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娇妃》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岁月无痕】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书名:盛宠娇妃 作者:羽一一 文案 云姬命运多舛,好不容易从冷宫出来,却又被位高权重的淑妃安排去东宫当细作。 居然要在那个冷冰冰眼神能杀死人的太子跟前当细作,淑妃娘娘,你太看得起奴婢了。 太子还没发威,太子妃就给了一顿板子。 奴婢能辞职么?“很辛苦么?”司马明昊将云姬搂进怀里:“以后不会了。” 甜宠文,夹杂宫斗权谋。你喜欢的,这里都有哦^0^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宫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姬、司马明昊 ┃ 配角:齐玉珠、司马明轩 ┃ 其它:甜文、权谋、宫斗、古言 ================== ☆、冷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点进来的每一位小天使,你将看到的是: 晋江新人、新作,文中无穿越、无重生,正剧古言。主角xìng格并不跳跃,却很真实。作者菌喜欢踏踏实实写书,小天使们也踏踏实实看书。虽然前无古“坑”,但定会后有来“树”。积木成林,作者菌会精心灌溉,小天使们放心入坑。 宅斗新作《明宅春深深似海》正在预收,青梅竹马的甜蜜爱情,虽经历风雨初心不改的故事。欢迎收藏! 都城晋安,皇宫之中,鼓乐齐鸣,众臣肃立。 大魏皇帝司马灿入驻登明殿,至此,西燕不复存在,大魏统一天下。 云姬倾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乐曲,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面孔。幼小的自己曾仰视着他,看他面对门徒们叹道:“如此下去,西燕江山恐怕危在旦夕。” 云姬的唇边浮起一丝冷笑:“父亲,西燕真的灭国了,你在九泉之下,可曾安息!” “咱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同在舂米间的全嬷嬷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坐在云姬身边:“冷宫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云姬点头道:“新皇登基,定会大赦。” “大赦出宫?不会如此的。”全嬷嬷摇头道:“现在宫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新帝打进宫那些日子,前面的宫人们跑了很多,咱们这些人肯定会被重新启用。” 说罢又看看云姬道:“哦,我倒忘了,你的身份,恐怕……” 云姬面色黯淡下来,自己的身份是前朝侍御,虽然卑微,却是后宫之列,并非宫女。 “唉……你这样如花似玉的,一辈子陷在这里,真是作孽呀!”全嬷嬷感叹着起身走开。 云姬隐约听到她嘟哝着:“俗话说一奴不事二主,却没想到这事竟被我赶上了。” 全嬷嬷说对了,大魏皇宫的确很快就开始启用冷宫中的奴才。那些奴才们被前朝打入永巷,吃尽了苦头,现如今被放出来,自然都感恩戴德。 而且,云姬听冷宫的小太监说,全嬷嬷因为曾经做过前朝太后的掌事尚宫,还被现如今的后宫新主淑妃娘娘重用,做了她宫里的执事尚宫。 云姬并不惊讶,跟全嬷嬷在冷宫相处了整整两年,云姬知道全嬷嬷的口才和能力。 前朝之时,她只是看不惯新皇后的做派,想拿着先太后那会儿的威风,结果以卵击石,得到教训。 想来此次得到新主子的提拔,也会安心下来。 云姬认了命,只祈祷新皇能格外开恩,天下大赦,让她出得这冷宫。 但正如全嬷嬷所说,宫中奴才们在战争中死的死伤的伤,逃亡的逃亡,到底还是不够用。 不几日,冷宫中便又迎来掌事太监。 掌事太监宣读了圣旨,大意是:新皇开恩,下旨赦免永巷中封位低于夫人,并没有在册大罪的一干人等。 即日起,诸人都分入各宫奴婢之中,听从差役。身份等级、月例银两,同其他宫人相同,前朝之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 掌事太监宣布完各宫名单,又问道:“谁是云姬?” 云姬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不由紧张起来,顿了顿,应声道:“回公公的话,奴婢是云姬。” 掌事太监道:“你收拾了东西就去华宫,听候全嬷嬷的差遣。” 云姬依言来到华宫后门,远远地就看见已经焕然一新,换上尚宫新衣的全嬷嬷。 云姬被发落到冷宫的时候,全嬷嬷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年,是以云姬从未见过全嬷嬷的尚宫打扮。这一看之下,竟差点没认出来。 “全嬷嬷!”云姬惊喜地走上前去,两年里,二人也算是相互照应,感情自然有一些。 “听说嬷嬷被淑妃娘娘重用,云姬给您道喜了。” 全嬷嬷确有了些派头,拿着腔调道:“我跟你一起惯了,现在身边缺个得心的小宫女,便也想将你放在这宫里做个差事。一来咱娘们有个照应,二来若是将来宫中放人出宫,你在淑妃娘娘跟前行走,总好说话些。” 云姬知道全嬷嬷这也算是为自己考虑了,赶紧行礼道:“谢嬷嬷成全,云姬一切都听您的。” 全嬷嬷刚还要说什么,却只见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进来道:“嬷嬷,淑妃娘娘传你过去。” 全嬷嬷急忙整理下衣服,对云姬道:“你也来吧,正好跟娘娘提提你的事。” 云姬当年进宫很短的时间就被打入冷宫,并没来过这华宫。 虽说是皇宫的一部分,华宫却自成一体。因为在西燕第三任皇帝时,此宫被赐给皇帝最喜欢的贵妃贵妃居住,全部重新装潢整理,因此得名华宫。 为了彰显贵妃的不同,皇帝特地在这处宫院修筑了单独的围墙,院中还挖了池塘、修了花园,俨然一个宫中宫、殿中殿。 后来此处住进来的也都是皇后、贵妃。今日大魏建国,却住进了一个妃位的后宫,显见得这位淑妃有多么受宠了。 进了月亮门,就看到很多奴才肃立两旁。全嬷嬷让云姬在人群后面候着,自己上前去回齐玉珠的话。 云姬从人缝中偷眼看去。只见在廊檐下的锦缎软榻上,斜靠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皮肤白皙,脸型圆润。一双整齐的柳叶眉顺在细长的眼睛上,颇有风韵。鼻梁高挺,嘴唇丰润,贵气十足的相貌。 她身上一条绯色绣银丝小花的轻罗披帛,陪衬满绣牡丹的锦缎宫装,那式样跟云姬见过的西燕宫装大不相同,显得更加雍容华贵。 女子乌发向上挽成堆云髻,一个点翠的金凤压在发髻上,镶满东珠的花钿别在髻下,将整个人衬得熠熠生辉。 全嬷嬷小心地走上去,对这女子行礼道:“奴婢见过淑妃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原来这便是当今大魏皇帝司马灿最为宠爱的淑妃齐玉珠。 齐玉珠眼神往旁边一张红木桌案上瞟了下,那上面堆满布匹和毛皮:“全嬷嬷,你既是见过大世面的,本宫想听听你的意见。” “奴婢不敢,娘娘吩咐便是。” “还有三个月便是皇上的诞辰了,本宫想送他一件披风,但司衣间的奴才太没用,选来选去就那么几个样子,你来帮本宫选选如何?” 全嬷嬷急忙看向那红木几案,上面堆着成批的丝绸锦缎、貂皮狐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见的都是极好上品。 司衣间的掌事太监贾维立在几案旁边,瞟了瞟全嬷嬷,眼神中全是求救的神情。 全嬷嬷皱皱眉头,要知道,这贾维在前朝就是司衣间的掌事。若论皇家制衣的传统和花样,宫中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 但看贾维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便知,他的建议显然没讨到什么彩头。 全嬷嬷鼓了鼓勇气走到那些丝绸锦缎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指指一匹上好的蜀锦道:“要奴婢说,这蜀锦……” “哼!还以为你跟别的奴才不一样呢,也不过是个只知道蜀锦的废物。”齐玉珠玉臂一抬,将手中正用着的点心扔到旁边的盘子里,旁边一个华服的宫女赶紧将她从榻上扶起来,便要回屋。 全嬷嬷面色尴尬地低下头,一脸颓丧。 整个院子一片肃静,却突然有个声音在人群后面道:“若只是披风,为求不同,用莨绸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声音,齐玉珠停下脚步。 那华服宫女立刻转过身来,看了看四周,厉声道:“哪个奴才这么大胆,敢妄自言论!”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一个太监将角落里的云姬拖出来道:“是这个宫女说的。” 全嬷嬷看到云姬,心中一凉,就觉得后脖颈的汗沁了出来。 之所以那个太监这么积极将云姬拉出来,是因为在华宫中,有个规矩:齐玉珠只要不问话,宫人们便不能擅自应话。 不久前,一个宫女擅自应话,除了那宫女挨了二十刑杖,连带她的嬷嬷都连累,两个人现在还在后面养着,都只剩了半条命。 现时看到云姬站出来,全嬷嬷顿时觉得屁股已经开始疼了。 果然,那华服宫女眉毛一横,就要发难,却听得旁边的齐玉珠道:“流苏,你问问这宫女,为何要用莨绸?” 流苏立刻变换脸色,转而问道:“没听见娘娘的问话么?为何要用莨绸?” 云姬淡淡地道:“回娘娘的话,莨绸质地稍硬,但胜在色调沉稳,光泽独特。奴婢以为,皇上乃一统天下的真龙天子,气质非凡,蜀锦、丝绸和绫罗都太过平常,难以衬托出皇上的龙威。” 说罢,抬起头来,扫了扫那一堆毛皮和布匹:“若是用莨绸和上好的北极雪狼皮搭配,披风正面密绣飞龙,用莨绸质地衬托出龙鳞的贵气,雪狼皮又可以将莨绸的大气衬托的更加雄壮。如此一条披风,想来不会落俗。” 话音既落,院子里悄无声息,众人都屏声静气,偷偷瞅着齐玉珠的反应。 齐玉珠缓缓地转过身,抬眼看向立在院中的云姬,心下却是一惊。 眼前的宫女,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布衣,素髻素面,一看便是刚刚从永巷中重新启用的。 但即便如此,那张脸依然美得让齐玉珠心生警惕。 这宫女那毫无瑕疵,如白玉一般细致通透的皮肤,即使是粗布衣衫依然无法掩饰的窈窕腰身本就够出佻的。 面上的五官却更是让人无法忽略,且不说那娇嫩水润的双唇,光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在顾盼流离之间就能勾人心魄。 可偏偏这脱俗的样貌,还配了个淡泊如水的气质。眉眼之间很是低顺,仿佛没有半点野心。 齐玉珠端详了云姬半晌,没有再说话,只微微点点头。 流苏立刻对贾维道:“将这些拿下去吧,就按照这宫女说的,用莨绸。” “奴才遵旨!”贾维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赶紧指挥几个小太监将箱子都抬走。 齐玉珠转身回到屋里,云姬明显感到四周的奴才们都松了口气。 这时候全嬷嬷走过来,拍着胸口道:“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小妮子,以后可不敢这么胡乱应声的。” “为何?淑妃娘娘不就是想问个意见。”云姬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哎哟,你今天是运气好。”全嬷嬷说着向四周瞅瞅:“娘娘的脾气可大了,今后一定小心些。” 话没说完,却赶紧闭嘴肃立,目光紧张地望着云姬身后道:“流苏姑娘,是娘娘传我么?” “不是,是她。”流苏指指云姬道。 ☆、细作 齐玉珠此时已经换下密绣的牡丹宫装,着一身玫粉色轻罗长衫,下面一条缀银丝百褶罗裙,比之方才的雍容华贵,又多了几分娇柔的媚态。 云姬跪在当地,磕头道:“奴婢云姬,见过淑妃娘娘。” “抬起头来回话。”齐玉珠看着云姬的面孔,微皱下眉头道:“你曾经是前朝的侍御?” “是,娘娘。” “那册子上的‘行为不端’是怎么来的?” 云姬面色黯淡下来,低声道:“奴婢在前朝时被尚书大人进献给昭帝,但赤帝陛下……哦,不,废帝酒后轻薄,未能得逞,却将罪名加在奴婢身上。” 齐玉珠愣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其实是前朝昭帝的后宫?不是赤帝的?” “并不是。” 齐玉珠紧皱了眉头,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云姬身上打量,喃喃道:“昭帝侍御?打入冷宫?” 突然齐玉珠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什么,惊讶道:“若本宫未有猜错……莫非你就是引起‘静安门之变’的那个女子?” 听到静安门之变,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云姬觉得那些目光仿佛齐刷刷的箭支一般立刻chā满自己全身。 她深深地吸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娘娘明察,那件事情根本是废帝为了谋权篡位栽赃在奴婢身上。奴婢从未与他两情相悦,又怎会让他为了奴婢弑父夺位。” 齐玉珠眼中闪出复杂的光芒,一双凤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姬,半晌,又问道:“听全嬷嬷说,你很想出宫?” 云姬愣了一下,如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有此愿望。” “可你知不知道,大赦只是赦免宫女,并不会赦免有封位的后宫。” 云姬咬咬嘴唇,忽然叩头道:“奴婢身陷宫闱,实在是身不由己。父母早年被迫害冤死,奴婢只想到他们坟前烧纸尽孝,别无他想。若是娘娘能够成全,云姬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齐玉珠唇边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那本宫问你,为了能出宫,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是,但凭娘娘吩咐。” “本宫倒是真的有一件差事给你,不过这件差事你一旦接了,便有xìng命之忧,如此也肯么?” 云姬使劲点点头:“绝不反悔!” “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好。”齐玉珠满含深意的笑笑:“其实这也不是一件苦差事,比之你在这里做宫女,要好上万倍。” 华宫往前几个宫殿,便是另一处独立的宫院东宫。 此时,一个衣着华丽,身材丰满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正走进东宫书房。 “奴才参见太子妃。”东宫总管路元里立在书房门口,拦阻道:“太子殿下正在里面批阅奏折,吩咐不许打扰。” “大胆奴才,敢拦着本宫。”太子妃庄秀雯趾高气扬地瞪了路元里一眼,伸手将他拨开。 路元里赶忙跟在后面,大声道:“太子妃到” “臣妾参见太子妃。”一个清雅素丽的女子看见太子妃进来,急忙从书桌前站起身,近前行礼。却是太子侧夫人谢林媛。 太子司马明昊头也不抬地继续欣赏手中的字画,仿佛并没人进来一般。 庄秀雯挑挑眉毛,强忍着换了副面孔,堆起笑容道:“殿下,臣妾父亲刚刚送来辛秀斋的点心,知道您爱吃,特恭请殿下移驾臣妾的延福宫。” “本王没空,你着人送来便可。” 司马明昊冷冷的语气瞬间将庄秀雯的微笑浇灭,她瞟了一眼肃立一旁的谢林媛,泛起冷笑道:“其实,臣妾今次前来,还有另一件重要事情禀报殿下。” “殿下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后院那个仗着会弹两下琵琶,就抛媚眼勾引殿下的侍妾明珠么?” 听到明珠的名字,谢林媛愣了一下,偷眼看向司马明昊。 司马明昊却依然面如冰霜,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庄秀雯似乎也并没指望听到回答,继续道:“那个贱人,手脚很不干净,被臣妾发现偷拿东宫珍宝,已经着人剁掉双手撵出宫去。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 司马明昊眉头微皱,眼中的惊怒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成之前冷冰冰的神态:“你既已经处置,还来问本王作甚。” “那殿下是同意臣妾如此做咯?”庄秀雯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臣妾决定趁着现在刚刚入驻东宫之机,好好整顿一下后院的风纪,想来殿下也没意见。” “随你。” 庄秀雯咬咬牙,哆嗦着嘴唇瞪了司马明昊半晌,愤愤地道:“既然如此,臣妾就不客气了。殿下辛劳国事,还烦请保重龙体。”说罢随便揖了揖,拂袖离去。 庄秀雯一走,司马明昊一把将画轴拨到地上。谢林媛急忙跪在当地道:“太子爷息怒!” “你知道此事。”司马明昊冷冷地看着谢林媛。 谢林媛声音颤抖着说:“是,臣妾是知道。但是太子妃的脾xìng,臣妾拦不住。没有禀报殿下,是知道国体初建,殿下公务繁忙。还请殿下恕罪。” 司马明昊看了谢林媛半晌,沉声道:“起来吧。” “谢殿下。”谢林媛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不必焦虑,臣妾已经派人将明珠送回老家,安顿妥当。” 司马明昊点点头,示意路元里捡起地上的画轴还给谢林媛道:“这画虽是名贵,却不适合本王,现在,本王将此画赐还给你。” 谢林媛看着卷轴上司马明昊刚刚提的诗篇,面上露出笑容:“多谢殿下,臣妾会好好收着。” 华宫中,云姬从齐玉珠寝宫出来,面色苍白。 全嬷嬷急忙拉着云姬的手问:“怎样?娘娘说了什么?要你留下么?” 云姬点点头,不自然地笑笑道:“是,娘娘说留我在身边。”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全嬷嬷道:“方才看你的脸色,我还以为娘娘将你撵出来了。” “只是初见娘娘,很是紧张。” “娘娘治下严谨,紧张也是难免。”全嬷嬷很高兴地问道:“娘娘指派了你什么差事?” “就是督造那件披风,娘娘说那事情很重要,jiāo给不懂行的人不放心。”云姬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全嬷嬷倒是没发现云姬的不对劲,点点头道:“那是对你的看重,没想到你还歪打正着了,这淑妃娘娘可是很难取悦的。” 云姬心道:是很难取悦,虽说自己为了能离开皇宫,一时冲动做了决定,但现在冷静下来细想,却渐渐后悔起来。 去太子身边当细作,淑妃娘娘,你给奴婢挖的这个坑,也有点太深了吧。 虽说接了那么件让云姬后悔的差使,但齐玉珠似乎一直在等待时机。云姬也便真的监督披风的制造,每日里不用听差,倒也落得清闲。 这日,司衣间中,云姬看着已经初现雏形的披风,对贾维道:“承蒙公公尽心,披风进展顺利,我会对淑妃娘娘如实禀报。” 贾维满脸堆笑道:“多谢云姬姑娘,还望在娘娘面前多为我们司衣间美言几句。” 告辞贾维,云姬走到司衣间外面的场院里。司衣间宫女们正在晾晒几箱四绞素罗。那些四绞素罗虽然只是罗布,却是西燕时留存下来,品质极好。 一匹匹罗布挂晾起来,随风飞舞。轻薄的质料,令阳光层层叠叠地透出来。 宫女们年纪都不大,一边凉晒一边玩闹。云姬想着心事,直直地冲着罗布穿行而去。 突然,一阵旋风平地吹起。竹竿上满满当当的罗布仿佛船上的帆布一般,圆鼓鼓地撑起来,将晾晒的竹竿带的晃晃悠悠。 云姬已经走神,丝毫没注意到那些竹竿很不牢靠了。直到一阵惊叫声响起,云姬才发觉,一堆白色罗布夹着竹竿向自己猛地压过来。躲闪已经来不及,云姬本能闭起眼睛,双手抱住脑袋。 “小心!”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挡在云姬身前。 云姬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眸子。 那是个陌生的男子,却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孔。乌发上金冠的飘带随风飞舞,塌下来的竹竿和罗布打在他背上,他却仿佛毫不在意,只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直直地看着云姬。 “秦王!”一个小太监惊叫着扶起那些竹竿。宫女们也不敢再闹,都纷纷围过来,扒开罗布。 那男子护着云姬从竹竿和罗布中钻出来,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云姬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小太监就带着哭腔猛地扑过来,上下看着男子道:“我的爷,你吓死奴才了!小伟子罪该万死,让殿下涉险。” 一众宫女也大吃一惊,忽地都跪下道:“见过秦王殿下。” 云姬一惊,未曾想到这男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秦王司马明轩。他是淑妃齐玉珠的独子,不但深得皇上喜爱,更能带兵上阵,战功赫赫。 但云姬进华宫的时候,司马明昊正在城外训练新成立的御林军,因此并未见过。 此时知道面前的便是司马明轩,云姬急忙跪拜道:“奴婢该死,竟让殿下涉险,请殿下恕罪。” “呵呵,你何罪之有。”司马明轩扶住云姬,一双眼睛只在她面上打量:“你是哪宫的宫女,本王怎么没有见过?” “奴婢在华宫服侍淑妃娘娘。” “你在母妃身边?”司马明轩面有喜色地道:“这么说,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宫女?方才在母妃宫中未曾得见,本王还觉遗憾,却未料到咱们竟这么有缘分。” 云姬面色一红,轻轻挣开被司马明轩抓住的双手,低头道:“殿下过誉了,云姬不敢当。” “云姬。”司马明轩点头道:“真是好名字。” 云姬窘迫地感觉到四下里箭一般的目光,正不知所措之时,贾维恰好从房间里迎出来,对司马明轩道:“殿下,为一万御林军挑选的布料已经备齐,正准备送到王府,怎敢劳您亲自前来。” “本王现在今日得空,进宫给母妃请安,顺便过来看看。”说罢又瞅着云姬道:“还幸亏来了。” 云姬羞红着脸,赶紧行了个礼告辞出来。 ☆、秦王 司马一族在西燕时候便是名将,一家男丁武功骑shè样样精通,均为十几岁便驰骋沙场。不但如此,司马家还有一个别的武将永远无法超越的优点每个人都样貌超群。 皇帝司马灿当年就是凭借英俊威武,被西燕的镇北王之女看上,招为乘龙快婿。继而扶持他讨伐西燕昭帝,最终抓住机会一举灭西燕,自立建国。 而司马明轩更是被誉为北疆第一美男子,西燕时便有王公贵族的郡主、小姐们趋之若鹜。 但司马明轩一向只将追随父亲司马灿和长兄司马明昊的功绩当做目标,从来未曾对任何女子青睐过。因此虽然已经是弱冠之年,却尚未娶妻。 云姬匆匆逃离司衣间,便是愚钝也看得出司马明轩看待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同,当下决心以后定要躲着这位秦王殿下。 齐玉珠既然打算将自己塞进东宫,便定不会允许司马明轩跟自己扯上关系。若是为了明哲保身,只能对不住秦王的青睐了。 云姬只顾在心里盘算,却没料到全嬷嬷突然出现在华宫后门,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见了我像见了鬼一般。”全嬷嬷埋怨道:“怎么成天见心不在焉的,可仔细差事出了差错。” 云姬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道:“嬷嬷教训的是,我许是冷宫待久了,一时不能适应。” 说罢,云姬向四周看看,偷偷从袖笼里拿出一个香袋来,压低声音道:“也正想找嬷嬷呢,这是贾公公托我带给您的。” 说着挤挤眼睛:“嬷嬷,你知道宫里对食是不允许的么?” “哎呀,你这小妮子,看我不打你!”全嬷嬷作势伸过手来,云姬笑着躲开道:“我看贾公公人挺好,为你高兴呢。” “高兴什么!可小点声,仔细让人听见,我和贾公公都别活了。”全嬷嬷压低声音训斥着云姬,又道:“我只是欣赏他的手艺,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宫里很多嬷嬷戴的香袋都是他做的。” 说罢又贴近云姬的耳朵道:“虽然不是对食,但在宫中私自买卖也是不许的,你千万不能人前说漏嘴。” 云姬吐吐舌头:“嬷嬷放心,云姬嘴很严的。” 两人进了华宫后门,云姬去前头回话。全嬷嬷见云姬离开,立刻进屋闩上门。从桌上拿起剪刀,将那香袋剪开,翻弄了几下香草,拿出一个卷得很紧的纸卷。 全嬷嬷再次确认门已经关好,小心地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朔月,走水。 全嬷嬷面色一沉,拿出火镰子,将纸卷点着,扔进窗台前的香炉里。 前院里,云姬向齐玉珠回了披风的进展,方要离开,却听得外面通传:“秦王殿下到。” 云姬赶忙退到一边,束手恭立。 司马明轩大步走进来道:“母妃,方才看过布料了,贾公公不愧是做了两朝的老人,办事很是仔细。” “你满意就好。”齐玉珠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午膳已经备好了,一起用吧。” 司马明轩抬眼看了看立在旁边的云姬,道:“若是儿子今日要云姬来服侍用膳,母妃可应允?” 齐玉珠面色一变道:“她是后面的粗使宫女,不能在前面服侍。” 流苏一听,立刻给云姬使个眼色道:“还不赶紧走!” 云姬慌忙行礼道:“云姬告退!” “那儿臣也告辞了。”司马明轩佯装站起身道:“原本听说母妃这里多了个仙子般的宫女,儿臣才答应留下来用饭的。若非如此,跟御林军营将士们一起吃饭倒还自在。” 齐玉珠白了司马明轩一眼:“这点出息!跟你父皇一模一样!” 说罢斜睨着云姬道:“那你就留下来吧,不过只立着便可,都没服侍过,难免毛手毛脚的。” “是,奴婢遵命。”云姬尴尬地瞟了司马明轩一眼,很怪这位秦王多事。 但对上司马明轩一双乌黑柔和的眸子和温柔的笑脸,又瞬间生不起气来。 午膳摆上,齐玉珠便问司马明轩御林军筹建的怎样。 “一切都很顺利,舅舅从淮南军中拨调的精英也已经到位。”司马明轩道:“虽说现在只有一万人,但冬至之后北疆的部队调回来,便能增至五万。” “那感情好。”齐玉珠拉着司马明轩的手道:“本宫已经跟皇上提过,以后将皇城东门和南门划归御林军。” 司马明轩愣了一下,道:“宫中四门,不都是皇兄的禁卫军管辖,御林军初建,便要拿走两门的管辖权,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司马明昊身为太子,现在又行使监国权利。按理说禁卫军军权都该jiāo出来。”齐玉珠翻了个白眼道:“可惜你父皇太过守旧固执,总是维护着他。” 司马明轩摇摇头道:“母妃忘了,还有二哥晋王呢,虽然京城禁卫军只有三万,城外的护国军还有十万。若让皇兄误会儿臣有其他企图,对初建的大魏国体没有好处。” 齐玉珠还要说什么,司马明轩却撒娇道:“母妃,知道你疼儿臣,但这次就听儿臣的。御林军只守外城,不干涉内城,这样对儿臣和御林军都好。” “你呀,这没用的善良也不知道像谁。”齐玉珠不满地点了点司马明轩的额头。 “当然像我最亲的母妃了。”司马明轩道:“母妃其实也是最善良的,做这些都是为了儿臣。 所以儿臣更要谨慎,务必少犯错才好,况且,父皇知道儿臣如此谦卑,岂不会更高看。” “既然你一意孤行,娘亲可以再考虑一下。但切记做事不要这么菩萨心肠,若是你太仁慈,别人便有更多机会。” “母妃言重了,儿臣哪里是什么菩萨心肠,只是为大局着想而已。” 齐玉珠白他一眼道:“你只是想着大局,却不想自己。人家有尚书和侍郎的外戚,你这跟左佥都御史女儿的婚事要什么时候才能成?” “大丈夫当先立业再成家,这件事母妃就不要再提。”司马明轩不悦道:“左佥都御史的女儿庸碌无趣,儿臣不喜欢。” “有趣有何用?你要的是能联合顶事的外戚支持。”齐玉珠扔下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子道:“现在御林军事宜繁重,本宫便再忍你一时,最晚过年之后,这件事便要定下来。” 司马明轩见齐玉珠已经不悦,便没再言语。一双眼睛却瞟向云姬,转念一笑道:“若是儿臣答应母妃,那母妃也要给儿臣一个赏赐,让儿臣心中能够平衡。” “哦?什么赏赐,你倒说说看。”齐玉珠见司马明轩松口,立刻转笑道:“只要你能结了这门亲,要什么赏赐还不是手到拈来。” “当真么?”司马明轩一字一句地道:“若是要儿臣娶了左佥都御史之女,那母妃便将云姬赐给儿臣。” “什么?!”齐玉珠眉毛一竖,双目冷冷地瞪向云姬。 云姬也吃了一惊,慌乱地看向司马明轩。 司马明轩不知所以,继续道:“在儿臣看来,云姬是个有趣的女子,正好可以弥补佥都御史之女的无趣。所以……” “放肆!”齐玉珠转向云姬斥道:“你这贱婢,才来了几日,便勾引起秦王,真正是个狐媚子,恶xìng不改!还亏得本宫将你放出来重用!”说罢拿起桌上的小饭碗便向云姬扔过去。 云姬知道不能躲闪,干脆闭上眼睛等着砸到。却没想到司马明轩一个箭步迈到云姬跟前,伸手将那小碗接住。 “母妃!这是儿臣的提议,你责骂云姬作甚!”司马明轩也有些生气道:“儿臣对母妃一向敬重有加,言听计从,今日不过是要个宫女,母妃何至于如此动怒。” 齐玉珠冷声道:“别的宫女你随意选,云姬却断不能给你。” “为何?”司马明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云姬,又看看齐玉珠,嚅喏道:“难道……是父皇看上了云姬?可母妃何时如此贤惠了,父皇看上的女子你还留在身边。还不如打发给儿臣,您也落得清净。” 云姬只觉得立都立不住了,全身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满脸通红,都不知道手脚放哪儿。 “大胆!”齐玉珠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居然为了个宫女诋毁你父皇和本宫。”说罢气呼呼地挥挥手道:“你跪安吧,本宫要清静一会儿。” 司马明轩还想说什么,却见齐玉珠面色铁青,知道不能再开口,只得道:“母妃歇着,儿臣告退。” 走之时又转头看看云姬,满眼是担心和懊悔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一走,恐怕云姬就要受到惩罚。但现在自己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否则会火上浇油。 云姬咬着嘴唇,只低着头,不想再看他。 司马明轩出门离开,齐玉珠冷冷地看了云姬半晌,道:“哼!秦王说得对,断不能让皇上看见你这个妖媚,从今天起,你不得迈进前院一步,披风事宜,让全嬷嬷来报即可。” “奴婢知道了。” 云姬从华宫走出来,仿如隔世,一双腿软的直打颤。 想起司马明轩来,云姬忍不住咬咬牙,暗道:“这个秦王殿下,你可饶了奴婢吧。从今后只躲着你,再见一次恐怕奴婢小命不保了。” 如此想着,慢慢往后面挪去。却见一个小太监,名唤曲儿的,正拿了一个合盖的小木桶,鬼鬼祟祟从后门进来。 ☆、偶遇 曲儿年纪小,大家都喜欢逗他,云姬便想跟他开个玩笑,猛地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做甚呢?” “哎呀,我的妈!”曲儿似乎受了很大惊吓,浑身一抖,将手中的小木桶都掉了。 云姬没料到会将他吓成这样,慌忙帮他捡起木桶,那木桶出乎意料沉甸甸的,云姬费了些力气才提起来。 “云姬姐姐,人吓人吓死人呢。”曲儿拍着胸口,面色惨白,显然真的被吓坏了。 云姬将木桶递还给他,笑道:“还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偷偷摸摸才被吓到。”说着指指木通道:“这是从哪个宫里又偷了什么来,怕人看见么?” “哎呀我的好姐姐,可小声点。”曲儿着急地用一根手指放在嘴巴上:“我可没那毛病,让掌事公公听见了还了得。” “这是全嬷嬷要的东西,估计也是不好见人的,让我偷偷拿进来。我这一直紧张呢,你还吓我。” “全嬷嬷?”云姬不禁皱皱眉头,心道:她何时又添了这毛病,开始在宫里倒腾起东西来了。许是冷宫待了几年,连最初的体面也忘了。 便也没说什么,只拍拍曲儿道:“那还不快去,晚了小心挨罚。” “哎,那我先去了。”曲儿说着,提上木桶匆匆走近后面宫人的宅院。 奴才们此时也在用饭了,院子里飘出饭菜的香味,云姬却并没什么胃口。方才的烦闷还在胸中无法舒缓,干脆趁着各宫主子都休息的时候,往御花园溜达去。 御花园很清静,由于是午饭时间,连打扫的奴才也不见踪影。 云姬沿着广阔的湖边慢慢踱着,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依然暖意融融,很是舒服。 湖面上的水鸭、野雁大概准备南飞了,扑棱棱地在水面上不停地飞上飞下捕捉小鱼。 这休闲静谧的的氛围,让云姬心中的郁闷少了很多。她踏上湖中心弯弯曲曲的折桥,看着那些鸟儿飞上飞下,惬意自在。 “嗯?什么味道?”云姬纳闷地抬起手来,嗅到一股有些刺激的火油味。 “这是从哪儿来的。”云姬嘟哝着,走上折桥中间水榭轩的台子,那里有段台阶通到水面,她蹲下来洗了洗手。 水榭轩只有主子们才能进去,今日依然关着门,云姬自然以为里面没人。方站起身来要离开,却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水榭轩中传出来。 “……据说淑妃娘娘已经在父皇那里讨要了东门和南门的管辖权。” 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秦王呢?他作何反应?” “不清楚,不过前日见过他,他曾对臣弟说只想守在外城,做禁卫军的后备力量。” “若果真如此,御林军也至少会驻守外城的四门。” “那也不足为虑吧,还有另外四门股数我们呢。再说,外城固然重要,但毕竟不如皇城。” “谁说不如皇城。”冷冷的声音道:“二弟,你别忘了,父皇怎么起家的。远在北疆尚能破京城,何况外城近在咫尺。” “臣弟倒觉得,虽然淑妃专横跋扈,但三弟一向还恪守本分。他说要去外城,看样子应该是在回避皇兄的锋芒,并不想逾越雷池。” 静默片刻,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先静观其变。明卓,借这月换防,将飞虎营调回静安门,防止生变。” “是,皇兄。” 云姬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且不说两人聊的内容本就不是她该听到的,光是那个冷冰冰声音就让她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云姬缩着身子,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何人在此偷听?真是大胆!”一个太监突然从水榭轩另一头走出来,厉声喝道。 云姬吓了一跳,还危机回答,水榭轩的门已经被“砰”地推开,两个贵公子立在门口。 为首那个的面色极其冷峻,身着蓝底缎面绣蟒纹袍服,腰间一条云纹金丝腰带,头上一顶镶白玉的金冠。 乌黑的头发光滑利落地束在金冠里,用一根龙头金簪别住。两条金黄色缎带从金冠上垂下,落在线条完美的面颊两边。 一双剑眉直chā入两鬓,深眼窝中幽深的黑色眸子仿佛能吞掉世间所有光芒一般,正冷冷地望着云姬。 他身后的公子跟他长得很像,着一件绛紫袍服,腰间同色镶银边的腰带,头上未有戴冠,只用一根白玉发簪和一条绣云纹的银丝发带束着发髻。 两人身材都是高大挺拔,只是后面的公子面色更加舒展,看着云姬的眼神中始终带着几分天生的戏谑。 光看穿衣打扮,云姬便知晓眼前的两位地位极高,只是她不熟悉宫中的王公贵族,并不知晓该如何称呼。 “大胆宫女,见了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还不跪拜!”那太监厉声喝道。 云姬一愣,不禁着意盯了那为首的人几眼,方才跪拜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晋王殿下。” 太子司马明昊眼神中也同时滑一丝惊讶,眼前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着一件藕荷色的褙子,陪着月白的褶裙,腰间一条同色丝绦,将盈盈细腰显露无疑。 堆云般的乌黑发髻上,只别着一朵紫色的珠花,十分素雅。两条垂发挂在耳边,将一张小脸衬得愈加白净粉嫩。 眉毛竟也恰是司马明昊最喜欢的远山眉,衬托着如水滴露的漆黑双眸,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许是紧张,女子不停地噙咬着娇嫩的红唇,不经意间,却显出一种撩人的媚态。 司马明昊挑挑眉毛,冷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大胆偷听本王谈话?” “回太子殿下,奴婢乃华宫宫女,方才是路过此地,并不知道殿下和晋王在里面,不是存心偷听。” “哦?”晋王司马明卓笑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去哪儿,路过此地的?” “奴婢是……”云姬一愣,是呀,去哪儿路过此地呢?她懊恼地咬咬嘴唇,今天真是该看看黄历,是什么日子让自己一天遭遇三位王子,而且每一位都这么难缠。 “哼!原来是华宫的。”司马明昊的声音更加冰寒起来:“怎么,淑妃娘娘已经堕落到派个宫女来偷听的地步么?” “不是的,殿下,奴婢真的……”云姬一天都在辩白,已经精疲力竭。 此时见司马明昊似乎毫无放过自己的意思,绝望之下,干脆咬咬牙,狠声道:“若是殿下不信奴婢,那奴婢只好自证清白。”说罢起身便往桥栏杆边上翻过去。 “哎!你这宫女……”太监路元里眼看着拉不住,不禁惊声道:“这是作甚!” 突然一个身影飞速地越过路元里,一把将差点跳进湖里的云姬拉回来。 云姬站立不稳,重重地跌进那人的怀里。抬头看见一双冷冰冰的的眸子。 “哼!果然是齐玉珠的奴婢,真是跟她一样会演戏!” 云姬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推开。 “要死死远一点,别污了本王的眼睛!”司马明昊甩下一句冷彻心扉的话,拂袖而去。 司马明卓却似乎有些可惜地看着云姬,轻声道:“美女,若有机会再见,本王会记得你。” 云姬愣在原地半晌,方才慢慢地缓过来。 这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么?还以为传说就够可怕的了,没想到本人更加可怕。 云姬加快脚步,几乎是跌跌撞撞走回华宫:不行,我要向淑妃娘娘请辞,我要回到冷宫去,即使永远不能出宫,我也不要做这差事了。 几天后的夜晚,已经是朔月了。望着没有月光的夜空,云姬失望无比。 自那天见过司马明昊之后,云姬便一直在找机会想觐见齐玉珠。但由于齐玉珠已经对她下了封令,根本没机会进到前院。 看来除非到了用到她的那一天,齐玉珠是不会给她机会请辞的。 今日,是司马灿来华宫的日子,宫人们都在前面忙碌,只有云姬守在后院。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对着夜空发了会子呆,却受不了秋夜石板的寒凉,便站起身来准备回屋。 突然,一个人影从院门处闪过,非常熟悉,看上去很像全嬷嬷。 院子里没有点灯,全嬷嬷并未注意到院中的云姬。云姬却纳闷,前面正忙碌的时候,她偷偷跑来后院作甚。 想着,云姬悄悄从院门看过去,只见全嬷嬷走到外墙最里面的角落处,另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闪出来。 居然是曲儿。 两人说了句什么话,就见曲儿走向墙角那条细细的胡同。那里能通往正殿,只是已经废弃很久。只是当年扩建华宫的时候,用来休整墙面留下的通道。 云姬更加纳闷,这深更半夜,曲儿走进那条又窄又黑的通道作甚呢? 突然,全嬷嬷转过头来,云姬吓了一跳,赶忙蹑手蹑脚地奔回房间。 正当她纳闷刚才所看到的一切时,房门却被猛地推开。 烛光下,全嬷嬷的面色十分陌生,云姬佯装没事站起身来道:“嬷嬷怎地回来了,娘娘和皇上已经就寝?” “哦,还没,我刚才在前面弄脏了衣服,回来换一下。”全嬷嬷说着,走到自己房间去换衣服,须臾走出来,目光奇怪地看着云姬问道:“你一直在屋里么?” “是呀。”云姬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院子里黑乎乎的,你们都不在,我自己出去作甚。”说着扬扬手上的绣花绷道:“绣了半日的手绢,就快好了。” 全嬷嬷扫了一眼绣花绷,道:“既然没事就早点睡,你虽然不用到前面侍奉,也要早起点名的。” “是,嬷嬷。” 看着全嬷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云姬心中一阵紧张,莫名地不安起来。 ☆、火灾 ……耀眼的火焰,在自己面前熊熊燃烧,云姬瞪着双目看着自己的家陷入火海,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姐……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 囚车里的丫环搂着云姬的肩膀,泣不成声,四周哭声一片……唯有云姬,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云姬猛地从梦中惊醒,那熊熊烈火,似乎还在眼前。 “走水了快来这边” 云姬揉揉眼睛,才发现窗外一片火红,竟然是真的着火了。赶忙下了床,往前面跑去。 只见华宫的一角正被熊熊火焰包围着,前院乱成一团。太监宫女们四处乱跑,有被烧到衣服的满地打滚。 “都不要乱!”一个声音从宫门处传来,身着禁卫军服装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乱哄哄的宫人们瞬间控制住,训练有素地指挥他们有序灭火。 云姬借着火光看清楚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就是曾经见过的晋王司马明卓,今晚他身着指挥战袍,威严肃立,跟那日御花园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 火势不是很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有了秩序便很快扑灭了。 司马灿和齐玉珠早在一帮奴才的保护下,被转移到华宫湖中心的凌波阁。 那里有水面隔开,安全得多。 不一刻,便见太子司马明昊和秦王司马明轩也匆匆到来,径直往凌波阁去。 云姬和奴才们被隔离在华宫一角,等着问话。 云姬突然想起什么,向四周看看,只见全嬷嬷一脸黑灰肃立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却始终未见到曲儿。 司马明昊和司马明轩从凌波阁中走出来,司马明昊的面色明显更加yīn冷。 司马明卓迎上去,低声说了什么,司马明昊眼神一沉道:“将这里的奴才们都押进掖庭,连夜审讯。” 司马明轩的目光却落在云姬身上,眼中满是关心。云姬赶紧移开眼神,佯装并未看到。 再次踏进冷宫之中,云姬感觉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 被士兵们押解着走向掖庭监狱,云姬还看到了自己曾经在舂米间住过的小屋。 “你,过来!”一个士兵上前叫住云姬:“秦王殿下叫你过去。” 云姬心中一惊,想着这个秦王真会给自己添乱,这个节骨眼将自己单独叫走,徒增扎眼。却也不敢拒绝,只悻悻地跟着士兵走进一间单人牢房。 “你没事吧!”牢房中已经等着一人,见云姬进来,立刻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上下看着道:“有没有被火焰烧到?方才看到有宫女和太监受伤,担心死本王了。” 云姬看着满眼温柔的司马明轩,心中一动。却咬咬牙,将肩膀上的手抚下去:“多谢秦王殿下关心,云姬并未在前面服侍,因此……” “哦,真是多亏了。”司马明轩舒了口气道:“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被禁止到前院也恰好歪打正着,否则……” “殿下,华宫宫人都被召到此处问话,奴婢不敢不去,所以……” “不用担心,本王知道你定不会是做那等事体的,会替你向皇兄求情。” “你如何保证她不做那样的事体!”随着冰冷的话音,司马明昊出现在牢房门口,他寒光四shè的目光在云姬和司马明轩之间转了一圈道:“三弟,这宫女是走水之时唯一不在前殿的人,若论嫌疑,她最大。” “皇兄,云姬之所以不被允许进入前殿,全是因为臣弟之过。”司马明轩急忙辩解道:“再说,她并无有任何理由在华宫放火。” “是么?”司马明昊冰冷的目光仿佛箭一般盯向云姬,云姬感觉浑身罩在冰窖中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秦王殿下说的是,奴婢……并无放火的理由……”云姬壮着胆子嚅喏道,声音小的,她自己都几乎没听见。 此时,司马明卓走过来,低声对司马明昊道:“皇兄,火场中发现的那具尸体是华宫太监曲儿,他手中的木桶完全烧坏,但火油的残迹十分明显。” 云姬脑海中仿佛一个zhà雷响彻,曲儿!木桶!自己手上的火油味道…… 现在想起来,之前曲儿和全嬷嬷鬼鬼祟祟的那条通道,正是今晚火势最大的一角,难道…… 云姬被自己这个推理吓到了,她不安地绞着手绢,面色惨白。 司马明昊注意到云姬的变化,面色一沉,对士兵道:“将这宫女带到审讯室,本王要亲自审问!” 司马明轩听了一惊:“皇兄……” 云姬抬头看向司马明昊冰冷的面孔,宁愿死也不愿被他单独审讯,只得咬牙拼死开口道:“启禀殿下,奴婢确实知道些事情,只不过,此前并未料到与今晚走水有关。” 于是,云姬一五一十地将见过曲儿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并未说遇到全嬷嬷的事情。 一来并不知晓全嬷嬷是否参与此事,只凭着自己黑夜中的一瞥便将一个人置于死地,云姬做不出来。 二来当年在冷宫,跟全嬷嬷到底有些感情,还是不忍将她牵扯进来。 听了云姬的讲述,三位皇子的面色却难得一致地凝重。 “你说那桶火油,是曲儿从外面偷偷带进来的?”司马明卓皱眉道:“可若是从宫外带进来,是断不可能。禁卫军的岗哨,不成了摆设。” 司马明轩谨慎地看看司马明昊,道:“以臣弟拙见,这火油,可能是从某个宫里带过去的。禁卫军一向严明,断没有可能从宫外带东西进来。” 司马明昊听到司马明轩为禁卫军说话,冰寒的面色稍有些缓解:“如此看来,便果真是废帝余党在宫中兴风作浪。” “明卓,立刻着人彻查宫中所有前朝宫人,但凡有嫌疑的,全部关进掖庭。” “是!”司马明卓答应着带人退下,司马明昊扫了一眼司马明轩道:“既然华宫从今往后归属御林军警卫,这宫中的宫人彻查,便由你负责,本王不会过问。” “是,皇兄。”司马明轩应声道。 司马明昊的目光在云姬身上落下片刻,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姬这才觉得浑身发软,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司马明轩上前来扶:“本王送你回去。” “殿下,若您真的心疼奴婢,便让奴婢独自回去吧。”云姬说罢轻轻推开司马明轩,跌跌撞撞地走出掖庭监狱。 司马明轩迈了两步,终究还是没有追过去。 华宫大火非同小可,第二日,司马明轩便亲自带着一队御林军来到华宫外值守。 由于正殿毁坏,需要修葺,而且还牵扯到人命,有安排了诵经安灵之类仪式,齐玉珠便暂时搬到侧殿居住。 这一日,齐玉珠正在厅堂中烦闷,却见外面全嬷嬷从一个眼熟的宫女手中接过一盘水果。 齐玉珠皱皱眉头道:“门外那宫女可是云姬?” 全嬷嬷听了急忙道:“回娘娘的话,正是云姬。前日走水之时,门外服侍的宫女烧伤,便让她暂时来代替一下。” 齐玉珠面色一寒,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只见云姬立在当院,值守的司马明轩就大喇喇地陪在她旁边,似乎一直在跟她讲话。 齐玉珠冷冷地思忖一会儿,对流苏道:“你去跟皇上说,本宫受到惊吓,想找些乐子冲冲。三日后就在御花园办个赏菊会,邀请皇亲国戚们都来热闹一下。” 流苏领命下去,齐玉珠又对全嬷嬷道:“你将云姬叫到小屋来,本宫有话对她说。” 云姬进的小屋,齐玉珠示意她将门关上。 门刚关好,齐玉珠立刻道:“云姬,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将你从冷宫放出来,居然立刻就来勾引秦王,该当何罪!” 云姬急忙跪下道:“淑妃恕罪,虽然知道失礼,但奴婢一直遵照娘娘的示下,始终未有理会过秦王殿下。” “胡说八道!你以为轩儿是没见过世面的么?你不勾引他,他能粘住你不走?你以为你身上有蜜么!” 云姬一阵委屈,险些掉下泪来,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齐玉珠冷冷哼一声道:“哼!不过倒是证明本宫没看走眼,你狐媚男人的本领,还真是让本宫都佩服得紧。” “最近时局动dàng,本宫看也不用等了,就在后日御花园的赏菊宴上,将你答允本宫的事情办了。” 云姬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强忍住眼眶中委屈的泪水,叩头道:“多谢淑妃娘娘重用。” 云姬沮丧地走出侧殿,想当初贸然答允齐玉珠那件事的时候,实在不晓得司马明昊是那么yīn沉冷酷的人,一想到以后都要跟那样的人在一起,还要从中打听出情报来,云姬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甚至,比在冷宫那几年的感觉还要绝望。 三日后,御花园中装扮一新,湖边上,一层层全是各色秋菊。红黄紫白,争奇斗艳。有花大如斗的,也有小巧玲珑的,皆借着大好秋光极致盛放。 主宾沿湖而坐,赏花饮酒,其乐融融。 一个诰命夫人偷偷对另一位郡主道:“听说只是为了安慰前日走水,皇上便大张旗鼓地摆了这赏菊宴,可见对淑妃娘娘是真的疼爱呢。” “谁说不是,若论盛宠,真的连当年的贵妃,都不及这淑妃娘娘。”说罢,两人向主座上望去。 只见盛装的齐玉珠腰肢弱柳,靠在司马灿怀里,纤纤玉指正将一小块适口的糕点送进司马灿嘴里。 司马灿怜爱地搂着齐玉珠,仿佛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一般。 此时赏菊宴已经到了高潮,鼓声响起,但见一队身姿婀娜的舞姬沿着九曲石桥走上湖中央的平台。霎时间彩袖飞舞,衣袂飘飘,和着悠扬的乐声,献出一场精彩的乐舞。 “皇上,这些舞姬都是哥哥从淮南州精心挑选的,臣妾亲自费心尽力的□□了好几个月,皇上可还满意?”齐玉珠娇声道。 司马灿满意地点头道:“齐知州果然用心,除了帮助朕平扫叛军,还能顾及后宫,真是难得。” “可惜哥哥最近旧伤复发,淮南州偏远,不利养病呀。”齐玉珠面露伤心之色道:“母亲也年事已高,听闻此事,整日不得安睡。” “那还不好说,现在大魏国事初定,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找个由头,朕便将齐知州调回京城如何?” “那太好了。”齐玉珠立刻撒娇道:“还是皇上体恤臣下。” 一旁肃立的全嬷嬷,眼神冷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目光转向湖中央的舞台,定定地看着那个领舞的舞姬。 ☆、彩头 只见那个领舞的舞姬,技艺高超,仿佛一只蝴蝶般上下翻飞。 在司马灿左手的席位上,依次坐着三个皇子。 司马明卓颇有兴趣地指着那舞姬对司马明昊道:“皇兄,齐建业溜须拍马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从哪儿找这么好的舞姬。” “哼!”司马明昊冷声道:“齐建业在淮南州不好好剿匪,一个废帝的杂牌军打了半年还没拿下,倒有心思做这些。最近的折子,好多弹劾他的,可惜父王都让压下来。” 司马明卓坏坏地笑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嘛,父皇也是英雄。” “父皇的确是英雄。”司马明昊冷声道:“但他也是皇帝,难道忘了西燕怎么灭亡的。” “那不一样,毕竟齐建业还是为大魏立了汗马功劳。”司马明卓道:“淑妃也曾跟着父皇天南海北吃了很多苦,废帝那种用女人做借口的昏君,怎能比拟。” 此时,湖中心的戏台上舞蹈已毕。人们翘首以盼,看还有什么精彩节目。 却只见湖对岸,两个太监推过来一辆精致装扮的车子,车上的东西仿佛是一个长形的柜子,约莫一人多高,蒙着红色绸布。 司马明卓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笑道:“今日花样还真不少,莫非是要耍戏法?” 话音刚落,就见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冀海站出来道:“今日圣上和淑妃娘娘与各位皇亲一同赏菊,心生愉悦,特准备了一个彩头来增添些乐子。在场无论何人,只需能shè中靶上红心,便可将此彩头带走。” 说罢,冲湖对岸挥挥手,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缓缓地将那绸布拉开,露出里面的事物,在场众人立刻惊呼一片。 只见那红布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百花秋千,秋千一根立柱上绑着一个碗口大的花型靶子,把子中间大约半指宽的红色圆心便是靶心了。 但众人惊呼的显然并非那小的可怜的靶子,而是靶子旁边,坐在秋千上的“彩头”。 那是一个身着大红纱衣的女子,虽然隔得远,却依然看得出是一个绝世美女。 “这是哪宫的宫女?如此惊人的美色,怎么可能从未注意过?” “听说是淑妃娘娘宫中的粗使宫女。” “粗使宫女如此美貌?” “呵呵,这么美貌自然不能放在前院……”说话的人向上席努努嘴:“咱们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俩闭嘴吧,当心祸从口出!” 此时,皇子席位上也是一阵骚动。 首先是司马明卓,他惊讶的跳起来:“皇兄,这不是那个御花园碰到的宫女?淑妃娘娘还真是大方,竟然将自己宫女拿出来奖赏大家。”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冷冽的目光中滑过一丝复杂神情。 司马明轩却是面色大变,转头怒目而视上席的齐玉珠。齐玉珠瞟了一眼司马明轩,没理会他的愤怒,反而在唇边挂出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司马明轩也只得无奈咬咬牙,回头焦灼地看向对岸的云姬。 云姬为了应景,被穿上一身大红。但却掩饰不住她苍白的面色和无奈的眼神。 坐在那秋千上,云姬感觉自己更像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鲤鱼,毫无反抗之力。 同时感到惊讶的,还有一个人。便是方才注意力在舞姬身上的全嬷嬷。她心道:难怪一早就没见到云姬人影,却竟然跑到这里来当彩头。 偷偷瞟下齐玉珠,见她一脸自得的神色,便知必是她搞的鬼。只是全嬷嬷猜不透,齐玉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yào。 那边厢,晋王司马明卓兴趣满满地站起身来:“皇兄,三弟,这个彩头,父皇设的真好。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肯定要去碰碰运气。” 在场的郡王、驸马们也都纷纷站起,顾不上对面席位王妃、公主们怨恨的眼神,争先恐后走到湖边,准备为了这好彩头一展箭法。 但当大家看到太监准备的箭,却有许多人失望地叹息起来。 原来那些箭枝完全不似平日里上阵杀敌用的,全部是竹蔑刷了银漆制成。看着明晃晃的,却又轻又细。更有甚者,那些箭的箭头都是圆的,根本没有箭簇。 司马明卓看了笑道:“哈哈哈,这游戏,父皇还真是下了功夫,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已经有人拿起弓,对着湖对岸shè箭。但是那些箭都太轻了,若是没有一定的臂力,别说shè中靶心,连shè过湖面都不大可能。 众人借着xìng子起哄着那些失败的人,自己上去却还是一样结局,又叹气摇头地在别人的哄笑中讪讪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来。 正热闹间,却只听得一阵啸声划过湖面,银光闪过,靶子上“噗”的一声,一支箭稳稳地chā在红心上。 云姬面对着湖这边,眼睁睁看着一支利箭飞过自己的面颊,疾风拂过的感觉清晰无比,吓得浑身一哆嗦,面色更加苍白。 司马明轩将云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分开众人走上前。 司马明卓正志得意满地放下弓箭,准备接受众人的仰慕。 却还没转过身来,就见一道银光闪过,“铮”一声,又一根箭枝稳稳地shè中红心。 不但如此,新的箭支还将司马明卓的箭从中间直劈成两半,显见的准头和臂力都更胜一筹。 “二哥见谅,这个彩头,弟弟志在必得。”shè出这支传神箭的司马明轩冲司马明卓笑笑,虽然温和,眼神中却明显地露出不悦和坚定。 司马明卓识趣地耸耸肩膀,将手中的弓扔给太监道:“本王承认技不如人,彩头是你的了。” 司马明轩如释重负地握握拳头,得意地转头冲面色铁青的齐玉珠笑笑,就准备去领回云姬。 人群却突然分开,热闹的众人蓦然肃立。司马明轩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司马明昊缓步走来。 “三弟,本王可以试试么?” 司马明轩心中一寒,咬咬牙思忖片刻,将手中弓箭递给司马明昊,沉声道:“皇兄请。” 主座上的齐玉珠面色一松,重新露出笑容。 女眷席坐着的太子妃庄秀雯却沉下脸来,怒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殿下不过是在遵从圣意而已,姐姐不必多虑。”侧妃谢林媛在旁边轻声劝道。 “哼!别假装贤惠。”庄秀雯狠狠瞪了谢林媛一眼:“若是这个狐狸精来了东宫,你以为本宫会在乎?本宫是太子妃,任她有千般本事也抢不走,可你这个侧妃么……哼,那就不一定了。” 谢林媛面色一暗,低下头去。 湖边,司马明昊已经拉开弓,对准靶心。 司马明卓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拍拍司马明轩道:“你还是另做他想吧,皇兄不会输的。” 司马明轩紧紧抿着嘴唇,双目中显露出不甘的神色。 “铮”一声,司马明昊的箭光一样飞出去,人群还没看清,就只见对岸的女子晃了一下,却没有箭枝chā在红心上。 众人哗然,司马明卓原本嬉笑的面孔也僵住:“哎?脱、脱靶了?” “在宫女发髻上!”一个郡王喊道,大家又向对岸看去。 只见旁边的太监已经帮云姬将箭枝取下,箭枝竟然稳稳地chā在云姬发髻边,别着一朵红色珠花上。 云姬面白如纸,若不是太监扶着,几yù跌倒。那箭冲着她眼前飞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司马明昊要杀了自己。 众人惊叹起来,齐玉珠立刻笑着对司马灿说:“看来还是太子武艺精湛,那朵珠花中间的东珠可是只有黄豆大小呢。” “呵呵,人都说爱妃善妒,朕看你倒是大方得很。”司马灿赞许地拍拍齐玉珠的手背:“轩儿看上去也很喜欢这宫女,真的没关系吗?” “嗨,一个宫女而已。臣妾再小气,也不能为了这个让他们兄弟反目。” “果然是朕的好爱妃。”司马灿笑着,刚要宣诏,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皇兄这算取巧么?不是说了要正中红心。” 齐玉珠一愣,狠狠地咬咬嘴唇,心中暗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说话的正是司马明轩,他挺立在司马明昊面前,直直地看着自己这位冷酷的皇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司马明卓急忙劝道:“算了,三弟,不过是个宫女……” 话没说完,就见司马明昊头也没回,抬手就是一箭。 “邦”一声,正中靶子红心,而且力道之大,将上面原本chā着的两支箭都震了下去。 整个过程,司马明昊都直视着司马明轩,连瞄准都没有。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位皇子身上。 司马明昊唇边勾起一丝摄人心魄的冷笑:“三弟,现在可以了吗?” 司马明轩神情黯淡下来,低头沉声道:“皇兄赢了。” 司马灿见状急忙对冀海使个眼色,冀海宣旨:“皇上有旨,本次彩头归属太子殿下,钦此谢恩。” 司马明轩面色yīn沉地转身离开宴席。 天色暗下来,东宫的一个偏院里,灯火初上。 屋内家具简单朴素,一看便是匆忙布置的。卧房里,云姬呆呆地坐在床上。 身上的红衣,让她仿佛一个新嫁娘一般。可房间的清冷,却昭示着这似乎是一场悲剧收场的“婚事”。 今天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除了被三个皇子精准的箭法吓得胆战心惊,她头脑中只留一片空白。 半晌,云姬叹口气,起身将红色纱衣脱下,抬头环视一下陌生的房间,感觉自己似乎被关的更深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小丫环端着水盆走进来。她长得很是可爱,但左面颊上却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在白嫩的皮肤上很扎眼。 “姑娘,请洗漱吧。”小丫环小心翼翼地递过毛巾来:“奴婢名叫凤舞,从今后便侍奉姑娘了。” “侍奉我?”云姬一头雾水:“我也是宫女,怎么能让你侍奉。” “宫女?”凤舞惊讶地看看云姬,又掩嘴笑道:“皇上赏赐的人,怎么能做宫女,姑娘现在,可是我们殿下的侍妾……” 剩下的话,云姬都没听见了,她脑海里只反复地出现一句话:“不可能……怎么会是侍妾……不是宫女么?” 凌乱的思绪还未理清,却听外面一声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凤舞急忙跪拜下去,云姬却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呆呆看着司马明昊走进来。 ☆、是夜 司马明昊目光落在云姬身上,却没有说话,只看着她,冰冷的双眸愈加深邃,让人猜不透。 凤舞识趣的退了出去,门关上的声音,让呆立的云姬吓了一跳。她环顾房间里,竟只剩下自己和司马明昊了。 司马明昊慢慢地走过来,目光始终停留在云姬身上。 他每靠近一步,云姬的身体就僵硬一分,呼吸就急促一分。当司马明昊走到跟前的时候,云姬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司马明昊低下头,看着浑身筛糠一般的云姬,冷声道:“你害怕本王?” 云姬不知如何回答,只低下头去,想避开那双蕴含着莫名灼热的yīn冷双眸。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伸手捏住云姬的下巴,手上传来的柔和触感,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看着本王!”司马明昊冷冷地道:“本王不喜欢躲躲闪闪的人。” 云姬惶恐地抬起眼眸,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 司马明昊心中一震,思绪瞬间飞回很久之前的北疆。 只有九岁的自己,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鹿。它有着柔和线条的脖子,整洁美丽的皮毛,娇小长满细密绒毛的犄角。 如此完美,是司马明昊的第一只猎物。 它又黑又大的双目中,倒映着长长睫毛的yīn影。晶莹的泪水汪出来,惊恐、无助地看着司马明昊。 “昊儿,别怕。”母亲从身后走来,一身利落的戎装镇北王的女儿,从来就是英武威风的。 “母亲,我不怕。”司马明昊抬眼看看母亲跟自己几乎一样的冰冷双眸,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去,给了那只美丽猎物最后一击…… 眼前的女子,绝美的面孔、窈窕的身段、娇柔惊恐的神情,如同那个最完美的猎物一般无二。 只一瞬间,司马明昊身体里与生俱来的征服yù望,如同火山bào发一般被挑起来。 他冰寒的眼中渐渐腾起炽热的火焰,身体里的悸动仿若流水般瞬间注满全身。 司马明昊低下头,托住云姬的下巴,慢慢地拉到自己跟前。那娇嫩红润的双唇,由于紧张而急促的温润呼吸,刺激着司马明昊汹涌而至的征服yù。 他猛地将双唇盖上去,手中的“猎物”挣扎了一下,却似乎又犹豫着不知所措。这yù拒还休,使司马明昊心中的悸动越来越猛烈。 他霸道的唇滑到“猎物”的耳边、脖颈。每一处丝绸般细腻的肌肤,都愈加燃烧起司马明昊身体里的烈焰。 他呼吸沉重起来,猛兽般将“猎物”扑倒,一阵裂帛声响,伴随着娇弱的惊叫,露出诱人的风景。 云姬惊恐地想蜷缩起身体,司马明昊眼神中的东西让她惊惧无比,她想逃走,但体力巨大的落差让她想反抗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突然,窗外一个惊雷,打破了秋夜的宁静。秋风猛地吹开窗棂,寒凉地灭掉了两只蜡烛,屋子里顿时暗了许多。 闪电不期而至,狂暴地撕开黑夜的凝重。云姬陷在惊恐和紧张中的头脑混乱起来,两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顿时冲开记忆再次呈现。 ……王靖那狰狞的面孔跟司马明昊重叠在一起,紧张顿时变作惊恐、窒息,云姬的脑中彻底脱离了现实环境,满眼都是那晚的场景……报仇!这是机会,云姬!抓住这个机会!!报仇!!! 云姬紧张的表情蓦地木然起来,她飞速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狠狠地咬牙向眼前这个男人刺过去……鲜血飞溅,一片殷红模糊了眼睛。 “你居然行刺本王!” 剧痛唤醒了司马明昊的冷酷,他伸手抓住云姬细白的手臂,看着她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双美目浸在泪水里,瞪的大大的,却无法转动。手中紧紧攥着玉簪,骨节都成了白色,却毫无动静。 “云姬?云姬?”司马明昊惊讶地晃晃云姬,面色一变,喊道:“来人!” 一夜秋雨过后,晴朗的阳光再次照进窗棂。云姬醒来,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忍不住“唔”了一声。 “姑娘,你可算醒了。” 凤舞可爱的面孔呈现在眼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云姬歪歪头,一眼看到旁边放着的红色纱衣,蓦然想到昨晚的事情。心中一惊,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已经换过的内衣,一颗心慢慢沉下去。 “姑娘,昨夜太医已经来看过,说你不过是焦虑过度、急火攻心,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 凤舞见云姬面色有异,急忙道:“殿下也没事,只是皮外之伤。” 云姬这才想起来自己仿佛刺到了司马明昊,猛地坐起身来道:“我要受怎样的惩罚?是不是要发落永巷。” 出乎意料,凤舞摇摇头道:“殿下没有说,只说让奴婢给姑娘换好衣服,好好服侍你。” 又压低声音道:“姑娘,殿下说你患有癫疾,可是真的?” “癫疾?”云姬一愣,旋即明白这是司马明昊掩饰自己刺杀他的借口。 “难怪了,你刺伤殿下,殿下也不追究。”凤舞很认真地道:“以后姑娘可得注意点,这个病严重了可要命。” 云姬有些窘迫地点点头,心中却十分纳闷司马明昊为何会替自己撒这个谎,依他的xìng格不是应该立刻将自己砍了才对么?依凤舞的说法,他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替自己隐瞒了所有事情。 正思虑着,却听凤舞又道:“方才东宫总管路公公传旨,说若是姑娘醒来,便去书房服侍。姑娘觉得怎么样?能出门么?” “哦,没事,已经没有大碍。”云姬急忙答道,凤舞见状便服侍云姬洗漱。 用过早饭,两人走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凤舞指着距离云姬住所几步之遥的一处宫殿道:“这是侧妃娘娘的丽椒阁,侧妃娘娘人很好,特别擅长丹青。” 云姬脑海中出现宴席上那个身着青莲色丝绸衣裙的女子,似乎是个雅静贤淑的xìng子。 再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一处大院子。 “此处是太子妃的延福宫,姑娘切记千万不能得罪太子妃,她治下很严。”凤舞小心翼翼地轻声道。 云姬抬眼看去,只见延福宫青瓦红檐,彩绘的廊柱。在郁郁葱葱树木衬托下,格外华丽。 正打量着,院门中走出来一个宫女。这宫女挑眉细眼,衣着比一般的宫女华丽很多,但满面的戾气,让人一看就没有好感。 凤舞一看见那宫女,面色立刻紧张起来,慌不迭地行礼道:“凤舞见过金枝姐姐。” 金枝神情傲慢地瞥了凤舞一眼,并没理她,反而是上下打量着云姬,问道:“这位就是昨日进府的云姬姑娘?” “是,奴婢……呃,我就是云姬。” 金枝眼中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姑娘来了东宫做侍妾,居然不向太子妃请安问好么?” 旁边的凤舞见这情景,赶忙壮着胆子对金枝道:“金枝姐姐,太子刚才传云姬姑娘即刻到书房去,不如……” “你这小蹄子,这里什么地方,也有你说话的份!”金枝说着上来就捏住凤舞的面颊道:“不要以为你现在傍了新主子,就敢放肆!这‘青色胭脂’不够漂亮,想再多一点是不是。” 凤舞疼的掉下泪来,直呼姐姐饶命。 云姬这才明白,原来凤舞面颊上的青色并非胎记,而是如此被捏出来的青紫,想来在东宫一直受这样的欺负。 当下心中怒气上涌,一把推开金枝道:“你也不必动怒,我去给太子妃请安便是。” 金枝没料到云姬动手,一下子被推了个趔趄。不过也碍着身份没敢发作,只yīnyīn地道:“哼,既然您知道好歹,那奴婢就给您通传了。” 云姬对凤舞道:“我去给太子妃请安,你就在此等我。” “姑娘!”凤舞一把抓住云姬,又不敢说,只用眼神焦急地暗示她不要去。 “没事的。”云姬笑笑,转身跟着金枝走进延福宫。 偌大的延福宫一点声响都没有,下人们屏声静气,站得笔直,云姬竟然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心下确定,庄秀雯平日里治下真的很严厉。 进得外厅,只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庄秀雯端坐在正面八仙椅上,一双凤眼斜睨着进来的云姬。 云姬依礼跪拜道:“奴婢云姬,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庄秀雯懒懒地抬起眼皮,冷声道:“哼!靠近了看,狐媚之气更重,淑妃娘娘到底安的什么心,把你硬塞进东宫!” 云姬心中一怔,强作镇静道:“回太子妃,奴婢是奉皇上之命来东宫的。” “嘁!别跟本宫绕弯子。本宫一早就打听过,你从冷宫放出来,便在华宫后院做粗使丫头。”庄秀雯目光犀利地道:“淑妃自己害怕皇上瞧见你,命你不准踏入前院,却把你塞进东宫来,真是厚颜无耻!” 云姬没料到庄秀雯竟这么不将齐玉珠放在眼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却听得庄秀雯冷冷地道:“哼!她能塞进来,本宫就能打出去。来呀,给本宫狠狠地掌她的嘴,让她明白这东宫不是什么猫儿狗的都能进来!” 金枝立刻应声,挥挥手,旁边几个嬷嬷就过来抓住云姬。 云姬虽然料到庄秀雯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却不想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惩罚。 金枝冷笑着拿出一块竹板,那是专门用来掌嘴的。云姬在前朝西燕冷宫里,见过一个宫女只被这东西打了五下,就血流满面,牙齿掉落,面目全非。 云姬也不是铁打的,自然心生惧意,急忙挣扎道:“太子妃!奴婢虽然卑贱,却是皇上和淑妃娘娘将奴婢赐给殿下,奴婢也不敢抗旨。” “哼!你这贱人,嘴巴倒是狠dú,绕着弯的指责本宫不尊圣旨。”庄秀雯冷冷一笑:“那干脆本宫就抗旨到底,直接打死你这个御赐的侍妾,看看皇上会不会废了本宫这太子妃!” 云姬惊慌起来,庄秀雯眼中的神情让她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在开玩笑。 ☆、独处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蔑视父皇!”随着冷冷的声音,司马明昊迈步进来。 凤舞跟在后面,一脸惊慌地躲在总管路元里身后,显然她去通风报信了。 云姬长舒了口气,从来没想到自己听见这个冷冰冰的声音会这么高兴。她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眸子有些惊喜地看着司马明昊。 司马明昊眼神一动,似乎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沉声道:“还不赶紧起来,跟本王走!” 庄秀雯一脸不悦地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妾见过殿下。” 那些按住云姬的嬷嬷都僵在哪儿,不知所措,却也不敢轻易放手。 司马明昊毫不理会庄秀雯,只冷冷地瞪了云姬一眼:“还要本王扶你起来么!” 云姬赶忙甩开抓着自己的嬷嬷,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司马明昊身边。 庄秀雯见状面色更加恼怒,咬牙道:“殿下,你也不问问她犯了什么错,就如此偏袒她!” “本王传她去书房,你却传她来延福宫。”司马明昊目光冷冷地扫过来:“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庄秀雯哆嗦一下,避开眼神,不敢再与那能将人冻僵的眼神对视。虽然满脸的不甘心,却也不再吱声。 云姬更是一句话也没敢说,只默默低头跟在司马明昊身后,走进书房。路元里悄悄拦住凤舞,关上了书房的门。 云姬想表明谢意,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无旨意,她便只能手足无措地立在当地。 司马明昊却仿佛并没感到云姬的慌乱,只如平时一般,径直坐在书案旁批阅奏折。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云姬的腿都立麻了,她只得咬牙jiāo换两腿站立。 “很累么?”司马明昊突然缓缓地问了一句。 云姬吃了一惊,立刻站好道:“不……回殿下的话,不累。” “腿疼么?” “回殿下,不疼。” 司马明昊抬起头,冰冷的面色上却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确实不该疼,比起昨晚你刺本王那一下来,差多了。” 云姬一惊,急忙道:“请殿下恕罪!”旋即又道:“殿下的伤……” “皮ròu伤,跟战场上比起来,不值一提。”司马明昊眯起眼睛,打量着云姬:“你就那么不愿意侍寝?” 云姬无法回答,自从那个雷电jiāo加的夜晚之后,只要有男人的碰触,她就会疯狂的反抗。曾经因为如此,在冷宫中才保全了完璧之身。 “放心,本王不会再强迫你。”司马明昊的声音依旧冷冷的:“本王会等你准备好。” 云姬瞪圆了一双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马明昊不是个冷酷、易怒、不可一世的人么?为何却突然这么暖心? 自从父母获罪处死,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替自己着想。云姬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流过心扉,双目一酸,竟险些流下泪来。 “多谢殿□□谅,奴婢深感恩泽。”云姬深深地揖了揖,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司马明昊抬抬眉毛,声音依然寒凉,语气却温和很多:“过来坐下。” “殿下面前,哪里有奴婢的位置,奴婢……” 司马明昊面色重新一寒,云姬急忙改口道:“奴婢遵命。”转身斜靠着坐在身后的锦凳上。 “坐这边。”司马明昊用眼神示意下自己身边的椅子。云姬一愣,对上司马明昊的眼睛,却又赶忙走到那张椅子上坐下。 司马明昊嘴角难得地浮出一丝微笑,看起来很满意云姬的表现。 云姬端坐在司马明昊旁边,开始时手足无措。时间一长,便懈怠了。 坐的这么近,她忍不住偷偷地瞟向司马明昊,他聚精会神的侧影竟十分好看。 司马明昊在美男子林立的司马家族中,从未以相貌出名。 太早的建功立业,太早的上阵杀敌。冷酷、无情、孑然独立、战功赫赫的男人,样貌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特质。 但是,今日有机会静下来看着他,云姬却惊讶地发现。就算表情始终冷冽yīn沉,司马明昊的样貌都要胜过司马家族第一美男子司马明轩。 若是能有司马明轩那温柔的笑容,岂不是在世潘安。 云姬正胡思乱想着,司马明昊却突然开口问道:“会研墨么?” 云姬从沉浸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司马明昊出神了。她掩饰地摸摸滚烫面颊,轻声答道:“会。” 研墨其实并不象看上去那么简单,胡乱拿着墨块在砚台上瞎磨一气是不成的。 一块墨要研开,墨汁均匀,不稀薄、不浓稠。挂笔xìng好,书写起来不粘笔、不留白,每一笔都浓淡适宜。 这其中清水要放的适量,执墨的力道要拿捏到位,小臂带手,手带墨块,不只用腕力,要用巧劲。 寻常的书童,要将墨研好,必需得费上半年功夫勤加练习。 云姬研墨的手法却十分纯熟,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而且她的细白娇嫩的手指,轻轻执着墨块,皓腕转动,又增添了许多好看。 司马明昊目光不自觉地跟着那双纤手转动,也是看呆了。 不一刻,云姬轻轻放下墨块,道:“殿下,墨汁准备好了。” 司马明昊点点头,蘸笔书写,果然十分顺畅匀实,不禁问道:“你这研墨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回殿下的话,奴婢父亲爱好诗书,是他亲自教导。” 司马明昊眼中闪过恍然的神情:“你出身于书香世家?难怪了。” “父亲曾是西燕小有名气的杂家,通晓经史子集,也曾著书立说。鼎盛时期,家中曾有数十名门客听学。只是当时朝廷并不赏识,一直郁郁不得志。” 司马明昊颇有兴趣地问:“令尊现在何处?” 云姬垂首道:“奴婢父母均已过世。” “那可惜了,若还在世,本王倒想见见。” 正说着,路元里在门外道:“启禀殿下,晋王殿下求见。” “传!”司马明昊看看云姬道:“你先跪安吧。记得以后,每日巳时到书房服侍即可。” “每日?”云姬惊讶地看一眼司马明昊,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施礼道:“奴婢谨记。” 司马明卓进来,跟云姬打了个照面。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打趣司马明昊道:“美人在怀,臣弟还以为皇兄今日会偷懒呢。” 司马明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勤快,所为何事?” “哦,就是那日走水,尊皇兄旨意,臣弟彻查了一遍宫中奴才。”司马明卓神秘兮兮地道:“别的倒是没有查出什么来,倒是皇兄身边的这个新宠,有些令人十分惊讶的事情。” 司马明昊眉头一皱:“云姬?她怎么了?” “皇兄可记得当年父皇起兵的原因么?” “当然。”司马明昊道:“废帝王靖,发动静安门之变,弑父夺位,冒天下之大不韪。父皇乃梦遇祥龙,又得青玉石碑指点,替天行道,惩罚昏君。” “皇兄可记得王靖发动静安门之变用的何种理由?” “是父夺子爱,悖逆lún常么?” “正是。”司马明卓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皇兄,那个王靖的‘切肤之爱’便是现在你宫中的新宠云姬。” 司马明昊唇边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这些,本王已经知道。” 云姬从书房出来,见外面阳光甚好,距离午膳又早,便打发凤舞回去,自己往东宫的小花园散步。 正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园中的秋色,突然旁边树荫处有个人轻声道:“云姬姑娘!” 仔细一看,居然是淑妃宫中的小太监乔林。云姬慌慌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是淑妃娘娘让你来的?” “是,我已经在附近转悠好一会儿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姑娘。”乔林仿佛如释重负地道:“刚还在想,没法跟淑妃娘娘jiāo代呢。” 说着伸手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小纸卷,压低声音道:“娘娘吩咐了,若是有消息,便在戌时三刻,去东宫东角门。” “东角门,戌时三刻,我记得了。”云姬点点头,将那纸卷塞进袖笼。 也不敢再停留,云姬慌慌张张地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凤舞恰好去厨房传午饭了,云姬赶忙进到卧房,将门闩上,打开纸卷。纸卷上写着一行小字:淮南州刺史相关奏折。 云姬抑制住狂跳的心,拿出火镰子将纸条烧掉,暗道:淮南州刺史是淑妃的哥哥齐建业吧,那我只要注意有齐建业字样的折子便好。 书房中,司马明卓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马明昊:“原来如此,臣弟还纳闷呢,皇兄为人一向沉稳,为何此次会因为一个宫女跟三弟争执。却原来云姬就是那个令皇兄念了许久的女子。臣弟还纳闷,如此绝色,怎会没有听说过。” “淑妃一向对东宫虎视眈眈,你以为不明底细,本王会允许她将人塞进来么?”司马明昊面上浮出一丝担忧:“只是本王有些担心,云姬心思单纯,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第二日巳时,云姬准时来到书房。 司马明昊还象昨日一样,几乎没话,只认真地批阅奏折。 司马灿是个善于享乐的人,打下了大魏江山,却并不想费心治理。建国不久,就让太子监国,自己落得清闲。 看着司马明昊书案上成堆的奏折和他殚精竭虑的模样,云姬突然有些不忍心探听情报。 比起当年也曾是西燕太子的废帝王婧,司马明昊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不过怜悯归怜悯,云姬却也知道齐玉珠的厉害。若是自己什么都jiāo不出来,她既然有本事将自己弄进东宫,便也有本事将自己弄进地狱。 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怜悯自己呢。 坐在书案边,偷看也是方便。但大多都是跟淮南州无关的,看了一会儿,云姬不禁有些无聊,困倦起来。 突然,司马明昊冷冷的声音响起:“这个齐建业,胆子也太大了!” 云姬一惊,赶紧抬眼看过去。 只见桌上一封弹劾的奏折,被司马明昊挡着,并不能看全。但拼凑起来,也可知是揭发齐建业在淮南州不作为,私下结jiāo废帝叛军,搜刮民财,大肆选美云云。 云姬松口气,提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放下。这些已经够jiāo差,无论哪一条,查实了,便是不小得罪过。 这时,路元里进来道:“殿下,今日还是在书房用午膳么?” “嗯。”司马明昊抬起头,寒冷的目光扫了下云姬道:“你今日陪本王用膳。” ☆、杖责 华宫中,宫女们也摆开精致菜肴,准备服侍庄秀雯用膳。 流苏匆匆走进来,庄秀雯不悦道:“让你去太医院拿些燕窝,怎的去了这么久!” “请娘娘赎罪,奴婢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情?” 流苏看看庄秀雯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方才路过太子书房,见奴才们服侍午膳,其中竟有凤舞。奴婢觉得奇怪,就偷偷瞅了瞅。却不想那个侍妾云姬真的在和殿下一起用膳。” “什么?”庄秀雯面色一沉,抬手将面前瓷碗打翻在地,摔得粉碎:“这个贱人,才两天,就将殿下的魂都勾走了。若是放着不管,还真要骑到本宫头上来不成!” 说罢狠狠地咬咬牙:“给本宫好好盯着这个贱人!本宫就不信,抓不住她的漏洞!” 云姬千难万险地总算得了情报,却又不敢即刻拿出去。小心地逡巡几日,终于得到机会,去往东宫角门。 乔林许是每日戌时三刻都等在那里,云姬一去便见到他。也没敢多说话,直接将纸卷jiāo予乔林,云姬便匆匆往回走。 “云姬姑娘,这大半夜慌慌张张的,作甚呢?”几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冒出来,说话的竟是金枝。 云姬一看都是延福宫的人,心下也顿时明白几分。赶忙按捺住紧张,假意平静地道:“是华宫的全嬷嬷想念我了,让人来看看。” “看看?哼!他来看你,你为何偷偷塞东西给他?”金枝冷笑道:“早有传闻,你们西燕的旧奴,喜好对食,我看你跟那个小太监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怕也是如此吧。” 云姬面色一变,不悦道:“你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太监宫女对食是宫内大忌,何况我现在是太子侍妾,你作为一个奴婢,怎可空口无凭,就胡乱栽赃!” “嘁!侍妾而已,还是个未侍寝的侍妾!就冲你那难缠的癫疾,恐怕也永远只能做个空头侍妾,你得意什么!”金枝咬牙挥手道:“将她绑了,让太子妃娘娘发落!” 跟着的几个嬷嬷不由分说,上前便绑了云姬,塞住嘴拖到延福宫中。 延福宫灯火通明,庄秀雯斜靠在太师椅上,显然已经得到消息,候着了。 云姬看这架势,便知道都是庄秀雯安排好的。不禁埋怨自己还是不够谨慎,这么容易就落进圈套。 但后悔已经晚矣,云姬自知此次在劫难逃。且不说自己为了偷着出来送信,将凤舞打发去了别处,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了。 就是这个时辰,黑天半夜的,也不会有人关心一个侍妾不见了。 想到此处,满心都是绝望。 庄秀雯却得意洋洋,厉声道:“云姬,你是皇上和淑妃娘娘赐给殿下的,却不知道感恩,居然做出私相授受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姬被堵住嘴巴,也无法辩解,只由得庄秀雯将罪名加在自己身上。 “自从你来到东宫,殿下多么宠爱你。不但让你每日到书房伺候,还破例让你服侍午膳。”庄秀雯嘲讽地冷笑道:“他若是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宠儿,居然跟一个太监对食,会怎样发落你呢?” 云姬愤愤地盯着庄秀雯,满面的不甘。 “哼!看来,不用点家法,你是断不承认的。来呀!”庄秀雯一声令下,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嬷嬷们一拥而上,将云姬按在刑凳上。 庄秀雯凤目微抬,胜券在握地道:“让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好好尝尝我东宫杖责的滋味!”说着又扫一眼嬷嬷们,咬牙道:“谁敢下手轻了,本宫就让她一起陪着挨打!” 嬷嬷们自然不敢怠慢,板子抡圆了重重地打下来。 只第一下,云姬就觉得后腰处仿佛裂开了一般。想呼喊,嘴巴被塞的严严实实,一时间痛到连气都喘不上来。 两三板子后,云姬的冷汗便湿透了衣衫,娇嫩皮ròu那里经得起如此酷刑,已是鲜血淋漓,混着冷汗滴在地上。 金枝看在眼里,紧张地对庄秀雯道:“娘娘,如此下去,怕是激起她的癫疾,与淑妃和殿下都无法jiāo代。” 庄秋雯斜睨了云姬一眼:“若是她肯承认跟太监对食,本宫便马上放了她。” “听见了么?”金枝低头揪着云姬的头发道:“你只需点个头即可。” 云姬虚弱地看了金枝一眼,头一垂,晕死过去。 ……刑场上,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押解上来,几根粗大的铁链将两人的四肢和脖颈拴住,铁链的另一头拴在几匹骏马的身上。 那些骏马喷着响鼻,双目蒙着黑布,十分躁动。 一声令下,皮鞭zhà响,马匹们嘶鸣着拼命往前跑去,铁链猛地被拉紧。 “云姬……爹爹对不住你……” 凄厉的呼声戛然而止,两个人瞬间被撕成几块,活生生的肢体四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地面染成血海。 旁边被迫观刑的云姬双目几乎瞪裂,那些铁链仿佛捆在自己身上,四分五裂的,仿佛是自己的躯体…… “啊……”云姬在钻心的疼痛中醒过来,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起来。 “醒了?”冷冷的声音熟悉地传进耳朵。 “殿下?”云姬吃了一惊,坐在旁边,冷冷看着自己的,居然是司马明昊。 清醒过来,身体上的疼痛立刻真切。云姬只觉得下半身仿佛浸在滚烫的开水里一般,火烧火燎,一阵阵疼到她几乎抽搐。冷汗和泪水混合着从面颊上流下,将枕头浸的湿透。 司马明昊紧皱眉头,转头问道:“yào呢?” “殿下,yào好了。”一个太医带着两个医女,满头大汗地匆匆进来:“殿下给的寒炙膏,须得温火化开,请恕微臣耽搁了时间。” 司马明昊对云姬轻声道:“你先敷yào。”说罢转身离开。 凤舞在旁边帮忙伺候着,淌眼抹泪地道:“姑娘,都怪奴婢,不该走开,让你被绑到延福宫受了这许多罪……” “怎么能怪你……全是我自己……”云姬艰难地道:“这次……又是多亏了你报信吧……” “不是呢。”凤舞伸手抹抹眼泪:“奴婢回来没见到姑娘,正要出去寻找,却见殿下抱着姑娘风一样地冲进来。” “后面跟着的路公公面如死灰,奴婢也几乎吓死。姑娘是没看见,殿下当时的脸色,奴婢还以为,这一屋子的奴才都要问斩了。” 云姬一惊:“殿下?是殿下亲自将我带回来的?” “嗯。”凤舞点点头:“殿下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却未见过昨晚那般模样。不顾自己粘的一身血,就是不让奴才们碰你。他亲自一点点揭开你粘在身上的血衣,一点点擦拭干净,连这第一副yào,都是他亲自为你敷上的。” “啊?殿下么?他亲自做的?”云姬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凤舞,她隐约地记得那板子落在身上的痛觉,想来身体已经血ròu模糊,不成模样了。就是如此,司马明昊居然亲自处理? 医女将敷料一层层贴好,那辅料上的yào剂初接触皮肤的时候热烘烘的,不一刻便变的清凉无比,竟然将疼痛缓解了不少。 云姬长舒口气,对太医道:“多谢太医,此yào甚是管用,让您费心了。” “姑娘客气了。”太医道:“此yào并非老夫所开,是殿下私用的寒炙膏。此yào对于外伤淤血最是见效,用了之后皮ròu恢复很快,若是伤得不重,甚至不会留下疤痕。只不过姑娘这是棒疮,疗效还要再看。” 凤舞轻轻擦拭下云姬头上的冷汗道:“姑娘,殿下真的对你很用心。” 云姬心中感慨万千,想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为了探听情报,出卖东宫,根本是咎由自取。 可司马明昊却如此对待自己,云姬只觉得愧疚难耐,恨不得昨晚就让庄秀雯打死了,也好过如此面对司马明昊。 一切收拾完毕,云姬听到太医在外间跟司马明昊汇报了很久,方才离去。 再次看到司马明昊走进来,云姬愧疚地闭上眼睛。若是能动,她早就越窗而逃了。如今,她真觉得没脸再面对司马明昊。 司马明昊静静地坐在床边,虽然没有睁眼,云姬依然能感觉到那两道冷冷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脸上。 “戌时三刻,东角门,你真是比本王想的还要笨,居然没注意,身后跟着那许多人。” 司马明昊冷冷的声音如平时一般,听在云姬耳朵里却仿佛五雷轰顶一般。她猛地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司马明昊。 “殿……殿下,都知道了?” 司马明昊挑挑眉毛,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玩戏法,玩砸了的宠物:“你这么笨,还来做细作,笨到本王都不忍心揭穿你。” 云姬一脸沮丧,愧疚情绪中瞬间又加上脸面尽失,她忍不住往下缩缩,恨不能钻到床板的缝隙里。 司马明昊看着云姬的窘迫,冰冷的眼中浮出宠溺之色,伸手过来,将云姬面上被冷汗沾湿的乱发轻轻拨开。 “前朝南山隐士云起廉,家中藏有千金。此千金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且精通书画,天资聪颖。云先生夫fù视为掌上明珠,不愿示人,却忘了家中有几十门客,怎会藏住秘密。” “西燕盛传此女姿容,门客们甚至将她的画作偷出来叫卖。”司马明昊幽深的眸子看着云姬:“想来这千金不曾知道,自己一副丢进纸篓的小画,曾经跟自己一般,价值千金。” 云姬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南山云起廉,便是自己那个才高八斗的父亲,他口中的千金,难不成是自己? “知道么?那个肯出千金买一副未完成画作的,就是本王。”司马明昊看着云姬那张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小脸,这表情让他很满意。 “殿下……原来早知道奴婢身份?”云姬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提心吊胆地做的这一切,竟是在司马明昊明明白白的注视下。 “当然,你以为本王跟你一样笨,什么人都会弄来身边么?”司马明昊眼中浮起一丝嘲弄:“不过这次,本王倒很感激淑妃,若不是她,本王断不会想到,你竟然就在这皇宫之中。” 司马明昊看着云姬表情复杂的面庞,轻声问道:“你那日刺伤本王的时候,口中曾喊‘王靖贼子’。所以……你不愿侍寝跟他有关么?” ☆、计谋 云姬面色一红,低声道:“奴婢……两年前曾被王靖酒后轻薄,虽未得逞,但却留下病根。只要有男子碰触,奴婢便会失去知觉。醒来之后,就发现刺伤了他。” “只要有男子碰触?”司马明昊皱皱眉头:“莫非你被打入冷宫之后,竟还有人敢放肆?” “一个看守的禁军校尉。”云姬面色肃然:“不过听说在皇宫攻破的时候,被乱箭shè死。若不是他,奴婢也不知道竟患了这个怪病。” 司马明昊冷冷地道:“那校尉应该庆幸自己战死。” 须臾,又道:“你这怪病虽蹊跷,倒是能保住你清白之身。” 云姬看不出司马明昊的神情,不知道他这话是夸赞还是不悦,也无法接话。 倒是司马明昊又道:“你好好休养,今日本王说的你只记在心里便是,至于华宫那边……等你好了,再作打算。” “是,殿下。”云姬低声回答着,虽然司马明昊今日所说的,令云姬感到一些安慰,但司马明昊对自己的了如指掌,也让云姬心生惊惧,愈加觉得这深深宫院处处有眼线,自己今后的前途反而变得更加叵测。 华宫中,齐玉珠再次看了一遍云姬给的纸条,脸色更加晦暗。这上面的罪状不但清晰,而且每一条都有证据可查。 若是这奏折到了司马灿手上,难说他还会选择无视。 “哥哥也太疏忽体了,怎会让人抓住这些证据!”齐玉珠皱皱眉头,抬手将纸卷在蜡烛上点燃。 “流苏,给本宫研墨,本宫要写封书信给哥哥。” 流苏急忙从外面进来,道:“是,淑妃娘娘。” 东宫太子书房中,司马明卓皱眉问道:“皇兄,那封弹劾齐建业的折子,你真不打算递给父皇?” “父皇对齐妃宠溺,但凡齐建业的弹劾折子都原封不动打回来,根本不看,递上去也没用。”司马明昊淡淡地道。 “可如此拖延下去,淮南州叛军始终不能平定,既浪费国库财力,又有损大魏国体。”司马明卓道:“就在前日,齐建业又直接上奏皇上,请示调拨白银十万两用于剿匪。” “齐建业如此猖狂,只因为未被人抓住证据,若是知道现在我们手上有真凭实据,便定会收敛。不过若是父皇不作为,贸然进言,倒是害了那个上奏的人。” 司马明昊目光中寒光闪闪:“现在若是想改变局势,只能在不暴露奏折的前提下,让他知道我们掌握了这些关键证据。” 司马明卓一愣:“可如何既不让父皇看奏折,又能让齐建业知道咱们掌握了证据?” 司马明昊唇边浮起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本王相信,那消息,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千里之外,淮南州,淮南河在月光下静静流淌。 河面上一搜挂满灯笼的豪华游船正缓缓行驶,灯火辉煌之中,不时传来乐声和嬉笑声。 四周数艘小船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紧紧跟随。 几个河边酒肆对饮的百姓远远地看着这场景,便借着酒劲低声议论道:“看见没,那便是刺史齐建业大人的龙舟了。” “这龙舟的规模恐怕连晋安皇城都没有吧。” “齐大人就是皇亲国戚呀,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淑妃娘娘就是齐大人的亲妹妹。” “听说齐大人结jiāo甚广,连那些废帝党羽都跟他称兄道弟。” “哎呀,这可不能胡说,会掉脑袋的。” “有啥不能说的。”一个面红耳赤的汉子喷着酒气道:“那艘船上现在就有叛军首领,而且还有齐建业给自己选的五个小妾。你们没听说吗?那是借着给皇上选舞姬的时候……” “喝多了,喝多了。”一个人急忙上来拉住那汉子,几个人扔了铜钱在桌上,赶紧散了。 淮南州刺史官府,几顶轿子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进到府里。 两个家丁急忙上前,将一个身高体胖、身着缎面常服的中年人从轿子中架出来,正是刺史齐建业。 “老爷,您这是喝了多少。”齐建业夫人林氏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从另外轿子中钻出来的几个年轻侍妾:“都是死人么!既然跟着去,也不劝老爷少喝点!” “别骂她们,是我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齐建业嘟哝着,被扶进卧室。 林氏将左右遣下去,自己亲自服侍齐建业。 齐建业打着酒嗝道:“夫人,你真好。等那十万两白银到了,我给你买一串上好的祖母绿。” “行啦,大人!”林氏不悦道:“今日宫里来信了,淑妃娘娘说,那十万两白银要暂缓。” “什么?为何如此?”齐建业皱皱眉头:“我那皇帝姐夫,不是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吧。” “嗨!别借着酒劲瞎说了,你自己看看吧。”林氏说着将一封信递过来。 齐建业打开看着,脸色渐渐地变得青白起来,一层冷汗从额头上冒出,酒明显醒了一大半。 林氏低声道:“娘娘让你想想,身边有什么人是不可靠的。这些个细节,如何就被人知晓。” “不管如何被人知晓,若是皇上追究起来,都是无法隐瞒的事实。”齐建业瞪着双目,神情慌张地思忖道:“如今之计,恐怕只有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先立一个大功,才能掩盖这些。” 林氏皱皱眉头:“立一个大功?老爷指的是……” 齐建业将那封信放到蜡烛上点燃,火光熊熊,映照出齐建业yīn狠的目光。 半月后,叛军首领季传海,带着自己的人马,兴高采烈地来到淮南州北山校场门口。依惯例,摘下武器jiāo给士兵们。 “哎呀,齐大人,让你久等了。”季传海一见齐建业就下马道:“说来也要怪你,前几日你送给我的那个侍妾实在太过温柔,本将军每日里要起床都很难哪。” 齐建业哈哈一笑道:“季将军喜欢就好,以后有看上的美女,但凡在淮南州,你尽管跟本官开口。” 两人携手来到校场点将台坐下,齐建业指指场下整齐的军队道:“季将军,此次齐某特地将精兵良将带来与你cāo练,是不是很够朋友。” “当然,当然,真是很感激齐大人。”季传海叹气道:“晋王的常山军实在厉害,本将军要调到那里心中实在没底,若得齐大人指点一二,自然是再好不过。” “哎,季将军客气。您愿意将部队调走,齐某已经万分感激,这点小忙不是应该帮的。”说罢挥挥手,几个士兵抬了五只大木箱过来,一看便知十分沉重。 齐建业示意手下打开箱子,里面居然全部是一锭锭排列整齐的黄金。 “这些不成敬意,算是给季将军路上的盘缠。” 季传海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哎呀,齐大人太客气了。”话虽这么说,却连忙给手下使个眼色,将五箱金子尽数手下。 “齐大人,咱们虽然各司其主,但却有着兄弟情义。以后若有用得着本将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齐建业也动情地道:“唉!原本咱们在此互惠互利,可是你也知道,形势所迫……” “本将军理解。”季传海认真地道:“齐大人放心,本将军最迟三天,便撤离淮南州,永不再回来。” 此时,齐建业的手下来报:“大人,已经准备好了,cāo练是否开始?” 齐建业对季传海道:“季将军,你来发号施令如何?” 季传海欣然接过士兵手中的指挥旗,立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大魏士兵和自己的队伍。 虽然他们都是手持木制武器,却一点都不亚于任何精兵强将。 季传海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将指挥旗举过头顶。突然,他面色一变,手捂着喉咙晃晃,从点将台上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废帝士兵一阵大乱,却没料到校场两面的门突然打开,守在门边的废帝士兵尸体被扔进校场。 淮南军已经飞速撤退到门后面,废帝士兵醒悟过来的时候,全部成为瓮中之鳖。 一声唿哨,十数个木桶从四面八方扔进校场,摔得粉碎,里面的液体纷纷洒在士兵们的衣服上。 “火油!是火油!!”浓烈的气味顿时飘散开来,废帝士兵们惊慌失措地涌向点将台。怒吼道:“杀了齐建业!他骗了我们” 但为时已晚,带着火焰的箭雨点般飞进校场,瞬间废帝士兵象被收割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地。没有被箭shè到的,也被火焰点着衣服。 火借油势,油借风势,校场立刻变成一片火海,废帝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赤炎地狱一般。 齐建业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对不住了,季将军,若你不死,便是本官亡!” 晋安皇宫中,司马明昊从上书房走出来。 等在门外的司马明卓急忙迎上去问道:“皇兄,是真的么?齐建业剿灭了淮南州的废帝军?” 司马明昊点点头,面色平静地道:“父皇刚刚下旨,晋封齐建业为淮南侯,赐京城晋安官邸一座。” “呵呵,真是丰厚的封赏!”司马明卓冷笑道:“齐建业不但搜刮完了淮南州的民脂民膏,竟还得到父皇奖赏,我们这次又疏忽了。” “不尽然。”司马明昊道:“淮南州地处要害,本就是废帝军团的固守之地。除了季传海,那里还有三股势力,原本都跟齐建业有瓜葛,这次想来必不敢再做第二个季传海。” “齐建业自己自然也清楚,再留在淮南州,迟早被叛军暗杀,此次已经请旨调回晋安。如此一来,那十万淮南军,便不应再由他来指挥。” 司马明卓顿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兄也并不着急。” “此次连环计,要齐建业被牵着鼻子走,便会有损失,本王已经做好准备。” 司马明昊道:“而且,齐建业似乎对于那些证据极为重视,不但没有再要那十万两白银,此次进京谢恩,还将季传海处缴获的银两、字画古董都悉数带回,献给父皇。” 司马明卓皱眉道:“说起上次那弹劾的奏折,臣弟一直不明白,为何是曲州刺史上奏?虽说两地距离很近,他又是如何弄到那些证据?” “因为曲州刺史是左丞相庄卿则的学生。他上折弹劾,于情于理都恰当的很。”司马明昊说着,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庄氏和齐氏现在都是朝中最有势力的外戚,他们若是没有纷争,司马家还如何守得住大魏。” 司马明卓恍然,笑道:“皇兄真乃高人,如此一来,便是一石二鸟,真令臣弟佩服。” ☆、谜团 华宫中,齐玉珠将手里的信扔在桌上,面色恼怒道:“哼!庄卿则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儿,居然如此包藏祸心,暗害哥哥。” 坐在对面的司马明轩皱眉道:“母亲只凭曲州刺史是庄大人的学生,就判断此事跟庄大人有关,会不会太草率。” “草率什么!这都不用仔细掂量。”齐玉珠冷声道:“庄卿则那老儿,一心巴结太子。他女儿塞进东宫做了太子妃,自然就想做皇后。帮起太子来,肯定不遗余力。” “可是舅舅灭了淮南叛军,不也是好事。”司马明轩有些不悦地道:“父皇也就是不管天下事,否则剿匪剿了一年,不说别的,带兵能力便成问题。那些杂牌军,若jiāo给儿臣,不出仨月,全都摆平了。” “你知道什么!”齐玉珠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若是那些匪患都那么快摆平,你以为你舅舅还能继续带兵?没有士兵,光一个爵位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齐玉珠又恨恨地道:“哼!庄卿则这么明摆着跟本宫作对,本宫定不能轻饶他!” 说罢对流苏道:“传乔林进来,本宫有话吩咐。” 东宫之中,云姬在凤舞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院子。 “姑娘恢复得真快呢,不过半月有余,便好了一大半。”凤舞道:“殿下的寒炙膏真是奇yào。” 云姬笑笑道:“是呢,那yào真是奇效,好得如此快,我也没料到。” “还是殿下当日赶到及时,否则二十板子下去,就是神仙怕也救不回了。”凤舞叹口气道:“姑娘还是好命,不像明珠……” “明珠?”云姬好奇地问道:“她是谁?也是这东宫的侍妾?为何没有听人提过?” 凤舞面色一凛,眼神躲闪道:“哦,是以前的侍妾,不过早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出宫了么?” 凤舞点点头,却又挤出一丝笑容道:“姑娘不会如她那般,殿下毕竟还是很疼爱你。” 云姬虽然还有疑问,但看凤舞的表情,便没再追问下去。 有庄秀雯在,想来那个名为明珠的侍妾,下场必不会好。只是云姬不明白,司马明昊怎会就这么由着庄秀雯折腾。东宫,难道不应该是太子说了算么? “吓,真是贱人命硬,居然这么快就出来现眼了。”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沉住气款款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妃。”虽然动作还不灵便,却也不能输了气场。 庄秀雯斜睨着她,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哼,这回高兴了,殿下明里给你撑腰,本宫也不用放在眼里。” “奴婢不敢,奴婢不该以下犯上,仗着皇上御赐便顶撞太子妃。”云姬恭敬地道:“太子妃的教训奴婢记住了。” 庄秀雯露出惊异之色,原本以为有了司马明昊的撑腰,云姬会更加猖狂,却不料居然如此低眉顺眼,想找个茬再教训一下,都召不出破绽。 庄秀雯撇撇嘴,意兴阑珊地对金枝道:“本宫乏了,扶本宫回去。” “是,太子妃。” 宫女太监拥着庄秀雯浩浩dàngdàng地离开,云姬依礼相送,直到庄秀雯走远才直起身子,后腰长久弯着,不禁一阵酸痛。 凤舞急忙扶住云姬,不解地道:“姑娘为何还如此恭敬?有殿下撑腰,您也不必如此。” “殿下是殿下,太子妃是太子妃。依礼我不过是个侍妾,都不入流,怎能不尊重太子妃。”云姬皱眉抵抗着腰间的酸痛:“咱们去御花园转转吧,我想多活动一下。” “好的,太医也说了,姑娘要多走动,才能早点好。” 御花园中虽然也是枝叶萧条,但毕竟山水相间,亭台回廊,还是值得一看。 凤舞将云姬安排在一个向阳的地方坐着,才发现手炉中碳已经快灭了,便道:“姑娘先坐坐,奴婢去换些新碳来。” “好。” 今日没风,冬日暖阳晒在身上也是暖烘烘的。云姬长舒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 “云姑娘,好歹赶上你一个人在这儿,杂家倒省了跑这趟。” 云姬被那声音吓一跳,转头看见乔林正立在身边,急忙起身行礼道:“乔公公。” “姑娘不必多礼,杂家听说了前几日姑娘在东宫的遭遇,想来还没好吧。” “是。”云姬看看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敢是淑妃娘娘又吩咐?” “姑娘机灵,自是这事。”乔林低声道:“上一件事情,娘娘很满意,但最近太子妃娘家总给娘娘气儿受,娘娘便有个想法。” “公公尽管吩咐。” “听说你这么久,还未侍寝?” 云姬脸色一红道:“奴婢身有癫疾,这冬日里好发作,殿下已经下旨敬事房,允许奴婢明春再考虑侍寝的事情。” “这怕是不好办了。”桥林皱着眉头道:“娘娘还指望你添个子嗣,拿太子妃一把呢,如此看来,倒是难了。” “可无论奴婢有无子嗣,太子妃的儿子才是正主不是。”云姬纳闷道:“娘娘怎么会想用这个来牵制太子妃?” “嗨,姑娘这是冷宫待久了,太不了解宫中情势。”乔林神秘地笑笑,声音压到不能再低,云姬很费劲才听到他说:“东宫的两个妃子,都还是完璧之身。” “什么?”云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详情,咱们做下人的也不甚明了”乔林道:“娘娘的旨意就是这样,姑娘是明白人,总不能一辈子就是个侍妾。一旦有了子嗣,地位、待遇都不同,姑娘想活成什么样,还不都自己说了算。” 这话让云姬很是心动:活成什么样,自己说了算。 这在之前,可从来没有想过。 太子妃庄秀雯,虽然专横跋扈,但却丰润艳丽。侧妃谢林媛虽说相貌上清淡了些,却精通书画,雅静慧质。为何司马明昊都未曾临幸她们? 难不成真的只是在等那个绘了小画的隐士之女? 云姬每每想到这些,心中就思绪纷乱。自己在南山快活无牵的日子里,真的曾有个铁甲怒马的少年,在边塞的黄沙里,为自己日夜牵挂过么? 若说不心动,根本不可能。 云姬脑海中出现了司马明昊那双深不可测的冰冷眸子,那漆黑的瞳仁,每次注视着自己,仿佛都能将自己吸进去。 云姬不敢直视那双眼眸,不只是因为它们过于冰寒,更是怕一旦陷进去,便会跌进漆黑深渊,万劫不复…… “哎?哎呀!”一个娇脆的声音打断云姬的思路,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孔雀蓝斗篷的女子好像在水边戏水,却不知何原因一只脚滑进了水中。 云姬慌忙向四周望望,近前竟没有半个人影,急忙挪蹭着,往那女子的方向走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云姬问道:“可要我喊人来?” “啊!我快要滑下去了,姐姐拉我一把!”那女子慌乱地抓着旁边的灌木,身子竟慢慢地往湖中滑下去。 这几天回暖,湖边薄薄的冰层经不住踩,已经破开。云姬眼见得那女子的一只脚已经没进水中,另一只脚也要进去。 事情紧急,云姬一时顾不得未好利索的伤痛,紧走几步,伸出手来:“姑娘,把手给我。” 蓝衣女子快速伸出手抓住云姬,云姬咬牙抓住旁边的小树,忍着后腰的酸痛,拼命往上拉那个女子。 无奈湖边湿滑,女子挣扎了几回却站立不稳。云姬只觉得腰伤处被牵扯得疼痛无比,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却又不敢放手,唯恐女子滑下湖中。 “当心!” 突然身后一阵风拂过,一只大手一下子抓住了云姬的胳膊。 “秦王殿下!”云姬转头看见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孔,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果然司马明轩的力气不可小觑,一手拉住那蓝衣女子,一手拉住云姬,一下子便将两人同时拉上湖岸。 “云姬,你没事吧。”司马明轩扶住面色苍白的云姬,见她冷汗从额上滴下,焦急地问道:“不舒服么?” 云姬摇摇头,喘息着道:“只是旧伤未好。” 这时候,那蓝衣女子上前来道谢:“多谢姑娘和秦王殿下相救,方才吓死奴婢了。” 云姬抬头看过去,只见这女子打扮既不像宫女,也不像哪宫嫔妃。尖尖的瓜子脸,细眉杏眼,鼻、嘴都十分小巧,一件合身的窄袖青花小袄显得她更加纤细。 粉色丝绦系一条藕粉襦裙,环佩叮咚地dàng在裙上,随着蜂腰的摇动,透出一股子浓郁的风尘味道。 “蓝月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司马明轩倒是认得这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名字一说出来,云姬也想起,这蓝月便是齐建业从淮南选送进宫的舞姬。 那日赏菊宴上,领舞震惊四座的,便是这个蓝月。 “这不去给娘娘送冰肌玉肤膏,出来了便贪玩,看着那边冰下有小鱼,想看看,谁知道……”蓝月低头看看湿了半截的襦裙:“这可如何是好,如此走回去,却要冻死奴婢了。” 蓝月说这话的时候,云姬只仿如觉得一群蜂儿飞过一般,嘤嘤宁宁的,骨头都听酥软了。 那蓝月杏眼含春带露,丝毫不掩饰地勾向司马明轩,加上温浓软语,云姬更加确定这蓝月姑娘并非出自于良家。 此时,凤舞端着手炉匆匆赶来,见云姬面色不对,也顾不上给司马明轩请安,慌忙上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伤又痛了?” “你家姑娘可能撑到了伤口,快扶她歇歇。”司马明轩说着,自己已经动手将云姬扶到旁边坐下。 ☆、吃醋 凤舞急忙上前服侍,一边的蓝月仔细看看云姬,恍然道:“这位姑娘感情就是上次赏菊会那‘彩头’吧?” 云姬勉强地笑笑:“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蓝月姑娘。只是那时候我太紧张,也没说上话。” “你看我这脑子,怎么会忘了。”蓝月双手一拍道:“姑娘名叫‘云姬’是吧,这样貌,合宫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哎呀,多不好意思,你前些日子才挨了板子,这是为了救我,动了伤口吧。” 凤舞有些不悦地瞪了蓝月一眼,对司马明轩道:“殿下,奴婢送姑娘回去歇歇,已经出来这大半天,本来伤就没好利索。” 司马明轩还未回答,蓝月便抢着说:“姑娘这伤早就该来找我,我自幼长在淮南山地,家乡盛产香料yào材,有许多yào方是活血化瘀,润肤生肌的。” 说罢伸手从腰间荷包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瓷瓶递给云姬:“姑娘可以试试这个,只需用温过的黄酒调了,涂抹在患处,我保证姑娘的伤不但好的快,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云姬被蓝月的热情弄得很不好意思,虽然觉得这不知来历的东西没什么准头,也不好不收。 接过瓷瓶,低头看见蓝月湿了半截的襦裙,从凤舞手中拿过手炉塞给蓝月道:“姑娘的腿可是很要紧的,这么冷的天,还是赶紧回去换一条裙子吧。” “哎呀,谢谢姑娘,这手炉,我会还给姑娘的。”蓝月说着,冲司马明轩娇滴滴地揖了揖,转身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 凤舞看着蓝月的背影,撇撇嘴道:“姑娘怎么跟这个蓝月在一起?奴婢可听说,她在民间的时候,是淮南青楼的头牌呢。” 云姬急忙给凤舞使个眼色,那蓝月是齐建业举荐进宫的,便是跟司马明轩有关系,凤舞这样面对面的说,恐司马明轩会怪罪。 司马明轩倒是无所谓地笑笑:“蓝月姑娘其实人很好,而且真的精通香料和yào材配制,母妃冬日寒风吹过会起风藓,自从用了她的香膏,再没犯过。” “真的么?”云姬狐疑地揭开白瓷瓶的盖子,将鼻子凑上去,一股清凉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香味倒是跟寒炙膏很像。” “寒炙膏?”司马明轩有些惊讶地道:“那可是皇兄一直珍藏的宝贝,连二哥都没有舍得给用过。” “可这次给我们姑娘好多呢。”凤舞颇为自豪地道:“足见太子殿下对我们姑娘还是很宠爱的。” 凤舞年幼天真,一点没察觉出来两人尴尬的气氛。 司马明轩干笑两声道:“呵呵,是呀。”又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这yào本王能闻一下么?” 云姬掀开盖子,举过去,司马明轩凑到跟前,嗅了嗅道:“原来是这种清香么?” “比这还要寒凉的味道。” “那就怪不得叫寒炙膏了。”司马明轩笑笑:“皇兄肯拿出来给人用还真有点出乎本王的意料,这寒炙膏可是当年北疆之时……” “你伤还没好,怎么在这寒风之地坐着?”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兴致热络的闲聊。 两人一惊,抬头看见旁边廊桥之上,司马明昊和侧妃谢林媛立在那里。 司马明昊冰冷的目光在云姬和司马明轩身上转一圈,云姬突然便觉得暖阳不再,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殿下,侧妃。” 司马明昊和谢林媛抬步走下来,谢林媛娴静地笑笑道:“我就说远远看着像是云姬妹妹和秦王殿下,殿下却还不信。” 司马明昊没理会谢林媛,只沉声问云姬道:“你为何不在东宫,出来这里作甚。” 云姬心中道:东宫太憋闷了,出来透透气。却并没说出口,只道:“原先认识的舞姬蓝月相约在此,给了奴婢一些yào丸,说是能生肌活血,不留疤痕。” 说着将手中白色瓷瓶举到司马明昊眼前。 “蓝月?”司马明昊皱皱眉头,似乎并无印象。 谢林媛语气淡淡地提醒道:“是淮南侯当日举荐来的舞姬,身段姿色绝非一般人家女子,殿下怎么不记得了?” 声音表情还是那么的娴静温柔,就似乎是在说风花雪月的事情一般。 云姬听了却心中一沉,司马明昊知道自己给齐玉珠做细作,听了谢林媛这话,还不以为自己依然是站在齐家这一边。 “淮南侯?!”果然司马明昊听到这话目光冷下来,目光望向云姬,却并没说什么,只冷声道:“yào既然拿了,还在此作甚。” “奴婢这就回去。”云姬躲避着那箭一般的寒冷目光,匆匆地向两位王子揖了揖,在凤舞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往回走。 司马明轩看着云姬蹒跚的背影,忍不住道:“当日皇兄既然跟臣弟争了云姬,为何不好好对她。” “你在指责本王?”司马明昊冷冷地回应着司马明轩。 司马明轩咬咬牙,冷声道:“臣弟只是不想看着又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走进东宫,却躺着出来。” 这话一说出来,司马明昊面色顿寒,周身的空气都仿佛震了一下,仿佛将整个御花园都冻僵一般,安静下来。 立在一边的奴才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站的比旁边的树桩子还僵硬。 须臾,司马明昊缓缓开口道:“三弟,等你入主东宫的时候,再来管东宫的事情吧。” 司马明轩面色一变,“扑通”跪下道:“臣弟不敢。” 司马明昊冷冷地转过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东宫方向走去。 好一会儿,司马明轩才发觉,双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几乎陷进ròu里。 夜晚,东宫书房,云姬紧张地立在当地。经过白天的事情,她不知道司马明昊将她叫来是福是祸。 司马明昊抬头看看云姬,沉声道:“本王的墨汁还未准备好,你就只站在那里看么?” 云姬急忙过来,拿起墨块研墨。 “本王让人打听过了,那蓝月的确有些本事,擅长使用香料和草yàopào制yào物。她给你的yào,你可以试试。”司马明昊冷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一般,在云姬耳边回响着。 云姬有些吃惊地看看司马明昊:“殿下为了奴婢,特地去打听了这些?” 司马明昊双眸闪了闪,转过头去看着手中的书卷道:“本王不过是不想你被华宫害死,淑妃那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云姬心中不由得一暖,却突然又想起来淑妃jiāo给的任务,不仅面色绯红起来。 “怎么?不舒服么?脸这么红?”司马明昊皱皱眉头:“都说不让你随便出门吹冷风。” “奴婢没事。”云姬急忙掩饰着,又想解释一下,嚅喏着:“是太医嘱咐奴婢现时该多活动一下,才去的御花园。” “东宫也有花园,为何不在这里散步?” 云姬咬咬嘴唇,没有回答。 司马明昊面色动了动,沉声道:“被太子妃杖责,是不是很委屈?” “是云姬有错在先。”云姬低声道:“私通华宫,若真的论起来,奴婢不是应该受到更严重的责罚。” “你既知道,为何还跟秦王走那么近。”司马明昊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云姬却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司马明昊,喃喃道:“殿下,要因为这个惩罚奴婢么?” 司马明昊那深邃的眸子里面,似乎不同寻常地有什么东西,但云姬捕捉不到,只能不停地在那眸子中搜寻。 “你真看不出来?本王在吃醋。”这话从司马明昊冷冷的口中说出,很是违和,云姬一时没忍住,“噗呲”一下,竟笑出声来。 司马明昊抬抬眉毛,目光冰寒地看着云姬:“你敢嘲笑本王?” “回殿下的话,奴婢不敢。”云姬急忙控制住表情:“奴婢只是觉得,殿下说的并不像真的。” “是么?”司马明昊看着云姬,云姬研墨的高度,刚好能让两人平视着。 突然,司马明昊毫无征兆地往前一探,嘴唇迅速盖上云姬红润的樱唇。 云姬毫无准备,一时愣在那里。司马明昊离开些距离,看着云姬震惊的表情,目光闪闪。突然伸出手来,将云姬的后脖颈轻轻把住,重新再次吻上去。 这个吻比之刚才的,更加绵软悠长,嘴唇上酥麻的感觉让云姬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所有感觉都消失了,只有双唇的悸动,如春水般迅速奔涌在全身,让云姬酥软起来。 云姬手中的墨块“咕咚”一下掉在砚台上,墨汁飞溅,沾染在了云姬和司马明昊的衣服上。 云姬慌忙想整理,却被司马明昊握住手,拉进怀里,更深地沉浸在那个长长的吻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姬已经忘了一切的时候,司马明昊停了下来,近在咫尺地望着怀中面色绯红的云姬。 这次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再不似以往那漆黑一片,而是仿佛落满了星辰,闪闪发光。 “现在,可像真的?” “殿下……”云姬不知所措地望着司马明昊,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由地紧张到哆嗦起来。 司马明昊却放开了她:“你伤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云姬慌慌地站起身来,羞得满脸通红。低头看见两人身上的墨汁,忙道:“奴婢帮殿下……” “回去休息。”司马明昊不容置疑的冷冽目光投shè过来,云姬只得行礼出来。 凤舞一看云姬身上的墨汁,急忙上前扶住她道:“这是怎么了?殿下又向您发火了?” 云姬羞涩地偏过头去,不好意思看着风舞:“就算是吧。” “唉……这是怎么话说的,殿下不是很心疼姑娘么?病的时候就送yào,这刚一好,就又给脸色。” 凤舞扶着云姬慢慢走回院子,却没注意不远处一双眼睛盯着她们的背影。 ☆、废帝 丽椒阁中,谢林媛正立在书案边,挥毫泼墨,描绘着一副池塘小景。 宫女荷香走进来,轻声道:“娘娘,云姬回来了,弄了一身的墨汁,听凤舞说,是被殿下责骂了。” 谢林媛雅致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她今天公然在御花园跟秦王不清不楚的,殿下自然要生气。” “是呢,早有传说,说秦王在华宫的时候,就跟淑妃娘娘要过云姬,淑妃不肯给。却没想到,最后来了东宫。” “哼!也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俗气货色。”谢林媛抬手又在画上加了几笔:“刚见她,还以为能跟太子妃一争呢。” “虽然有华宫背景,但殿下最忌讳的就是那里了,自然讨不到好。”荷香说着撇撇嘴:“不过白天可惜了,殿下若当场责备她,才有好戏看。” “可是,殿下向秦王发火了。”谢林媛道:“殿下别看平日里冷冰冰的,却是个爱面子的人。斥责云姬,自然要等回了府,关起门来。” 谢林媛说着,突然皱皱眉头,伸手将那幅画撕掉。 荷香急忙上前收拾:“怎么?娘娘又没画好?” “哼!不过是一幅未完成的小画,那其中□□,为何如此难学呢?” 荷香安慰道:“娘娘丹青功底深厚,若不是殿下不舍得将画给娘娘多看几眼,娘娘岂有学不会的道理。” 收拾了残纸又道:“只是奴婢不明白,殿下的藏画那么多,娘娘为何单单要临摹那副没画完的话呢?” “你懂什么,那幅画对殿下来说最重要了,若是我能临摹出来……”谢林媛咬咬嘴唇,将后半句咽下去,沉声道:“须得找个机会再看看那画才行。” 黑夜里,乌云悄悄地遮住了月亮,北风呼呼地吹了一阵,便飘起雪花。 晋安城往北二十里名为文井的山上,几匹马在风雪中奔驰在山路上。那些马匹都气喘吁吁,口鼻处挂着厚厚的白霜和一串串冰溜子,显见的已经奔波多时。 马上的人都是商人打扮,领头的奔上一个转弯处,眯着眼睛透过风雪往山上望去。 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对队伍中身着貂皮大氅的人道:“老板,前面弯路尽头便是了,在下已经看到庙宇飞檐。” 那身着貂皮大氅的人点点头,几个人又重新上路。约莫在山路上又奔驰了半个时辰。行至路的尽头,一座苍凉肃穆的庙宇赫然立在昏暗的山坳里。庙宇山门上面一块木匾,上书“净禅寺”。 虽然山门和墙壁已经有些破败,但寺庙规模还是不小,层层叠叠的房檐一直延续到山上。 为首的那人下了马,在山门上很有规律的敲了敲,山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一个居士模样的人看见那首领,立刻激动道:“褚将军!” “张大人,赶快开门,赤帝到了。” 雪已经停了,风却更紧。净禅寺外面立着的几个和尚搓搓冻僵的手,警惕地看着寺外。 寺庙后山一个隐秘的院子里,正房厅堂中烛光摇曳,那身着貂皮大氅的人已经换上常服,端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 那人站着一张线条刚硬的面孔,两道浓黑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毛下面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眼仁很小,眼白很多,显得yīn鸷诡谲。 他左眉毛处有一条斜向的疤痕,在他肤色偏深的面孔上十分明显。 “臣等叩见赤帝陛下,赤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十个居士和和尚装扮的人跪在地上,对着此人行三拜九叩大礼。原来此人便是废帝王靖那个自诩为赤帝的亡国之君。 紧跟在他身边,被称为褚将军的,便是西燕曾经的卫国将军褚连桥。 见众人都已就位,褚连桥开对方才开门的那位道:“张大人,陛下想见见季家军那几位。” “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被称为张大人的,名叫张云昌,曾经是西燕吏部郎中。当年因为家中礼佛,曾经历代资助净禅寺,跟这里的方丈颇有jiāo情。 晋安沦陷后,张云昌便带领晋安城中残余的废帝余党,躲进这里。由于净禅寺地处偏远,文井山路险峻,寺庙里面又格局复杂,所以王靖便将这儿当成一个反大魏的大本营,悄悄发展起来。 几个小贩打扮的人被外面的和尚推进来,为首的胖子一见到王靖,立刻“扑通”一下跪下来,声泪俱下地道:“陛下金忠无颜面对陛下!无颜面对季家军三万将士!臣下只恨自己不能手刃司马灿,以死报效陛下!” “那你为何还活着!”王靖的声音沙哑地响起,仿佛一把矬子挫在铁器上。 金忠一愣,满脸涕泪地僵在那里。一双小眼睛巴巴地瞅着王靖,惊恐从黄豆大小的眼仁里扩散开来。 褚连桥面色冷峻地朝张云昌使个眼色,张云昌挥挥手,身后几个和尚打扮的立刻一拥而上,将金忠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请再给微臣一个机会!陛下”金忠杀猪般的嚎叫渐渐远去,接着戛然而止。 厅堂中鸦雀无声,其余跪在地上的人们都大气不敢出,低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靖鹰眼微睁,扫了下那些跪着的人,沉声道:“谁是邢铮?” 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抬了抬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是邢铮。” 王靖打眼看去,只见那年轻人膀阔腰圆,剑眉星目,即使是一身布衣,依然英气十足。 “你就是以一人之力,狂杀齐建业淮南军数十人,将副将金忠救出来的那个校尉?” “情势紧迫,微臣只是尽一己之力。” “听说当初你也曾力劝季传海不要跟齐建业走得太近。” “微臣人微言轻,季将军并未理会。事后,微臣一直在自责,想当初若是拼死劝谏,也不至于……” “愚钝贪婪之人,是听不进去劝谏的。”王靖说罢,对褚连桥点点头。 褚连桥立刻道:“陛下有旨,邢铮功勋卓著,又有以一当百的勇猛,特提拔为左武大夫,驻守净禅寺营,听候张大人调遣。” 邢铮一听,立刻叩首道:“炎帝万岁!万万岁!” 一番奖赏惩罚,诸位人等散去,只留下一些要员在厅堂中。 王靖冷冷地看着张云昌问道:“宫中纵火计划如何失败?” 张云昌额上冒出冷汗:“全嬷嬷不敢自己动手,怕会暴露,便找了个替死鬼。谁知道那孩子失手点着自己,闯了祸。” “哼!全嬷嬷这老货,不是自诩功高盖主,死忠太后么?到节骨眼上也不过如此。”王靖嘲讽地笑笑:“不过这计划朕原本就觉得太过愚笨,司马灿并不为惧,要下手,还得从司马明昊身上。” “可是司马明昊为人冷酷、治下严谨,又没有其他嗜好,很难接近。”张云昌叹气道:“曾经好不容易送进去一个弹琴的明珠,却被太子妃废了手脚赶出来。” 王靖面色一沉:“太子妃?庄卿则家的那个悍fù么?” “正是。” “哼!司马明昊真是yīn险,居然利用庄秀雯的善妒来解决掉明珠。”王靖沉吟道:“不过,是人就有弱点,他司马明昊也不是神明,总会有软肋。” “不过……”王靖眼神yīn下来道:“此事要暗中调查。” 张云昌不解地道:“陛下,请明示。” “朕怀疑,咱们这些人之中,有大魏jiān细。”王靖道:“听闻上次齐建业之所以突然反水,是因为有人上折子弹劾他贪赃枉法、勾结逆党。” “确实如此。”张云昌道:“微臣打听到似乎是庄卿只是自己的学生曲州刺史所为。” 王靖面色yīn沉,缓缓地道:“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曲州虽然距离淮南州很近,可是曲州刺史有天大的本事也断不可能将齐建业的底细彻查那么清楚。” 张云昌思忖一会儿,恍然道:“陛下是说,咱们这边有人将那些证据通过什么途径告知了曲州刺史?” “正是如此。”王靖冷冷地道:“若非是齐建业自己那里被埋了眼线,便是季传海这边被钉了细作。” “是,臣等定当细细侦查,将这细作揪出来,为两万将士报仇。” 数日后,晋安东宫侍妾宅院。 云姬走到门外,看着晴朗的天空。 “姑娘,若不然,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凤舞道:“好久没去过了。” 云姬思忖一刻,摇摇头:“还是算了。” 凤舞知道她因为上次御花园的事情心有余悸,便也没再多说,只道:“那姑娘站一会子就进去吧,虽说懒姑娘那yào的确神效,伤已经不碍事,可外面冻得透心凉呢。” “这就觉得冷了,若是上山,又该如何?”冷冷的声音从门外飘来,司马明昊迈步走进院子。 “奴婢见过殿下。”云姬面上不禁一红,自那日在书房亲密之后,云姬便未能再见司马明昊。 今日见到,却又想起那日的事情,不禁拘谨起来。 司马明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打量一下云姬:“这披风着实薄了些,确不抵寒冷。”说罢向路元里挥挥手。 路元里急忙捧着一个大托盘走上前道:“云姬姑娘,这是殿下赏给您的雪狐大氅,您要不要试试。” 云姬有些纳闷,不知道司马明昊为何突然要赏自己这大氅,正犹豫着,凤舞却已经欢喜地接过来,展开大氅披在云姬身上。 那是上好的雪狐皮精挑细选出来的,只留腹部最温暖厚实、绒毛最多的一块拼接而成。 大氅的面料则是上好的妃色锦缎,绣着淡青的小花,既高贵又雅致。 方披上身,云姬便感觉一阵暖烘烘的,连手炉也几乎不用了。 “喜欢么?”司马明昊冷声问道。 云姬羞涩地点点头,虽然有些唐突,但这么好的东西,哪儿有不喜欢的道理。 “那就好,本王这些日子都忙于朝政,未能见你。今日有空想去散散心,你可愿意同行?” “奴婢么?”云姬不禁一阵高兴,总算可以出去走走:“要去哪儿?御花园么?” 司马明昊面色一冷:“你那么喜欢那个地方?” 云姬赶忙压住心情,低头道:“不是,是殿下说出去散心。” “你只跟着来就是。” 司马明昊说着转身往外走,云姬急忙跟在后面。 刚才还问云姬意见,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不过云姬没所谓,只要能出去,不憋在这东宫里,她什么都愿意。 ☆、临幸 院子外面出乎意料不是轿辇,而是一辆马车。马车周围立着的是禁卫军,看样子,竟是要出宫。 云姬一阵难以置信,犹豫着,没敢上车。 “还要本王扶你上去么?”司马明昊冷冷的眼神中满是嫌弃,却将手伸出来。 云姬脸一红,羞涩地将手搭上去。 “手好凉,大氅不够暖和?”司马明昊紧紧地握着云姬纤细的小手,皱皱眉头:“难道真是放了太久时间?” “什么?”云姬纳闷地抬头看着司马明昊:“奴婢不明白,请殿下明示。” “本王是在说你这件大氅。”司马明昊淡淡地道:“这雪狐皮是本王当年在北疆时候狩猎得来,挑了上好的一直留存着,因为觉得这成色,没有人配得上。” 云姬再次红了面颊,虽然司马明昊依然冰寒的模样,但这些话,却让云姬一直暖到心里。 “多谢殿下厚爱。” “知道谢恩,便不要别再做让本王生气的事情。” 云姬其实很想问,生气的事情是指华宫的细作,还是跟司马明轩的偶遇。 不过她没问,只是心中知道,这两样,自己都不会再做了。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云姬从车帘的缝隙中偷看着外面的街道。再次看到那些寻常百姓的生活,云姬竟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殿下,这是出了皇宫么?” “是。”司马明昊冷冷地道:“本王只是想让你知道,还有比御花园好得多的地方。” 云姬偷偷笑笑,心中倒感谢起御花园中那场跟司马明轩的偶遇了。若非如此,司马明昊怎会带自己走出皇宫。 马车走了好久,许是过于激动,始终趴在窗棂上,从窗帘缝隙看着外面的云姬开始打起瞌睡。 但又舍不得睡,便硬撑着,双手紧紧扒着车窗,盯着那道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云姬只觉得马车似乎停下来,心中一惊。才发现,自己最终还是睡着了,而且是睡在司马明昊的怀里。 云姬“忽”地坐起来,尴尬地问道:“殿下,到了么?” “到了。”司马明昊一点都没在意云姬的窘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出马车。 云姬也跟着下来,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 马车停在一处非常宽阔的宫院中,宫院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雕梁画栋一直延伸到后面的深山之中。 整个宫院,四处都有不断蒸腾的白色雾气出来,飘飘渺渺地浮在宫院上空,仿佛仙境一般。 云姬跟着司马明昊换了小暖轿,一前一后往宫院深处走去。 再下轿的时候,就看见高高的山壁上有道瀑布泛着白气奔流而下,瀑布两边水花飞溅,冲出一道道、一朵朵凝固的冰柱和冰花,在夕阳映照下,金光闪闪,蔚为壮观。 “这里是……季山宫?”云姬惊讶地道。 “看来你也并不是养在深闺,不明世事。”司马明昊点头道:“这里确是温泉行宫季山宫。” “若是别的行宫,奴婢必不得而知,但是这季山宫,奴婢小时候就见过。”云姬笑笑道。 司马明昊却皱起眉头:“你为何会来这里?” “不是真的来,是奴婢父亲当年曾给奴婢看过一副季山宫的画,描绘的便是这著名的银珠瀑布和瀑布下游的玲珑汤。” “原来如此。”司马明昊面色缓和许多:“那现在正好来甄别一下,是真的好看,还是画好看。” 说罢竟伸出手来,很自然地牵着云姬的手,迈步走上旁边檐廊。 檐廊曲曲弯弯,细长迂回。走了一刻,出来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 那院子很宽阔,其中的建筑跟其他宫殿很不一样,皆是素色木头和本色青砖建起来的宫殿,虽然素了些,却跟四周景色十分融合,毫不突兀。 院子中央用墨色石板层层叠叠地围绕起来一个半圆形的池子,池中用大理石铺了底,清澈中泛着些许淡黄色,其上白雾萦绕,仿如瑶池仙境。 北面的池水上方,有一个半环形的檐廊。依然是素色的木头和青石板建成,上面雕刻着神鸟仙花,祥云金乌。没有华丽漆色的缤纷,反而更显精致。 池塘周边墨石上都是汉白玉雕刻的仙童小像,或坐或站,或手中端着果盘,或肃立执着茶壶,或作势跳进温泉池塘,一个个都栩栩如生。 其中一个小童举在头上一块汉白玉的牌匾,上面用小篆刻着几个字:玲珑汤。 “怎样?比令尊的温泉图如何?”司马明昊问道。 云姬看呆了这场景,喃喃地道:“画有画的意境,景有景的鲜活。若非亲见,怎会知道还有如此孑然于世的景观。” “小时候看见那幅画,奴婢便想知道,这温泉水真如看上去那么热么?”云姬踟蹰着步子,掩饰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的心情。 司马明昊唇边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亲自来试试如何?”说罢便拉着云姬的手,去触摸水面。 “啊!真的好热。”云姬惊喜地伸手在水中不停里撩着水花,仿佛一个欢欣的小女孩。 “若是想体会温泉的妙处,便要亲自泡一下才知道。”司马明昊冷眼看着兴奋的云姬。 云姬一愣,抬头对上司马明昊的目光,瞬间明白他说的意思。面上的红晕一下子到了耳根:“殿下若是想泡汤,奴婢便回避……” “本王的意思是你来试试。”司马明昊淡淡地道:“本王还有奏折要批阅,特将这玲珑汤赐给你一个人用。” 说罢也不管云姬愣在那里,转身带着奴才宫女们离开了院落。 凤舞欣喜地拉着云姬道:“姑娘,这可是前朝贵妃专用的汤池,姑娘今日有这荣幸,足见殿下对姑娘是真的好了。” “你如此说,我更不敢泡了。”云姬轻蹙眉头道:“若是给太子妃知道,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嗨,姑娘多虑了,这可是殿下旨意。”凤舞说着已经开始给云姬宽衣:“咱们现在在宫外,姑娘若是就在此抗旨,今天的好心情便也没了。” “这样么?”云姬其实也真的想试试,这么听凤舞说,立刻就被说服:“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一刻,云姬便只剩下贴身的小衣,在凤舞的搀扶下,小心地迈进玲珑汤中,水立刻涌上来,一阵热力温暖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姑娘,是不是很暖?”凤舞轻轻撩着泉水,洒在云姬雪白的肌肤上,水珠凝结仿若珍珠,又顺着肩膀滚落池中。 “嗯,真的好舒服,难怪当年贵妃如此喜欢温泉。” 凤舞轻轻地除去云姬的发饰,将长发也放了下来。正整理着,却突然惊呼道:“哎呀,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里怎么没有木梳。姑娘稍等下,奴婢去取来。” “速去速回。”云姬答应着,缓缓地将头靠在池边的青石上。乌黑的长发散在池水里,更加陪衬出云姬雪白的四肢和娇滑的皮肤。 天空已经暗下来,无数星星宝石般闪烁在漆黑的夜空中。看着那镶满星辰的天空,云姬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对眸子。 书房那个夜晚,那双眸子也一如眼前的夜空一般寒凉深邃,也有这许多星辰,还有……温暖而甜蜜的唇齿相依…… 云姬闭目沉浸在思绪中,只觉得一双手轻轻抚上头顶,顺着湿滑的长发抚下来。 “凤舞,回来了。” 并没人答话,那手只是慢慢地滑到云姬的背上。云姬皱皱眉头,那可不是凤舞的手。她心中一惊,猛地转过身来。 “殿下!”云姬慌张地往后退去,却忘了是身在池中,一下子倒进水里。 齐腰深的温泉水立刻淹没了云姬,她慌乱地挣扎着,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一下子从水下拖上来。 “你如此怕本王么?”司马明昊紧紧地将云姬揽在怀里,看着她由于紧张和惊恐发白的面色。 “殿下……奴婢只是没想到殿下……” 云姬抬头看着司马明昊,他身后是深蓝色的天空,天空中星辰烂漫,让那双冰冷的眸子映shè出如夜空般的光芒。 云姬始终躲避着那眸子,就是不想陷进这光芒中。可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不得不直直地面对。 周身温暖的泉水舒缓着一切紧张,司马明昊结实的肌ròu透过薄薄的湿衣传递着让人心醉神迷的体温。云姬一颗心“通通”地跳着,有种奇妙的感觉从身体的某一处蔓延开来。 “殿下……奴婢不能……”云姬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不是东宫,这是如画的玲珑汤。”司马明昊扶起云姬颤抖的身体,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的耳语:“你看,夜空如镜,一片银装素裹,没有任何你记忆中可怕的事情……” 司马明昊微凉的声音,却吹出温暖的气息。这气息混合着舒缓入心的温泉,在静谧的冬夜里仿佛有了魔力。 云姬意乱神迷,控制不住的靠上司马明昊的肩头。 司马明昊的双手轻轻游走,滑过脖颈,抚上云姬的面颊。极轻柔极轻柔地吻上樱唇,仿佛重一点便会惊醒什么似的。 云姬闭着双目,颤抖地接受着司马明昊的爱抚,那手宽厚而温暖,放松了云姬的每一寸肌肤…… 星明月好,云淡山青。季山宫的冬夜温暖热烈,玲珑汤蒸腾而起的白色浓雾,辉映着旁边宫殿里的锦灯红烛。 云姬缱倦于锦绣寝衿,在司马明昊的炽烈爱意之中,如盛花般慢慢绽放…… 凤求凰,终如意…… ☆、册封 冬夜绵长,司马明昊毫无睡意,他侧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云姬。 初经人事的红晕还留在她雪白的面颊上,瀑布般的黑发流淌散在锦缎被褥上,凌乱地彰显着刚刚过去的狂热。 司马明昊将手放在云姬有些微凉的肩膀上,云姬在梦中嗯哼了几声,将一颗小脑袋更深地往司马明昊的怀里钻钻,继续甜睡。 司马明昊一向是冷酷的,那是母亲从骨子里带给他的天赋。这天赋让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深切感情,父亲、母亲、兄弟,包括身边的那些女人。 他的思绪飞回多年前的一天,那副小画方一打开,司马明昊便立刻被吸引了。 画中透露出来的孑然自在、遗世独立的气势,轻而易举就攻破了许久来浸yín在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中的司马明昊的心。 画里那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潺潺流水、亭台楼阁都是那么的安然自在。司马明昊从未想过,还有那样一种生活可以过。 少年心中隐藏极深的温情仿佛混沌开蒙似的,突然发了新芽,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也能如此温暖。 司马明昊将两根凌乱的发丝从云姬面上拂去,面上冰冷褪去,浮起浓厚的宠溺之情。 东宫之中,华宫。 金枝小心翼翼地递上一盅炖品道:“娘娘,这是雪梨燕窝,奴婢特地让小厨房炖的,可以消火理气……” 庄秀雯伸手将金枝递过来的炖盅打了个粉碎,怒道:“消火!消什么火!那个贱人都侍寝了,你们这些人都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盯着她,都盯到哪儿去了!” 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噤声低头立着。 自从昨日内务府传来消息,云姬将被册封为庶王妃之时,庄秀雯就没消停过。 东宫都知道,司马明昊放过话,云姬一旦侍寝,便提位册封。可谁也没想到,竟直接跳过四级,侧封为庶王妃,地位仅次于侧王妃谢林媛。 知晓司马明昊带着云姬去季山宫,庄秀雯虽然生气,但一想到云姬有那不能被男人碰触的“癫疾”,还心存侥幸。 却没想到,季山宫却传来消息:整整两日两晚司马明昊什么都没做,就一直陪在云姬身边。 两人如同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哼!本宫就知道,什么癫疾,都是这狐媚子使得锦囊妙计。”庄秀雯狠狠地咬牙道:“她还在殿下面前假装楚楚可怜,这yù拒还迎的招式,真是连青楼女子都得自愧不如!” 金枝谨慎地看看庄秀雯道:“娘娘,咱们还真是小瞧了这庶妃。” “哼!这种错误本宫断不能再犯。”庄秀雯冷冷地道:“金枝,将敬事房的管事赵公公请来。” 东宫之中的雎悦宫,焕然一新。迎接来它的主人庶王妃云姬。 凤舞欢天喜地地打量着宫中的摆设,对云姬道:“娘娘,这跟咱们原先的小院可真是天壤之别。” 已经换上庶妃衣装的云姬笑笑道:“看你,比我还高兴很多似的。” “奴婢是替娘娘高兴。”凤舞骄傲地抬起小脸:“现在再也没人敢随便将娘娘拉出去,刑杖一顿,奴婢总算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了。” 云姬拉住凤舞的手道:“凤舞,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跟着我,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奴婢做什么还不都是本分。”凤舞可爱地歪歪头:“只要娘娘好好的,奴婢便高兴了。” 正说着,新来的管事太监杜长生开口道:“启禀娘娘,侧王妃来了。” 云姬听了急忙站起身来,迎到门口。 谢林媛款步进来,面上带着贤淑的微笑,紧走几步伸手扶住要跪拜的云姬道:“妹妹不必多礼,现时你已经是庶王妃,咱们姐妹就不分彼此了。” 说罢招手让身后的香荷捧上一个木盒:“这是哥哥前日送进宫来的上等燕窝,姐姐特送来给妹妹补补身子。”又压低声音玩笑道:“听闻殿下夜夜都来,妹妹可要注意身体呢。” 云姬是一早就知道庄秀雯和谢林媛其实都未侍寝,便忍不住尴尬起来,忙掩饰着轻声道:“多谢侧王妃好意。” 谢林媛打量着室内的布置和摆设,感叹道:“这雎悦宫在初始的时候便有了的,虽然不如延福宫大,却是距离殿下寝宫最近的。那时我还曾想过,是哪位有福的妹妹,会住进来。” 这宫殿是云姬从季山宫回来之后,便搬进来的。司马明昊瞒着她收拾布置完毕,根本没有容她多想,轿辇就直接送到这里。 衣物用品、水粉首饰一应均是新置办齐全,那些旧物,直接锁在侍妾院中,连搬家都省了。 云姬知道这些事情在东宫之中引起多大波澜,便更加小心。 此时听谢林媛如此说,只道:“东宫之中,若论清净雅致,还是侧妃的丽椒阁。” “呵呵,不过是个素淡的去处,谈不上什么清净雅致。”谢林媛的笑容安静而平和:“妹妹放心,姐姐不过是羡慕,咱们都是侍奉殿下的,若是计较太多,岂不令殿下cāo心。” “姐姐说的是。”云姬点头道。心中却明白,谢林媛并非面上表现得如此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那日在御花园中,她仅凭几句话,便将自己陷入下风,想来也是个有心计的主儿。 不过看现在情势,比之庄秀雯还内敛许多,礼貌相对即可。 闲话一会儿,谢林媛站起身来道:“方才殿下传了我去书房服侍,我顺便来看看妹妹,时辰不早,这就告辞了。” 云姬急忙站起身来道:“恭送侧妃。” 谢林媛走后,凤舞打开谢林媛送来的盒子,看了看道:“娘娘,你看,都是上等的燕窝呢。” 云姬伸头过去,只见一盏盏都是雪白整齐,上下三层,六十盏。不禁觉得谢林媛过分大方了。 正看着,却见杜长生再次进来道:“娘娘,华宫全嬷嬷求见。” 云姬一愣,想当初华宫火灾看到全嬷嬷之后,云姬就刻意回避着她。突然听到她的名字,心中不自觉地“咯噔”一声。 全嬷嬷听传走进来,面带喜色地施礼道:“奴婢见过庶妃娘娘,给淑妃娘娘道喜了。” 云姬稳了稳心神,换上一张笑脸扶住全嬷嬷:“嬷嬷跟云姬相好那么多年,现如今就不必多礼。” 旋即立刻让凤舞端上好茶,拉着全嬷嬷坐在榻上。 全嬷嬷打量着雎悦宫,笑道:“当初在冷宫的时候,奴婢就看出来娘娘必非池中之物,果然是有出头的一天。这才几日,便已经是人上人了。” “还是托嬷嬷的福,若不是嬷嬷那日将我举荐给淑妃娘娘,云姬也不会有这等好际遇。” “娘娘自有贵人气质,哪儿能是我们这样的奴婢能够托福的。”全嬷嬷道:“倒是淑妃娘娘贵人福运,娘娘托了这个恩典才是。” “嬷嬷说的是。”云姬立刻明白了全嬷嬷来的目的:“原本就打算今日前去给淑妃娘娘谢恩,已经备好礼物。既然嬷嬷过来,便正好一起去。” 转身看见方才谢林媛送来的燕窝,便给凤舞使个眼色,凤舞心领神会地用一块红绸将盒子包了,跟在云姬身后出了门。 华宫中,齐玉珠见云姬过来,面色并不好看。冷冷地道:“还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人,若是不叫,连门槛都不迈么?也叫合宫上下笑话本宫。” 云姬急忙跪下道:“妾身早就想来拜会娘娘,只是庶王妃旨意昨日才下,奴婢不敢提前贸然来报告消息。”说罢冲着凤舞招招手,凤舞急忙将手中盒子端上来。 “娘娘统领六宫,日夜cāo劳,云姬无以为报,带些上等燕窝送给娘娘,以表孝心。” 流苏接过来,打开盒子给齐玉珠瞅了瞅。见果然是洁白晶莹的上品燕窝,齐玉珠唇边浮起一丝笑容道:“果然不一样了,也能出手如此阔绰,倒是不负本宫对你的期望,起来吧。” 云姬落座,却见流苏走到门口,对外面说:“请陈太医进来罢。” 只见齐玉珠的御用太医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来,给齐玉珠和云姬见了礼。 “这位是本宫专案的陈太医。”齐玉珠对云姬道:“今日特请他来给你诊个脉。” 云姬面色一红,知道齐玉珠所指为何。虽然心里有些反感,却也不敢多说,只伸出手来,让陈太医诊脉。 须臾,陈太医诊脉完毕,道:“启禀淑妃娘娘,云庶妃脉象有力,身体康健,无有大碍。只是之前恐受过些寒凉之气,心中又有些郁结,待微臣开两幅补yào调剂一下,便可。” “嗯,凤舞,你跟着太医去拿yào,本宫有话跟你家主子说。” 凤舞跟着太医出去,流苏识眼色地屏退左右,自己也出去将门关上。 齐玉珠斜睨着云姬,面色沉下来:“怎么?如今得了太子的恩宠,便不用理会本宫了么?” “妾身不敢。”云姬低头道:“娘娘对妾身恩重如山,怎敢忘记。” “既然如此,今后你已经是庶王妃,不比当年侍妾之时,更可自由来往宫中,有什么事,直接来跟本宫汇报即可。” 云姬虽早知齐玉珠会如此要求,却也没办法推脱,只得点头答应道:“是,妾身明白。” “过几日,淮南侯便要到京城了,你留意着奏折里面有没有什么提议削掉淮南侯军权的,及时报给本宫。” “是,奴婢记下了。” 云姬从华宫中出来,心情无比郁闷。虽然心中笃定是再不做细作的,但齐玉珠这边不应付还是不行。 思来想去,便只道跟司马明昊摊开来说一下此事才是上策。方拿定主意,却听得旁边一个娇脆的声音道:“这不是云庶妃,奴婢这厢有礼了。” ☆、暗杀 云姬转头,才看见是蓝月。 蓝月满面含笑地行了礼,走上前来道:“若是知道今日能见到云庶妃,奴婢就将那手炉带了来。” “不过是个手炉,蓝姑娘若用着合手,便留下用吧。” 上次蓝月的yào,很是见效,使得云姬对这舞姬的印象好了很多。若非那yào丸见了神效,季山宫的温泉之行也必不能成行。 蓝月看看云姬,笑道:“娘娘看来一副雨露丰韵的模样,想来太子殿下恩宠正盛吧。” 云姬不禁面色燥热,虽然知道蓝月的出身,说这话并不为过,但大喇喇这么讲出来,还是让云姬很不好意思。 蓝月却并没看出云姬的尴尬一般,凑上来低声道:“娘娘,奴婢那里有种yào丸,若是每次承恩之后,用温水化开清洗身体,便能保证留住龙种,诞得麟儿。” 云姬羞到面色通红,嚅喏着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蓝月拍拍云姬手臂道:“娘娘们承恩泽露,不就是为了这个。您看看淑妃娘娘,若不是有秦王殿下,又怎能在这后宫独宠数十年……” 话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看着云姬身后,面色尴尬地道:“秦……奴婢见过秦王殿下。” 云姬赶忙回身,却对上司马明轩一双冷淡的眸子,慌忙施礼道:“秦王殿下。” 司马明轩漠然地点点头,一言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发走进华宫。 蓝月看着司马明轩的背影道:“秦王过来,必有要事跟淑妃娘娘商量,我就缓缓再去吧。庶妃娘娘,奴婢先告辞了,方才说的yào丸,改天送到您宫里去。” 说罢扭着腰身款款离开。 凤舞看着蓝月的背影,忍不住道:“这蓝月姑娘是属猫的么?怎么走路那么轻,一点声音都没有。” “蓝月姑娘自幼便习舞,自是比一般人轻巧些。而且听说淮南山中住民世代食用山中草yào,很多都身轻如燕。” “啊,原来如此。”两人闲聊着,走向东宫。 华宫中,齐玉珠看着司马明轩神色,淡淡地道:“见过云姬了?” 司马明轩面色动动,没有吭声。 “现在能死心了吧,她已经是东宫的庶王妃,断没有回来的可能了。”齐玉珠说罢,也不管司马明轩面色难看,冷冷地问道:“说罢,迎接你舅父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经安排御林军两个营守在舅父必经的道路上,还有一个营乔装打扮,从赤县就开始暗中保护。” “嗯。”齐玉珠点点头道:“你舅父灭了废帝在淮南的部属,必定会被废帝叛党怀恨在心,虽然已经快到京城,却决不能掉以轻心。” “是,儿臣明白。”司马明轩答应着,又道:“之前火灾调查,曾有受不住刑法的奴才说出宫中确实有jiān细,可惜还没问出详情,那人便被灭口了。” 齐玉珠皱皱眉头:“此事本宫已经告诉皇上,你也警醒点。因为火灾事件,本宫好不容易将你的御林军弄进来,就更不能出什么岔子,让太子抓住把柄。” “儿臣明白。” 看着司马明轩的背影,齐玉珠皱皱眉头对流苏道:“明日皇上来了,记得提醒本宫跟皇上提左佥都御史长女的婚事。这个秦王,若是心思再留在云姬身上,本宫怕他会坏事。” 流苏点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冬日夜长,才过二更鼓,各处便静悄悄的了。 四处的树木上都罩着前几日下的雪,没有风,在新月的照耀下,也不甚明朗。 突然,一簇簇雪花从树上落下,微弱的月光中,一个瘦小的黑影猫一样无声无息地几个起落,躲过了不远处走来的一队巡逻士兵。 待那些士兵走远,黑影纵然跃起,双脚踩在悬崖般直立的墙壁上。手腕一抬,对着宫外的某处打出一支袖箭。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那黑影闪了闪,重新隐没在宫殿的黑暗中,不见了。 赤县,因为地处京畿咽喉要道,一直以来都是京城外围最繁华的县城之一。 但今晚城里却早早地便没了行人,店铺都大部分打样,显得冷冷清清。 昏暗的路灯下,几个商人打扮的,走进靠近县驿馆的一个小饭馆。正在整理桌椅板凳的店小二急忙迎上来道:“几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烊。” 那些客商中一个中年人立刻对身后的年轻人埋怨道:“邢二,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现在连个用饭的地方都找不到。” 邢二低头嘟哝道:“哪儿能怪我,还不是方哥你在郊外那姐儿家里耽搁时间长了。” “你说什么!不想活了!”方哥伸手就在邢二头上来了一下。 这时候,年长一些的第三个人面色一沉:“都这般时候,还不想办法,吵架有什么用?” “鲁伯,你说现在怎么办?”方哥怒道。 邢二为难地看看鲁伯和方哥,伸手将店小二拉到一边:“小二哥你看,我们都是去往晋安做生意的。哪里想到今天到了赤县,赶上宵禁。这不,没有地方落脚,也没吃饭。小二哥你看,能不能……” “哎呀,客官,不是我不通情理。”小二摆摆手道:“今晚宵禁您也看到了,再不打烊,一会儿巡夜的官兵来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若我们从店里出去,碰上官兵,你们还是不好jiāo代不是。”邢二堆着笑脸,伸手从腰间荷包掏出一串钱,塞进小二手里:“小二哥一看就是仗义豪气之人,也必不能看着我们留宿大街,被官兵抓了去吧。” “这个……”小二看着那一串钱,眼中神色放松下来:“那你们等等,我去问问老板。” 不一刻老板过来,邢二如法pào制,不过这次塞进老板手里的是两块碎银子。 老板见状,便道:“我们小店也确实没有住的地方,如果你们不嫌弃,拼几张桌子就睡这里倒也无妨,就是别耽搁我明天一早做生意。” “那太好了,多谢老板。” 邢二赶紧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鲁伯和方哥,三人高兴地谢了饭馆老板,住下来。 三更漏响,漆黑的小饭馆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又是一个。三个蹭睡的客人,竟然都在黑暗中悄悄起身。 生意人的衣服早被除下,三人已经换上精干的夜行衣,轻轻弄开饭馆后窗,悄无声息地倒翻上房顶,往一墙之隔的驿馆处摸过去。 驿馆中戒备森严,三个黑影潜伏在屋顶一角,看着屋顶上的守备来回走了两圈才找到时机翻进房间。 那个邢二一马当先,身手仿佛一只狐鼬般灵活。他将整个身体吸附在廊檐上面,倒挂着向东南角一个房间慢慢挪动。 方哥紧紧跟在他身后,如法pào制,鲁伯稍远一点做着戒备。 东南角那个房间门口,立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显见的里面定是重要人物。 邢二壁虎一样爬到他们上方,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拿出一根吹管,对着两人轻轻吹了一下。 一股白色雾气喷出,两个士兵晃了晃,面色一变,就要张嘴喊话,却被两个从天而降的黑影瞬间扭断了脖颈。 三人轻轻将士兵的尸体靠在门口,假装还站立着。方哥拔出一支短匕首,贴着门一挑,便将门打开,三人鱼贯而入。 黑暗中,靠窗户的床上隐约躺着个人,邢二还待看清楚,那方哥却早已上前一刀便结果了他,利落地砍下了他的脑袋,撕了块床单包起来。 邢二皱皱眉头,低声道:“方哥,还未看清是否真的是齐建业。” “宫中细作的情报,怎么会有错。”方哥自负地颠颠手中的人头:“邢大人放心,不会有错。” 这时候,观察着外面动静的鲁伯突然低声道:“不好,巡逻的士兵发现了,赶快离开。” 邢二一听,急忙一脚踹开后窗,纵身跃出去。与此同时,房间门被一下子撞开。 “邢大人,接着!”方哥迅速将手中人头抛给邢二:“大人快逃,我等断后。” 士兵一拥而入,方哥和鲁伯拼死混战起来。邢二见状也不敢逗留,提着人头飞身上了房檐。 “这里有人!”房顶上的守备立刻围拢过来,但邢二早有准备,伸手掏出两颗yào丸,朝房顶上猛地一掷。两股浓烟腾起,那些士兵顿时觉得双眼火辣辣的,睁不开了。 房顶本就不平整,又窄小。士兵们不敢妄动,等到浓烟散去,却已经不见了邢二踪影。 整个驿馆已经被火把照亮,一个身着貂皮大氅的人从一楼车马间的方向走出来,看着被围困在院子中的方哥和鲁伯冷笑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废帝逆党不会消停,幸亏本官早有准备!” “齐建业?!”方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鲁伯也知道上了当,咬牙道:“哼!齐狗!你杀了我淮南军几万弟兄,我们今日就为他们讨回公道!” 话音没落,人就突然跃起,朝着齐建业飞扑过来。两边士兵立刻拉开弓箭,朝着空中的鲁伯就是一顿乱shè。 鲁伯瞬间被shè成刺猬一般,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混账!不要杀死他们,本官要抓活的!”齐建业怒道:“他们知道王靖在哪儿。” 此时,方哥也飞身扑来,却冷不防一道银光闪过,一根穿着铁链的铁爪“吧”地抓上方哥的琵琶骨。他一吃痛,身形顿了顿,从半空中生生被拉下来。 一落地,几柄钢刀就到了,瞬间将他制服。几个士兵将那方哥连拉带拽地拖到齐建业跟前,齐建业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扯得后仰起来:“说!王靖那厮是不是在晋安附近?” 方哥冷冷地注视着齐建业,突然咧开嘴巴笑起来,一股浓黑的血从嘴里涌出,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条热乎乎的舌头。 齐建业骂了一声,一脚将方哥踹翻在地:“没了舌头,本官一样让你开口!” ☆、下yào 但方哥却动都没动,一个士兵低下头去将方哥领子拎着,翻过来。只见他面色已经铁青。看来在咬掉舌头的同时,也吞服了□□。 齐建业狠狠地咬咬牙,转身回了房间。 天色大亮起来,赤县北面的山中,一个农民扮相的人挑着两个蒙着布的箩筐匆匆从赤县方向走来。 那人推推头上斗笠,露出面孔,竟是昨晚行刺齐建业的那个“邢二”。 他四下里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便放下担子,在脸上抹抹,一块完整的□□被摘下来。露出的面孔,竟然是那天在净禅寺被提拔为左武大夫的邢铮。 邢铮将面具小心地放进怀里,弯腰掀开其中一个箩筐的底部,那里居然有个暗门。打开暗门,里面跳出一只活泼的信鸽。 邢铮将事先准备的小纸卷放进信鸽脚上的铜轴之中,将信鸽放飞,稍微歇息一下,便又挑起箩筐,继续赶路。 晋安皇宫,东宫书房。 司马明昊接过司马明卓手中的纸卷,小心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字,面无表情地道:“齐建业又躲过一劫,命还真大。” 说罢将纸卷扔进旁边的炭盆里。 看着纸卷烧成灰烬,司马明卓道:“皇兄,齐建业此次进京受封,地位又高了许多,恐怕若是放着不管,连庄卿则都要拿他没办法了。” “自然不能放着不管。”司马明昊咪起双眼,寒冰般的目光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但齐建业刚刚立了军功,又被封为淮南侯。朝中有功之臣都看着齐建业,这个时候将他的军权削掉,也是不可能的吧。” “军权!”司马明昊沉声道:“淮南军是齐建业一手创立,只要他在,恐怕淮南军便很难驱散。” 司马明卓叹口气,面色焦虑起来。 雎悦宫中,凤舞在书案上轻轻铺开画纸,好奇地看着云姬道:“娘娘还会作画么?若不是殿下送来这些笔墨纸砚,奴婢还不知晓。” 云姬净了手,立在书案前,看着雪白的画纸,颇有些感慨地道:“已经很久没拿画笔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画出什么来。” 杜长生也好奇地立在旁边,一边研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纸。 东宫之中都知道谢林媛擅长丹青,而且山水风景画在西燕是就名传千里,曾经有过“小画仙”之称。 如今新封的庶王妃居然也擅长的此道,奴才们心中便也有个相比较的心理。 云姬屏气凝神,皓腕轻转。虽然几年未摸到画笔,但墨汁沾到画纸的一瞬间,那种气韵便立刻回到云姬体内。然后,顺着笔尖返回纸上。 不一刻,一副浓淡相宜、栩栩如生的山水底稿便已经跃然纸上。 “哇!这不是季山宫的温泉么?”凤舞拍手道:“只这么看已经是好得不得了。” 杜长生原本是在司马明昊书房服侍,对于书法画作也是颇有见识,此次见了云姬的画,不禁吃惊道:“娘娘这画可不一般,论功底,绝不比谢侧妃差。” “真的吗?”凤舞欢欣地道:“我也觉得好看,比谢侧妃的好看。” 云姬忙给凤舞使个眼色道:“知道你心疼我,不过这话可别在外面乱说。谢侧妃是闻名满朝的丹青画手,我怎能跟她相比。” 杜长生皱着眉头,端详着云姬的画作,喃喃道:“非是奴才偏向主子,娘娘这画跟殿下收藏的‘南山画仙’一副小画很是相似。” 云姬掩饰的轻咳了一声,还好杜长生没有注意,继续道:“那幅画不过是一张园林风景的小画,也如这副一般并未画完,但就那么寥寥数笔,便显见得功底不一般。” 云姬的脸有些红了,那“南山画仙”的雅号,不过是她年少时胡乱取的名号。 因为很喜欢,所以不管哪幅画作上都乱题,却没想到在外界传到这般神乎其神。 正说着,却听到外面通报:“启禀娘娘,歌舞司蓝月姑娘求见。” 蓝月扭着蜂腰走进来行了礼,一眼看见云姬正在作画,赶忙上前品鉴一番,不禁感叹道:“娘娘原来还是丹青妙手,倒是让奴婢吃惊不小。” 云姬笑道:“不过是没事胡乱涂几笔,哪里能称得上什么丹青妙手。” 说罢两厢按次序坐下,云姬问道:“蓝姑娘今日前来,是有什么妙yào给我推荐么?” “确是因为yào而来,不过……”蓝月看看立在旁边的凤舞和杜长生yù言又止。 云姬心领神会,给两人使个眼色,两人退下将门关好。 蓝月见四下无人了,才压低声音道:“奴婢是来问问,上次娘娘送给淑妃娘娘的燕窝,是从哪里得来?” 云姬愣一下,答道:“是谢侧妃送来的,因那日匆忙,便转送了淑妃娘娘。怎么?那燕窝有什么不妥么?” “这个怎么说,如说是不妥也看谁用。”蓝月说着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云姬面前:“娘娘看看,这盏燕窝有何不妥。” 云姬打开布包,只见里面是一盏洁白的上等燕窝。她拿起来仔细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面嗅嗅,皱皱眉头道:“有些似有似无的辛苦味道,是我闻错了么?” “娘娘清鼻慧眼的,哪儿能闻错。”蓝月指指那盏燕窝道:“辛苦的味道,是因为用桂心熏蒸过的。” “桂心?那是做什么的?” “是一种yào材,能益精明目,消瘀生肌,一般用来治疗yīn虚火旺的实热之症。” 云姬一头雾水地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着那盏燕窝:“燕窝还要如此pào制么?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难不成是为了增加什么疗效?” “燕窝上品就是毫无杂质,味道清淡,怎么会这么浪费,用桂心熏蒸呢。”蓝月细长的眼睛中闪出不同常日的精明光芒:“这桂心虽说用yào是好yào,但对于娘娘恐怕却是□□。” 云姬一惊,问道:“为何如此说?” “娘娘现在东宫盛宠在身,怀上龙种也指日可待。若是将这一整盒燕窝都服用了,恐会滑胎小产,导致麟儿不保。” 云姬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浑身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蓝月探询道:“娘娘笃定这是谢侧妃送于娘娘的?” 云姬点点头,面色苍白地看着桌上那盏雪白的燕窝,突然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口方才停下。 虽然料到自己在东宫如此盛宠必会引起一阵波澜,却未曾想到会以这种猝不及防的形势突然袭来。 谢林媛虽然是个不容易亲近,难以袒露真心的人,但她这心到底是包在什么里面,露出来就恶dú到无法接受。 蓝月急忙拿茶碗递给云姬,安慰她道:“娘娘也不必惊恐,这燕窝须得长久服用才会有效,娘娘一盏未用,还并无大碍。” 云姬喝了几口香茶,方才定下心来:“蓝姑娘是如何发现的?这不是应该在淑妃娘娘处么?” “近日奴婢给淑妃娘娘调配yào丸,刚好要用到燕窝,淑妃娘娘便将这给了奴婢,说是娘娘刚送过去的。” 蓝月说着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此事淑妃娘娘并不知道,奴婢只是觉得此事蹊跷,特地来知会娘娘一声,让娘娘好有个提防。” 云姬感激地看着蓝月,道:“多谢蓝姑娘,此事若是被淑妃娘娘知道,虽非我故意,也定会怪罪。” 心下也对蓝月又是有了一份好感,又急忙让凤舞重新拿来一盒燕窝给蓝月补上空缺。 送走蓝月,云姬的心却是始终不能释然。 谢林媛怎么说也是侯府之女,一向以知书达理、温柔贤淑闻名朝野,也曾是多少王孙公子梦寐追寻的佳人。 谁又会想到,娴静之人用起心思来,比庄秀雯那种情感外露的更yīn狠,更让人措手不及。 今次若不是机缘巧合,云姬断不会想到谢林媛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思及此处,云姬心中既怨愤又恐惧。真想马上告诉司马明昊,谢林媛是什么样的人。 但思虑一会儿,却又觉得不妥。别说一盏燕窝不能成为证据,蓝月的一面之词也难以被采信。 就算司马明昊相信了,又能把谢林媛怎么样?她是为国捐躯镇国候之女,兄长又是朝廷要员。对与司马明昊来讲,得罪谢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云姬越想越烦闷,却无计可施。正思虑着,杜长生进来道:“娘娘,殿下来了。” 云姬赶忙起身迎接,司马明昊迈步进来,见云姬眉宇间愁容,便问道:“怎么?有心事?” “哦,没。”云姬将司马明昊大氅折好jiāo给凤舞:“只是今日提笔作画,好似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 “你开始画了么?”司马明昊颇感兴趣地走到书案旁边,只见画纸上青山飞瀑,云腾雾霭,虽还不过是个初稿,却已经形神兼备。不禁夸赞道:“果然不愧是云姬,只开笔便有如此上乘之作。” “殿下谬赞了,只是练手随笔。”云姬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司马明昊只以为云姬对画作要求极高,轻柔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本王只是让你消遣,莫要太过伤神。只这样,谢侧妃便要嫉妒了,她可是自从进了东宫,便日日临摹你的那副小画,神蕴却始终不及你的三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云姬心中一动:“真的么?谢侧妃曾经临摹过妾身的画作?” “当然,前天还来请求再看一遍。”司马明昊淡淡地道:“本王怜惜她上进的心,也不好拒绝。” 云姬心中一动,有了一个主意。谢林媛做得初一,她便做得十五。而且这主意,也不过是提点谢林媛,她云姬也并非下贱出身。 旋即道:“殿下,若是妾身没有记错,下月中旬,便是父皇生辰?” “嗯,确是。” “妾身好歹也是父皇的儿媳,又是父皇一手将妾身送进东宫,妾身必得送份礼物以表孝心才好。” 司马明昊惊讶地看看云姬,冰冷的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你有这份孝心,想来父皇也必会高兴。不过你打算送何物呢?要不要本王帮你准备。”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云姬调皮地挤挤眼睛:“妾身想亲自准备礼物,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不是。” 司马明昊被云姬灵动的表情吸引,伸手捏捏她小巧的鼻子道:“倒是个孝顺的媳fù,什么时候也好好送本王一份礼物。” 云姬扑闪着水灵的眼睛,认真地道:“那殿下想要什么?” 司马明昊双眸闪闪,将云姬玲珑的身子拉进怀里:“本王,就想要你。” ☆、惊心 内藏库中,一个太监送云姬出了门口,恭敬道:“庶王妃所挑选之上等作画丝绢和颜料,奴才会尽快备齐送到雎悦宫。” “有劳公公了。”云姬说着对凤舞使个眼色,凤舞悄悄拿个锦袋塞进那太监手上:“这些丝绢都是殿下开恩我才能用,本就不合祖制,还望公公能帮忙不为他人知晓才好。” “请庶王妃放心,奴才一切都亲自打点送过去,必不会让人嚼舌头的。” “那就好,多谢公公。” 出了内藏库,凤舞有些不明了地问道:“既是给皇上准备礼物,又是殿下口谕内藏库,娘娘为何还如此小心?” “东宫情势你又不是不知道,雎悦宫已经是别人眼中钉,咱们自己不小心些,还等着再让人背后捅刀子么?” “娘娘说的是,凤舞知道了。” 因为云姬连日来觉得胸口憋闷,今日出门便没有乘坐暖轿。可方走出内藏库旁边的胡同,便有阵寒风吹过,云姬只觉得额头一阵刺痛,眩晕起来。 凤舞急忙扶着云姬到旁边的石墩坐下,看她晕的着实有些厉害,便道:“娘娘,要不你在此稍坐坐,奴婢跑去叫个暖轿来。” 云姬也实在不能再走,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凤舞慌慌地跑开,云姬靠在墙边,太阳晒了一会儿暖烘烘的,头晕竟又慢慢好些。正想站起身来,去寻凤舞。却见远处一个身影晃了一下,仿佛是全嬷嬷。 云姬有阵没见她,还有些惊喜,便伸手要喊她。却见全嬷嬷神色紧张地四下望望,转身走进一条巷子去。 云姬坐着的地方虽然向阳,但身前却有半截砖墙,她看得到全嬷嬷,全嬷嬷却未能注意到她。 “哎?这全嬷嬷是疯了么?永巷没有待够,又走去作甚?” 全嬷嬷走进的那条巷子,不过是一片宫殿的后巷,里面除了些不常用的小后门,几乎什么都没有。 巷子走到尽头,便是云姬和全嬷嬷待了好几年的永巷冷宫,实在想不出全嬷嬷去那里做什么。 云姬向来路看看,凤舞并不见人影。按捺不住好奇心,便悄悄跟在全嬷嬷身后往那条巷子走去。 这个时间正是申时三刻左右,几近黄昏。各宫中人几乎都在准备晚膳,外面没什么人。 那条巷子位置偏僻,自然更没有什么人。 云姬远远地跟着全嬷嬷,只见她真的是冲着巷子尽头的永巷方向直直而去。 云姬借着那些宫殿小后门门洞的遮挡,看全嬷嬷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就一个闪神,全嬷嬷忽然就不见了。 云姬吃了一惊,快步走过去,居然真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再往前,便是永巷的地界了,云姬好奇心再强也是不愿再迈进去一步。 她有些纳闷地回转身,想不通好好一个人为何突然就不见了。难不成这全嬷嬷学了崂山道士,穿墙而遁? 想到这些,云姬自己也忍不住笑笑。正打算往回走,却猛地发现地上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积雪。 这有些不寻常,因为其他路面都是干净的,这些积雪显然刚刚落地。 云姬的目光落在左手边一大片藤蔓上。那些藤蔓爬满了左手处高墙。因为地处yīn暗,巷子背阳,又背风,藤蔓上的雪总是不化。 地上那些积雪,显然是刚刚从藤蔓上落下来。 云姬走近那落雪的地方,往藤蔓处看去,只见被碰掉积雪的藤蔓后面赫然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门。 云姬的心“突”地提到嗓子眼,全嬷嬷原来不是学了穿墙术,而是进了这个小门。 自上次火灾以来,云姬就觉得全嬷嬷似乎一举一动都鬼鬼祟祟。但却没想到,真的再次撞见她奇怪的举动。 云姬小心地拨开藤蔓,轻轻伸手推了一下那扇小门,竟推不开。 小门是木制的,上面有很多裂痕,云姬将耳朵凑到一条比较大的裂缝上,果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小,又隔着木门,云姬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是全嬷嬷在问:“这是……的旨意么?” 旨意?谁的旨意?皇上的? 云姬将眼睛凑到缝隙跟前,只见木门里面是一处废弃的宫院。 院子里的荒草有半人高,荒草中间影影绰绰,似乎立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全嬷嬷,另外两个背对着云姬,看不清楚面孔。只看得出一个是太监,另一个身着灰色大氅,身材苗条,仿佛是个女子。 这时候,那太监说道:“……找到机会……赤帝陛下……” 云姬浑身顿时僵住了,“赤帝陛下”不是废帝王靖吗?这人称呼赤帝陛下,莫非这里面的几个人都是废帝余党? 云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全嬷嬷果然就是废帝余党?所以那天的火灾,她是罪魁祸首? 云姬还想再确定一下三人的话,却冷不防那太监转过身来,看向木门:“那里似乎有动静?!” 云姬一看见那张脸,呼吸都几乎停止了。那太监居然正是司衣间首领太监贾维! 云姬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转身往回跑。 方才的事情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现,她真希望是自己头太晕,听错了。 贾维匆匆地追出来,只恍惚看到一个影子晃了下就不见了。他往前追了一段,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这时候全嬷嬷也追过来,问道:“是谁?” 贾维摇摇头:“没看清,象个女子,许是附近内藏库的宫女吧。” “看来这个地方以后不能来了。” “咱们散了吧,都等我的消息。”那个身着大氅的女子冷冷地道,三人立刻分头离开。 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破旧小门,慢慢打开,惊魂未定的云姬从里面走出来。 方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个人就是全嬷嬷和贾维。而身着灰色斗篷的女子,冷冷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却又完全想不起来了。 云姬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出巷子。 “我的娘娘,你去了哪儿,急死奴婢了。”凤舞已经带着暖轿等在外面,云姬疲累地扶着风舞道:“方才看见一只奇怪的鸟飞进那巷子,好奇就跟进去,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凤舞搀着云姬坐进轿子:“哎呀,就一只鸟,也值得您这么卖命。看看都累成什么样了,晚上传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我好好休息下就好。”云姬无力地靠在轿子里:“正好今晚殿下不过来,早点用了晚膳吧。” “好的,娘娘。” 深夜,雎悦宫。 云姬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看着檐廊下的灯笼影子晃成一团映在纸窗上。 那影子烦乱纷杂,如同云姬现在的心情一般。 下午的事情一遍遍在云姬脑海里反复,全嬷嬷、贾维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女子。 废帝王靖在云姬心目中一无是处、暴虐无道、昏庸荒诞,但却依然有人给他卖命。即使已经改朝换代,还忠心耿耿。 云姬虽然在这皇宫中待了几年,却一点都不了解这里。贾维和全嬷嬷为何会继续忠于王靖,云姬不得而知。 尤其是全嬷嬷,在云姬心中,她应该是最不会忠于王靖的,毕竟是王靖将她打进永巷,先是收监,后来又发落冷宫舂米间为奴。 云姬辗转着,突然想起全嬷嬷曾经喃喃自语的话:“一奴不事二主,这事却让我赶上了。” 如此说来,一向沉默淡定的全嬷嬷,在齐玉珠挑选前朝宫人的时候,以三寸不烂之舌推荐了自己,难道竟是早有预谋? 云姬越想越觉得心惊ròu跳,回想起自己也是全嬷嬷从冷宫中举荐出来的。当时,她又想让自己扮演什么角色呢?也加入废帝一党么? 可全嬷嬷应该知道这行不通,自己有多恨王靖,她知道。 还有贾维,那个时时刻将谄媚的笑容挂在脸上的司衣间总管,居然也是忠于王靖? 香囊!云姬差点在黑夜中叫出声来,她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那个香囊,贾维让自己捎给全嬷嬷的,自己当时还以为他们俩偷着对食。却哪里想到,真相要严重得多。 云姬浑身冰冷起来,厚厚的贡缎锦被都暖不了她寒凉的四肢,这件事情远远超出了云姬所能承受的范围。 若是将此事告诉司马明昊,仅凭几句偷听来的话,根本不足为据。 火灾之后,宫里禁卫军、御林军彻查了好几遍,都始终未能查出什么,自己又从哪里去找证据? 而且若是追查起来,自己跟全嬷嬷和贾维的关系如此密切,那些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有那个灰衣的女人,看样子,她是其他两个人的首领。这个人藏在暗处这么久,连禁卫军和御林军都没有找出来,可见是个多么厉害的高手。 若是她知晓自己看到的,难说不会将自己灭口。 云姬越想越不妥,越想越害怕。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然之间,她发现,在这诺大的皇宫中,一旦有了什么事情,自己竟如此孤立无援。 甚至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一支蜡烛烧到尽头,晃晃灭掉了,屋里瞬间暗了许多。云姬将头蒙进锦被里,咬着被角,抽泣着。 “娘亲,云姬好想你……” ☆、有孕 连着几天,云姬都被那个秘密折磨着,每次看见司马明昊,都想告诉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云姬并不是个看破红尘的人,从冷宫到庶王妃,虽然并非她有意而为之,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再也不想放弃。 何况,也不是自己放弃了一切,便能安生。 太子妃、侧王妃、淑妃……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除了当年在南山做掌上明珠的时候,云姬从来就是身不由己。 “这几日怎么了?总是恹恹的没有精神?”司马明昊敏锐地看出来云姬的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传过太医么?” 后面这句是问的凤舞,凤舞咬咬嘴唇,小声道:“娘娘近日里经常头晕,进食也差些……” 司马明昊面色一寒:“既如此,为何不禀报本王?” 凤舞一哆嗦,面色苍白地望望云姬,云姬忙道:“莫要责怪她,是妾身不让禀报的。殿下每日里辛劳国事,已是疲累。妾身不过是因为冬日里寒凉,胃口不好而已。” “你又不是太医,怎么能断定自己病情。”司马明昊冷声道:“路元里,传太医。” 云姬知道多说无益,也只得乖乖让司马明昊去安排。 路元里心思缜密,传了给司马明昊专脉的秦太医来。 秦太医十分仔细地请了好一会儿,害的云姬还以为自己真有什么大病。 哪知道请脉完毕,秦太医竟面露喜色,对司马明昊道:“恭喜殿下,庶王妃并非得了疾病,而是身怀有孕。” 司马明昊冰寒的面孔仿如春风化雨一般,从未有过的欣喜神色涌上眉梢:“你可诊断清楚?” “臣以头上四品顶戴作保,绝没有错。”太医道:“庶王妃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实为孕象滑脉。” 云姬也大吃一惊,回想近日来干呕、头晕,还以为是由于思虑过度导致,却没想到竟是身怀有孕了。 云姬欣喜过望,抬头望向司马明昊,眸子里涌上泪花:“殿下,臣妾有了殿下的骨ròu……” 司马明昊忙坐过来将云姬搂进怀里,道:“这是喜事,为何落泪?” “臣妾是太高兴了。”云姬心中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几日里来的惴惴不安被这喜事瞬间冲淡,大喜之情只化作两行珠泪滚落而下。 路元里领着一众奴才齐刷刷跪下道:“恭喜殿下,贺喜庶王妃。” “今日庶王妃有喜,雎悦宫奴才每人赏三个月月俸。”司马明昊难得地露出笑脸:“庶王妃贤良淑德,勤勉柔顺,今又为本王添得子嗣,特晋封侧王妃。赏白银千两,东珠五斛,云缎两匹,蜀锦两匹,貂皮十张。” 路元里立刻应声道:“奴才都记下了。” 众奴才又再一次跪拜道:“恭喜侧妃娘娘!” 不一刻,这消息便长了翅膀一样飞到皇宫各处。 延福宫中,奴才们黑压压跪了一地,庄秀雯将桌上果品、花瓶、茶盅扔的满地都是,一叠声地怒吼道:“敬事房的奴才们在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让那个贱人留下龙种!” 金枝颤颤巍巍地回话道:“殿下下了旨意,雎悦宫的一应事务均由殿下自己处置,敬事房无诏不得干预。” “什么?”庄秀雯面上青筋都bào了出来了:“殿下为了那个贱人,连祖制都不要了么?真是岂有此理!” “砰”一声,一个花瓶又打碎在桌角上。 丽椒阁中,荷香瑟瑟地走到正在挥毫泼墨的谢林媛身边,低声道:“娘娘,方才雎悦宫那边传来了消息。” 谢林媛手中的笔顿一顿,却并没停下来:“什么消息?” “云庶妃有喜了。” 谢林媛手中的笔一滑,一道重墨蹭在画纸上,将一副好端端的山水彻底毁了。 荷香嚅喏着又道:“殿下还晋封了云庶妃为侧妃,赏银千两……” “咔吧”一声,谢林媛手中的画笔应声断成两截。她脸色铁青地放下笔,静静走到卧房,一声不吭地“砰”一下,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云姬一直沉浸在身怀有孕的喜悦之中。司马明昊每日里嘘寒问暖之外,几乎天天都有赏赐。 东宫里的德行,司马明昊也明白得很。下旨雎悦宫一应用yào、膳食甚至日常都由太子身边人负责,连庄秀雯和谢林媛的日常探视,都须得请示过司马明昊才能踏进雎悦宫。 一时间,东宫之中,云姬盛宠无双。在整个晋安城中也成为官宦、皇亲无之间热度不减的话题。 云姬很快就来到华宫谢恩,这次不用任何人传唤,她自己主动来了。 云姬明白,司马明昊对自己的宠爱是一把双刃剑,若想能够在宫中长久的立足,便须得有另一个靠山。 原来只有自己,便是有什么也不过命一条。但现在,腹中有了孩儿,便有了牵挂。云姬虽还未想过将来自己的孩儿继承大统,却也不想令他的日子太难过。 虽然知道齐玉珠跟东宫势同水火,但要能对付庄秀雯,光有司马明昊的宠爱还不够,还需一个跟庄秀雯势均力敌的帮手才好。 云姬迈进齐玉珠寝宫,却见蓝月正在里面。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云姬行礼道。 齐玉珠面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你这是春风得意呢,果然比之前见到气色好多了。” 流苏也不似往常那般冷鼻子冷眼,急忙拿了软垫放在炕上:“侧妃娘娘坐这里,炕上暖和。” 蓝月过来施礼道:“恭喜云侧妃,奴婢还自责呢,那日见您干呕,就该知道是有喜,白担了一回通医理的名。” “别说是你,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呢。”云姬话中有话地道:“不过蓝姑娘也帮了大忙,我还想感谢你。” “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本宫倒也想听听。”齐玉珠看着两人道。 蓝月忙道:“前些日子,奴婢差点掉进御花园湖中,幸有云侧妃相救。作为谢礼,奴婢前些日子给淑妃娘娘调配丹yào的时候,也送了些补yào给云侧妃。” “正是如此。”云姬道:“那些补yào真是及时,否则冬日寒凉、病多,妾身防不胜防呢。” “呵呵,你倒是挺会攀高枝。”齐玉珠埋汰蓝月道:“真是雀儿本xìng,哪根树枝高就飞到哪根上面。” “嗨,这合宫上下,哪儿还有比淑妃娘娘这里更高的树枝呢。所以奴婢就天天飞来,晒晒翅膀。” 蓝月的话逗得齐玉珠和云姬笑起来,一时气氛缓和不少。 云姬向凤舞使个眼色,凤舞忙将手上的红木盒子端过来。 云姬道:“听闻不日淮南侯就要回到京城,臣妾虽未有幸谋面,但却早就听闻淮南侯全歼乱军的壮举,心中甚是仰慕。特准备了一点心意,送给淮南侯。” 齐玉珠向流苏点点头,流苏接过盒子,放在炕几上,打开一看,竟是一条千年老参。看那须子和好似人形的模样,便知道是极为珍贵罕见的。 齐玉珠啧啧两声道:“这么贵重,本宫可不敢替哥哥收下,想来这定是太子赏你的吧,回头他问起来,倒显得本宫见小似的。” 这揶揄的话,云姬也没恼:“娘娘此言差矣,臣妾便是这宫中出去的,这华宫便如同臣妾的母家,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孝敬母家,也是人之常情。” 齐玉珠眯起眼睛,看了云姬半晌,呵呵笑起来:“呵呵,果然不负本宫希望,你去东宫这些日子,长进不少。” 说着对流苏挥挥手道:“收起来吧,你这份心意,本宫会带给淮南侯的。” 云姬和蓝月一起告别齐玉珠,从华宫中走出来。 蓝月细长的眼睛打量着云姬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云侧妃这么快就适应了宫中的生活。” 云姬伸手摸摸小腹,淡淡地道:“我进宫已经很多年了,也早该适应。” “也是,若是当年云姑娘有这想法,未有忤逆前朝皇帝,也不用在冷宫中那许多年了。” 云姬愣了一下,虽然自己出身于冷宫这一点,宫中多数人都知道,但真正知道自己跟前朝废帝瓜葛的并没几个。 蓝月却似乎看出云姬的疑惑,笑笑道:“淑妃娘娘闲来无事,跟奴婢讲过云侧妃的来历,倒也确是惊心动魄。看来侧妃娘娘,注定不会平凡一生。” 云姬心中疑虑打消,苦笑一下:“我倒宁愿自己平凡一生,只需一屋、一人,带着我们的孩子,种田作画,粗茶淡饭,不问世事。” 蓝月的眼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岔开话题,聊起别的事情。 几天之后,齐建业带着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走进晋安城。当晚,司马灿大摆筵席,为齐建业接风。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在邀请之列,东宫的三个嫔妃自然也在其中。 齐玉珠因着是自己哥哥的接风宴席,更是早就精心安排。一应用具、饮食、灯烛、摆设都是及奢华富丽。 宴席上,宾主尽欢,气氛热烈,很快,皇上和齐建业就微醺了。 司马明昊却一直面色冷酷地望着场内情势,时不时跟司马明卓jiāo换下眼神。 宴席进入高潮,歌舞司的舞姬们在蓝月的带领下,身披纱衣,手持短剑徐徐走到场地中央,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齐玉珠娇滴滴地靠在司马灿的肩膀上,指着舞姬们道:“皇上,你看,臣妾为了排练这剑舞,可费了不少心思,是不是很特别呢?” “呵呵,这剑舞正是应了淮南侯得胜归来的主题,自然是好。”司马灿笑道。 这时候,宫女们端来点心。全嬷嬷接过一盘,对齐玉珠道:“淑妃娘娘,这盘里面有淮南侯最爱吃的酥玉糕。” “那就端到哥哥那边吧。”齐玉珠挥挥手,只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自己排练的剑舞。 全嬷嬷端着盘子走到齐建业面前放下,齐建业立刻伸手拿了一块酥玉糕放进嘴里。 全嬷嬷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眼睛在领舞的蓝月身上停留了一刻,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杀机 齐玉珠真的是在这舞蹈上费了心,这出剑舞十分复杂,共分为三幕。终于,舞姬们都甩掉纱衣,露出里面的铠甲,手中原本的短剑也魔术般地变成长剑。 只见银色剑花舞成一片,金色铠甲仿如游龙,舞蹈进入了高潮,宾客们带着酒劲叫起好来。 司马明昊跟司马明卓jiāo换了下眼色,对身边的云姬道:“看你面色不好,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云姬其实早就疲乏了,听司马明昊这么说,象获了大赦一般:“臣妾提前告退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父皇和淑妃已经酣醉了,不会注意。再说你身怀有孕,早点告退也是正常。”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云姬向司马明昊吐吐舌头,悄悄带着凤舞离开了宴会现场。 云姬一走,司马明昊的面孔立刻yīn沉下来,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建业,右手已经摸到腰间。 司马明卓则站起身来,悄悄走出了宴会厅。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鼓点密集起来,舞姬们随着鼓点动作越来越快,银光金甲闪成一片,令人眼花缭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姬们的身上,谁也没注意,一阵银光从舞姬中间飞出来,瞬间将宫殿中所有的灯烛都打灭了。 又是一阵啸声划破夜空,宫殿外的灯笼也全灭了。方才还亮如白昼的宴会厅中,一下子变的伸手不见五指。 “护驾!”司马明轩见势不对,立刻招呼御林军。 黑暗中只听得宴会厅一阵大乱,桌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混乱无比。 司马明轩依靠敏锐的听力,伸手将近前一个哆嗦着打不着火镰子的太监抓过来,夺过火镰子,“啪”的一声打着,大喝道:“不要乱,小心伤了父皇和母妃!” 话音未落,一片华光照进宫殿,原来是司马明卓带着一队禁卫军拿着火把冲进来。 宴会厅中再次明亮,那些慌乱四处窜动的皇亲国戚们的酒也都醒了一半,纷纷涌向主席位道:“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却见面色青白的司马灿搂着筛糠般的齐玉珠道:“这是怎么会回事!守卫的御林军呢?” 司马明轩急忙上前,刚要说什么,却面色大变。疾声喊了句:“舅舅!”便扑到旁边的侧席位上。 众人顺着看过去,立刻都吓呆了,只见齐建业面朝下趴在面前的小桌上,脖子上仿佛流水一般,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哥哥”齐玉珠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眼一翻,晕了过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 司马明昊和司马明卓冷眼看着这一切,司马明卓低声道:“按照皇兄的吩咐,禁卫军已经封锁了整个皇宫。” “嗯。”司马明昊环视了一下乱哄哄的宫殿,冷冷地道:“方才黑暗中跳出来的那个人,中了本王一剑,速速将他搜出来。” “已经命人去追了。” 宴会宫殿不远处,凤舞搀着云姬又慢慢地折返回来,两人都低着头在地上巡视着。 “那步摇,真的在这附近了么?” “定是这里没错,从宴会离开的时候,我还伸手摸了摸,当时还在。”云姬有些焦急地道:“走到这里,恍然觉得有根树枝刮了一下,当时并没在意,想是那时候掉了。” 云姬咬咬嘴唇叹气道:“那可是今晚殿下刚刚赏给我的,一下子就丢了还了得。” 凤舞也皱着眉头,努力弯腰在地上寻找着。 突然,一个影子从旁边的树丛中闪出来:“云侧妃,这步摇是侧妃的吧。” 那人出来的突然,把云姬和凤舞吓了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仔细看去,竟是蓝月。她还穿着方才舞蹈的金甲,不过外面披了件那天在湖边见面时,穿着的孔雀蓝大氅。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她妆太浓的缘故,云姬发现蓝月的脸色有些苍白。 看着蓝月手中的步摇,凤舞惊喜道:“呀,果然是我家娘娘丢的。”急忙伸手接过来。 云姬却奇怪地问道:“蓝姑娘怎么在这儿,宴会散了么?” “嗨,别提了。舞蹈刚要结束,突然灯灭了,宫殿里一片混乱。我稀里糊涂地就被人群挤了出来,现在正打算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呢。” “是么?”云姬急忙往宴会厅那边望过去,却只见一排排火把照亮着夜空:“那是禁卫军么?果然是出了事?” 云姬有些焦急,拉着凤舞道:“快,我们去看看殿下。” 蓝月方要叫住云姬,却见前方突然过来几个禁卫军的士兵,喊道:“什么人在那边!” 凤舞见状,急忙挡在云姬身前道:“大胆放肆,这里是雎悦宫侧妃云姬。” 禁卫军都是司马明昊的亲兵,自然知道云姬,急忙跪拜道:“见过云侧妃。” 云姬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慌忙问道:“宴会宫中是出事了么?太子殿下可还平安?”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和皇上、淑妃皆平安无事,请娘娘放心。” 云姬松了口气,还想说什么,蓝月却扶着云姬道:“娘娘,既然殿下平安无事,这外面又这么乱,不如奴婢陪着娘娘先回宫吧。” 那禁卫军的目光落在蓝月身上,目光犀利,蓝月缩了缩身子,尽量往云姬身后靠靠。 “请问这位姑娘是……”那禁卫军问道。 “这位是蓝月姑娘,跟我一起的。”云姬心绪有些纷乱,看了一眼宴会宫殿那边道:“你们不用管我,去保护好殿下就行了,她们两个陪着我回宫。” 那禁卫军听了也只得停在原地,目送云姬在两人的搀扶下往东宫走去。 情势混乱到五更还未结束,所有宴会的皇亲国戚都被细细地盘查一番。 因着御林军毫无防备,被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司马灿将此事全权jiāo予禁卫军处理。 司马明轩心绪烦乱郁闷地看着禁卫军盘查那些人,面色沉重。 司马明卓走过来安慰他道:“今晚事出突然,一切还未明朗,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现下淑妃娘娘晕倒,不如你先过去看看。” 司马明轩点点头,声色晦暗地道:“那这里就拜托二哥了。” 华宫中,齐玉珠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神色恹恹,泪流满面,抓着司马灿的手,颤声道:“皇上,你定要为哥哥报仇。” “爱妃放心,有朕在。”司马灿面色沉冷地道:“这些废帝逆党,必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司马明轩心疼地看着齐玉珠道:“母妃不必太过悲痛,儿臣已经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给了表兄齐天佑。” 齐玉珠立刻泪眼婆娑地看着司马灿道:“皇上,齐家就剩天佑这么一根独苗了,盼皇上垂怜,此次回来,就让他留在京城吧……”说罢又抽泣的几yù晕厥。 司马灿忙安慰道:“好,爱妃莫急,朕答应你,答应你。” 齐建业的葬礼轰动了整个晋安城,素缟遮天蔽日,哀乐声动百里。一路上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丧棚一个接着一个,几乎都连成了串。 司马明昊和司马明卓远远地看着送葬的队伍如同长蛇一般慢慢远去。 司马明卓不解地问:“皇兄为何非要亲自来看看齐建业的葬礼呢?” “为了记住这如同国丧一般的场面。”司马明昊冷冷地道:“看到了么,明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这种局面。” 司马明卓面色凝重地道:“死了一个齐建业,却回来了齐天佑。父皇真是毫不掩饰对齐家的恩宠,除了赐齐天佑承袭爵位封号,还给了金吾卫将军的头衔。赏精兵两万,驻守京畿。” “精兵两万,虽不足为惧,但齐天佑为人jiān诈yīn狠更甚齐建业。”司马明昊冷声道:“为今之计,便是不能让齐建业那十万淮南军回到齐天佑麾下。” 司马明卓看着司马明昊的神情道:“莫非,皇兄已经有了对策?” 司马明昊没有回答,只冷眼瞟了那送葬队伍最后一眼,策马转身奔回皇宫。 东宫,雎悦宫中。 自从知道了齐建业是死在废帝余党手里,云姬便惴惴不安。 这不安并非因为齐建业之死,而是因为她那天在永巷看到的事情。但到了现在,云姬更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了。 若有人知道在齐建业被刺杀之前,她就清楚谁是废帝党羽,就算司马明昊能原谅她,齐玉珠也必定不能放过她。 云姬此时只能更加闭紧嘴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还好齐玉珠陷入悲痛之中,顾不上再指使云姬做那些探听情报的事情。云姬也落得清闲,抓紧时间将准备在司马灿寿诞上送出的画作画好。 云姬的创意是,将皇宫优美之处浓缩成瑶池仙境一般,以华宫做参考,画出一座仙宫,然后天上飞鸟、地上走兽,加上仙女贺寿。 这日画到华宫,却无论怎样都不得要领,便放下画笔道:“凤舞,拿上画具,跟我去一趟御花园。” 华宫是齐玉珠的寝宫,加上齐建业新丧,云姬断无可能到那里去画。 而且这幅画,云姬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御花园中假山的飞云亭是整个皇宫的制高点,站在那里,能俯瞰到华宫的全貌。 况且冬日里寒冷,很少人会登上飞云亭,正好可以让云姬安静地观察、写生华宫。 凤舞和杜长生,一个拿着画具,一个拿着炭盆,将飞云亭上布置妥当。云姬拿起毛笔,看着不远处的华宫一点点地斟酌细节。一时间专注起来,竟忘了身在何处。 正画的起劲,却忽听身后杜长生道:“奴才见过侯爷。侯爷,东宫云侧妃在此作画,还烦请侯爷回避。” “呵呵,既然来御花园作画,便不该怕人看,本侯爷连华宫都不用回避,为何要回避一个小小的东宫侧妃。” 云姬不禁皱皱眉头,想着是哪个侯府的侯爷如此不懂规矩,不禁转过身,抬眼望去。 ☆、冤家路窄 只见飞云亭外,立着一个身着素衣素袍的年轻王爷,看上去年龄跟司马明昊相仿,只是身材更加粗壮。 他面型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两道有些杂乱的眉毛压得非常低,眼窝很深,眉毛看上去就像压在眼睛上。 深眼窝中的一双眼睛闪着yīn鸷却精明的光芒,配着此时面上惊讶和轻浮的微笑,让云姬全无好感。 虽然之前从未谋面,但看他一身素衣,便知道定是刚刚办完丧事的齐家亲戚,当下也并没给脸色,只继续转头作画。 哪里知道,那人却并没走开,反而若无其事地走向云姬道:“云侧妃原来也嗜好丹青,本侯还以为东宫只有谢侧妃才有此一好。” 边说边推开挡着的凤舞,凑到云姬身边低头看着画纸道:“啧啧,真乃好笔法,太子殿下也真是有福,左右相拥的居然都是如此有才色的美女。” 云姬不禁皱皱眉头,索xìng放下画笔,对凤舞道:“凤舞,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怎么?本侯的夸奖,侧妃不受用么?”那人居然毫不避讳地转身拦住云姬去路。 云姬面色一沉,刚要发火,却只见杜长生抢一步挡在云姬前面,行礼道:“回禀淮南侯,云侧妃已经身怀有孕,实在是不能在此吹风太久,还请侯爷见谅。” 云记这才明白,难怪此人如此放肆,竟是齐建业那个独子齐天佑。 齐天佑听了却挑挑眉毛道:“哼!本侯还以为司马明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当初东宫一直没有子嗣。本候心想这是遵守北疆阿茹娜公主的誓约,甚是佩服。却没想到……” 一双眼睛却始终打量着云姬,那眸子中的神色让云姬十分不自在:“不过见了云侧妃,本候倒是能体谅太子殿下的心。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娇娘,什么青梅竹马,都能砍成劈柴点火烧了。” 云姬实在听不下去,也不屑于礼数,伸手将齐天佑推到一边,面色愠怒地往飞云亭下走去。 齐天佑伸手在被云姬推搡的肩头摸摸,眼光追寻着云姬窈窕的身影,自语道:“既绝色、有才华,还有点小脾气。呵呵,怪不得将太子和秦王都迷得五迷三道。司马明昊,你何德何能,还处处都占尽上风。” 说着一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冒出yīn寒的光芒。 出了御花园,凤舞忍不住道:“这淮南侯怎么如此不识体统,不知道外男见了嫔妃需回避的祖制么?” “嗨!淮南侯一家,什么时候将祖制规矩放在眼里过。”杜长生叹口气道:“以后记得,看见他远远地就要躲开,省的生事。” 云姬皱皱眉头,问杜长生道:“方才淮南侯提到的阿茹娜公主,是什么人?” “回娘娘的话,阿茹娜公主是北疆小国泰古的公主。皇上在北疆的时候,跟泰古可汗是生死之jiāo,皇上出兵讨逆之时,泰古可汗还借了三万精骑兵给皇上。现在晋王的骠骑营里还有一万泰古勇士。” “是么?原来真的是青梅竹马……”云姬面色不悦地喃喃着,不再说话。 夜晚,雎悦宫中,云姬伏在司马明昊的臂弯里,一道很明显的疤痕蜿蜒在司马明昊结实的胸口上,足足有云姬一个手掌那么长。 云姬纤细的手指在那疤痕上慢慢地顺滑着,轻声问道: “殿下这条疤,是在北疆时留下的么?” “这条不是,是在进击晋安的时候,被敌人的长戈手伏击留下的。” “长戈?”云姬脊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画面只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是不是很痛?” “还好。”司马明昊道淡淡地道:“沙场征战,哪儿有不受伤的。” “如果是臣妾,恐怕要哭出来。” “是么?也不一定。看你被太子妃打成那样,都一声未吭。” 云姬调皮地眨眨眼睛:“臣妾若是说,因为疼的出不了声,殿下信么?” “当然信。”司马明昊寒冷的眸子,只在注视云姬的时候会闪出极其温柔的光:“因为当时,本王的心也痛死了,比长戈挑刺,还要痛。” 云姬羞涩地笑笑,轻轻将小脑袋埋进司马明昊的怀里,眼睛却还看着那条疤痕:“那寒炙膏,殿下不是一直随身带着,为何不用它来疗伤。臣妾用它,几乎都没留下什么疤痕呢。” “男人留下几条疤痕算什么,再说寒炙膏配料珍奇,原本就没多少。而且会配置的人又远在天边,怎么舍得用。” 云姬咬咬嘴唇,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殿下是因为没人配置才舍不得用,还是因为配置的人,才舍不得用?” 司马明昊微蹙下眉头,低下头,俯视着云姬那张醋意十足的小脸,冷声问道:“你听谁说什么了么?” “也没谁,只是偶尔听说,北疆泰古国有位美丽动人的公主,名叫阿茹娜的,不但精通骑shè,还很会配置金创yào。比如说……寒炙膏什么的。” 司马明昊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伸手将云姬抱上来:“怎么?也有你为本王吃醋的一天?来,让本王好好尝尝,你这浑身上下,哪里是最酸的。” 司衣间后院一个偏僻的仓库中,只燃着一支小小的油灯,贾维和全嬷嬷面色肃然地面对面坐在一张堆放账本的小桌子旁边。 二人谁也没有看着谁,都冷着脸,豆大的油灯照耀下,小屋的气氛几乎压抑到极点。 突然,油灯火苗晃一晃,二人同时抬头,往旁边的黑暗中望去。只见后窗无声地关上,一个黑影慢慢走到灯光下。那人夜行衣,身材娇小玲珑。 油灯将那人惨白的脸色映照出来,竟是蓝月。 只是平日里妩媚的柳眉细眼,此时却犀利深沉,跟那个柔媚的舞姬判若两人。 “蓝月姑娘你的伤势如何?”贾维急忙站起身来问。 蓝月摆摆手,沉声道:“长话短说,此次刺杀失败的消息,我已经传给净禅寺。虽然我还未暴露,但也坚持不了多久。司马明昊的禁卫军和司马明轩的御林军为了邀功,都加紧调查。” 全嬷嬷叹口气道:“怎么会失手?明明万无一失。” 蓝月没有立刻说话,只冷冷地打量着两人,须臾才道:“若不是我们中间有细作,便是净禅寺有内jiān。” “我们中间?”贾维皱皱眉头,抬眼看向全嬷嬷。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全嬷嬷面色一寒:“你们认为,我会背叛太后,尽心服侍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淑妃么?” 蓝月收回目光,冷声道:“唯今之计,便只能静待净禅寺指令。还有,宫里最近守卫森严,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便不要见面了。” 说罢,身影往黑暗中一退,油灯扑闪,后窗徐徐一动,蓝月便不见了。 全嬷嬷眉头紧锁,转身走出了小库房。 冬日的深夜寒冷而寂静,全嬷嬷脚步沉重。两次失手,虽然蓝月和贾维都没说过什么,但很明显,他们都不相信自己。 全嬷嬷理解他们,自己不忠于王靖,不被采信很正常。但若是就这样被抓到,到那边见了太后怎么说,说有个贱人占了您的宫殿,睡了您的凤床,将您最喜爱的黄花梨木屏风摆在自己床前作妖…… 全嬷嬷深深地吸了口无比寒冷的空气,双目中泛出坚定而决绝的光芒。 净禅寺中,王靖yīn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云昌,嘴唇几乎未动,只用喉咙挤出沙哑的声音:“朕是听错了么?你们刺杀司马明昊失败,竟被他借机杀了齐建业?!” “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此,齐建业的葬礼在刚刚在晋安举行完毕,蓝月的情报也到了……” “啪”一声,茶杯在张云昌面前的地板上摔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粉碎,溅起来的瓷渣在张云昌面上立刻留下几道猩红的划痕。 “陛下赎罪!微臣办事不力!”张云昌匍匐在地上,也顾不得满地碎瓷渣,磕头山响。 王靖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半晌道:“司马明昊居然敢将朕当成傻子耍弄!” 立在旁边的褚连桥紧锁眉头道:“陛下,恐怕还是咱们这边有潜伏的细作,将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司马明昊再怎么精明,都无法知道我们刺杀的细节。” 王靖面部肌ròu动动,yīn鸷地扫了在场人们一眼,冷声道:“不可能,朕绝对相信,能在这里的,必都是忠于朕的人。” 在场众人急忙跪下道:“陛下明鉴!万岁万岁万万岁!” “算了。”王靖似乎冷静下来,挥挥手道:“朕累了,你们都跪安吧。” 张云昌满面疑惑地看看褚连桥,褚连桥向他点点头,方才敢站起身来,低着头退出去。 看看四下无人,王靖面色一冷,对褚连桥道:“给朕好好彻查所有知道此次情报的人,务必将这个细作揪出来。”说着咬咬牙:“朕一定会将他的心肝都盛在盒子里,当做贺礼送给司马明昊!” 东宫书房之中,谢林媛弱柳扶风地走进来,施施然行礼道:“殿下,可记得答应臣妾,今日借那小画一看。” 司马明昊头也没抬地道:“路元里,你带侧妃到后面去。” “是,殿下。”路元里走上前来,对谢林媛道:“侧妃请,小画已经在侧殿准备好了。” 谢林媛看看司马明昊,嘴角的笑容僵一僵,旋即又重新堆起温柔的笑容,跟着路元里走进侧殿。 这时候,外面报道:“晋王殿下求见。” “传。”司马明昊放下手中的奏章抬起头来。 “皇兄,齐建业刺杀案有了新进展。”司马明卓一进来便道:“指挥使秦阳,发现了隐藏刺杀匕首的器物。” 说罢他身边跟着的一个禁卫军将领施礼道:“属下见过太子殿下。”然后将手中一个用布裹着的圆形东西放在桌案上。 司马明昊眉头微蹙:“是什么?” “是个盛糕点的托盘,这个是摆在齐建业面前的桌上。” 此时,在侧殿的谢林媛正yù下笔的手突然哆嗦一下,一滴墨汁地在画纸上,满满洇开。 ☆、侧妃心机 “侧妃,您没事吧?”路元里见状急忙问道。 “没事,这侧殿有些冷,路公公去帮我拿个炭盆进来吧。”谢林媛面色如常地微笑着。 路元里应声下去,谢林媛却急忙放下画笔,立在侧殿的门后,仔细倾听着前殿的声音。 前殿中,秦阳将那托盘翻转过来,只见托盘下面有个明显的凹槽,两指宽,上面的两个木卡已经断裂。 “属下已经将现场发现的匕首跟这凹槽作了对比,刚刚好。”秦阳道。 司马明昊看着那托盘,冷声道:“知道这是谁放在齐建业面前的么?” 秦阳面露犹豫着看看司马明卓,司马明卓急忙道:“那晚在宴会上服侍的宫人已经盘查过一次,尚未发现线索。现在准备再好好盘问下递送糕点的宫女。” “定要查问清楚,不论任何手段。”司马明昊目光冰冷地道:“一旦查出来,不要送往召狱,直接押进禁卫军大营,秘密审讯。” 又道:“此事必不能声张,御林军那边还虎视眈眈呢。” “是,殿下!” 秦王王府中,司马明轩面色愠怒地瞪视着立在堂下的御林。 “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为何还无进展?当日宴会厅是御林军守卫,怎会半点事情都查不出来!” 御林军指挥使张跃低头道:“回禀殿下,那日事出突然,禁卫军先行进入宫殿,将殿中一应证物都封存入库。我们虽据理力争,却依然未能看到任何有用的证物。” “什么?!”司马明轩双眉紧锁:“怎会如此?” 张跃道:“禁卫军有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做后盾,根本不将御林军放在眼里。恐怕只有皇上的圣旨,才能让禁卫军将那些东西jiāo出来。” 司马明轩面部肌ròu动动,思忖片刻道:“凶器呢?是否也在御林军手中?” “听说是在他们手上。” 司马明轩点点头:“好,本王去找父皇。” 皇宫上书房外,司马明轩面色颓然地走出来。 “秦王殿下!”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司马明轩,司马明轩转身看见是齐天佑走来,硬露出个笑容道:“表兄。” “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齐天佑问道。 “还不是舅舅的案子,禁卫军将所有证据封存,御林军虽然空担了个守卫的名声,却一点权利都没有。”司马明轩叹气道:“方才去找父皇,想让他下旨共享证据,父皇却说有皇兄在,让本王先静观其变。” “哼,看来皇上还是更加信任太子。”齐天佑冷笑道:“虽然我姑母甚是受宠,却竟丝毫都不能动摇司马明昊的地位。” 司马明轩无奈道:“皇兄由先皇后一手教养,甚得父皇之心,想来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心中的位置无法取代,没有关系,别的位置……我的秦王弟弟,你都没想过要取而代之么?” “别的位置?”司马明轩皱皱眉头,知道齐天佑说的什么,面色一寒道:“表兄,这话也就在本王面前说说罢了,本王不计较,也望表兄莫要再提。” “好好,不提,不提。”齐天佑笑笑,上来搂住司马明轩的肩膀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你郁闷也是没用。不若本侯请你去教坊司听听新词,那里新晋的花魁,那是能歌善舞,最能解忧了。” 司马明轩推辞不过,值得跟着去了。 东宫之中,谢林媛自从书房里听见司马明卓说的那件事情,便坐立不安起来。 那日宴会之上,因为看着司马明昊和云姬卿卿我我的十分不悦,谢林媛多喝了几杯。正胃口不适的时候,点心端来。 因端到齐玉珠面前的那盘上有谢林媛爱吃的酥玉糕,不禁多看了几眼。却正看到一个宫女将盘子放在齐玉珠面前,全嬷嬷却说了句什么,齐玉珠挥挥手,盘子便转移到齐建业面前桌子上。 虽然并未看见司马明卓拿到书房那个托盘,但司马明卓的描述却跟谢林媛记忆中的事实很是相符。 思忖了三天,谢林媛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司马明昊,不管是不是她看到的事情,总还是有点线索,可以帮助司马明昊推进案子的进程。 而且,谢林媛也有个小心思,这么重要的线索,还换不来司马明昊的青睐么? 念及如此,谢林媛先让香荷去打听司马明昊的行程,香荷回来禀报道:“回娘娘的话,殿下今日一早便去了禁卫军大营,要傍晚才能回来。” 谢林媛听了道:“吩咐小厨房,让他们炖上党参鹿筋汤,要小火慢炖,待殿下回来正好喝。” “是,娘娘。” “还有,将前些时候哥哥送来的西域香料拿来,烧了热汤,我要沐浴。” 香荷急忙出去一番准备起来,那西域香料是西域皇室专门用来沐浴的,中原并不能见。 泡在汤中,不但能似的肌肤细嫩,通体还能发出暗暗的花香。 香荷一边服侍着谢林媛沐浴,一边赞叹道:“娘娘,这香汤真是好闻,如此诱人香气,殿下定会喜欢。” 谢林媛淡淡地笑笑:“但愿吧。” 当谢林媛将那件藕荷色宫锦褙子穿好的时候,小太监来报,说司马明昊的轿辇马上到。 谢林媛急忙披上淡粉色宫锦配白貂绒领子的大氅,摇摇曳曳地往冬宫门口迎过去。 “娘娘这身真是淡雅脱俗却又不失清丽,衬着这东宫的白雪,再也没有能抢了风头的。” 香荷的夸赞谢林媛很是受用,她一向自视甚高,若不是父亲振国候死得早,恐怕太子妃的位置轮不到庄秀雯。 谢林媛父亲谢天是司马灿的副将,两人出生入死,几乎可以说是共同打下一片天。 可惜谢天是个没福气的人,打入关内的时候被敌人偷袭,乱箭shè死。 司马灿重情重义,将谢天的一双儿女带在身边。 谢林媛自由便喜欢司马明昊,于是让哥哥去表达心意,成功成为司马明昊的侧王妃。 但她却没想到,进了东宫竟然并未像自己想象的终于能跟司马明昊举案齐眉。事实上,司马明昊连后妃们的寝宫都未曾踏入过一步。 心高气傲的谢林媛不像庄秀雯,新婚之夜被晾了一晚就闹到合宫尽知。 她只默默地努力着,寻找一切机会待在司马明昊身边,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定会让司马明昊心动。 却哪里知道,半路上突然来了个云姬,让她一切的愿望都落空了。 谢林媛想着,伸手摸了摸头上东珠配白玉的花钿,和那支银丝点蓝步摇一起,都是哥哥吏部尚书谢启正专门找晋安最好的工匠定做。 谢林媛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穿戴着这一身突显雅致高贵的行头,去打动司马明昊的心。 虽然云姬的得宠让谢林媛嫉妒到心中似火烧一般,但她却笃定,司马明昊既然开了这个先河,那么迟早她也会得到恩宠。 “鹿筋汤备好了么?”谢林媛边走便问道。 “娘娘放心。”香荷压低声音道:“按照您的吩咐,加了好多料。” 谢林媛挑挑眉毛,一切成竹在胸。 正走到前院,司马明昊也迈步进来。谢林媛心跳如鼓,再次伸手扶了扶那步摇,确定一切无虞,便迈步要迎上前去。 刚迈出一步,却浑身一震,冷下脸来。 只见云姬从对面走来,几乎是扑进了司马明昊的怀抱。 司马明昊原本冷漠如霜的面孔,立刻仿如冰消雪化一般,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云姬身着那件司马明昊送与她的雪狐大氅,依靠在司马明昊胸前,更显得娇小玲珑。 她仰着精致的小脸,甜笑着不知道跟司马明昊说了什么。司马明昊唇边竟泛起一丝微笑,伸手在她头发轻轻抚摸一下,又将大氅的狐皮领子帮她系紧,揽住她的肩膀,相携着走向雎悦宫。 这场面让谢林媛连冬日的寒冷都忘却了,因为她的身心都仿佛跌进了冰窖。 司马明昊这极致宠溺的神情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再没想过司马明昊眼中会有那等温柔暖人的光芒。 “娘娘……”香荷看看面色苍白的谢林媛,轻声道:“您还去么?” 谢林媛咬咬牙,面色如霜地紧走两步,疾声道:“殿下!殿下慢走!臣妾有话要说。” 司马明昊闻言转过身,见是谢林媛。 不知道是不是谢林媛的错觉司马明昊的面色突然冷下来,似乎不大耐烦地微蹙下眉头。 “妾身见过侧妃。”云姬倒是很知礼数地行了礼,但在谢林媛看来,却仿佛是故意做给司马明昊看。 要知道,虽然她比云姬册封的早,但在月俸上,司马明昊却给了云姬不亚于太子妃的待遇,等于是暗自将云姬的地位抬高许多。 所以云姬的礼数,在谢林媛看来就仿佛是再打自己的脸。 谢林媛胸中一口闷气憋着,若不是还有一丝妄想支撑,恐怕当场晕厥过去。 谢林媛缓缓情绪,强挤出来一丝笑意,道:“殿下,臣妾能不能到殿下书房……” “明日再说罢,今晚本王累了。”司马明昊打断谢林媛的话道:“明日巳时来书房,本王让路元里将画拿给你。” “臣妾并非……” “跪安吧。”司马明昊没有再给谢林媛说话的机会,扶着云姬的臂膀径直走进雎悦宫中。 谢林媛愣在原地,半响没有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天色已经暗下来,北风骤起,谢林媛从来没感到这么冷过,冷到心肝肺都仿佛冻成了冰。 ☆、yīn谋暗涌 晋安城西,一座雕梁画栋的大院子屹立在一条街道尽头。 街道看上去很普通,但这里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官轿。 院子的大门很是气派,却一直紧闭,而且门楣上无有匾额。两个每晚都会按时亮起来的红灯笼,映照出门柱上的一个铜牌,上面写着三个字:教坊司。 教坊司是官员们唯一能明目张胆娱乐的风月场所,其中设置也是别有洞天。 从外到内,十余处院子各有特色,最里面的一处院子别名“一品红”,皆因这处红墙青瓦的华丽处所,只接待一品以上的官员和皇亲国戚。 几个身着常服的朝中官员,被指引着走向那座院子。每个人都神情严肃,若不是身处于此等场景,还以为他们是去上朝。 院门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随从止步,两个丫环领着官员们走进上房。 只见房中榻上,坐着两个人。官员们立刻行跪拜之礼道:“见过秦王殿下,见过淮南侯。” 齐天佑挥挥手道:“都坐下吧,今日不是在外面,这风月场所,大家就不用拘谨。” 说罢,深深陷进眉骨中的眼睛目光闪闪地看着司马明轩道:“殿下,这就是我跟您推荐的几位朝中栋梁。兵部侍郎赵大人、谏议大夫曹大人、京畿都尉将军郭大人。” 司马明轩冲几个人点点头,目光中露出狐疑之色。 齐天佑说要引见几个人给司马明轩,却不知在这种场合见这些人意yù何为。 几人分主次坐下,寒暄几句,那赵大人便道:“驻扎在城外的护国军,每日的粮草开销,真是要吃空国库了。这样下去,戍边的将士们恐怕还要勒紧裤腰带,都给了这些皇城根的‘主子’。” 司马明轩知道护国军虽然现在是司马明卓在统领,实则都是司马明昊当年的精英嫡系,听赵大人如此说,不禁皱皱眉头道:“护国军乃功勋军队,赵大人何出此言。” “功勋军队就该去边疆杀敌,十万军队驻守京畿,无论对朝廷还是百姓,都没有好处。”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大人神情慷慨地道:“殿下也带兵,知道十万军队每日开销有多少?京畿良田都被他们占了当做营地,百姓们怨声载道呀。” “皇兄知道此事么?” 赵大人看看齐天佑,无奈摇头道:“殿下也知道太子和护国军的关系,微臣们但凡上的请示调兵奏折,都被太子压了下来。” 司马明轩听了,眉头皱的更紧,却没有吭声。 齐天佑见状,yīnyīn一笑道:“赵大人,今日是来娱乐的,你拿这些事情烦殿下,该当罚酒三杯。” “哎呀,微臣也是忧国忧民,不过……该罚该罚。”赵大人赶紧端起酒杯,自饮了三杯。 “你这点事情就诉苦,自然该罚。”旁边的谏议大夫曹大人道:“你好歹给出多少东西都是国库开支,我们才是左右为难。” 说罢冲着司马明轩道:“殿下,臣本来就是谏官,看到当朝政事不妥之处,自当向朝廷进言。但东宫辅政,却未曾广开言路。太子殿下一向自诩甚高,下官几进谏言都视而不见,下官都觉得愧对皇上给的俸禄。” 京畿都尉将军郭大人桀桀一笑,仰头干了第五杯酒:“诸位大人,侯爷说的对,这是风月场合,咱们不叫了姑娘们来陪殿下解忧,说这些作甚,怪煞风景的。” 赵大人立刻道:“哎呀,你不是前天还说,禁卫军在京城一方独大,连原本京畿卫管辖的权利都chā上一脚,俨然如朕亲临一般。” “嗨!人家是直属太子的嫡系,比护国军还亲近,咱们敢说什么?只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便好。”说着瞟一眼司马明轩:“秦王殿下的御林军都能忍,下官有什么不能忍的。” 司马明轩听着几人谈论,心中的思绪渐渐乱起来。对于司马明昊这个大哥,司马明轩一向十分敬重。 从小便看着司马明昊少年风发,一骑战马、十万大军、所向披靡。战马倥偬的司马明昊是司马明轩心中的英雄,是几乎不可逾越的仰望。 但司马明轩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明昊太过冷酷、自负。 所有的军队在司马灿登基之后,便被陆续调往塞外戍边,或者在各地剿匪,唯独护国军一直驻守在晋安城外。 还有那三万禁卫军,每日里虎视眈眈。郭大人说的并非捏造,别说他一个朝廷命官,就是司马明轩的御林军也是处处受制。 想到此处,司马明轩叹口气道:“大魏初建,皇兄以太子身份监国,想来难免有思虑不周的时候。” 齐天佑冷笑几声,接话道:“思虑不周?我的秦王殿下,也只有您才会认为堂堂太子殿下是思虑不周。” 说罢鹰眼中闪出一丝冰冷的光:“您知道边疆将士们中间有怎样传言么?都说太子殿下不耐监国,早就想将皇位拿下取而代之……” “咣!”一下,司马明轩手中的酒杯摔在桌子上,冷声道:“表兄,既然诸位大人和表兄如此相谈甚欢,本王就先行告辞。” 说罢也不管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甩袖而去。 三位大人慌忙站起神来,俯首道:“恭送秦王殿下。” 赵大人回头看看齐天佑,面现惊惧道:“这可如何是好,秦王不会将我们的谈话告诉太子殿下吧?” “放心,秦王殿下虽说是我们齐家的亲戚,却一点都不象我们,心地纯真善良的很呢。”齐天佑仰头将杯中酒干掉,yīnyīn地道:“就是太过善良了。” 几日之后,皇帝司马灿寿诞。虽然齐建业的贸然去世,给齐玉珠很大的打击。 但是齐天佑顺利承袭候位,还得到领兵的权利,齐玉珠心中郁结好了很多。 况且她一向八面玲珑,司马灿寿诞这样的大日子,她如何能错过。 于是殚精竭虑,好好地布置了一番。虽然司马灿下令不准大办,省的劳民伤财。但光是皇亲国戚、一品大员也熙熙攘攘坐满了宴会的场所盛禧宫。 吉时鼓响,王公贵族们列队向司马灿行礼叩头,恭贺寿诞。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响彻整个宫殿。 接着,便是按照排位,单独贺寿,进献礼物的时候。 淑妃齐玉珠自然是拿出来云姬那时候监制的披风,司马灿果然甚是喜欢,大赞雪狼皮搭配的好。而且当场披在身上,重赏了齐玉珠和司衣间的奴才。 接下来,便是太子和诸亲王、郡王的献礼。 然后,后宫女眷都来献礼。 庄秀雯身为首辅之女,出手必然是大手笔,一座白玉雕成,用各种珠宝镶嵌而成的万寿仙山,普一登场,便震惊四座。 且不说那通透白玉,雕成山脉,竟没有一丝杂质,就是上面组成“万寿”两个字的珠宝,在大殿灯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真的从仙界的来一般,令在座众人都惊叹不已。 谢林媛自诩出得奇招,一个精雕的青玉寿字箱中,盛放着满满的秘制西域合欢香。 此香料是用西域特产的一种麝香獾特制而成,十只麝香獾才能提炼出一钱香料,而麝香獾只在戈壁大漠人迹罕至的地方野生,捕获困难,因此此种香料极为名贵难得。 整整一箱的合欢香,亦是震惊四座,获得赞叹无数。 到了云姬献礼的次序,齐玉珠担心她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对司马灿道:“皇上,那件雪狼皮的披风,便是云姬的主意。” “哦?还真看不出来是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 “是呀,臣妾是不用在皇上面前邀功的,那件披风就算是臣妾和云姬一起送的如何?” “哦?爱妃能如此T恤小辈,朕又有何不可。”司马灿道。 却听得云姬道:“启禀父皇、淑妃娘娘,臣妾得父皇和淑妃娘娘抬爱,得以服侍太子殿下,诚惶诚恐。此乃父皇诞辰,臣妾也必得尽一份心力才是。” 齐玉珠愣了一下,不悦地白了云姬一眼,心道她如何这般不识抬举。看前面两位王妃的礼物,你云姬还能拿出什么来,让人反倒耻笑。 庄秀雯也满脸嘲讽地瞟了一眼云姬,只见她身后两个宫女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柱形东西,用红绸包裹,有些分量。 庄秀雯撇撇嘴道:“这云侧妃,仿佛也用了心,是将冷宫的房椽拆下来了么?” 话一出口,引得四周诰命、公主们都哄笑起来。齐玉珠面色便更加难看。 云姬却不慌不忙地让宫女将那东西放在司马灿和齐玉珠桌前案上,素手纤纤,轻轻拈起那上面裹着的红绸,慢慢掀开。 “是一幅卷轴?”立刻有人议论道:“这么大的卷轴,是哪位名家的画作?这价值得有万两白银吧。” “听闻这云侧妃是冷宫出身,怎会有这么多银子买这个。” “嗨,盛宠东宫,难道太子殿下不帮忙么?” 云姬也不管四周的议论声,只给凤舞使个眼色,两人分别拿起卷轴的两头,慢慢展开。 随着画幅的延展,众人的议论声都变作惊叹声,连司马灿和齐玉珠都面露震惊之色,不顾礼仪探头去看。 ☆、技惊四座 只见在淡黄色的丝绢上,是一副精致的风景图画。无论是运笔,还是气势,都给人一种磅礴却不失精致,洒脱又十分内敛的感觉。 随着整个画幅的展开,有人不禁惊讶道:“是皇宫,画中是整个皇宫。” 众人都翘首观看,坐的远的也顾不得礼仪,都伸长了脖子。 只见画中亭台楼阁都是皇宫建筑,每一座宫殿、每一棵树木、每一只鸟雀都栩栩如生。 但又不同于皇宫,因为画中整个宫殿都浮在五彩的云霞之中,空中有金乌驻守,天女奏乐。每一个亭台楼阁之中,都有仙姬、仙官或歌舞、或奏乐,其乐融融。 “快看,那就是咱们所在的盛禧宫。” “那里,那是御花园,昨儿个还在那树下赏雪呢。” “延福宫的花园里,是皇上和淑妃娘娘么?” “真的是,画成了玉帝和王母的形象。” 整个皇宫都化作天宫,延福宫上祥云堆成“寿”字,仙娥天女们手捧寿桃,围绕在被描绘成玉帝王母形象的司马灿和齐玉珠身边,一派天人合一的祥瑞景象。 整幅画作运笔洒脱、配色得当,既不失雄浑大气,又在精细处描绘细腻,显示出作画者极高的造诣。 司马灿龙颜大悦,赞叹道:“此画甚得朕心,是哪位画师之作,快快给朕寻来,朕要重重赏他。” 云姬款款施礼道:“回父皇的话,此乃臣妾拙作。虽画功不尽如人意,但确是臣妾用心之作,特借此画恭祝父皇寿与天齐。” 现场的纷乱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震惊无比地看着云姬。这太出乎意料了,人们都以为如此大作肯定是司马明昊帮助云姬买的,谁都不曾想过,竟是云姬亲手所绘。 满场只有司马明昊神色如常,既无惊讶,也无赞赏,只轻蹙下眉头,并无表示。 女眷席上的谢林媛反应却最大,她双目圆睁,难以置信。若不是在如此庄重的宴席上,她恐怕早就冲出去,将那幅画撕了。 齐玉珠自然是大悦,对司马灿笑道:“皇上,这云侧妃还真是不能小觑,放去东宫没多久就怀上子嗣,现在又展露如此出众才华,做侧王妃都是委屈了。” 司马灿笑道:“确实,朕都没想到,这副画作竟然是出自于云侧妃之手。” 此时,贵宾中间有懂画的指着画上的落款惊呼道:“哎呀,看那落款,‘南山画仙’!” 果然,在画作题目“端仪天寿”下,有个很小的篆字章,仔细辨认,方才能看出:南山画仙。 朝中众人多数都听过云姬的传闻,这一听,都更加议论纷纷。 “难怪云侧妃有如此出众的相貌和才华,竟是当年南山隐士云起廉的遗珠千金。” “那就难怪独宠东宫了,咱们太子不是早就心仪她么?据说在北疆就用千金买过她一副小画草稿。” “哎呀,这下子最尴尬的恐怕不是太子妃,而是谢侧妃了……” 众人的目光便瞟向谢林媛。 庄秀雯虽然生气,但有谢林媛这个更尴尬的存在,也不忘了适时的揶揄道:“呵呵,什么‘小画仙’,人家真正的画仙在此呢,日日临摹着人家的画,真主一来,也不过是颜色顿失,自取其辱。” 谢林媛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若不是身后八仙椅的依靠,恐怕早就跌倒在地。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冷宫里混出来的云姬,居然就是“南山画仙”本人。而自己每日里在书房讨要那小画的做法,现在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林媛颤抖着将一杯杯酒灌进腹中,她恨不得自己马上就醉倒,逃离这让她心肠寸断的场面。 然而,谢林媛低估了云姬寿礼激起来的涟漪。就听的齐玉珠道:“皇上,云侧妃如此兰心蕙质,谦恭谨慎。又献上如此用心的寿礼,皇上不封赏她,恐有失偏颇。” 司马灿高兴地欣赏着那副端仪天寿图,道:“爱妃所言极是,云侧妃听赏。” 云姬急忙跪下,只听司马灿道:“东宫太子侧妃云姬,柔嘉成xìng,淑慎持躬,克娴于礼。先为东宫添上龙胎,今又献上长卷寿礼,孝心可鉴。特封你为东宫嫡王妃,年俸与太子妃同,钦此。” “臣妾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姬叩首大礼毕,宴会众人便都上来恭贺,一时风光无两。 齐玉珠得意洋洋地瞥向旁边的庄卿则,只见他面色十分不悦,旁边官员过来敬酒都未注意。 将云姬推上这样一个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的位子,齐玉珠的目的,就是要削弱庄卿则的势力。 若是司马明昊继承大统,庄卿则变成国老,她齐家便几乎没有任何生存空间。 看着庄家人等一脸愁容,庄秀雯对云姬的怒目相视,齐玉珠满意地举起酒杯,娇嗔着对司马灿道:“皇上,来,臣妾再敬您一杯。” 热闹的寿宴之中,几人欢喜几人愁,又有谁注意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悄悄地离开了盛禧宫。 御花园中一片萧瑟,即使有为了司马灿寿宴而悬挂摆设的宫灯锦烛,也不过是徒增添了繁华的凄凉。 谢林媛步履蹒跚地徘徊在湖中的曲桥上,泪水被北风几乎冻结在面上。 “娘娘,此处风大,咱们回去吧。”香荷在旁边哀求着,陪着落泪。恐怕只有她知道,今晚对于谢林媛意味着什么。 谢林媛呆呆地立在桥上,木讷看着桥下冰面,突然惨惨地一笑:“香荷,老天都不垂怜我呢。湖水冻成冰,让我想投湖自尽都这么难。” “娘娘莫要如此,香荷知道娘娘心里苦,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呵呵,一个丫头都有如此见识,果然不愧是护国候的掌上明珠。”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谢林媛抬起泪眼,只见一个身着侯爵蟒袍的年轻男子立在不远处,yīn鸷的双目闪闪注视自己,面上却挂着微笑。 谢林媛认得这便是淮南侯齐天佑,在王公贵族中,齐天佑虽然军功卓著,但名声很差,何况以谢林媛也没有心情跟他周旋。 便只揖了揖,道:“侯爷,不打扰了。”便yù走开。 齐天佑却不慌不忙地道:“侧妃如此气馁,确实不想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拿回来么?” 此话正戳中谢林媛的心坎,她脚步不自觉地顿住。 齐天佑却迈步走上前来:“被一个前朝打入冷宫的旧嫔夺了恩宠,谢家小姐,原本不是如此忍气吞声的人呢。” “哼。”谢林媛转身用哭红的眼睛狠狠瞪着齐天佑:“还不是淑妃娘娘一手安排,侯爷现在来嘲讽臣妾是何意思。” “呵呵,我那姑母自然有她老人家的打算,但侧妃不会真的认为,淑妃娘娘是想让东宫称心如意吧。” 谢林媛没有说话,眼中的疑惑之色却很明显。 齐天佑又道:“云姬不过是淑妃娘娘安排在冬宫的一颗棋子,现如今,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不负众望的晋升为跟太子妃平起平坐的嫡王妃,你以为庄卿则会如何想呢?” 谢林媛心中一惊,抬眼看向齐天佑道:“原来如此!你们竟是为了对付殿下!” “你的殿下都不临幸你,侧妃为何还如此维护他?”齐天佑说着yīn恻恻地走近谢林媛:“俗话说红颜误国,那个云姬便是个褒姒样的人物。” 谢林媛眼中的悲戚渐渐化为另一种情愫,她喃喃道:“决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祸害了殿下,我必得提醒殿下才好。” 齐天佑冷笑道:“太子已经深陷在那个女人的迷魂阵中,你要如何提醒?” 谢林媛冷冷地看了齐天佑一眼,道:“多谢侯爷提醒,臣妾身体不适,暂且告退。” 说罢带着香荷转身而去。 看着谢林媛的背影,齐天佑yīnyīn一笑,自语道:“清雅娇媚倒是真的,就是蠢了点。” 几日后,东宫书房。 司马明昊眉头微蹙地看着手中字条。 “皇兄准备围剿净禅寺么?”司马明卓道:“这可是悬在京城上头的一把利剑了。” “若情报上说的是真,那倒是一个机会。”司马明昊沉吟道:“即使抓不到王靖,只将净禅寺中首领抓获,禁卫军便是立了大功一件。在父皇面前,就能跟淮南军一比高下。” “那还不赶快去向父皇禀报,王靖那个人yīn险狡诈,不能耽搁太久。” “此事须得万无一失。”司马明昊思忖片刻:“本王这次要亲自带兵前去,既然出手,必要一网打尽才好。” 书房外,谢林媛徘徊许久。路元里道:“谢侧妃,天气这么冷,您还是回去吧。” “已经这么多天了,殿下还不能原谅我么?”谢林媛迫切地道:“我那天是真的多喝了两杯,路公公不也看见了。” 路元里笑笑道:“奴才看见的不算,要殿下看见的才算数呀。侧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您如此做法,奴才也很为难。” 谢林媛满脸的疲惫和焦急,却又无法可施,不甘心地往书房张望了一番,道:“劳烦公公,定要转告殿下,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是,奴才一定转达,侧妃放心。” 路元里看着谢林媛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方才转身走进书房。 “殿下,谢侧妃离开了。”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你去丽椒阁宣本王旨意,若谢侧妃再踏足书房一步,本王便将她废掉妃位,遣送回府。” 路元里愣愣,看看司马明昊,却又不敢问,只得低下头道:“是,奴才这就去宣旨。” 司马明卓跟路元里一起走出书房,好奇地问路元里道:“谢侧妃这是怎么了?虽然皇兄向来为人冷酷,但谢侧妃毕竟服侍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 “嗨……别提了。”路元里叹气道:“谢侧妃那个人,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的。皇上寿辰那天夜里,她做了件让殿下无法释怀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转眼间已经快一个月了,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从嗷嗷待哺,变得饱满可爱起来。作者菌喜爱古言,喜爱斟词酌句,因此文章慢热,情节慢热。也许主角人设并不讨喜,但必不会崩。也许故事不够热闹,但必会完整。 文并不是热文,能坚持看到现在,并收藏的小天使,都是真爱作者菌的,作者菌也必会用真爱回馈。后面的剧情将要有很大的转折,女主的成长会更加曲折。 作者菌不忘初心,尽心培养这即将满月的“孩儿”,必会让她健康成长,回馈每一位爱她的小天使。 致:每一位用心、用情爱着古言网文的天使们。 ☆、引来嫉妒 寿诞那日,谢林媛告辞齐天佑,从御花园走回来。 酒精的作用和嫉恨难言的情绪几乎要将谢林媛点燃了,齐天佑的话无疑在谢林媛心火上又添了把柴。 司马明昊跟云姬回来的时候,谢林媛已经等在雎悦宫外面。 “妹妹,恭喜你今日晋封为嫡王妃,以后姐姐见了你都要行礼了。”谢林媛面带微笑地道:“不过,妹妹既然知道我一直在研习你的画作,就该告诉我,你便是那小画的主人,姐姐就直接向你讨教了。” 云姬知道谢林媛话中的意思,此时自己地位已经比谢林媛高,也不用顾忌身份,便只淡淡一笑道:“妹妹今日向父皇献礼,准备了多时。因只想让父皇高兴,便没有声张,还望姐姐见谅。” “妹妹如此冰雪聪明,既能怀上龙胎,又能以画晋封,姐姐以后还得多跟妹妹学习呢。” “姐姐谦虚了。”云姬挑挑眉毛,不露声色:“画技妹妹不敢说高深,但厨艺却得向姐姐学习,比如……”云姬目光闪烁地盯着谢林媛:“燕窝的pào制。” 谢林媛果然面色一震,双目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偷偷瞥了司马明昊一眼。 云姬面上笑容不改,走近谢林媛,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不过妹妹并不爱吃那些,姐姐以后就不用客气了。” 谢林媛面色苍白,连酒都几乎醒了一半,额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云姬却转身对司马明昊甜笑道:“殿下,姐姐这么晚过来,肯定有要事。臣妾乏了,就先行告退。” 说罢揖了揖,带着凤舞转身走进雎悦宫。 见云姬离开,司马明昊目光停留在谢林媛身上,她苍白的面色多少让他有些奇怪,便冷声问道:“什么事?” “哦……是,殿下,臣妾有要事跟殿下禀报。”谢林媛咬咬嘴唇,仿佛下决心似的:“此事万分紧急,希望能单独跟殿下详述。” 雎悦宫中,凤舞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道:“娘娘为何要让谢侧妃单独跟殿下一起,她背着娘娘,肯定没有好话。” “有没有好话对我来讲都不重要。”云姬淡淡地道:“我如今正得意,也要给别人些活路。你要知道,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况谢林媛这样心小的人。” “娘娘就不怕殿下信了她的话,对娘娘不利?” “若是殿下信她,我怕也无用。若是殿下不信,便没什么好怕的,何必cāo那些心呢。” 云姬面色平静,目光中却复杂难懂:“能在宫中立足,我已是满足。能再次回归平静,一直是我的愿望,现在大体是要实现了。” 东宫书房之中,司马明昊冷冷地瞟一眼谢林媛道:“你要禀报的是什么要事?” 谢林媛定定心神,颓丧地喃喃道:“今晚总算知道,殿下为何独宠云姬了。却原来,她就是那小画的主人。”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就这事么?” 谢林媛面色渐渐涨红起来,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殿下为了那个女人,连朝中重臣都不要了么?没有他们的支持,殿下用什么跟齐氏一家抗衡?” “你在替本王担忧?”司马明昊唇边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你认为本王走到今天,是因为朝中重臣的扶持么?” “难道不是?!”谢林媛咬牙道:“若非如此,殿下又为何要娶太子妃和妾身呢?不是为了利用庄卿则和我们谢家的势力?” “太子妃是母后薨天之前便定下的,本王不能违背母亲命令。”司马明昊双目一冷,朱唇微启道:“至于你,你不知道为何么?绝食七天,以xìng命相逼。父皇跟镇国候情同手足,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么?” 谢林媛面色由红变白,又变作青色,方才喝下的酒也愈发冲上脑袋,反复燃烧起来一般。忽然,谢林媛就有了一种豁出去的冲动,一发地嘶声道:“那是因为妾身一直对殿下情有独钟,不像殿下见异思迁!” “本王一早就明确告诉过你,此生除了作画之人,本王谁都不会喜欢。” “所以臣妾就开始作画啊!”谢林媛终于将那贤淑的面具放下,挥舞着手臂道:“因为知道殿下喜欢作画的人,臣妾便开始学习绘画,知道臣妾画了多少颜料、用了多少画纸么?” 谢林媛将手伸到司马明昊面前:“臣妾画的手指都起了老茧,可殿下就是不愿意看臣妾一眼!” 司马明昊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目光,须臾,别过头去,冷声道:“路元里,把谢侧妃送回丽椒阁。” 路元里立刻推门进来道:“是,殿下。”说着对跟在身后的香荷使个眼色,两人赶忙去搀扶谢林媛。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敢撕扯我!”谢林媛一把推开过来搀扶的香荷,又去推路元里。 却用力过猛,酒醉冲脑,原本就站立不稳,冷不防退到侧殿门上。那门虚掩着,谢林媛一个趔趄跌了进去。 香荷吓得都哭出来了,颤声道:“娘娘,你喝醉了,咱们走吧。”边说边拉着谢林媛想将她扶起来。 谢林媛受了刺激,酒劲又发作,香荷哪里拉得动她,就见谢林媛眼睛一转,目光直直的看向旁边的一张书案。 “罪魁祸首!罪魁祸首!!” 谢林媛咬牙道:“我要毁了你!” 路元里顺着她的眼光一看,暗叫不好,急忙跑向书案。但摔在地上的谢林媛却伸手拉住他的脚踝,路元里一个冷不防,扑在地上。 谢林媛连滚带爬起来,飞快扑向书案上的一个香樟木长匣。 “不能呀!娘娘!住手!!”路元里见已经来不及,焦急地喊出声音。 司马明昊惊觉事情不对,急忙迈步进到侧殿,却浑身一震,双目中仿佛喷shè出寒冰来一般。 “谢林媛!你好大的胆子!!” 谢林媛听到司马明昊的怒喝,浑身一哆嗦,仿佛从昏迷中醒来一般。她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上,双目中立刻露出惊恐之色,自己手中的竟是一团撕坏的画纸那正是香樟木箱里保存着的,云姬的小画。 司马明昊一个箭步上去,将那团纸从谢林媛手上抢过来,纸屑纷纷落地,已经都碎了。 侧殿安静的仿佛没了人一般,路元里和香荷浑身僵硬地缩在一边,凝神屏气,连喘气都不敢。 谢林媛满面泪痕,焦灼的双目惶恐地看着司马明昊手上的那团纸,颤抖着道:“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云姬,她就是褒姒,她迟早会迷惑您烽火戏诸侯,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 司马明昊周身都仿佛罩了一层寒气,目光死死盯在那团撕碎的画纸上:“本王为了云姬,愿意放弃一切包括xìng命和江山。你听明白了么?” 司马明昊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带了尖利的冰棱似的,将谢林媛的心一点点击成碎片。 “香荷,带你家主子回宫,没有本王的命令,三日之内谢林媛不得踏出丽椒阁一步。” 谢林媛浑身打着颤,在香荷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走出了东宫书房。 “殿下……”路元里小心地将地上的纸屑都捡拾起来:“奴才帮您将这画拼起来吧。” 司马明昊看着那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画作,冷冷地道:“不用了,原样放回盒子中。” 听完路元里的讲述,司马明卓不禁叹口气道:“这谢侧妃也真是,连本王都搞不明白,皇兄告诉她多少遍,除了云妃谁都不会喜欢,为何她就固执成如此模样。” “呵呵,晋王殿下都不明白,杂家这个断了红尘根的人,就更不明白了。” 司马明卓哈哈笑起来,指着路元里道:“你个路元里,真是比猴儿都精。” 净禅寺中,张云昌匆匆地走进后面居士的院子。 “陛下,河西的秦大人已经平安抵达。”张云昌一见王靖就立刻道:“三万精兵也乔转打扮,化整为零,聚到了山下。” “太好了!”王靖桀桀一笑道:“按照事先安排,将他们分在京畿各处。” 褚连桥进来递给王靖一封信道:“这是御林军换岗的情报,初三那天,禁卫军的红、蓝二营进宫值守,黄、青、白三营留守。这其中,白营最弱,我们就从白营处突破。” “哼!御林军最近风生水起,朕便给他个教训!让司马灿老儿看看,他禁宫的军队,朕也是想杀就杀!”王靖道:“禁卫军呢?能确保他们赶不过来?” “因为淑妃跟司马明昊本来就不对劲,争夺禁宫宫门戍卫权闹得不可开jiāo。司马灿便命两军分别部署在京畿东西两侧。禁卫军大营在西面,因为靠近护国军的驻地。” 王靖满意地点点头:“朕就喜欢他们窝里斗,朕渔翁得利便好。” 皇宫之中,司马明昊和司马明卓从上书房出来,司马明卓试探地问道:“皇兄,此事当真先对三弟隐瞒么?” “必得隐瞒。”司马明昊道:“若秦王知道王靖要偷袭他的御林军,便定会先做好准备,反而打草惊蛇。” “可……万一御林军损失……” “放心,父皇既同意此计策,便有补偿秦王的办法,你不用担心了。” 司马明卓郑重地点点头:“既然父如此,臣弟便依计行事。” “记住,禁卫军的调动也不要明目张胆。”司马明昊双目灼灼:“这次无论如何要让王靖知道,天下已经不是他西燕的了!” 全嬷嬷皱着眉头来到御花园微澜轩,只见东宫侧妃谢林媛立在里面,正泼墨挥毫。 “奴婢见过谢侧妃,不知侧妃娘娘传奴婢来有何贵干?”全嬷嬷在宫中已经是老人,自然知道该亲近谁。 现下谁都知道,谢侧妃在东宫已经被司马明昊禁足一次,闹得沸沸扬扬,也就自然远着,话语间也并不怎么客气。 谢林媛头也未抬,语气平静地道:“据说前朝太后极为喜欢书画,想来全嬷嬷也懂一些。来看看我这幅画如何?” 全嬷嬷面现不耐之色,却也不好推辞,只得走上前探头往桌上看去。这一看却面色大变,几无人色。 ☆、祸起 谢林媛杏眼熠熠,斜睨着全嬷嬷:“怎样?嬷嬷。我画的象是不象?” 全嬷嬷双目圆睁,惊恐地盯着那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纸,浑身筛糠般地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林媛得意地在画上加上最后一笔,轻声道:“这叫画龙点睛,全嬷嬷,你看现在你的表情是不是栩栩如生?” 香荷在旁边拍手道:“娘娘,还真是呢,这么看着画,再看全嬷嬷,就跟看着镜子一样。” 全嬷嬷面无人色地看着那画上描绘的场景自己正在将那个chā着匕首的托盘换到齐建业面前。 谢林媛用自己的丹青妙手,告诉全嬷嬷,自己什么都看到了。 “娘娘……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全嬷嬷颤抖着声音问道。 谢林媛见全嬷嬷已经明白,转身对香荷道:“去给我拿个手炉来,画了这半天,手都冻僵了。” 香荷应声下去,谢林媛才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看着到手猎物一般,看着全嬷嬷。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是聪明到看见一件事就能推理出来你是废帝余党,实因殿下的禁卫军已经知道那托盘机关,想来也并不无怀疑。”谢林媛冷声道:“但由于那日宴会混乱,几乎无人注意。” “可不巧的是,我却注意到了。”谢林媛说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全嬷嬷,若是我将此事告诉殿下,你猜,看重你的淑妃娘娘会不会保你?” 突然又笑笑道:“啊,我都忘了,那天宴会上被刺杀的,可是淮南侯淑妃娘娘的亲哥哥……” 全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地道:“娘娘,奴婢冤枉。那日是有人让奴婢将托盘放在淮南侯面前的,奴婢并不知情啊。” “有人?谁?”谢林媛面色一变道:“你还有同党?” “不,不是,奴婢并非废帝党羽,只是御膳房的管事裴公公让奴婢将酥玉糕放在淮南侯面前,想讨他的欢心。” “裴公公?”谢林媛皱皱眉头,满面狐疑地道:“裴公公为何会拜托你这种事情?莫非他也是……” “不不,侧妃娘娘明鉴,裴公公义子是枢密副承旨,想在枢密院补个缺,便借着机会攀附淮南侯。”全嬷嬷说着伸手打了自己几个嘴巴道:“都怪奴婢太贪那几两银子,做了这种事,还望娘娘明查。” 谢林媛紧皱眉头看着全嬷嬷,只见她老泪横流,一时也辩不出真假来,思忖一会儿,面色微和道:“竟是如此么?我倒委屈了你。” 这时候,香荷捧着手炉走回来,谢林媛将手中毛笔扔下,对香荷说:“这画画的不好,丢进炭盆烧了吧。” 香荷不明所以地看看跪在地上痛苦的全嬷嬷,拿起那副画放进炭盆。 谢林媛对全嬷嬷道:“我也只是为了宫中安危,你不要放在心上。” “奴婢不敢。”全嬷嬷擦擦眼泪道:“娘娘若直接告诉了太子殿下,奴婢浑身有嘴也说不清呢。” “行啦,既然是误会,你回去吧。”谢林媛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全嬷嬷千恩万谢地行了礼,脚步匆匆离开了微澜轩。 香荷看着全嬷嬷的背影,纳闷道:“这全嬷嬷自诩是前朝太后贴身尚宫,又是当朝华宫掌事,平日里都是用鼻子看人的。今日这是犯了什么病,如此模样。娘娘是跟她说了什么?” “哼!这只老狐狸,还以为我是云姬那个笨蛋,看不出来她的心么?”谢林媛冷冷地笑笑道:“着个可信的小太监跟着她,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来报我。” 夜晚,雎悦宫中,云姬和凤舞围在小炉子边上,用砂锅慢火煨着一锅汤羹。 “好香呀。”凤舞嗅着锅中一股股飘出来的浓香道:“没想到娘娘还有这手艺,这牛骨汤真的是浓香扑鼻。” 云姬笑笑道:“这是当年我母亲很拿手的一道汤羹,每到冬季就会做给我父亲吃。” “奴婢也曾做过,不过牛骨有腥味,汤总不能这么香。” “要去腥味,牛骨必得先好好泡了清水,将血水泡出。再用黄酒、姜片加水焯一遍。浮渣撇尽,重新放入姜片、红枣、杜仲一起小火慢慢熬制,汤头象现在这样浓郁了,便最好。冬日里喝,更是补身。” 正说着,司马明昊走进来,开口便问道:“是什么这么香,殿外便闻到了。” 云姬急忙让凤舞将砂锅端离开火源,站起身来迎接道:“殿下连日来忙碌辛苦,臣妾特地做了小时跟母亲学的杜仲牛骨汤,给殿下补身体。” “这么说,还是岳母大人的家传,那本王必得多喝几碗。” 两厢坐下,云姬用目瞅着司马明昊,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有什么事情么?”司马明昊似乎有所察觉,放下汤碗问道。 云姬咬咬嘴唇,轻声问道:“听说……那副小画,被谢侧妃撕坏了?” 司马明昊眼神顿了顿,道:“没什么,现在你已经在本王身边,那幅画不重要了。” “臣妾再画一幅给殿下。” “不用了。”司马明昊握住云姬的手:“你身怀有孕,还是多休息为好。” 说罢站起身来,对路元里道:“将牛骨汤带一些到书房。” 云姬一愣,站起身来道:“怎么?殿下今晚不在此歇息?” “不了,最近政务繁忙。”司马明昊扶住云姬肩膀:“只是想来看看你。” “那……殿下也保重。”云姬露出微笑道:“恕臣妾不能陪在殿下身边。” “嗯,你好好歇息吧。” 看着司马明昊的背影,云姬面上笑容转冷。 凤舞走上来问道:“娘娘,这剩下的牛骨汤……” “赏与你们了。”云姬淡淡地转身走进卧房:“我乏了,不用服侍,我会自行洗漱歇息。” 说罢回身将卧室房门关上。 书房中,司马明昊看着那樟木盒子中的残画,目光闪闪。 即使是破成碎片,那上面的每一笔都仿如能跳出来一般令人心醉。而那副端仪天寿图,笔触细腻、笔法熟练,却仿佛死了一般,不过是一幅画。 路元里将热好的牛骨汤端过来:“殿下,趁热喝吧。” “放下吧。” 寒夜漫长,冷掉的牛骨汤映出书房寂寥的烛光。 同样寂寥的,还有雎悦宫寝宫中的睡床。云姬整夜斜倚在窗边的湘妃榻上,在黑暗中看着夜空寒凉的月光。 万种思绪……两处闲愁…… 几日后,雎悦宫中,云姬立在画案前,却迟迟不下笔,只呆呆地抬头望着yīn沉沉的天空。 “娘娘,在看什么呢?”凤舞狐疑地顺着云姬的目光看去,却只看见乌云密布。 “哦,没什么。”云姬放下画笔,轻叹了口气问道:“殿下走了几日?” “三日了。” “哦……才三日……”云姬缓缓走到旁边榻上坐下,凤舞把手炉拿来:“娘娘是在担心殿下么?” 云姬不置可否,须臾道:“殿下是做正事,有何担心。” 叹口气道:“只不过,近日里总是心神不宁,睡不好。” “娘娘这是跟殿下伉俪情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凤舞安慰道:“殿下之前没有离开过这么久,娘娘敢是不习惯了。” 云姬淡淡地笑一下道:“人真是不能惯着,当年在冷宫,我一个人那么多年也没什么,现在倒是个离不开人的。” “因为娘娘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无牵无挂,自然就有很多放不下。” 云姬双目飘忽,面色不定。凤舞觉察出云姬的不对劲,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正犯愁的时候,杜长生进来说:“娘娘,歌舞司的蓝月姑娘求见。” 云姬听了,一抬身子,竟冷不防手一滑,手炉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娘娘,你没事吧?赶紧站开些,仔细划了脚。”凤舞慌着将云姬扶到一边。 蓝月进来,惊慌道:“怎会这样?不是奴婢冲撞了娘娘吧。” “不是你的错。”云姬面有倦容地扶了扶前额:“方才不知为何,恍了下心神。” 蓝月端详着云姬的脸色,皱皱眉头:“娘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思虑在心?” “是呀,蓝姑娘这么快就看出来?”凤舞快语道:“我们娘娘……” 话未说完,云姬便使个眼色拦住她,道:“就是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睡眠差些。” “娘娘现时虽说养尊处优,但面对的事情毕竟多了很多。虽然殿下盛宠娘娘,但享多少福,便担多少烦恼。”蓝月说着坐在云姬对面道:“蓝月斗胆给娘娘诊一诊脉象可好?” “也好。”云姬说着将手伸出来,蓝月按上云姬脉门,诊一会子道:“奴婢看来,也无甚大碍。只用几丸yào就可以,不过今日没带在身上,明日再给娘娘送来。” “好。” “今日过来,是正好给淑妃娘娘做了这个安神香,便也带些给娘娘。”蓝月说着,将捧来的一个小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根小拇指粗细大小的香。 “这香原本就是用来养心安神的,倒是对症娘娘现下的症状。”蓝月拿起一支递给云姬:“给娘娘做的这些,奴婢特地去掉了那些活血的香料,添了些安经养胎的。” 云姬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只觉得一股温和的香味钻进鼻子,感觉果然是能让人放松的味道,微微一笑道:“真是劳烦你cāo心了,若不是你记挂,我怎能跟淑妃娘娘用同一种熏香。” “娘娘说哪儿的话,奴婢不知道沾了娘娘多少光,这也是应该的。” 入夜,yīn沉的天空终于开始飘雪花。云姬一天不适,晚饭的时候开始闹口,看见什么都想吐。 凤舞让小厨房给熬了些参粥,云姬也只吃下去半碗,便让凤舞燃起蓝月给的安神香,早早歇了。 外面的风似乎越来越大,云姬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那安神香的香味独特地钻进鼻子,脑海依然混乱,身体却放松下来。 突然,朦胧中一个声音低低的在耳边道:“娘娘,对不住了。若要保你xìng命,奴婢只能出此下策。” 云姬一惊,想要动弹,却发现浑身仿佛被抽了筋,软绵绵的。 一双手臂将自己抱起来,身子仿佛腾云一般,云姬渐渐失去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云姬:哎?为何文题变成《盛宠娇妃》? 司马明昊:因为爱妃如此娇媚,本王自然要盛宠。不错,这题目甚得本王心意。赏作者黄金千两! ……某作者菌流着口水,发出变态的笑声…… ☆、绑架 不知过了多久,云姬意识慢慢回转,她想起身,却觉得身体仿佛放在箩筐之上,晃来晃去。 云姬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竟然不是熟悉的绯色落账,而是一辆马车厚实的乌布棚顶。 “啊!”云姬猛地坐起来,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你醒了。”女子的声音很冷,但却十分熟悉。 她转过头来,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云姬:“若想活命,便老实呆着,我能让你活着从宫里出来,也能让你马上死在这里。” “蓝……蓝月!”云姬大吃一惊。 此时的蓝月,一身青色布衣,头发利落地挽成一个高髻在头顶,别一支竹簪,平日里一贯的妩媚娇嗲dàng然无存,反而浑身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杀气。 “是你?”云姬恍然:“那日在永巷胡同里的,跟全嬷嬷和贾维密会的那个女人,就是你!” 蓝月冷冷一笑:“现在才察觉到么?哼!冰雪聪明的云嫡妃,你还真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云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那日齐建业遇刺,难道也是你……” “不,齐建业不是我杀的。”蓝月面色一沉:“那晚我的目标是司马明昊,可谁知道却被他利用杀了齐建业,还刺伤了我。哼!让我抓住那个潜伏的细作,定将他千刀万剐!” 云姬浑身仿佛被浇了一瓢冰水,从头冷到脚。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惯会谄媚的蓝月,竟然是宫中逆党的首领!而且自己,竟然还一次又一次帮了她。 云姬思虑翻涌,郁闷之极,只觉得懊悔自愧。突然胸口一甜,“哇”地吐上一口血来。 蓝月皱皱眉头,慌忙上前扼住云姬的脉门,云姬咬牙挣脱,厉声道:“别碰我!” “你不怕死么?”蓝月挑着细长的眼睛看着云姬:“你身怀有孕,又气血攻心,若我不管你,你或许活不过明天。” “那就让我死好了!”云姬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咬牙道:“我死也不用你这个废帝的走狗来管。” “哼!都到了这般时候,还嘴硬。”蓝月说罢,马车正好停了下来。她伸手撩开车帘:“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再逞英雄吧。” 马车外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荒凉的山脉,接着便是黑压压的士兵。 云姬被蓝月连扶带拉地弄下马车,惊慌地看着四周。 “张大人,人我带来了。”蓝月对一个迎上来的中年人道,那人正是张云昌。 张云昌看了看云姬,点点头道:“陛下在后面等着,带她过去吧。” 云姬听到“陛下”二字,心沉到谷底。可她知道自己逃走是不可能的,也只得跟着蓝雨和张云昌走进眼前的那处破庙。 净禅寺中,司马明昊看着部下打扫战场,此次突袭格外成功,不但将王靖调来的三万军队灭掉两万,还顺利地端了净禅寺这个心腹大患。 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还没站稳,就见指挥使张跃匆匆跳下来,跑到司马明昊身边喘着粗气道:“殿下……不好了,东宫出事了!” 东宫之中,雎悦宫,司马明昊面色寒冷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宫。身后跪着的凤舞抽泣着道出事情经过,道:“殿下,你走之后,娘娘便一直心神不宁。连画都没有画过几张,只说要等您回来,有话要讲,谁知道却……” 司马明昊眼神动动,看向靠在窗户边的书案,上面放着云姬绘画的东西。他走过去,随手翻了一下,面色一震,伸手从一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废稿中抽出几张画来。 那是几幅一模一样的小画,小画上的内容,司马明昊再熟悉不过,那便是当年自己重金购买的云姬随笔。 看来云姬对于那幅画被谢林媛撕坏,还是耿耿于怀,似乎正在重新画。 翻到最后一幅,上面有一行字迹,司马明昊看着,眼神中的复杂神情渐浓。 显然画到这副,云姬已经没了信心,用笔在画上画了个大圈,草草写了行字:除却“南山”不是云。 司马明昊骤然想起来自己那几天的态度,显然云姬已经感觉到了。司马明昊面色复杂地皱皱眉头,刚要转身叫张跃,却听见雎悦宫门口一阵骚动。 “什么事!”路元里低吼着跑过去,却只见香荷哭着抓住两个禁卫军的胳膊道:“求求你让我进去吧,谢侧妃已经一夜未回宫了。” 司马明昊眼中露出厌恶的神情,不知道这又是谢林媛的什么把戏。路元里知道司马明昊的一丝,急忙低声劝道:“香荷姑娘,你也看到了,现在不是谢侧妃来胡闹的时候。” “不!殿下!谢侧妃真的一夜未归!”香荷嘶声地喊着。 司马明昊抬眼看去,只见香荷头发蓬乱,双眼红肿,神色惶恐不安,并不像是装的,便对路元里使了个眼色,放香荷进来。 香荷几乎是扑在司马明昊的脚下,哽咽着道:“殿下,谢侧妃昨天傍晚出门,至今未归。奴婢找遍宫中里里外外,却连人影也未见到。” 香荷可怜巴巴地看着司马明昊道:“奴婢知道谢侧妃犯了很多错,但是殿下,她也是东宫的侧妃,您不能不管呀。”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谢林媛昨日傍晚出宫做什么?” “奴婢不知,娘娘不让跟着,说是很快回来。”香荷抽泣着道:“奴婢问遍了宫里,除了歌舞司的小太监说看见过娘娘,其他人就没有注意到的。” “歌舞司!”司马明昊看了一眼张跃,张跃压低声音道:“殿下,谢侧妃会不会跟蓝月……” 司马明昊冷声道:“本王希望不会,你派人去查查。” “是!” 司马明昊回头看看跪在地上的香荷,冷声道:“谢林媛除了昨晚,近些日子还有什么异常举动?” 香荷抹抹眼泪想想道:“要说不寻常的,倒是曾经有一天,娘娘突然在御花园里见了华宫的全嬷嬷。” “全嬷嬷?”司马明昊皱皱眉头:“谢林媛跟华宫一向毫无来往,怎么会见全嬷嬷?是打听云姬的事情么?” “不是,好像是给全嬷嬷看了一幅画。”香荷努力回忆着:“那天娘娘很奇怪,她一向只画山水,却不知为何画了全嬷嬷,但是画的真的很好,很像。” “画全嬷嬷?”司马明昊莫名地问道:“画她做什么?” 香荷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娘娘将奴婢支出去换手炉里的碳,奴婢回来的时候,只听说好像什么宴会、糕点什么的。全嬷嬷不知道为何脸色特别难看,还跪在地上跟娘娘求饶。” 司马明昊双目一亮,追问道:“那幅画可还在?” “不在了,当时就被娘娘扔进炭盆烧了。” “那你可还记得画的内容?全嬷嬷在画上做什么呢?” “全嬷嬷……”香荷想了想道:“好像是在端糕点给谁……啊,好像是给淮南侯……” 司马明昊“腾”地站起身来,对传话回来的张跃道:“马上传本王命令,围住华宫,缉拿全嬷嬷!” 张跃愣了一下道:“可是殿下,华宫是御林军的辖区。” 司马明昊双目冷冷地瞪过来,张跃立刻抱拳道:“是,属下领命!” 华宫中,全嬷嬷正端上一碗燕窝给齐玉珠,齐玉珠尝了一口赞赏道:“全嬷嬷,还是你亲自炖的燕窝好吃。长此以往,本宫小厨房的厨子们,都该恨你了。” “娘娘说哪儿的话,都是服侍娘娘的奴婢,哪里还分彼此。” 这时候,突然宫外一阵喧闹,齐玉珠面色沉下来,斥道:“哪个奴才这么不守规矩,喧闹如此。” 却见掌事太监匆匆地跑进来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带着禁卫军包围了华宫,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了。” “什么!”齐玉珠拍了下桌子站起来道:“他司马明昊这是准备反了么?居然敢如此对待本宫!” 话音没落,却见门口几个御林军从门外一下子滚进来,显然是想拦阻着谁,却被一脚踢开。 不过答案马上就揭晓了,司马明昊浑身裹挟一阵着寒风大步迈进来,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张跃和禁卫军。 齐玉珠脸都青了,浑身气得发抖,指着司马明昊嘶声道:“太子!你太过分了!居然擅闯华宫,还将本宫放在眼里……” 司马明昊却理都没理她,对张跃使个眼色,张跃带着禁卫军便准备上前抓住全嬷嬷。 却不料全嬷嬷见了这阵势,早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趁着齐玉珠颐指气使的时候,偷偷拿了桌上剪灯花的剪子,一下子抓住还在叫唤的齐玉珠,把剪子对准了她的喉咙。 齐玉珠铁青的面孔立刻变得煞白,颤声道:“全嬷嬷,你疯了么?” “哼!我是疯了,居然屈居来服侍你这个逆贼的妃子!”全嬷嬷咬牙道:“我可是服侍过太后老人家的,连皇后我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妃子还如此嚣张,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说罢手中的剪刀狠狠抵住齐玉珠的脖颈,一道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流下来。 ☆、落入险境 齐玉珠浑身哆嗦着,冷汗顺着面颊滑落。方才还横眉瞪眼的,现在却可怜巴巴地看着司马明昊道:“太子……你要救救本宫……本宫可是你父皇的妃子……本宫死了,谁来服侍皇上。” 司马明昊冷冷地一笑:“不用担心,淑妃娘娘。父皇在后宫还有十几个妃子,没了你,自然有别人服侍他。” “你……”齐玉珠又气又急,哆嗦着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全嬷嬷咬咬牙,颤声道:“司马明昊!你别吓唬我,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齐玉珠的命!” 司马明昊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竟真的转身准备离开。 全嬷嬷顿时愣住,齐玉珠尖叫道:“司马明昊”还没叫完,便见一道银光从眼前滑过,带着冷飕飕的寒风。 接着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溅到脸上,脖子上的桎梏突然松开。 齐玉珠张大嘴巴呆立在那里,看着司马明昊仿佛移形换影一般立在自己面前。他手中一柄长剑从齐玉珠左面脖颈处刺到她身后,全嬷嬷左肩中了一剑,立刻应声倒地。 “娘娘!你没事吧!”在旁边躲了半天的流苏这才冲过来,扶住惊魂未定,面如死灰的齐玉珠,用手帕帮她擦拭着溅在脸上的血。 禁卫军一拥而上,将全嬷嬷捆了个结实,迅速带走,一时间华宫禁卫军撤了个干干净净。 齐玉珠筛糠一样坐在榻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时候,司马明轩匆匆进来,疾呼道:“母妃!母妃你没事吧!” 齐玉珠见了司马明轩,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一顿泣诉着司马明昊的无礼。 司马明轩安抚着齐玉珠道:“皇兄也是因为云妃无故失踪着急,母妃还需体谅他。” 齐玉珠见司马明轩还如此说,狠狠地咬咬牙道:“轩儿,本宫早就告诉过你,这皇宫之中,你若是不争取,永远都得不到任何权利。” “你父皇尚在,太子便已经不将你我母子放在眼里,若你父皇将来……轩儿,并非母妃贪得无厌,实在是看透了这情势呀。” 司马明轩眼神中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远离京城的深山之中,云姬被蓝月架着,带到破庙深处的一间禅房。 禅房之中,并无点灯,光线昏暗,四壁破旧,显得更加yīn森森。 “陛下,人带来了。”蓝月将对着坐在黑暗中的一个人道:“这便是司马明昊的‘软肋’。” 黑暗中那人看看云姬,突然桀桀一笑:“呵呵,这不是朕的心头好么,好久不见,竟出落得更加风韵了。” 云姬心一沉,双目盯着那个曾经是自己噩梦的黑影,冷冷地道:“好久不见,你倒是更加落魄了。” “哼!还是这么犀利。”王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云姬身边。 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云姬心中还是忍不住“咯噔”一声,许久许久未曾再想起来的画面,再次涌进脑海。 父母车裂的惨状、惊雷之下的侮辱,云姬避开眼神,稳定着心神。 “果然不愧是朕看上的女人,连司马明昊那匹野马都能驯服。”王靖逼得更近了,压迫感使得云姬忍不住后退一步。 王靖却伸手抓住云姬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生生将她的目光迎向自己。 “怎么?都已经委身司马明昊了,还在朕面前假装清高么!” 云姬咬牙道:“休提殿下名讳,你不配!” 王靖的面色一凝,旋即yīn笑道:“哼!当年亲自看着自己的父母被车裂,竟还没有让你懂得要好好听话。那就让你再亲眼看着司马明昊被本王千刀万剐,看看你能不能学乖!” 王靖说着伸手将云姬推到一边,厉声道:“将这女人关起来!” 皇宫之中,司马明轩在东宫外犹豫很久,还是走进去。 司马明昊见司马明轩来拜谒,似乎有些吃惊。 司马明轩道:“方才去了华宫,听说了全嬷嬷的事情。” “是么?”司马明昊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马明轩:“淑妃娘娘无虞吧。” “母妃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司马明轩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抬头看着司马明昊道:“皇兄,臣弟今日前来,是想告诉皇兄,齐天佑有谋反之心,望黄兄警惕。” 司马明昊愣了一下,眼神中闪烁出复杂的光芒,半响道:“本王知道。教坊司中的一品红,你也去过吧。” 司马明轩一愣,惊惶地抬头看着司马明昊。 “不用多虑,本王知道你跟他不一样。”司马明昊道:“齐家一向心存不轨,也不是从今日开始。父皇念及你母妃天南海北跟随吃苦的旧情,一直不忍心苛责,但是……” 司马明昊轻叹了口气:“齐家却一直不知感恩,穷奢极yù,总妄想一步登天。” 司马明轩低下头,神情颓然。却不料一只大手伸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不过还好三弟你心xìng善良,顾全大局。” 司马明轩愣了一下,惊讶地抬起头。 司马明昊的眼神依然冰冷,但面色却舒缓许多:“大魏初建,若想繁盛,你我兄弟必得同志一心方可。” “臣弟明白。” 司马明昊点点头,须臾道:“为了剿灭王靖的净禅营,你的御林军有所牺牲。从明日起,本王将护国军拨两个营归属御林军,且将京畿东西两门戍守权jiāo予你管辖,你可能胜任?” 司马明轩一愣:“皇兄此话当真?” “本王何时曾打过诳语。”司马明昊道:“之前不肯委以重任,只不过觉得你还缺乏历练。本王和晋王都是跟随父皇南征北战出来的,而你未有军功,重用恐遭人诟病。” “谢皇兄信任,臣弟当尽心尽力,为我大魏死而后已。” 这时候,张跃急匆匆地走进来,看见司马明轩,愣了一下。司马明昊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启禀殿下,根据全嬷嬷的招供,禁卫军在一间废弃宫院中,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 连通着永巷的那条胡同,一反平日里的冷清寂寥,黑压压地立着一队禁卫军。 司马明昊和司马明轩跟随张跃走进一个隐藏在藤蔓后面的小木门里面。 方一迈进去,司马明轩就不由地顿住脚步。 只见宫院里半人高的草丛中,丢弃着一辆宫中的粪车,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血迹将杂草都染红了。 除了三个运送粪车的小太监,还有一具尸体极为扎眼,便是东宫侧妃谢林媛的。 她面色青白,双目上翻,舌头伸出口中,几缕血迹从口鼻处涌出,已经干涸在面上。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仵作走上来道:“启禀殿下,几个太监都是被抹了喉咙,一刀毙命。谢侧妃是被人掐住喉咙,窒息而死。” “凶手力气很大,谢侧妃的脖颈都被掐断了。” 司马明昊点点头,沉声道:“将侧妃好生收殓,立刻通知其兄谢侍郎。” “是。” 司马明轩皱着眉头问道:“谢侧妃为何会无辜丧命?” “无辜?”司马明昊目色寒凉地冷声道:“若不是她,云姬也不会被掠走。” 张跃过来报道:“殿下,现在看来,逆党将粪车进行了伪装,利用盘查漏洞,把云妃偷运出宫。据全嬷嬷的jiāo代,谢侧妃因为敲诈他们,被逆贼蓝月灭了口,果然属实。” 司马明昊点点头,道:“晋王那边有没有消息?” “还在追踪王靖余部,邢铮的消息还没到。” “好,继续审问全嬷嬷,宫中恐怕还有其他废帝余党,此次定要一并连根拔去。” “是,太子殿下!” 破庙之中,云姬恹恹地靠在yīn冷的墙根,她蜷缩着身体,依然寒冷无比。 小小的窗户上,冬夜特有的寒凉月光照进来,云姬看着,仿佛看到了司马明昊的眼睛。 自从到了东宫,侍寝、承宠,对于云姬仿佛是一场梦。当她知道司马明昊对自己的爱意,一度不知所措,很感激。 与司马明昊在一起,云姬一直不甚清楚,不知道自己是真心被他打动,还是处于对生存的渴望,随遇而安。 当那日在寿宴上,自己展开画卷,司马明昊眼中却露出失望神情的时候,云姬才知道,自己竟那么在意。 无论多少人的赞叹,都比不上他的一个失望眼神。 就在那日,谢林媛以为自己完败,破釜沉舟,却不知道,那日看上去风光无限的云姬,其实才是彻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败下阵来。 云姬目中泛起泪水,伸手去触摸那寒凉的月光。 “殿下,云姬让你失望了吧。对不起,过去的那个云姬已经死了。在像这样的境遇里,死去了……” 突然,一个东西从窗外扔进来,云姬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窗户那里依然是月光如水,不见什么动静。 云姬看向那掉进来的东西,是一个扁扁的石片。她捡起那石片,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字:莫惊慌,已送信。 云姬一惊,突然想起蓝月曾说过,王靖的队伍里有司马明昊的细作,精神不由地为之一振。 ☆、jiān计 一行人马,打扮低调地悄悄出了京城,沿着山路急速奔驰。 大约两个时辰,远远地一队人马拦在了山路上。 这边人马站住,一个骑手上前道:“淮南侯在此,特来见过赤帝陛下。” 山路上王靖的队伍中出来一人,拱手道:“在下褚连桥,特来迎接淮南侯。” 齐天佑仰着头从马队中走出来,摘下头上的兜帽:“本侯就是,前面带路吧。” 破庙之中,王靖面色yīn沉地看着门口,只见褚连桥带着两个人走进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淮南侯齐天佑。 齐天佑进的庙堂,对王靖拱拱手道:“淮南侯齐天佑,见过赤帝。” 四周王靖的亲卫队面色一变,因为齐天佑这礼节完全是平辈之礼,并非君臣。 不过王靖一个颜色组织了蠢蠢yù动的亲卫军,皮笑ròu不笑地道:“淮南侯果然有胆色,还真敢只身前来见朕。” “陛下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便是,本侯也敢闯一闯。”齐天佑依然昂着头,显然对于自己来谈判的筹码胸有成竹。 果然,一向yīn鸷犀利的王靖竟没有计较,只让褚连桥看座。 齐天佑坐下后,打量下四周,冷声道:“真没想到山中还有这么隐蔽的地方。陛下胆子也不小,刚刚被司马明昊剿了净禅营,还敢继续留在此处。” “哼!晋安本就是朕的,朕为何要走。”王靖冷冷地看着齐天佑:“希望你的计谋,能配得上你对朕的蔑视,否则恐怕你再也没机会回晋安兴风作浪了。” 齐天佑不慌不忙,沉声道:“陛下真的以为,手中有云妃,便能号令司马明昊了么?” “哼!你以为朕抓了云姬那丫头,是为了威胁司马明昊么?”王靖双目中杀气乍现:“朕是为了让他尝尝什么是肝肠寸断。” “司马明昊若敢带着人来赶尽杀绝,朕便将云姬一寸寸地割开来,送到司马明昊手中。让他也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钻心的痛。” yīn狠如齐天佑,听了这话也不由地面色一动。暗道:这王靖果然如传说中一般yīn狠荒诞,不择手段。 齐天佑冷笑了一声:“哼,陛下若真的如此做,想来不出一天,司马明昊就能将您也一寸寸割了,拿去喂狗。” 四周的亲卫队“呛啷啷”一声,长刀都出了鞘,对准齐天佑。 齐天佑却毫无惧色,继续yīnyīn地道:“陛下应该知道,司马明昊并非一般人,他自幼在沙场历练,槊血满袖。陛下是真龙天子,但他司马明昊可是一条野狼。陛下现在是龙困浅滩,别说这么一条野狼,就算是只狸猫,陛下也得三思不是。” 王靖听了似乎有些动容,沉默片刻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当然还是要利用云妃。”齐天佑道:“陛下既知道云妃是司马明昊的软肋,便当好好利用她给自己多争取胜机。” “陛下原也有残部在淮南,那里也是本侯的地盘。淮南、泗水、沙洲一线前有大江天堑,后靠连绵深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现在那里,本侯已经布置下人马。若陛下能鼎力相助,虽收回晋安还亟待时日,但跟大魏划江而治,却并非难事。” 王靖鹰隼一样的眼睛发出熠熠光芒,似乎对于齐天佑的话十分触动。 思忖片刻道:“那这个计划,跟云姬有什么关系?” “利用云姬,争取逃跑的机会和时机。陛下若固守在此,迟早被司马明昊围剿,若能逃过大江,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王靖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齐天佑,沉声道:“若朕帮了你,划江而治,谁来做主?” “当然是陛下!”齐天佑爽快地道:“陛下依然是赤帝,本侯只要淮南一地。” “哼!你不愿意在大魏做淮南侯,却要跟着朕做?” “当然不是淮南侯,本侯要的是淮南王,并且淮南州一地效仿周朝,作为西燕的诸侯国存在。”齐天佑盯着王靖的眼睛:“不知陛下可愿意答应?” 王靖面色冷下来,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地较着劲,一杯茶的功夫,王靖yīnyīn的声音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好,若能划江而治,你这条件,朕答应!” 皇宫之中,张跃匆匆进到司马明昊书房,将手中的纸卷递上去道:“晋王已经得到邢铮的飞鸽传书,王靖还躲在山里,而且,云妃也被关在哪里。” 司马明昊双目寒光一闪道:“事不宜迟,本王立刻回禀父皇,亲自前去。” 张跃愣一下道:“可是王靖如此做就是想让殿下亲自出现,肯定藏了yīn谋。” “本王不管什么yīn谋,若不能将云姬亲自救出,本王又算什么?”司马明昊冷声道:“何况云姬身怀有孕,那是大魏唯一的嫡皇孙,这已经是国事了。” 张跃立刻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司马明昊低头看着书桌上那张从云姬处拿来的小画,伸手抚摸着那句:“除却南山不是云。”深深地皱起眉头。 破庙之中,云姬被从囚禁的房间里带出来,一直带到王靖所在的那个房间。 云姬一眼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齐天佑,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生死一瞬 齐天佑对着云姬冷笑道:“云妃,没想到咱们还能在此见面,真是缘分不浅。” 云姬怒目而视道:“你居然悖逆大魏,跟王靖串通一气。” “什么串通一气,本侯只是厌倦了为司马家鞠躬尽瘁。”齐天佑冷声道:“齐家一样军功卓著,凭什么天下就该归司马家!” “这话,在大魏建国之时你怎么不说?”云姬轻蔑地看着齐天佑:“既然你觉得自己也能君临天下,怎么不跟司马家直接划疆而治。现在跑来王靖这里摇尾乞怜,真是可笑!” 齐天佑眼神中yīn气顿显,yīn冷的目光恨恨地瞪着云姬,半响,冷哼一声道:“云妃不愧是南山云隐士的女儿,虎父无犬女,果然比当年云隐士还犀利。陛下怎么就单单饶过了你?” “还不是当年‘南山画仙’传闻甚嚣尘上,朕也好奇得很。”王靖yīnyīn一笑:“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行刑,原本以为吓到神智奔溃,容易摆布了,却没想到依然是个不叫人喜欢的xìng格。” 云姬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算是身处绝境。那一丝生的念头放下,整个人倒是坦dàng起来。 她冷冷地瞟着两个人,沉声道:“你们将我掳来,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很快就会知道。”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士兵报道:“启禀陛下,司马明卓的护国军,已经到十里外。” 王靖面色一沉,yīnyīn地瞅一眼云姬:“看来,司马明昊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喜欢你,竟然都不亲自来。” 说着挥挥手,几个人上来押住云姬。 “你要干什么!”云姬挣扎着。 “让你的大魏军队看看,他们战神的女人,有多狼狈。”王靖咬咬牙,对手下使个眼色。 那些人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云姬从房间里拖出来,关进院子里一个木制的囚车。 那囚车比一般的囚车低矮窄小很多,云姬进去既站不起来,又躺不下去,只能蜷着身子半坐在里面。 云姬被蓝月掳来就只穿了贴身的衣服,此时被外面冷风一吹,顿时哆嗦成一团,只能用手抱着肩膀,像只猫儿一样缩在囚车里。 几个人围在囚车周围,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水桶。囚车被吱吱嘎嘎的推出去,王靖和褚连桥带着一队人马跟在后面。 张云昌则带着齐天佑和他的手下,从后山小路翻下,悄悄离开破庙,前往淮南侯府做准备。 褚连桥押着云姬的囚车,迎上司马明卓。司马明卓看看囚车里蜷缩着的云姬,厉声道:“大胆逆贼,还不快快放了云妃,投降吾皇,许能保得一条xìng命!” “哼!司马明昊何在?他不是最重情重义,这个女人不是他最宠爱的么?”王靖在后面yīn阳怪气地道:“怎么?跟江山比起来,女人还是算不上什么吧。” 云姬忍着冷风肆虐,对司马明卓道:“晋王殿下,不用管我,王靖就在此,你快些将他拿下!” 王靖yīnyīn一笑:“哼!他倒是可以不管你,但也能不管你腹中的孩子吧?那可是这么多年来,司马明昊头一次有的孩子。” 云姬一惊,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小腹。 司马明卓对云姬道:“嫂嫂不必担心,臣弟会将你救出来的。” 王靖面色一冷,对褚连桥使个眼色。 褚连桥走上前,道:“司马明卓,若想救这女人,便让你的军队退后三十里。等赤帝陛下走远,自然会放了她。” “褚连桥,你我原本就是战场上定生死的人,到现在怎么怕了。”司马明卓厉声道:“何不干脆你我挑qiāng一战,不比用fù孺做挡箭牌来的英雄。”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成大业不拘小节。”褚连桥不为所动地道:“若说英雄,你现在护国军三万,围剿我们不到一万人,也算英雄?” 说罢伸手从旁边手下那里拿过一个水桶,劈头盖脸朝着云姬浇下去。 天寒地冻之中,云姬被冷水浇头,一下子几乎晕过去。她浑身痉挛似的抽搐着,好半才缓过气来。 司马明卓双眉紧皱,怒道:“褚连桥!住手!”说罢便策马上前,yù要杀将过去。 囚车四周的士兵“呛啷”一声,长刀出鞘,几柄长刀都抵着瑟瑟发抖的云姬。 “司马明卓,你如敢轻举妄动,云姬身上就会多几个窟窿。”褚连桥嚣张地笑着,毫不在乎地又提起一个水桶。 “这一次,就不是冷水了。”褚连桥yīn声道:“你若还不识相,这桶火油,就会将云妃浇透,接下来……哈哈。” 司马明卓双目瞪圆,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云姬哆嗦着提起头,看着司马明卓,颤声道:“晋王殿下,请转告太子……云姬……已经不是那个南山的云姬,即使今日生死相隔,也不必难过……” 寒风冷水,让云姬剧烈地咳嗽着,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继续道:“太子生来便是要中兴天下的,他会是个好皇帝,也定会有更好的女子值得他的真情……殿下转告太子,能有他的宠爱,云姬一生已经无所求……” “既然如此,便让本王好好宠你一生一世!”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王靖身后传来,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王靖的队伍立刻乱起来,却冷不防,身后退路已经被一队禁卫军截断。 云姬震惊万分地转过头,看见司马明昊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山岩上,银盔金甲,手中长剑在冬日寒阳下发着清冷的光芒。 “殿下……”云姬不顾自己浑身冰水,扑在囚车栏杆上,紧紧盯着司马明昊,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靖却是异常慌乱,慌不迭地在手下保护下,退到囚车旁边。 一时间,云姬的囚车倒仿佛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司马明昊却看也没看王靖,只盯着囚车中憔悴苍白,瑟瑟发抖的云姬:“那些话为何要旁人带给本王,你要亲自对本王讲!” 云姬看着司马明昊那熟悉的冰冷眼神,原本坚强的意志突然崩溃。泪珠热乎乎的,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王靖咬着牙道:“司马明昊!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休要嚣张!” 司马明昊面如冰霜,朝身后一挥手,禁卫军迅速将两个人推过来。王靖顿时面如死灰。 那两个人正是张云昌和齐天佑。 “你的退路,本王已经帮你堵上了。现在给你一次机会,放了云姬,投降大魏!”司马明昊冷冷的声音回响在山间,王靖几乎被绝望笼罩。 突然,他咬咬牙,伸手将一桶火油提起来,嘶喊道:“司马明昊,你休想!朕要你看着你的女人跟你的孩子葬身火海!” 说罢就要往云姬身上泼。 云姬紧紧地闭上眼睛,浓烈的火油味道已经近在咫尺。 突然只听的一阵刺耳的划破空气声音,“邦”一声,王靖拿在手里的木桶应声裂成数块,火油撒了王靖一身。 褚连桥在旁边看得真切,疾呼道:“陛下!” 只见司马明卓轻轻放下手里的弓,嘴边浮起一丝不羁的微笑。 “陛下!”褚连桥伸手将旁边拿着火把的士兵推开,拉着王靖道:“陛下,齐天佑已经被抓,咱们不可能去淮南州东山再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靖怒吼道:“你也要背叛朕么?你这背信弃主的逆贼!” 王靖说着伸手拔出腰间长剑,竟一下子捅进了褚连桥的胸口。 褚连桥完全没料到王靖会这么做,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 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一剑穿心,他甚至没来得及吭一声,便扑倒在地。 情势急转直下,那些士兵们原本就已经被围追堵截的斗志全无,此时见主将已死,王靖发疯,立刻乱作一锅粥。纷纷弃刀卸甲,向四周的护国军和禁卫军投降。 王靖看着这场满,眼睛都红了,发疯地大吼一声,一下子砍断囚车的锁链,将云姬从囚车里拉出来,死死搂住她的脖子。又从旁边士兵手里抢过来火把。 “司马明昊!朕是赤帝下凡,真龙天子!绝不会向你这个叛贼逆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投降!有你的女人陪着,朕死而无憾。” 王靖一边嘶吼着,一边要将火把点着自己身上的火油。 司马明昊面色沉冷,右手一动,就见手中长剑闪电般“刷”地飞到王靖面前。王靖还没回过味来,右臂便应声掉落,竟被生生砍成两截。 剑飞出去的同时,司马明昊也腾空而起。在王靖右臂被砍断,正震惊之时迅雷不及掩耳将云姬抢过来。一个点地,抱着云姬跃开,远离了王靖。 王靖的断手还紧紧抓着火把,落在地上立刻点燃了地上的火油。火势顺着烧上王靖的身体,王靖惨叫着,陷入一片火海。 那些投降的士兵竟没一个人前去救火,都慌乱地缩着身子躲开。 云姬不忍看那场面,将脸深深埋进司马明昊胸前。 回京的路上,云姬虚弱地靠在司马明昊的怀里,浑身被司马明昊的披风紧紧裹住。 由于受寒和惊吓,再加上几日没有进食,云姬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迷迷糊糊之中,只听见司马明昊焦急的声音一遍遍地道:“你不许睡过去,你不能这么报复本王!本王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讲!云姬,醒醒……” ☆、噩梦终止 “娘”年幼的云姬在花园桌案前抬起头,看着云夫人款款走来的身影。 “在做什么?” “作画。”云姬拿起桌上的小画道:“娘,你看,我画的花园,好不好看?” 云夫人仔细端详着,面上的笑容温暖安静:“很好,真是越来越不辜负‘南山画仙’这名号了。只不过……” “什么?”云姬看看自己的画:“哪里画的不好么?” 云夫人摇摇头:“画的好,但太随xìng。这画一看就是你画的,无拘无束,却无法成其门派。” 云姬歪歪头道:“可是,作画也好,弹琴也好,不都讲究知音么?门派有何重要,能懂我的画才最重要。” “呵呵,说的也是。”云夫人宠溺地看着云姬,这时候,前面家丁过来说云老爷找夫人前去商议事情。 云夫人伸手摸摸云姬的头发道:“再玩一会子就进去吧,夏日的日头很dú,小心收了热生病。” “嗯!”云姬点点头,目送母亲走向前院。 丫环上来问道:“小姐,还继续画么?” 云姬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娘说的对,画的不好呢,丢了吧。” ** 云姬慢慢睁开眼睛,熟悉的绯色落账映入眼帘。 “你总算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然是冷冷的,却又让人安心的声音。 云姬转过头,看到司马明昊的面孔。蓦然间,之前的遭遇浮现在眼前。云姬一个激灵,慌慌地道:“殿下……我们的孩子……” “孩子没事。”司马明昊伸手按住云姬,让她放松下来:“你因为受惊过度,再加上受了寒,所以才会晕倒。” 云姬长长地松了口气,双目看着司马明昊,轻声道:“殿下,对不起,臣妾错看了蓝月……” “不是你的错,本王的禁卫军和御林军都没有查出来。”司马明昊安慰云姬道:“蓝月隐藏的很好,又取得了齐建业和齐玉珠的信任,谁会想到,她是逆党的杀手。” 云姬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起身道:“殿下!还有全嬷嬷和贾维,他们都是逆党。” 司马明昊皱皱眉头:“他们都已经被抓住,关在召狱。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姬面色一变,咬咬嘴唇道:“臣妾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时机禀告殿下。” 司马明昊看着云姬,没有说话。 云姬又道:“臣妾进来的时候是华宫的细作,虽然殿下明察秋毫,臣妾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臣妾毕竟曾是全嬷嬷最亲近的人,这些关系加在一起,臣妾不知道如何跟殿下解释。” “不用解释,本王相信你。”司马明昊抚上云姬的面颊:“本王知道你很矛盾,其实本王又何曾不是。” 说着,司马明昊从身上拿出来云姬处的那副小画道:“你不是也觉察出来本王的矛盾,才写下这些诗句。” 云姬看着那行“除却南山不是云”,潸然道:“臣妾已经不是南山的云姬。” “本王也不是当年金戈铁马的少年。”司马明昊道:“若是那时,本王断无法给你依靠,给你承诺。但现在本王可以,而且……本王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云姬抬起头,看着司马明昊:“可是,殿下……” “还记得本王说过,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么?可是,却让你又受了那么苦。”司马明高双目灼灼地看着云姬:“你心中埋怨过本王么?” 云姬摇摇头,两颗晶莹的泪珠被摇落下来。 “所以,你那些不得已的事情,本王又怎么会在意。”司马明昊握住云姬的手:“记得,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有任何事情,都不许留在心里。本王和爱妃坦诚相待,再也不要出现这些误会。” “殿下……”云姬将头埋进司马明昊的怀里,只觉得仿如云开见月明,一切的yīn霾都烟消云散。 半月后,延福宫中,太子妃庄秀雯冷冷地看着云姬。 “你来做什么?跟本宫示威么?” 云姬恭敬地道:“臣妾自从封为嫡妃,经历了无数事情,都没来得及向太子妃请安。今日身体见好,特意来见过太子妃。” 庄秀雯挑挑眉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是来让娘娘放心的。”云姬抬起头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熠熠地盯着庄秀雯:“娘娘对臣妾的误会,是以为臣妾会持宠生娇,觊觎太子妃位吧。” 庄秀雯一愣,冷冷一笑道:“难道不是么?” 云姬笑笑:“臣妾若说,定不会跟娘娘争这个位置,娘娘可能放心跟臣妾相处?” “什么?”庄秀雯皱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臣妾历经两朝,见过三个皇帝。却以太子殿下,最为具有尧舜之才。”云姬道:“殿下能成为圣君,后宫也必得安稳。你我若能成为娥皇女英那般贤妻,想来无论对殿下,还是庄家,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庄秀雯其实本来就头脑简单,又加上庄卿则宠溺无度,不学无术。空披了贵胄小姐的皮,不过是市井之徒斗狠赛勇的心。 对付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并没有别的办法争斗,一味不过是酷刑家法而已。 她不像谢林媛,一味追求司马明昊的宠爱,对她来讲,太子妃的地位更加重要。 现下听云姬如此说,心中竟也有了一丝触动。琢磨一会儿道:“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了殿下骨ròu,将来若成了太子生母,本宫地位又如何保住?” “娘娘多虑了,按例臣妾的儿子也得唤娘娘母亲,臣妾既然能来跟娘娘直言此事,便必是有了能做到的决心。娘娘可以选择相信臣妾。”云姬面色从容地道:“不过若娘娘不信,继续跟臣妾针锋相对,想来最后吃亏的可并不一定是臣妾。” 庄秀雯皱皱眉头,想着路元里已经来传过司马明昊的话。东宫之中,若是云姬和云姬的孩子除了任何事端,便只着落庄秀雯问罪。 现在云姬主动来示好,还誓言保住自己的地位,庄秀雯虽然不甚情愿,但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当下道:“既然如此,本宫便信了你。不过……”庄秀雯挑挑眉毛:“你要用你肚子里的麟儿发誓。” 云姬面色如常地道:“臣妾发誓,此生若觊觎太子妃的地位,便让臣妾一生只生女,不生龙子。” 庄秀雯听了得意地笑笑。 出了延福宫,凤舞摇头道:“娘娘,奴婢放才捏了把汗呢。还怕太子妃会不答应。” “不会,太子妃不是谢林媛。”云姬胸有成竹地道:“若不是笃定她会同意,我也不会去说。” “那娘娘岂不是封了自己的后路?”凤舞嘟嘴道:“以后您永远都不能做皇后了。” “呵呵,皇后有什么好。只要殿下一心对我,皇后不过是个头衔。”云姬仰仰头,挺直身板,走向自己的雎悦宫。 华宫中,齐玉珠面色惨淡地坐在屋内,恹恹无神。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齐家的势力就如此突然之间一夜衰落。齐天佑被下进召狱,不但削掉爵位,还被抄没全部家财,家眷充军。齐家声誉和家世一落千丈。 虽然司马灿并未追究齐玉珠的罪责,封号、待遇也一应未变,但自从齐天佑被入狱抄家,齐玉珠基本就算是进入冷宫。华宫空有繁华如昔,却再也看不见司马灿的身影。 只有司马明轩常来看看,安慰安慰她。 这时候,门帘一动,流苏手里捧着佛经走进来。齐玉珠叹口气道:“到时辰了么?” “是的,娘娘。”流苏说着,帮齐玉珠摆好佛经。齐玉珠拿起念珠,默默地开始诵经。 转眼间,晋安又到了秋高气爽的日子。 一辆马车奔驰在晋安西面的山路上,几十个便装打扮的禁卫军策马护卫在旁边。 马车停在半山腰一片开阔的地方,一个身材匀称、健硕的男子从车上走下来,正是司马明昊。 他回身将云姬从车上搀扶下来,云姬一身素衣,手中抱着一个方满月的婴孩。 云姬表情很是激动,抬头看看司马明昊,脚步似乎有些迟疑。 “怎么?那么想来看看云隐士夫fù,现在到了,却又犹疑?”司马明昊温柔地看着云姬:“没关系,不要紧张,有本王在。” 云姬点点头,将婴孩jiāo给身边的凤舞,跟在司马明昊身边,携手走上那个缓缓的山坡。 “啊!殿下……”云姬上的山坡,惊讶地捂住嘴巴:“这是臣妾父母的墓地么?” “是。”司马明昊指指修葺一新的墓地道:“父皇已经追封云隐士夫fù为南山候和一品诰命,理当有此规模。” 云姬看着父母二老的墓碑,往事历历在目。禁不住悲从中来,扶在墓碑之前泣不成声。 再思量过往,仿佛一场梦。 噩梦都已经远去,幸福就要开始…… 《盛宠娇妃》全文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岁月无痕)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46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