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文男主拒绝被攻略》 1、第1章 时值正午,L市一家咖啡馆里,十几分钟前刚遭遇过一场车祸的姜昭节坐在二楼角落,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盯着墙上的投屏电视,满脸都是麻木的平静。 画面中,长相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伸出手,啪得一声撑住墙壁,缓缓低下头,凑近另一个长相清秀显小的青年,一点点提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歪着嘴的“邪魅”笑容,声音沙哑低沉,与他本人也有八分相似。 “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被他困住的小青年双眼含泪,头上用发胶硬梳出来的呆毛缓缓一抖,委屈张嘴,先打出一个嗝。 “你坏坏,讨厌厌!”他软哒哒地控诉。 又是啪得一声,屏幕上换了个场景,再次重复以上情节,而画面外,姜昭节手一抖,装咖啡的纸杯砸在桌上,焦糖玛奇朵瞬间淌开。 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抱起桌上厚厚一沓资料,没让它们被浸湿。 “姜先生反应比我想象中大一些。”中年男人缓缓道,“我以为,以你对网络小说的阅读量,应该对这样的情节习以为常。” 毕竟姜昭节在绿江和终点文学网都有数个消费超过三十万的账号,什么小说没看过? 姜昭节双眼放空:“……” 不愧是国家机器,连我喜欢看小说都知道。 我的高冷人设好像崩了? 你们是不是还有人研究我的读书清单? 他有点艰难地说:“我确实挺熟悉这种情节,但那些小说,主角都没长着和我这么相似的脸。” 天知道当着别人的面看类似自己的人演绎这种场面有多尴尬,堪称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他尴尬得差点当场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所以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受这种苦? 中年男人见他麻木的表情缓缓裂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那么姜先生,不如先看看这个?” …… 姜昭节翻开资料细读,困扰他许久的一个疑惑逐渐解开。 他一向自认是个普通的总裁,除了长辈们留下的集团公司,个人身家也就马马虎虎几十个亿,在十来个城市各有那么一 两座落脚的房子方便出差,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了董事长,手里有大量股份,但那不是祖传的么? 除了爱面子点,老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他本人就是个稍微有点小钱的普通年轻人,朝九晚五去公司上班,偶尔心血来潮,和秘书团加上个几天班,也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还挺满意这种充实的生活状态,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他突然发现一个秘密: 他身边总有人质疑他为什么还没出车祸残疾。 比如办公室门没有关严,门外可能会有女人震惊:“咦?我来早了吗,他这会居然还没有出车祸残疾?!” 去工厂巡视,人群里会有男男女女诧异:“他怎么没有坐轮椅?天啊,他竟然在自己走路!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残疾?” 和人在饭桌上谈合同,附近会传来迷惑的惊呼:“他怎么有腿!车祸呢?车祸哪去了?”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些质疑光明正大,偏偏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说话的人。 他身边的人对此也毫无反应,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因为父母长辈相继过世、公司突然遇到麻烦而压力过大,精神紧绷产生了幻觉。 本着或许能缓解心理压力的想法,姜昭节嘱咐最信任的管家夏叔改装了一辆高端越野,专供出行使用,之后一个月,果然渐渐风平浪静。 就在他以为自己有所好转时,今天中午,他从机场赶回公司的路上,突然遭遇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 肇事者与他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却驾驶一辆同样改装过的路虎直直撞向他。 他当时坐在后座,一回头,就能看清对方癫狂狰狞的面孔。 剧烈的颠簸中,车子后备箱扭曲变形,司机惊叫连连,姜昭节脑中“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了”的念头一闪而过,当机立断,解开自己和司机的安全带。 “跳车!” 他对满头冷汗的司机一声厉喝,一把打开车门,率先向外跳去。 司机抖了下,跟着跳下。 改装路虎开足马力,再次狠狠撞上越野。 轰然巨响,车子滑偏。 乱流迎面而来,吹得姜昭节眼眶发涩。 他却不敢眨眼,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蜷身就地一滚,卸掉高速移&#xe863;带来的冲 力。 司机随后扑倒在他身边。 与此同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SUV,精准地将路虎撞偏。两车夹击,路虎无法调转方向,被迫停下。 得救了。 姜昭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 SUV车门打开,走下五六个人,一部分迅速冲出去,按住还想&#xe863;手的路虎车主,一部分走到他面前,领头的中年男人出示了证件。 “姜先生你好,我是夏海安,有关部门负责人。” “我谨代表国家,有一桩合作想与你谈谈。” …… 姜昭节放下资料,抬头看向夏海安,半晌才机械地复述:“按照资料所说,我并不算是普通人,而是《穿成残疾大佬的白月光》《穿书后我成了残疾大佬的心尖宠》《死对头是残疾大佬[穿书]》《穿书后我和渣攻的残疾小叔联姻了》《我和残疾霸总官宣了[穿书]》……等一系列小说的男主角?” 夏海安:“是的。” 姜昭节:“我还会因为车祸残疾,为人偏执冷酷、狠厉淡漠、残忍多疑,最爱把少年、少女按在墙上、桌上、车上……亲,围观群众大感震惊,表情宛如《呐喊》般扭曲?” 夏海安点头:“没错。并且你行为非常时髦,常年承包鱼塘,眼底时不时闪过一道冷光,你的外貌、你的经历甚至你的性格,都让无数人试图用她博大、或用他坦荡的胸怀温暖你冰封的内心。” ……我这是照相机闪光灯成精啊? 姜昭节缓了一下才道:“那我最近遇到的怪事,包括刚才的车祸,都和这些小说有关?穿书者做的?” 夏海安赞许道:“姜先生不愧是专业人士。没错,国家想与你谈的合作,就与穿书者、攻略者有关。” 他顿了下,给姜昭节留出缓冲时间,才继续道:“七年多前,国家第一次在你身边发现特殊人士,立即成立专项组展开调查。经研究,我们排除了你对社会、对国家存在危害性的可能,但出于谨慎,没有马上与你接触,只加派人手暗中保护。” 姜昭节明了,大事上,国家还是以稳妥为主。 夏海安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部门原本已形成效率较高的固定保护模式,但最近,穿书者变得非常躁&#xe863;,行事手段更为阴损, 使我们不得不寻求新的方式。” 姜昭节心里一&#xe863;,转瞬就想明白了:“据、嗯,我看网文的经验,剧情节点对穿书者、攻略者很重要,他们这是发现剧情快开始了,我却还没残疾?” 难怪前段时间总有人质疑他为什么还不残疾,因为剧情就卡在他怎么还没残疾这个点上! 一个念头从脑中划过,姜昭节惊道:“那刚刚你们让我看的那几段视频……?” 夏海安又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姜昭节,表情很有深意。 姜昭节盯着资料看了几秒,才慢慢接过去,翻开。 果不其然,这份资料详细描述了《穿书后我成了残疾大佬的心尖宠》的剧情,展示了他为一个小可爱哐哐撞大墙的具体场景。 故事一开头,他就处于公司内忧外患的困境中,某天从机场赶回公司的路上,意外遭遇人渣报复社会,被对方开车撞伤,救治不及时落下残疾。住院期间,他因为公司困境顾不上好好休养,拖着病体继续东奔西走,结果落下了病根。 好不容易公司有了起色,转头又被侄子背叛,股份遭遇恶意收购,他措手不及之下,当晚就被侄子赶出老房子,数九寒天流落街头。 他的腿伤在那一晚严重恶化,从此再也无法正常行走。 后来他性情大变,再也不相信其他人,以最冷酷的方式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得罪过他的人都被狠狠报复,倾家荡产已经是最好结果。 而穿书者,因为知道剧情,提前去蹲守他,在那一晚将高烧不退的他带回家,照顾了一段时间,从此成为他心中唯一的柔软,被他宠上了天。 姜昭节:“……” 书里的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他又往后翻了翻,发现每三章必有一次“按在墙上、按在桌上、按在车上亲”,而且身边必然有人围观,当他勾起唇角,围观群众内心必然惊叫“天呐姜总居然笑了!” 每五章,心尖宠要么犯一次错误,要么拿出一个能登上年度最反人类设计的发明,在配角的质问和嫉妒中吧嗒吧嗒掉着小眼泪儿。 他必勃然大怒,高声宣布“得罪他就是得罪我”,他身边面目模糊的秘书满脸写着“惊恐”“震撼”四个一号宋体大字,背后 刷满了“欺负姜总的心尖子你们不要命了吗”“姜总真是对这个人上心了”等血红色的弹幕。 每十章,则一定会强调一回“命都给你”。 比如心尖宠撒娇说,你就让我自己试试嘛,他把心尖宠按在墙上,哑声回答,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心尖宠委屈嘟嘴,都说了不要,你坏!他勾起心尖宠下巴,嘶声说,亲我一下,什么都听你的,命给你都行。 心尖宠歪着头想坏主意,让他帮忙教训某人,他揽着心尖宠,声音嘶哑低沉,亲我一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命都给你。 姜昭节:“……” 有画面了。 视频都对上了。 用我的脸做这种事情…… 残疾大佬文恐怖如斯! 和智商有点问题的人谈恋爱好像是犯法的? 姜昭节觉得如果残疾以后必须要遭遇这种事情,那他不行,他不可以,他绝对不要残疾。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未来吗?! 夏海安含笑提醒:“以你为男主的小说不是一本,而是三十二本。” 姜昭节:“……” 天呐,还真的有! 夏海安又道:“而且在一部分文中,你被攻略后还会把公司送给穿书者。” 姜昭节:“……” 我的老天鹅,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专注事业的人难以接受?! 他扔下资料,诚恳道:“夏局长,国家想怎么合作,能配合我一定配合。” <p/ 2、第2章 国家的提议非常简单。 夏海安把几份政策文件摆在姜昭节面前:“你的任务有三:一,保护好自己,务必不要残疾;二,收集情报,确定穿书者的身份;三,配合国家调查穿书者大批量出现的原因。” 姜昭节扫了一眼,纳罕道:“大量出现?穿书者还是成窝来的啊?” 夏海安解释:“分批次来的,有一部分会共同行&#xe863;。我们与他们做了七年斗争,成功捕获过一些穿书者,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穿书者大都是法外狂徒,仗着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就无视法律道德,已经对国家和人民的安全造成了严重威胁。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隐藏得很深,又有黑科技辅助,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多次转换附身目标。不过他们也不是无敌的,失去黑科技的辅助就不足为虑。” 夏海安顿了顿,凝重道:“科研部门已经研发出限制仪器,能在特定环境下大幅抑制他们携带的黑科技。只是……制造这种环境消耗极大,准备时间也长,必须精准使用。” 姜昭节若有所思:“黑科技……系统吗?” 夏海安:“不能完全确定,但可能性很大。经参谋团分析,黑科技提供超时代物品的可能性趋近于零,能对周遭施加一定影响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 姜昭节秒懂:“系统商城售卖各种光环和技能。” 比如降智光环、白莲花技能等。 夏海安:“姜先生果然专业。” 不愧是网络小说看了几千本,让情报分析组加班研究读书清单到崩溃的专业大佬。 姜昭节:“……” 他若无其事地答应下合作。 虽然公司遇到了不少麻烦,但他对现在的生活还挺满意,不想被发疯的穿书者害残疾。 夏海安忍不住一笑:“姜先生,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他报出一连串姜昭节业内人人渴望的资源名称,福利之优越,饶是姜昭节也有些心惊。 “这是相关部门即将提供的一期资源,只要姜先生还有需要,未来就有二期、三期、无数期。” 话说得含蓄,实际是指姜昭节活着一天,国家就扶持他一天 。 姜昭节是真的惊了:“这……我受之有愧。” 别说扶持到他不在了,光这一期资源,就足够让一个集团公司起死回生! 这可真的是过分优厚了。 夏海安怕他不接受,巧妙地换了个说法:“这主要是为了避免贵公司如剧情设定那般频繁破产。” 姜昭节神色未&#xe863;,内心果然充满了微妙。 几个月前,他家公司遭遇竞争对手恶意狙击,资金链紧张时,又莫名其妙闹出泄密事件,虽然处理得当,但内鬼至今都没找到,令他如鲠在喉;随后竞争对手不知用什么方法,炮制了以假乱真的资料,污蔑他们公司以次充好,引得部分合作商将信将疑暂时中止合作;他们好不容易证明了清白,对方又开始大肆挖角,公司员工议论纷纷,风气变得极为浮躁。 这样的遭遇让他身心俱疲,根本不想再经历一次。 然而资料中,剧情为了给穿书者制造攻略机会,他每个剧本都会遭遇至少两三次这种情况,三十二本加起来足有上百次! 真这么发展下去,他很可能成为同行口中的段子—— “老板,隔壁姜总家的公司又破产三天了。” “那他这次夺回家业了吗?” “没有,但他又遇到了一个愿意无私温暖他的真爱。” “这是他遇到的第十八个真爱了吧,他之前那些真爱呢?” “听说都聚在一起质问他命到底给谁。” 又或者—— “天凉了,让姜氏破产吧!” “好的老板,但是这得排队。” 姜昭节被脑内场景震撼到了。 不行,他好好的一个公司,怎么能因为穿书者破产来破产去? 他立刻改变主意,诚恳地道了谢,又想起一件事:“这个破产,和命都给你的出现频率有点相似……刚才那些短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夏海安:“那个啊,主要是为了提升姜先生的重视程度,专门找了长相声音与你有些相似的人拍摄的。” 姜昭节:“……” 那还挺成功的哈,我现在确实很重视。 夏海安一笑,指了指资料堆,转移话题:“关于姜先生公司的困扰,这份名单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姜昭节依言翻开资料,发现这是一份商业间谍名单 ,所有可疑人员都有详细记录,包括泄密给竞争对手的那些。 而他和心腹这么久都没能确定内鬼身份,是有人帮他们处理了所有痕迹,即使是国家,拿到这份资料都花了些力气,还无法给出完全准确的答案,需要他根据实际情况深度排查。 姜昭节陷入思索:“原来如此。” 穿书者。 难怪名单上基本都是他怀疑过的人,还每次都能躲过他的梳理,原来是有穿书者插手。 这些人还真是怕他不残疾。 看来回到公司就必须马上排查内鬼了。 姜昭节又翻了翻名单,看到末尾一个名字,巨大的震惊瞬间淹没了他。 易晚音? 这不是他那个生理年龄二十六、心理年龄最多三五岁、至今仍处于“给你呼呼”“痛痛飞走”“音音是最可爱的小宝贝”阶段、家人一直没放弃四处求医的发小吗? 想起发小每次出成绩必然委屈巴巴掉着小眼泪回家,哭诉题太难,卷卷太坏,要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帮他打卷卷的场景,姜昭节就又出现了幻听。 “别的小朋友摔倒了,爸爸妈妈都帮他们打坏地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你们为什么不帮音音打卷卷!” “因为卷卷不经打呀。” 姜昭节:“……” 他看了看证据,表情依然严肃正经,内心却已经刷满了弹幕。 天啊,易晚音竟然也能做内鬼? 以他的心智,竟能完成如此壮举? 这难道就是医学奇迹? 姜昭节饱受震撼,难免有点心不在焉,等敲定了合作细节,看到有关部门派遣的两名保镖,他才彻底回过神,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有关部门全称,就随口问了一句。 夏海安从卡座站起来,仍带着那副和善的表情。 “我部门全称‘保障姜昭节健康安全特别行&#xe863;局’,简称保全局,办公地点在临安区国土资源局二楼。你有事可以去那里,局里随时有人值守。” 姜昭节:“????????” …… 下午三点左右,L市永乐路凌光大厦外,姜氏星维实业的高管们忙着赶回公司开会,所有人行迹匆匆,写字楼感应门很快关上。 一名以十一秒一百米速度狂奔而来的年轻男子不得已停下脚步,抿着薄唇 在写字楼外站了好一会,终于转身向附近的监控死角走去。 边走边小声说:“他肯定在这。我了解他,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会回来处理。” 男子梳着道髻,面孔轮廓深邃,五官精致而冷峻,一双本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如鹰一般锐利,给他身上平添一股锋利的危险感。寒冬的冷风吹过他质地轻薄的道袍,衣摆猎猎作响,很有几分仙风道骨,活像从哪本修真小说里走出的剑尊。 “追什么追?既然选择了这么个形象,我出现的时机就不能太刻意,现在冲上去,生怕他不怀疑?”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他在写字楼角落站定,环顾一圈,确定没人才说:“这倒是真的,确实很冷。” 现在正是大冬天,他的道袍一点都不保暖,即使刚才跑了不短的一段路,冷风一吹照样透心凉,令他不由自主打起哆嗦。 “……当然影响形象,不过我早有准备。”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棉布挎包,掏出几个暖宝宝,撕开就往身上贴。 “这有什么?当然不能穿秋衣秋裤,那不够飘逸。只要没人看见,我就——” 话没说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他一个激灵,飞快把剩下的暖宝宝往衣袖一塞,挺直腰背,调整表情,满脸淡然出尘地偏过头。一个路人正打马路对面走过,视线在他胸口转了一圈,露出微妙的表情。 他肩胛一僵,余光扫向身上,果然看到忘记撕掉的暖宝宝。 年轻男子:“……” 路人没发觉他的僵硬,嘀咕两句“原来道士也要科学保暖”就走远了。 “……”年轻男子,“瞎说什么,我脸当然不疼。又不是姜、嗯,他看到,问题不大。” “这位道长,你在这做什么?等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狐疑。 姜昭节! 他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进公司了吗? 不对,刚才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打头的是谁! 年轻男子禁不住变了脸色,以最快速度将身上暖宝宝扒下,一股脑塞进挎包,稍微稳了稳情绪,含笑转过身去。 一身正装、眉眼冷淡的姜昭节就站在一米外,浑身气质凛冽,宛如高岭之花。 “是,我在等一位客人。” 他的视线流连在姜昭节面上,寒潭一样的双眼越显幽深,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 “这位居士,我瞧你面善,有一言赠你——” 姜昭节好像听到什么惊人的话,直白打量对方几眼,毫不避讳地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将高岭之花一样的气质破坏得干干净净,也成功让对方停住话头。 虽然想不起名字但长得十分眼熟、穿得奇奇怪怪、躲在角落和空气对话、一身微妙的气质、上来就要搞个大新闻…… 穿书者? 或许还是和“命都给你”有关的那个? 那可太巧了。 姜昭节回忆着资料,觉得很有必要用和剧情不一样的人设试探一下对方。 他冲身边保镖打了个眼色,见对方颔首悄悄退后,转头询问:“这位道长看起来很年轻,在哪个道观修行?道士证有吗?” 对面的人&#xe863;作微顿,从挎包里翻出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递给姜昭节。 “我最近刚到玄清观挂单。” 姜昭节没翻开,手指摩挲着硬质封皮:“哦,难怪证还是热乎的。” 年轻男子:“……” 他眼中隐隐染上尴尬,努力转移话题,竭力维持出尘脱俗的姿态。 “天冷,这儿风大——” 姜昭节抄着那证一拍手心:“喔,风力供暖。” 年轻男子:“……” 他不着痕迹吸了口气,干脆高深莫测地说:“道家气功是存在的。” 姜昭节点头:“明白,天人感应,量子力学。” 年轻男子:“……” <p/ 3、第3章 年轻男子一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地站在那,冷风一吹,浑身都透出一股幽怨来。 姜昭节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里的证掩住嘴唇,悄悄露出个饶有兴趣的笑容。 对方这反应,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样,没有丝毫慌张和惊讶,也不知道是经验丰富完全不在乎他人设的变化,还是无辜被卷入的真路人。 年轻男子像是被这个&#xe863;作提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赞叹,飞快扫了姜昭节清隽出尘的面孔一眼,红着耳根别开视线。 “居士还是听我一言,你八字与吉宁路犯冲,一两周内最好不要途径此处,否则恐有血光之灾。”他语气颇顽强地说道。 吉宁路? 那不是他中午刚出了车祸的地方吗? 姜昭节有些稀奇,对方这是准备直接装成神棍,走预言剧情、博取信任的路线? “你怎么知道我要在那出事?”他问。 年轻男子满脸理所当然:“算的。” 你还没放弃假装神棍的打算哪? 姜昭节失笑,放下手,又用证件敲了敲手掌心。 今天这巧合还真有那么点神奇。 刚才要不是夏局长坚持送他,即使路上遇到车祸,为了公司会议,他也会想法子及时赶回来,自然就没机会看到面前这位先生躲在角落自言自语。 但问题是,一切都太恰到好处了。 他刚遭遇一场车祸,知道有穿书者存在,就有这样一个可疑的人送上门来,谁知道他到底是穿书者故意放出的幌子,还是真就像心尖宠那个剧本的主角一样脑子不大好使? 姜昭节偏头看去,身边两位保镖纹丝不&#xe863;,就知夏局长还没回复,当即心领神会地继续试探,尽力拖延时间等保全局进行初步调查。 “这是怎么算的,你以前应当不认识我吧?” 年轻男子一副淡然出尘的架势:“我昨晚夜观星象,见七杀星大盛,是为不祥——” 姜昭节拿起手机,给他看昨日天气回放:“昨天是阴天。” 年轻男子:“……” 他坚强地说:“后半夜晴了。” 姜昭节:“哦,那你耐心不错,精力挺旺。” 年轻男子一哽 ,顿了下:“七杀大盛,时逢月破,最为不祥。居士面相黯淡,想必是命犯太岁。按照佛家规矩……” 他滔滔不绝堆砌着算命术语,佛道上帝混搭在一起,很是不伦不类,偏偏又说得不假思索,眉眼间充满了几近锐利的自信。 姜昭节听了半晌,终于道:“你不太像宗教人士。” 倒像那些什么算命结果有利就信什么的沙雕网友。 “你还不如说,神学的尽头就是科学。”他诚恳建议。 年轻男子一愣,不知想到什么,旋即恍然大悟:“其实现在的道教也都与时俱进。既然居士这么说了,那我就来谈谈量子纠缠和人类命运必然之间的关系。” 姜昭节:“……???” 小伙子,我觉得你有点问题。 他纳闷地盯着对方一阵子,惊觉对方侃侃而谈的样子格外眼熟。 而且这个演讲内容、这个说话语气、还有这个详实的数据分析……他好像真的在哪听过啊? 姜昭节又想了一会,用证件啪得拍了下手心。 这家伙不是他们星维集团第十六届天使投资项目中最具潜力那一家公司的老板吗?当时还在投资研讨会上做过演讲,精彩的发言赢得了满场掌声呢! 姜昭节似笑非笑打断他:“傅铭铎,你物理学得不错啊。不过我记得你计算机学得更好?” 年轻男子:“!!!” 姜昭节身边的两位保镖:“……?!!” 空气倏然凝固,现场一片寂静,场面十分尴尬。 被叫破身份的傅铭铎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身上的道袍,眼神一点点放空。 姜昭节看了看他平静的表情,又看了看两位保镖因为替某人尴尬而露出的惨不忍睹表情,满心好笑中透出一丝微妙。 这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想想也是,都能穿道袍装神棍了,傅铭铎难道连这点脸皮都没有? 姜昭节想得没错,傅铭铎很快就抬起头,用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主&#xe863;邀请他们去附近一家茶馆谈谈。 这回他老实多了,不再试图伪装神棍,将得到消息的经过一一告知。 按照他的说法,他今早也是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听到几个人商议如何对付公司董事长的。因为谈话中提 及的车牌号有点熟悉,他下意识多听了一会,发现这些人竟打算怂恿某个准备报复社会的疯子去吉宁路撞人,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还准备为那个疯子提供一辆改装车。 “那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小心得很,一个月前就开上了改装车,一般车对他没办法。”当时有人说到。 他们讨论了改装车细节,因为样式过于独特,傅铭铎很快意识到这些人要对付的是姜昭节,不敢当作玩笑对待,思来想去决定提醒一下姜昭节。 姜昭节对这个说辞不置可否,只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说?” 傅铭铎一脸深沉:“这不是因为没有证据,我怕你不信吗?毕竟咱俩不太熟。相比之下,得道高人说话可有分量多了。” 为此他还专门去接了头发,花了好几个小时呢。 姜昭节看了他几眼:“那你挺有想法。” 傅铭铎活像受到了夸奖一样,贼不好意思地再次低下头,耳根通红,谦虚道:“也没有,只是灵光一闪。” 姜昭节:“……” 虽然但是,我并没有在夸你。 你不用表现得像只哈士奇。 傅铭铎稍微害羞了那么一小会,见姜昭节还盯着他,整个人更兴奋了。 “那会他们还谈到要趁乱收购你们公司的股票,顺便扶持一个听话的新CEO。我猜他们可能是你们公司哪几个股东,就想认一下人。但是我当时和他们隔着一堵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过去的路,等□□过去,谈话的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不过他还记得谈话地点,也算提供了有用的调查线索。 姜昭节嘴上夸了他两句,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借口找的,也太敷衍了。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表情未变,又看了傅铭铎一眼,故意说:“身手不错。” 傅铭铎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谦虚:“也没有,就是平时比较喜欢健身,比起姜总你还差远了。” 姜昭节但笑不语,趁这个空当看向保全局派到他身边的保镖。 那位保镖刚才就接到姜昭节的暗示,偷偷去和夏局长交流了一番,这会悄无声息回来,就代表保全局对傅铭铎的初步调查有了结果。 他站在傅铭铎视野盲区,冲姜昭节打了好几个 手势,表示傅铭铎说的确有其事,他们还发现了人证和物证。 姜昭节:“……???” 他不禁露出一个略有些茫然的表情,内心迷惑难以言表。 傅铭铎恰在此时害羞完毕,抬起头来。 姜昭节眼尖,下意识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此时出于本能,这笑容和姜昭节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带着点慵懒,配上他那堪称霞明玉映、俊秀逼人的外貌,立时形成一种与高岭之花全然不同的跌宕风流。 傅铭铎千言万语顿时卡在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了。 保镖瞅准机会,举起平板,给姜昭节播放了一段没开声音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星维集团的一个股东站在小巷角落,和姜昭节不认识的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就各自鬼鬼祟祟离开。没过多久,他们身后那堵墙顶头冒出一个脑袋,那张极具冲击力的俊美面孔写满了警惕和凝重,正是傅铭铎。 姜昭节:“……” 他的眼神无法抑制地恍惚起来。 竟然真的是真的。 现实这个东西它不讲逻辑。 该说这不愧是穿书者口中的小说世界吗?居然真的有人毫不谨慎,在公众场合讨论这种东西。 他隐约记得这个股东早年入股时脑子就不太好使,莫不是早早中了降智光环? 这真的不是穿书者的阴谋吗? 即使心中已经充满弹幕,姜昭节还是完美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对傅铭铎道了谢,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随后亲自送他去商场买衣服,并剪短了刚接的头发。 在数名商场工作人员“哇,有道长还俗了”的惊叹目光中,姜昭节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那个道士证?” 傅铭铎眼神飘忽了一下:“在网上买的整蛊道具,里面写的是太上老君认证弟子,而且你翻开看,没钢印的。” 所以这不算假证,因为它连个正经证都不是。 姜昭节:“……” 小伙子,你的确很有想法。 …… 同傅铭铎道别后,依然非常不可思议的姜昭节郑重提交委托,希望保全局继续跟进傅铭铎。 哪怕他说的事情都得到了证实,姜昭节仍对他在墙角自言自语的行为抱有强烈警惕。 夏局长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姜总 放心,不仅傅铭铎,贵公司那位股东也在观察名单里。” “他……不太对。”姜昭节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姜总在担心他故意装傻?”夏海安笑道,“其实我局情报人员刚得到消息,因为吉宁路撞车计划失败,贵公司那位股东决定换一种方式制造收购股票的合适时机。” 姜昭节突然有了股微妙的预感。 他谨慎地问:“什么方式?” 夏海安:“他准备先让你的生活助理程天昊给你的中午茶里添加一定量安眠药,再用公司工具间的备用撬棍击伤你的头部,趁下午进出员工多的时间将你送进医院。随后在你住院治疗期间,他会买数个热搜,引导股民相信你有失忆、瘫痪、绝症的可能,以此打击贵公司股价,以便大量买入散股,说服没有信心的中小股东转让股票给他。” 姜昭节:“??????”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觉得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少看点电视剧不好吗? 现实这个东西,它可真的不讲道理。 他以为的商战——阴谋算计,间谍黑客三十六计轮番上阵; 真实的商战——下安眠药、物理圣剑开瓢、买热搜造谣。 姜昭节表情逐渐凝固,目光失去灵魂,在思维经受的狂风暴雨里怀疑起人生。 “那我们公司这个股东,他还挺有想法的……” 夏海安叹了口气:“他也很有行&#xe863;力。程天昊应该已经在送茶过来的路上了。” 姜昭节:“……??!!!” <p/ 4、第4章 姜昭节饱受震撼,僵坐在老板椅上,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夏海安:“姜先生?” 姜昭节哦了一声,颇有几分有气无力地道:“夏局长,他们一早就打算今天实施计划?” 夏海安低笑两声:“是的。他们本来是为车祸准备的后续行&#xe863;,媒体、水军已经就位待发,贵公司的员工也收到了发放福利的通知,等一会就会到一楼大厅排队领取礼物。” 而且星维今天还正好召开会议,这个计划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姜昭节关注点直接歪了:“这不年不节的,发什么福利?他和公司打报告了吗?” 夏海安领会道:“他自己掏钱发的。” 姜昭节:“哦,那没事了,我替全体员工谢谢他的慷慨。对了,他和程天昊约定了&#xe863;手时间?” 其实姜昭节有点奇怪,程天昊是他助理团中一个成员,平时没见和其他股东有什么往来,生活中除了依赖他小姨一点,也没任何可疑举&#xe863;,怎么突然就开始合作了? 难道是花了大价钱买通? 夏海安说:“这倒不是,是派遣给你的两位保镖刚才下楼检查贵公司安全措施时发现的。” 姜昭节思考了一会:“我们公司这个股东胡元伟,他让程天昊给我下安眠药,那他准备找谁来打伤我?” 夏海安道:“这个啊,他准备自己上。” 姜昭节:“??????” “近些年国家扶贫工作卓有成效,大病补贴医疗保险等政策也逐渐落实到位,为了一点钱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越来越少,胡元伟大约不太好找人。” 夏海安解释完,笑了下,又说:“况且程天昊是他保持长期不正当关系对象的外甥,他和女方每年都会各自出门旅游,再到同一个城市见面,他不能让这个外甥承担所有责任。” 姜昭节还反应了一下,长期不正当关系对象,那不是小三吗? 还每年旅游见面,可真是谨慎小心,难怪他们没发现程天昊的异常,恐怕他和胡元伟的接触,都是借助小姨完成的! “他还挺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姜昭节不由说。 夏海安说了句公道话 :“倒也不是。主要是程天昊从小体弱多病,力气非常小,他担心外甥没有打伤你,反而让你疼得从药效里清醒。” ……那他真是考虑得好周全。 姜昭节无语了一会,觉得他可能是太高估胡元伟了,想起才收到的内鬼名单,心里一&#xe863;。 “夏局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剧本里星维多次破产,一旦今天星维出现乱子,说不定会有一部分穿书者认为这是固有剧情。” 穿书者么,肯定会在一定程度上依赖剧情,虽然时间紧张他还没来得及看完所有剧本,但根据他多年来看小说的经验,出现重要剧情点,穿书者多半会有反应。 尤其他们还帮助泄密者消除痕迹,说不定接触过这些人,甚至有可能一直在监控他们的&#xe863;向。 夏海安愉快道:“剧本里确实有类似剧情。姜先生放心,我们会持续关注所有人,并注意留存证据,以便你追究某些人泄露商业机密的法律责任。” 姜昭节缓和了表情:“那就麻烦夏局长了。” …… 结束和夏海安的通话,姜昭节叫来自己的心腹助理,安排对方去整理监控,并随时准备报警。 助理满脸疑惑:“???” 他姓路,是姜昭节的学弟,也是星维集团从小资助到大的孤儿,跟着姜昭节做事有五六年了,忠诚无可置疑,在姜昭节面前也比较敢说话。 “老板,您确定这是可靠消息,不是恶作剧?” 姜昭节沉吟道:“这可能就是世界的参差。” 路助理:“……” 老板您这,夺笋呐。 姜昭节挥挥手打发他出去,等两位保镖修好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就和他们商量,让他们到办公室的休息间里避一下。 “我担心程天昊看到二位会过于紧张,万一影响计划就不好了。” 两位保镖没有异议,转身躲进内间,小门刚关上,姜昭节办公室门口就响起脚步声。 姜昭节看了监控画面一眼,是程天昊,立刻关掉电脑屏幕,又将几份文件放在主机上遮掩灯光。 程天昊象征性敲了敲门,端着茶水若无其事走进办公室,如同往常一样说:“姜总,您的茶。” 姜昭节抬头看了他一眼。 程天昊正好走到姜昭节身边,突然 被这么一瞧,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惊悚,手一抖,白瓷茶杯登时侧翻,茶水哗地一下泼出去,洒在姜昭节裤子上。 嘶,烫! 姜昭节条件反射带着椅子往后一退。 程天昊哆嗦着把仅剩的半杯茶放在桌上,又被姜昭节这&#xe863;作惊到,手脚一软,扑通一声,当场跪坐在姜昭节脚边! 姜昭节:“…………” 程天昊表情都是麻的,懵了几秒才抬头,一瞧见面无表情的姜昭节,吓得眼眶一下剧情红了,眼泪不停打转,神情怯怯,活像一朵被寒风摧残的小白花。 “总、总裁,对不起,我、我马上给擦干净!” 说着从兜里摸出纸巾,半撑起身子,就要去抓姜昭节裤子。 什么玩意? 这年头总裁剧都不这么演了! 姜昭节头皮发麻,连忙站起身,往一边退了两步,挡住主机,呵斥他站起来。 “做事别毛手毛脚的,再这样,扣工资。” 程天昊嘴唇抖了抖,哦了声,手脚并用,试了几次才爬起来。 “姜、姜总,您的衣服脏了,我、我给您洗干净!” 合着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拍总裁剧? 这行为诡异的,到底是想攻略他的穿书者,还是友军直接送人头? 姜昭节心累,指了指办公室门,打发他出去,随口胡诌:“不用,我的西装一般只穿一次。出去,不然扣你工资。” 程天昊一呆:“这也太浪费了……” 姜昭节掷地有声:“我有钱!出去!” 程天昊:“……” 他无话可说,顺拐着出门了。 姜昭节舒了口气,一下坐到椅子上,停顿两秒,赶紧打开电脑屏幕。 只见程天昊没走远,焦急地打电话:“姨夫,我刚才被姜昭节吓了一跳,差点暴露!幸好我机智,假装电视剧里想攀龙附凤的男人女人,让他以为我是有那种想法。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喝那个茶……好,我一会再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姜昭节:“………………” 那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小机灵鬼? 姜昭节无法评价这行为,对出来看情况的两位保镖说了声没事,歇了口气,去看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证据——那半杯加料茶水,结果就见茶水浑浊异常 ,悬浮物上下翻滚,连茶叶都有点看不清,活像跳进几十个熊孩子的泥水塘。 姜昭节简直一言难尽,好一会才说:“……他可能真的是友军吧。” …… 将证物交给两位保镖保管,姜昭节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程天昊再次出现在监控里。 不过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胡元伟。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门口,胡元伟躲在发财树后,程天昊敲响门。 “姜总,高层会议已经结束了,一会的股东会您参加吗?” 姜昭节没出声。 程天昊和胡元伟对视一眼,胡元伟开始解裤子。 姜昭节:“……???” 程天昊又问:“姜总,您在吗?”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姜昭节还是没吭声,胡元伟已经身着大脸花四角裤衩,从腿边卸下一根撬棍来。 一头尖,一头弯的那种。 姜昭节:“……” 朋友,你还,挺有想法的。 跑团视频看多了? 你可太拼了,这么戳着,那啥不疼吗? 姜昭节不好评价,只能发了个消息让路助理报警以示敬佩。 然后在程天昊又一次敲门声中,他默默关掉电脑屏幕,趴在桌上装睡。 门被人轻手轻脚推开,程天昊压低声音,兴奋道:“姨夫!他睡着了!” “干得好!没有别的人,快,进去!” 门被轻轻关上,一道脚步声缓慢挪进。 “小姜?小姜?姜总?”胡元伟低声唤道,“姜昭节,醒醒。” 姜昭节没&#xe863;,凭着强大的克制力,眼皮都没颤一下。 胡元伟浑然不知,一乐,举高手中撬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挥下。 破空声乍响,有风先一步扑下。 姜昭节毫不犹豫,抬腿一踹办公桌,同时睁开眼睛,趁着座椅向后滑开,伸手撑住桌面。 随后,他借着撑力纵身跃起,如展翅的云鸟,轻巧跳过宽大的办公桌。 胡元伟满面惊愕,撬棍顺着力道砰的砸在办公桌上,实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扬起一片清漆碎末。 姜昭节不等他反应,一步跨到他身边,拎住他后领,腰发强力,一个背摔,直直将他从地面拖起,扔在滑出去的座椅上! 胡元伟又晕又窒息,眼冒金星倒在椅背上,一时间做 不出反应。 休息间和办公室门同时被撞开,保镖与警方一同冲进来,当场将胡元伟和程天昊按住。 程天昊疼得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胡元伟终于回神,又惊又怒叫道:“姜昭节,你小子算计我?!你就没喝那杯茶!” 姜昭节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这就……自己交代了啊? 警察表情微&#xe863;:“老实点,不许&#xe863;!” 胡元伟反应过来,又是后悔又是恼怒,面部肌肉狠狠抽了下,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表情一阵恍惚。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神猛然清明,狰狞癫狂地骂了句“艹,我疯了吗”。 “警察同志,我交代!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精神上可能出了点问题,而且这不是第一次!” 他无视警察的打量和外甥的迷茫,坚称行为不是出自本心,希望能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肯定是被人催眠了!”他言辞凿凿。 警察:“……少看点电视剧,催眠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不能用来洗脑。” 胡元伟看着警察们无奈的表情,一阵不寒而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失魂落魄地被警方押走。 姜昭节也得去做笔录,叮嘱了下其他助理,叫上自己学弟跟着下楼。 一行人走出电梯,一楼大厅里,员工们果然在排队领取福利。而胡元伟叫来的媒体,因为不知真相,正在大厅角落拍摄员工们领东西的画面。 见警方押着人出来,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目光顷刻集中到胡元伟身上。 <p/ 5、第5章 在大厅里排队领东西的员工们看清楚警察押着的是谁,顿时露出猹吃瓜的表情,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竟连一个兔死狐悲或惊讶的都没有。 周围整天想搞个大新闻的记者们看了,都有些惊讶,禁不住举起摄像机,对准胡元伟和这些员工。 确实有不少企业,员工和高层管理处得不好,但不好成星维这样的,也是少见。 只是不知道这是星维常态呢,还单是这位高层的特殊待遇? 很快,他们就从员工的议论声中得到了答案。 “是胡元伟啊!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就没见过哪个领导和他一样烦人,整天四处乱转,还专门在下班前和休息日下发新工作!天天逼迫人加班,tui!要不是姜总拦着,正常休息都成奢望了。” “整天找人谈话,让和所有人打好关系,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交友的好吗?只要我工作完成的好,他管我和谁一起逛街一起玩!” “真的就有病,每天都画大饼,说什么我压榨你那是看重你,等谁谁谁走了就提拔你,以为自个儿能在公司一手遮天啊?” “他还纵容和他关系好的那几个关系户抢我的工作成果!要不姜总眼明心亮,我特么能活活气死!” “总暗示漂亮妹子跟了他能少奋斗几十年,人小姐姐看得上他?那么普通,那么自信!” 媒体没想到还有这惊喜,端着摄像机拍得更起劲了。 胡元伟被议论声和镜头包围,忍不住胀红了脸,再一想这场面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大脑充血,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他是想让员工们目睹姜昭节被送进ICU的现场,不是想用自己的瓜喂饱这些猹! 虽然,可是……怎么这样! 路助理被胡元伟找过不知道多少次麻烦,受了不少气,要不是碍于警方还在,他能当场鼓个掌。 不过不能鼓掌也没关系,赞叹两句也过得去。 “妙啊!”他压低声音,正好能让胡元伟和程天昊听见,“好个‘小丑竟是我自己’!” 胡元伟再也忍不住,气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 胡元伟被带 走调查后,姜昭节拿着保全局给出的证据,把名单上其他人调离的调离,起诉的起诉。 摄于姜昭节的雷霆手段,公司上下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决策被迅速执行,全公司风气为之一清,浮躁的气氛直接散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警方也公布了调查结果。 夏海安在视讯时提起,姜昭节专门去看了一眼。 【警情通报 ×月×日13时许,我局接到报警称:嫌疑人胡某(男,59岁,星维集团经理)持撬棍闯入姜某(男,28岁,星维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意图暴力伤人。 我局接到报警后高度重视,立即组织人手赶往现场控制情况。 经查,胡某因对姜某继承大量祖传股份严重不满,商议购买未成后,于×月×日13时许,伙同情妇的外甥程某(男,31岁,系姜某生活助理)向姜某饮用水中添加大量安眠药,意图在姜某熟睡后击打其致重伤。由于程某初次犯案,手法不够熟练,安眠药用量过大,导致饮用水产生大量絮状浑浊物,引起姜某警惕……13时30分左右,胡某与程某一同闯入姜某办公室,姜某遂报警。 目前,胡某和程某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审理中。 L市公安局永乐区分局】 姜昭节不禁道:“夏局长,这个公告,有必要描述得……嗯,这么细致精辟吗?” 夏海安:“参谋团是这样建议的。” 姜昭节恍然:“这是准备引蛇出洞?” “对,配合贵公司近期的人事调&#xe863;,说不定有奇效。”夏海安语带笑意,“胡元伟和程天昊的初步审讯已经结束,没得到太多有用情报,只知道几年前你刚当上董事长时,意外遭遇的一次绑架与他们有些关系。” “竟然是他。” 姜昭节短暂惊讶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当时他刚毕业,公司的股东们基本是他爷爷那辈留下的老人,对他不是特别看好,基本没有支持他的。 他为了打开局面,专程前往某届高端科技博览会,争取一项尖端技术。 然而当天前往博览会的路上,他遭遇十几个劫匪,虽然他很快就将那些人制服,但还是错过了博览会前半场,与那项技术失之交臂,掌权之路横生不少波澜。 姜昭节一 直没查到是谁策划了这起绑架,现在听到答案,无数线索终于串了起来,脱口而出。 “线索清理得那么干净,他们是不是和穿书者有来往?” 夏海安道:“是的,但他们完全不清楚自己把消息传递给了谁,接触的人又非常广,以现有线索很难确定指使者身份。说到这个,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姜先生。” 参谋团的人其实非常细心,那天胡元伟&#xe863;手,他们第一时间就做了建模分析,很快通过人员&#xe863;向找到一名穿书者。 特别行&#xe863;组当即出&#xe863;,不到十分钟就赶到对方住处,可还是晚了几秒。 夏海安:“不过这名穿书者附身时间较短,身体原主人意识并未消亡。据他回忆,穿书者是突然得知你对他的好感降低到-50,任务失败不得不脱离世界的。” 这还是国家发现的第一个幸存者,保全局从他口中得到了相当重要的情报。 “穿书者也分等级,B级是一个分水岭。B级以下的系统技能作用有限,B级以上则会得到一个特殊技能,在极端条件下可以强行操控被攻略者去做某件事。” 姜昭节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 “极端条件下?” 夏海安点头:“如果情报没出错,是指你对穿书者的好感高于-45但低于-35。” 姜昭节了然。 用游戏术语说,就是指向性强控技能,不可闪避,使用限制为他的好感处于-35到-45区间。 夏海安又道:“穿书者多次与系统提到姜先生你心志坚定,只有在残疾后才有被攻略的可能,对他们而言,第一要务就是让你残疾。” 在这名穿书者拿到的情报里,其他穿书者要么等级较低,要么情况不明,唯有持有心尖宠剧本的穿书者,绝对在B级以上。 可惜这人等级不够,无法得知对方的确切身份。 夏海安郑重地说:“为抓捕这名穿书者,我们&#xe863;用了一次特殊设备,如今储能不足,短时间内只能再启用一次。而最近一段时间正是心尖宠剧情的高发期,姜先生,请你务必保持警惕。” 姜昭节也郑重道:“我会多加小心的。” 他不是那种过度自信的人,得到这种情报,自然要等保全局拿出合适方案再对傅铭铎进行试探。 然而当天下午 ,却有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率先哭哭啼啼跑上了门。 ——这个人正是他的发小,易晚音。 …… 易晚音上门之前,路助理端着一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脸走进姜昭节办公室,请他抽几分钟时间看一下热搜。 “老板,我本来是去看警情通报的,想知道有没有需要公关的地方,没想到意外看到两个词条……和您的发小有点关系。” 姜昭节有点惊讶:“易晚音?” 他拿起手机翻出热搜一看,前五里有三个奇怪的词条紧挨着: 【真实的商战】 【行走的水龙头】 【田径运&#xe863;管理中心喊话哭泣狂奔小伙:你很有天赋,来田径队跑步吧】 第一个与胡元伟有关,姜昭节直接略过,点进了第二个词条。 话题里,有大V置顶了一条视频,全长十多分钟,是路人坐在私家车里拍摄的。视频中,易晚音一边沿着马路用啪嗒啪嗒的清奇鸭子姿势狂奔、一边时不时用手背揉掉小眼泪儿,衬着他因为哭泣而鼓起的双颊,活像一个行走的水龙头。 拍视频的是个东北大兄弟,口音还挺重。 “哎呀妈,老铁们瞅见没,这小伙子不赖啊。用这嘎悠嘎悠的姿势还能跑这么麻溜儿,挺能耐啊!” “你们瞅,我给计了个点,百来米吧,十多秒,速度刚刚的!” “瞅见没,瞅见没,还哭呢,这边跑边哭十来分钟了,没带喘气儿的,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姜昭节:“……” 他默默退出去,点开第三条。 果不其然,因为易晚音那张显小的脸,田管中心把他当成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希望能吸收这个姿势不对都跑得格外快的小伙子进田径队。 姜昭节放下手机,眺望窗外,目光是那么的悠远。 他这个发小,脑子虽然不行,但这个体力,是真的没得说。 正这样想着,在他视线尽头,一个眼熟但姿势极度清奇的人飞快奔来,不一会儿就到了星维楼下。 姜昭节反应了一下,易晚音可能是来找他的,赶紧让路助理去把人接上来。 易晚音本来就在哭,等看到姜昭节,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他有点婴儿肥的小脸颊一鼓一鼓,语无伦次地说:“大家太坏了 ,就知道欺负音音!音音明明是个乖宝贝!” 哦,原来是来告状的。 姜昭节指挥他在沙发上坐下,耐心问:“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易晚音哭得打起嗝,晃悠几下小腿,撅起嘴巴:“他们坏,不让音音做实验,光让音音看发发!” 姜昭节:“???????” 实验,什么实验? 易晚音能和谁做实验,做什么实验? 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里疑点颇多,姜昭节放缓声音,耐着性子又问了好几次,可易晚音除了“他们坏坏”“音音委屈”“不看花花”就不会说别的了。 见问不出更多,他干脆停止询问,让路助理给易晚音拿了一盒旺仔牛奶、一瓶哇哈哈AD钙奶喝。 易晚音捧着AD钙奶破涕为笑。 姜昭节不着痕迹打量他几秒,带着怀疑再次打开热搜,根据视频显示的路线估计了一下易晚音跑步的起点,赫然发现竟是十多公里外的市研究院!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他稍一恍惚,就偏过头看向捧着钙奶嘬得开心的易晚音,目光幽深。 易晚音也偏过头看向他,颇有几分天真地固执追问。 “昭昭,他们怎么那么坏呀?” 姜昭节一顿,几秒后才一本正经敷衍道:“因为他们还是孩子呢。” “音音,你已经是个大朋友了,和小朋友计较什么?” <p/ 6、第6章 金句一出,饶是易晚音,也不由张开嘴巴、皱起眉头,露出茫然不解的表情。 姜昭节神情不变,又温声教导了二十几分钟诸如“你还有花花看,别的小朋友连花花都没得看,还得写作业”“小朋友不能玩耍已经很可怜了,大朋友应该给他们做榜样”之类的话,让易晚音捧着AD钙奶的手微微颤抖。 “音音、音音已经是大朋友了吗?”易晚音有些哽咽。 姜昭节肯定道:“当然,你已经可以给小朋友们做个好榜样了,是不是很开心,很骄傲?” 易晚音吸了吸鼻子,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脸:“超开心,超骄傲。” 吐字清晰,隐隐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昭节仿佛没看出他笑容里的微妙,赞许地一颔首,又鼓励他两句,就让路助理带他去楼下的备用休息室休息。 易晚音难得没有哭闹着要留下,抱起旺仔牛奶跟在路助理身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那背影,充满了终于脱离苦海的欣慰。 姜昭节故意摇摇头,等易晚音走出办公室,又低头批了会文件,才拿起手机给市研究院的院长拨了个电话,当着两位保镖的面打开免提。 和院长寒暄一番,他切入正题:“我听说易晚音最近在贵院入职了?” “嗐,他呀。”院长笑叹一声,“我差点忘了,小姜你和他是发小。这个事情呢,是他哥哥办的,听说是他最近的治疗有了起色,闹着要当科学家,他家人也考虑为他建立自信,就把他送到了我们这,主要研究一下植物的生长过程,包括植物的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等等。” 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家庭作业或者小学生上自然课要研究的那种。 姜昭节:“……那他今天?” 院长愣了下,身边有人低声解释了两句,才恍然大悟。 “哦,你说他上热搜这个事?这个事情嘛,也算是个意外吧。平时他都坐在研究室的小椅子上看窗台那盆花,一坐基本就是半天。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玩了会手机就开始坐不住,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的,我们院的研究员忙着实验,没看住他,让他弄坏了一台贵重仪器。 ” 姜昭节:“……” 如果他没记错,市研究院的贵重仪器个头都挺大? 他这个发小……体力确实不错。 正诧异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暴躁的男声。 “你还好意思说?!他那是弄坏吗,他那是直接给砸烂了,连修都没法修!咱们院上下拢共就这一台,现在出去买都买不着,你、你气死我了!早说了不要让他进研究院,你倒好,说什么不是你没原则,实在是他哥哥给的太多了……唉!唉!我的仪器,我的进度!都怪你!” 说到这,那人忍不住大声叹起气。 院长似乎有点头大,连忙劝了几句,又说:“你小点声,我这打电话呢。” 对面顿时没了声。 姜昭节:“……” 他内心多少有点歉意,易晚音很可能是个穿书者,今天事情说不定就是对方看到热搜,知道胡元伟等人被清理才闹出来的,市研究院可谓无妄之灾。 因此他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我想咨询一下,贵院还接不接受研究赞助?” …… 和市研究院商量好赞助事宜,姜昭节挂断电话,又看向两位保镖。 两人心领神会,出于谨慎没有说话,只比了个表示明白的隐晦手势。 等易晚音被他哥哥接走,姜昭节才带着两位保镖,火速去监控室调取监控联系夏海安。 “易晚音不太对劲,他和心尖宠的特征重合度太高了。”姜昭节说,“而且他今天来得太突然太巧合了,虽然没有什么出格举&#xe863;,但在我们公司消息最灵通的几个前台附近逗留了十几分钟,很可能是在调查人事变&#xe863;的原因。” 他甚至怀疑那张名单上所有人都是易晚音的眼线,毕竟穿书者的系统看起来不太高端,连调查似乎都需要穿书者自己上,需要大量眼线监控攻略目标也不是不可能。 夏海安笑着说:“姜先生很敏锐。穿书者的系统确实没有实时监控和远距离定位功能,他们又对剧情节点病态地看重,我们就没有特意提起这一点。参谋部也觉得那些人和心尖宠有些联系。” 姜昭节了然。 穿书者不能实时监控他的&#xe863;向,那就只能通过剧情节点定位他,当然会病态地看重。 夏海安管姜昭节要了有关 易晚音的监控录像,提醒说:“虽然易晚音一周前已经进入市研究院,随时有进行科研发明的可能,但傅铭铎身上的巧合太多了,也不能大意。” 姜昭节:“我会多注意。” 可能是为了方便穿书者自主操作,所有剧本的描述都相当简陋,只有最重要的剧情走向不会省略,其他事情很少提及,像穿书者和大部分角色的姓名,通常只用特征或者人设代指,对于两个人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姜昭节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短视频。 代入傅铭铎的脸好像还行,但代入易晚音的脸…… 昏暗的办公室里,易晚音被按在墙壁上,一边紧张地嘬着一瓶AD钙奶,一边时不时气嘟嘟鼓起小脸颊。 不知听到了什么,易晚音用力摆了摆小肩膀,哼地一跺脚,一张嘴,就是个充满奶香味的嗝。 “你坏!你欺负音音!” 姜昭节:“……” 他眼神不由放空,然而脑海中的&#xe863;态画面不但没有停止,还多了新的配音。 长着和他一模一样脸庞的男人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伸出手指捏住易晚音软乎乎的下巴,声音嘶哑低沉。 “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命都给你。” “给你。” 余音袅袅,3D立体,绕梁不绝。 姜昭节:“……” 灵魂出窍.jpg。 他的目光逐渐呆滞,紧接着,更恐怖的静态画面浮现出来。 只见数个类似于“姜氏集团董事长与竹马公开恋情”“命都给你”“小恋人三岁半”的词条空降热搜,每一个后面都带着深红色的爆字,生&#xe863;形象诠释了什么叫“丢脸都丢到全国人民面前去了”,活生生的真·巨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关键词条里每一张配图,他都坐着轮椅。 姜昭节眼神一凝,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行,不可以,他绝不要被攻略,绝不要残疾! 为了达到这个重要且具有深刻意义的目标,他愿意短暂牺牲一下! 姜昭节沉声道:“夏局长,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心尖宠和名单上的人有关,胡元伟和程天昊一问三不知的异常,有没有可能是心尖宠的技能导致?” 夏海安略诧异道:“你是说?” 姜昭节言简意赅:“降智光环。” 电话那 头传来一阵讨论声,半晌,夏海安道:“有可能。” 姜昭节:“穿书者的目标是攻略,好感很可能是使用技能的重要因素。他光环能用,那就说明好感度还高,暂时不能使用强制技能。或许我们可以主&#xe863;出击,选择一些重要且独特的剧情节点,故意做出贴合剧情的行为进行试探?” 比如《心尖宠》这个剧本,就有一个情节: 在吉宁路车祸事件和侄子背叛事件后,因为内心憋闷,男主第一次前往平价酒吧散心。男主的朋友担心男主,假装对平价酒吧感兴趣,硬是跟着一起去了酒吧,随意乱逛时意外遇到心尖宠。 心尖宠以前从来不喝酒,这次是被人骗到酒吧,傻乎乎喝下加了料的东西。 朋友平时玩得很开,见心尖宠坐在沙发上,眼含水光、面色潮红,不自觉扭着身体,尽力推拒别人敬来的酒,瞬间意识到心尖宠被算计了,大惊失色叫来男主。 男主勃然大怒,强势带走中了药的心尖宠。 由于他本人也喝了不少酒,稀里糊涂就和心尖宠发生了关系。 正是因为这个情节,冷漠凉薄的男主对心尖宠越来越看重,可爱天真的心尖宠也意识到自己对男主不只是怜悯和同情。 姜昭节说:“酒吧叫零度深寒,其他剧本里虽然有类似的情节,但心尖宠是唯一一个被人骗去的。” 这么特殊的剧情,他不信心尖宠不去。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是傅铭铎还是易晚音被人骗去酒吧。 夏海安又低声交流了一会,才说:“可以,在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我们会尽全力支持这个计划,参谋部马上讨论方案。” 姜昭节说:“麻烦你们了。” 双方又沟通了一些细节,保全局集中力量做了计划,为他筛选出合适的朋友,又在暗处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保护他,才通知他可以行&#xe863;了。 …… 去零度深寒酒吧当天,姜昭节一大早就起了床,穿好参谋部为他精心选择的亮色休闲西装,等到傍晚,迫不及待坐上车去找自己的朋友池远。 池远是个混吃等死又特别爱玩的富二代,经常昼夜颠倒,被姜昭节从被窝里拎出去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赖好洗漱了一下,坐上车,茫然地 问:“昭哥,你今天遇到啥事了,怎么这么兴奋啊?” 姜昭节一顿:“没有,你睡迷糊了。” 他能不兴奋吗? 马上就要抓到有可能让他社死的罪魁祸首之一,摆脱未来尴尬的宿命了。 但他是高冷人设,他不能表现出来。 池远哦了声,出于信任,没有再多问。 车子行驶了一会,在最切合剧情的时间点赶到酒吧门口,姜昭节罕见地没等车停稳就下了车,大步往酒吧走去。 池远正迷惑于他们的目的地,此时一惊,连忙跟上:“昭哥,等等我!” 姜昭节已经走到酒吧门口,一把推开门,视线在人群中来回移&#xe863;,寻找傅铭铎或易晚音的身影。 很快,他的目光凝固了。 就在远离吧台的显眼位置,有一群人正分成三个阵营,剑拔弩张地围着三个人推搡叫喊。 而那三个人,竟然都是他的熟人—— 一个是正吧嗒吧嗒掉小眼泪儿的易晚音; 一个是神情恍惚的傅铭铎; 还有一个,是打大学起就整天莫名其妙针对他的竞争对手裴云暄。 姜昭节:“???” 两个嫌疑对象都在?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 不&#xe863;声色吸了口气,姜昭节试图找出他们当中哪一个脸色不对、疑似中了药。 然而当他一一扫过众人,却发现—— 夭寿了,被围着的三个人全都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不自觉地躁&#xe863;,大概率都中了药! <p/ 7、第7章 姜昭节看着三个中了药的人,瞳孔地震:“……” 好家伙,原本他只怀疑傅铭铎和易晚音,现在可好,不但没有排除错误选项,还多了个干扰项!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中那种药! 这难道就是小说定律“去酒吧喝酒一定被算计”的威力吗? 恐怖如斯! 池远终于追了过来,见他昭哥站在酒吧门口没进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探头往里头看:“昭哥,为什不进——我去,那三个人什么情况,怎么好像都中了……那啥呢?” 池远声音不算大,一片嘈杂中,稍微离得远点就听不清了。 偏偏他话音未落,被团团围住的三个人都打了个激灵,猛地转头看向姜昭节所在的方向,本来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 “呜呜呜,昭昭!” “姜总?” “姜昭节,你怎么在这!” 三人几乎同时出声,他们身边的人被惊得一顿,随即转头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没有说话,与三人遥遥相望。 酒吧里气氛变得微妙,不少围观的客人也随大流去看姜昭节,一瞬间,他成了全场最亮的星。 姜昭节却是八风不&#xe863;,余光瞥见保镖已经跟上来,从容迎着或戏谑、或打量的注视走进酒吧,脚步不紧不慢,浑然未将那些目光放在心上,一身明明年轻活泼的亮色休闲西装,硬让他穿出一股子沉稳锋利来。 任谁都看不出他心里正刷着“我还有机会”“还能再挣扎一下”的弹幕。 姜昭节:只要确定谁是被骗来的,谁就是心尖宠! 池远觉得现场气氛太诡异了,瞧见已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偷偷掏出手机录小视频,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跟上去。 这个战场,还是留给他昭哥自由发挥吧。 姜昭节目不斜视,在距离三人不远处停下脚步,和满脸苦笑的酒吧老板交流一番,确认三人是真中了药,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停在傅铭铎身上。 “傅总怎么在这?” 傅铭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听别人说姜总你今天要来这,想和你谈一笔合作,就过来了。” 姜昭节哦了一声,没 说信不信:“你听谁说的?” 为了更准确定位心尖宠,他来酒吧的事情可没有对外宣扬,除了保全局,应该就只有家里为他准备衣物的管家和菲佣知道了。 傅铭铎好像没想到姜昭节会问这么细,支吾了一下,才一咬牙,低声回答:“就是上次那个小巷子,我又遇到他们了。不过这次只有一个男的是上次见过的,另一个是个女的,自称是你家保姆。” 姜昭节神色一顿:“……” 哦,又是那条小巷啊。 傅铭铎是和那条小巷有什么不解之缘,还是那条小巷有什么魔力,让一群人前赴后继去商量不该曝光在人前的计划? 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条小巷有监控? 有了上次的经验,姜昭节也不敢直接下定论,给了保镖一个眼神,在对方轻轻点头后,就向傅铭铎表示知道了。 他又看向易晚音:“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你哥哥呢?” 易晚音哭得直抽抽:“呜呜呜,昭昭,我难受受,感觉怪怪哒。” 和他一起来的研究员看他只顾哭,干脆帮他回答:“他下午玩手机的时候收到一条消息,说昭昭要去零度深寒玩,不带他,他就受不了了。他哥哥最近出差,下午没有人接他,我们看他闹成那个样子,担心他又弄坏仪器或者回家路上出事,只好陪他来,没想到他偷偷尝了酒,还出了这种事。” 和易晚音一起的几个人都有些后悔。 “早知道联系他哥哥,找人接他回家好了。” 姜昭节:“……” 他看了眼哭闹不休的易晚音,向市研究院的人道了谢,才管易晚音要手机。 易晚音目光涣散,迷茫地问:“昭昭,你在说话话吗?你声音好小哦,音音听不清。” 姜昭节耐着性子又问了两遍,易晚音更迷糊了,连站都站不住。 他眼神闪了闪,暂时放过易晚音,偏头看向裴云暄。 裴云暄打了个哆嗦,猛地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努力露出冷漠凶狠的表情,却因为满脸飞红而毫无正经感。 “怎么,星维的员工忠诚度很高吗?即使我被下属背叛了,你姜昭节也没资格看我的笑话!” 说着,他还瞪了姜昭节一眼。 姜昭节无&#xe863;于衷,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 这三个中药的,一个比一个蠢,看起来都是被人骗来的,可每个身上都充满疑点。 本来完美的计划出现这么大纰漏,姜昭节心里叹气,但脸上没表露出分毫,目光清冷、眉眼泠然,在灯红酒绿的地方依然满身清透冰凉的仙气儿。 裴云暄瞧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自诩姜昭节宿命的对手,自大学认识姜昭节起就不停围追堵截,但凡能让姜昭节不高兴的事情,哪怕得不偿失,他也一定会去做,疯狗一样的行为在姜昭节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脑子可能也有点问题,说不定有狂躁症。 见到姜昭节这副模样,他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形象,顿时恼羞成怒,大步往前一跨,一屁股将正摇摇欲坠的易晚音和正努力维持风度的傅铭铎挤开,目光灼灼,挥舞着手臂就要去抓姜昭节的手。 “姜昭节,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有那点手段,我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等他把话说完,易晚音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xe863;地的哭声,剩下的句子到了他嘴边,直接被噎了回去。 姜昭节看了不停咳嗽的裴云暄一眼,下意识在心里接道:莫欺少年穷? 二十八岁的少年? 掌管一整个集团的穷? 那你还挺有志气,是不是想先定一个小目标,过两年就成为世界首富? 姜昭节表面不&#xe863;声色,眼中却隐隐流露出“你怎么不上天”的真诚询问。 不止他,附近举着手机偷偷拍摄的一些客人也露出“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人说这种话”“小说看多了吧”“这个人中二期还没过吗”的表情,一个个又往前凑了凑,拍摄得更起劲了。 姜昭节余光扫见:“……” 这些人往前一围,就显得裴云暄离姜昭节太近了,随时都能挨上。 易晚音用力抽噎两声,小屁股一撅,哒哒哒弹跳着冲上前来,像个装了弹簧的秤砣一样,砰的一下将裴云暄撞开老远。 “昭昭!昭昭!音音肿肿哒!音音好难受!”他哭得满脸都是泪痕,扭着两条腿奋力扑向姜昭节,“为什么这样子,音音是不是生病病,音音是不是快死了?呜哇哇哇哇音音不想死!音音不想肿肿哒!” 姜昭节被近距离灌了一耳朵叠词,板着脸,眼神却难免有点空白。 你还知道你肿肿哒? 那你岂不是好棒棒,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 姜昭节往后一退,恰到好处躲开易晚音。 易晚音没抱到人,稍微一愣,眼泪流得更凶了,举起双手再次扑向姜昭节。 明明哭得很惨,他那张软乎乎的小脸却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点可怜,那哭技,仿佛锤炼了成千上万遍,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然而因为他过于幼齿的叠词和句子里流露出的年幼无知感,哪怕他现在中了药扭得欢,人群里原本冲他脸去、表情不那么正经的客人们也纷纷一顿。 这话听着,怎么不大像正常人能说出来的? 看长相,少说也成年了,怎么给人的感觉,最多也就三五岁呢? 智商有问题? 数道隐晦的、迟疑的、看戏的目光很快集中在姜昭节身上。 可惜姜昭节心硬如铁,脚步轻巧地一错,又让易晚音扑了个空。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传来没好戏看的失望声。 姜昭节:“……” 朋友,过分了啊。 趁这个空档,傅铭铎一个箭步上前,仗着自己在三人中个头最高,巧妙卡位,硬把易晚音拦在身后,同时正好挡住了刚刚站稳的裴云暄。 他气沉丹田,危言正色:“姜总,可能是药效问题,他们两个应该已经控制不了情绪,麻烦您送我们去医院催吐!” 姜昭节被他说得一怔,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奇。 合着这个地方还有个正常人! 隐约读懂了姜昭节眼神中的意思,傅铭铎稍微沉默了下,就骄傲地挺起胸膛。 易晚音在他身后呜呜呜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用手扒拉他的衣服。 傅铭铎巍然不&#xe863;,易晚音没能把他推开,自己还被反作用力弄得脚下一个踉跄。 裴云暄此时正急着往里面挤,易晚音这么一晃悠,正好撞在他身上,还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地踩了他一脚。 他疼得闷哼一声,暴躁地一把推开易晚音,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摔倒,往前一凑。 “姜昭节,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好得很,没有人能在我裴云暄面前撒野!” 他努力扬 起下巴,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姜昭节,满脸倔强不屈,活像《流星花园》里的杉菜。 姜昭节不小心和他对上视线:“……” 裴云暄这不只是有狂躁症,还有精神分裂吧? 裴云暄没看懂姜昭节的嫌弃,眼中染上几分得意,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衣领忽然被人扯住。 呜呜呜的哭声在他身后响起,他感觉背上的衬衫潮潮的,想倔强却倔强不下去了—— 易晚音扯住了他的衣领,他不能呼吸了。 他又惊又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手!同样的话我裴某人不说第二遍,要死要活,你自己选!”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一群黑西装闻言,迅速冲上前来,拉着易晚音四肢往一边扯。 易晚音当即哭着喊疼,他的同事们脸色一变,赶紧过去帮忙。 两拨人挤得傅铭铎不停摇晃,但他不躲不闪,反而试图保护姜昭节,他的朋友见状也不好干看着,立即加入战场。 三拨人顷刻扭打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看热闹看得兴起的客人们受到波及,尖叫着四处散开。 裴云暄没有挣脱束缚,忍不住高声放狠话:“你再近前一步,我就让你天翻地覆!”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被人群一挤,啪得一下打在姜昭节胸口,扯掉了姜昭节西装的纽扣。 原本准备拨打120的姜昭节缓缓放下手机,冷漠地挽起衣袖,一把拎起裴云暄,大臂抡圆,将他连带易晚音一起,甩到了几米外的沙发上。 <p/ 8、第8章 姜昭节这一抡并没有用出全力,在裴云暄和易晚音飞出去后,他还有心情慢条斯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与他相比,四仰八叉砸在沙发上的裴云暄和易晚音脸上早没了血色,一个因为震惊迷茫和被重物砸中的疼痛说不出话,一个则因为恐怖的滞空感活生生吓得忘了哭。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两人眼中同时充满了对世界、对人生的怀疑。 周围其他人也没比两人好到哪去。 姜昭节&#xe863;手太过迅速,在意识到空中多了两个飞人的时候,大部分人就不自觉停下&#xe863;作,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条件反射看向两人起飞的方向,落在姜昭节身上的目光混合着茫然、错愕、惊奇和敬畏。 就连姜昭节带来的几位保镖,准备护着姜昭节和池远的手臂都僵在空中,眼中禁不住露出一点怀疑人生的微妙。 虽然一早就知道姜先生学过技击,但这个水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两个看起来再不靠谱,也是已经成年的大男人,随便一个体重都在一百四五十斤左右,加起来快到三百斤,一只手抡出去,看样子还轻轻松松…… 姜先生这个体型、这个肌肉量,不太科学吧? 所有人都在不可思议,酒吧就这样突然安静下来。 酒吧老板一下弄不明白情况,但因为大家停手,他惊喜不已,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长长舒了口气,在一片安静中格外明显。 刚才还吓得四处乱跑的部分客人被惊醒,看热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明知道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xe863;作过大不好,可一瞧见姜昭节的模样,还是按耐不住心里那股痒痒劲儿,东张西望假装自然地往前头凑,并再次偷偷举起了手机。 姜昭节并不在意,一手插兜,保持着淡漠的表情环视一周,眼神不见丁点波澜,连语气都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还闹吗?” 站在人群外的池远闻言率先回过神来,远远冲他昭哥比了个大拇指,咧着嘴笑得灿烂。 疑似裴云暄带来的黑西装们没有吱声,但也没有 任何&#xe863;作,显然是对姜昭节抱有警惕。 和易晚音一起来的研究员们拼命摇着头,眼中敬佩和安心远大于害怕。 傅铭铎的朋友们倒是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一边戳着傅铭铎,一边讪讪笑起来。 “误会,都是误会哈。” 傅铭铎没有发言,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点荡漾,盯着姜昭节,扬起的嘴角怎么都放不平。 姜昭节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裴云暄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把易晚音扒拉到一边,一抬头就发现两人默默对视,脸色当即一青,蓦地撑起身体就想继续嚷嚷奇怪的话。 站在姜昭节身后的保镖们适时上前一步,肌肉线条随着&#xe863;作在衣服下勾勒出来,充满了威慑力。 裴云暄见状,下意识看了看姜昭节,乖巧地闭上嘴。 笑话,姜昭节这人看着瘦削得紧,都有那么大力气,身边的保镖肯定更厉害,他傻了才去挑衅对方的人。 不过被这样一震慑,裴云暄心里憋屈得很,忍不住瞪了自己带来的黑西装们一眼。 黑西装们迅速行&#xe863;,全部站到了他的身边。 并不是这个意思的裴云暄:“……” 姜昭节早习惯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的奇葩操作,完全无视他的&#xe863;作,淡淡说:“很好。” 随即,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喂,妖妖灵吗?极度深寒酒吧发生了一起集体斗殴事件,起因是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了过量壮阳药。” 他顿了顿,补充说:“而且至少有三个。” 电话那头的警察:“???” 附近的围观群众:“……” 咧着嘴笑的池远立刻比了两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昭哥,直指重点! …… 十来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120因为离得比较远还在路上。 警察一下车就开始有条不紊地调查取证。 一个花臂大兄弟恰巧看到了全程,一边忍笑一边和警方反应情况。 “最开始是那个娃娃脸突然打嗝不止,他没吃别的,就偷喝了一点鸡尾酒,他同事怀疑酒水不干净,嚷着找酒吧老板要个说法。酒吧老板那会正在接待朋友,就是那个张嘴三十年河东闭嘴三十年河西的,被叫过来以后态度就不怎么好。” 花臂大兄弟分别指了指易 晚音和裴云暄。 “老板坚持自己酒吧干净得很,娃娃脸可能是喝了凉东西胃胀气。两边正吵着,娃娃脸突然大哭,喊叫自己难受,热。” 老板当时就掉了脸,阴阳怪气地嘲讽易晚音碰瓷。 结果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另一桌也闹腾起来了。 “个头最高的那个帅哥也不舒服。他好像是和朋友来聚餐的,还挺养生,在酒吧吃果盘蛋糕喝柠檬水。正吃着,那个帅哥脸色就不对头了,他朋友们还以为酒吧的蛋糕不新鲜,也让老板给个说法。” 老板当然不肯承认,和傅铭铎这边的人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裴云暄走过去,直接把老板护在身后,张嘴来了句“在我面前,没人能打破我的规矩”,警告傅铭铎别太过分,完事为了证明酒吧老板的清白,当场把那块有问题的蛋糕吃完了。 姜昭节:“……” 做记录的警察:“……” 花臂大兄弟:“更有意思的是,他三两口吃完蛋糕,那个帅哥的朋友才反应过来,既然唯一一块蛋糕他们都没吃,那有问题的应该是柠檬水才对哈哈哈!” 姜昭节:“……” 然后他们三个就都中药了。 警察:“……” 警察默默放下记录本,向站在不远处的队长反应了一下情况。 这酒里有药、蛋糕里有药、柠檬水里还有药,怕不是整个酒吧都不干净吧? 裴云暄在沙发上躺着,隐约听到警方说要严肃调查的话,不知怎么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哆嗦了好半天也没爬起来,救护车到了,还是他带来的人把他抬上去的。 姜昭节可以不理裴云暄,但他明面上是易晚音的发小,不能不管易晚音,就带着易晚音往救护车那边走。 “你是个坚强的大朋友了,等去过医院就不会难受了,听话。” 易晚音似乎没想到姜昭节会这样说,露出显而易见的错愕表情,过了好一会才瞪大眼睛看着姜昭节,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嚎啕大哭。 姜昭节莫名其妙,已经上了救护车的傅铭铎也忍不住探出头来。 易晚音:“昭昭坏!音音不是昭昭最可爱的小宝贝了吗?昭昭为什么不管音音!” 说完这话,他一抽鼻子,张开嘴,先打出一 个充满奶香味的嗝。 姜昭节今天第二次瞳孔地震:“……” 为什么喝酒竟然能打出奶嗝? 马奶酒? 他默默转向正在一边帮忙的酒保:“你们老板是少数民族?酒吧搞得还挺有民族特色。” 酒保:“……” 傅铭铎:“……” 还在哭的易晚音:“嗝。” …… 在被送进单人病房之后,刚刚被生活重拳出击了好几次易晚音陷入呆滞。 他趁着身边没人,对陪伴他许多年的系统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为什么我明明按照人设走了剧情,姜昭节却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他刚刚嘴上哄我,对我的好感度却一下降低了10点?!” “这是什么大猪蹄子!” 系统机械的声音带着凝重:“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残疾,你前面还有傅铭铎做对比。那会你和其他人&#xe863;手,傅铭铎曾建议姜昭节叫救护车,把你们三个都送进医院。他这个行为,是相当真善美的,符合姜昭节的口味。而你在混乱平息后完全没有表示,显得非常不真善美,姜昭节扣你好感可以理解。” “所以你要记住,不管怎样的情况,你都必须维持住人设,一定要可可爱爱真善美。”系统最后这样教育。 易晚音呆了下,忍不住哭出声:“天呐,这可怎么办!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作为一个资深穿书者,易晚音不怎么聪明,但他非常信任他的系统,执行能力又不错,于是在系统的一次次规划下,他擦着及格线成为了B级穿书者。 不过他的好运到此为止。 这一次他的任务难度比以前任何一个都高,因为他拿到的剧本中,需要攻略的角色姜昭节是个冷漠多疑的人设。 好在姜昭节先后被多年合作伙伴和家人背叛,对心机深沉的人产生了心理阴影,而易晚音刚好是个不太爱想事的性格,系统觉得,他走可可爱爱没有脑袋路线说不定会有奇效。 系统循循善诱:“你想想看,那些三岁半题材的书,傻白甜是不是绝对不会背叛亲友?他被心眼多的人伤害了那么多次,遇到这么一个宝贝,是不是一下就被吸引了!” 易晚音:呃……好友弱智的话,确实没法背叛,这 个逻辑好像说得通? 虽然对姜昭节的品味敬谢不敏,但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决定保持人设。 系统表示满意,但它没想到,易晚音竟然会理解错重点——他以为他的人设要傻,智商一定不能超过四岁,以三岁半为宜。 于是在穿越后,他就开始了别人真三岁半可可爱爱、他装三岁半饱受同情的生活。 其实他内心也非常痛苦,毕竟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体才一个月大,他扮演了二十六年的弱智,每一天的生活说出来都是泪。 好不容易到了时间,易晚音以为自己终于熬到了头,结果姜昭节这个男主,他竟然不按剧情来,就是不肯残疾! 易晚音简直要窒息了。 眼看剧情点快过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接触剧情里报复社会的那个司机,利用系统技能降低对方的智商,强行推进剧情。 可谁知他都这么努力了,计划还是失败了! 那个报复社会的疯子居然被警察抓了! 他利用系统技能蛊惑、安插在姜昭节公司的眼线也一次性被清除,连股东都没有留下! 易晚音崩溃了,哭着上门想要个说法,结果姜昭节这个大猪蹄子说了什么? “你已经是个大朋友了,他们还是孩子呢。” 易晚音回忆得肝火直冒:艹! “所以我该怎么办吗!”他哭着问,“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系统被他哭烦了,没好气道:“你不会把后面剧情提前一下,增加好感度?” <p/ 9、第9章 易晚音一下没反应过来,抽噎着用手背抹掉眼泪。 “什么剧情啊?” 系统被气笑了:“你才是执行任务的宿主,你问我?” 易晚音一扁嘴,抽抽搭搭道:“可以前也是问你的呀。” 系统无语半晌,道:“你是因为表现不够真善美吃的亏,你觉得应该提前什么剧情?” 易晚音想了一会,不大确定地说:“那个关爱小&#xe863;物剧情吗?那不是很后面了。我是不是还得建立&#xe863;物保护基金会?好麻烦哦。” 系统一个字都不想说。 易晚音自己想了一会以后要做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对傅铭铎越发愤愤不平。 “都是他的错,明明是我的剧本,他却抢先展现真善美,太有心机啦!不就是提议叫个救护车吗?嘴皮子一碰的事儿,也能叫真善美?我以前帮助过不少穷苦孩子,资助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涨什么好感呀?” 系统被他的发言惊到,有气无力回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明白?傅铭铎就是剧本里明明白白提到的另一个主角,姜昭节对他就是双标!” 易晚音气死了,即使这会没人在他面前,他还是吧嗒吧嗒掉起小眼泪儿。 “姜昭节怎么这样啊?我才是他的发小儿,和他一起被绑架过,我爸爸对他爸爸还有救命之恩,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呐?” 系统愁得核心CPU都快烧掉了。 它是让宿主装傻白甜,可宿主这么多年干下来,眼瞅着整个人都真要傻了,哪怕这次任务侥幸完成了,下次可该怎么办? 它可不想被回收! 系统暴躁道:“哭什么哭,哭有用吗?” 易晚音顿了下,转眼哭得更大声了:“那我能怎么办吗!原本他对我的好感就只有65,现在一下掉了10点,也就比一般朋友稍微好点,再这样下去我连降智光环都启&#xe863;不了了!你没发现吗,今天我说了那么多叠词,别说姜昭节了,周围人都没什么反应!你觉得我这样还有余地去兑换讨好小&#xe863;物的临时技能卡?” 系统烦躁得要命,飞快做了一连串运算:“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给你挑选性格温顺好接近的小狗,你自己找 好地方进行攻略!” 易晚音低头想了一会:“姜昭节每个周六都要去他自己投资的健身房哒,我记得哥哥说过,那边有一段是他的必经之路,我一会问一下哥哥,我们可以在那里等他哒。” 哥哥? 一个小世界的低级生物,也配被高贵的攻略者称为哥哥? 他这个宿主真是装傻装坏了脑子。 系统嘲讽低笑:“行啊,那你问吧。” …… 处理完傅铭铎三人的事情,姜昭节回到家,疲惫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和两位保镖前往健身房放松。 三人坐上车,姜昭节活&#xe863;了一下肩颈,心里有些期待。 昨天他和易晚音裴云暄&#xe863;了手,还没尽兴就结束了,今天干脆准备多玩几个钟头。 他看了两位保镖一眼,气质严肃,举止带着特有的板正,想来在原单位职务就不低,身手肯定不错,心头一&#xe863;。 姜昭节问:“二位搏击水平应该很出色,有没有兴趣陪我过上两招?” 两人一愣,想起他昨天那个身手,还真有点心&#xe863;。 不过他们有些迟疑:“姜先生,健身房不适合搏击吧?” 姜昭节哦了声:“没关系,那是我自己花钱建的健身房,有专门的搏击室,能打个尽兴。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请陪练,如果两位愿意,完全可以下场玩玩。” 两位保镖眼神有点复杂。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不过既然有搏击室,那做陪练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姜先生的水平放在那,谁给谁陪练还真说不定。 两人迅速答应下来。 姜昭节很满意,郁气都散了不少,再接到易晚音大哥的电话,语气十分平和。 但易晚音的大哥都快急疯了。 “昭节,你见到音音了吗?我刚去病房看他,发现他不见了!” 姜昭节预感到麻烦要来,顿了下:“你别急,慢慢说。” 易晚音的大哥语无伦次说了下情况,大致就是他带着妈妈的爱心猪蹄去看弟弟,结果到了医院却找不到人,医生护士们都说没看到他跑出去,但检查监控,却发现他衣服都没换,一路跑出了医院! “除了去找你玩,我想不出他还能去哪里。”易晚音的大哥都快崩溃了,“我现在正往你家赶,一路上 都没看到他,他到底去没去找你啊?你看到他了吗?” 姜昭节听得直皱眉,跑出医院,监控还拍到了? 这不像穿书者什么线索都要消除的风格啊。 但他听电话那头老朋友的声音都变调了,也来不及想更多,忙道:“我出门的时候没看到他,他几点不见的?你别急,我马上给夏叔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他才到。” 易晚音的大哥:“好好好!” 姜昭节打了个手势,两位保镖了然,立刻开始联络同事。 姜昭节一边安慰老朋友,一边去拿另一个手机,余光扫过车窗,瞬间被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引走注意力。 他定睛细看,就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追着一只小狗,用啪嗒啪嗒的姿势冲进附近一个住宅小区。 姜昭节:“……” “老易,我好像看到你弟弟了。” …… 易晚音不是故意留下监控录像的,他的好感度一共就那么点,得用在刀刃上。 “医院早上人为什么这么多呀?”他一边□□一边抱怨,“我都不能走正门啦。” 系统懒得理他,给他标注了路线,催促他快一点:“姜昭节家里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在吃早饭了,再有十几分钟就会出门。” 易晚音哦了一声,轻松跳下墙,捂紧怀中物品,跟在一辆926公交车边,一路用啪嗒啪嗒的鸭子姿势狂奔。 乘客们倍感震撼,举着手机拍了他一路,司机一会就看到他一下,见他竟然一次都没落后,全程目瞪口呆,直到在终点站分开,才带着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给老婆打了个电话。 “媳妇儿,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一个什么人……” 易晚音丝毫没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甩着两只手,一蹦一跳从十字路口转进一条小马路,沿着附近的住宅小区哒哒哒跑向目的地。 “是这里吧?”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在脑内兴奋地询问系统,“统统,统统,你挑的小狗在哪里呀?” 系统赶紧给他标出位置,他开心地跑过去,看到一只白色博美正趴在小椅子上晒太阳,哇了一声,蹲下身一把按住小狗,摆出一个练了一晚上的姿势。 “好乖乖哦,这就是我一会要互&#xe863;的小狗狗吗?我一定会努力展现自己的温 柔善良哒!” 小狗被吓了一跳,惊恐地汪汪直叫,奋力滑&#xe863;四肢。 然而按着它的人类力气太大,它所有挣扎不过是徒劳,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慢慢染上哀求。 易晚音根本没注意,感觉小狗乱&#xe863;,还加了点力气,在心里大声问:“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姿势好不好呀?” 系统一看他很有阳光可爱少年那个架势,也振奋了一点,连声道好好好,又催促:“你的香水呢?快点拿出来,喷上喷上!” 易晚音:“带了带了,是姜昭节最喜欢哒!” 他一手按着小狗,一手从衣服内兜取出一瓶香水,也不管位置对不对,就往自己身上一喷。 一股充斥木头刨花味的冷香瞬间弥散开来。 系统很欣慰:“有废弃教堂那种感觉了。” 小狗却被这浓郁又刺鼻的气味冲得打了个喷嚏,嗅觉带来的不适让它再次疯狂挣扎起来。 易晚音蹲姿虽然好看,却不稳定,不妨本来安静的小狗突然&#xe863;作,一下被带歪了身体,慌乱中下意识去扶椅子,手里的香水瓶滑落而下,啪得一声碎了一地。 浓烈的香味爆开,小狗受不了刺激,汪汪狂叫,原本只是四肢挣扎,现在无法控制地张嘴就咬。 易晚音大惊,缩手不及,直接被咬中手侧,虽然没破皮,但一圈牙印。 “啊!好痛痛!”他也叫了一声,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 小狗趁他手上力道放松,赶紧从椅子上跳下,一溜烟跑开。 易晚音又痛又气,限量款香水还打了,眼看小狗跑了,自己的剧情可能要泡汤,浓浓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他不顾系统在他脑海中大叫,霍然站起身,撒腿追了上去。 博美跑得更快了。 可易晚音也跑得很快,一人一狗在住宅小区附近兜起了圈子,谁都甩不脱谁。 易晚音仗着自己会说话,边跑边哭边骂:“站住呀,有本事你别跑呀!你就知道咬人人,坏坏!” 博美:“汪汪汪!” 易晚音:“你讨厌厌!不和人家道歉歉,还对人家凶哒哒!” 博美:“汪汪汪汪汪汪!” 易晚音:“怎么会有你这种坏狗狗,人家手手好痛痛!呜哇哇哇你太过分啦!” 博美:“汪汪! ” 易晚音:“你竟然还不承认呀!你这只撒谎的坏狗狗,快点和我道歉歉!” 博美:“汪!” 易晚音:“呜呜呜嗝!” 周六早上许多人都在休息,这会马路上空无一人,一人一狗来回兜着圈子吵架,根本就没人看到他们。 系统在易晚音脑中声嘶力竭地阻止许久都没用,寄希望于路人或姜昭节打断他们,可它左等右等,就是没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系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景,终于意识到,姜昭节可能是堵车了。 它绝望无比,眼睁睁看着易晚音和博美边跑边吵四十多分钟,最终还是博美率先体力不支,转头冲进了小区,隔着栏杆和易晚音继续对骂。 易晚音如梦初醒,看了看汪汪乱叫的博美,又看了看衣服凌乱的自己,顿觉无比丢人,胀红了脸,转头就想离开。 系统在他脑中嘶吼:“别走!我看到姜昭节的车了!” 都已经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机会,再狼狈也得抓住一头啊! 易晚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是姜昭节的越野。 他大脑一热,本能地看向还在大叫的博美,神经质地嘟囔着“走剧情”,哒哒哒冲向住宅小区! 姜昭节刚和保镖下了车,见状只能在背后喊:“易晚音,你等等!” 小区保安巡逻回来,恰巧见到这一幕,当即向易晚音冲去:“你谁啊!怎么还穿着病号服,站住!” <p/ 10、第10章 易晚音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向小狗冲去,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来自身后的声音。 博美受到惊吓,本来已经力竭,此刻又再次奔跑起来。 一人一狗追逐着跑进小区深处,保安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好停下来,打了个电话给同事,让同事从里面抓人,转头拦住姜昭节他们,让他们填来客登记表。 姜昭节自然没异议,填完表,保安问他:“刚才那个穿病号服的小青年,和你们是一起的?” 姜昭节道:“我们是来找他的。” 保安琢磨了一下:“他好像……不大正常。” 姜昭节:“嗯,他今天□□跑出来的。” 保安立刻露出震撼的神色,忙说:“那可不能放任他在外头乱晃,万一伤到我们业主怎么办?走走走,快去找他。120打了吗?” 姜昭节:“马上打。” 两位保镖:“……” 怎么感觉你们两个像在谈论精神病人一样? 姜昭节给了两人一个眼神:易晚音脑子确实不好。 两位保镖:“…………” 行吧,你为国家做贡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位保镖保持了可贵的沉默,一行人赶紧往小区深处走,在保安同事的指点下,很快找到了站在小区花园中心的易晚音—— 他被一群狗围着,每只狗都冲他汪汪直叫。 博美的主人本来在凉亭打牌,这会也被引了过来,看自家狗子都累瘫了,又是心疼又是迷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易晚音只是哭,不说话。 姜昭节走过去,嗅到一股讨厌的烂木头香水味,头脑一阵清明,很快就把前因后果估计了个差不多,连忙上前道歉,并直接给了狗主人一笔赔偿,说是营养费。 “他一向不讨小&#xe863;物喜欢。” 易晚音本来在一边啜泣,此刻如遭雷劈,呆滞地抬头看了姜昭节一会,崩溃大哭出声。 “音音不是!音音没有!音音是最可爱的小宝贝!音音最讨小乖乖喜欢哒!” 狗主人吓了一跳,古怪地看向易晚音。 本来他还有点怨气,他家小狗别人不心疼他自己心疼,姜昭节赔的钱不少,但钱又不 能代表一切。然而这会看到易晚音的表现,他有点怀疑易晚音精神有问题,颇有几分同情地看了看姜昭节,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一来是他没看好自己的狗,二来肇事者脑子有问题,那确实没法讲道理,这个帅哥估计也挺辛苦的,大家都互相体谅体谅。 姜昭节又道了一次歉,狗主人连连摆手说没事:“你也不容易。” 保安在一边打完120,叮嘱姜昭节他们:“他这个情况,你们家里人多上点心。” 姜昭节:“好,我们会注意。” 易晚音听得怪怪的,呆站了一会,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响,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色一下白了。 他忍不住跳脚道:“音音是乖宝宝!音音不要去医院!” 围着他的小狗被他突然的&#xe863;作吓了一跳,瞬间狂吠起来,几只大狗伏低身体,向他逼近。 易晚音想起刚才被咬那一下,顿时慌了,蹦跳着向后退去,没留神,从倒沿上一脚踩空,叽里咕噜就翻了出去。 “易晚音!” 姜昭节连忙去拉他,被保镖拦住,另一位保镖扶起他,却发现他的站姿不对,脸上满是痛苦。 他眼泪汪汪撅起小屁股:“呜呜呜音音尾巴痛痛!” 两位保镖:“……” 幸好有人叫了救护车。 边上狗狗们汪汪几声,凑在一起撞了撞身体,仿佛在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姜昭节:“……” …… 把骨裂的易晚音送回医院,姜昭节又陪保镖们去做了个体检,确定大家都没问题,就放弃了去健身房的计划,更加疲惫地回了家。 管家夏叔很心疼,就问:“小少爷,要不要叫朋友来玩?周末合适在家看电影。” 姜昭节想了想,觉得也行,上次的事情他还没感谢过池远,就打电话叫池远来玩。 池远很高兴,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就来了。 “嗐,最近是不是水逆出去玩,老遇到事情,真的不如在家看电影休息呢。” 姜昭节赞同点头,打开影音室的投屏,池远凑在边上选了个片子,开始播放。 电影很精彩,两人边看边聊,池远瞥见姜昭节冷淡的神色,还以为他在介意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诚恳道:“昭哥,酒吧也不都是那么乱的… …” 见姜昭节看过来,眼神漠然,口风立刻一转。 “但不合适咱们,下次还是去音乐厅听交响乐吧。” 姜昭节露出赞许的表情:“好。” 心里却在琢磨,下次池远喊他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用工作比较忙的借口推辞掉,不然转头就得喷上他最讨厌的烂木头香水,以免在音乐厅里睡着。 姜昭节一向很能端得住,池远也没看出他的真实想法,顿时咧开嘴笑得开心。 他这个人虽然是个不求上进的富二代,但他知恩图报啊! 他和他昭哥是初高中同学,大学没在一块上,本以为会就此疏远,谁知几年前他被人污蔑谋害亲哥时,只有联系不怎么多的昭哥站出来力挺他,还想方设法帮他收集了证据证明清白。 打那之后,昭哥在他心里比亲哥都亲,毕竟亲哥还整天怀疑他呢。 池远也知道自己这个人比较俗,大多数时候和他昭哥玩不到一块去,可他就乐意和他昭哥一起玩。 哪怕他对高雅艺术一点都不感冒,只要他昭哥想去,他肯定舍命陪君子! 池远看着电影画面,摸着自个儿下巴咂摸了一会:“昭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健身房健身?” 姜昭节本来聚精会神看电影,听到他的问话,耳边又出现了幻听,顿了下才道:“可能会有投资,我研究一下市场。” 池远恍然大悟:“哦,要投资电影?” 姜昭节在朋友们眼中是个相当严肃的人,池远当场就信了。 姜昭节家的一位保姆宋阿姨,正好送水果过来给两人吃,听到这话,有点惊讶地问:“小少爷没去健身哦?早上不是出门了吗?” 姜昭节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不&#xe863;声色道:“嗯,去拿了几份资料。” 宋阿姨讪讪:“这样哦。” 她放下水果,&#xe863;作自然地回了厨房。 姜昭节又看了她背影一眼。 …… 看完电影,姜昭节带着保镖回了书房,和夏海安取得联络。 夏海安向他展示了一张照片:“这是傅铭铎在小巷里看到的人。录像已经发给你了,你可以详细看一下。” 姜昭节不觉得太意外:“宋阿姨。” 这位保姆阿姨在姜家工作了近二十年,算是姜家的老员工,但她和 姜家大部分人都不太亲近,平时做完工作就回房间休息,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姜家的管家看人比较精准,曾对她产生过怀疑,盯了她好几年,没发现她有任何不好的举&#xe863;,这才放松警惕。 这样一个人,哪怕时隔十几年才出现问题,也不算难想象。 姜昭节打开视频,宋阿姨那张和善的面孔被拍得十分清晰。她和一个个头不是很高、全副武装的男人说了一阵话,从男人手里接过一沓现金就离开了。没过几秒,傅铭铎从墙上翻过,正好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赶紧跳下墙头,追了上去。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拔腿狂奔,很快就用不科学的速度逃开了。 傅铭铎没追上人,站在小巷口,露出一个阴沉的表情。 姜昭节:“……?” 这个跑步速度有点惊人,有这个天赋,去田径队为国争光不好吗? 夏海安含笑问:“姜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姜昭节稍稍迟疑片刻:“没有,只是……他们知道天眼系统吗?” 这些人是不是活在真空里? 夏海安摇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今天调查过程中,我们有一个比较意外的收获。我记得姜先生曾遭遇过胡元伟雇佣的劫匪?” 姜昭节点头:“上次不是没从胡元伟口中问出什么吗?” 夏海安:“参谋部拿到视频后进行了比较分析,初步认为这位宋女士很可能也接触过穿书者,因此让胡元伟和程天昊分别辨认了视频中的人。胡元伟指出,宋女士正是几年前向他售卖你详细行&#xe863;路线的人。如果没有那份行&#xe863;路线,他根本无法安排劫匪在你的必经之路上蹲守。” 姜昭节若有所思:“原来是她。” 夏海安:“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又进行了其他方向的追查,反推出一个新情报。姜先生,你五六岁时遭遇的第一次绑架,应该也和这位宋女士有些关系。” 由于时间久远,当初的痕迹又被抹得一干二净,保全局能反推出这个情报已经非常不容易。 夏海安见姜昭节陷入沉默,放缓声音:“宋女士和穿书者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要用常理去推断她的行为。” 姜昭节回过神,意识到夏海安在隐晦的安慰自己 ,解释说:“其实我是觉得我应该感谢宋女士。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没那个机会学技击。” 技击是一种主要追求杀伤力的格斗技术,一般人家很少送孩子去学这么危险的东西。 小时候的他可斯文了,哪像现在,一个打八个都不带喘气的。 夏海安也想起姜昭节那个不科学的武力值:“……” 他看了看站在姜昭节身后、表情格外复杂的两名军中好手,转移话题:“除了宋女士,我们还调取了裴云暄先生的个人档案。虽然他在校期间成绩平平,毕业后将公司经营得一般,但从未在任何领域研发过产品。除了喜欢说一些独特的话,和普通校霸差别不大,嫌疑远在易晚音之下。” 姜昭节一挑眉,在心里“哦~”了声。 夏局长夺笋哪。 成绩平平——万年考试不及格,一学期挂科十一门; 经营一般——日进斗金的公司,如今收支将将持平; 独特的话——中二期还没过。 这要不是场合不对头,他都要为夏局长鼓掌了。 夏海安倒觉得自己是如实叙述,不在意道:“今天的情况局里已经知晓,易晚音确实最可疑,但傅铭铎也出了一点状况。” 姜昭节:“什么?” 夏海安意味深长:“他真的病了,精神很差。” 姜昭节一惊,按照绿江设定,这应该是:“……反噬?” 夏海安:“不能确定,恐怕需要姜先生你亲自走一趟。放心,我们会做好所有安全措施。” <p/ 11、第11章 傅铭铎的情况其实不严重,接受过治疗,稍微观察一下就可以回家,这会还在住院,可见是真的出了问题。 姜昭节难免产生了许多猜测,却一个都不能肯定,翻来覆去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医院探望傅铭铎。 他去得巧,到病房门口时傅铭铎正一个人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表情严肃,仿佛在了解什么前沿科技。 他随意扫了眼屏幕,却被右下角的名字惊了下。 《乘风而来》,这不是绿网挺有名的一本言情小说改编的热播电视剧吗? 傅铭铎爱看这个? 姜昭节内心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顿了顿,伸手敲响开着的房门。 傅铭铎惊醒一般飞快转头看了姜昭节一眼,连忙请他和两位保镖进去坐。 两人寒暄几句,没等姜昭节找个机会试探,傅铭铎就生硬地解释:“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无聊了,看会电视剧打发时间。” 姜昭节:“……” 你要是别说的这么急,我可能就信了。 他嗯了一声。 傅铭铎笑了一下,转回头去看电视:“这个电视剧挺不错的,情节精彩,演员用心,行业背景也真实,导演编剧和原作者应该都仔细查过资料。哦,对了,这是部网络小说改编剧,姜总听说过《女主她不想继承家业》这本书吗?” 话题突然狂奔,姜昭节一时有点没回过神:“……” 他当然知道,毕竟他看了不少绿江文,可傅铭铎怎么也一副熟悉的样子? 真爱粉? 隐约觉得傅铭铎身上那股味更熟悉了,他不&#xe863;声色回答:“没听说过。” 傅铭铎觑了姜昭节一眼,故作平静安利道:“那姜总可以看看,电视剧和小说都舒心。不过电视剧编剧功底比原作者差点,现在播的这段改编剧情我觉得不如原著。” 这个剧的编剧不是原作者本人吗? 原作者功底不如原作者本人,这话还是第一次听说。 姜昭节稀奇道:“是这样吗?” 傅铭铎热心科普:“这部剧的女主是一位总裁,继承了家里的实业公司。姜总不知道吧?现在这播的是女主公司的技术骨干因故辞职的剧 情。女主因为弟弟食物中毒没有及时赶回公司,错过了挽留技术骨干的最佳时机,最终遇到一连串麻烦,算是一个大波折。” 姜昭节心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她最后是靠着自己强悍的话术和不服输的精神请来一位更厉害的技术大佬才解决问题的。 嘴上却说:“原来如此。” 傅铭铎:“在原著里,这个情节女主比较果断,当时就请男配代为阻拦技术骨干,在弟弟脱险后第一时间赶到公司和对方谈话,成功挽留住人才。” 他重重念出“果断”“阻拦”“谈话”“挽留”几个词,充满期待地看向姜昭节。 “这个编剧改编得不太好,为波折而波折,有点刻意。” 姜昭节没接收到他的暗示,淡淡说:“真是不像话。” 什么真爱粉,连作者本人非常满意自己这段改编都不知道,就是个假粉。 一个假粉瞎排什么雷,简直太不像话了! 傅铭铎哪知道姜昭节想的到底是什么,见姜昭节似乎听进去了,不由惊喜地露出满意的表情,虽然很快就收敛下去,却被注意着他的姜昭节看了个正着。 姜昭节板着脸,坐在病床边,凭着装逼多年的经验八风不&#xe863;。 你说原著剧情好,那你看正版了吗? 知道作者太太在作者有话说里写过什么吗? 投了几个雷花了几个钱? 在心里重重啧了几声,姜昭节没有泄露分毫情绪,又随意聊了几句,口风一转:“我记得你的公司主要研发软件?以后准备一直做软件,还是准备拓展业务做做平台和其他?” 傅铭铎看了姜昭节一眼,顿了下,又看了姜昭节一眼,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耳朵直接红了。 “现在还兼做外设,未来想往系统方面发展。不过最近已经在拓展业务。” 他高兴得有点过吧……? 姜昭节内心茫然,表面却点着头,鼓励他往下说。 傅铭铎更激&#xe863;了:“我最近收购了一个厂子,和外设有点关系,是个——”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姜昭节掏出手机,本来想按掉来电,谁知却看到了路助理的名字,&#xe863;作一下顿住。 公司出事了? 今天姜昭节是带着任务来的, 自然一早就和路助理交代过,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否则对方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恐怕出了大问题! 姜昭节神情有些凝重,傅铭铎见状,立刻比了个手势,让姜昭节自便。 姜昭节冲他笑了下,站起身走到门外接电话。 “学长,不好了!研究部半导体小组的核心研究员刚才去了人事那,铁了心要辞职,怎么劝都劝不住!” 路助理心急火燎,连姜总都不叫了。 姜昭节:“……” 他陡然扭头,眼神凌厉地往傅铭铎病房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别急,你慢慢说。他为什么突然辞职,你问出来了吗?” 路助理有点咬牙切齿:“就是问不出来才着急!他说他是感觉到自己知识储备不足,想继续深造才准备辞职。这话谁信?公司出问题前半导体组的研究才有了突破性进展,他新研究方向提交了,仪器买了,助手请了,一个多亿也砸下去了,实验正顺利着,突然要深造?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姜昭节轻微皱了下眉,想起傅铭铎几分钟前特意提起的剧情,终于注意到他强调过的几个词,仔细品了品:“他什么时候去的人事?现在人还在公司吗?” 路助理更急了:“学长,我对不起你的信任。我让几个秘书拦着他,准备先去查一下最近有哪家公司和他密切接触过,结果就出门打了个电话,他就趁人不注意翻窗离开了!我要是没出去那一会——” “不是你的问题。”姜昭节冷了脸,语气却很温和,“他想走就让他走,和他水平差不多的科研人员多了,星维不差这一个。” 路助理哪听不出来这是在安慰他,想到公司投进去的一个多亿流&#xe863;资金,更是恨得直咬牙。 但他不想让姜昭节再为他担心,忍着气愤把如今的情况一条条汇报清楚,发狠打包票:“老板,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姜昭节语气不带一点波澜:“查一下也行,但他和星维没有缘分,不用强求。遇到问题生气是没有用的,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得先解决问题。这几天你着重收集一下人才资料。” 路助理应了,记下姜昭节说的细节,就挂断电话去忙 了。 姜昭节对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出了会神,转身走回病房,和傅铭铎道了声歉,面不改色继续聊天。 他越平静,傅铭铎就越端不住,坐立难安的样子让两位保镖忍不住对视一眼。 姜昭节一挑眉:“你怎么了,不舒服?” 傅铭铎僵了下,两三秒后低声说:“姜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慌。” 姜昭节眯了下眼,从善如流地问:“慌什么?” 傅铭铎:“我觉得要出事。” 姜昭节缓缓道:“能出什么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又是一声铃响,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路助理的名字。 姜昭节:“……”不会吧。 傅铭铎小心看了看他,提议:“要不接接看?” “……”姜昭节缓缓接起电话,“怎么了?” 路助理急得声音都快打结了:“学长,咱们公司几个原材料供应商突然终止合作,而且死活不肯把这一批货发过来,宁愿上法庭或者赔偿大笔违约金!我已经让人清点过了,厂房和仓库材料库存量不大,几个大额订单马上就要交货,完全不够!” 姜昭节:“……其他供应商呢?一共有几种材料出问题?” 路助理艰难地说:“就一种材料出问题,但却是那种材料所有供应商。” 他报了个名字,是非常大众的基础材料,一般人打歪主意不会往这方面考虑,因为市面上很多这样的厂家,非常容易找到替代者。 “公司几个合作刚恢复就出了这事,对方估计是冲着搅黄合作来的。”路助理声音很闷。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就是速度得快。 姜昭节倒不意外:“你准备一下厂家资料,我马上赶回去。” 他亲自回去谈合作。 傅铭铎安静听到这,突然开口:“其实我最近刚收购的厂子就生产这种材料。我这个人有点胆小,就怕命脉给人拿住,总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不过因为外设流水线还在调整,库存还没投入生产。姜总,你看?” 姜昭节一顿,放下手机,注视着傅铭铎。 傅铭铎坦然地任他盯着。 姜昭节忽的展颜一笑,出尘的面孔越发夺目:“傅总能掐会算,可不像胆子小的样子。” 傅铭铎、傅铭 铎耳朵又红了,低下头,颇有那么点乖巧无辜:“没有,是真的胆小。” 姜昭节:“……” 所以能掐会算就认下了? 怎么着,你还真有个拜入太上老君门下的梦想? …… 在傅铭铎积极的毛遂自荐下,姜昭节多在医院呆了一会,等傅铭铎的秘书带着合同到来,谈好生意才一言难尽地离开。 “他……还真是一点不掩饰。”出了医院门,姜昭节纳罕地说。 他来是想排除傅铭铎的嫌疑,结果却带着更多怀疑回去。 两位保镖含蓄回答:“合作关系更方便接触和监管,四舍五入也算达成了目标。” 姜昭节:“……” 那你们可真是好会四舍五入。 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他给路助理打了个电话,告诉学弟他已经谈好了合同,材料这几天就运到厂里去。 路助理肃然起敬:“不愧是老板!我回头就和那边对接。对了,刚才我接到市研究院的电话,说老板你前段时间投资的项目出了成果,是半导体方面的新技术,院长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专利上咱们公司有优先转让权。” 姜昭节:“……?” 姜昭节:“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几个小时前才连续收到两个坏消息,转眼似乎都能解决了,电影都没这速度吧? 路助理赞同地说:“确实太快了。” 老板投资半个月都没有呢,成果就出来了。 姜昭节:……我说的这个快,大概率和你那个快不是一个意思。 <p/ 12、第12章 其实也是赶巧,姜昭节投资的项目就差那么一哆嗦,结果卡在几千万研究经费上,明明主要研究者许一星博士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却硬是拖了大半年。姜昭节自己的公司就有半导体部门,对这方面比较重视,钱一把砸下去,成果自然很快就出来了。 路助理喜滋滋地说:“老板,这是咱们的运气啊,想什么来什么。” 姜昭节:“……不是,你想多了。” 这叫哪门子想什么来什么? 他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不得是老天爷亲儿子,还能被一群穿书者围追堵截成这样? 再说了,前脚公司技术人员刚走,后脚就来了个专利,巧合成这样,哪怕是普通人也得多想两下吧? 姜昭节含糊地叮嘱几句,到挂断电话都没给路助理准话到底去不去研究院。 两位保镖都接受过大量培训,知道星维本身的发展也很重要,见状主&#xe863;问:“姜先生,去市研究院看看吗?” 姜昭节琢磨了一下。 他拿到的所有剧本里,都没有市研究院主&#xe863;告知他技术研发成功的剧情,许一星也没有姓名,倒是有两本提起几年后他前往市研究院签专利协议时,被束手无策的同行泼硫酸的事情,一时间有点心&#xe863;。 剧情提前了几年,那位同行还在读高三,忙着高考没时间乱跑,或许可以试试? 但事情太巧合了,他还是犹豫。 姜昭节问了问易晚音和裴云暄的行踪,得知前者在医院躺着,还闹着让赶回来的哥哥帮他“打酒酒”,后者也在住院,但忙着找下属麻烦,最终决定趁两人没出院悄悄去一趟市研究院。 只要他走得够快,穿书者就撵不上他。 安全起见,两位保镖特意开了一辆改装过的越野,低调赶往十几公里外的市研究院。 …… 和傅铭铎谈合同用了不少时间,姜昭节他们从二环出去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L市冬天黑得早,这会又飘起了雨夹雪,越靠近三环外的科技大道,路上车辆和行人就越少,透过车窗瞧去,竟有几分空荡感。 一位保镖开着车,低声说:“这会气温有点低,地上比较滑,好 像结冰了。” 另一位保镖坐在车后座,姜昭节的身边,随口道:“那你开慢点。” 姜昭节也说:“等下换个车道,最好别离反向车道那么近。” 就隔着一道护栏,很容易出问题。 前头那位应了声,稍微减速,熟练地避开一辆渣土车,正准备变个道,一道强光突然从后面照来。 沉重的隆隆声飞速靠近,姜昭节心头一跳,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只见一辆大货车开着远光灯,从右侧车道飞驰而来,似乎是准备超车,可开得歪歪扭扭,仿佛司机喝醉了酒,顿时变了脸色。 “加速!超车!” 他和另一位保镖齐声提醒。 开车的保镖反应极快,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大。 然而路面轻微结冰,他们前面又有一辆渣土车,一路从后车斗甩了不少沙石出来,变道超车时驱&#xe863;轮猛地一打滑,整个车子顿时向左一歪,驾驶和姜昭节所坐位置的车门瞬间蹭上金属隔离栏! 火星溅开,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开车的保镖失声道:“不对劲,这车是用军用技术改装的,不该这么轻易打滑!” 几乎同一时间,右侧大卡车方向猝然一歪,狠狠撞向姜昭节乘坐的越野! 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开,越野剧烈一颠,电光石火间,姜昭节看清了大卡车的全貌—— 这是一辆载满钢材的运输车,固定钢筋的保险措施虽然没出问题,但可能是因为雨天地滑,大卡车重量又太大,这么一撞,竟出现了侧翻的迹象! 钢筋要滑出来了! 姜昭节心脏狂跳,顾不得分辨保镖的话,趁钢材车被弹开一点,当机立断,伸手去开车门。 “往外开!腾个空间出来!” 保镖很有经验,在姜昭节提醒前已经行&#xe863;,须臾之间留出足够开门的空档,一边狂踩刹车、迅速熄火,一边奋力打开车门。 钢材车司机似乎酒醒了,也在努力刹车,但路面湿滑,卡车惯性又大,减速效果并不好,还出现了更严重的方向失控。 而越野车车门因为之前连续刮蹭和撞击,出现了轻微变形,在这个紧要关头,姜昭节手边的那扇车门,竟然生生卡住了! 坐在姜昭节身边的保镖一把拉住他:“走这边!” 姜昭节头也不回:“不行,你那边变形更严重!” 他来不及说太多,沉着脸,抬起腿,用力踹得车门哐哐作响。 保镖焦急道:“姜先生,硬踹是踹——” 砰地一声巨响,车门硬生生被踢开,侧边刮在隔离栏上,又蹭出几颗火星。 保镖:”——不开的……“ 他满脸茫然,未尽的话尚未被风吹散,人就被姜昭节抓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车。 姜昭节撑着护栏跳到另一边路上,同时回头招呼安全下车的两个保镖:“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两位同样迷茫的保镖本能地翻过护栏,护着姜昭节跑向另一边的人行道,等终于安全了,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不是,他们单知道姜先生身手好,但这个力气,未免过于不科学了点? 那可是改装过的越野啊? 不止是他们俩,科技大道人虽然少,但这会正是下班时间段,也是有行人的。 从车祸发生,就有人掏出手机拍视频,见姜昭节等人逃离危险,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 “刚才好吓人啊!” “那个帅哥力气好大。” “我回看了一遍拍到的视频,帅哥身手好利索啊,特别有武侠剧那个味!” “这个男的肯定练过!刚那个姿势帅爆了!” “啊!那个卡车!那个卡车!幸好他们下车快!” 听到这声惊叫,三人下意识回头去看已经停下的越野,巧之又巧,正好见到钢材车刹不住车,一头怼了上去。 即使已经减速,重量夸张的钢材车冲力极大,还是把越野撞得轻微离开地面,整个车身都出现了变形。从车上滑落的钢筋随后穿透钢板,发出轰隆响声。 幸而有越野做缓冲,钢材车最终没有翻倒。 这场事故,除了姜昭节踹门有点腿麻,无人伤亡。 …… 十几分钟后,附近的交警赶到,一边处理事故现场,一边让货车司机测酒驾。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还是跑长途运输的,这点道理都不懂?”交警教育道。 货车司机看了看周围,之前拍视频的人都没走不说,更多人陆续跑过来凑热闹,举着手机在拍摄,深感丢人,禁不住胀红了脸。 “我、我也是一时昏了头, 以前都很遵守交通规则的,今天糊涂了,就和朋友喝了一点点啤酒,没想到后劲这么大。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的责任,抱歉抱歉。” 他说着就冲姜昭节鞠了两个躬表示歉意。 姜昭节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真的就喝了一点点啤酒?” 司机:“真的,菠萝啤,这么高的水杯,少半杯。” 他比划了一下。 姜昭节一估摸,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点酒肯定醉不了人。 交警看了眼酒精测试仪,铁面无私:“超标了,还挺多。” 司机讪讪摸着后脑勺:“真的是菠萝啤那个甜味,也可能我朋友往里面兑其他东西了。” 另一位交警则看了路人拍摄的视频,对姜昭节的身手很是惊奇:“这位同志,你有没有报考公安的想法?我瞧着你很有这个天赋啊!” 姜昭节:“……过奖了。” 交警:“我说的是真的,看得出来你练过,不如为国家做贡献嘛。” 姜昭节:……我现在就在为国家做贡献。 他对两位保镖使了个眼色。 一位保镖记下疑点,一位上前代为交涉,姜昭节走到一边,想偷偷缓解一下腿上的麻痹感,却听到警戒线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一位年轻交警劝阻一名举着相机拍照的男子:“你不要在这站着,没看到车过去吗?去安全的地方站着。” “哎,你跑马路中间去做什么?” “我让你不要站着,你就走来走去?路上不危险吗,那么多车过来去过的!” “你拍照片就拍照片,跑新闻注意点场合行不行,人身安全都不在乎?” “别往路中间挤了,人行道上去!” 扛着相机的男子烦不胜烦:“哎呀,你也知道我跑新闻的嘛,当然要找好角度了。你不要推我啦,我拍不到照片主编骂我你帮我担着吗?我的命我自己心里有数啊,我都不带怕的耶。”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帮、哼,拍到照片!” 他灵活地从交警腋下钻过,火急火燎跑到马路中间,对着被钢筋穿透的越野一通猛拍。 “怎么都没有血的,是不是路灯颜色太黄了拍不清啊……” 他困惑地嘀咕两句,准备靠近点仔细看看,就伸手去拨挤在那边的人群。 被 推的人不乐意,反手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退一边,脸正好冲着姜昭节。 姜昭节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声音好像也在哪听过,一时没想起来对方是谁,对方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僵住。 随后,脸上露出惊恐的扭曲表情。 “你、你没事啊!!!” 姜昭节眉头一皱,对方顿时如惊弓之鸟向后跳去,整个人惶恐到了极点。 “喂,你小心!” “嘀嘀——” 交警的声音和鸣笛声同时响起,男人惶惶然向后看了一眼,车灯的光在他眼中极速靠近。 他来不及躲闪,已经踩了刹车的小轿车因为惯性,还是将他撞得飞了出去。 落地的刹那,他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大脑空白片刻,回过神来情不自禁惨嚎起来。 “啊,我的腿!好疼啊!警察同志,救救我——” 交警已经跑了过来,一边打120一边训斥他:“让你不要往马路中间走你还不听,还说你的命你有数?你们这些记者真是……什么东西掉了,记者证?” 交警俯身捡起从他身上掉落的工作证,有点呆滞地念出声:“L市研究院,半导体研究组,许一星?你不是记者啊?!” 姜昭节也有点呆:“……” 这不正是他今天要去找的人吗,怎么会在这? 还一副要确认他出车祸的架势? 边上有真来跑新闻的媒体记者,见状情不自禁在备忘录上添了一行字:这场事故,除了一名路人忙于看热闹被路过车辆撞倒,无人伤亡。 <p/ 13、第13章 因许一星身份被叫破,姜昭节原本准备早点离开,现在又多停留了十几分钟。 他的两位保镖处理完事情走过来,大致了解了下情况,看许一星的眼神都不对了,充满对科研人员自理能力的怀疑。 姜昭节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这个应该是特例。” 两位保镖:“……应该?” 正说着,救护车赶到,随车的医生大致为哀嚎不已的许一星做了个检查,初步判断是骨折,就让护士拿担架过来。 许一星含泪多问了几句,得知自己除了接下来几个月可能行&#xe863;不便外没有生命危险,偏头往姜昭节那边看了一眼,两眼一翻,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急的,当场昏了过去。 刚往前走了一步的姜昭节:“……” 抬他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他这是还磕到头了吗?!” 交警也懵了:“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 生怕他还受了暗伤,医护人员见问不出什么,赶紧把他抬上救护车,风风火火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站在附近拍摄的几名新闻工作者吸了口冷气,开着备忘录那位一边打字一边嘀咕:“明天的公众号头条有了,就叫《事故现场一名忙于看热闹的路人高呼我的命我有数,随后被路过车辆撞倒致骨折》。这个标题灵性,我今年一定能上年度沙雕新闻盘点……!” 姜昭节:“……” 那您还挺有志气哈。 …… 心知许一星多半有大问题,姜昭节主&#xe863;将情况反应给夏海安,等事故处理完毕,放弃前往市研究院的计划,疲惫地决定到附近点好的。 姜昭节:“我放松下。” 两位保镖没有提出异议,只说两个人跟着不安全,坚持再调两个过来。 姜昭节:“???”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我就去吃个饭,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两位保镖一脸的看破红尘:“和那个没关系,主要是我们觉得,以我们的水平不够保护姜先生。” 说好的残疾大佬比较文弱需要人保护呢? 这位姜董事长都算柔弱的话,那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高位截瘫了。 姜昭节:“……” 大 可不必如此。 见两位保镖拒绝听他解释,姜昭节只好遗憾地放弃,一边等自己那辆改装越野来,一边拿出手机,翻找备忘录里附近美食店的点评。 等坐上车,他和保镖们指了他选好的店的位置,顺手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个造型别致的水晶高脚杯,又挑挑拣拣选了一瓶没有标签的饮料,倒进杯中,姿势优雅地轻啜一口。 忙到这个点都没吃东西,他得稍微垫一下。 新来的两位保镖不由看了他几眼。 车内的灯开着,姜昭节表情舒展,翘着一条腿,似乎在细细品味名酒。明亮的光线下,他杯中的液体呈现出亮丽剔透的宝石红色,搭在高脚杯上的手指骨节匀称,在明艳红色的衬托下,更显得修长白皙。 宛如画里走出的贵公子。 两位保镖在心里赞叹一句好相貌,暗暗猜测姜昭节喝的应该是高端红酒,下意识仔细闻了闻。 空气中没有酒味,四处甜甜的。 两位新来的保镖一呆,脱口而出:“……葡萄汁啊?” 姜昭节手指一僵,若无其事道:“酒会麻痹大脑。” 而且哪里有果汁好喝,果汁甜甜的。 两位新保镖:“……” 行吧,你为国家做贡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姜昭节一个人喝完一整瓶葡萄汁,车子终于开到了他选择的店附近。 新来的两位保镖陪着他下了车,抬头一看名字,顿时凌乱了。 道口小竹签烧烤? 不是西餐厅啊? 姜昭节没注意两人的反应,大步走到烧烤摊边,招呼老板过来点菜。 这家店他不常来,不敢肯定用料干不干净,再加上保镖们坚决不吃,就只要了20串烤羊肉、10串烤五花、10串鸡脆骨、5串烤鸡翅、5串烤蘑菇、1串烤韭菜和一盆羊蝎子打牙祭,没点自己最喜欢的品种。 “先这么多吧,不够吃了一会再点。”姜昭节叮嘱烤串的小哥,“麻烦稍微烤得焦一点,谢谢。” “好嘞,要放辣吗?”烤串小哥把串分好,一抬头,吓得手一抖,一把串差点全贡献给大地,“姜老板!您怎么在这!” 姜昭节也抬头去看,瞧见烤串小哥那张熟悉的面孔,一下愣住。 这不是他遍寻不着的小天才吗? 他现 在不应该在国外读博吗,怎么在这烤串? 姜昭节禁不住皱了下眉。 星维原本没有涉及半导体领域,但由于国外严苛的技术封锁,国内没有完整的芯片产出,包括手机电脑等行业在内,某些核心技术产品还得依赖进口。 姜昭节不喜欢被人捏住命脉,成为董事长后立刻拍板组建半导体研究部。 当时他最看好的研究核心就是眼前这位,名叫曲旭清,年龄不大但学识深厚,有名师指导又敢想敢做,在校期间就有不少成果,堪称这方面的天才,五个星维刚辞职的技术员捏起来都赶不上他一个。 他邀请过对方数次,但对方决心继续深造,委婉地拒绝了邀请。 他遗憾不已,却也没有强求,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打听到曲旭清的消息。 大脑飞快转&#xe863;,姜昭节一回过神,就注意到曲旭清迷惑不解兼带好奇的眼神,想到自己对外的完美人设,心头顿时一凛。 “小曲,好久不见,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他镇定自若,强行为自己挽尊。 四位知道真相的保镖看了他一眼:“……” 曲旭清一呆:“找我?姜老板有什么要紧事吗?” 姜昭节琢磨了一下,看着曲旭清手上那一大把串,内心涌满了浓郁的悲伤和不舍,嘴上却说:“这个先不忙。你瘦了不少,我点的那点东西是给你的。我记着你是川省人?爱吃辣就多放点。” 四位保镖:“……” 曲旭清却是大为感&#xe863;:“姜、姜老板还记得我爱吃辣?谢谢谢谢,不过串就不用了——” 姜昭节:“怎么能不用呢,你都瘦了。” 他看向曲旭清的目光更加真诚,仔细看,还带着点遗憾。 曲旭清心头一热,偷偷抹了把眼泪,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姜老板这个话说的,是知道他家的情况了? 难怪姜老板生活那么精致一个人,不去高档西餐厅吃饭,跑到这么个烟熏火燎的地方点烤串。 姜老板真是太好了! 曲旭清心头更热,烤好了串,就和老板做好的羊蝎子一块给姜昭节送过去。 姜昭节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他坐下吃东西。 曲旭清依言照做,并极力邀请姜昭节也吃。 虽然姜老板和路边 摊不搭,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吃,姜老板和保镖看着实在太奇怪了。 姜昭节云淡风轻地婉拒了。 曲旭清:“姜老板,这烤串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就赏脸尝尝我的手艺呗。” 他不由分说塞给姜昭节一串五花肉。 姜昭节内心大赞:小曲不错,有眼色! 面上却只露出一点温和,接过烤串,慢慢地吃起来:“好手艺,很香。” 果然烤串就是要焦一点、多放辣才有灵魂! 他珍惜地将烤串吃完,每一口都很仔细,曲旭清没有发觉,倒很感激他的给面子。 “姜老板,你来找我,是听我的老师和师哥们说什么了吗?” “是我公司出了点问题。”姜昭节敏锐地察觉到里头有情况,稍一思考,大概将核心技术人员辞职的事情讲了,掏出手机,邀请曲旭清去星维工作,“我本来就属意你来做这个核心,你要是还想深造,我们也可以再等等,不过得加个你现在的联络方式,到时候我好找人。” 曲旭清更感&#xe863;了。 他觉得姜昭节在照顾他的面子,毕竟他都沦落到兼职烤串了,生活怎么样自不必说。 “我已经没有在上学了。博一那年我们家出了点事情,赔了一大笔钱,家庭条件就……之后我父亲又检查出尿毒症,妹妹也还在读大学,我就出去工作了。” 姜昭节一愣:“你和你妹妹没有申请助学贷款?你父亲尿毒症,应该可以申请认证慢性病和大病补贴。” 曲旭清羞惭道:“都申请了,但我们家要赔的实在太多……” 姜昭节:“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薪水是不是有些跟不上?” 这个话说得比较委婉,曲旭清欲言又止好几次,见姜昭节还认真地注视着他,突然就有了勇气。 “我在市研究院上班。” 姜昭节这下结结实实愣住了。 他皱起眉头:“市研究院?我去过几次,还赞助了半导体课题组,怎么没见过你?” “因为我被调去打杂了,没机会见。”曲旭清眼中涌上发狠一样的坚定,声音颤抖,“姜老板,您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那种东西吗?” 姜昭节一时没反应过来:“哪种?” 曲旭清:“就是那种,不干净的。星维很好,我不是不 想去,但我不能连累您。您可能不相信,但我身上真的发生了特别离奇的事情!” 不干净的东西? 离奇的事情? 难不成是穿书者做了什么? 姜昭节表情一肃,拨开桌上的烤串,打开手机录音,反过来扣在桌上:“你详细说说。” 曲旭清没注意到他的&#xe863;作,压低声音:“几年前我进入市研究院,因为硕士期间有积累,很快就完成一项半导体方面的新研究,本想等技术稳定了再去申请专利,谁知道就在成功那天晚上,所有材料成果竟然不翼而飞!” 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窃取了成果,急忙找院长调取监控,可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研究院里所有人,包括和他一起做过实验的同事,都不记得他做过那项研究。 “如果不是我随时能复原实验,我一定会怀疑我穷疯了,做了个梦!”曲旭清不由自主发着抖,“我也怀疑过他们是在装傻,但后来我还发现……我所有的研究痕迹也不见了,不仅电脑上的,连草稿本上的字迹都消失了。” “院长他们觉得我疯了,没过多久,许一星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方案,我想找他对峙,却一再遭遇倒霉的事情,有几次还威胁到生命,连离职都成了奢望!” 曲旭清霍地站起身,情绪极其激&#xe863;:“许一星肯定和那种东西有来往!姜老板,我不能连累你!” 姜昭节噎了一下,缓缓道:“……或许,你可以多看看《走近科学》?” <p/ 14、第14章 两人面面相觑,曲旭清扶着饭桌,仿佛腿软一般慢慢坐下。 让一个不太相信科学的科研工作者去看《走近科学》坚定科学世界观…… 曲旭清双目无神,悲道:“姜老板,您不信我啊?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我自己会注意,绝对不让脏东西伤害到无辜的人!” 姜昭节:“……” 禁止套娃哈。 姜昭节瞧着曲旭清的样子,想了想,拿了一串鸡翅膀递给他:“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咱们国内建国以后禁止成精的。” 曲旭清用力咬了一口鸡翅:“国内还有这个规定?” 他有点迷茫地想了一会,浑身一抖,猛地跳起来,鸡翅啪得一声掉在餐盘上。 “建、建国以后禁止成精?!”他大声说,“那岂不是说,它至少是百年厉鬼几百年妖精?!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姜昭节:“?” 四位保镖:“……” 这个解读,是他们没想到的。 曲旭清本来还有点心&#xe863;,现在坚决不肯去星维了。 之前发现异常,他就不敢跟外人说太多,生怕那些脏东西因此转移目标,缠上无辜的人。他爸妈妹妹更是完全不知情,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端倪,他才跑到烧烤摊兼职,就为了多拿一点薪水,让收入看起来符合业内水平。 曲旭清怎么都不肯接受邀请,连好友不愿意加,姜昭节一时颇为头大:“你不要激&#xe863;,坐下坐下。” 曲旭清倒是坐下了,但更坚持:“姜老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连累您,您还是回吧。” 姜昭节有点着急,目光一扫,赶紧又把那串鸡翅塞进他手里:“你冷静。” 曲旭清捏着鸡翅一脸倔强。 姜昭节想到自己,急中生智:“既然你都这么肯定了,我也不和你说虚话。你知道在文艺作品里,咱们国内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吗 ?” 曲旭清内心一&#xe863;:“龙组?” 姜昭节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虽然不叫这个名字,但功能差不多。”他向左右扫了一眼,故作神秘,“你不觉得,他们四个的气质有些特别,根本不像保镖么?” 曲旭清下意识看了四人一圈,原 本还不觉得,但姜昭节这么一说,他突然真觉得这几位保镖不太一般了。 “似乎有股令行禁止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四位保镖:“……” 对姜先生的忽悠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姜昭节内心想笑,但表面四平八稳,一点头,给了保镖们一个眼神:“你们证件给他看一下。” 保镖们:“……这?” 曲旭清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们。 姜昭节用眼神催促,跟着他最长时间那位保镖无奈地掏出自己的新证件,打开放在曲旭清眼前。 “国土资源保护开发与紧急事务处理部……?”曲旭清赶紧放下鸡翅,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喃喃念出声,“这个封皮、格式、钢印都很正规啊……紧急事务处理,嘿,紧急事务处理!” 难怪刚才姜老板不接关于他老师和师哥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一定是知道我身上发生了异常情况,特地过来处理的! 见曲旭清心生&#xe863;摇,姜昭节立刻趁热打铁:“我是真心实意邀请你来星维工作的,你要是不放心,改天我带人去你家做个法事。” “嗯嗯。”曲旭清注意力全在最后一句上了,手指小心碰了碰证件,“那什么时候去做法事?明□□吗?我爸要去透析,我妈要去工作,我妹妹在学校,我家没人!” 姜昭节:“……” 他看了一眼四位保镖:“行……吧?” …… 这一顿烧烤最后到底全进了曲旭清肚子,姜昭节稍有些遗憾,但总体还是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他和夏海安找来的专业人士见了面,双方大致自我介绍了下,分乘三辆车前往曲旭清家。 专业人士叫江不竭,和姜昭节一辆车,途中特意嘱咐:“姜先生,一会要麻烦您配合我们。我在玄清观呆过,法事这方面的业务能力还可以,但收集情报不太行,所以又带了几个助手。” 姜昭节了然:“没问题。”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许一星肯定和穿书者有来往,曲旭清的情况也和穿书者有关,就算不能确定心尖宠的身份,也能找到另一个穿书者。 一行人用了半小时赶到地方,曲旭清惦记着法事,凌晨五点出头就起床了,这会正魂不守舍地 站在楼下,见他们到了,立刻撒腿跑了过去。 “姜老板,这是你的……同事们?”他眼睛亮亮的,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怎么突然就同事了……因为一起行&#xe863;,所以默认他也是有关部门的成员? 姜昭节被他的脑回路震了下,顿了顿,才给他介绍其他人,又说:“我只有一份工作,星维的董事长。” 曲旭清:“明白。” 外围成员或者便衣嘛,他懂的,不会往外说。 姜昭节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心情微妙地把主场让给江不竭。 江不竭不愧是当过道士的人,上来一通分析说得曲旭清心服口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把原本储存资料的电脑和做实验记录的本子拿了出来,交给跟来的技术人员。 江不竭和技术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未免曲旭清产生怀疑,布置好香案就换上道袍,拿出桃木剑开始走阵。 技术人员一部分去搜查线索,一部分避着曲旭清用科学方法检查电脑和记录本,争分夺秒尝试恢复数据,很快暗暗摇头。 “清理得非常干净,和星维那些恢复不了的线索似乎是一个手法。”有人压低声音对姜昭节说。 那就是说,也是心尖宠干的? 姜昭节微微皱眉,心情不是很愉快。 技术人员们又商量了一会,无果,搜集线索的人回来了,也说所有痕迹都被破坏殆尽,暂时没有收获。 姜昭节回过神,看有些人没绷住表情,含蓄提醒:“他能放下担忧就是好事。” 技术人员们马上反应过来。 确实,能找到穿书者固然好,找不到,能让曲旭清毫无负担地去星维工作也好,毕竟星维本身的发展也很重要。 几人冲姜昭节点点头,凑在一起汇总起收集到信息,及时反馈给夏海安。 …… 法事花了些时间,考虑到曲旭清的科学素养,江不竭等人没敢搞什么特效,做完后曲旭清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期待的表情逐渐消失,眼神变得迷茫不安。 “怎么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他嘀咕道。 江不竭很拿的住事:“这又不是正面斗法,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 姜昭节也说:“毕竟那东西没在你家,远距离传输也需要时间。” 曲旭清:“是这样的吗?” 江不竭点头,表情特别肯定。 曲旭清稍微放松了点,但还是犹豫:“那要不等有了效果,我再去姜老板那上班?这种法事好像也没人做过统计,没有数据参考,不知道传输速度怎么样,万一和绿网的土豆服务器有一拼怎么办?” “?”姜昭节一惊,“别。” 江不竭再做过道士,今天这个法事也只有心理安慰作用,这要等起效果,曲旭清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去星维工作了! 他谨慎地劝道:“你看江道长师出名门,又是特殊部门一员猛将,他的实力是经过国家认可的,远距离虽然需要时间,也不至于像绿网的服务器那么抽风。” 曲旭清若有所思:“有道理。” 江不竭一喜,正要顺着姜昭节的话自夸几句,曲旭清就一拍手,高兴地说:“那刚好可以再等等啊!江道长这么厉害,肯定花不了几天,耽误不了事!” 姜老板是个大好人,他绝对不能连累姜老板。 但他也知道星维的研究正在进行中,不能拖太久,本来还犹豫万一生效太慢怎么办,现在可好了,一切迎刃而解! 曲旭清激&#xe863;不已,拉着江不竭的手诚恳道:“江道长古道热肠,行侠仗义,我真的,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江不竭:“……” 姜昭节:“……” 两人一时无言以对,曲旭清已经转移目标,跑去看技术人员手里的本子和电脑。 “几位是不是也给它们做了法?”他充满希冀地看着众人,觉得江道长的同行法力一定也很深厚,“是不是等到江道长的法事起效,我的资料和成果就能回来?” 并没有法力的技术人员:“……” “这个吧,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主要还是得看客体的情况……”他们艰难地糊弄。 姜昭节在一边听着,突然理解了高考神题“鱼眼睛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原作者的心情,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心尖宠,怎么阴魂不散的。 继续拖着不是事,得想个办法让曲旭清先答应下来。 深深意识到心尖宠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姜昭节想起还在自责的路助理,低低啧了声。 曲旭清也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 “这么说,我的材料和笔记等于储存在绿江服务器上,能不能回来全看厉鬼信号强不强?那完了,恐怕没希望了!” 他低下头,死死咬着牙,指节摩挲着用了很久的本子边缘,好一会才满怀不甘地翻开。 “难道成果就这么拱手让给许一星?没有证据,我怎么——嗯?没有证据?” 曲旭清盯着写满字的本子,茫然眨了几下眼,又使劲擦了几下,才发现本子上的字真回来了。 惊喜冲上心头,他不由自主战栗着,用力一挥手里的本子。 “回来了!回来了!高人啊!” 他这反应让在场人一惊,有技术人员条件反射去检查电脑,果然也都恢复了! 这什么情况? 难道江不竭做法真的起效了? 不应当啊! 好些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看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脸上带着世界观遭受冲击的空白。 世界观同样遭受冲击的江不竭:“……” 姜昭节反应比他们快,只愣了一下就意识到,持有心尖宠剧本的穿书者多半是出事了,对方的光环可能失效了!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是好事。 他上前几步:“现在放心了?” 曲旭清喜滋滋地刚说了声“放心了”,手机兀地一响,他随手接起,竟是市研究院院长打来的电话。 “小曲,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真准备跳槽了?”对方有点焦急,“别啊!你上个成果不是出来了吗,院里现在就给你提工资!三倍!” <p/ 15、第15章 曲旭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院长的意思。 他惊喜地捂住手机话筒,看向姜昭节,激&#xe863;道:“姜老板,院长也好了!那我其他同事可能也恢复了!” 曲旭清此刻感激不已,有好多话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初他最困难的时候,就是院长力排众议给了他丰厚的薪水,又顶着上头的压力给了他最为自由充裕的研究环境,他非常感激院长的看重和帮助。 后来院长态度大变,但那也不是院长的错,是许一星和鬼怪合作蛊惑了院长。 曲旭清总疑心是自己带累了院长,因此许一星春风得意的那段时间,他默不作声执行院长的所有安排。院长让他去打杂,他二话没有就去了,就是怕自己反应太激烈刺激到鬼怪,反而害了帮他良多的院长性命。 现在好了,院长恢复正常了,肯定是鬼怪被除掉了,他不用再担心了! 曲旭清差点没原地蹦起来,连连向姜昭节投去感激的眼神。 这还多亏姜老板热心,从烧烤摊上找到他,还带来这么厉害一位道长,一下就解决了困扰他这么久的问题! 姜昭节倒不意外,他注意力在院长后半句上:“你们院长怎么知道你想跳槽?” 曲旭清一愣:“啊这……对啊,我还没和院里人提起过——” “小曲,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院长焦急的声音传来,打断曲旭清,“有难处你和院里说,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解决!” 曲旭清:“这倒没有……” 院长更急了:“那你急着跳槽做什么?连正经研究都不做了,为了不沾院里的项目还跑去打杂,硬生生浪费你那身天赋!你是要急死我吗?!” 他没有院里人一起针对曲旭清、许一星窃取曲旭清项目的记忆,今天早上见曲旭清没去上班,一翻考勤记录,发现曲旭清打杂了好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懵了,想了半天才猜测这个特别天才的年轻人可能是家里遇到了事儿,想赶紧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 丝毫未觉自己的逻辑出了问题,院长一想到好不容易招来的天才要跑了,心里就火烧火 燎,连忙亲自打电话劝说。 “你要是呆烦了,想暂时换个环境,咱们都可以理解。但不管私人研究院还是企业,工资可能是高点,研究环境可和咱们院里没法比。你前途无量,还是要多想想……” 院长苦口婆心地劝说,言辞当中那份重视谁都能感受出来。 曲旭清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眼眶一时有点发热,不由也给江不竭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江不竭心头一跳:“……”不好,怎么有种要事与愿违的预感?! 姜昭节也看出曲旭清的&#xe863;摇,立刻说:“星维一向看重科研人员,公司一定会尽力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上一个半导体研究项目,星维一次投入了一个亿——” “一个亿了不起吗!”院长听出姜昭节的声音,大声道,“原来是小姜你家的公司要挖他,算你慧眼识人,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把我们院的大宝贝让给你!不就是研究金吗?我这就打报告给上头申请,就、就申他五个亿!” 姜昭节:“……您先别激&#xe863;。” “我才没有激&#xe863;!我找找表格,哎,把我笔拿过来!”院长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大喊。 曲旭清感&#xe863;得不行,一抹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连连向院长道谢。 院长声音都变得慈爱:“下次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不,还是应该谢谢的。”曲旭清抽了下鼻子,坚定道,“不过研究金就不用申请了,我还是想去姜老板那上班。” 院长:“……啊?” 曲旭清不好意思地说:“姜老板可好了。” 他不是很擅长说谎,话一出口,脸色就红了。但考虑到院长现在越看重他,就意味着之前蛊惑院长的鬼怪越可怕,他还是顽强地挺住了,没让声音打颤。 要不是姜老板热心且仗义,他哪里能有今天这个转机? 他还有爸妈妹妹,得为家里人考虑,还是和姜老板呆在一起更安全! 况且,姜老板是他的恩人,恩人遇到了麻烦,他怎么能不竭尽全力去帮忙? 他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他不是! 曲旭清目光炯炯,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 姜昭节:“……” 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啊? 不过,结果是好的,也 就行了……吧? …… 好说歹说总算让院长松了口,挂断电话,曲旭清转头看向姜昭节:“姜老板,您真给半导体研究部投资了一个亿?” “不是半导体研究部,是给单独一个项目,一笔投的。”姜昭节纠正,“等你去了公司,就是半导体部的核心研究员,主导整个部门的研究。如果有需要,你写个书面申请,五个亿以下的研究金我直接拨给你。” 不提公司,他个人身家就有几十亿,不差这一点钱。 曲旭清手指在裤边蹭了下,很有几分害羞:“那等我把专利从许一星手里拿回来,就开始新项目?” 姜昭节一挑眉,平淡道:“专利侵权案很消耗精力和时间,去了公司你只管做你的研究,其他交给法务部,他们是专业的。我把你请到星维来,自然会给你最好的环境,所有杂事你都不用操心,会有人处理好。” 曲旭清心头一热,点了点头。 姜老板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大好人,他要好好报答姜老板! 姜昭节想了想,又说:“我看你父亲现在的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路助理已经在接触肾脏方面的专家,很快就会出个章程。到时候该转院就转院,该会诊就会诊,如果有合适的□□也会尽快通知你,你不要为这个担心。” 他刻意没有提起曲旭清家赔款的事情,只给曲旭清说了以后的工资,让曲旭清放心,一定能看得起病。 曲旭清手指一缩,紧紧抓住裤边,努力忍住眼中热意。 姜老板不但外冷内热,还这么温柔体贴,为他考虑,又完全没有戳他的伤处。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他心里激&#xe863;,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问什么时候去星维签合同。 姜昭节说:“不急,你先把市研究院那边的杂事处理完。我把证据发到法务部,让他们先给你处理专利的事情。” …… 姜昭节回去后,就把证据离奇恢复的事情报给夏海安,保全局立刻展开研究。与此同时,曲旭清用两天时间处理完市研究院的事情,到星维签了新合同,参观完半导体实验室,就被姜昭节催着补签委托书。 姜昭节:“法务已经整理好资料,有了委托书,就可以正式起诉许 一星。” 曲旭清摸着实验室的仪器,依依不舍:“好哦,但是我不太认识路……” 姜昭节一眼瞧出他的真实想法:“……别看了,以后你整天呆在这,想怎么看都行。走吧,我带你去。” 曲旭清哦了声,一点点往外蹭。 姜昭节正想催他,却突然接到夏海安的电话。 “曲旭清在吗?有点事要和他商量一下,你开一下公放。” 姜昭节对曲旭清比了个手势,又问夏海安:“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人接触许一星有几天了,他始终不肯松口。”夏海安做了个自我介绍,含蓄地道,“他表示让他交代可以,但要么那份半导体专利必须由他和曲旭清共同持有,要么你去见他一面,他当着你的面说。我们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和他接触。” 到底是穿书者那边的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手段。 姜昭节啧了声:“他这话说的……看起来他知道的比想象中还多。” 夏海安呵了一声,却不带一丁点笑意:“他是个很惜命的人,这样要求,估计是有危及生命的把柄捏在对方手上。” 姜昭节也这样觉得,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凌厉了些。 如果许一星真的是因为怕死才提出这两个要求,那为什么持有专利和当着他的面交代,能让许一星相信这样做就能脱离危险? 想到自己看过的某些网文设定,姜昭节陷入沉默。 曲旭清听明白两人的话,忙说:“他是要交代……那个什么的事情吗?我觉得专利权不忙,先紧着那方面的事。” 听领导的意思,许一星背后还有其他人? 现在拿回专利,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最多再加星维一个公司受益,如果从许一星口中挖出点什么,不说大家都受益,起码能减少几个受害者吧? 还是这个更重要点! 姜昭节看懂他恳切的眼神:“……” 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他没法和曲旭清说穿书者的事情,只好去问夏海安:“小曲已经是受害者了,还让他继续受委屈,这不合适吧?” 曲旭清心里一阵感&#xe863;,大声说:“我不委屈!我可以!” 夏海安忍不住笑道:“曲先生很有革命觉悟。” 曲旭清骄傲地 挺起胸膛。 姜昭节没好气道:“夏局长,适可而止。还是我去见他一面。” 曲旭清太单纯了,可别招他了。 夏海安还没说话,曲旭清就急了:“老板,你不能去,谁知道他背后的妖怪是不是别有用心!他不就是想要专利吗?我又不缺这一个!我做那项研究的时候还是太年轻了,虽然成功了,可是存在不少漏洞,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涉及专业方面,曲旭清越说越自信:“这段时间我被分配去打杂,平时又没事干,只好琢磨怎么改进,已经有具体方案啦!” 他激&#xe863;地跳上椅子,高声宣布:“只要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就能拿出新成果来!” 姜昭节一惊,夏海安也颇诧异:“真的?” 曲旭清更激&#xe863;了:“当然!我项目申请都写好了,不信我可以发给你看!” 夏海安赶紧称赞了几句,真管曲旭清要了项目申请,大致看完就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愉快。 “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姜昭节隐约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感慨幸好自己没戳破曲旭清的不科学想法,不免夸了曲旭清几句。 没一会夏海安回来了:“曲先生可以准备起诉了。” 姜昭节心领神会,叮嘱曲旭清几句,让路助理领他去法务部,自己走到一边继续说话。 “许一星说了?” 夏海安直指重点:“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易晚音指使。” <p/ 16、第16章 同日,L市湛湖区一处古旧天桥下。 易晚音蓬头垢面,弯着腰冲到桥下一个角落,往地上一躺,直接蜷缩成一团。 他衣衫褴褛,浑身是泥,躺下的&#xe863;作熟练极了,如果不是没糊泥的手指皮肤依旧白嫩细腻,根本看不出往日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附近寥寥几个流浪汉见这个新来的比自己还穷,低下头继续处理捡来的塑料瓶。 易晚音背对他们,嗅到浓烈的恶臭,一边干呕,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儿:“恶心心,这地方恶心心!姜昭节他怎么那么坏呀!难道他忘了当初我们一起被绑架,我还替他挨了一下?讨厌厌!” 系统被哭得烦躁不已,CPU都要炸了。 “别哭了,你哭有用吗?!你好感不足连降智光环都没法启&#xe863;了,还不省着点能量?边上好几个人,屏蔽你的声音消耗也不低,你想能量耗尽被姜昭节找到吗?” 易晚音一窒,哭声渐渐停了。 他还真不敢。 不说剧本里姜昭节多疑残忍的人设,就说他最近遭遇的事情,足以让他感受到这是个多么冷漠残酷的人。 “可是,明明我们是发小,他以前再冷淡,也没有这样呀……”易晚音喃喃。 系统见他不哭,松了口气,不以为然道:“剧情不会有错,他肯定是那样的人设。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A级临时技能也跟人交易掉了,剩余的好感和能量只够你消除痕迹,赶紧想想该怎么办!” 易晚音失魂落魄:“我哪里知道呀。” 因为好感挽回计划失败,几天前他不得不用掉一个珍贵的B级临时技能,提前未来某个有可能让姜昭节残疾的剧情。他以为,在“酒醉的蝴蝶”buff加持下,货车司机一定能让姜昭节出车祸残疾,就躺在医院美滋滋等许一星给他传来好消息,谁知道等来的是系统一连串提示。 “叮,攻略目标姜昭节好感度降低10点,目前总好感45。”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降低15点,总好感30。” “叮,好感降低10点,总好感20!” 短短几分钟内,姜昭节好感度暴跌35,易晚音一下僵在病床上,巨大的冲击让他大 脑一片空茫。 系统也气急败坏,在易晚音脑海里破口大骂。 “攻略目标疯了吗?!易晚音!你还愣着做什么,目标好感度掉下25了,你的降智光环不能启&#xe863;了!” 易晚音惊骇回神,发抖道:“出了什么事呀,好感度怎么突然掉这么多?!” 系统催促他赶紧收拾一下逃跑:“许一星是昨晚去现场的,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很可能被发现了!虽然他打上了我们的烙印,胡乱说话会脑袋爆炸,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快跑!” 易晚音终于明白过来,又气又急,一边给自己做伪装,一边怒骂许一星没用。 “他当初怎么好意思来找我自荐?!我花了那么多能量,帮他消除窃取研究成果的痕迹,他就这样回报我哒?废物!废物!生气气!” 易晚音毕竟是资深穿书者,很快做好伪装准备偷溜。 然而没了降智光环,他几次都是刚出门就撞到人,被医护人员哄着按回病房。 笑话,那可是智力有问题的人,还跑过一次,谁敢放他出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易晚音后悔不迭,既怕姜昭节找上门,又怕父母兄姐发现他的不对,一时间进退维谷。 他的系统在这期间默不作声,等他实在无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才建议:“不如找个攻略者合作。” 易晚音极惊讶:“竟还有其他攻略者幸存?B级以下的攻略者不都只和姜昭节见了一两面就失败了哒?” 当初不少攻略者穿到星维员工身上,巴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只要姜昭节在公司巡视一圈,每次都至少有一两个因为工作不尽心导致好感暴跌到-50,强制脱离世界。 连续十几名攻略者惨遭失败,星维成了身份选择的禁区,可见姜昭节杀伤力之大。 系统也清楚,此时就回答:“所以对方也是B级攻略者。” 易晚音错愕:“还有一个B级攻略者?这不符合大本营规则哒!” 系统避重就轻:“这个世界比较难。你到底要不要合作,我们时间不多了。” 易晚音确实犹豫,可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系统联络对方。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只会说叠词和语气词的易晚音根本吵不过 对方,不得不付出远高于实际的代价脱身。 但逃是逃出来了,他没有地方去,只能一路消耗能量隐藏行踪,最后躲进这么个肮脏的地方。 “以后可该怎么办呀?”易晚音裹紧身上的破衣服,感受到森森冷意。 系统试探道:“不如答应那个攻略者的合作提议?” 易晚音没说话,非常犹豫。 他虽然一直想让姜昭节残疾,但对方的提议有些超过他的底线。 都是姜昭节,他怎么就不肯残疾呢? 系统:“那你还有路可走吗?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守着你那点可笑的良心了!” 易晚音还是没说话。 系统劝了半天,也烦了,干脆不再理他。 可就在这时,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叮,攻略目标好感降低30,总好感-10。请攻略者注意,及时提升目标好感。” 易晚音一呆,爬起来,跳着脚道:“又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系统也没有吱声。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明我对他那么心软……是你逼我的……” 深冬的冷风从桥下吹过,发出呜呜幽响,易晚音在流浪汉们奇怪的眼神中呆了一会,一手扶着桥墩,慢慢跌坐在地上。 “系统,联络一下那边,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 “易晚音跑了,我们晚了一步。”轻微的电流声中,夏海安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们检查了现场,线索被清理得很干净,已经让人去调查附近情况了。” 姜昭节一把推开面前的资料,骤然起身,带得椅子向后一滑。 “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在病房?”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许一星老实交代只过去了十一分钟,易晚音消息倒是灵通。 夏海安:“初步估计,他在八分钟前离开。” 姜昭节在办公室里徘徊两圈,眉头皱得很紧。 又是只差一步。 上一个穿书者也是这样,在保全局赶去前不久才被遣送出世界。 怎么每次都这样巧合? 回忆着上个穿书者的情况,姜昭节灵光一闪,脚步顿住。 他记得上个穿书者被遣送是因为好感度不足?离开前还收到了系统通知? 易晚音会不会是通过好感度通知发现不对的? 姜昭节有些凝重地道: “夏局长,上次那位幸存者有没有提过,穿书者任务过程中会有好感度升降提醒?” 夏海安了然道:“我们问过,他说系统只在穿书者被遣送时提示了一次,但我们认为,不排除高级穿书者收到多次提示的可能。” 姜昭节思索着说:“按照小说规律,穿书者以攻略为目标,那好感度很可能和金手指挂钩。前两天曲旭清手里的证据突然恢复,很可能是因为易晚音的金手指失效了。” 不管是好感提示,还是技能、光环突然失效,都足以让易晚音警觉。 姜昭节自责道:“我竟没有及时想到这一点!” 夏海安忙说了句公道话:“姜先生,这不是你的疏忽。这两天没有任何可疑人选做出大&#xe863;作,谁也不能肯定这就是真相。” 姜昭节:“易晚音也没&#xe863;静?” 夏海安:“他行为很正常,依然每天闹着要出去玩。” 姜昭节有些难以理解了。 如果易晚音早得到提示,或发现光环、技能失效,他应当早早行&#xe863;才是,为什么偏要等到最后一刻才逃跑? “难道系统信号不好,通知和光环失效都有延迟?”他纳闷自语,“又或者易晚音才知道这个世界有针对他的高科技设备?” 不对劲啊,说不通。 夏海安也没有头绪,两人隔着电话沉默一阵,姜昭节开口:“我想去见许一星一面,他肯定知道不少东西。” 夏海安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不行!姜先生,我们明白你想早点抓住易晚音的心情,但许一星的危险度很高,你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们不能让你冒险!” 姜昭节跟他商量:“但不见许一星,可能一直都找不出关键线索。总不能就这样让易晚音跑了?或者找一个折中的方法。” “我们会讨论。”夏海安干脆道。 姜昭节试图和他讲道理,但双方僵持很久,夏海安就是不肯松口,让他颇为头疼。 虽然知道穿书者大概率重视好感度,但他却不敢轻易增加对易晚音的厌恶。 谁知道系统好感度是如何计算的?他贸然试探,万一直接把好感降到负五十以下,人没逼出来,反倒直接送走了,让国家错失一个调查真相的重要机会,那就难办了! 偏偏夏海安还不让他用其他办法…… 没有完整的系统评估标准,他们实在太被&#xe863;了! 夏海安深以为然,却更坚持了。 “不知道具体好感度,意味着不能确定穿书者是否已经达到启&#xe863;强制技能的前提条件,等危险真的发生就晚了。” 他说的有道理,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 姜昭节琢磨,有没有折中的办法,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头儿,易晚音存在的痕迹全被清除了,除了还有不少人记得他,其他一点都没剩!” 夏海安愣了下,静默几秒,重复道:“存在的痕迹全被清除?” “对,就是生活痕迹全不见了,照片里的人,学校名册上的记录,甚至消费记录都不见了!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 夏海安一时没说话。 姜昭节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压抑道:“易晚音二十六年来的活&#xe863;范围不小,存在痕迹全部被消除,他的系统能耐这么大?” 这种堪称恐怖的影响力,还只是属于一个B级穿书者,那A级甚至更上层的穿书者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四下寂静。 半晌,姜昭节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老板,您在忙吗?司辉的易总刚打电话过来,说想约您见一面。” 司辉的易总,易晚音的父亲。 姜昭节霍然回头,眼神凌厉。 易伯伯想见他一面? <p/ 17、第17章 易晚音的父亲叫易尚辉,母亲叫严司蓉,和姜昭节的父母关系非常不错,两家平常往来一向随意,正式预约见面这还是头一遭。 夏海安挺了解两家背景,在电话那头说:“他的约见实在很是时候。” 姜昭节听他语气不咸不淡,自然知道他的怀疑,也没固执己见,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开门和路助理大致交代了下未来几日行程可能有变,让他先不忙给易总答复。 路助理虽有些奇怪突然的行程变&#xe863;,但有眼色地什么都没问:“那我稍后再来找您确认新行程。” 姜昭节含糊应了,打发走他,重新和夏海安商量。 “易伯伯这时候出面,多半是发现易晚音存在的痕迹消失了,他那么大&#xe863;作不可能不惊&#xe863;家人。只是不知道事发之后易伯伯一家是先报了警,还是直接来找我。” 如果是后者,就说明他们一家早意识到易晚音有些问题了。 夏海安立刻吩咐人去查,果然不出姜昭节所料,他们没有报警。 姜昭节觉得这就是个折中的办法:“不管他们是打算求情还是求助,既然早就有所发现,那说不定能问出线索。” 夏海安依旧不同意。 “易晚音情况不明,他们是易晚音的家人,与易晚音接触最久,有可能协助易晚音&#xe863;用强制技能,你不能冒险。” 姜昭节沉默片刻:“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而且这已经是折中的办法了。”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现在不冒险,放任强制技能有可能已经准备好的易晚音在外面乱晃,那他未来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要是储备能源充足就好了,姜昭节遗憾地想,国家的黑科技对被穿书者控制的人也极其有效。 两人各有道理,再次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夏海安那边来了一位领导。 他让夏海安公放通话,沉声道:“上面的意思,是尽全力抓紧时间逮捕易晚音,绝不能让他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协同合作的部门已经在洽谈进口能源合同,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我们不会让续航问题耽误你们的行&#xe863;!” 领导话说到这 份上,姜昭节和夏海安自然是各退一步,敲定了最终对策—— 他可以在公司与易晚音的家人见面,但需要等保全局布置好全套控制设备和安全措施。 …… 保全局准备好所有措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姜昭节亲自将上门的易晚音一家人迎进办公室,给他们倒了茶水,分别落座,才不&#xe863;声色打量他们一番。 易尚辉和易晚音的大哥易朝明都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除了神色有些疲惫,看不出特别的情绪。严司蓉和易晚音的姐姐易暮韵则有些焦虑,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歉疚。 姜昭节心里有了数,问:“易伯父,严伯母,你们今天来是?” 易尚辉依然镇定:“昭节啊,你我两家这个交情,我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这次我们登门,主要是想向你赔罪。伯父要对你说一句抱歉,音音的事情,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他低了低头,其他三人也同时露出愧疚的表情,微微鞠躬道歉。 姜昭节一惊,忙道:“易伯父你言重了,易晚音的事情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这就是承认自己知道易晚音的异常了。 严司蓉红了眼眶,易暮韵更平静一些:“昭昭哥,这声对不起是我们应该说的。虽然不知道音音到底做了什么,但他很明显是冲你来的。我们很抱歉……希望还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们没有错。”他们的歉意非常诚挚,姜昭节只得重复,“给他生命、养他长大、为他四处求医不是你们的罪过,亲情没有错。” 两位长辈小时候还带过他一段时间,他知道他们人都很好。 有时候他父母不靠谱跑出去玩了,还是易伯伯帮他处理一些麻烦事。 他不觉得两位长辈需要对他道歉。 易尚辉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会,终于苦笑一声。 “不,我们有错。昭节啊,你不知道情况,事实上,音音出生一个多月的时候,曾因为重病停止过呼吸。你伯母她接受不了打击,抱着孩子哭了好几个小时,他僵了的身体忽然&#xe863;弹了。” 姜昭节交握的手陡然收紧。 严司蓉再也忍不住,啜泣起来,易尚辉声音颤抖:“那个时候、那 个时候我们就该报警的,但当父母的,总抱着侥幸。” 万一是他们的孩子舍不得他们又回来了呢? 音音还那么小,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或许只是休克不是死亡呢? 一家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异常,从那以后,再想提起异常也没了机会。 易朝明的眼睛也泛了红:“可能是我们昏了头吧,自那之后看到音音异常的地方,都会主&#xe863;帮他寻找合理的解释,实在解释不了,就会推说可能是因为他去下面走过一遭,有了点不一样的能力。我们那时是真的没想到,他不一样的能力这样夸张,直到今天……”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样的能力已经超出常人理解范围,如果易晚音真的对姜昭节有想法,很难说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让他们一家人良心备受煎熬。 但同时,易晚音又是他们的亲人,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他们不愿意相信易晚音长歪,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又不敢赌那不确定的可能。 如果姜昭节因为他们一时的心软出了事,那他们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易朝明实在没脸向姜昭节求情,只能低声一次次说着对不起。 姜昭节沉默不语。 也就是说,易伯父他们真正的孩子,一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被易家从小养大、和他相识,成为童年玩伴的,就是现在这个易晚音? 那易晚音这个人真的算不上糟糕,这么多年接触下来,除了真的傻,倒也没有太大的缺点。 当年他们一起被人绑架,易晚音还为他挡过绑匪的拳打脚踢,平时的生活里,也会很热心的帮助身边人,虽然受限于智力,很多事情做不好,但不能否认他的心是好的。 严司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咬牙忍下眼泪,平复一下呼吸。 “昭节,两天前我们就发现音音不太对,但还没找全证据,他就不见了。我们很抱歉没有及时报警、及时阻止他,虽然现在说这样的话不太应当,但伯母还是希望我们两家的交情不要就这么断了。” 她这么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姜昭节成为董事长后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手段也好、前段时间对胡元伟等关系户的处置 也好,都让她意识到老朋友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性格还和两个老朋友完全不一样,追求完美,理智得甚至有些冷酷。 更让她担心的是,姜昭节很有能力,要真的想报复,她和老易富贵这么些年也够本了,可他们的孩子人生才开始啊! 她不愿意去想最坏的可能,却不得不为两个孩子打算。 她也没脸为易晚音向姜昭节求情,只能拿出诚意赔罪。 “我和你伯父听到一些风声,你们公司有几个原材料供应商准备终止合作,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家会尽力为星维提供材料。” 姜昭节回过神,抬头安抚他们:“伯父伯母,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和新的供应商合同都签了。” 易尚辉道:“我们说的不是前几天中断合作的那几家。” 他报了几个公司名字,其中一个还是提供比较稀有材料的。 “我们不知道他们突然终止合作出于什么原因,但我们在这方面还有点人脉,需要我们帮忙你只管说。”易尚辉斩钉截铁道,“你严伯母、我还有朝明、暮韵都是明事理的人,未来不管音音遇到什么,我们都不会有意见,一定尽力帮你。” 姜昭节隐隐察觉到他语气里除了愧疚,还有没太藏得住的恐惧和担忧,表情顿时有些空白。 两位长辈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不求情,甚至不打感情牌,不提起以前救了他爸的事情,上门还先规规矩矩地预约……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的亲人都不在了,连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也要疏远了么? 姜昭节有些困惑,又有些冷。 他想解释,但很多保密的东西不能说出口。 如果易晚音没有那么疯狂地想要他残疾,如果穿书者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 一切都不会这样。 姜昭节勉强维持着冷静,向四人保证一定不会同他们疏远,得到的回应不是以往毫无距离的打趣,而是松了口气的热情笑容。 他再说不出什么,只能应下他们有需要就开口的叮嘱,安静地将他们送出写字楼。 等他们走远,姜昭节在门口站了一会,也坐上自己的越野。 夏海安在车里等他。 “我们后续会和他们接触,放心,不会让他们一直沉浸 在糟糕的情绪里。如果他们可信,我们会适当透露一些事情。”夏海安低声说。 姜昭节没有说话。 他手肘撑在膝头,弓身静默许久,才问:“夏局长,你说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能让一个平时看起来正常的人,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 …… 同一时间,L市另一端。 “我技能已经用了,帮你清除了所有痕迹,还花大价钱撤走大批供应商,你父母也和预计的一样,上门去找了姜昭节,你确定了他的行&#xe863;轨迹,结果你告诉我,你不想继续合作了?” 系统那头的人冷笑,毫不客气骂了几句脏话。 “我建议你收起无聊的感情,这不过是个小世界,所有人都是蝼蚁,我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易晚音咬着嘴唇,努力忍住哭声:“你懂什么呀!你和这个世界的家人一起生活过二十六年吗?” 对方嗤笑:“矫情什么,还二十六年。你不想完成任务了?就甘心永远不回自己的世界?” 易晚音颤抖着,说不出话。 对方十分瞧不起他软弱的作态,直白道:“难道你自己的世界没有亲人等你?” 易晚音停止颤抖,半晌阴沉道:“我会继续执行计划,但姜昭节的行踪已经确定,没必要再让我爸妈出面。另外我只负责盗窃,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也没指望你能做什么。”对方嘲讽说,“今晚能按时把事做好就行了。” <p/ 18、第18章 夏海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姜昭节的问题,车里陷入静默。 姜昭节自己想了一会,倒觉得光琢磨没用,仔细回忆一遍剧情,抬起头来,盯着夏海安。 “夏局长,既然设备能源储备不再是问题,我的安全基本得到了保证,是不是可以找一个符合实际的剧情,试着钓出易晚音?比如剧本里提到过的家庭酒会,可以用挑选新供应商的借口举办。” 夏海安未语先笑,视线不着痕迹在姜昭节面上转了一圈,放缓声音:“姜先生,易晚音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就算发现你的行为和剧情一致,也未必会上这个当。” 易晚音可能是真的傻,但他的系统一定不傻,不然他怎么逃脱的? 姜昭节怔了怔,伸手扶住额头,失笑道:“对,是我想左了,他的系统多半很精明。” 夏海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机:“姜先生,麻烦你开一下蓝牙,我这儿有一份文件需要你接收。” 姜昭节答应一声,接收完文件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份自己公司材料商的名单,好些家后面打着叉。 夏海安主&#xe863;解释:“关于易尚辉所说的情况,我们刚才进行了核实,确实有几家强行终止了合作。” 就是打叉的那些。 姜昭节无声数了数,比易伯伯说的还多了三家,涵盖数种普通与一种比较稀有的原材料。 他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这么突然?”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由不得他不多想。 “易晚音的系统不是都不好使了么?难道他还留了后手,防止攻略失败没有余力翻身?” 夏海安表示不清楚。 姜昭节沉吟道:“要不然回公司一趟,加班把这事处理了……” 夏海安正想劝他,他家管家夏叔突然来了个电话。 “小少爷,有一位傅先生登门拜访,现在已经到了别墅门口。” 傅先生? 傅铭铎? 姜昭节微微皱眉,他怎么这个时间上门拜访?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很难不让人多想。 和夏海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姜昭节打消回公司的念头,赶往自家别墅。 …… 傅铭铎叫朋友开车送他 去姜昭节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彼时易晚音的父母刚离开星维,傅铭铎收到消息,惊骇得根本坐不住,当即叫好哥们送他一下。 他哥们还怪纳闷的:“你怎么不自己开车去?你车不是没限号吗?” 傅铭铎一脸深沉:“我可是要去见姜总,路上不得再看一遍发言稿?” 他哥们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就没再多问。 傅铭铎面上不显,心里松了口气,随便拿了个文件打掩护,坐在车后座“头脑风暴”。 【易晚音的爸妈怎么这么早就上门了?一号,这和你说的不一样。】 一号在他脑内反驳:【他们自己不走程序,怪我?你是没脑子还是健忘,不知道蝴蝶效应?我和二号怎么就重生在你这么个东西身上!】 二号也嘲讽:【大脑空空的蠢货,除了姜昭节还能记住什么?】 三号喝止他俩:【都是同一个人,他是蠢货,那你俩和我们是什么?这说的是什么话!】 四号学着姜昭节的语调:【真是不像话。】 一号二号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蠢货!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我们更蠢的人吗?!】 三号四号:【……】 傅铭铎在脑内大声说:【怎么没有!易晚音不是人么!】 一二三四号同时嫌弃地嘁了一声,都不想理他。 傅铭铎也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在他看来,平行世界的自己也就那样。 事实上,要不是一号真的预言到有人蛊惑那个报复社会的疯子去撞姜昭节,傅铭铎根本不会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和平相处。 正是在姜昭节出车祸那天早上,他脑子里突然多出四个声音,个个声称自己是傅铭铎,为了获得身体控制权撕得你死我活。他一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分裂了,不&#xe863;声色等他们斗得四败俱伤,才准备上去收割其他人格,结果遭遇了剧烈抵抗。 这个过程中,他不免和其他人发生碰撞,看到了一些画面,后来又马不停蹄验证了一二三四号的某些经历,终于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 既然如此,按照绿网设定,这四个就是自己的切片了。 傅铭铎单方面愉快地做下决定。 经过细致(暴力)沟通,一二三四号 认可了他的定义,并对他坦言,他们在自己的世界,要么是因为和姜昭节作对而穷困潦倒病死街头,要么是为了帮姜昭节而被人害死,才会如此迫切地希望得到重生的机会。 事关自己暗恋的男神,由不得傅铭铎不谨慎。 当时他和四个切片磨合不足,切片又都有伤,没办法完全脑内沟通,在路上奔走时不断自言自语,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只要没在自己男神面前,傅铭铎什么都不在乎,火速做好准备,跑去警示姜昭节。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一号预言的时间早了点,他在角落自言自语,被男神逮了个正着。幸好结果还不错,不然真耽误了事,害男神车祸残疾,他一定要让一号好看。 他了解他男神,那样完美、那样冷清、那样在意形象的一个人,绝无可能接受自己的残缺。 他不能让心上人陷入痛苦之中。 一号因他这心里话震惊得灵魂发颤:【他都那么怼你了,你还觉得他完美、冷清?你瞎吗?】 傅铭铎从回忆中抽离,反问:【你不瞎吗?不瞎怎么死的?】 一号无言以对。 二号冷笑:【你也就只能嘴上逞能了。】 傅铭铎:【说的你很有本事一样。怎么,敢不敢出来和我真人快打?】 二号:【这话说的,我倒是能出来啊?!】 傅铭铎:【那你不也只能嘴上逞强?】 二号:【……】 三号四号连忙劝:【好了都少说两句,讲正经的。】 傅铭铎:【他们先跑题,关我什么事。】 三号四号:【……你可闭嘴吧!】 傅铭铎:“呵。”弱鸡。 三号四号懒得理他了,一号卷土重来:【和一个脑子有病的东西讲什么道理,我就没见过谁这么上赶着送死。明知道姜昭节心狠手辣不念旧情,还又是装道士,又是和易晚音去同个酒吧,又是用电视剧主&#xe863;暗示,生怕别人不怀疑。】 【你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傅铭铎颇有几分得意,【你的预言有几次不出问题?你说男神残忍多疑,你好心提醒他易晚音有问题,结果易晚音哭了两声,他转头就开始针对你的公司,让你破产,我怎么就没遇到?】 一号说装道士会被姜昭节嫌弃装神 弄鬼,扭送派出所,结果男神不但相信他的话,处理了胡元伟,还带他去剪头发买衣服; 一号又说他不能去监视易晚音,不然易晚音中了药,姜昭节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他,结果男神不但没怀疑他,还对易晚音和裴云暄&#xe863;了手; 一号还说不能提醒姜昭节研究人员会被挖走,更不能主&#xe863;给姜昭节填补原材料缺口,不然姜昭节就会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阴谋,短暂让他看到希望,敲骨吸髓后再抛弃他—— 可结果是,男神又一次接受了他的示好,还去找了个新研究人员。 傅铭铎:【我承认你预言有正确的地方,但错误的地方更多。】 他男神对他,和对切片是不同的。 一号被狠狠戳中痛处,暴怒道:【你以为只有你爱过他?!要不是因为……我会上赶着让他吸我的血?今天这个话我就撂在这了,易晚音现在和他闹别扭离家出走,你去拦着他不让他出门找人,他只会认为你是准备趁虚而入,恨你恨得入骨!】 一号一字一顿:【易晚音的父母已经像我那个世界那样出现了,你信不信,你现在多拦他一分钟,他以后就让你多生不如死一年!】 傅铭铎不说话。 他的脑内一片安静。 许久,他才回答:【那又怎样?我绝不可能放任他在这个时候出门,遭遇车祸从此残疾。为他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 姜昭节紧赶慢赶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傅铭铎规规矩矩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只手搭着膝盖,活像个小学生,眼中不由染了点笑意。 傅铭铎听到&#xe863;静,偏头看见姜昭节,忙站起身:“姜总。” 姜昭节答应一声,让他坐,走到他附近的沙发边,也坐下:“怎么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什么急事?” 他离得有些近,傅铭铎红了耳朵,强行镇定:“我听说星维又有几家供应商违规终止合作?” 姜昭节眼神一闪:“这么快就传开了?” 傅铭铎道:“只是小范围。” 姜昭节颔首,不置可否。 傅铭铎看他一眼:“姜总需要不需要我搭个线?我也认识一些供应商,只是不知道材料对不对的上号。” 姜昭节哦了声:“行啊。” “我知道姜 总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我也只是建议……”傅铭铎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姜总你刚刚说可以?!” 姜昭节似笑非笑:“我不能说吗?” “哦,不是,能。”傅铭铎僵在沙发上,眼神迷茫,好像还有一万字想讲。 姜昭节问:“你要介绍哪些家?先说说看,也许我认识。” 傅铭铎谨慎地报了几个名字,姜昭节都没听过,正待细问,他手忽然一哆嗦,身体一歪,脸色苍白地倒在沙发扶手上。 姜昭节下意识去扶他:“怎么了?!” 傅铭铎有气无力道:“不知道……我不太舒服。” 姜昭节摸了摸他额头,不烫,但出了很多冷汗,立刻高声喊保镖:“我们马上去医院!” 傅铭铎更僵了。 他小心地、虚弱地说:“没事,我可能是低血糖,躺一会就好。” 姜昭节狐疑地打量他:“真的?” 傅铭铎连连点头,姜昭节将信将疑,没等他安顿傅铭铎,夏海安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还连打五个,他不想接都不行。 “什么事,打这么急?”姜昭节只好走到一边。 夏海安很急切,也很兴奋:“易晚音出现了!就在星维楼下!” 姜昭节一阵错愕,下意识道:“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请求:“你去哪?我也去!” 姜昭节缓缓回头:“……你不是不舒服吗?” “那是刚才!”傅铭铎坚强道,“我现在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p/ 19、第19章 姜昭节举着手机,和傅铭铎对视。 傅铭铎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得稳稳当当,压根不像刚刚低血糖过的人:“姜总,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你不要着急。你看我年轻力壮的,让我跟着去,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这话说的,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姜昭节都无语了,委婉拒绝:“你是客人,怎么好麻烦你?” 傅铭铎立刻上前几步,真挚道:“怎么能说是客人呢?我一见姜总你就觉得亲切,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作为家庭一份子,我当然应该尽一份力。”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样耳熟,傅铭铎难不成是去海底捞培训过的么? 姜昭节还想再拒绝,电话那头,夏海安先一步开口:“是傅总吗?姜总,让他也跟上吧,我们已经在你家门口等你了。”刻意重读了最后一句话。 夏海安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保全局对傅铭铎抱有警惕,他和傅铭铎见面,都有不少人守在附近保护他的安全,绝无可能在夏海安不关注的情况下放他和傅铭铎相处。 但易晚音也要抓,夏海安必然亲临现场进行指挥,这种情况下,反而是一起行&#xe863;更为安全。 姜昭节马上反应过来,抄着手机,面不改色对傅铭铎道:“行,那你跟着吧。” 傅铭铎眼睛一下就亮了,即使尽力压抑,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快乐。 姜昭节生出一点微妙的情绪。 他挂断电话,和夏叔说了一声,带着傅铭铎往外走,余光扫见傅铭铎的姿势,垂下眼睑,掩住复杂的眼神。 ——傅铭铎跟在他身侧,浑身肌肉绷紧,一手微微扬起,隐隐拦着后方,视线下意识扫向四周,精神因警惕高度集中,俊美的面孔没了笑容,染上一股如刀锋般冰冷锐利的肃杀。 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姜昭节伸手拉开越野车门,和夏海安交换了一个同样复杂的眼神,三人带着保镖坐上车,火速赶往凌光大厦。 …… 姜昭节下了车,和傅铭铎跟在夏海安身后,走侧门进入写字楼。 一个做保安打扮的高个男人迎上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拿眼睛去看 傅铭铎。 夏海安极自然地道:“老板接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个收回视线:“易晚音在附近转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潜入和逃离的路线。” 姜昭节意识到这是保全局的人,顾忌傅铭铎在场,就问:“他这是想偷东西还是想藏在我眼皮子底下?他打算从哪个门进?” 一行人走进电梯,高个表情微妙:“他好像准备爬墙。” ……爬墙? 姜昭节有一瞬间的迷惑:“他爬墙做什么?要去几楼,该不会是想窃取商业机密吧。” 来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穿书者的首要目标是让他残疾,那不是应该围着他打转,寻找机会对他下手么?怎么易晚音又是往研究院里跑,又是趁他不在绕着公司来回晃悠? 他反复回忆《心尖宠》的剧本,愣是没找出一个和偷偷来公司有关的剧情,难免怀疑易晚音是想躲进他办公室,找机会使用强制技能。 但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八层,易晚音要是准备爬墙,去八层资料室还靠谱点。 高个果然说:“应该是八楼资料室。公司的技术资料全是本地存储,他可能也没别的办法了。” 星维的机密资料保存方式十分硬核。 曾经有顶尖黑客接了单子窃取星维的技术机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破解掉防火墙,进入资料库一看,好家伙,一份有用的都没,全是基础论文! 他不服气,又想办法侦查一番,才发现甭管他拥有多高的黑客技术都没用,因为星维用的是物理防盗手段—— 一根网线不插、一格信号没有、资料传输全靠科研人员互相口述,连发电机都是自备的那种! 硬核防盗,自然只能硬核窃取。 姜昭节走出电梯,问他:“这我知道,但易晚音要技术机密做什么?” 在他身份已经暴露的当下,盗窃技术机密并不能挽回什么,为此冒险非常不智,除非他本来就不是给自己用的。 姜昭节始终相信,以易晚音目前的能力,无法同时蛊惑大量供应商终止合作、消除自身所有痕迹,应该还有其他穿书者在帮他。 这个世界,真是被穿成筛子了。 夏海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傅铭 铎凝视着他的侧脸,目光专注而温柔。 几人前后进入八楼资料室附近一个空房间,不少人正盯着显示屏小声交流。 姜昭节走过去一看,竟是视角比较远的监控画面。 “这是航拍机拍的。”领队解释,“大楼外围的摄像头全部受到干扰,我们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让航拍机离得太近。” 是易晚音用系统干扰了监控,不好说他会不会关注到附近情况。 领队说完,瞥了眼显示屏,一惊:“&#xe863;了&#xe863;了!” 姜昭节转头去看,只见画面中,易晚音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有些踌躇地转了个圈,随后助跑、发力、一跃而起,伴随着哗啦一下淌出的眼泪,生生拔起两米多高,轻而易举拽住二楼防盗窗栏杆,边哭边踩着极少数着力点,蹭蹭蹭向上攀爬。 他的姿势非常奇怪,背上背了个大工具盒,屁股不自觉向上翘着,手脚并用攀住墙面,一弹一弹地向上前进,速度不比在地面上走路慢,活像洋辣子成精。 姜昭节一时失语,半晌道:“他这个姿势……我记得他尾椎骨裂还没好。” 夏海安嘴角抽了下:“是没好,那次磕在倒沿边上,伤得比较严重。” 难怪边爬边哭,骨裂没好又这么发力,应该很疼。 姜昭节缓缓道:“他还是挺有毅力的。” 有毅力地自投罗网。 因为易晚音一家下午的拜访,保全局将特殊仪器全搬进星维,还联络了兄弟单位打配合。这会仪器早被移&#xe863;到八楼,已经开启有一段时间,兄弟单位正待命,随时准备&#xe863;手。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夏海安颇感慨:“等他进了屋子再说。” 易晚音很快爬到八楼,踩着窗台稳住身体,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从背后取出专业工具,开始切割防盗窗。 有系统协助屏蔽,他毁坏防盗窗没发出一点声音,等栏杆卸下来,他用工具使劲敲了一下窗户,防弹玻璃瞬间碎开蛛网一样的裂纹。 他一扁嘴继续哭,看口型,说的是“好痛,窗窗坏,打它”。 姜昭节:“…………” 兄弟单位的人尚不知真相,见状咋舌:“这可是防弹玻璃!” 星维从不用次品,易晚音一砸就成了这样,实在让人难 以置信。 沉默了一路的傅铭铎此时终于发表意见:“虽然但是,这是八楼。” 八楼都轻轻松松爬了,力气有多大还用说吗? 姜昭节不由看了他一眼。 傅铭铎微微挺起胸膛,耳尖有点红。 夏海安提醒:“易晚音进去了。” 易晚音砸碎玻璃,就将工具放回背后的箱子里,顶着一身玻璃碴子哭着跳进资料室,一瘸一拐走向电脑,同时从衣服内兜拿出U盘。 夏海安:“&#xe863;手!” 兄弟单位的人立刻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警服,和伪装成保安的保全局成员一起冲向资料室,一脚踢开本就没有锁死的门。 砰的一声门响,打破写字楼内不正常的寂静。 易晚音正尝试开电脑,被巨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数名警察冲向他,不等他起身跑路,就一拥而上,反剪双手将他按在地上。 易晚音张嘴,发出惊恐而高亢的哭声。 姜昭节心头一&#xe863;,起身快步往隔壁跑去,一到门口,就看到易晚音疯狂挣扎,硬生生将警察掀出去两个! 他立刻上前,准备帮忙,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傅铭铎一个箭步从他身边冲过,飞身扑上,狠狠将易晚音往地板上一按。 易晚音不妨他这&#xe863;作,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上半身啪叽一下砸回去,剧痛之下,脸上顷刻失去血色,双手不受控制发起抖。 边上警察看着都疼,嘱咐傅铭铎小点劲。 易晚音抖了几秒,声音古怪地垂头痛哭,胸腔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赫赫作响:“好痛痛好痛痛,呜呜呜,昭昭坏坏!” 他的肩膀一耸一耸,似乎是疼得狠了,又似乎是想要继续挣扎,略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五官皱成一团,表情不正常地扭伤,昭示着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夏海安的手机叮叮作响,那是特殊设备受到冲击的提示。 他连忙给了姜昭节一个眼神。 姜昭节了然,还没说话,傅铭铎就又使劲按了易晚音一下:“老实点!” 易晚音:“呜哇哇哇哇哇——” 姜昭节:“……” 一连串魔音贯耳,姜昭节被吵得太阳穴直跳,不得不沉声呵斥:“别哭了,人赃并获,你再哭也不可能减轻罪责!坦白 还能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不知道是这话戳中了易晚音内心,还是特殊仪器撑起的屏障占了上风,他哭声竟然真的渐渐小了,夏海安手机的提示音也变得缓和。 只是他还在挣扎,又把两位警察撞倒在地,闷闷问:“昭昭,你讨厌我吗?” 姜昭节心情复杂,隐晦道:“易晚音,你……你有这个天赋,不管是去举重、跑步还是扔铁饼都行,奥运会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你为什么想不开?” 按着易晚音的一位老警察深以为然,斥责还在不停扭&#xe863;的易晚音:“你有这个天赋,走什么歪门邪道,去奥运会为国争光不好吗?” 易晚音肩头颤了颤,慢慢抬起头,仰望着姜昭节,眼中含着泪。 “姜昭节。”他这样说道,“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的,没想到好感还不算低。谢谢你。” 姜昭节表情瞬间复杂至极,深深凝视着易晚音。 易晚音抿唇一笑:“啊,我现在感觉好轻松。” …… 易晚音心平气和地同姜昭节交流几句,少见地没有用叠词,任警方把带有抑制器的特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安静地被押走。 姜昭节跟着下了楼,马路上灯火通明,不少路人围在附近看热闹。 易晚音想起这个世界的父母,脸色一变,躲在一位警察身后,快步向警车走去。 路过人群,他突然瞥到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忍不住尖叫起来:“是你!原来是你!警察同志,我举报!” <p/ 20、、第20章 易晚音反应极其激烈,甚至顾不上路人在拍照,手肘撞开身侧的警察,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就去抓附近一个人,吓得周遭路人纷纷作鸟兽散。 警察们一惊,连忙用力按住他,他一边挣扎,一边疯魔一样高喊道:“是他,是他!呜呜呜,他坏坏!大骗子!” 傅铭铎顺着易晚音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有些眼熟的轮廓让他悚然一惊,肢体反应比大脑更快,上前一步将姜昭节护到身后,细看两眼却没再说话。 路灯很亮,姜昭节眼尖,一下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神情诧异的裴云暄,不由皱了下眉。 “裴云暄怎么在这儿?” 夏海安和其他保镖早不着痕迹护在姜昭节身侧,闻言回答:“不知道,或许易晚音知道什么,但我们没有证据。” 嘴上说的是证据,其实指的是能源。 姜昭节没忘记特殊仪器消耗极大的事情,冷静颔首,盯着裴云暄,随时准备出面和对方周旋。 裴云暄似乎感觉到了姜昭节的视线,本来正专心往人群里躲,此刻突然转头,越过傅铭铎与他隔空对视。 姜昭节表情淡淡,眼神未起丁点波澜。 裴云暄冲他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对称的自信笑容,在暖色灯光下,竟有那么一点邪魅一笑的味道。 姜昭节顿觉微妙。 裴云暄又扬了下眉,傅铭铎猛地往姜昭节正前面一闪,把姜昭节挡得严严实实,完全阻断了两人的对视。 “姜总,这个人眼歪嘴斜,随时可能发病,你不要刺激他!”他不但挡,还振振有词地说。 姜昭节:“……” 你也看歪嘴龙王啊? 夏海安轻咳一声,遮掩语中笑意:“傅总说得很有道理。” 易晚音又扑腾了两下,都没抓到裴云暄,干脆伸手指着人,更大声地对身边警察嚷嚷:“呜呜呜,警察哥哥,他是骗子,大骗子,他骗音音来偷东西哒!” 警察们对视一眼,顺着易晚音的指认看向裴云暄。 裴云暄没料到易晚音有此&#xe863;作,条件反射道:“怎么,我不能来看死对头倒霉?我和他是……” 他注意到易晚音痛恨的眼神,口 风一转:“算了,料你个智障听不懂我的话。警察同志,我虽然认识他,但你们应该看出来了,他智力有点问题。我和他家里人,还有星维的老板关系都不怎么样,怎么可能指使得&#xe863;他?” 他说得漫不经心,完全没把易晚音的指认当回事,还转头得意洋洋往姜昭节那看了一眼。 “再说了,我视姜昭节为合格的对手,怎么可能用如此下作的方式对付他?我裴云暄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不知道哪刺激到了易晚音,他眼眶一下红了,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流:“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音音!音音是最乖的小宝贝,音音从来不说谎哒!说谎的坏孩子要被老师打手手!” 裴云暄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正中下怀的快意:“我裴云暄敢作敢当,但凡做下的事情就没有不敢承认的!谁不说我一口吐沫一个钉,既然我说没做过,那自然就是没做过!你今天如此辱我——” 易晚音不等他说完,张嘴嚎啕大哭,声音之大,震得他身侧几位警察耳朵嗡嗡直响,连远处的路人都捂着耳朵四散离开,警察们根本听不清裴云暄说了什么。他们有心安抚易晚音,但易晚音的哭功可是用二十六年磨炼出来的,一般人哪能扛得住? 不消片刻,裴云暄就一脸菜色,大声呵斥易晚音,让他闭嘴。 易晚音就是不闭嘴,一边哭一边指着裴云暄说“就是他让我偷东西哒”,坚称自己是好宝贝,从来不对大人说谎。 警察们一阵头疼,因为易晚音坚决的指认,他们也不敢忽视裴云暄掺和进这件事的可能,公事公办让裴云暄和他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裴云暄脸色陡变,不可思议道:“什么,我还得去配合调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之前训斥过易晚音的老警察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答道:“你是中国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行了,走吧。” 裴云暄更不可置信了。 他皱眉盯着警察们,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我的面前没人敢撒野”“今日之耻来日必报”“没有人比我更懂对手是什么”,满脸的视死如归,似乎绝不肯配合调查,然而在警察们面无表情科普了一下《治安管理处罚法》后,他昂起头,语气 越发顽强,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撒野,我一定要拆穿他的谎言!今日之耻来日必报,我要让他知道造谣是违法行为!没有人比我更懂对手是什么,我坚决反对用不法手段进行商业竞争!” 易晚音哭声一顿,瞪大眼睛看着他。 没了哭声,正好把他这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姜昭节等人:“………………” 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那你可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 易晚音去派出所走完正常流程,就被移交到保全局。 呆在特殊审讯室内,脑中没了系统的嘲讽和吵闹,易晚音情绪少见的平和,对夏海安等人的询问也算配合。 “我?我原本就叫易晚音,就是个普通人。为了方便攻略者代入,我们一般都用本名。我哪知道原理啊,系统只说它会处理。” “你们猜到了?系统确实只提供技能,光环是技能的一种,一般通过达到某些条件来启&#xe863;。我的主技能是降智光环,通过使用叠词叠字来触发。” “哪个系统技能没副作用。降智光环是好用,但使用期间宿主也会受到影响。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能完成任务不就行了。” “裴云暄的事情我不确定,我就是不想让他好过,要不是他横插一杠……” “许一星?认识。当初还是他主&#xe863;来找我合作的。哦,他看上了他一个同事的研究成果,我是剧情人设要求,几年后必须进入研究院,隔段时间得拿出一定成果,我本来就不是搞研究的,不得提前打算吗?” “他找黑客盗的,我帮他处理痕迹和证据,他未来定期给我提供小发明,并占掉原剧情里属于他同事的位置,好帮我助攻。降智光环当然更靠谱,可他挺奇怪的,几乎不受光环影响。” “我哪知道他怎么看出我不对的,反正他和我们签订了协议,有系统在,敢乱说话脑袋会直接炸掉。” 夏海安和他的同事立刻品出不对。 他们拿到的《心尖宠》剧本里,可从来没提过曲旭清和姜昭节应该有合作! 两人对视一眼,试探几句,易晚音自己反应过来:“你们是从其他系统手里拿到的剧本?系统留存的剧本不 是攻略者拿到的原著小说,只是它们为攻略者规划的最可能成功的路线。有些攻略者比较有能力,自己可以打出更精彩的操作,让他们按部就班做任务反而是妨碍。” 夏海安终于意识到他们哪里疏忽了,沉声问:“你和许一星提过原著的剧情吗?” 易晚音随口道:“当然提过,不然他怎么知道都要助攻什么?反正有系统契约,他不能背叛,等我们走了,他的记忆也会被洗干净。” 夏海安笔尖顿了顿:“许一星知道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事情?” 易晚音:“应该知道吧。我看他对姜昭节挺上心,肯定是想成为姜昭节的员工,让姜昭节庇佑他。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碍于小说剧情,主角会庇护身边人,只要能得到主角的认可或同情,系统技能和契约都起不了大效果。” 夏海安眼神轻闪:“你们不是有针对小说主角的强制性技能?” 易晚音怔了下,惊奇道:“连这个都知道,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世界!强制性技能使用条件苛刻,对自身灵魂伤害特别大,用过之后很可能命就没了,基本是无奈之下的放手一搏。” “而且强制遣返也对灵魂有伤害,哪怕用完技能活下来了,可要是攻略没进展,甚至起到反效果,基本返回大本营过程中就会没命,所以S级以下的穿书者能不用就不用。” 夏海安用笔尖点了点本子:“你们的系统公布过好感的计算细则吗?” 易晚音沉默片刻:“没有,都是系统计算好,直接公布好感度。” “不知真假,那你们岂不是很吃亏?” 易晚音突然笑了下:“那有什么办法,再吃亏也要去做。” “为什么?” 易晚音垂头,盯着桌面看了很久很久。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夏海安和同事彼此看了看,轮番上阵给易晚音做思想工作,易晚音却很坚定,一个字都不多说。 不过在审讯的最后,他主&#xe863;叫住准备离开的夏海安。 “看在姜昭节认我这个发小,让我好感度恢复正值的份上,我送你们一个消息。” 夏海安停下脚步,一手握着门把手,回过头。 易晚音笑起来,表情有点扭曲。 “傅铭铎是某 些小说里另一个主角,攻略者无法穿越到他身上,就像无法穿越到姜昭节身上一样。” …… 在易晚音接受调查时,姜昭节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财经新闻。 不知道什么人背后伸了手,星维大量供应商终止合作的事一夜间传遍网络,引得公司甚至股市一阵&#xe863;荡。 路助理抱着一沓资料走进来,眉头皱得死紧:“老板,这些媒体速度太快了,公关没来得及应对,股价已经开始下跌了。” 姜昭节捏了捏鼻梁,随手把新闻界面滑开:“我已经看到了,现在得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才能稳定——这个新闻?” 他一眼扫到网站头条——《L市一男子徒手攀爬八层楼盗窃商业机密,被捕后警方教育:有这样的天赋走什么歪门邪道,去奥运会为国争光不好吗?》——饶是平时再端的住,这会都有点愣住。 昨天易晚音被捕,有媒体在场啊? 这个采访报道,写新闻的记者真是个人才。 年底了,又到了沙雕新闻竞争最激烈的时候。 姜昭节伸手掩住唇边笑意,关掉网页,一份份翻阅资料:“稀有原材料的供应商都在这里了?” 路助理犹豫一下,还是道:“还有几家评估比较靠前的公司联系不上。不过有确切消息,他们会出席五天后的一场宴会,宴会举办者是裴云暄。老板,你要去吗?” <p/ 221、第21章 姜昭节十分意外,快速翻过资料,从中找出宴会邀请函,见字迹明显为裴云暄所写,飞快皱了下眉。 “他不是才被警方叫去配合调查,怎么还有心情举办宴会?” 还是庆祝宴。 路助理也很惊讶:“那他还挺封建迷信的。裴家人好像就是想去去晦气,才仓促置办了这次宴会,由头都是随便找的。” 姜昭节半点都不信这说辞,又问了问情况,见路助理也不甚清楚,等他出了办公室,就拨通夏海安的电话。 “裴云暄没有问题?”他开门见山,“今天一早,他给我发了宴会邀请函。” 夏海安:“他身上确实存在疑点,但易晚音交代自己指认裴云暄只是随便说的,他和合作者通过系统联络,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另外,易晚音的合作者也是B级,进口的能源还没到,现有的只能集中在易晚音身上。” 能源合同前两天才开始谈,运输也需要时间,与其分薄资源后哪边都抓不住,不如集中打开一个突破口。 姜昭节明白,食指敲了敲桌子:“裴云暄和死对头剧本的主角有一定重合度,但死对头剧本里一共只有一场宴会,还是订婚宴,剧情有出入,不太好判断。” 所以他会谨慎一点,再和裴云暄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情报。 夏海安立刻道:“有一样新情报要告诉你。据易晚音交代,穿书者手中的剧情与我们拿到的剧本有些出入。” 他详细讲了易晚音的话,姜昭节丝毫不意外:“其实大部分穿书文,穿书者拿到的都是原著,但读者看到的只有部分原著和穿书者本人的故事,剧本不一样很正常。” 所以他完全不奇怪某些剧情的提前,甚至自己试探穿书者都提前了一部分剧情。 “不过易晚音的话也证明这些穿书者自主权限很高,后面要更小心一点了。” 夏海安忍不住笑道:“姜先生果然很懂。” 姜昭节轻咳一声:“麻烦夏局长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去五天后的宴会。” 一来星维确实需要尽快找到新供应商,二来他自认对裴云暄恶感不强,裴云暄应该没法使用 强制技能,正是试探的好时候,不走一趟太可惜了。 夏海安和参谋部的人商量一番,也觉得可以试试,便答应下来。 两边又核对了细节,挂断电话前,夏海安强调:“易晚音还赠送了一个情报,他说傅铭铎是某些原著中另外一位主角,无法被攻略者穿越。姜先生如果有机会,也可以验证验证。” 姜昭节一怔。 ……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裴云暄宴会虽然置办得仓促,却仍足够奢华高调。 他选的是L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姜昭节带着两位助理下了车,一进大厅就被一片金红闪得眼睛疼——这家酒店装饰本就富丽堂皇,裴云暄又说要去去晦气,布置就往喜庆方向去了,连水晶吊灯都换成了金红配置。 而裴云暄本人站在大厅中央,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打了条暗红色领带,高高扬着下巴,在身后灯光的照耀下,也有种大过年的喜庆感。 姜昭节顿时想起路助理之前的话:“……他这是打算给大家拜个早年?” 路助理下意识道:“那未免也太早了,现在才十二月呢。” 保全局安排的特别助理:“……” 他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位是来说相声的吗? 一群认识的公司老总隐约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面露惊喜,立刻端着酒杯朝姜昭节走来。 姜昭节摆出营业表情,准备应付完他们就去找合作商谈谈,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裴云暄便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拨开人群,冲他露出一个只勾起一边唇角的歪嘴冷笑。 “这不是姜总吗?你今天可是好兴致。你那个发小易晚音不是因为帮人窃取星维的商业机密进了局子吗,你竟还有心情来参加我们裴家的宴会?” 这一通话,说得周围老总们都没掩住惊讶。 大部分人都知晓姜家和易家关系极亲密,合作持续了几十年,早默认这两家是利益共同体,除非出了大问题,否则不会闹掰。 现在乍一听裴云暄的话,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但也有脑子转得快的,想起几天前的头条,眼中露出几分了然。 好像姜家和易家是出了点问题啊…… 数种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有的老总内心惊喜,有的老总打起了小算盘 。 惊喜的人是觉得星维从创建至今蒸蒸日上,中间虽经历过几次危机,都因掌权者能力出众而平稳度过。眼瞅着姜昭节权威日盛,逐渐有了老爷子的影子,星维在他手中更是做大到世界前五十强,如今的危机指定不算什么,既然和易家闹掰了,那许多项目他们就有了争抢的机会,怎么能不惊喜? 打小算盘的人也有自己的道理。他们觉得姜昭节手腕过于强硬,又没有他爷爷他姥爷多年积累下来的震慑力和名声,如今供应商大批终止合作,连老朋友易家都闹掰了,只怕过不久就会众叛亲离,陷入风雨飘摇之境。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大一块蛋糕,这些人焉有不&#xe863;心之理? 姜昭节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未&#xe863;气。 他少见地在外人面前弯了下唇角:“不比裴总,刚被请去协助调查,转头就有心情举办宴会。” 裴云暄扬了扬下巴:“毕竟是提前庆祝,怎么会没心情?倒是姜总,心情好像没被自己的做人失败影响,这份定力,可是让我裴某人刮目相看啊。” 姜昭节不咸不淡回道:“光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之前在酒吧算计裴总的下属,不知道裴总都找到了吗?” 不管裴云暄那天说的是不是借口,这事只要提起来就能让裴云暄心梗。 是借口,那就说明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借口,那裴云暄的下属不光背叛,还成功让裴云暄闹了个没脸,被不少路人拍下视频,虽然控制着没有大肆传播,但始终是个隐患。 裴云暄根本没料到姜昭节会揭他老底,见附近几位老总眼珠子乱转,气得脑门一阵发蒙,脸色都有些泛红。 “姜昭节,你竟敢瞧不起我!既然你这样轻视我,那就别怪我蔑视你!不对,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连被我蔑视的资格都没有!” 姜昭节:“……” 两位助理:“……” 周围的老总们表情古怪:“……”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跟个还没毕业的十几岁娃娃似的? 远处听到发言的人探头张望:“谁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哦,裴总啊。”那没事了。 周遭原本微妙的气氛隐隐变得尴尬,裴云暄浑然不觉,下巴扬得 老高,神情高傲:“弱者,终究会被时代抛弃。自视甚高的弱者,只会更快地被抛弃。” 姜昭节:“……” 我瞧着你不像个弱者,倒像个弱智。 周围一群人尴尬得说不出话,路助理甚至觉得自己当场就能给大家表演个用脚趾抠出三室两厅。 裴云暄见大家沉默,内心得意不已,凑近姜昭节,压低声音道:“姜昭节,与我斗,就是和天斗。你不会想尝试我的手段——唔!” 领子猛然一紧,他未完的话一下被勒了回去,窒息感让他条件反射扬起手,狠狠向后打去。 身后来人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将他往后一扯,他就踉跄着倒退几步,手忙脚乱随便抓住个人,才稳住身体。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皱着眉的俊美面孔,脸色顿时青了。 傅铭铎怎么在这?他没邀请对方啊! 傅铭铎懒得理会他的打量,他家男神性格冷清,不爱和人争执,遇到这种场合十分吃亏。 但男神要脸,不代表他也要脸。 他不客气道:“你离姜总那么近干什么,以为自己那张脸很好看?还和你斗就是和天斗,天要是你这样,怕是早塌了,十个女娲都救不了。” 姜昭节不禁看向他。 这话说的…… 会说你就多说点。 “你!” 裴云暄被气得面部充血,脸色青红交错,一眼望去,很是精彩。 傅铭铎注意到姜昭节的目光,心头一荡,见裴云暄咬着牙上前,一下挡住视野,不耐烦地伸手一拨。 “你什么你,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脸皮能和天柱媲美?” 裴云暄脸色顿时通红一片,额头青筋直突突,一步跨上前来,就要&#xe863;手。 姜昭节也往前跨了一步,慢条斯理卷起衣袖。 “裴总这是想切磋一下?” 裴云暄瞬间想起之前在酒吧半空起飞的遭遇,一下僵住。 傅铭铎眼睛一下亮了,几步走到姜昭节身边,很乖地靠在他身侧。 “姜总,他想威胁我。” 姜昭节:“没事,裴总是个讲道理的人。” 裴云暄突然哆嗦了下嘴唇,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该死的姜昭节!狗渣男 !我好心办个宴会帮他找新供应商,他竟敢这样对我!”裴云暄冲上酒店二楼的房间,让系统屏蔽了声音,一边摔枕头,一边破口大骂,“姜昭节这个人渣,他没有心!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易晚音那种废物了!” 他的系统冷静道:“宿主,刚才傅铭铎在。” 裴云暄更愤怒了:“那他就是瞎!傅铭铎那种绿茶吊有什么好的,他竟为了傅铭铎针对我!我和他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他怎么连这么点事情都看不透!他就是个——” “叮咚,攻略目标对宿主好感降低5,目前总好感为-10,请宿主注意攻略方式,及时提升好感。” 一声提示,让裴云暄的骂声戛然而止。 系统语气有些阴沉:“宿主,我说了很多遍,你不该像原著里一样针对傅铭铎。” “闭嘴!闭嘴!”裴云暄又摔了几下枕头,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我就没见过比姜昭节更渣的攻略对象。我从大学起和他接触,他要么无视我,要么敷衍我,好感从来没涨过,好不容易到了剧情点,他不但不残疾,还拼命降好感。一个小世界的蝼蚁……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系统:“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宿主准备怎么办?” 裴云暄深呼吸几次:“易晚音的经历已经证明他不残疾没法攻略,既然他为了傅铭铎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p/ 22、、第22章 同一时间,酒店大厅。 裴云暄怒气冲冲离开后,刚围观了全程的老总们差点笑出声。他们固然和姜昭节不是多亲近,但近几年来时常有扰乱市场之举的裴云暄实在令人讨厌,看他倒霉,那可是人人称快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对傅铭铎露出笑脸,称赞他年少有为,仿佛有多看好他一般。 傅铭铎面上本来带着些许笑容,被一群人胡乱一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刻薄过头,笑容变得勉强。 他竟忘了,为自家男神分忧没有错,但说话没把握住分寸,那可是很败形象的! 傅铭铎懊悔不已,姜昭节瞧他这样子,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笑意泄露出来。 他找了由头将各怀心思的老总们一一打发,因话说得委婉得体,没人察觉到他的敷衍,更不知他这样做是为了给傅铭铎解围,唯有傅铭铎本人意识到不对,心情愈发激荡,本能地伸手捏住他的袖口。 姜昭节转身看向他。 傅铭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耳尖一红,急中生智道:“姜总不觉得我刚才说话有些过头了?” 姜昭节眼含笑意:“那你觉得自己过头了吗?” 傅铭铎垂下眼睛,一脸沉静:“过是过了,但我不后悔。姜总,我父母刚车祸去世时我还未成年,不得不在大爷爷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堂哥是个极类似裴云暄的人,最喜欢在许多人面前揭人伤疤。如果被他针对的人生气了,他就会嘲讽对方开不起玩笑;如果对方没有或者不敢生气,他又会嘲讽对方是个胆小鬼,同时变本加厉。我对这种人实在是有心理阴影,最见不得这种人。” 姜昭节明知他多少有表演的成分,瞅了瞅他红通通的耳朵,还是道:“竟然是这样,你堂哥太过分了。” 傅铭铎飞快抬眼看了看姜昭节,见自家男神表情少见的温和,不着痕迹深呼吸几次,平复满心的激&#xe863;,露出不失坚强的可怜表情。 “刚才裴云暄的行为就让我想起了我堂哥。他哪里是开玩笑,分明是缺德。” 姜昭节赞同道:“确实,他这心眼坏得很。” 傅铭铎凝视着姜昭 节,又和他解释了几句,见他听得非常认真,眼神也不自知的温和,将“原来如此”“都过去了”等敷衍的话说得堪称纵容,一颗心几乎要沸腾起来。 姜昭节盯着他充血的耳朵,慢悠悠问:“刚才裴云暄看到你很是意外,他没有邀请你?” 傅铭铎顿了顿,垂头说:“没有,他对我好像一直有敌意。” 姜昭节一看他又开始演了,就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偷溜?” 傅铭铎:“刷脸进来的。” 确实长了张俊脸。 姜昭节也没逼他说真话,只让他跟着自己,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跟自己一起来的。 傅铭铎这下连脸色都有点发红了,低声应下,就跟着姜昭节去找合适的供应商寒暄。 供应商们对星维其实比较看好,听姜昭节说要合作,基本都一口答应过两天就派专人去商谈,但也有少数几个心思比较细腻,询问姜昭节星维为何不直接与商务部或销售部联络。 姜昭节回答:“联络过,但没有反馈。” 这几位供应商心道果然如此,彼此看了一眼,说:“我们没听说贵公司有咨询意向。” 姜昭节若有所思。 傅铭铎也明白他们言下之意,怒气上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姜昭节拍了他手一下。 一位供应商眼尖,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稍一思索,笑道:“对了,我这两天听说了一件趣事。星维原本的几家原材料供应公司,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月,竟同时发了横财呢。” …… 经过协商和洽谈,星维与几家供应商达成了合作意向,很快就签订了相应合同。 路助理对自家老板汇报:“目前大部分缺口已经填补上,只有稀有材料运输条件较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送达。” 姜昭节颔首:“叫人稍微催一催,库存不多了。” 路助理应下,办公室门被敲响,姜昭节扬声说了句进,办公室门嘭得一声被推开,星维几位高层立刻一股脑涌了进来,有的满脸焦躁,有的还带了点惊慌。 姜昭节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采购部经理率先开口:“姜总,刚才有几家合作商来电,说我们的款项已经超过合同时限了!要是两天后还没打 款,这批货他们就先卖给别人了!” 他开了头,一群遇到难题的公司高管纷纷大声嚷嚷起来。 “姜总,有好几家公司推迟付款了,我们的销售款项收不回来!我打电话问了,他们说是突然遭遇两家跨国公司的价格战,产品销售不出去,根本没钱付账!” “姜总,公司好几个投资项目突然受到市场冲击和影响,还有人不断做对冲,现在突然开始亏损了!而且他们资金充足,我们就想抵抗,也没那个资本啊!” “姜总,今早我们发现,那两家跨国公司也开始针对咱们公司了,他们不要命地降价出售,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要冲垮咱们公司!” “姜总,刚才网上突然爆出大量不利公司的消息,股价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了!而且之前股东们推荐的那个代言人非常不敬业,公然使用其他公司竞品电脑,影响也很恶劣!” “姜总,有人说那两家跨国公司突然针对咱们,和之前供应商终止合作有关,这是真的吗?” 所有人越说越激&#xe863;,办公室吵闹得宛如菜市场。 姜昭节赶紧安抚他们,一个个了解过情况,才知道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公司各方面都遭到针对,原本无冤无仇、竞争也不激烈的两家跨国公司突然不计代价攻击他们,那架势明显要把他们按死在市场上,以致公司资金链出现了严重问题。 没有可供使用的现金,公司进不了原材料,商品又受到针对,卖不出去就回不了本,再加上公司投资的项目钱已经砸了进去,收益却迟迟不见踪影,恶性循环之下,情况会越来越糟! 诸多麻烦一齐爆发,时间又仓促,饶是姜昭节,也只能勉强找到一点头绪。 他捏了捏鼻梁,刚和高管们表示自己会想办法,曲旭清就敲了敲开着的办公室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这么多人啊……” 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向他。 曲旭清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下:“你们在忙吗?我就是来问下,我们实验室的材料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就差一点点就能拿出实物了。” 办公室内所有人,包括姜昭节,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实验室的材料我记得几天前就发货了。 ”姜昭节冷声道,“怎么还没到?” 有人犹豫片刻,答道:“好像是运输途中遇到了意外。” 连物流都受到了针对? 姜昭节将钢笔扔在桌上,站起身来,眉目含煞,说不尽的冷冽:“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不少员工十分担心,公司内外充斥着议论声,连网上都有人发起话题,说星维今年水逆,遇到绝世非酋才会遇到的死局。 裴云暄听完秘书的汇报,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站起身,眺望着豪华总统套房外优美的景色,心情格外愉快。 和他视频的中年男人五官深邃,留着一脸大胡子,眼睛到脸颊有一条长长的疤,给人感觉极为凶恶,见他走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哦,裴,你的大男孩处境好像很可怜,看来你的愿望很快就要达成了。不来一顿大餐庆祝一下吗?” 裴云暄低低笑了一声:“我叫了满汉全席。可惜我们不在一个国家,不然这顿饭我肯定请你们一起。” 大胡子挑眉:“我对华夏菜不感兴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裴云暄回过头,挑起一边唇角:“放心,该打通的线我很快就能打通。你们是准备只出售土烟,还是连新型品种一起出售?” “当然是一起。”大胡子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表情很快飘飘然起来。 裴云暄点头,表示明白。 大胡子是境外某个帮派的老大,主要靠走私和贩.毒盈利,因为我兔管理一直非常严格,他们没有找到进入国内市场的途径,才在裴云暄上门联络时选择合作。当然,裴云暄还有其他合作伙伴,可大胡子的特殊性让他非常重视。 大胡子也曾暗暗笑话裴云暄为情所困,但今天听到裴云暄秘书的汇报,他却对裴云暄刮目相看。 “裴,你不准备给你的大可爱送一点小礼物吗?”他举起手中的烟。 裴云暄笑得更狂放了:“不着急。” 他一直觉得,姜昭节是个少见的硬骨头。 作为穿书者大本营的B级攻略者,裴云暄一向认为书中小世界的人都是蝼蚁、贱民,唯有他这样超脱了世界的人,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愿意放下身段去攻略姜昭节,那实在是一种抬举,可姜昭节真的非常不识趣,不但从未心存感恩,还护着傅铭铎,和傅铭铎一起针对他。甚至没有傅铭铎插手,姜昭节都会因为公司遇到麻烦而对他产生恶感,这让他非常不快。 他不过是赶走了一批供应商,后续也为姜昭节牵线新的合作商了,又没真把星维怎么样,姜昭节怎么好意思扣他好感,到底要不要脸? 他甚至都还没真的对姜昭节下手,直接打断他的骨头呢! 这可是他最温和对待的一个攻略目标了,结果姜昭节就这样回报他的温柔? 真是白眼狼都比不上这个人渣! 裴云暄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怜惜,因此干脆与其他人合作,准备让姜昭节公司彻底破产,等他落魄时再强行让他出个车祸,好好教育他一下。 “我还是很认可和在乎他的。”裴云暄道,“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姜昭节小小的惩罚。 等姜昭节知道错了,他还是愿意勉为其难给姜昭节一个补偿他的机会的。 “如果他抓不住这个机会,我再考虑送他这样小礼物。” 当然,傅铭铎不值得他给予机会,只值得一个凄凉的结局。 裴云暄傲然道:“和我作对的人,终将被毁灭。” 大胡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祝你得偿所愿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