵的小姐妹们也皆将目光放在云谣身上,似是一瞬也舍不得离开。这种感觉,并不好过。 “哼!”苏铃韵不满地撅起嘴,叉着腰,哪里像个贤淑温顺的姑娘,分明是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迎着阳光,微眯着褐色的瞳孔,将那张小脸衬得更是气势十足。 不过在云谣眼中,气场再强也不过是可爱的妹妹,遂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对方灵活地躲了过去,只好放低了姿态,声音很柔也很娇:“铃韵,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苏铃韵微微垂下头,眼眸中的光也淡了下来,她之所以想要云姐姐跟着自己出去,其实是不想她整日窝在家中。因为她能看出来,云姐姐的笑意并非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多数时候都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她是不知道云姐姐每日都在忧愁些什么东西,但她只是不希望她不开心。也许出去走一走c散散心会好很多! “我知道,小铃韵都是为了姐姐好。但姐姐的烦恼并不是用那种方式便可以解决的,你知道吗?”苏铃韵再怎么古灵精怪,心思成熟,到头来还也是未成年小丫头,思想有多难揣测?云谣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观察一番,便不难看透她的用意所在。 苏铃韵猛地抬头,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云姐姐早就明白自己的忧虑。所以此前云姐姐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能过得去,不会感到失落,才配合着自己的。 思及此,苏铃韵眼眶湿润,有几分想哭,却咬着下唇强忍着:“好吧,那铃韵便自己去了。云姐姐,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自以为是的懂事,其实反而给对方增添了更多的心理压力。苏铃韵这才懂了,也许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便是帮了云谣最大的一个忙。 有些事,只能自己走出来,旁人,终是无可奈何! “妹妹,一定要多留意周围的环境,天快暗下来的时候,便回来。”云谣拉过苏铃韵的小手,叮嘱道,“切不可与人发生什么冲突!不要私自脱离那些跟着你的下人,一定要乖!”苏迅不在,所以这些话,明知道苏铃韵听不进去,云谣还是要说一说的。 苏铃韵手虽被云谣拽着,但人却站在原地蹦蹦跳跳,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笑道:“云姐姐,这话我每次外出,你都要说一遍,一次都不落下,听的我耳朵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真是比哥哥还要操心!“唉?云姐姐?若是你想这么管着我,那不如就嫁给哥哥,做我的嫂子,那以后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我不仅听得进去,还会做得一丝不苟!如何?” “嗤!”这一下子倒把云谣给彻底逗笑了,怎么?苏迅没跟她说明白吗?“小铃韵啊小铃韵,你把男女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我是不会做你嫂子的!” “为什么?”苏铃韵不明白,扬起眉梢,接着问道,“是哥哥不够好吗?” 也许是因为谈到了这个话题,云谣手上的力气加了三分,却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卸下了力道。怎么?直到此刻,心里那个人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吗? 抬眼对上了苏铃韵求知欲极强的眸子,云谣心中顿时浮上了一股无力感,她真希望苏铃韵永远不会体会到她的感受:“铃韵,大哥很好。这世间男子千千万,可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便只有他了!”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苏铃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半晌方道:“就像我对斐白哥哥吗?”这是头一次,苏铃韵和云谣提到自己的未婚夫——墨斐白。 此前,云谣不是没听过墨斐白这个人,只不过云家与墨家之间曾发生一件令不算愉快的事情,后来两家的交情便慢慢地淡了。此前,云谣从未见过这个墨斐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 心事重重 “斐白哥哥?”云谣蹙了蹙眉头,显然不知道苏铃韵为何要提到这个人,但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云谣脑中仿佛有一瞬间的恍惚之感,就好似,好似,认识了许久一般。 不过,这可能吗? 苏铃韵抿了抿唇,桃花眼弯成一轮小小的月牙,娇羞地垂下臻首,声音温婉可人,柔得如同掺了蜜,向云谣解释道:“斐白哥哥便是我的未婚夫——墨斐白!” “哦!原来你说的那个未婚夫便是墨斐白?”云谣也是第一次听苏铃韵提到关于她未婚夫的事情。 苏铃韵的脸颊蓦地涨得通红,她之所以没和云谣提过,一是怕触及云谣的伤心事,二是提到墨斐白自己也害羞不已,遂关于墨斐白的事情一律什么也没有说。 “云姐姐,你笑什么?”苏铃韵望着云谣含着促狭笑意的表情,本就羞红的脸更是添了几分艳色,“我他他将来便会是我的夫君,我” 云谣脸上的笑意更深,故意将语调提高,坏心地拉长了尾音,说:“你什么呀?”晶亮亮的眸子里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哼!”苏铃韵鼓着两腮,气鼓鼓地盯着云谣,撇了撇嘴,声音里略显急躁:“云姐姐,你真是太讨厌了!我不理你了!” “哎?”云谣露出无辜的表情,问道,“铃韵,我哪里讨厌了?” 苏铃韵略显恼怒却又娇羞的神色真是好看极了!云谣觉得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厌,可是这小丫头不让看了!苏铃韵一股脑儿地跑开了,心里刚才嘭嘭嘭地跳个不停,只要提到他的名字,想到他的样子,自己的心跳便会不受控制地加快。 斐白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来娶我的,对吗?铃韵此生庆幸遇见了你,能够成为你的未婚妻,铃韵怕是用光了所有的运气,所以斐白哥哥,你一定要来娶我回家 ———— 夜殇阁演武场上,一眼望过去,真是穿什么衣衫的都有,的确入了冬,天气已然转凉。众人在一旁三三两两地轮番休息着,不知道之前是谈到了什么话题,突然就扯到了风述身上。 “哎?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好久没见到风述了呢?!”小川与旁人闲聊之时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好像是林堂主死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旁人便也回忆了半晌,的确是小川说的这样。 也许其余三堂并未感到有何不妥,毕竟风述行事极为低调,又时常执行秘密任务,在众人印象中几乎没怎么在夜殇阁中见到过风述。但好歹作为潇影的徒弟,且又是影堂的人,自然作为影堂人的小川还是能够留意到这一点的! “风述?他不是经常去执行一些比较隐秘的任务吗?”另一位杀手接道,“怎么突然提到他?” 小川朝不远处走过来的焦浮潭那方向望了望,随即移开目光,敷衍道:“没什么,我们刚才说的什么什么来着?”此时还是岔开话题比较好。 “聊什么呢?”焦浮潭离着小川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便问道,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小川附近,将本挨着小川的那个人挤到了一边,“接着说啊!” 焦浮潭依次看了看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川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脑子里顿时涌起几分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盯着自己看?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应该没有东西啊?! 还是小川率先打破了这略微尴尬的氛围,笑道:“头儿,刚才我们这不是瞎聊呢吗?你过来前刚刚结束了一个话题,所以可能有些沉默!绝对不是因为刚才在说头儿的坏话!” “哈哈”其实大家平常都喜欢听小川说话,小川年纪小c头脑灵活,总是能适时地为这个或那个人解围。 焦浮潭嘴角有几分抽搐,笑意也有些挂不住,果然这群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小川,你胆子又大了!”焦浮潭右手边便是小川,抬手就直接打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打到了背上。 小川一个受不住,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哭丧着脸,望着焦浮潭诉苦道:“头儿,你难道就不能打得轻一点?!” 焦浮潭与小川睡在一间屋子里,平日里关系又好,自然下手也没个轻重,于是打上去时力量也不会收着! “不能!”焦浮潭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小子欠收拾,三天不打便一准儿上房揭瓦!嘴上也没有个把门儿的!必须得管教着才好! “头儿!”小川哭嚎着扑到焦浮潭身上,似是一只甩不掉的小动物,蹭来蹭去,“你得对我好一点,你看夜殇阁中还有谁能让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有我,头儿,珍惜我吧!” 小川这颇为无赖的做法,逗笑了一干人等,焦浮潭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抚摸着小川的发顶安抚着他,只有如此,他才能恢复正常,屡试不爽! 到底还是个孩子,言行举止哪里都是幼稚到不可思议! 其实别人不知道,小川却是知晓的,焦浮潭有很多事都在瞒着他。这情况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关于风述,关于林夜风,焦浮潭知道的情况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其实究其根本,还是关于依风 那暴雨之日,依风逃出夜殇阁,焦浮潭他们一小队的人奉命去夜殇阁内部搜寻依风的身影,若找到,是一定要将其控制住的。 小川在那时,便已看出焦浮潭实际上根本不想找到依风,而是更希望依风能够逃掉,脱离夜殇阁,也脱离林夜风! 后来依风再次回到夜殇阁,焦浮潭的感情变得很是复杂,似乎是高兴,却又有几分难过。再接着机缘巧合之下,焦浮潭曾在玄冰寒潭中救过依风一命,自此两人便熟悉了起来,之后焦浮潭就时常神思恍惚,动不动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而这些,小川全部看在眼中,也曾试图猜测过,难道焦浮潭也喜欢上了依风? “头儿?”小川想要问一问焦浮潭对于依风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看的,到底有没有爱慕之情,可是头儿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头儿不可能的啊! 小川今年十四岁,比依风还小,但依风却比自己还显小!虽然他长得跟个小丫头似的,却也是个男人啊!这个事情真是无解的,且焦浮潭在和他们闲聊的时候,明确有表示过自己喜欢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 喜欢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依风? 可话只说了一句,小川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且当着众人的面,他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怎么了?”望向自己怀里抬首对着自己的小川,这孩子的皮肤是真的白啊!额角的碎发在风中飘摇,尤其是那几缕黑发,更是衬得小川的肤色白得透明! 怎么能白得这么彻底呢?这个问题,焦浮潭始终想不明白。不过白是白,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不健康的感觉。 能有个如小川一般大的孩子跟撒娇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小川跟别人从来不会撒娇。焦浮潭曾听到别人说过,只有焦浮潭在场,小川才会像个孩子,若是没有焦浮潭在,他反而沉稳地更像是个小大人! 虽说焦浮潭年纪不大,但若是当年选择在乡下种田,那么想必也会很早成亲,不久后便会有个自己的孩子!也许这个孩子长到小川这个年龄,也会是这么的可爱! 焦浮潭下意识地挪开自己的目光,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要挪开?!也许这个想法本身就足够荒唐,选择了杀手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那一天了!杀人或是被杀,哪里还会有别的选择? 入了杀手这一行,与家人和从前那些朋友的联系便都断了,谁会愿意嫁给一个杀手呢?也许这辈子是真的没有机会能有一个如小川那样可爱c率真的孩子了!谁能说这不是一种遗憾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但什么时候起,那个时常扑在自己怀里撒娇c甚至晚上睡觉也会不小心钻到自己被窝的的小男孩也变得有心事了呢? 小川缓缓地摇了摇头,从焦浮潭的角度这么俯视着看上去好像还有几分委屈。少年清澈干净的嗓音响起,焦浮潭似乎才感觉到这声音是如此得动听:“没什么。”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像是钉在了焦浮潭心里,略有几分难过。 小川有什么话都不会憋在心里,就算是不肯与别人倾诉,却从不会瞒着焦浮潭半个字。所以焦浮潭一直认为,最了解小川的莫过于自己,但此刻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好吧。”既然小川不想说,他也不能强迫不是! 其实这几日,焦浮潭的确有些恍惚,林夜风死了!焦浮潭能断定他是假死,那就意味着林夜风会去找依风,以另一个身份也好,或是直接表明身份也好。总之林夜风并不打算放弃纠缠依风,可是依风不喜欢他不是吗? 焦浮潭是真的想要救依风摆脱林夜风此人的掌控,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过是影堂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中等杀手,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那种无奈与自我厌弃的情绪便时时刻刻地折磨着焦浮潭,他第一次如此地痛恨自己是那么地无能!也许那个对依风的情绪便是喜欢吧!可是他连那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他也没有能力c没有勇气,所以更不要提去保护她! 也许小川能够看出自己这些日子自己的反常,却不知自己是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会担心吗?他会多想吗? 也许自己该好好地对小川说一说,有些话焦浮潭只能对自己最信任的人倾诉,那么小川无疑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是能说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徒添烦恼罢了! 小川早就从自己的怀里跑了出去,又去跟众人说说笑笑了!的确,小川这孩子能够充分调动众人的情绪,很容易便能将氛围搞得热闹起来。 虽说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却十分有天赋,现也是影堂的中等杀手,按等级来看,与自己是平级!焦浮潭一直觉得在小川心中,他是把自己当作哥哥的。 据说小川家中很是穷苦,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却没有哥哥。姐姐们并不喜他,小的时候没少挨她们的打骂,所以小川曾说过,希望能有一个像焦浮潭这样的哥哥!那样,也许他曾经的日子里,便会有有一个愿意保护他,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温暖! 的确,影堂的这些兄弟中,没有谁不喜欢小川的,小川在影堂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自然能受到大家的宠爱! 焦浮潭看着那些兄弟们谈笑风生,即便自己只是从旁看着,都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幸好他还有朋友c还有兄弟,其实也没有那么糟,不是吗? 曾经焦浮潭是那么地厌恶杀手这个身份,这样的自己和恶魔有什么区别?他曾无数地想过,要逃离夜殇阁,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夜殇阁的规矩严苛,若是谁胆子大不畏惧,偏要去触碰那根看不见的线,那么等待着你的,便只有死亡这一个选择! 毕竟有不少人试过,并且以生命的代价给后来人以警醒!所以焦浮潭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那个打破规则的人,就连依风c林夜风这么厉害的人,都是用假死的方法摆脱掉夜殇阁,但是否能彻底摆脱现在还不好说,最终的结果仍是需要时间的验证! 但现在想想,也许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好!那些人是否该死并不是他能判断的,但说来说去,人都是要死的,区别便是怎么死! 也许焦浮潭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的目标能够不那么痛苦地死去,尽量只在瞬息之间,干脆利落,将疼痛与恐惧降到最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 瞬息万变 一开始,云谣的决定仅仅是在苏府养好伤后,便离开这里,回到耀安堂和安柯c生哥团聚。其实死过一次后,云谣反而看得开了些。 此前云谣和许桓不止一次地夜探端王府,虽然去了那么多次,却仍旧是无疾而终。既然如此,真的不如就干脆放弃,这样也不用拖许桓跟着她趟这趟浑水。 况且安柯喜欢许桓这一点,云谣早就有所感触。虽然之前自己并没有和安柯联系,但偶尔会和许桓穿传信,从那些只言片语中细微之处,云谣能够感受到此时许桓的心境跟以前不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安柯的存在让许桓的心中有了牵挂,但当时的云谣并不能完全地理解这一点,在心底还暗暗地怪过生哥。 自重伤被救醒后,云谣已经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从此用后半生跟随安柯济世救人,也是变相地去弥补自己这三年来所杀的那些人的生命,有幸活了下来,那便是命不该绝,说明自己还有使命! 难道云谣真的就必须要去复仇吗?尤其是此刻云谣的功力与内息大不如前,不要说与端王同归于尽,能否伤及其皮毛都是一个问题! 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虽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但和安柯c许桓一起在耀安堂,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相互扶持,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便是云谣最初的想法,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人带来许桓死讯后彻底破灭,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即使安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安柯知道了什么,却没有怪罪自己,但云谣也没有脸面再去面对她了! 若非是依风的死讯传出,许桓便不会离开耀安堂赶赴位于苑州的乱坟岗,也断不会是如今的情形,活不见人c死不见尸!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林夜风的错!因为是他要杀了云谣!依风已死的消息之所以能传出去也定是他的授意!而许桓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担心云谣的安危才惹上了杀身之祸! 也许从前的那些云谣都可以不去计较,唯独她最好的朋友许桓因为林夜风的种种行为而死掉,这一点云谣绝对不能原谅他!也正因为是林夜风的决定,云谣连最后的避风港都没有了! 原本耀安堂是云谣在这世间最后一个能够获得快乐的地方了,但云谣连那里也不能回了!曾经脑子里那些美好的生活畅想,已经消失不见得连点儿痕迹都不剩了! 云谣没法做到能够若无其事地面对安柯,她的良心会不安的,整日生活在愧疚之中,还不如干脆点,死了算了! 从此以后,云谣还剩下什么?苏家这里是很好,但云谣始终无法完全地将自己融入苏家,且还有生哥与苏家的仇也是一个问题,云谣夹在中间,若是让她选择,她会站在生哥那边,哪怕将来与苏家反目也在所不惜。 生哥死了,看似云谣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可云谣并不想要再继续依附苏家,尤其是在与苏迅摊牌之后。 可以说是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云谣反而心中轻松了不少,也许人的命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云谣的命也早已定下,即便起过想要选择不同道路的念头,终究还是要回归既有的轨道! ———— 因着小亭的关系,厉疏狂出入韶华殿的次数频繁极了,所以没几日自然便和顾之懿也混的熟了! 二人简直是一拍即合,厉疏狂才发现,什么依风?依风算什么?顾之懿才是自己的知己!相见恨晚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顾之懿的好意,厉疏狂得知依风并没有死去,而此次林夜风假死也不过是为了去找依风,与之再度团聚罢了! 不知是哪位好事之人,将两人关系好的事情在阁中传开了。厉疏狂一下子便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毕竟谢坤在位时就曾对他“青睐”有加,如今轮到顾之懿上位,更是把厉疏狂当作亲弟弟对待! 冷倾夏不在阁中,厉疏狂现如今的地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从此他厉小爷在夜殇阁更是没人敢招惹的存在,说得夸张些,走路都是横着走的! 可实际上,又应了那句话,凡事无绝对,总有些例外!比如小亭这位小姑娘,对厉疏狂的态度始终如一,最为难得! 不过小亭对谁都是如此恭敬温柔,并不针对厉疏狂一人!说实在的,这点让厉疏狂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毕竟若是与他人没什么两样,还有什么意义?说明在小亭心中,自己与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无甚区别! 也许唯一能让小亭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的情形,便只有面对着顾之懿,也就是她家公子之时,那一张娇俏的脸才能生动起来!无论是喜是嗔,那样子才算是有人气儿! 否则平日里摆着一张一成不变c笑嘻嘻的面孔,虽说让别人看着很舒服,但总归还是有种看不透此人之感。 “顾之懿。”两人太过熟识,厉疏狂也不搞那些虚的,向来对着顾之懿是直呼其名,这若是看在外人眼里,简直是太放肆了!不成体统! 但顾之懿此人生性潇洒不羁,更是不会在乎那些虚礼,有一个如厉疏狂这样的人在身边偶尔与之谈天说地,倒不会觉得有多无趣。 顾之懿这几日倒是将如何处理公务的路数摸清楚了,虽然有墨斐白此前留下的小册子,顾之懿还是用了不少时日,才渐渐熟悉起来! 也难怪当初墨斐白执意要离开夜殇阁,没准那个什么依风根本就是借口,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躲避这些公务罢了! 何必呢?人与人之间毋须如此耍心眼c斗心机,而且以墨斐白与顾之懿两人的交情,明说便是了,何必要找什么借口? “怎么了?”韶华殿主殿的这张红木桌案自顾之懿接手后,就没有整洁过,始终是乱糟糟的一堆纸张,外人也分不清哪个是有用的,哪个是无用的!不过就连顾之懿本人都不敢说自己能分得清! 厉疏狂坐在窗边的镜台之上,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圈,淡淡地瞥了一眼被公务折磨得焦头烂额的顾之懿,掀了掀唇,道:“小亭” 话只开了个头,便被端着果盘进来的小亭给打断了,厉疏狂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小亭进殿后先是对着厉疏狂点了点头,后小跑到顾之懿身边,径自腾出了一块地方,把果盘放下。 厉疏狂自然是友好地对着小亭笑了笑,而顾之懿并未有所反应,依旧埋头或看或写,仿佛也没有注意到厉疏狂刚才的欲言又止。 “公子!”小亭在顾之懿面前才更像是一个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喜怒都挂在脸上,此时便是有几分不悦,“你也得注意着身体才好!这几日就没怎么见你好好休息过!” 明明是最该尊重的人,小亭对顾之懿从来都是用“你”,却实是更显亲近! 顾之懿无奈且迷茫地抬首望向小亭,无奈地摇了摇头:“亭,这些是我必须要做的,只是现如今我还是刚刚开始,遂不够熟练。你不要担心,过一阵子便都会好起来的!”顾之懿向来称呼她为“亭”,只这一个字,显得很是亲密无间,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外人能够指摘的! 这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不知为何让厉疏狂蓦地想到了林夜风与依风两人。他们似乎也是如此,没有半点外人置喙的余地! 明明是个贴身婢女,就算是再疼爱,也不至于是这种语气,厉疏狂觉得就像是在宠自己的女儿!细声细气,生怕吓到她的爱怜情绪。可厉疏狂心里清楚,顾之懿对小亭并不是那种情绪。 “小亭,你就不要打扰他了。”厉疏狂适时地出声,上前几步,隔着些许距离,站在小亭的左后方,“如今顾之懿是阁主,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你我还是不要添乱了!” 厉疏狂这番话同样说得细声细语,连高声一点儿都不敢,结果只换来了小亭的白眼,略微不满道:“去!你懂什么?”这也算是首次小亭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态度。 虽说算得上是恶劣,但厉疏狂却激动得两眼直泛光,终于不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了! 的确,说完这话,小亭也有几分后悔,不该失态的。随即目光不由地先瞟向顾之懿,见自家公子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也松了口气。 厉疏狂见事情刚有了些转机,如同在暗夜里行走,于饥寒交迫之际看了零星的火苗c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小亭妹妹,我想你家公子需要自己待一会儿,那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小亭并不想说话,蹙着眉头正在反思自己适才的失态,但厉疏狂的话也是提醒了她,“公子,记得吃些水果!” 厉疏狂望着桌子上那盘种类多样c色泽鲜亮的水果,顿时心中涌起几缕失落的情绪,为什么没有自己的。 小亭只瞥了一眼厉疏狂,他的想法,自己心中便已知晓一二,遂拉着厉疏狂走到门外,将门妥当地关掉之后,方道:“果盘,我也为你准备了同样的一份。”也许是因为厉疏狂呵公子关系不一般,小亭对他相较于旁人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只这一点点的不同,便足以让厉疏狂心中泛起几分狂喜的心绪。少年略显青涩却已显英俊的脸庞顿时爬上了几丝红晕,目光有几分躲闪,不敢直视小亭,平日里低沉沙哑的嗓音此时放得很轻很轻:“多谢,小亭妹妹!” 适才厉疏狂便称自己为“小亭妹妹”,只是当着顾之懿的面,小亭有些话不好跟厉疏狂说明白,此时却没了什么顾虑:“厉公子,我不过是个婢女,虽说是阁主的婢女,但还是个婢女,当不起厉公子的这一声‘妹妹’!” 左一个“婢女”!右一个“婢女”!听得厉疏狂脑子有些乱,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小亭表达自己的内心,略有些急切地说:“可是我从没有把你当作过婢女,我相信顾之懿也是这样想的!” “公子?”小亭微微扬起下颏,眸光略往上翻,粉嫩嫩的嘴唇两端翘起微弱却美好的弧度,也只有想到顾之懿,她才会是这副样子,“公子待我如亲人,自然是不会把我看作婢女,可旁人却并非如此。厉公子也并非世俗之人,待小亭颇好,终究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厉疏狂心中的喜悦真的快要溢出胸膛,原来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到的,见到小亭的那一刻,厉疏狂才知道什么叫作一见钟情。小亭的容貌虽说算不上多漂亮,还有些矮,而在夜殇阁中无论男女,有不少人都比她还要漂亮。 但说实在的,他们做杀手的,长得过于出众,其实并不算是好事。放眼阁中,样貌出众的也不过就几个,所以说小亭的相貌放在人群中,绝对属于会被彻底湮没的类型。 “小亭妹妹,我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但有时候,缘分就是很奇妙,厉疏狂睁开眼看到的那个人是小亭,那便就是她了! 无论今后有多少人出现在厉疏狂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谁能够代替小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小亭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而是领着厉疏狂进了韶华殿的小厨房,而说为厉疏狂准备的果盘就摆在桌子上,看着与顾之懿的那一份并无区别。 只这一点点细节,就足以让厉疏狂的心脏狂跳,原来不是没有机会的!在小亭进来以前,厉疏狂想要说的话便是希望顾之懿可以考虑,再过几年后,将小亭许配给自己。 之所以没有说出口,一是小亭已经进来了,二是现在谈及此事还有些为时尚早。何况自己根本拿不准小亭的心思,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怎么看自己的? 小亭有些疑惑,为何厉疏狂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愣住了,他在想些什么? “多谢妹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 难舍难分 曾经,从什么时候起,墨斐白越来越依赖林夜风这个身份!准确来说,林夜风只是一个为了保护顾之懿的身份,而虚构出来的人。 在夜殇阁中的那些年,墨斐白只是扮演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个人的习惯均是另一个人的,那便是顾之懿。 其实从一开始,谁能忍受得了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而活着,他没有去过死生谷,也不是新人选拔赛中脱颖而出的新人。 但当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几乎不能忍受用另一个身份活着,为着此事,他最初与师父的关系很差劲。 是恨的吧!恨父亲c恨师父c更恨自己! “父亲,我宁愿去死生谷,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是那个最后活下来的人!”当初的少年曾信誓旦旦地向父亲保证过,“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父亲只叹了口气,道:“斐白,为父不想你有事。” 是啊!谁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事?!墨斐白是他的小儿子啊,从小便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上有父母c大哥,下有无数下人伺候。除了练功以外,哪里受过半点儿苦? 而斐亭是长子,肩上承担了更多的责任,所以墨彦南对他寄予了厚望,而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斐白。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逃不脱的!若是必须要有一个人进夜殇阁,最终墨彦南还是选择了那个他最爱的儿子——墨斐白。 但十二岁的墨斐白哪里懂得这些,小小的年纪的他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被曾经最爱自己的父亲狠心地放逐到一个充满厮杀的地方,如何能不难过呢? 幼时曾经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撒娇,那时的自己与父亲之间是那么的亲密,大哥每次都是带着羡慕和期待的目光在一旁看着。 “爹爹,爹爹飞喽飞喽!”幼时的墨斐白脸上永远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那样明媚的笑颜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足够被深深吸引住全部的目光。 也许是墨彦南太过偏爱墨斐白,所以母亲对大哥更好一些。这样说不是因为母亲不爱自己,而是母亲更心疼大哥一些。 大哥是长子,父亲对他向来严苛,甚至不能容忍他有一点点儿的错处。 虽说父亲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但大哥从不会迁怒于他,所以在墨家,墨斐白始终是最幸福c最受宠的那一位! 而这一切都在十二岁那年终止,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那日墨斐白跟随父亲离开侯府之时,母亲哭成了泪人儿,拽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平日里温婉的声音只剩下哭腔:“我的儿,你的命怎么那么的苦?!” 天气阴沉得厉害,风吹在身上刺骨地寒凉,偏巧还有小雨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有三四位下人举着一顶大伞罩在墨夫人c墨斐亭c墨斐白头上,却仍旧没法全部将雨水挡在外面。 虽说雨不算大,但那雨水像是会钻空子,找着一个缝儿便要挤进来,溅湿了墨斐白和墨斐亭的衣摆和衣襟。因为这两人挡在外面,为墨夫人将大部分的雨水都拦了下来。 而父亲孤独地站在一旁的马车前,离他们远远的,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脸上的表情痛苦而隐忍,却一言不发。送走这个自己最爱的儿子,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墨斐白知道,没有人希望自己走,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大哥,而放弃了自己! “二弟”墨斐亭自始至终只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墨斐亭以为自己会高兴的,实际上并非如此。原来自己对这个弟弟,始终是有所牵挂的,虽然墨斐白的存在,分走了他大部分的爱! 但他真的真的放不下这个弟弟!夜殇阁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其实墨斐亭在内心深处,是愿意替弟弟前去的,就算是那个地方是夜殇阁又如何? 在墨斐亭的回忆里,他自小便被父亲严格要求,什么事情都被告诫要力求完美。可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久而久之,他便很想逃离这样的生活。 哪怕是在那样一个地方生活,起码还有自由,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只可惜,自己是长子,注定要继承家业,注定活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今后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自己做主了!什么叫作“身不由己”,墨斐亭的生活完美地诠释了“身不由己”四个字的真意! “大哥,照顾好母亲。”墨斐白挣脱开母亲的钳制,定定地望着自己仰视了十二年的大哥,因为墨斐亭一直比他长得要高一些。 墨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墨斐亭在一旁赶紧扶住了母亲,用同样郑重的目光望着墨斐白,道:“二弟,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着母亲的!”其实这并不需要墨斐白的提醒,墨斐亭自己便都能做好的。 走向父亲的那一刻,墨斐白感觉到雨水打在自己的发顶上,而心里充满了绝望,今后,自己还能否回来,都是未可知的。他舍不得母亲c大哥c这个家当然还有父亲! 墨彦南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扶着儿子亲自坐上去,而墨斐白只是冷冷地用眼神拒绝了父亲的好意,执拗地自己跳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脑子里浮现最多的便是父亲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虽然知道他也是不忍心的,但就是忍不住地怨,忍不住地恨! “斐白!”父亲随即跟着进了马车,似乎想要接着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确,都到了此时此刻,还需要说什么 一路上,父子二人如往常一般极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有些话,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如什么也不说,还能省下不少力气! 墨彦南亲自送他去苑州,亲自将他带上了定月山,却被告知以后墨斐白在阁中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存在。从今以后,墨斐白再也不是墨斐白,而是林夜风。林夜风是顾之懿的影子,所以墨斐白便是顾之懿的影子! 那个和父亲谈判的人便是冷望天,他希望能够保护好弟弟,所以想到了此种办法,而墨斐白是最好的人选。 也多亏墨彦南与冷望天还有些交情,所以便想到此种方法先保下墨斐白的命再说,其余的可以一步一步来。 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便要让其他家庭骨肉分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可谁让当初墨家欠了冷家的,而还礼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谁会愿意做一个影子,谁会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父亲,我不想” 话只说了半句,却被墨彦南扫过来的目光彻底吓呆了,那是墨斐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眼神,如此凌厉c可怕,就像是野兽的眸子。 虽然墨斐白从未见到过野兽,但他就是知道,而心里涌出的感觉叫作敬畏,叫作恐惧!父亲从未从此看过自己,从未 在墨斐白的记忆中,父亲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即便是偶尔气急了,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侯爷,若是令郎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可不是儿戏,要的就是你情我愿!若是这孩子不听话,也许反而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他并没有不乐意。”墨彦南见墨斐白被自己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心里能好受吗?可是却又无法解释什么! 毕竟送他来这里的人就是自己,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便道:“斐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也许对我来说,这不是好!”少年固执地不肯与父亲对视,这到底算什么?他不是没有实力从死生谷脱颖而出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斐白,只用几年,等他长到了能够接任阁主之位的那一日,你便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而活了!”墨彦南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地活着,即便是在这个地方,也能平安地长大。 一入夜殇阁,终生不能逃。原谅我,不能看着你一点一点地长大了! “几年?”少年的眼眶湿润,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却倔强地不肯点头,“我可以成功地从死生谷杀出重围,我不要做影子!” 冷望天望着主见极强c无比坚持的少年,脑海中顿时涌现出自己那个只知玩乐的弟弟,也许这么做对墨斐白是不大公平,但想着自家弟弟无忧无虑的脸庞,冷望天还是狠下了心。 因为想要留住自家弟弟的笑颜,而导致另一位少年失去了那时他所认为的全部! 若墨斐白成为了顾之懿的影子,那么在整个夜殇阁中,他便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失什么不能失了骨气,墨斐白宁愿痛痛快快地死,也不愿窝窝囊囊地活,可最终的最终,他还是成为了林夜风! ———— 宁和四年,将于腊月举行的新人入阁试炼与往年有几分不同,而今年顾之懿取代谢坤上位,这一次的新人选拔,是他接任阁主后的第一年,结果就出现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谁能想到今年的优胜候选人竟然有两个?这在以往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规矩便是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存在有两个人均活下来的情况。 可偏偏这事情就发生了,说来也巧,剩下来的两人为一男一女,在这三个月的选拔赛中对彼此产生了感情。 男人长得还算是英俊,实力也不弱;女人算不得姿色上乘,却也不差,但实力却相当强劲。 可以说,他们之间各有互补,在选拔赛中共同进退将其余人毫不留情地杀掉,无往而不利。可在清除掉所有的障碍之后,仍是没有办法下狠心杀掉对方。 最后的期限已经过了几日,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这两人谁也不肯杀掉对方,即使是将二人分开看管,并时不时地针对二人的关系进行挑拨离间,却也无法撼动分毫二人之间牢固而深厚的感情或者该说是联盟更为合适。 毕竟谁也不想死,三个月从初识到如今结成联盟,难道这二人之间的纽带就如此坚实到牢不可破吗? “你就没想过该怎么办吗?”林夜风一“死”,桑暗便成为了顾之懿最得力的伙伴,其实桑暗才不想管他呢! 桑暗此前都没有见过顾之懿,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看在媚卿的面子上,还是要管一管的。毕竟是冷倾夏的二哥,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不是?! 顾之懿仰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并不想说话,一脸的疲惫,正如小亭所说,这些日子真的没有好好地睡过一次觉! “怎么办?何必非要赶尽杀绝,都送进来便是,多一个人不是更好吗?”谁能想到自己当上阁主不到半年,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桑暗一烦起来,便喜欢走来走去,可顾之懿闭着双眸,只听过他凌乱而急躁的脚步声,虽说看不到却也渐渐被影响起来。 真是恨不得将这个人拉起来打一顿,他根本不适合任阁主啊!如此随意的一个人,能担得起这一阁之主吗?! “呵!顾之懿,你想得倒是简单,知道这阁中上下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吗?”桑暗也是无奈,若非媚卿赶着他过来,让他去帮着顾之懿想办法,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凑上来。 顾之懿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跟随着桑暗的脚步走了三个来回,方道:“那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也许是没想到顾之懿又会把问题抛给自己,桑暗愣了片刻。只需这片刻的光景,顾之懿径自接着道:“桑暗,其实这件事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人谁也不肯背叛对方,这件事情便是死局,破不了,也无需破。都收进来便是,我已是阁主,夜殇阁的规矩存在的年头也够长了,是该改一改了!” “你”桑暗哑口无言,他还能说什么,毕竟那个瘫在榻上的才是阁主,不是吗?若是林夜风还在,他会选择怎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 无愧于心 林夜风已死,那些曾经支持着他的一批人,的确如林夜风预料到的那样,渐渐地改为站到了顾之懿的身后,成为了他的一股强大的势力! 且顾之懿作为夜殇阁的阁主,自然是独揽大权的存在,不管底下的人有多不满,既然阁主发了话,也只能照做。 遂宁和四年的新人选拔赛最终是有两个优胜者候选人,同时进行入阁试炼。若是两人均能通过入阁试炼,便一起留下! 桑暗多多少少有些担忧,顾之懿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带来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毕竟是自创建夜殇阁后便立下的规矩。所以那日再三劝阻,希望能够让顾之懿彻底明白这一点,虽然他是阁主,却也是不能为所欲为的! 但顾之懿冷下脸来,那是桑暗第一次看到他生气:“如今我已是阁主,那么我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并担下来便是!” 顾之懿的态度很是坚决,话里话外也没有留下丝毫的余地。桑暗急在心中,却没有半点办法!两人到后来吵得十分严重,小亭进来的时候被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后来闹得不欢而散,后来桑暗与顾之懿便没有再见过面,已经过了两日了,桑暗不是在自己的梅致居便是在媚卿的兰苑待着,似是打定主意不再踏足韶华殿一步。 但人虽不在那里,心却是不由地往那边跑,神思早已跑出了自己的躯壳,跑到顾之懿身边,恨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他才好! 只可惜,顾之懿此人是真的不肯退让半步,两人吵过后,晚间便吩咐下去,将两位新人从死生谷中放出来,解除幽禁,接入夜殇阁,顺便准备几日后的入阁试炼。 此事到了这种地步,已无丝毫转圜的余地,桑暗即便是再不认同,也已成定式,不可更改! 历代帝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便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即使在顾之懿身上同样适用,只不过他的决定并非不能更改,但就看顾之懿自己想不想更改。就目前来看,这件事情上,顾之懿并不打算让步! 林夜风已死,那些曾经支持着他的一批人,的确如林夜风预料到的那样,渐渐地改为站到了顾之懿的身后,成为了他的一股强大的势力! 且顾之懿作为夜殇阁的阁主,自然是独揽大权的存在,不管底下的人有多不满,既然阁主发了话,也只能照做。 遂宁和四年的新人选拔赛最终是有两个优胜者候选人,同时进行入阁试炼。若是两人均能通过入阁试炼,便一起留下! 桑暗多多少少有些担忧,顾之懿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带来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毕竟是自创建夜殇阁后便立下的规矩。所以那日再三劝阻,希望能够让顾之懿彻底明白这一点,虽然他是阁主,却也是不能为所欲为的! 但顾之懿冷下脸来,那是桑暗第一次看到他生气:“如今我已是阁主,那么我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并担下来便是!” 顾之懿的态度很是坚决,话里话外也没有留下丝毫的余地。桑暗急在心中,却没有半点办法!两人到后来吵得十分严重,小亭进来的时候被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后来闹得不欢而散,后来桑暗与顾之懿便没有再见过面,已经过了两日了,桑暗不是在自己的梅致居便是在媚卿的兰苑待着,似是打定主意不再踏足韶华殿一步。 但人虽不在那里,心却是不由地往那边跑,神思早已跑出了自己的躯壳,跑到顾之懿身边,恨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他才好! 只可惜,顾之懿此人是真的不肯退让半步,两人吵过后,晚间便吩咐下去,将两位新人从死生谷中放出来,解除幽禁,接入夜殇阁,顺便准备几日后的入阁试炼。 此事到了这种地步,已无丝毫转圜的余地,桑暗即便是再不认同,也已成定式,不可更改! 历代帝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便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即使在顾之懿身上同样适用,只不过他的决定并非不能更改,但就看顾之懿自己想不想更改。就目前来看,这件事情上,顾之懿并不打算让步! “卿儿”桑暗躺在榻上,这几年来逐渐褪去了孩子气,愈发地沉稳,比之从前不知道多了些许的男子气概,真正成为了媚卿可以依靠的男人,而不再是曾经事事仰仗着她的孩子。 媚卿知道桑暗在烦恼些什么,可那些都不是烦恼便能解决的事情,无声地叹了口气,问道:“你还在想那件事?既然顾之懿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桑暗站起身来,朝媚卿走过去,伸手搂住她的腰拽向自己的怀里,说:“唉!卿儿,林夜风一走,风堂堂主之位便空了下来,你说,这阁中是否会再一次掀起血雨腥风?!” “那便是他们风堂的事情了。”媚卿说得没错,不过林夜风已经离开了,那么风堂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但虽说他们还在夜殇阁中,却仍旧与风堂无关,今后风堂堂主是谁,或是有空缺,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可冷望天虽死,却对桑暗有恩,顾之懿起码是冷望天的亲弟弟,桑暗无法做到坐视不理,所以有些事情自然很是上心! 桑暗本就天性活泼,实际上与林夜风几乎是相反的性格,但这阵子脸上的笑容也只是偶尔露出,大多数时候总是沉着脸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可有时我就是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忧。”顾之懿与林夜风同岁,可在桑暗看来,在心智上远不及林夜风成熟,说到底更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整日吊儿郎当! 虽然看上去桑暗的感觉很是正确,但实际上他是真的冤枉了顾之懿。顾之懿性格向往自由,个性洒脱,本就是天生不受拘束之人。 有些话桑暗是苦口婆心地说,却仍旧是没有半分作用! “桑暗~”媚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适时地靠在桑暗的肩上,杏眼里的风情万千。眼型与云谣如出一辙,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撒着娇道,“不如这几日,你陪我下山散散心,顺便去看看倾夏?” 其实媚卿下不下山无所谓,虽说自己想倾夏想得厉害,但实际上二人时有信件往来,并非是完全没有联系。 之所以提出此建议,也是想带着桑暗下山散心,最重要的是让他将心中的忧虑放一放。顾之懿并非是个草包,有些事情他并不是解决不了,而是不想用那种看似最简单的途径却违背内心的方式。 但这些话媚卿不会与桑暗明说,因为即便是说了,桑暗也听不进去。顾之懿c桑暗与媚卿三人所站的角度皆是不一样的,所以自然想法也会有所差别。 不过说到底,媚卿倒是有几分理解顾之懿的做法,在某些方面,她甚至觉得顾之懿与云谣很像,在外力允许的条件下,坚持自己认为对的路,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就像是这次的事情,二人不肯杀掉对方,以求最后的候选人名额,同生共死。若是遵守规矩,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将两人都杀掉,一了百了。夜殇阁本就是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曾经不是没有过,新人选拔赛最终候选人还未上定月山,便死在路上的情况。所以此为上上之策! 或是暗杀其中一人,不过此种方式,不比上一种好,因为若是活下来的那人,必定是心存怨恨,将来对夜殇阁是百害而无一利! 而顾之懿的选择,对那两人是好事,而对自己却是下下之策!他接任阁主时日不长,便留下了不少的把柄给那些在暗中无时无刻不在窥伺的人。那些人是就算你没有一点儿错,都能挑出数不清的毛病。 何况顾之懿的做法无疑是给了别人造谣生事c攻击他的武器!其实这些,顾之懿那么聪明的人,又何尝想不明白?!只是想明白了一切,却仍旧是要那么做,这份勇气与担当着实让人敬佩! 不管这一层桑暗是否能够想到,但毋庸置疑,桑暗当局者迷,而媚卿旁观者清,桑暗是理解不了的。尤其是现如今,桑暗要对顾之懿负责,方方面面。 有那么多人想把这个年轻且没有经验的所谓阁主拉下马,无论如何,桑暗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必须要保证顾之懿能够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子上! 桑暗略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他内心是渴望逃开的,只是却没有放任。说实在的,桑暗甚至觉得自己管得有些过头了,但即便知道事实就是如此,却没有办法放手。矛盾极了! 也许真的该放一放了!若是真有那一日,桑暗绝对不会让顾之懿有事,再说了,林夜风也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所以自己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 可刚点了点头,桑暗便后悔了,随即摇了摇头,手环在媚卿的腰间,上半身略微往后靠着,俯视着她那张看上去丝毫不显老的面孔,还是说出了这番话:“卿儿,我不能离开,对不起。” 媚卿对于桑暗的感受很理解很理解,但最终被拒绝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脸上的笑意愈发地勉强,最终还是放弃了强颜欢笑。 语气里是难掩的失望,媚卿道:“好吧,那我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 桑暗扬起了感激的微笑,这才有了几分曾经年少时的模样。想想他们在一起不知不觉已有三年了,而桑暗的变化简直是巨大的! 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而他的臂膀始终是媚卿依靠的港湾!媚卿渴望一个未来,和桑暗的未来,可是这个未来桑暗若是不给,媚卿不敢去要。说到底,自己比他大了太多岁。 虽说现在的媚卿还是少女的模样,和云谣c倾夏她们站在一起,在外人看来,真真是姐妹。只有媚卿自己明白,再过几年,便不是如此了。红颜易老,容颜不再,那时的桑暗还会一如既往地珍惜自己c爱护自己吗? 而这些,桑暗不是没有想过,他想要照顾媚卿一辈子。却从未考虑过一辈子有那么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人心易变。 媚卿内心千回百转,来来去去琢磨的事情他根本不能想明白。如今桑暗能说,自己照顾媚卿一辈子!之后呢? “卿儿,我”千言万语尽在这未说出口的话里,情意缠绵c意犹未尽。可你若不说,我又如何能懂? 媚卿抬手松松地捂住他的唇,说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桑暗,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些。但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会选择尊重你的选择!”且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这便是我爱你的决心!但这些不用说出来,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错觉,自从桑暗和媚卿在一起后,媚卿在他面前就越来越像个小女人。偶尔撒撒娇,时而闹闹脾气,与外人眼里的媚卿哪里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就是这样的媚卿,让桑暗愈发地放不下,他垂下头,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她的额角上,再强硬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需要人来疼爱c呵护,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一声一声地呼喊着媚卿的名字:“若卿” 桑暗有时在私下会喊媚卿原本的名字“若卿”,媚卿的过去没有桑暗的参与,但未来的某一天,他均要陪在她身边,直到死亡将他们分来! 外面寒风啸啸,屋内却是一派温情,“若卿”?除了在桑暗面前,她不会再是玉若卿!可是她又是那么地渴望做回“玉若卿”。 “桑暗,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并未说出口的话,但媚卿每天都在心底里默念一遍,往日那些经历,媚卿并不会觉得后悔,仅仅是遗憾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 离经叛道 若在当初,墨斐白怎么能想得到,怎么可能料得到。在将近八年的时间里,便能够将他的想法彻底改变! 八年的时间,从抵触到适应c从适应到接受c从接受到享受,只用了八年。墨斐白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恢复自己的身份了,那个家他不是不想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林夜风死后的第三天,墨斐白终于在八年后首次踏入了侯府,也就是直到他十二岁时的家。 踏入永靖侯府的时候,墨斐白甚至觉得那些曾经在这里生活的记忆是不真实的。庄重却处处透着典雅气息的大宅,院中参天的大树,一座座亭台楼榭,无一不是陌生的! 夜殇阁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将那些儿时的记忆变成一片片模糊的碎片,似乎怎么也拼接不起来。 除了家里人和府中人,没有知道墨侯爷家的二公子是去了夜殇阁中以另一个身份而活着。对外说的是,墨二公子身染怪病,常年在府中修养身心。 当初为他订下苏家大小姐为妻,与苏铃韵的那门亲事,也均是为了他冲喜!当然这只是街市上所流传的版本,实际上究竟是何缘由,外人又怎么会知晓得清楚明白?! “二公子!”站在门口之人远远地看见墨斐白便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尽量地压低着声音,毕竟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那人小跑着到墨斐白身边,眼里甚至还泛着几缕晶莹的泪花,多久了没见了!这个高高瘦瘦,略显清癯的男人便是他们的二少爷——墨斐白了! 明叔隐约记得,走的那时,墨斐白还是个少年,个头也不算高,如今已是如同那拔节的竹子,只能抬起头仰视着他了。 “二少爷,风述已经回来了。”风述比他早回来两日,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了,明叔心里猜测,这次估计是不会再离开了。 也正是因为风述将墨斐白要回来的消息带回来了,明叔才每日等候在门口,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迎接二少爷回府。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是有感情的。 墨斐白上前握住明叔的宽厚而带着茧子的大掌,顿觉心中安稳无比,说:“明叔,您这些年竟没怎么变过。” “哪里的话,怎么可能?”明叔笑着握紧了他的手,脸上的皱纹随着笑意的加深而愈发明显,“只几年不见,少爷已经长得那么大了,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个孩子呢!” 临走时,那张还略显稚气的面孔此时已是硬朗俊挺,的确,他长大了,而自己也老了,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墨斐白犹豫了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母亲,还好吗?” 关于父亲c关于大哥的很多消息这些年他虽在夜殇阁中,却也有所耳闻,唯独母亲的情况自己是不明的。 “夫人她,很是想念二少爷您。”当然夫人的想念不是三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而他也不打算说出来,毕竟不想让墨斐白心中存有愧疚。 穿过回廊,便是朗清苑——大哥的住所,墨斐白走到此处,再次问道:“大哥他” 话只说了半截,明叔已然明了,接口道:“大少爷,此时并不在府中。” 一言已明,大哥自然与自己不同,毕竟是官场中有官职的,比起他这个闲人,当然是忙碌不已的! 远远走过来的便是墨彦南的贴身侍从——墨南了,他见了墨斐白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显然是特意来找他的,声音淡漠无起伏:“二少爷,老爷有请少爷前去会贤居,有些事情想要仔细地问问少爷的意思才是。” 在墨斐白的印象中,墨南了是一个特别会说话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深得父亲的器重。而幼时,墨斐白与墨南了的关系更是兄弟,曾经比与大哥还要亲近几分! 但后来,墨斐白渐渐明白,墨南了与自己亲近并非是因为他有多喜爱自己,而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愿意陪着自己瞎胡闹罢了! “多谢。”墨斐白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眉目清秀的墨南了,便移开了目光,自此再没有将眼神放在他的身上,侧身与明叔说道,“明叔,烦请您告知母亲,稍后见过父亲后,便去跟她请安!” 其实墨斐白是有些不敢见母亲的,所谓近乡情怯,加上他八年未归家,母亲会否怪他?又能否体谅他心中的苦楚。 但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必须要去面对这一切。而回来了,方觉也许始终不曾踏入家门并非是一件坏事。 墨南了微微颔首,相当恭敬,好似这二人从来不存在那些亲密无间的瞬间,引着墨斐白朝会贤居而去,一路无话。 ———— 脑中的思绪很是混乱,风述将消息带过来的时候,墨彦南简直不能相信,墨斐白竟然完全抛下了林夜风的身份,不惜假死,也要离开夜殇阁。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墨斐白八年来未曾踏进家门一步,他的本意便是不愿意再与墨家有所瓜葛。不管他能否舍下这骨肉不可分离的亲情,但他的做法在墨彦南甚至夫人眼里所体现出来的意思便是上述所说。 怎么说,墨斐白也是自己的儿子,墨彦南觉得自己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打小儿,墨斐白决定的事情就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没有丝毫改变的余地!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能够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与决定。 墨彦南想不出来,也想不明白,不如亲自问个清楚,是什么都好,总归心里要有个数儿才行! “老爷,二少爷来了。”墨南了没有半点儿起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墨彦南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墨彦南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墨南了和自己最爱的儿子——墨斐白,只是点了点头,连半句话也没有说。 多年来,墨南了可以说得上是最了解墨彦南的人了!毋须多说半句话,便已知晓墨彦南心中的想法,遂默默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墨彦南并不算年老,说来比起同龄人还算是年轻不少。可墨斐白仅仅望着他的背影,便能感受到他的疲惫与劳累,曾经挺拔健壮的身躯已经微微伛偻,头发也不如原先有光泽。 父子二人八年没有说过半个字,曾经再深厚的亲情,如今也所剩无几。在他们二人心中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此种尴尬的局面。 最终还是墨斐白向前走了几步,问道:“父亲,近来身体可安好?” “你倒是终于肯回来了?”虽说是自己的儿子,但墨彦南怎么能不怪呢?也是,天底下有他们这样狠心的父母,也会有如墨斐白这样狠心的儿子,彼此彼此,谁也不能怪谁! 听出了父亲语气里的不满,墨斐白反倒觉得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在一瞬间被拉近了不少。年少时心中的恨意也许并不是恨,更多的还是因为爱而滋生出的不甘心!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大哥?就算是我,又为何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有,这八年来,墨斐白没有做过一天的自己,始终在扮演别人!就算是扮演别人也好,他也不愿去做另一个人的影子! 父亲自以为是地为他安排了一切,却从未问过半句,那是不是他想要的。若爱是这样,那他宁愿过着没有爱的生活! 即便是有那么多的不满,有那么多的不甘!最终 墨彦南良久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便缓缓地转过了身,与墨斐白很是相似的一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无论如何,回来便好。本来要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为什么选择放弃了林夜风的身份?为什么要脱离夜殇阁?为什么 但一切的一切质疑与迷惑,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刻,全部化成了泡影!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而自己是他的父亲。八年的分离,谁也不能再去经历一次了! 自从墨斐白一走,这些年来,夫人便没有真正的c发自内心地笑过,而这期间,的确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那些事情,墨彦南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真的发生了,才知原来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儿子,回来便好。”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为重要!所以何必再去追究什么? 墨斐白远远地望着父亲,很是平静地说着:“父亲,我此次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 话未说完,便被大哥略微慵懒的嗓音所打断。在墨斐白的印象中,那就是大哥的声音,可那轻挑无畏的语调怎么可能会是从大哥嘴里说出来的? “斐白,你回来了?”先是疑问的语气,接着顿了顿,墨斐亭迈着幽浮的步子踏进了会贤居,“父亲也在?” 这话问得奇怪,会贤居本就是墨彦南的待客之所,墨彦南本就该在这里。且墨斐亭一路走来,不可能没有人告诉他,父亲和大哥正在会贤居谈话!否则他也不会自己找过来了,可是却能明知故问地如此说,实在是让墨斐白有几分不解。 毕竟在墨斐白的印象中,墨斐亭从不敢这么跟父亲说话,向来恭敬谨慎,一句话恨不能思索个千遍万遍才会出口,何曾如此草率随意? “大哥!”墨斐白进到墨斐白还是十分激动的,遂行了个礼,却被墨斐亭上前扶住,兄弟二人对视许久,在彼此眼中均看到了思念的情绪。 墨斐白在夜殇阁中时,曾听到过不少关于墨斐亭的风言风语,可他半点也不认同。在他的记忆中,能做出那些事的根本就不能是自己的大哥! 可是这次相见,墨斐亭此刻显现出的状态,让墨斐白心中打起了鼓,起码那些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二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虽然没有提前商量过什么,但墨彦南和墨斐亭对墨斐白说出了同样的话,在某种方面恰恰能说明,父子之间的确存在着不可名状的默契。 墨斐亭从门口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墨彦南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提高了音量c语调也透着些许尖锐:“逆子!你还有脸过来会贤居!真是脏了我的地方!” 本来这话墨彦南是不愿意说的,毕竟墨斐白还在,当着其中一个儿子的面儿去教训另一个儿子,终归是不好的。 但那口气儿堵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墨彦南甚是难受,自然便无暇顾及墨斐亭的面子,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简直把墨斐白惊得说不出话来,父亲对大哥虽说是有几分严苛,但何曾如此恶语相向过?! “多谢父亲教诲!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到这里来碍父亲的眼,只是听闻下人说,二弟在此处,而母亲又想得紧,遂来请二弟去看看母亲罢了!”墨斐亭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与方才没有半分不同。 是否是错觉,墨斐白觉得如今的大哥似乎是根本就不在意,父亲究竟说了自己些什么。好的坏的,均是不在乎! 墨彦南的脸色更坏了一些,手不由地捂上了左胸,表情也有几分扭曲,几句话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说:“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及你的母亲?大逆不道的东西!你母亲为你操碎了心!” 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看来,父亲对大哥已是无比地失望,虽说看不明白这情形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血浓于水,本来已经打算狠下心,却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墨斐白脸上的神色慌张,连忙扶住脸上直冒汗珠的墨彦南,冷下了眸子,望着站在一旁,却表情淡漠c完全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大哥,顿时心凉了一半,自然语气也随之恶劣起来:“墨斐亭,不管你与父亲有多大的矛盾,难道如今你是打定主意要气死父亲吗?” “他不会有事的!”墨斐亭始终不与墨斐白有眼神接触,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没有犹豫地便转身离开了。 而墨彦南的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都是报应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 一吐为快 明叔小跑着走进来的时候,二少爷正用双手搀扶着面色微微难看的老爷坐在榻上。 但显然墨斐白很是手足无措,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而墨彦南坐在榻上,五指抓着心口处的衣襟,很是痛苦的模样! 墨斐白看着父亲如此难受,自己却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就算是曾经彼此之间有些心结,却也不比骨肉亲情更为重要。 虽然在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墨斐白承认内心早已焦躁不堪,很怕父亲会挺不过去。伸出手想要为父亲探一探脉息,却陡然发觉自己根本不会医术,遂也无法判断父亲的病究竟是否严重。 “老爷!马上太医就来了!”明叔上前从墨斐白手中接过墨彦南,转头对着墨斐白说道,“二少爷,夫人在等你,老爷这边有我看护着,你放心吧!” 明叔不敢说,太医是大公子适才吩咐人去请的,而自己也是被大公子叫过来照顾老爷的。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或者是因为说出来,也并没有用,也许会让大公子与老爷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所以干脆沉默下来,做好手边的事情便可,其余的,根本无需考虑。 墨斐白挑了挑眉头,眼神里有丝丝缕缕的担忧一闪而过,不由地望着父亲那张八年未曾见过的,已渐渐衰老的面容让他心酸不已。 “好,多谢明叔。”除了说声谢,墨斐白发觉自己半点办法也没有,这八年来他可曾尽过一点点作为人子的责任? 墨彦南自墨斐亭离开后,便没有再发出一点儿声音,为什么这个儿子会和自己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曾经无比听话并引以为傲的儿子,究竟是什么缘由堕落成了如今的模样?! 自己不争气便也罢了,还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私生活极其放荡!将侯府的脸都丢尽了!这个样子,将来如何能叫他承袭自己的爵位,担起家族的责任?! 估计是快到正午了,那一轮巨大的散发着热气的太阳正正地挂在空中,将周围的天际照得惨白耀眼。 墨斐白没有回头,径自走出了会贤居,他无法不明白,为何大哥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而自己刚刚想要和父亲挑明的话也被突然闯进来的大哥打断,本来是要和父亲说清楚的,取消与苏家的联姻。 这是他这一次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恢复墨斐白的身份,那想要和云谣在一起,就必须要解除与苏铃韵的婚约,然后名正言顺地娶她回家。 不过看父亲现在的状态,墨斐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清楚了。大哥如今与父亲的关系简直是不可调和的差劲,虽然墨斐白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并不希望父亲再因为自己而更加劳心劳神了。 遂那些话,墨斐白不打算再说出来了,也许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完美地解决此事,总之他决定不会妥协,绝对不会娶苏铃韵过门! 墨斐亭站在房檐下的阴影中,斑驳的光斑印在他的脸上。兄弟俩差了两岁,长得却像是一对双胞胎,若非细看,实在很难发觉二人有哪里是不同的。 墨斐亭的衣衫几乎全是水蓝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水蓝色已经成为了他心中这辈子都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站得笔直,到底是自小便养成的规矩,就算是时间过得再久,也无法抛却。 “大哥?”墨斐白试探地叫了一声,眼前的这个男人,同样是八年不曾谋面,却在见到面的那一刻,瞬间唤起了内心深处所有的熟悉感。 墨斐白想不出来,大哥等在这里是何用意,也许本身便没什么用意。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和大哥说一说,但实际上话到嘴边才发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远处的墨斐亭只是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微微侧头望向了自己的二弟,勾了勾唇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二弟,你真的不如不回来!” “什么?”墨斐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听错了,一步一步走向自家大哥,直到走到他的身侧,才接着问道,“大哥,此言” 只说出了这四个字,墨斐白便被墨斐亭跨步上前,一拳打在了脸上,那一拳的力道说不上有多重,但至少在墨斐白看来,不痛不痒。而他也能感受到,墨斐亭并没有用全力来攻击自己,至少是留有余地的。 “你回来有何用?”墨斐亭的表情与方才在父亲面前已是截然不同,实际上,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如今墨家内部已是分崩离析,父亲母亲貌合神离,墨家大公子声名狼藉,墨家二公子常年缠绵病榻,完全是个病秧子。 如今墨家式微,端王就不用说了,依旧把控朝政大权,韩家倒是逐步崛起,但实际上韩家势力还是稍弱。 墨斐白平白无故地挨了这么一下子,自然是迷惑不解的,问道:“大哥,为何如此?” 可是墨斐亭并未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管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打算,绝对不允许你破坏家里现有的安宁!” 安宁?如今的家里还能谈得上有安宁吗?! 墨斐亭没有理会二弟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少疑问,可是现在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想。如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劝慰母亲,陪伴她。” ———— 墨斐白去见母亲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大哥如此对自己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八年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墨斐白有种感觉,家里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在瞒着自己什么。 “母亲。”初见母亲的时候,墨斐白激动地只吐出这两个字,眼眶便已湿润起来。 幸好最后父亲并无大碍,墨斐白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地。 离除夕还有几日之时,襄城又再度发生了一件大事,中书令韩复要大婚了! 明叔小跑着走进来的时候,二少爷正用双手搀扶着面色微微难看的老爷坐在榻上。 但显然墨斐白很是手足无措,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而墨彦南坐在榻上,五指抓着心口处的衣襟,很是痛苦的模样! 墨斐白看着父亲如此难受,自己却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就算是曾经彼此之间有些心结,却也不比骨肉亲情更为重要。 虽然在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墨斐白承认内心早已焦躁不堪,很怕父亲会挺不过去。伸出手想要为父亲探一探脉息,却陡然发觉自己根本不会医术,遂也无法判断父亲的病究竟是否严重。 “老爷!马上太医就来了!”明叔上前从墨斐白手中接过墨彦南,转头对着墨斐白说道,“二少爷,夫人在等你,老爷这边有我看护着,你放心吧!” 明叔不敢说,太医是大公子适才吩咐人去请的,而自己也是被大公子叫过来照顾老爷的。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或者是因为说出来,也并没有用,也许会让大公子与老爷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所以干脆沉默下来,做好手边的事情便可,其余的,根本无需考虑。 墨斐白挑了挑眉头,眼神里有丝丝缕缕的担忧一闪而过,不由地望着父亲那张八年未曾见过的,已渐渐衰老的面容让他心酸不已。 “好,多谢明叔。”除了说声谢,墨斐白发觉自己半点办法也没有,这八年来他可曾尽过一点点作为人子的责任? 墨彦南自墨斐亭离开后,便没有再发出一点儿声音,为什么这个儿子会和自己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曾经无比听话并引以为傲的儿子,究竟是什么缘由堕落成了如今的模样?! 自己不争气便也罢了,还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私生活极其放荡!将侯府的脸都丢尽了!这个样子,将来如何能叫他承袭自己的爵位,担起家族的责任?! 估计是快到正午了,那一轮巨大的散发着热气的太阳正正地挂在空中,将周围的天际照得惨白耀眼。 墨斐白没有回头,径自走出了会贤居,他无法不明白,为何大哥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而自己刚刚想要和父亲挑明的话也被突然闯进来的大哥打断,本来是要和父亲说清楚的,取消与苏家的联姻。 这是他这一次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恢复墨斐白的身份,那想要和云谣在一起,就必须要解除与苏铃韵的婚约,然后名正言顺地娶她回家。 不过看父亲现在的状态,墨斐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清楚了。大哥如今与父亲的关系简直是不可调和的差劲,虽然墨斐白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并不希望父亲再因为自己而更加劳心劳神了。 遂那些话,墨斐白不打算再说出来了,也许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完美地解决此事,总之他决定不会妥协,绝对不会娶苏铃韵过门! 墨斐亭站在房檐下的阴影中,斑驳的光斑印在他的脸上。兄弟俩差了两岁,长得却像是一对双胞胎,若非细看,实在很难发觉二人有哪里是不同的。 墨斐亭的衣衫几乎全是水蓝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水蓝色已经成为了他心中这辈子都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站得笔直,到底是自小便养成的规矩,就算是时间过得再久,也无法抛却。 “大哥?”墨斐白试探地叫了一声,眼前的这个男人,同样是八年不曾谋面,却在见到面的那一刻,瞬间唤起了内心深处所有的熟悉感。 墨斐白想不出来,大哥等在这里是何用意,也许本身便没什么用意。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和大哥说一说,但实际上话到嘴边才发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远处的墨斐亭只是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微微侧头望向了自己的二弟,勾了勾唇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二弟,你真的不如不回来!” “什么?”墨斐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听错了,一步一步走向自家大哥,直到走到他的身侧,才接着问道,“大哥,此言” 只说出了这四个字,墨斐白便被墨斐亭跨步上前,一拳打在了脸上,那一拳的力道说不上有多重,但至少在墨斐白看来,不痛不痒。而他也能感受到,墨斐亭并没有用全力来攻击自己,至少是留有余地的。 “你回来有何用?”墨斐亭的表情与方才在父亲面前已是截然不同,实际上,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如今墨家内部已是分崩离析,父亲母亲貌合神离,墨家大公子声名狼藉,墨家二公子常年缠绵病榻,完全是个病秧子。 如今墨家式微,端王就不用说了,依旧把控朝政大权,韩家倒是逐步崛起,但实际上韩家势力还是稍弱。 墨斐白平白无故地挨了这么一下子,自然是迷惑不解的,问道:“大哥,为何如此?” 可是墨斐亭并未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管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打算,绝对不允许你破坏家里现有的安宁!” 安宁?如今的家里还能谈得上有安宁吗?! 墨斐亭没有理会二弟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少疑问,可是现在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想。如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劝慰母亲,陪伴她。” ———— 墨斐白去见母亲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大哥如此对自己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八年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墨斐白有种感觉,家里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在瞒着自己什么。 “母亲。”初见母亲的时候,墨斐白激动地只吐出这两个字,眼眶便已湿润起来。 幸好最后父亲并无大碍,墨斐白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地。 离除夕还有几日之时,襄城又再度发生了一件大事,中书令韩复要大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 死而复生 离除夕还有几日之时,襄城又再度发生了一件大事,中书令韩复要大婚了!以韩复的性子来看,他本身并不是那么张扬的人,可就是不知为何,这次要娶妻的事情竟似是故意闹得沸沸扬扬! 毕竟是人生大事,加之韩家绝对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昭告天下也不为过吧! 云谣身为女子,又养在深闺中,并不认识韩复是何许人也,也不了解这个南燕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中书令。 所以按理说,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他要娶的那个人恰好是她认识而且关系很密切的好友。没错,正是安柯! 得知这个消息时,云谣正与铃韵在街上闲逛,偶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当场便愣在了原地,连铃韵善意的呼唤也没有听到。 无数声的“云姐姐”也并没有将云谣的思绪给召唤回来,苏铃韵站在一旁心中很是担忧,她真的不知道云姐姐这又是怎么了。云姐姐太过于压抑自己的情绪了,苏铃韵真的很怕哪一天云姐姐的情绪会崩溃。 “铃韵。”云谣适时地缓过神来,握了握苏铃韵的一双小手,弯着一双如水的眸子,淡淡笑着,端得是明眸皓齿c气质如兰,语气温柔平缓,说,“我没事。” 离开了夜殇阁后,云谣逐渐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愈发地像一个普通人了,喜怒不形于色也成为了过去那个自己的特性。 街道两侧的小商贩还在若无其事地谈论关于韩复即将大婚的种种细节,明明还是未曾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他们已经亲自经历过了一样。明知他们说的多半是假的,可旁人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铃韵又如何看不出来,云姐姐的笑容均是假装出来的,这次见面以来,她就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而此刻之所以露出淡淡的微笑,为的便是让苏铃韵放心。正是因为如此,铃韵才更加心疼她。 “你知道吗?那个安柯据说是位于襄城东应六街上耀安堂药坊的大夫,韩复身份尊贵,何以娶一个卑贱的医女为正妻?”说此话之人穿得倒是整齐,似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说出来的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云谣很想去教训一番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公子哥,却硬是忍住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何必再去生事?! 遂拉着苏铃韵离开了此事,不去理他便是,何必与这种人置气? 但心中依旧对此事充满了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韩复是谁暂且不去理会,只是他要娶的人却是安柯?!传闻肯定是假的!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谣言? 安柯如何会同意?抛开安柯喜欢的人是许桓不谈,就算是安柯在听闻许桓的死讯后,想要放弃那段感情,开始新的人生,又怎么会愿意嫁给韩复? 韩复是当朝中书令,安柯向来对做官的没有好感,平日里给他们看病都是不愿的,何故会将终身托付于他? 也许在外人眼中,是安柯这个小小的医女高攀了韩家这棵大树,可在云谣看来,韩复又是个什么东西?他能否配得起安柯才是问题! 云谣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许桓没有死就好了。那样她便能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辈子,与生哥c安柯一起,过着平淡却惬意的日子。 ———— 墨斐白在家中住了些日子后,便决定离开了。最终还是没有将想要与苏家解除婚约的事情说出来,墨彦南自被墨斐亭气到了以后,就病了一段时间,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而说给母亲也并不能解决问题,因着自己去到夜殇阁的事情,母亲与父亲之间便产生了无可调解的裂痕。虽然他们心中都装着彼此,但有了裂痕便再也不可能如同先前那般恩爱了,总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想要靠近,却无法靠近。 临行前,墨斐白与家里人均打了招呼,别人不说,母亲一再挽留,可他已是下定决心。既然有些话他没法提出来,那么便要想个其他的办法解决婚约的问题。 没有遇到云谣以前,娶一个人对墨斐白来说无痛无痒,对方是美是丑c是胖是瘦,都无所谓。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遇上了谁,便知道就是她了,今后这心里便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所以墨斐白必须要想个办法让苏家自己提出退婚才好,这样苏c墨两家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作为林夜风的这八年,墨斐白攒了不少钱,且在小凌川虚渡河附近置办了一间略微偏僻却相当宽阔的宅子,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而墨家上下无一人知晓此事。此时去找云谣,可能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不如先住回宅子,再从长计议! 可 原是决定夜间悄然离去便可,省的面对离别的场景,难免又会想起十二岁那年离家的情景。虽然那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但那时心如刀绞c绝望哀戚的情绪却难以忘怀。 不过没想到的是,临走时被明叔拦了下来,“二少爷,难道不能不走吗?”明叔是真的舍不得墨斐白,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到十二岁的孩子,就算是八年未见,也是有感情的,“这才回来住了几日,便要离开,多住些日子吧!” 墨斐白带着笑意缓缓地摇了摇头,眸光里含着依依不舍之情,嘴巴张了张,到底是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本来要离开这事,他没有跟谁说过,即便这段日子,天天与母亲相见,也没有提及半个字。 “明叔。”墨斐白上前拉住了明叔,压低了声音,嗫嚅道,“明叔,我走后,就拜托你多费心照顾着父亲c母亲与大哥了!” “二少爷!”明叔凝视着墨斐白决绝而透着坚定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曾经那些失去的岁月,即使再努力,也无法去弥补半分了!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尊重二公子最终的决定。 “他还是离开了?!”墨斐亭从暗处走出来,面孔却似是仍旧隐藏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声线没有丝毫起伏,问明叔,“有没有说是去哪里了?!” 明叔恭敬地朝墨斐亭行了一礼,回道:“二公子与老爷c夫人还有少爷您都未曾提过,又如何会对我说?” 这话在理,墨斐亭几乎看不出幅度地点了点头,说:“找些人跟着。”见明叔错愕地仰望着自己,便顿了顿,半晌道,“算了,跟不住的,若是被他发现,反而弄巧成拙。” “大少爷,那”明叔当然拿不了主意,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还是要听墨斐亭的。 “随他吧。”墨斐亭不由地蹙了蹙眉头,甩了甩袖子,转身再度朝黑暗中走去,心里暗道:他适才是发觉自己的存在了吗?那时墨斐白不经意地朝自己隐藏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中似有深意。算了 他想如何便如何吧!墨斐亭此前已打听到墨斐白在夜殇阁中有一个徒弟,名唤“依风”,且已死,生前可以说是夜殇阁历史上最为著名的“金牌”杀手!他隐隐觉得墨斐白现在的种种做法与那个死去的依风脱不了干系,虽然墨斐白当初似是铁了心地不与墨家再有牵扯,但墨斐亭这些年来对他的关注一点儿都没有少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况且这些记录着弟弟平日琐事的信件,均是母亲指明要看的,半点也马虎不得! ———— 在苏家,云谣每日过得浑浑噩噩,不存在任何烦恼,因为苏铃韵和苏迅会为她解决生活中的一切事情。 于是乎她最大的念想便是早日养好身体,恢复内息,可惜无论吃了多少补药,如何训练,终究还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难道真是因为伤及了根本,不易恢复?那又会否留下病根? 耀安堂是回不去了,只能寄希望于将来有一日能够为亲人报仇! 晚间用过膳,云谣闭着双眼,盘腿坐在自己的闺房中的床榻上试图调用内息,使其在经脉中流动运行,十分通畅,并未有半点阻塞之感,可偏偏总是缺了些。云谣疑惑不解,自己丢失的那部分内息究竟去哪儿了? 因为闭着眼睛,耳朵的灵敏度陡然上升,云谣似乎听过有人自屋顶悄悄靠近这里,猛地睁开双眸,眼神凌厉透着三分阴狠三分警惕再加上一分好奇。 会是谁?云谣蓦地站起身来,此刻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之感,难道是林夜风找过来了吗?到如今,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那种无形的威压熟悉极了,此刻云谣特别想要呼唤出声,只要喊来了苏府的家丁,云谣便是安全的! 似是瞬息之间,那股威压便彻底消失不见了!仿若从未有过,云谣心中的一口气儿却丝毫不敢松懈下来。威压消失不代表人就离开了,他究竟是不是林夜风?此行便是来赶尽杀绝的吗? 若是林夜风无论如何也要除掉云谣,那么她究竟能有几分活路?!两分?一分?半分也没有? 片刻后,只听到外面刮来的阵阵风声,云谣保持着挺直站立的姿势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了,连脖子都僵硬了,依旧不敢动一下。 “笨蛋云儿。”无比虚弱的声音自窗边传进来,却是相当熟悉的称呼,这么称呼云谣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生哥!原来他没有死!! 云谣身体的反应快于头脑,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扑到了窗边,望着窗外憔悴不堪的生哥,眼泪瞬间从眼眶里飚了出来,声音里顿时染上了哭腔:“生哥!你这是怎么了?” 许桓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云谣赶紧跑出门来,将扒着窗框才能勉强站立的许桓连拖带拽地带进了屋子里。 天色已是相当暗了,且冬日里的寒风能够吹进人的骨头缝儿里,仅凭着从窗里洒出来的烛光,云谣大致地将许桓的情况判断了一番。幸好看上去并没有外伤,不过是否有内伤就不清楚了! 云谣留意到他那只原本已经能基本上看清东西的眼睛,此时黯淡极了!浅色的眸子里甚至连点儿光都没有。许桓只能用左眼望着神色略有些慌乱的云谣,安慰道:“笨蛋云儿,我没有事儿的。” “生哥”云谣嗓子发紧,本来想要问出口的很多很多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实在是吐不出来。 许桓此刻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云谣身上,虽然有几分于心不忍,但许桓相信,以云谣的实力定能承担,遂也逐渐放宽了心,打趣道:“你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有几分可爱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云谣破涕为笑,嗓音仍是嘶哑,手下却不敢太过用力,小心翼翼地拖拽着许桓,“生哥,你小心一点,看路” 从门口到床榻边也不过只有几步路,云谣和许桓却好似走了很久很久,却还是没有走到! “笨蛋云儿,”许桓紧紧地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扭曲,尤其是他两只明显不一样的眼睛,更显得整张脸都透着恐怖的意味,“你掐的我肉好疼!” 闻声云谣卸下了手上的力道,的确,她过于紧张了,指甲都差点嵌入了许桓的手臂上,连忙将手指缩了回来,道歉道:“生哥,对不起啊!” 总算是将许桓拖到了床榻之上,不仅是云谣,连许桓身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 许桓松了口气,身上的衣衫简直脏到不忍直视,也亏得云谣如此有勇气将自己扶到她干净整洁的床上,总之还是要装模作样地感谢一下她的:“多谢你了!” “生哥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云谣摸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水,嘴边也有了几分笑意,道,“你究竟去哪儿了,还有托那人将你的死讯带给我是什么意思?”云谣特意没有提到安柯,不知许桓是否听说了安柯嫁与韩复的那件事。 许桓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件事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啊!若非云谣在这里,他绝对是不会踏入苏府一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 雪上加霜 看时辰离四更还有大概两炷香,苏府早已是一派宁静祥和,云谣房间里还有不算亮的光芒在闪烁,许桓不知为何身上很凉,自进屋后浑身上下就不断地向外散发着一股寒气。 那股寒气是从他体内发出来的,似是由内而外发出来的,云谣不知道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许桓现在看上去状态很是不好,他是如何潜入苏府的,毕竟苏府的守卫还是很严的。 而且当初害苏铃韵中毒的人就是许桓,说起来苏家与许桓有灭门之仇,他这次失踪的事情与苏家是否有关系? 云谣抬手将被子展开,披在了许桓身上,搭上了许桓的脉,良久方道:“生哥,你到底遭遇了怎么?”从脉象上看,他只是有些虚弱,并未受到内伤,可这股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笨蛋云儿”许桓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云谣倾诉,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云谣了呢,可如今见到了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云谣的关注点还是在许桓的眼睛上,之前的几次信件往来中,许桓有提到安柯在帮他治疗那只看不见的眼睛,据说疗效很好,已经基本上能看清东西了。但现在看来,这情况似乎又再度恶化了! 许桓试着转了转右眼的眼珠,结果仍旧是失败了,扯起嘴角一抹苦笑,叹了叹气,道:“也许这便是它逃不脱的宿命吧!” 云谣随着叹了口气,曾经云谣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自云府走出来后,她才发现今后见过的那些人里面再也没有谁的眼睛比许桓的更加漂亮了!而就是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真是可惜啊!“生哥,你难道不知道”话说了一半,云谣停住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毕竟安柯要嫁给韩复的消息对于许桓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且许桓刚刚回来,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又该如何伤心难过呢? “什么?”许桓抬眸面带好奇之色地望向云谣,很是好奇在这个时候,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但见云谣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有再勉强,只道:“当初得知你的死讯后,我便去往了苑州的乱坟岗,谁知道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可是还没看清他的面孔,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见到了一个人?”会是焦浮潭吗?当初救自己的人便是他,所以那具“依风”的尸体也一定是他帮自己伪装的,如此推测这个人就该是焦浮潭才对,可是袭击许桓又会是谁呢? 许桓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微微抬起了下颏,一双眼睛里即便是健康的左眼也是没有半点焦距:“然后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是被人关在了什么地方,一直被关到现在。我找了个机会,才试图逃了出来!” “生哥,你并没有受伤,可是为何身体里会散发出这股不知名的寒气?!”比起那件事,云谣更在意许桓宛若突然被改变的体质,“生哥?” 紧紧地蹙起眉头,许桓思索了半晌,方道:“什么寒气?”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如云谣口中所说那股寒气的存在啊! “你在说什么?”云谣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再次抬手探上了许桓的脉息,仔仔细细地诊断起来,“生哥,原来你没有感觉吗?”看来的确不大正常呢! 许桓听到云谣如此说,也彻底沉默下来,无论如何,她是不会骗自己的!看来的确和从前有几分不一样,许桓原本以为只是眼睛的情况不大好,毕竟眼睛是他身体中最脆弱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没想到不仅仅是眼睛,就连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云谣愣了片刻,虽然看上去哪里都不正常,但实际上他的脉息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虚弱,估计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所致! 此刻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自己也渐渐被困意侵袭,半晌方道:“生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住在她这儿,一天两天的肯定没有问题,可时间长了,是绝对会被发现的! 而且苏铃韵认得许桓,若是被苏铃韵知道云谣把许桓藏在苏府,会怎么想?会如何做?苏迅知道了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笨蛋云儿?”许桓深知自己是不能在苏府久留的,但还是愣了片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能不能赶回襄城?“估计也就在你这里待个一两天,之后我便要回耀安堂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许桓这话云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毕竟耀安堂他是回不去了!安柯马上就要嫁人了,她嫁人以后估计便不会继续开着药坊了!“生哥,你来找我的路上,就没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吗?” 许桓因为谈及安柯而舒展开来的眉头,此时又再度皱起来,问道:“什么风言风语?差不多天刚黑的时候,我从那里跑出来的,因为天色太黑,我差点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听到风言风语?!” 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看来许桓仍旧是什么都不知道,云谣在考虑是否该将真相告诉他,可是她有什么立场?去告诉许桓真相?可若是不说,许桓今后知道了,又该有什么反应? 正在云谣陷入沉思的时候,许桓突然觉得躯体渐渐动不了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相当熟悉的感觉,当初自己中的那个毒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可曾经的他不是把毒素渡给这家的大小姐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原来自己体内的毒素被激发了吗? “生哥!”云谣听到许桓发出相当痛苦的呻吟声,当然也只好从思绪中跳了出来。上前替许桓把了把脉,“果然!”随即正色注视着许桓,“与当初你渡给苏铃韵的毒是同一种,看来是被什么激发了!导致你体内的毒又复发了!” 看时辰离四更还有大概两炷香,苏府早已是一派宁静祥和,云谣房间里还有不算亮的光芒在闪烁,许桓不知为何身上很凉,自进屋后浑身上下就不断地向外散发着一股寒气。 那股寒气是从他体内发出来的,似是由内而外发出来的,云谣不知道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许桓现在看上去状态很是不好,他是如何潜入苏府的,毕竟苏府的守卫还是很严的。 而且当初害苏铃韵中毒的人就是许桓,说起来苏家与许桓有灭门之仇,他这次失踪的事情与苏家是否有关系? 云谣抬手将被子展开,披在了许桓身上,搭上了许桓的脉,良久方道:“生哥,你到底遭遇了怎么?”从脉象上看,他只是有些虚弱,并未受到内伤,可这股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笨蛋云儿”许桓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云谣倾诉,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云谣了呢,可如今见到了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云谣的关注点还是在许桓的眼睛上,之前的几次信件往来中,许桓有提到安柯在帮他治疗那只看不见的眼睛,据说疗效很好,已经基本上能看清东西了。但现在看来,这情况似乎又再度恶化了! 许桓试着转了转右眼的眼珠,结果仍旧是失败了,扯起嘴角一抹苦笑,叹了叹气,道:“也许这便是它逃不脱的宿命吧!” 云谣随着叹了口气,曾经云谣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自云府走出来后,她才发现今后见过的那些人里面再也没有谁的眼睛比许桓的更加漂亮了!而就是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真是可惜啊!“生哥,你难道不知道”话说了一半,云谣停住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毕竟安柯要嫁给韩复的消息对于许桓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且许桓刚刚回来,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又该如何伤心难过呢? “什么?”许桓抬眸面带好奇之色地望向云谣,很是好奇在这个时候,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但见云谣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有再勉强,只道:“当初得知你的死讯后,我便去往了苑州的乱坟岗,谁知道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可是还没看清他的面孔,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见到了一个人?”会是焦浮潭吗?当初救自己的人便是他,所以那具“依风”的尸体也一定是他帮自己伪装的,如此推测这个人就该是焦浮潭才对,可是袭击许桓又会是谁呢? 许桓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微微抬起了下颏,一双眼睛里即便是健康的左眼也是没有半点焦距:“然后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是被人关在了什么地方,一直被关到现在。我找了个机会,才试图逃了出来!” “生哥,你并没有受伤,可是为何身体里会散发出这股不知名的寒气?!”比起那件事,云谣更在意许桓宛若突然被改变的体质,“生哥?” 紧紧地蹙起眉头,许桓思索了半晌,方道:“什么寒气?”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如云谣口中所说那股寒气的存在啊! “你在说什么?”云谣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再次抬手探上了许桓的脉息,仔仔细细地诊断起来,“生哥,原来你没有感觉吗?”看来的确不大正常呢! 许桓听到云谣如此说,也彻底沉默下来,无论如何,她是不会骗自己的!看来的确和从前有几分不一样,许桓原本以为只是眼睛的情况不大好,毕竟眼睛是他身体中最脆弱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没想到不仅仅是眼睛,就连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云谣愣了片刻,虽然看上去哪里都不正常,但实际上他的脉息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虚弱,估计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所致! 此刻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自己也渐渐被困意侵袭,半晌方道:“生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住在她这儿,一天两天的肯定没有问题,可时间长了,是绝对会被发现的! 而且苏铃韵认得许桓,若是被苏铃韵知道云谣把许桓藏在苏府,会怎么想?会如何做?苏迅知道了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笨蛋云儿?”许桓深知自己是不能在苏府久留的,但还是愣了片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能不能赶回襄城?“估计也就在你这里待个一两天,之后我便要回耀安堂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许桓这话云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毕竟耀安堂他是回不去了!安柯马上就要嫁人了,她嫁人以后估计便不会继续开着药坊了!“生哥,你来找我的路上,就没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吗?” 许桓因为谈及安柯而舒展开来的眉头,此时又再度皱起来,问道:“什么风言风语?差不多天刚黑的时候,我从那里跑出来的,因为天色太黑,我差点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听到风言风语?!” 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看来许桓仍旧是什么都不知道,云谣在考虑是否该将真相告诉他,可是她有什么立场?去告诉许桓真相?可若是不说,许桓今后知道了,又该有什么反应? 正在云谣陷入沉思的时候,许桓突然觉得躯体渐渐动不了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相当熟悉的感觉,当初自己中的那个毒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可曾经的他不是把毒素渡给这家的大小姐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原来自己体内的毒素被激发了吗? “生哥!”云谣听到许桓发出相当痛苦的呻吟声,当然也只好从思绪中跳了出来。上前替许桓把了把脉,“果然!”随即正色注视着许桓,“与当初你渡给苏铃韵的毒是同一种,看来是被什么激发了!导致你体内的毒又复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 难以置信 月华凉凉如水,整个苏府被笼罩在无边的寂静之中啊!就好似这世间,仅剩下苏府与世隔绝,而天地间也只剩下一个人独自在听着那似有似无的声音 此刻这个时辰大概已近辰时,世人均早已沉沉地进入甜蜜的梦乡了吧!睡得正熟,只不知在梦里,是否会见到最思念的那个人! 自然也会不由地思量,那个人是不是恰好也在想着自己呢?!云谣在想的人是谁?许桓在想的人又会是谁?而在苏府另一个方向的苏铃韵又在思念着谁? 许桓是不想死的,只要是个人,哪个想死啊!虽然话说到现在,许桓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体内的毒素会再度复发,不是已经全部将其渡给苏铃韵了吗? 尽管如此,但怎么能为了自己活命,就去选择喝云谣的血呢?许桓从心理上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一点,可是他也不愿意死啊!还有安柯在等着他呢!他相信他的安柯一定在等着他! 云谣克制住自己想要打死许桓的冲动,一双眉毛挑得飞入鬓角,粗暴地将药丸从他手上夺过来,将那颗不算大的黑色药丸递到许桓嘴边,说道:“不吃怎么办?难道再想办法渡给其他人吗?” “笨蛋云儿?!”许桓垂下眼眸凝着嘴边的那一粒药丸,明明只要吃下去就会好的,可是他怎么能吃呢?咽不下去的吧!“你不要逼我!” “许桓!你想死我倒是不会拦着,可你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安柯嫁给别人吗?!”云谣真是恨得牙痒痒,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许桓心里究竟还在担忧什么?也许只有把安柯的事情告诉他,才能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吧! 许桓蓦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手掌无意识地握成拳头,问道:“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安柯怎么会?这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啊!虽然当初他叫人将自己已经死掉的消息分别带给安柯和云谣。但是这期间算起来才不到四个月,难道安柯已经彻底忘记自己,移情别恋了?! 不可能!一定是安柯迫于无奈,才会选择假意嫁给别人以求自保!一定是这样的! 自己和云谣都不在安柯身边保护着她和安弘,他们姐弟二人一定又会被坏人欺压。所以c所以安柯仅仅是决定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庇护自己和弟弟的港湾!她怎么会嫁给别人!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有两日便是除夕了,可以说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许桓身上的那一件衣袍放在此刻来看,着实有些过于单薄了! 许桓并未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有多焦灼,但此刻的他缩在云谣的衾被中正在不由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失去了控制,显得狰狞又无助。在外人看来真是快要哭出来了,却又强忍着泪意,整个眼睛憋得通红! 云谣觉得许桓现在肯定是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事情,所以他整个人的行为与表现很是慌乱无措,似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云谣觉得有必要适时地提点他一下,遂将药举到许桓眼前,手腕翻转,一颗滚圆的药丸被抛到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自然的弧度,随即落在了她洁白且透着些许红润的手掌心上。 一双眸子钉在许桓的脸上,云谣试图用目光锁住他的眼神,张开红唇,嗓音里暗含着诱惑的意味,劝道:“生哥,这消息是真是假暂且不说,难道你就不想亲自去襄城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徐的语气与语调,谆谆善诱,音调上挑,让许桓没有拒绝的理由,“生哥?这药?” 许桓的腿若始终是这个样子,即便是不再恶化下去,情况也并不好,就不要说去襄城了,会不会被苏家人发现然后把命交代在这儿都不好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自己真的被发现了!想必苏家最终看在云谣的面子上,也是不会为难许桓半分的,但许桓怎么好再给云谣添这些麻烦呢?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何必如此矫情,许桓再一次望了望云谣,神色也严肃起来,道:“笨蛋云儿,感谢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了!今后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在所不辞!” “”云谣什么也没有说,看着他接过药丸放进嘴里,随即直接咽下,胸口积压的一口气才算是吐了出来。不管许桓是怎么想的,他最终还是把药吃下去了,并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便好! ———— 第二日一大早,苏铃韵便来敲云谣的门,可“噔噔噔”地敲了好半天,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苏铃韵撅起小嘴,感到有一点点儿委屈,敲得手都疼了呢! 不应该啊!难道是出去了吗?苏铃韵呼出轻柔的气息,吹了吹自己的小拳头,朝里面喊道:“云姐姐,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回应!看来云姐姐定是不在里面,是又出去了吗?真是的!身体还没有好利落呢?总是时不时地跑出去,小铃韵也没有再犹豫下去,而是缓缓地推开了略有厚重感的梨花木门,踏进了云谣的房间。 收拾得相当整洁,好似从未有人住过一样,每次苏铃韵看到云姐姐可以将房间整理成这般模样,都觉得相当地敬佩与惊诧。 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苏铃韵现实环顾了一下,看到桌子上好似是一张留给自己的字条,便拿起来看了看,上边果然是写给自己的话: 铃韵,见字如面,此行赶赴襄城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两日后归来。 云。 “这又是去哪儿了?”苏铃韵嘟囔着,“也不带我去!哼!”说起来,苏铃韵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襄城看看了,遥想当年,她还是在襄城出生的呢!也是在那里,她结识了她的未婚夫——墨斐白! 初见之时,苏铃韵何尝想过,有朝一日,那个男孩,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丈夫!月华凉凉如水,整个苏府被笼罩在无边的寂静之中啊!就好似这世间,仅剩下苏府与世隔绝,而天地间也只剩下一个人独自在听着那似有似无的声音 此刻这个时辰大概已近辰时,世人均早已沉沉地进入甜蜜的梦乡了吧!睡得正熟,只不知在梦里,是否会见到最思念的那个人! 自然也会不由地思量,那个人是不是恰好也在想着自己呢?!云谣在想的人是谁?许桓在想的人又会是谁?而在苏府另一个方向的苏铃韵又在思念着谁? 许桓是不想死的,只要是个人,哪个想死啊!虽然话说到现在,许桓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体内的毒素会再度复发,不是已经全部将其渡给苏铃韵了吗? 尽管如此,但怎么能为了自己活命,就去选择喝云谣的血呢?许桓从心理上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一点,可是他也不愿意死啊!还有安柯在等着他呢!他相信他的安柯一定在等着他! 云谣克制住自己想要打死许桓的冲动,一双眉毛挑得飞入鬓角,粗暴地将药丸从他手上夺过来,将那颗不算大的黑色药丸递到许桓嘴边,说道:“不吃怎么办?难道再想办法渡给其他人吗?” “笨蛋云儿?!”许桓垂下眼眸凝着嘴边的那一粒药丸,明明只要吃下去就会好的,可是他怎么能吃呢?咽不下去的吧!“你不要逼我!” “许桓!你想死我倒是不会拦着,可你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安柯嫁给别人吗?!”云谣真是恨得牙痒痒,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许桓心里究竟还在担忧什么?也许只有把安柯的事情告诉他,才能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吧! 许桓蓦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手掌无意识地握成拳头,问道:“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安柯怎么会?这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啊!虽然当初他叫人将自己已经死掉的消息分别带给安柯和云谣。但是这期间算起来才不到四个月,难道安柯已经彻底忘记自己,移情别恋了?! 不可能!一定是安柯迫于无奈,才会选择假意嫁给别人以求自保!一定是这样的! 自己和云谣都不在安柯身边保护着她和安弘,他们姐弟二人一定又会被坏人欺压。所以c所以安柯仅仅是决定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庇护自己和弟弟的港湾!她怎么会嫁给别人!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有两日便是除夕了,可以说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许桓身上的那一件衣袍放在此刻来看,着实有些过于单薄了! 许桓并未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有多焦灼,但此刻的他缩在云谣的衾被中正在不由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失去了控制,显得狰狞又无助。在外人看来真是快要哭出来了,却又强忍着泪意,整个眼睛憋得通红! 云谣觉得许桓现在肯定是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事情,所以他整个人的行为与表现很是慌乱无措,似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云谣觉得有必要适时地提点他一下,遂将药举到许桓眼前,手腕翻转,一颗滚圆的药丸被抛到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自然的弧度,随即落在了她洁白且透着些许红润的手掌心上。 一双眸子钉在许桓的脸上,云谣试图用目光锁住他的眼神,张开红唇,嗓音里暗含着诱惑的意味,劝道:“生哥,这消息是真是假暂且不说,难道你就不想亲自去襄城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徐的语气与语调,谆谆善诱,音调上挑,让许桓没有拒绝的理由,“生哥?这药?” 许桓的腿若始终是这个样子,即便是不再恶化下去,情况也并不好,就不要说去襄城了,会不会被苏家人发现然后把命交代在这儿都不好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自己真的被发现了!想必苏家最终看在云谣的面子上,也是不会为难许桓半分的,但许桓怎么好再给云谣添这些麻烦呢?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何必如此矫情,许桓再一次望了望云谣,神色也严肃起来,道:“笨蛋云儿,感谢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了!今后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在所不辞!” “”云谣什么也没有说,看着他接过药丸放进嘴里,随即直接咽下,胸口积压的一口气才算是吐了出来。不管许桓是怎么想的,他最终还是把药吃下去了,并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便好! ———— 第二日一大早,苏铃韵便来敲云谣的门,可“噔噔噔”地敲了好半天,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苏铃韵撅起小嘴,感到有一点点儿委屈,敲得手都疼了呢! 不应该啊!难道是出去了吗?苏铃韵呼出轻柔的气息,吹了吹自己的小拳头,朝里面喊道:“云姐姐,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回应!看来云姐姐定是不在里面,是又出去了吗?真是的!身体还没有好利落呢?总是时不时地跑出去,小铃韵也没有再犹豫下去,而是缓缓地推开了略有厚重感的梨花木门,踏进了云谣的房间。 收拾得相当整洁,好似从未有人住过一样,每次苏铃韵看到云姐姐可以将房间整理成这般模样,都觉得相当地敬佩与惊诧。 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苏铃韵现实环顾了一下,看到桌子上好似是一张留给自己的字条,便拿起来看了看,上边果然是写给自己的话: 铃韵,见字如面,此行赶赴襄城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两日后归来。 云。 “这又是去哪儿了?”苏铃韵嘟囔着,“也不带我去!哼!”说起来,苏铃韵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襄城看看了,遥想当年,她还是在襄城出生的呢!也是在那里,她结识了她的未婚夫——墨斐白! 初见之时,苏铃韵何尝想过,有朝一日,那个男孩,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 心如枯槁 第二日一大早,苏铃韵便来敲云谣的门,可“噔噔噔”地敲了好半天,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苏铃韵撅起小嘴,感到有一点点儿委屈,敲得手都疼了呢! 不应该啊!难道是出去了吗?苏铃韵呼出轻柔的气息,吹了吹自己的小拳头,另一只手撑在门板上,拔高了音调,朝里面喊道:“云姐姐,你在吗?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没有回应!看来云姐姐定是不在里面,是又出去了吗?真是的!身体还没有好利落呢?总是时不时地跑出去,小铃韵也没有再犹豫下去,而是缓缓地推开了略有厚重感的梨花木门,踏进了云谣的房间。 屋里收拾得相当整洁,好似从未有人住过一样,每次进来,看到云姐姐可以将房间整理成这般模样,苏铃韵都会不由地心生敬佩与惊诧之情。 很好奇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苏铃韵先是环顾了一下外室,正要往内室走去,余光瞥到桌子上好似是一张留给自己的字条,便拿起来看了看,上边果然是写给自己的话: 铃韵,见字如面,此行赶赴襄城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两日后归来。勿念! 云。 “这又是去哪儿了?”苏铃韵嘟囔着,“也不带我去!哼!”说起来,苏铃韵真的是很久都没有去襄城看看了,遥想当年,她还是在襄城出生的呢!也是在那里,她结识了她的未婚夫——墨斐白! 初见之时,苏铃韵何尝想过,有朝一日,那个男孩,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今日,也仅仅能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她是真的喜欢斐白哥哥,可斐白哥哥心里又是如何想的,铃韵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心心念念地想要见他一面,却似是每次都错过了! 铃韵放下字条,茫然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无奈,涣散地望向窗外,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举起来揉了揉脸颊,那名字自然而然地从嘴里溢了出来:“斐白哥哥” ———— 今晨,苏府里养的公鸡打第一声鸣的时候,许桓才发觉自己竟然这一夜里半刻都没有合上过眼睛,眼下竟泛起了青紫。 许桓躺在内室里那张唯一的榻上,偶尔眨一眨眼睛,两只眼睛的瞳孔是不一样的颜色,而内侧躺着的正是缩成一团还在熟睡中的云谣。 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留下了不少痕迹。 许桓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云谣的转变,现在云谣的状态跟她没有回夜殇阁之前很是不一样!在襄城的那段日子中,许桓甚至觉得云谣是真的很快乐,起码脸上的笑容是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就仅凭着这一点,便足以判断了吧! 云谣私自逃离定月山c初到襄城之时,于城门口二人恰好看到了对方,却极有默契的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因为许桓身边还有其他人,云谣不会傻到去给许桓找麻烦! 她从山上跑出来的那日夜间,竟下了一场几十年来罕见的暴雨,虽然期间云谣有找地方避一避,但她浑身上下都彻底湿透了c从里到外! 等衣衫再次干透之时,云谣的模样的确是狼狈极了,头发乱糟糟的像杂草一样,脸上也是这里一块儿黑c那里一块儿黑。 原本一袭飘逸的月白色衣袍,到处都是皱巴巴的,尤其是衣领c衣襟c衣袖及衣摆处,表面上布满了褶子且看上去有不少污渍,脏兮兮的,可那一双晶亮的瞳孔里却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精神状态极佳的她,才是许桓记忆中云谣该有的样子!她可是云家上下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啊!就算是没吃过什么苦c没见过什么世面,可那骨子里的骄傲与坚持,许桓觉得就算是处在什么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是面对着无穷无尽的艰难险阻,也绝不言败!绝不怯懦!这才是云谣! 她的那双眸子里仿若永远闪动着勇气与生机,可如今,许桓只看到了死寂与落寞!这一切的改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了吗?而且是被最爱的人亲手杀死?这种打击放在谁身上都是接受不了的吧?!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吗? 那时的她来到襄城,看似一心只为了复仇,却还有活下去的欲望。给人的感觉是什么皆不在乎了,完全无后顾之忧,其实不然。 若是简单来说,便是两个字“惜命”!而如今,竟连这点儿生存的念想都没有了! 许桓在到来之前,云谣就已经睡着了。若非许桓,不!最开始的那个气息并不是生哥的,云谣不敢确定是谁,隐约觉得会是那个人!可又不大像! 这几日她觉得自己变得愈来愈贪睡,只要躺下来,便很快会陷入沉睡,身上充斥着也许无法缓解的疲惫感! 似是睡得再多,也无法彻底将身体的倦怠赶走!就像是时时刻刻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便足以让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许桓突然地出现,让云谣瞬间惊醒,二人说了几句话后,云谣又带着很重的黑眼圈,再度睡着了。 她的闺房里只有一张床榻,所以他们也只好挤一挤,幸好谁也没有嫌弃谁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他们的之间的交情已经超越了性别,倒也毋须避讳什么。 因着云谣睡觉必须要点一只蜡烛才能安然入睡,遂许桓也只能迁就着云谣的习惯,但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许桓是真的睡不着啊!除此以外,也的确有些心事! 但正是因为在如此亮的环境下,许桓才能更直观地感受到云谣的此刻很是差劲的状态,看到她紧闭着双眼的面孔,疲惫而倦怠。 她熟睡的样子很是孤单无助,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被子也没有盖好,滑落到了腰间,似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之人才会有的姿态。 “笨蛋云儿?”许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嘟囔起她的名字,也许是太心疼了吧! “风”云谣在睡梦中蹙起眉头,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一遍一遍地喃喃道,“风”即便是被那样伤过,还忘不了那个人吗? 她闺房里的这张床并不算大,许桓靠在外侧,而云谣躺在里面。幸好被子有两床,但室内很暖,空气里弥漫着烟气的味道,是炉子烧炭散发出的烟味儿,不算好闻,却也不算闷,因为云谣有把窗子打开了一个很小的缝儿! 许桓帮她把被子盖到肩膀之上,若是被不知从哪里钻过来的邪风吹到了,那云谣第二天的肩膀一准会又酸又痛! 幼时许桓与云谣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如今是交情匪浅的生死之交,但他始终不清楚云谣的血液竟有如此功效——解百毒,这种逆天的技能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拥有吗? 吃下混有她血液的药丸后,许桓感觉到自己僵硬的身体正在渐渐地找回知觉,当初她用了那样决绝的方式救了苏铃韵,如今又救了自己。 “笨蛋云儿?”许桓的确也是累了,再加上云谣也被自己打扰得没有睡好觉,还有安柯!许桓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闭上眼睛!今晨,苏府里养的公鸡打第一声鸣的时候,许桓才发觉自己竟然这一夜里半刻都没有合上过眼睛,眼下竟泛起了青紫。 许桓躺在内室里那张唯一的榻上,偶尔眨一眨眼睛,两只眼睛的瞳孔是不一样的颜色,而内侧躺着的正是缩成一团还在熟睡中的云谣。 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留下了不少痕迹。 许桓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云谣的转变,现在云谣的状态跟她没有回夜殇阁之前很是不一样!在襄城的那段日子中,许桓甚至觉得云谣是真的很快乐,起码脸上的笑容是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就仅凭着这一点,便足以判断了吧! 云谣私自逃离定月山c初到襄城之时,于城门口二人恰好看到了对方,却极有默契的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因为许桓身边还有其他人,云谣不会傻到去给许桓找麻烦! 她从山上跑出来的那日夜间,竟下了一场几十年来罕见的暴雨,虽然期间云谣有找地方避一避,但她浑身上下都彻底湿透了c从里到外! 等衣衫再次干透之时,云谣的模样的确是狼狈极了,头发乱糟糟的像杂草一样,脸上也是这里一块儿黑c那里一块儿黑。 原本一袭飘逸的月白色衣袍,到处都是皱巴巴的,尤其是衣领c衣襟c衣袖及衣摆处,表面上布满了褶子且看上去有不少污渍,脏兮兮的,可那一双晶亮的瞳孔里却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精神状态极佳的她,才是许桓记忆中云谣该有的样子!她可是云家上下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啊!就算是没吃过什么苦c没见过什么世面,可那骨子里的骄傲与坚持,许桓觉得就算是处在什么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是面对着无穷无尽的艰难险阻,也绝不言败!绝不怯懦!这才是云谣! 她的那双眸子里仿若永远闪动着勇气与生机,可如今,许桓只看到了死寂与落寞!这一切的改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了吗?而且是被最爱的人亲手杀死?这种打击放在谁身上都是接受不了的吧?!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吗? 那时的她来到襄城,看似一心只为了复仇,却还有活下去的欲望。给人的感觉是什么皆不在乎了,完全无后顾之忧,其实不然。 若是简单来说,便是两个字“惜命”!而如今,竟连这点儿生存的念想都没有了! 许桓在到来之前,云谣就已经睡着了。若非许桓,不!最开始的那个气息并不是生哥的,云谣不敢确定是谁,隐约觉得会是那个人!可又不大像! 这几日她觉得自己变得愈来愈贪睡,只要躺下来,便很快会陷入沉睡,身上充斥着也许无法缓解的疲惫感! 似是睡得再多,也无法彻底将身体的倦怠赶走!就像是时时刻刻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便足以让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许桓突然地出现,让云谣瞬间惊醒,二人说了几句话后,云谣又带着很重的黑眼圈,再度睡着了。 她的闺房里只有一张床榻,所以他们也只好挤一挤,幸好谁也没有嫌弃谁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他们的之间的交情已经超越了性别,倒也毋须避讳什么。 因着云谣睡觉必须要点一只蜡烛才能安然入睡,遂许桓也只能迁就着云谣的习惯,但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许桓是真的睡不着啊!除此以外,也的确有些心事! 但正是因为在如此亮的环境下,许桓才能更直观地感受到云谣的此刻很是差劲的状态,看到她紧闭着双眼的面孔,疲惫而倦怠。 她熟睡的样子很是孤单无助,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被子也没有盖好,滑落到了腰间,似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之人才会有的姿态。 “笨蛋云儿?”许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嘟囔起她的名字,也许是太心疼了吧! “风”云谣在睡梦中蹙起眉头,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一遍一遍地喃喃道,“风”即便是被那样伤过,还忘不了那个人吗? 她闺房里的这张床并不算大,许桓靠在外侧,而云谣躺在里面。幸好被子有两床,但室内很暖,空气里弥漫着烟气的味道,是炉子烧炭散发出的烟味儿,不算好闻,却也不算闷,因为云谣有把窗子打开了一个很小的缝儿! 许桓帮她把被子盖到肩膀之上,若是被不知从哪里钻过来的邪风吹到了,那云谣第二天的肩膀一准会又酸又痛! 幼时许桓与云谣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如今是交情匪浅的生死之交,但他始终不清楚云谣的血液竟有如此功效——解百毒,这种逆天的技能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拥有吗? 吃下混有她血液的药丸后,许桓感觉到自己僵硬的身体正在渐渐地找回知觉,当初她用了那样决绝的方式救了苏铃韵,如今又救了自己。 “笨蛋云儿?”许桓的确也是累了,再加上云谣也被自己打扰得没有睡好觉,还有安柯!许桓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闭上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 有苦难言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右眼,却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右眼此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之前安柯帮他配了不少药,还定时用银针刺激他眼部的穴位辅助它恢复并重见光明! 安柯的医术不愧是当年安太医手把手教出来的,在襄城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许桓离开前,右眼已经可以勉强独立视物,虽然还有些许的模糊,但比最初看不见之时要好了太多太多! “生哥,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的治疗,过不了多久,右眼能清晰视物的程度是绝对可以达到!”每当许桓想要放弃的时候,安柯如是说道。 许桓无条件地信任安柯,因为他右眼的情况的确是在一天天地好转,除此之外,他能完全相信的人不多了,安柯便是一个! 那过程太痛苦了,喝药倒是其次,最难捱的便是一根根软软的银针刺入眼皮及眼眶周围的瞬间。许桓堂堂一个男人,自诩没有什么苦是他吃不了的,但每当那时,眼眶里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外流,可是安柯对他说绝对不能哭。若是哭了,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他只能强忍着痛楚,即使指甲陷进手心里流血也不可以让眼泪落下一滴! 每三天就要体验一次的痛苦,结束后,许桓能感受到自己的衣衫已经全被汗水给浸透了,黏腻地贴在身上,感觉上简直不能再冷! 安柯往往什么也不会说,背过身去,茫然地望着门口。耐心等待着许桓将湿透的衣衫换下c穿好干净的衣袍后,才转过身来,将脏衣服收下去,亲自洗好,干了以后再送回来。 因为她知道,许桓已经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着能快些休息!她虽然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但生哥自小便很能忍受各种伤痛,摔个几下的根本就没有反应,爬起来的时候还在嘻嘻笑着,看上去没心没肺极了! 但那笑颜的确是耀目极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也许安柯就是因为如此,才于不知不觉间将许桓印刻在了心上。 安柯自小怕疼,就是手上划了个小口子也会感到疼得厉害,从而特别想哭,眼眶红红的,鼻头也泛着红,一滴一滴的金豆子往下落。 那时年纪尚小的严生就会用他那双不算大的小手将安柯受伤的手指包裹在手掌心里,小心翼翼地为她吹着气,嘴里还说着:“柯儿不哭了,柯儿要乖,真的要乖哦!”可是看到安柯哭得更严重了,自己便也好像快哭出来了,“那你就哭吧!” 既然无法克制,那就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吧!严生笨拙地搂抱着安柯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还显单薄的肩上,结果安柯哭得更厉害了,就似乎是源源不断的泪水打湿了严生肩膀处的衣衫! 不过安柯作为一个小小的准大夫,从心底里鄙视严生这种愚蠢的做法,因为根本就没有用嘛!若是吹一吹就能好,那么他们行医的可是会丢了饭碗的!但严生那么温柔的动作,还有那种珍惜到舍不得她受一点儿伤害的目光,早就让她的一颗心化成了一滩水,心里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不过感动就是感动,不一定非要说明白吧! 安柯曾经以为,许桓的痛感定是迟钝且麻木的,还有可能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痛觉的人! 所以当许桓整个人疼得不由在颤抖的时候,她也跟着疼,心疼!原来他不是不会痛的,而是习惯性地将它掩饰在充满着阳光c无所谓的笑容里 究竟是为什么要让许桓受到这种痛苦,那是一双安柯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那么美丽的双眸,为什么偏偏会受到这样的伤害,难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逃不过被残忍摧毁的命运?! 每次治疗结束后,尤其是闭上眼睛的那一瞬,许桓时常会有种错觉,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把他的眼球给挖掉了,眼眶里满是空荡荡的刺痛感。只有在看向铜镜的时候,才能安下心来,原来它还好好在那里,而且右眼瞳孔的颜色在逐渐变深,愈加接近左眼。 说明治疗的确很有效,他眼睛的状况有明显地好转,一点一点儿地在变得正常。 一个人失去了一件东西,其实并不可怕,而是发现自己能够将其找回来,便从此有了期待;然而一路上历经艰难险阻,忍下了常人难以忍耐的痛楚,期间千万次地想过要放弃,但因为那一点点的希望,决定坚持下去,还好最终只剩下了一步便能顺利地找回,却发觉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不见了,也许穷尽一生那件东西也再无法属于自己。 拥有过希望,却最终绝望,这才是最悲惨c最无奈的事情!尽管许桓不愿意承认,但对于眼睛情况又再度恶化这件事,他真的很在意,心底里的痛连说都说不出来。 在和云谣传递消息的信中,许桓可能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自己的右眼正在被安柯治疗的事情,并非故意而为之,只是他想着,等到和云谣再次相见的时候,一定要让她亲眼看一看自己眼睛的变化! 如今她的确看到了他眼睛的变化,但却是恶化的情形,许桓不愿意让云谣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但似乎他没得选。 因为他更不愿意以现在的状态去面对安柯!那样的安柯,他如此信任的安柯,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另一个人?!就算是知晓许桓的死讯,难道便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从理智上讲,许桓并没有立场怪罪安柯,毕竟如果他真的遭遇了不测,内心当然是希望安柯能够用最快的时间走出来才好。 可事实是,他没有死,却得知了安柯要嫁与他人的消息,这就变得有几分难以接受了! “柯儿”许桓小时候总是无比自然地唤她一声“柯儿”,但随着年龄渐长,那句柯儿便只能在心底里呼喊了!更多的时候还是唤她为安柯的 也许此时许桓内心格外的脆弱,心里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总之就是很乱很乱,一闭上眼睛便是安柯的一颦一笑。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右眼,却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右眼此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之前安柯帮他配了不少药,还定时用银针刺激他眼部的穴位辅助它恢复并重见光明! 安柯的医术不愧是当年安太医手把手教出来的,在襄城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许桓离开前,右眼已经可以勉强独立视物,虽然还有些许的模糊,但比最初看不见之时要好了太多太多! “生哥,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的治疗,过不了多久,右眼能清晰视物的程度是绝对可以达到!”每当许桓想要放弃的时候,安柯如是说道。 许桓无条件地信任安柯,因为他右眼的情况的确是在一天天地好转,除此之外,他能完全相信的人不多了,安柯便是一个! 那过程太痛苦了,喝药倒是其次,最难捱的便是一根根软软的银针刺入眼皮及眼眶周围的瞬间。许桓堂堂一个男人,自诩没有什么苦是他吃不了的,但每当那时,眼眶里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外流,可是安柯对他说绝对不能哭。若是哭了,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他只能强忍着痛楚,即使指甲陷进手心里流血也不可以让眼泪落下一滴! 每三天就要体验一次的痛苦,结束后,许桓能感受到自己的衣衫已经全被汗水给浸透了,黏腻地贴在身上,感觉上简直不能再冷! 安柯往往什么也不会说,背过身去,茫然地望着门口。耐心等待着许桓将湿透的衣衫换下c穿好干净的衣袍后,才转过身来,将脏衣服收下去,亲自洗好,干了以后再送回来。 因为她知道,许桓已经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着能快些休息!她虽然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但生哥自小便很能忍受各种伤痛,摔个几下的根本就没有反应,爬起来的时候还在嘻嘻笑着,看上去没心没肺极了! 但那笑颜的确是耀目极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也许安柯就是因为如此,才于不知不觉间将许桓印刻在了心上。 安柯自小怕疼,就是手上划了个小口子也会感到疼得厉害,从而特别想哭,眼眶红红的,鼻头也泛着红,一滴一滴的金豆子往下落。 那时年纪尚小的严生就会用他那双不算大的小手将安柯受伤的手指包裹在手掌心里,小心翼翼地为她吹着气,嘴里还说着:“柯儿不哭了,柯儿要乖,真的要乖哦!”可是看到安柯哭得更严重了,自己便也好像快哭出来了,“那你就哭吧!” 既然无法克制,那就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吧!严生笨拙地搂抱着安柯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还显单薄的肩上,结果安柯哭得更厉害了,就似乎是源源不断的泪水打湿了严生肩膀处的衣衫! 不过安柯作为一个小小的准大夫,从心底里鄙视严生这种愚蠢的做法,因为根本就没有用嘛!若是吹一吹就能好,那么他们行医的可是会丢了饭碗的!但严生那么温柔的动作,还有那种珍惜到舍不得她受一点儿伤害的目光,早就让她的一颗心化成了一滩水,心里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不过感动就是感动,不一定非要说明白吧! 安柯曾经以为,许桓的痛感定是迟钝且麻木的,还有可能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痛觉的人! 所以当许桓整个人疼得不由在颤抖的时候,她也跟着疼,心疼!原来他不是不会痛的,而是习惯性地将它掩饰在充满着阳光c无所谓的笑容里 究竟是为什么要让许桓受到这种痛苦,那是一双安柯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那么美丽的双眸,为什么偏偏会受到这样的伤害,难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逃不过被残忍摧毁的命运?! 每次治疗结束后,尤其是闭上眼睛的那一瞬,许桓时常会有种错觉,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把他的眼球给挖掉了,眼眶里满是空荡荡的刺痛感。只有在看向铜镜的时候,才能安下心来,原来它还好好在那里,而且右眼瞳孔的颜色在逐渐变深,愈加接近左眼。 说明治疗的确很有效,他眼睛的状况有明显地好转,一点一点儿地在变得正常。 一个人失去了一件东西,其实并不可怕,而是发现自己能够将其找回来,便从此有了期待;然而一路上历经艰难险阻,忍下了常人难以忍耐的痛楚,期间千万次地想过要放弃,但因为那一点点的希望,决定坚持下去,还好最终只剩下了一步便能顺利地找回,却发觉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不见了,也许穷尽一生那件东西也再无法属于自己。 拥有过希望,却最终绝望,这才是最悲惨c最无奈的事情!尽管许桓不愿意承认,但对于眼睛情况又再度恶化这件事,他真的很在意,心底里的痛连说都说不出来。 在和云谣传递消息的信中,许桓可能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自己的右眼正在被安柯治疗的事情,并非故意而为之,只是他想着,等到和云谣再次相见的时候,一定要让她亲眼看一看自己眼睛的变化! 如今她的确看到了他眼睛的变化,但却是恶化的情形,许桓不愿意让云谣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但似乎他没得选。 因为他更不愿意以现在的状态去面对安柯!那样的安柯,他如此信任的安柯,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另一个人?!就算是知晓许桓的死讯,难道便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从理智上讲,许桓并没有立场怪罪安柯,毕竟如果他真的遭遇了不测,内心当然是希望安柯能够用最快的时间走出来才好。 可事实是,他没有死,却得知了安柯要嫁与他人的消息,这就变得有几分难以接受了! “柯儿”许桓小时候总是无比自然地唤她一声“柯儿”,但随着年龄渐长,那句柯儿便只能在心底里呼喊了!更多的时候还是唤她为安柯的 也许此时许桓内心格外的脆弱,心里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总之就是很乱很乱,一闭上眼睛便是安柯的一颦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2 见机行事 好啊!看来笨蛋云儿是一句都不让呢!难不成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他一起共度余生吗?! 许桓迅速垂下眸子,嘴角却是促狭的笑意,似是遮掩地整理衾被,低声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果然道行还是比不过她!就此认输了还不行吗?!让着她,就该让着她的!明知道这小妮子也不过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可是和云谣在一起生活?那种场景只要想一想,就要浑身颤抖的吧! 是他嘴欠!什么混账话都敢往出说,云谣见他如此排斥自己,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抓着这个话题不放,道:“我们必须得快一些了!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苏府呢!” 万一许桓在这里被人发现,可不是玩的!当然作为与苏家有着深仇大恨的许桓更是深知这一点! “嗯,好!”许桓也收敛了笑意,面色肃穆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能在云谣的房间里留下半分自己的痕迹!虽然苏家未必能够觉察出来,但是该做的必须要做! 实际上身体还是相当疲惫的,但许桓的精神却是相当兴奋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见安柯。 最迟今晚,就要见到她了,可是许桓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该说些什么呢?他是真的想不到啊! ———— 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吗?墨斐白从苏府翻墙出来的时候,心里如是想着。云谣现在的感官简直太过敏感!只一点点还是被她发现了吗? 说起来,这里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苏铃韵的家,墨斐白第一次造访此处,竟是为了云谣! 不过虽说是首次登门,但墨斐白显然很是游刃有余!没用多长时间便找到了云谣所在的房间,说起来这个时辰,便只有云谣的屋子里才会点着烛灯吧! 谣儿,墨斐白在心底里不知呼唤了多少遍她的名字,可惜的是,墨斐白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明明自己并未做好准备,心里清楚得很,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他就是想来看看她,她是否安好?最好她也能发现自己,然后来一个偶遇。 也许墨斐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半夜去闺房里跟人家偶遇吗?肯定会被云谣打出来的吧!尤其是现在墨斐白的这一张脸对于云谣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就算墨斐白有这个信心,不会被打出来,可也不会给云谣留下丝毫好印象啊! 可能是想云谣想到脑子根本就不正常了吧!他半蹲在云谣的屋顶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响动,她醒了而且似乎情绪很是紧张!是因为自己吗? 要进去吗?墨斐白内心在挣扎中,管它什么时机不时机的!他只感觉自己想她想得都快要疯了!她此刻就在屋子里面,他只用进去便能见到她了;有可能过不了多久,便能摸到她了;没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抱着她,牵她的手c亲吻她 然这一切不过是墨斐白的幻想,这个过程也许很漫长,需要循序渐进,千万不能着急! 墨斐白并未特意敛住自己的气息,却稍稍改变了一点,可似乎云谣还是察觉出来了! 而且自己的出现好像还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想到这里,墨斐白的心就开始一阵一阵地疼,且又酸又涨,一颗心差点就要窒息了! 所以最终他并没有选择贸然出现在云谣身边,也许云谣是不愿意见他的吧!毕竟云谣该是恨透了林夜风的!即使用墨斐白的身份去靠近她,她还会接受自己吗?! 屋内的不算明亮的烛光刺痛了墨斐白的眼,前几日他在街上远远地眺望着云谣。她的精神很差劲,却在苏铃韵身边强颜欢笑地附和着。但看上去,她似是并不知晓林夜风已死的消息。 如今江湖中谁还认得夜殇阁中有一个林夜风?不都是只识依风吗?所以林夜风之死的消息仅是在小范围传了一传,很快便销声匿迹了! 不过以云谣的性子,她既然已经脱离夜殇阁了,那么关于夜殇阁的任何消息,她均会有意避着才对,因为不想与过往的生活再有任何的牵涉。但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就算知道了,也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墨斐白在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她知晓这个消息的!但是又会不由地思索,若是她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墨斐白最怕的便是她根本就无所谓,林夜风是死是活,云谣根本就不在乎!真是那样,墨斐白怕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所以宁愿去欺骗自己,她现在是何模样也好,总之她还不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所以她才能如此安稳的生活着。 墨斐白注意到自己将要离开的时候,有另一个人踉跄着步子走到了云谣的窗边,很是疲惫虚弱,看样子和他一样,对苏府来说,均是不速之客! 等等!这个男人是谁?!他见过!是许桓?墨斐白记得云谣叫他“生哥”!他们的关系貌似很好,还是青梅竹马?! 为何他会来找云谣?难不成?不会的!不会的!云谣曾对自己说过,她与许桓仅止步于兄弟,绝对没可能更进一步的!云谣是不会骗他的! 墨斐白你在瞎想些什么?!要相信她的!还是离开吧! “谣儿,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与我总会再见面的!”墨斐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目光深情款款地望向远处有光透出的屋子。 他转身飞身想要翻墙离开,却听到身后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云谣随意穿着外衫便出来了。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许桓吸引住了,并未将目光投向自己这边一分一毫,说实话,墨斐白对此感到无尽的失落! 虽然她现在万分关注的那个男人并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但墨斐白还是嫉妒极了! 他知道云谣不喜欢自己这样爱吃味c小肚鸡肠c充满攻击性!所以他应该要改一改的,可若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好啊!看来笨蛋云儿是一句都不让呢!难不成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他一起共度余生吗?! 许桓迅速垂下眸子,嘴角却是促狭的笑意,似是遮掩地整理衾被,低声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果然道行还是比不过她!就此认输了还不行吗?!让着她,就该让着她的!明知道这小妮子也不过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可是和云谣在一起生活?那种场景只要想一想,就要浑身颤抖的吧! 是他嘴欠!什么混账话都敢往出说,云谣见他如此排斥自己,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抓着这个话题不放,道:“我们必须得快一些了!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苏府呢!” 万一许桓在这里被人发现,可不是玩的!当然作为与苏家有着深仇大恨的许桓更是深知这一点! “嗯,好!”许桓也收敛了笑意,面色肃穆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能在云谣的房间里留下半分自己的痕迹!虽然苏家未必能够觉察出来,但是该做的必须要做! 实际上身体还是相当疲惫的,但许桓的精神却是相当兴奋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见安柯。 最迟今晚,就要见到她了,可是许桓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该说些什么呢?他是真的想不到啊! ———— 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吗?墨斐白从苏府翻墙出来的时候,心里如是想着。云谣现在的感官简直太过敏感!只一点点还是被她发现了吗? 说起来,这里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苏铃韵的家,墨斐白第一次造访此处,竟是为了云谣! 不过虽说是首次登门,但墨斐白显然很是游刃有余!没用多长时间便找到了云谣所在的房间,说起来这个时辰,便只有云谣的屋子里才会点着烛灯吧! 谣儿,墨斐白在心底里不知呼唤了多少遍她的名字,可惜的是,墨斐白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明明自己并未做好准备,心里清楚得很,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他就是想来看看她,她是否安好?最好她也能发现自己,然后来一个偶遇。 也许墨斐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半夜去闺房里跟人家偶遇吗?肯定会被云谣打出来的吧!尤其是现在墨斐白的这一张脸对于云谣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就算墨斐白有这个信心,不会被打出来,可也不会给云谣留下丝毫好印象啊! 可能是想云谣想到脑子根本就不正常了吧!他半蹲在云谣的屋顶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响动,她醒了而且似乎情绪很是紧张!是因为自己吗? 要进去吗?墨斐白内心在挣扎中,管它什么时机不时机的!他只感觉自己想她想得都快要疯了!她此刻就在屋子里面,他只用进去便能见到她了;有可能过不了多久,便能摸到她了;没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抱着她,牵她的手c亲吻她 然这一切不过是墨斐白的幻想,这个过程也许很漫长,需要循序渐进,千万不能着急! 墨斐白并未特意敛住自己的气息,却稍稍改变了一点,可似乎云谣还是察觉出来了! 而且自己的出现好像还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想到这里,墨斐白的心就开始一阵一阵地疼,且又酸又涨,一颗心差点就要窒息了! 所以最终他并没有选择贸然出现在云谣身边,也许云谣是不愿意见他的吧!毕竟云谣该是恨透了林夜风的!即使用墨斐白的身份去靠近她,她还会接受自己吗?! 屋内的不算明亮的烛光刺痛了墨斐白的眼,前几日他在街上远远地眺望着云谣。她的精神很差劲,却在苏铃韵身边强颜欢笑地附和着。但看上去,她似是并不知晓林夜风已死的消息。 如今江湖中谁还认得夜殇阁中有一个林夜风?不都是只识依风吗?所以林夜风之死的消息仅是在小范围传了一传,很快便销声匿迹了! 不过以云谣的性子,她既然已经脱离夜殇阁了,那么关于夜殇阁的任何消息,她均会有意避着才对,因为不想与过往的生活再有任何的牵涉。但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就算知道了,也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墨斐白在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她知晓这个消息的!但是又会不由地思索,若是她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墨斐白最怕的便是她根本就无所谓,林夜风是死是活,云谣根本就不在乎!真是那样,墨斐白怕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所以宁愿去欺骗自己,她现在是何模样也好,总之她还不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所以她才能如此安稳的生活着。 墨斐白注意到自己将要离开的时候,有另一个人踉跄着步子走到了云谣的窗边,很是疲惫虚弱,看样子和他一样,对苏府来说,均是不速之客! 等等!这个男人是谁?!他见过!是许桓?墨斐白记得云谣叫他“生哥”!他们的关系貌似很好,还是青梅竹马?! 为何他会来找云谣?难不成?不会的!不会的!云谣曾对自己说过,她与许桓仅止步于兄弟,绝对没可能更进一步的!云谣是不会骗他的! 墨斐白你在瞎想些什么?!要相信她的!还是离开吧! “谣儿,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与我总会再见面的!”墨斐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目光深情款款地望向远处有光透出的屋子。 他转身飞身想要翻墙离开,却听到身后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云谣随意穿着外衫便出来了。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许桓吸引住了,并未将目光投向自己这边一分一毫,说实话,墨斐白对此感到无尽的失落! 虽然她现在万分关注的那个男人并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但墨斐白还是嫉妒极了! 他知道云谣不喜欢自己这样爱吃味c小肚鸡肠c充满攻击性!所以他应该要改一改的,可若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3 似有所感 呵呵!林夜风死了!如此假仁假义之人终于死了,痛快!可是孟栀蕖你这眼泪究竟是为了谁而流?不管如何,肯定不是为了林夜风!能死心了吗? “林夜风,这就是你的报应!”孟栀蕖在心中暗道,曾经她以为自己喜欢他就够了,便能够跨越一切障碍。 而这一切,在见到林夜风之后,全部脱离了她既定的轨道! 在那之后的孟栀蕖,不过始终在自欺欺人罢了!欺骗自己的滋味真的好受吗?其实答案不言而喻,但接受现实的滋味更加难过,所以孟栀蕖宁愿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 即使他曾经那样对待自己,孟栀蕖还奢望过有朝一日最后陪伴在林夜风身边的人一定会是自己,如今看来这场梦是该醒了! 人都死了,还去思考那些事情还有意义吗?!半点意义也没有!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死得好!他那样对自己,也是该死!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呢?甚至难过到心口都是痛的,就好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里面搅动一样!又为什么会哭呢?!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落啊!跟掉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地朝下落去! 原来她孟栀蕖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日吗?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死去的林夜风而感到如此难过?! ———— 墨斐白选择假死以逃过夜殇阁的控制,自然也伪造了一具尸身,这对于他来说,相当拿手!在夜殇阁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所以尸体什么的,简直是小意思!想要什么样的便有什么样的! 林夜风作为阁主,没人敢对他的尸身不敬,就算是仵作也会遂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其中的破绽! “林夜风”的尸身是被送到了殓尸房,顾之懿吩咐要好生料理林夜风的后事,遂出了不少的银子,并雇佣了几十个人仔细操办着林夜风的丧事。 不过这八年来林夜风在夜殇阁中不是没有根基的,所以也有不少人自发地帮忙,当天倒是也风风光光的,相当体面! 本来有关死人的这些琐事均是尹大叔的分内之事,可现如今有这么多人帮衬着,他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听着旁人说三道四,谈论着死者的生前身后事,才知原来这人竟是阁中颇负盛名的风堂堂主——林夜风! 他有个徒弟更是出名,便是依风!尹大叔依稀记得,自己曾与这个依风打过交道!灵气十足c狡黠聪敏却不轻浮的一位少年。 当然也死了,可能算得上是近几年来夜殇阁中杀手里死得比较惨的,尸身就被扔到了乱坟岗,任由蛇虫鼠蚁啃噬。 那孩子叫他“尹大叔”的语音语调还在脑海中回旋,怎么就会死了呢! 不知为何,尹大叔忽然觉得很难过,人终有一死,总有一日,他也会死。他的尸身也会躺在这里,身边有人也好c无人也罢,终究是孤身一人来,独自一人去! 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尹大叔活了这么久,死亡对于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坦然面对?但至少,他没有办法拒绝! 不知为何,尹大叔忽然想起了依风曾对他说的那些话。当时那个话是怎么说的?依风的表情已经相当模糊了,但他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尹大叔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个小姑娘:“关于这个尸身,若是想要执意作假,随便找个尸体顶替,能行吗?” 能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何况是林夜风的尸体!就算只是一具尸体,谁又敢对“他”不敬?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林夜风?!尹大叔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因为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都僵硬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依风不是已经死了吗?!尹大叔顿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这突如其来冒出的想法是依风在天之灵给自己的提示吗? 尹大叔望向林夜风那具即将下葬的尸体,什么也看不出来啊!呵呵!林夜风死了!如此假仁假义之人终于死了,痛快!可是孟栀蕖你这眼泪究竟是为了谁而流?不管如何,肯定不是为了林夜风!能死心了吗? “林夜风,这就是你的报应!”孟栀蕖在心中暗道,曾经她以为自己喜欢他就够了,便能够跨越一切障碍。 而这一切,在见到林夜风之后,全部脱离了她既定的轨道! 在那之后的孟栀蕖,不过始终在自欺欺人罢了!欺骗自己的滋味真的好受吗?其实答案不言而喻,但接受现实的滋味更加难过,所以孟栀蕖宁愿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 即使他曾经那样对待自己,孟栀蕖还奢望过有朝一日最后陪伴在林夜风身边的人一定会是自己,如今看来这场梦是该醒了! 人都死了,还去思考那些事情还有意义吗?!半点意义也没有!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死得好!他那样对自己,也是该死!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呢?甚至难过到心口都是痛的,就好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里面搅动一样!又为什么会哭呢?!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落啊!跟掉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地朝下落去! 原来她孟栀蕖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日吗?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死去的林夜风而感到如此难过?! ———— 墨斐白选择假死以逃过夜殇阁的控制,自然也伪造了一具尸身,这对于他来说,相当拿手!在夜殇阁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所以尸体什么的,简直是小意思!想要什么样的便有什么样的! 林夜风作为阁主,没人敢对他的尸身不敬,就算是仵作也会遂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其中的破绽! “林夜风”的尸身是被送到了殓尸房,顾之懿吩咐要好生料理林夜风的后事,遂出了不少的银子,并雇佣了几十个人仔细操办着林夜风的丧事。 不过这八年来林夜风在夜殇阁中不是没有根基的,所以也有不少人自发地帮忙,当天倒是也风风光光的,相当体面! 本来有关死人的这些琐事均是尹大叔的分内之事,可现如今有这么多人帮衬着,他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听着旁人说三道四,谈论着死者的生前身后事,才知原来这人竟是阁中颇负盛名的风堂堂主——林夜风! 他有个徒弟更是出名,便是依风!尹大叔依稀记得,自己曾与这个依风打过交道!灵气十足c狡黠聪敏却不轻浮的一位少年。 当然也死了,可能算得上是近几年来夜殇阁中杀手里死得比较惨的,尸身就被扔到了乱坟岗,任由蛇虫鼠蚁啃噬。 那孩子叫他“尹大叔”的语音语调还在脑海中回旋,怎么就会死了呢! 不知为何,尹大叔忽然觉得很难过,人终有一死,总有一日,他也会死。他的尸身也会躺在这里,身边有人也好c无人也罢,终究是孤身一人来,独自一人去! 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尹大叔活了这么久,死亡对于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坦然面对?但至少,他没有办法拒绝! 不知为何,尹大叔忽然想起了依风曾对他说的那些话。当时那个话是怎么说的?依风的表情已经相当模糊了,但他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尹大叔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个小姑娘:“关于这个尸身,若是想要执意作假,随便找个尸体顶替,能行吗?” 能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何况是林夜风的尸体!就算只是一具尸体,谁又敢对“他”不敬?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林夜风?!尹大叔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因为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都僵硬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依风不是已经死了吗?!尹大叔顿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这突如其来冒出的想法是依风在天之灵给自己的提示吗? 尹大叔望向林夜风那具即将下葬的尸体,什么也看不出来啊!呵呵!林夜风死了!如此假仁假义之人终于死了,痛快!可是孟栀蕖你这眼泪究竟是为了谁而流?不管如何,肯定不是为了林夜风!能死心了吗? “林夜风,这就是你的报应!”孟栀蕖在心中暗道,曾经她以为自己喜欢他就够了,便能够跨越一切障碍。 而这一切,在见到林夜风之后,全部脱离了她既定的轨道! 在那之后的孟栀蕖,不过始终在自欺欺人罢了!欺骗自己的滋味真的好受吗?其实答案不言而喻,但接受现实的滋味更加难过,所以孟栀蕖宁愿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 即使他曾经那样对待自己,孟栀蕖还奢望过有朝一日最后陪伴在林夜风身边的人一定会是自己,如今看来这场梦是该醒了! 人都死了,还去思考那些事情还有意义吗?!半点意义也没有!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死得好!他那样对自己,也是该死!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呢?甚至难过到心口都是痛的,就好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里面搅动一样!又为什么会哭呢?!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落啊!跟掉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地朝下落去! 原来她孟栀蕖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日吗?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死去的林夜风而感到如此难过?! ———— 墨斐白选择假死以逃过夜殇阁的控制,自然也伪造了一具尸身,这对于他来说,相当拿手!在夜殇阁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所以尸体什么的,简直是小意思!想要什么样的便有什么样的! 林夜风作为阁主,没人敢对他的尸身不敬,就算是仵作也会遂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其中的破绽! “林夜风”的尸身是被送到了殓尸房,顾之懿吩咐要好生料理林夜风的后事,遂出了不少的银子,并雇佣了几十个人仔细操办着林夜风的丧事。 不过这八年来林夜风在夜殇阁中不是没有根基的,所以也有不少人自发地帮忙,当天倒是也风风光光的,相当体面! 本来有关死人的这些琐事均是尹大叔的分内之事,可现如今有这么多人帮衬着,他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听着旁人说三道四,谈论着死者的生前身后事,才知原来这人竟是阁中颇负盛名的风堂堂主——林夜风! 他有个徒弟更是出名,便是依风!尹大叔依稀记得,自己曾与这个依风打过交道!灵气十足c狡黠聪敏却不轻浮的一位少年。 当然也死了,可能算得上是近几年来夜殇阁中杀手里死得比较惨的,尸身就被扔到了乱坟岗,任由蛇虫鼠蚁啃噬。 那孩子叫他“尹大叔”的语音语调还在脑海中回旋,怎么就会死了呢! 不知为何,尹大叔忽然觉得很难过,人终有一死,总有一日,他也会死。他的尸身也会躺在这里,身边有人也好c无人也罢,终究是孤身一人来,独自一人去! 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尹大叔活了这么久,死亡对于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坦然面对?但至少,他没有办法拒绝! 不知为何,尹大叔忽然想起了依风曾对他说的那些话。当时那个话是怎么说的?依风的表情已经相当模糊了,但他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尹大叔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个小姑娘:“关于这个尸身,若是想要执意作假,随便找个尸体顶替,能行吗?” 能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何况是林夜风的尸体!就算只是一具尸体,谁又敢对“他”不敬?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林夜风?!尹大叔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因为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都僵硬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依风不是已经死了吗?!尹大叔顿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这突如其来冒出的想法是依风在天之灵给自己的提示吗? 尹大叔望向林夜风那具即将下葬的尸体,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4 一见倾心 是不是因为她是在乎自己的呢?!是不是因为她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自己呢?!是不是说明她也喜欢自己呢?!“尚沫,你再说一遍!”“尚沫,妹妹?!”其实尚沫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李介却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娇羞c羞恼c所谓云娇雨怯也不过如此了吧! 实在是说不好,李介此刻的情绪是否正确,但尚沫在说出“不是”之后,心中的确随之一颤,情绪与往日有几分不同。她是吃错了药吗?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李介一把拉过尚沫的纤纤玉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握了握,说是玉手,半点儿也不过分!“怎么这么凉?!”好像在无论什么时候,触碰李介似乎是带着乞求的目光,转向尚沫,双手用力握拳地垂在身侧,也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明明上一秒还气势汹汹地想要揍人,怎么此刻突然就变得又委屈又可人了呢?!尚沫不是很懂李介这个人的谜之转变!尚沫无意识地向后躲了一躲,她还没有习惯李介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更何况 “小沫,沫儿?”肉麻什么的,他李介也会好吗?而且绝对不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追求者,好吗? 尚沫不耐烦地蹙起眉头,看向李介的目光有着三分无奈和七分烦躁!“我的话从来都不说第二遍!”这种话怎么好再说一遍呢?!何况身旁还有那么多人!若是让人围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况且在目前的这种场合下,实在是不宜谈情说爱!尚沫来此,其实就是为了李介,她知道李介因为依风之死耿耿于怀,对林夜风的恨意甚浓,所以她很怕李介会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遂必须要亲自跟来,心中才能安稳得下来! 她的那双手都是凉的c冷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吗?”尚沫似乎从未注意过这一点,下一秒随即意识到,这是李介第一次牵起她的手!从前李介还只是有一丝一毫的倾向,便会被尚沫躲开,而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李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终于触碰到了尚沫,她的手凉凉的,摸着却很舒服很舒服!可是她自己会好受吗?很冷吧?! 这才十月份而已,若是到了冬日,这可怎么得了?!“沫儿?”李介将尚沫的另一只手牵起来,一并揣进怀里,“我们离开吧!这里太冷了。” 尚沫点了点头,难得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如冬日里的坚冰蓦地被暖阳融化,声音很低很低:“好。” 早就该离开了,他本来是想要闹一场的,总之就是不能让这场丧事安安稳稳地办!可是尚沫就在身边,李介有所顾虑,没法子闹得太难看! 算了!还是珍惜眼前人最重要! 望着那些棕黄色的沙土随着铁锹缓缓落下,逐渐盖住了林夜风的躯体c四肢c头脸孟栀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此变得没有意义了! 最初,她来到夜殇阁只是为了复仇,为将她从小养到大的姑母一家来找云谣复仇!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不会成功!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选择放弃! 云谣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所以何必呢?何必要互相为难?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孟栀蕖发觉自己不恨了,不恨云谣,只恨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姑母他们一块儿死了!一了百了! 孟栀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母亲的面孔了,甚至想不起来,母亲是如何被那个人杀的,而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其实想不起来也好,那样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她姓孟,名唤“栀蕖”。曾经听姑母提过一次,这个名字是当初父亲和母亲共同为她取的,灌注了他们夫妻二人全部的美好祝愿! 曾经的他们,是很恩爱的!而这些往事,孟栀蕖均是从姑母口中得知。但姑母从来没有详细地跟孟栀蕖说过她父母曾经是怎么样的,其实孟栀蕖比谁都明白,姑母只是怕她伤心难过罢了! 因为那时姑母只要一提关于孟栀蕖父母的事情,她就会哭得很厉害!后来自然姑母也就不再提及,因为太过久远,孟栀蕖对于他们曾经的一切,唯独记下了一句“哥哥嫂子曾经是那么恩爱的一对儿神仙眷侣!” 可孟栀蕖始终不明白,既然曾经彼此是那么的相爱,为何又会反目成仇,甚至最后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父亲最终杀掉了母亲。她孟栀蕖失去了母亲,同时也失去了父亲! 虽然她还有姑母,但孟栀蕖的人生怕是再也看不到光彩了!后来的她变得相当叛逆,不服管教,当时她的父亲还是夜殇阁风堂堂主,谁都惧他怕他,唯独孟栀蕖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每次听到他唤自己“蕖儿”,孟栀蕖都会恶心地想要吐出来。不知他在喊出这一声“蕖儿”时,是否会想到死在他手下的妻子?! 孟栀蕖察觉到近期自己的脑子愈发混沌了,那时的她是几岁?那年她和姑母暂别,一个人上了定月山,进入夜殇阁去寻孟堂主,为的是学会他与母亲共同创建的轻功绝学——雁二十八步! “我要学雁二十八步!”小小的孟栀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她必须要学会! 孟堂主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一抹痛苦之色,女儿啊女儿!为何你要如此为难我?!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亲手杀了他最爱之人,可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所有的一切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 即便今后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会生活在痛苦之中c悔恨之中,从此过得生不如死c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他也会全盘接受!因为那就是他的命,必须要承受的痛苦! “蕖儿”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一声“蕖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他的心都在滴血!话到嘴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栀蕖没有留意到父亲的情绪变化,在母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父亲一眼,更不要提有眼神交流了!她不知道父亲在一点一点儿地变老,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与她关系并不大! 她不想恨他,所以干脆就漠视掉好了!殊不知,这样对一个父亲来说更加残忍! “怎么?不行吗?”孟栀蕖是被姑母给宠坏了,凡事均是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半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更何况她本就不想照顾他的想法! “蕖儿,你可以提一切要求,唯独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只有这个,我绝对不能答应你! 孟栀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雁二十八步也有母亲的心血,你凭什么不教给我?!”她上定月山就是为了学会雁二十八步! “蕖儿”孟堂主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不能教你!什么都可以,就雁二十八步,我绝对不会交给你!” “为什么?”孟栀蕖觉得自己快疯了,这是什么意思?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五岁生辰礼物——雁二十八步的武功心法!可如今母亲逝去了,他便不认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教她吗? 孟堂主利落地转身,将背部留给他最爱的女儿——孟栀蕖!狠心道:“哪有原因!这世间唯一会雁二十八步的人便是我!我想教给谁,便教给谁!”望着那些棕黄色的沙土随着铁锹缓缓落下,逐渐盖住了林夜风的躯体c四肢c头脸孟栀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此变得没有意义了! 最初,她来到夜殇阁只是为了复仇,为将她从小养到大的姑母一家来找云谣复仇!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不会成功!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选择放弃! 云谣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所以何必呢?何必要互相为难?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孟栀蕖发觉自己不恨了,不恨云谣,只恨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姑母他们一块儿死了!一了百了! 孟栀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母亲的面孔了,甚至想不起来,母亲是如何被那个人杀的,而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其实想不起来也好,那样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她姓孟,名唤“栀蕖”。曾经听姑母提过一次,这个名字是当初父亲和母亲共同为她取的,灌注了他们夫妻二人全部的美好祝愿! 曾经的他们,是很恩爱的!而这些往事,孟栀蕖均是从姑母口中得知。但姑母从来没有详细地跟孟栀蕖说过她父母曾经是怎么样的,其实孟栀蕖比谁都明白,姑母只是怕她伤心难过罢了! 因为那时姑母只要一提关于孟栀蕖父母的事情,她就会哭得很厉害!后来自然姑母也就不再提及,因为太过久远,孟栀蕖对于他们曾经的一切,唯独记下了一句“哥哥嫂子曾经是那么恩爱的一对儿神仙眷侣!” 可孟栀蕖始终不明白,既然曾经彼此是那么的相爱,为何又会反目成仇,甚至最后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父亲最终杀掉了母亲。她孟栀蕖失去了母亲,同时也失去了父亲! 虽然她还有姑母,但孟栀蕖的人生怕是再也看不到光彩了!后来的她变得相当叛逆,不服管教,当时她的父亲还是夜殇阁风堂堂主,谁都惧他怕他,唯独孟栀蕖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每次听到他唤自己“蕖儿”,孟栀蕖都会恶心地想要吐出来。不知他在喊出这一声“蕖儿”时,是否会想到死在他手下的妻子?! 孟栀蕖察觉到近期自己的脑子愈发混沌了,那时的她是几岁?那年她和姑母暂别,一个人上了定月山,进入夜殇阁去寻孟堂主,为的是学会他与母亲共同创建的轻功绝学——雁二十八步! “我要学雁二十八步!”小小的孟栀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她必须要学会! 孟堂主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一抹痛苦之色,女儿啊女儿!为何你要如此为难我?!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亲手杀了他最爱之人,可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所有的一切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 即便今后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会生活在痛苦之中c悔恨之中,从此过得生不如死c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他也会全盘接受!因为那就是他的命,必须要承受的痛苦! “蕖儿”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一声“蕖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他的心都在滴血!话到嘴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栀蕖没有留意到父亲的情绪变化,在母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父亲一眼,更不要提有眼神交流了!她不知道父亲在一点一点儿地变老,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与她关系并不大! 她不想恨他,所以干脆就漠视掉好了!殊不知,这样对一个父亲来说更加残忍! “怎么?不行吗?”孟栀蕖是被姑母给宠坏了,凡事均是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半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更何况她本就不想照顾他的想法! “蕖儿,你可以提一切要求,唯独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只有这个,我绝对不能答应你! 孟栀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雁二十八步也有母亲的心血,你凭什么不教给我?!”她上定月山就是为了学会雁二十八步! “蕖儿”孟堂主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不能教你!什么都可以,就雁二十八步,我绝对不会交给你!” “为什么?”孟栀蕖觉得自己快疯了,这是什么意思?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五岁生辰礼物——雁二十八步的武功心法!可如今母亲逝去了,他便不认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教她吗? 孟堂主利落地转身,将背部留给他最爱的女儿——孟栀蕖!狠心道:“哪有原因!这世间唯一会雁二十八步的人便是我!我想教给谁,便教给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5 心灰意冷 已近黄昏,断臂崖上的阳光很是微弱,透着股暖暖的橘色!这便是最后一天了,林夜风的雁二十八步已臻化境,自此以后,无需再来此处练习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在最后的这一日,跟这位妹妹说说话。林夜风在夜殇阁里没有朋友,其他的杀手由于他是风堂徒弟,不敢惹他,却也不肯与他深交! 他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少年,当然会孤独,当然会难过!可是他们不愿靠近他,难道要他去他们面前摇尾乞怜不成? 不管这位妹妹有什么样的目的,至少她是唯一不会躲着自己的人!尽管林夜风根本就不知道这位妹妹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过他无需关心这些! 孟栀蕖虽然尽力表现得很是镇定,但却更显楚楚可怜!像极了一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动物,让人心生爱怜!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幼时的林夜风! 吓到这位小妹妹,并非林夜风的本意,所以林夜风也显得有几分慌乱。自从来到断壁崖这里训练,几乎这位小妹妹就一天不落地在那里蹲着,风雨无阻! 林夜风还记得有一日,雨下得很大很冲,既然天公不作美,自然是没法再去断壁崖边练功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位妹妹,她不会还在断壁崖等着自己吧?!这个念头一起,他发觉自己竟然没法将那涌到心口的疑问压下! 遂他最终决定冒着雨,去断壁崖那里看一看 虽然心中已是有了些准备,但亲眼看到的时候,他的一颗心还是被震撼到了!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如此执着地等候在那里。 那位妹妹打着一把油纸伞,还站在她以往所站的位置上,断壁崖上的那棵大树下!一滴滴的雨珠子落在伞上,顺着伞沿儿滑下。 隔得有些远,再加上大雨,林夜风也看得不是很真切,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幔,朦朦胧胧!林夜风推己及人,想必她虽被大大的油纸伞罩着,衣衫却仍是被溅湿了不少。 阴雨蒙蒙中,夜殇阁断臂崖上,一位少年站在雨中,目光里装着的是那站在树下打着油纸伞的少女。而这不长不短的距离,便成了他们之间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时候你认为那不过是一瞬,实际上却是一生! 此情此景,林夜风看在眼里,愈发想要上前跟她说一句“回去吧!”,却见她将身前的伞沿向上抬,似是朝林夜风平日里常待的位置深深地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林夜风见她有此行为,便下意识地将自己藏得更为隐蔽,他不希望被她发现自己在暗中观察着她。 只记得那一晚,林夜风的梦中浮现着的是一把小小的油纸伞,还有在迷雾中那棵树下站着的身姿绰约的少女 一开始林夜风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些什么,直到后面他才慢慢猜到她是在跟着自己学习雁二十八步。 虽然师父说过,雁二十八步不能外传,但这些,林夜风才不会放在心上,大不了就收她为徒!师父教徒弟准是没错的吧! 从那以后,林夜风会留意,尽量将每一个招式都做得利索明了,方便她能看得清楚一些。 “小妹妹?!”林夜风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伸出一只手试图安抚孟栀蕖,怕吓着她,轻声细语道,“我没有恶意的!” 但在孟栀蕖眼里,林夜风的动作却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实际上无论姑母给了她多少的爱,孟栀蕖心中始终缺乏安全感,对于别人的善意举动,她总是会往不好的方面去理解! 她认为林夜风会伤害到自己,所以她于极度惊恐之中向后退去 “你别碰我!”孟栀蕖蓦地高声叫了起来,身体却不由地向后仰去,“啊——!” 因为刚才过于慌张,孟栀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站在悬崖边儿上了!不退不要紧,这一退便就要掉下去!孟栀蕖本就恐高,再加上精神紧张,情急之下雁二十八步根本施展不出来! “妹妹!”林夜风紧蹙着眉头,于眼疾手快之中冲到了断壁崖边,一伸手将她捞入了怀中,旋身稳稳地落在了离悬崖边相当远的位置! 孟栀蕖的确是被吓惨了,一张小脸泛着不健康的白,基本上是毫无血色可言的!表情依旧是惊魂未定,眼底里的情绪更是复杂,慌乱与恐惧的情绪交织:“你”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夜风好歹是救了自己上来,道句谢还是必要的,“谢谢!” “没c没什么!”林夜风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则放在她的腰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抱她抱得有些久! 孟栀蕖抬眸望了望林夜风,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躲闪着自己,而孟栀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与往日相比要滚烫不少!林夜风讪讪地放开孟栀蕖,向后退了两步,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唐突,可处在那时的情形下,林夜风下意识的做法便是如此! 他所有的反应均是近乎于本能,因为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反应时间去做的更好,可是不知为何,林夜风不希望这位妹妹讨厌自己! “你不是想学雁二十八步吗?我可以收你为徒啊!”林夜风显得很是局促,语气也有几分急切,明显就是在讨好孟栀蕖!心里想着这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吧!这可是在夜殇阁中唯一一个愿意靠近他的人,他不想连这仅有的一个“朋友”也失去了。 孟栀蕖不自觉地露出了些微蔑视的表情,冷冷说道:“你教我雁二十八步?你收我为徒?你以为你是谁啊?”她虽不是瞧不起林夜风,但这话由林夜风口中说出,的确不能让人感到愉悦!雁二十八步本就该是她孟栀蕖的!何曾需要他来教?! “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夜风发觉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更加着急地想要解释清楚,可是对方显然并不想要给他这个机会! “哼!”孟栀蕖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愈来愈快,只要看着林夜风那双秋水无尘的眼,似乎是被吸了进去! 孟栀蕖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没再看向林夜风,而是抬步要离开此处。但内心却希望林夜风能拦住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矛盾。 林夜风没有拦下她,孟栀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幕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刻在了孟栀蕖的脑海中,一日一日加深孟栀蕖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早在那一日一日地观望中,喜欢上了那个孤独而清冷的少年。 曾经的他试图亲近孟栀蕖,用生涩而笨拙的方式,却被孟栀蕖无情地推开,只这一次,孟栀蕖便永远失去了再次接近他的机会! “妹妹”记忆中最后是林夜风暗含着痛苦的呼喊,孟栀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因为那次过后,自己便下山了!已经掌握住所有的招式,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为何心中会有不舍?林夜风他若是知晓自己的离去,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为什么要想到这些,他是什么样的反应,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时的孟栀蕖根本不知道那便是在乎一个人的体现,那便是心动的感觉! 再后来,孟栀蕖从死生谷中踏着其余人的尸首走进夜殇阁,用她真正的模样面对着众人,面对着林夜风,却发现人都是会变的。 曾经的少年,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与温柔,变的冷酷又无情,最让孟栀蕖接受不了的是,他心中早装进了另一个人——依风,或者该叫她云谣。 而更加讽刺的是,那人的身份正是林夜风的徒弟。她孟栀蕖不屑一顾的身份,却是他人趋之若鹜的! 孟栀蕖才知道,她的人生,已经到了头,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过得一团糟! 学会了雁二十八步,下山以后,孟栀蕖便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直到姑丈被杀,姑母带着弟弟妹妹投了湖,刘家散了,而她连最后的安身之所都失去了! 为了进夜殇阁,孟栀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父亲。弑父乃是不孝的大罪,可当初他能狠心地杀了母亲,今日我便能不留情面地杀了他! 孟栀蕖从未悔过,悔有用吗? 其实说到底,孟栀蕖从来也不知道林夜风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没有感情?也许当初林夜风之所以那样对自己,仅仅是因为太孤独了吧!若是如此说来,实在是没有必要感到神伤! 这是她的理智告诉她的,可情感却愈发不受控制。因为喜欢林夜风,所以讨厌云谣!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云谣的恨意究竟是因为她是杀害姑丈的凶手,还是因为她是林夜风心里的那个人?! 孟栀蕖的雁二十八步说到底还是靠远远地看着,所以她的步法在云谣看来总是有几分奇怪,但这已经是后话。 ———— 说来讽刺,孟栀蕖连死都没有法子自行选择!林夜风要她活下来,她就没有死的资格!排名赛上,孟栀蕖与云谣一较高下,不为赢,一心求死! 可云谣却对她说:“活下来!”活下来?对于孟栀蕖来说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或者该说,她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放弃了复仇,放弃杀掉云谣! 偏偏这夜殇阁中,只有云谣肯给她一些温暖。那日比试结束后,云谣追过来,附在她耳边道:“我想雁二十八步对你应该有重要的意义,可”她顿了顿,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但随即补充道,“若是你想要将其学好,每日戌时在演武场上,我等着你!” 那个时候的演武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是训练的最佳时机!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个想要教她雁二十八步,但那时的孟栀蕖敏感且多疑,还有那脆弱而卑微的自尊作祟,将他的好意弃之如敝屐! “当然,想不想来随你!”云谣眼珠转了转,脸上的笑意浅浅,有些情形下,她能理解孟栀蕖,“在你眼中,我毕竟是个杀人凶手!”且是杀害了你的亲人,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也无可厚非! 孟栀蕖又露出了那娇媚的笑意,一双美丽却无神的凤眼盯着云谣,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此选择,但她的心告诉她,她应该要点头,应该要答应:“你不要以为,你为我做这些,我便能原谅你!” “”云谣蓦地抬首望向孟栀渠,她从未想过要孟栀蕖原谅自己!这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情!云谣只是希望能让孟栀蕖心里好受一些,终归是她欠了她! “去啊!为什么不去?!”孟栀蕖的语气瞬间激昂而愤怒,“云谣,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其实孟栀蕖原本想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夜殇阁本就是杀手组织,按理说云谣也是受害者,她跟自己一样可怜,没什么是应该的。 “好。”云谣缓缓地点了点头,倏尔眯起了双眼,有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不过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我应该要为你做的!之所以教你雁二十八步,是因为这本就是你的!” 对!这样才对!孟栀蕖是不需要人同情的! 孟栀蕖冷冷地勾起唇角,露出的笑意浅淡而艳丽:“你能想清楚这一点,便好!” 期间三三两两的人经过,看着依风与孟栀蕖似是讨论些什么,均是见了鬼的表情。这俩人本就是不死不休,如今竟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也是奇特! 云谣知道孟栀蕖不会不来,孟栀蕖也清楚自己并没有退路! 自从看到云谣在熟练后施展出的雁二十八步,孟栀蕖才知道自己在林夜风那里学到的简直就是皮毛,不值一提! 而在云谣的身姿中,孟栀蕖甚至有种错觉,她似乎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也许是从那一刻起,她真的放下了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6 郁郁寡欢 这夜殇阁中,孟栀蕖孤身一人前行,她以为林夜风是会站在自己身边的。毕竟在孟栀蕖的记忆中,林夜风还应该是当初的少年模样,可谁知,多年后再见,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少年了! 孟栀蕖仅有林夜风师妹的“名”,却没有作为她师妹的“实”。才明白林夜风在心中就根本没有把孟栀蕖当作自己的师妹,他对自己的好也不过是为了给外人看罢了!不让他人说闲话罢了! 原来如林夜风那般淡漠的人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而她孟栀蕖到头来连死都没有法子自行选择!林夜风要她活下来,她就没有死的资格!所以在排名赛上,孟栀蕖与云谣一较高下,不为赢,一心求死! 因为以云谣和林夜风的关系,只有她敢违背林夜风的意愿杀了孟栀蕖。所以杀了自己这件事,思来想去竟只有云谣能实现! 可云谣却对她说:“活下来!”活下来?对于孟栀蕖来说活下来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或者该说,她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此前她已经放弃了复仇,放弃杀掉云谣!因为孟栀蕖发现,云谣比之她也并没有快乐到哪儿去!与其让她痛快地死,不如让她痛苦地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孟栀蕖根本没有杀掉云谣的能力! 而姑母的仇,也不该算在云谣头上,这一点在孟栀蕖成为杀手后,才彻底明白过来。可惜的是,她明白得太晚了,若是早一些,她根本不会选择进夜殇阁,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可偏偏这夜殇阁中,只有云谣肯给她一些温暖。那日比试结束后,云谣追过来,附在她耳边道:“我想雁二十八步对你应该有重要的意义,可” 她顿了顿,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云谣听林夜风说过,雁二十八步乃是孟堂主的夫人所创,自然便是孟栀蕖的母亲。云谣怕勾起孟栀蕖的伤心事,便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随即补充道,“若是你想要将其学好,每日戌时在演武场上,我等着你!” 一般来讲,辰时的演武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倒是还有些几人仍在此训练,因为人少,所以对于孟栀蕖和云谣来说此时是训练的最佳时机c此地是训练的最佳场所! 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位少年小心翼翼地对孟栀蕖表达了善意,提出想要教她雁二十八步。但那时的孟栀蕖敏感且多疑,还有那脆弱而卑微的自尊心作祟,将他捧出的一颗真心弃之如敝屐! “当然,想不想来随你!”云谣眼珠转了转,脸上的笑意浅浅,有些情形下,她能理解孟栀蕖,“在你眼中,我毕竟是个杀人凶手!”且是杀害了你亲人的人,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也是情理之中! 孟栀蕖又露出了那娇媚妖娆的笑意,一张小脸精致而魅惑,她想不起来,自己用这种带着欺骗性的笑容为了各种目的,勾引了多少觊觎自己的男人。渐渐地,等孟栀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就连笑容都失去了曾经的天真,从而透着浓浓的风尘气! 私下里,他们谈起孟栀蕖都是持着几分不屑的态度,不知有多少道貌岸然的人曾暗骂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妓!可当他们在压在她身上撞击的时候,却没意识到他们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嫖客罢了!真要说,谁又比谁干净?! 一双美丽却无神的凤眼盯着云谣,孟栀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她的心告诉她,她应该要点头c应该要答应:“你不要以为,你为我做这些,我便能原谅你!” “”云谣蓦地抬首望向孟栀渠,她从未奢望过要孟栀蕖原谅自己!尽管云谣是被迫杀了刘子涵,,不是她的本意!但毕竟是因为云谣的关系,才让孟栀蕖家破人亡,让本该拥有不一样人生的孟栀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云谣只是希望能让孟栀蕖心里好受一些,仅此而已,终归是她欠了她! “去啊!为什么不去?!”孟栀蕖的语气瞬间变得激昂而愤怒,“云谣,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其实孟栀蕖原本想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夜殇阁本就是杀手组织,按理说云谣也是受害者,她跟自己一样可怜,没什么是应该的。 “好。”云谣缓缓地点了点头,倏尔眯起了双眼,有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不过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我应该要为你做的!之所以教你雁二十八步,不过是因为这本就是你的!” 对!这样才对!就算是她孟栀蕖被人践踏到泥土里,也是不需要旁人同情的!尤其不需要云谣的同情! 孟栀蕖冷冷地勾起唇角,露出的笑意浅淡却艳丽:“你能想清楚这一点,便好!” 期间三三两两的人经过,看着依风与孟栀蕖似是在交谈些什么,均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这俩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今竟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真真是千年难遇c千载难逢! 云谣看孟栀蕖此刻的态度便已知晓她不会不来,从第一次见面时,云谣便已看出孟栀蕖的雁二十八步并没有经过正式的训练,后来才从林夜风口中得知孟栀蕖的母亲才是雁二十八步的创建者,也许从那时候起,云谣便想要将雁二十八步还给孟栀蕖!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孟栀蕖几乎每日于辰时出现在演武场上,而云谣总是会比她稍稍早那么一些,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她们俩人之间很少进行语言上的交流,更多时候云谣在孟栀蕖面前将雁二十八步的招式展示一遍,然后孟栀蕖再模仿着来一遍,最后再由云谣指出孟栀蕖的错误或是做得不大到位的细微之处。 毕竟这么多年来,那套奇怪且别扭的雁二十八步已经存在于孟栀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并不容易。 但好在云谣一直在默默地鼓励着孟栀蕖,而孟栀蕖自己也相当有信心。很多年前她放弃掉送到眼前的机会,但此刻却感到无比的庆幸,毕竟还有一个人能够帮着自己弥补曾经的遗憾。 对于云谣,孟栀蕖是真的心生感激,但无论如何却也无法将已到嘴边的谢意说出口。 也许这便是她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无需过多的语言。如果不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她们会成为很好的姐妹也未可知,但事实是,这种种的安排让她们之间再无和解的可能! 自从看到云谣在半空中施展出的雁二十八步后,孟栀蕖才知道当初自己在林夜风那里学到的简直就是皮毛,完全不值一提! 而在云谣的身姿中,孟栀蕖甚至有种错觉,她似乎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多少年了,孟栀蕖没有一日不在思念母亲,却是在云谣身上找到了她的影子,真是哭笑不得!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真的放下了曾经的仇恨! ———— 云谣对林夜风的心思并不难猜,孟栀蕖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对于林夜风,她是彻底放弃了。那个男人不属于自己,他心中只有一个云谣,是旁人所无法代替的! 而孟栀蕖,在他们二人之间,始终是个外人。即便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 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比自己幸运,每当孟栀蕖偶然望向云谣弧度柔和的侧脸,似是无论内心有多少纷涌的情绪都会渐渐平和下来。 明明是男子的打扮,可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孟栀蕖便再也不觉得她像男子了! “过几日,我便要走了。”难以想象,这是云谣在演武场上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了告别,“到了今日,我已将林夜风教的雁二十八步,原封不动地教给你了!” 其实云谣想要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是她说不出来。可面对着孟栀蕖,云谣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与歉意。 “嗯。”孟栀蕖只冷冷地“嗯”了一句,她当然听说了,云谣要离开的消息,只是没想过竟然这么快!林夜风会怎么想?林夜风又如何会允许? 前阵子,云谣下山去完成任务,结果受了很重的伤,是林夜风亲自下山去将她带回来的。自那时起,孟栀蕖便知,林夜风对云谣的喜爱已经到了近乎发狂的地步。 起初孟栀蕖是羡慕云谣的,可渐渐地,她愈发觉得这样浓烈的感情只会带来无尽的负担! 天色已近全黑,若非还有些月光洒下的光辉,能勉强给演武场上带来些许亮度。云谣与孟栀蕖背对背靠着对方,放心地将背后交给对方。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们一定是关系极亲密的好友! 但恰恰相反,她俩的关系绝对算不得好,甚至是敌对的,可如今相处得倒也算是安稳。 那日的云谣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孟栀蕖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基本上没有往心里去。直到云谣又提到了那件事 “说到底,我还是欠了你!”云谣鲜少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双眼睛半眯着,孟栀蕖被歹人强奸的事情,到底她云谣是脱不了干系的!“不管当初你与我有多不和,我都不该将散功粉给他们!” 由于云谣的一念之差,间接地毁了孟栀蕖的一辈子!云谣不愿意去留意有关孟栀蕖的点滴,可哪里有那么容易。每当那些消息传来,云谣的心都会一颤一颤地刺痛,似是被一只大手揪住,然后肆意揉搓。 孟栀蕖微微向后转头,看到背后云谣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小拳头,看上去那段回忆对云谣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但对孟栀蕖来说却是根本不愿想起,无论云谣是何想法,她不该提! 演武场上空无一人,自然说话也不用顾忌着什么,孟栀蕖声音尖利而高昂,说:“云谣,你这辈子都该愧疚到死!虽然这些日子,你教我雁二十八步。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但并不能抵消你曾经犯下的过错!你以为你的举动能够弥补我所受到的伤害吗?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你就该一辈子活在惭愧中!”孟栀蕖自己都没意识到,眼中已渐渐模糊,而脸上的泪水缓缓滑落下来。 那些曾伤害自己的贼人,早已被林夜风当场杀掉,而云谣因着林夜风徒弟的身份,和林夜风对她的情分却只是被关到暗室中受罚!凭什么她能拥有特权? 一直以来,孟栀蕖便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云谣身上,但事后,她有想过,之所以遭遇那些,也是她自己造的孽! 以云谣的脾气,孟栀蕖这样跟自己说话,她定是不会默默忍下来!可是这一次,云谣什么也没说,而是站起身,背对着孟栀蕖朝演武场外走去! 她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如今已经做完了!不管结果如何,将来如何,云谣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今后孟栀蕖和她桥归桥c路归路,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孟栀蕖,希望你能过得好。”云谣低声呢喃着,沉厚的嗓音相当有穿透力,但她特意收敛住,不让孟栀蕖听到半分。她听到又能如何,没准还会认为自己是别有用心! 望着云谣径自走开的背影,孟栀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夜殇阁中唯一在意自己的人,也要离开了 ———— 她死了,他也死了!都死了!终于没有人再能控制着她的生死,孟栀蕖感叹着这条不值钱的命可算是握在了自己手中。 明明是怕高的,可近来孟栀蕖天天都会出现在断壁崖上,并无特别的原因,林夜风也已经死了!孟栀蕖亲眼看着他下葬的,那张脸还是那么的平庸,除了那一双眸子能看外,没有半点值得称道的地方! 只可惜,那时他是闭着双眸的,所以更不值得一看了! 而每当辰时,孟栀蕖便会按时出现在演武场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7 死亦何苦 “风堂的堂主?”顾之懿略微感到迷惘地眯着眸子,仰靠在位于内室东侧的那张铺盖着毛绒绒狐皮毯子的榻上,不解地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神色庄重的桑暗,“你是说,当务之急是需要指派一人接任风堂堂主之职?” 林夜风的丧事已于昨日顺利了结,自林夜风死后,风堂群龙无首,而如今也是时候该再选一位堂主料理风堂的各项事务了! 虽然桑暗并不想跟顾之懿诉苦,但看他这副清闲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拼命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说:“林夜风死了后,风堂的事务便是我和潇影一起处理的,虽说也不是忙不过来,但风堂堂主之位始终空缺着,到底是不好。” “也对。”近来,顾之懿方觉得自己这个阁主渐渐是做的得心应手起来,不过惭愧,潇影和桑暗为他分担了很多很多,遂顾之懿也觉得有些不妥。 听到顾之懿如此说,桑暗也松了口气,才放心地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不急不缓地说道:“潇影近期又要下山,多半是去寻你妹妹的。反正这事我是跟你提了,你可得放在心说来上啊!” 顾之懿蓦地睁大了眼睛,浓密而黑亮的睫毛又长又卷,怕是女子看了都是要嫉妒的,浅浅笑道:“依你的意思,这风堂堂主由谁来接任比较稳妥?” “我的意思?”桑暗指着自己惊诧地问道,这几日好不容易对顾之懿建立的那点好感又消散了不少,但转念一想,顾之懿才当了几天的阁主?对风堂众人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桑暗也不好说啊!“这”这要怎么说? 因着桑暗犹豫了良久,顾之懿脑中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遂对桑暗说:“我记得风堂是不是有个叫孟栀蕖的?据不少人说她的实力仅在依风之下,干脆就她吧!” 虽说顾之懿是阁主,但在阁中的众多事情上,他很少自己做主,更多的还是要听从桑暗与潇影的建议。当然入阁试炼候选人那件事是顾之懿第一次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并且独立做主将两位候选人一同接进了阁中。 除此之外,诸事还是需要和他们两位商量着来更好一些。而且顾之懿本身志不在此,如今也是赶鸭子上架,很多事情他可下不定决心拿主意! 桑暗猛地蹙起眉头,连声音都被吓得变了调,顾之懿这是在说什么?方急道:“你说什么?孟栀蕖?!”他不是在开玩笑吧!居然提出让孟栀蕖来当这个风堂堂主吗? ———— 断璧崖上风声猎猎,十一月份的风刮在脸上,似是一把把的小刀子,割得脸生疼。孟栀蕖已在此处坐了很长很长时间了,紧抿着些许发干的嘴唇靠在树干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远看上去,美人慵懒而迷离地倚在身后的褐色树干上,一头长发微乱,偶尔随风拂过她艳绝的脸颊,纯洁而美好,似是不染纤尘的画卷! 只望着此情此景,谁能想到孟栀蕖私下是如此放荡的一个女人!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爬上她的床,若非她认为你是有些利用价值的男人,其余的,不管你是多么俊美年轻c有权有势的男子,她连个正眼都不会瞧你! 昨日林夜风正式下葬,孟栀蕖的一腔心事无处安放,左胸处似是被掏空了,什么也没有了!散了以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林夜风从此就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地底下。 孟栀蕖没有回自己的住所,她心很乱,唯有人在断璧崖的时候,才能够将其平息下来。 倏尔,孟栀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靠近断璧崖边,曾经就是在这里,林夜风将自己救了上来。也许那时的他只是寂寞罢了,因为孤寂c寂寞所以才想要接近自己,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原本就无关情爱。 是孟栀蕖自己在一年一年中的回忆与想象中将那个场景进行了千遍万遍的美化,误以为那是少男少女之间情窦初开的情愫,渐渐地,彻底沉浸在那段往事中,总也走不出来。 孟栀蕖爱上的那个人是记忆中年少时的林夜风罢了,与现在真实的林夜风无关! 年少时林夜风的呼唤似乎仍是言犹在耳:“妹妹,你不要离开我”他是真的很孤单吧,当年的我狠心地拒绝了你,现在我终于能够去陪你了,希望你不会嫌我太磨蹭! 多少年后,我再也不会怕高,即便是站在悬崖边上,也能做到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若是当初的我能有那么勇敢,是否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断璧崖下方的峡谷中依旧充满了白茫茫的迷雾,一年四季,无论何时均是望不到底的。谁也说不好此处究竟有多深,这下边会是什么样的景色,孟栀蕖倒是真想去领略一番!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看到常人所无法观之之绝景,也终是不枉此生! 也许这便是最好的归宿了吧?!孟栀蕖张开双臂的同时闭上了凤眸,前一瞬间,那许久黯淡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丝的光亮,随即纵身一跃,直直地向下坠去! 仿若带着小刺的寒风打在身上,孟栀蕖缓缓地睁开双眼,宽大的衣衫飞扬在身后,宛若从背上长出来的一双大大的白色翅膀,上下摆动 这一生,终于结束了!而她孟栀蕖拖着这肮脏而下贱的身躯与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灵,总算能与这世界告别了! 孟栀蕖忽然想起,自己今年才不过是十七岁,看上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但仿佛已经活到了头。 失重感很强,孟栀蕖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越往下越觉得难受。因为下落的速度太快,她只能看到周围各色的景物快速朝上掠去,却什么也看不真切!孟栀蕖随意地向下瞥了一眼,雾气已然消散,只有一个不规则的漆黑的洞张着大口,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其实孟栀蕖只要施展出雁二十八步,便能够毫发无损地上到断臂崖上,可是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活着也只是在浪费粮食罢了! ———— 顾之懿看到桑暗的脸色不大好,心里也打起了鼓,问道:“怎么了?孟栀蕖有什么问题吗?” “呃”这让桑暗怎么说?若是让孟栀蕖成为了风堂堂主,让其他三堂怎么看,而风堂众人又将如何自处?这比风堂没有堂主的情形更令人难以接受! 忽闻殿外有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桑暗下意识地转过头,顾之懿的目光也投向大门处,是韶华殿当值的总管——顾岩,同时也是顾之懿的心腹。 顾岩面色相当镇定,但耳力绝佳的顾之懿与桑暗都从他的步伐中听出了些微慌乱与无措,发生了什么?桑暗相当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顾岩此人都无法保持冷静?! “是怎么了吗?”顾之懿眉毛随之挑起,不解地问道,语气里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不是说了,我与桑堂主谈事之时,不要过来打扰我们吗?” “公子,”虽说顾之懿已是为阁主,但顾岩始终未曾改口,不过顾之懿倒是并不在意此等小事。顾岩抬眸望向榻上的顾之懿,眼底里闪过一丝犹豫,“风堂的孟姑娘跳下断璧崖,生死未卜!” 桑暗“噌”地站起身来,惊呼出声:“什么?”由于动作太大,一下子将椅子带倒在地。椅子背与地面接触而发出刺耳的响声,而桑暗此时根本来不及理会这些,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是自己跳下去的?究竟可不可信?” 孟栀蕖会自己跳下断璧崖?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而顾之懿更是摸不着头脑,说到底他对于孟栀蕖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实力很强,入阁之后一时风头无两,虽说近来已是低调了不少,但却是仅次于依风的杀手。 当然顾之懿提出由孟栀蕖接任堂主之事,也是个建议,若是桑暗等人不同意,他也不会坚持,不过奇怪的是这人怎么会死了呢?! 但看桑暗过于激动,顾之懿懒懒地起身,走到桑暗身旁,弯腰将椅子扶起,搁到一边。整套动作相当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高贵淡然,外人看在眼里,是相当享受的体验。 顾岩受顾之懿的影响,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缓缓而叙:“恰是今日正午之时,有杀手经过断璧崖,望见风堂的孟姑娘在崖边处徘徊,似是神思恍惚,身影虚浮。遂靠近想要仔细瞧瞧,谁知竟看到孟姑娘展臂跳了下去,顿时被惊住了!最初那人还以为孟姑娘在哪儿练功,于是在原地待了半晌,谁知等了将近半日,人还是没有上来。这才想到,莫不是自戕?那人心中也有疑虑,跳下断臂崖哪里会有生还的可能性?也亏得自己还以为她是在此练功,回来便将此事上报,大致的经过便是如此了。” 不得不说,顾岩此人的叙述倒是清晰且极具画面感,让人一听心中已是明了,顾之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看来风堂堂主的人选还需要再行讨论了!” 这是重点吗?桑暗简直想要冲上去打醒这个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迷糊阁主,林夜风真是太不地道了!假死?!真是干得漂亮!今后千万不要让桑暗再见到林夜风,否则一定要先打一顿再说! 顾岩似乎也对自家少爷的反应感到无奈,他实在不是当阁主的材料,关注的点总是显得有几分无足轻重。 不过这又关林夜风什么事呢?万不该迁怒于他的。桑暗是真的被顾之懿给气到了,吐出了胸口积压的浊气,眼神凌厉地望向顾之懿,可惜顾之懿根本没有感受到桑暗的注视,自顾自地说道:“风堂还剩下谁?有能力接任堂主之位的?!桑暗,顾岩,你们都帮我想一想!” 桑暗强忍着心底想要打顾之懿一顿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若是要我说,李介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潇影c卿儿均与我的看法一致,这也是我们三人一起讨论出的结果” “既然你们心中已有人选,那就这么定下了吧!”既然早就有所决定,又何必来问他?但好歹是已有结果,顾之懿也算松了口气。 “孟栀蕖如今活不见人c死不见尸,还望阁主有所决断!”桑暗难得地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 顾之懿煞是不解,这件事情还有继续讨论的必要吗?不过说来也是,桑暗比自己小了两岁,但好像比自己要更加成熟一些,做事也考虑得颇为周到,所以也更愿意听他的意见,态度更为诚恳:“桑暗,不知你有何见解?” 桑暗年龄虽小,经历过的是非却比顾之懿不知多了多少!毕竟顾之懿总是有人保驾护航,虽为冷家人,却未卷入过纷争中。 冷望天死之前便将自己弟弟与妹妹的路安排得通畅且坦荡,说起来冷倾夏在明c而顾之懿在暗。所以比起冷倾夏,顾之懿的处境更为平安!由于被保护得太好,有些潜藏在背后的黑暗看不到很正常! “呃”这是第二次桑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之懿,桑暗觉得只要自己面对着顾之懿,就很容易情绪激动,甚至崩溃! 幸好顾岩还是懂一些的,适时为桑暗解了围,道:“夜殇阁中杀手的意外死亡或是蓄意谋杀并不是罕见的事情,所以死了便死了。但孟姑娘这件事有些不一样,她是跳下断璧崖,却并不能因此判断已经死亡,只能算是下落不明,所以” “停停停!”顾之懿一听这些,脑子便似是要炸开了般,抬手阻止顾岩继续说下去,“既然如此麻烦,就当是死了吧!” “可”顾岩想要质疑,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处理? 顾之懿背过身,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道:“我是阁主,此事不必再闹得鸡犬不宁!就这么定了!” “如此也好!”桑暗出声道,实是出乎意料,竟是赞同顾之懿的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