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欢》 完本感言(新书及其他) </strong>首先,再次求完本满意度的票票,作者君真的玻璃心呢!对了,还有评价票,也是系统送的哦,不用白不用。< 其次,这本写得太累,所以作者君需要休息一下,过年之前只写写中短篇,不开长篇了。年后到底写什么,作者君暂时拿不定主意。 其实作者君很想写科幻悬疑,不过简体和繁体都不待见科幻,作者君的电子成绩又一向很差,所以一直很纠结。我想,网上看《高嫁》的同学们都是喜欢古言的,所以会不会不喜欢未来世界呢? 算了,新书再说吧,说不定哪天就有想法了。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感谢一直追文的同学。 偷偷说,作者君经常翻粉丝榜的,看到熟悉的id,总是很高兴的,么么哒,谢谢大家。 说实话,这本写得太忧伤了,明明编编和其他作者都说,作者君比前一本又进步了,可成绩却一直上不去。若不是看到这些id,或许作者君真的坚持不下去。 最后,之前也说了,《高嫁》的简体没过,所以样书只有繁体,反求诸己;see_an;滂沱大雨的夏;icerainice;hi~可可,以上五位若是不介意繁体字,可以联系我。如果不想要繁体的书,也可以找我要其他书的简体,要杂志也成,反正都是作者君写的。不过杂志有现成的,简体时间可能比较久,暂时也不确定是哪本,哪个类型。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作者君 2014/11/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7章 大结局 ps:求完本满意度票票,系统白送的一张票,就在页面右上角。..xstxt..虽然知道不可能达到30%以上,拿完本奖金,但是满意度零点几实在难看,你们都知道的,作者君玻璃心,呜呜呜。ps:晚上写完本感言,粉丝值舵主及舵主以上赠签名书,详见完本感言。 曹氏离开了何欢的房间,却忘了带走桌上的书信。何欢没有追出去,只是怔怔地盯着书信发呆。 她没有勇气打开信封,她怕自己看了书信会更加爱他,思念他。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信封的边缘,自言自语:“等你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一问你,你为了自己的诺言跳下冰冷的海水,为什么反而要我不守承诺?” 院子内,曹氏看到哭肿了眼睛的陶氏。“大太太,你都听到了?”她回头朝何欢的房间看去,“大小姐一定是入了魔怔。” “算了。”陶氏摇头,“以后休要再提今日的事。若是再有媒人上门,就说阿欢已经定亲了。” “大太太!” “就像欢儿说的,现在逼她嫁人,只会害了她,害了别人。算了,等过几年再说吧。”陶氏擦干眼泪,转身往外走。 曹氏无法理解何欢的爱情,她却是明白的。她和何柏初虽是婚后才认识,但她爱他。即便他已经死了三年,让她另嫁他人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无关守节,而是当一个人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怎么可能与别人同床共枕。 第二天一早,当陶氏看到何欢像没事人一样与何靖说笑。高高兴兴送他上学。她忍不住劝说:“欢儿。昨晚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不必强颜欢笑的。” “大伯母都听到了?”何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陶氏一下握住何欢的手,感同身受般说:“你大伯父过世三年了,可我心里还是难受,每天都堵得慌,怨他丢下我先走了……” “大伯母,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难受呢?”何欢反手握住陶氏的手掌。摇头道:“我没有强颜欢笑。他说过,看着我笑,他就很开心。我想,他也一定希望,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能过得好好的。” “你心里就不难受吗?” “有时候吧。不过总不能让所有人跟着我一块难受,不是吗?前几天靖弟对我说,我已经不会笑了。其实仔细想想,我和三爷在一起,大半时候我都是高兴的。就是生气吵架,事后想想也是高兴的。不好受的时候。想想那些高兴的事儿,心里就不难受了。” 陶氏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居然听到这样一番话。不管何欢这是故意规劝她,还是出自肺腑之言,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傻了。何柏初对她的好,她心知肚明。她一直生不出儿子,他本可以纳妾的,但他没有。他过继了何靖,就是想让她的生活有一个寄托。如果不是何靖羁绊着她,她大概活不到今日吧? 忽然间,陶氏觉得眼前的迷雾慢慢散开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本就是世间常态,他们无法控制,那就只能坦然接受。她与其怨恨丈夫先一步离开,还不如好好活着,为他,也为自己。 自那天之后,陶氏没再终日躲在房内。她虽仍旧身穿素服,但不再反对何靖在她的房内插一支红梅。平日里她也会与曹氏、何欢说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陶氏的变化是极细微的,但大家都感觉到,她不再郁郁寡欢。对此,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何靖。 正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元宵灯节,何靖试着邀陶氏上街,陶氏竟然答应了。 大概是因为再不必担心倭贼,今年的元宵节比往年更热闹,街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灯笼,就是卖冰糖葫芦,卖泥人的商贩,也比往年多了不少。 何靖紧紧跟着何欢走在人群中,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并肩而行的陶氏和曹氏,抬头对何欢说:“大姐,这些日子母亲和姨娘都很高兴呢。” “是啊,新的一年,本就该高高兴兴的。”何欢随口应一句,回头看去。她相信陶氏已经慢慢想通了,不再沉溺丈夫的死,但曹氏眉眼间的笑意,那种她从未在曹氏身上看到过的“少女”般的羞涩,是她不能理解的。转念想想,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她又何必疑神疑鬼呢? 何欢放下疑惑,低头问何靖:“靖弟,我们去买糖人吃吧。” “那,那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何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巴巴地看着栩栩如生的糖人。 何欢知道,何靖从未吃过糖人。她也不揭破他,只是笑道:“是大姐想吃,你就当陪陪大姐。” “好,好。”何靖忙不迭点头,拉着何欢走向糖人摊子。 何欢站在人群中,怔怔地看着浓稠的糖汁在手艺人手下变成满脸胡子的李逵,变成五大三粗的鲁智深。 上一次她站在街边看着这景象,那是十多年前,她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父亲死后,她的人生只剩下两个字:生存。是谢三让她发现,她的内心仍旧是当年的小女孩。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人群中,两个过路商旅打扮的男人信步而行,时不时看一眼何欢。喧闹的街市人潮涌动,但他们与何欢总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几乎亦步亦趋。 “大爷,有些不对劲。”罗鹏低头掩饰嘴型,压低声音说:“有两个人一直跟着何小姐,看起来像是练家子。” 沈经纶没有说话,只是失神地望着何欢。她左手牵着何靖,右手拿着糖人,正与陶氏说着什么。她正在笑。灯笼的火光把她的脸颊映得通红。就像是初升的太阳。 罗鹏顺着沈经纶的目光看去。暗暗叹一口气。他们输了,彻底输了。他们在海上的多个岛屿经营了十年,本以为就算没办法夺回皇位,也能在海上自立为王,可谢三就像是对那些岛屿了如指掌,就连气候、风向也掌握得分毫不差。他那些手下更像是亡命之徒,不惜同归于尽与他们搏命。岛上的那些苦工忽然间奋起抵抗,与谢三的人里应外合。他们哪有不输的道理。不过幸好,沈经纶留了后路,他们才能逃回陆地。 “大爷,小少爷正等着您带何小姐回去。属下去引开那两人……” “她看起来很高兴,我从未见过她这么高兴。”沈经纶突然开口。 罗鹏微微一怔,心中掠过一阵异样,慌忙劝道:“大爷,沈管家临死前说,您一步步走到今日,也是被情势所逼。您手上的银子。足够您带着何小姐,小少爷富足地过一辈子。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你知道沈志华为什么会不惜性命救我。又助我假扮沈经纶吗?因为父亲救了他的妻儿,又替他说情。可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若不是父亲,他的妻儿不会有危险,他也根本不需要父亲说情。” 罗鹏呆住了。从没有人知道,沈志华为什么会背叛真正的沈经纶。作为下属,他根本不该知道这些。他表情一凛,急道:“大爷,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是先皇无情……” “她和敏珺是截然不同的。幸好京城的人没有找到敏珺,不然曦言是第一个,敏珺就是第二个。” 罗鹏不知道沈经纶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平静无波的眼眸,他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想劝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喧闹的街市,两人就像是方外之人,除了何欢,再看不到旁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经纶突然开口:“谢三和林捕头呢?他们来了吗?” 罗鹏吓了一跳,慌忙查看四周。 当日,罗鹏故意告诉林捕头,主子才是一切的幕后主使,引他去悬崖。那一天,一切都很顺利,他早就在悬崖下,助主子从水底的温泉游到了岛屿的另一侧,用事先准备好的小船划去无人的荒岛。他以为同时跌落悬崖的林捕头和谢三不是摔死,就是冻死在海水中了。 沈经纶没有回应罗鹏的话,只是抬头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谢三和林捕头。片刻,他突然开口:“待会儿趁着混乱,你把何小姐带去我们落脚的地方。” 寒冷的夜丝毫没有减轻人们欣赏花灯的热情。男男女女正兴趣盎然之际,忽听有人大喝一声:“走水了。” 何欢循声看去,忽觉颈后一麻,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她隐约听到压抑的呼吸声,她感觉到有人正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她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她的耳边只有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她打了一个冷颤,挣扎着爬起身,忽听身后传来了琴声。她转身看去,几乎不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皎洁的月光下,六角凉亭突兀地屹立在悬崖上。海风吹起了凉亭四周的白色纱幔,翩翩的炉火上,茶壶中的水蒸气在寒冷的冬夜袅袅升腾,似屡屡青烟。 薄薄的雾气下,沈经纶与往日一样身穿素色常服,端坐在凉亭中央,正专注地抚琴。琴声悠扬曲折,似乎正应和着海浪声,又似替明月伴奏。 “你没有死!”何欢疾步上前,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忽然间,她急切地环顾四周,高声质问:“谢三爷呢?你把他怎么了?” 沈经纶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与琴声融为一体了。 林曦言曾被这样的景象迷惑,她曾经觉得,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对何欢而言,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仇人,仅仅是仇人而已。 “念曦呢?你把念曦藏在哪里了?”何欢质问。她恨不得杀了沈经纶,可她手无寸铁。她的目光落在滚烫的水壶上,一步步走向沈经纶。 沈经纶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弹琴。何欢满心仇恨。她只想知道谢三在哪里。她的儿子在哪里。她伸手欲拎起水壶。 “如果我是你。会等我弹完这曲。除非你永远不想知道,他们在哪里。”沈经纶的声音平淡无水,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何欢止住了动作。她恨沈经纶,但她更想知道谢三和沈念曦在哪里。 渺无人烟的悬崖边,一对男女就这样一站一立,相对无言。 如果可以,沈经纶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他们的生命就结束在这一刻,永远凝固在月光下。 可惜,再长的乐曲终有结束的那一刻。他妄图欺骗她一辈子,但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终究需要面对。 “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沈经纶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一口。茶水已经凉透,冰冷的苦涩味道从他的嘴巴蔓延全身。他再抿一口,慢慢放下茶杯,抬头看去。如他预期的一样,她的眼中只有仇恨。 除了仇恨。他还能期待什么? 沈经纶轻笑,低声说:“十年前。不对,应该说十一年前的冬夜,我在城门附近的客栈看到一个小女孩,她在雪地里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那时候我弹的就是这个曲子。” 何欢紧紧咬住嘴唇。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事能够改变他是她杀父仇人的事实。 沈经纶站起身,转身侧对何欢,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慢慢说道:“林曦言,我很快知道了这个名字,也知道了我在不久之前杀了她的父亲……” “你杀了我的父亲,又娶了我,再杀了我。你现在这是在忏悔吗?”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像爱着谢三一样爱着我,我会不会不忍心杀你。” “我很庆幸,林曦言死了。我现在是何欢,在谢三爷眼中,我永远只是何欢。”说话间,何欢伸手去拿水壶。 “小心烫!”沈经纶脱口而出。 何欢的手僵住了。水壶的手柄上并没有抹布,她就这样伸手去拿,非脱层皮不可。 沈经纶看她一眼,接着说道:“我想了无数次,我推测,我大半还是会杀了你,除非我能预知,一旦你死了,整个世界就会失去颜色。” 何欢冷笑,一字一句说:“不管你说什么,与我而言,你只是我的仇人。如果我手上有刀,一定马上杀了你……” “我知道。”沈经纶微笑着注视她,“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迎娶林曦言,是‘沈经纶’很想做的一件事,甚至是他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我杀了林曦言,这是先皇的嫡长孙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我杀了沈经纶,是他背叛了我的父亲,我不得不替父报仇。我意图谋反,是废太子之子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我有太多的‘不得不’,注定我不能像谢三一样,与你坦诚相对,也注定了你不可能爱上我。” “是,你有你的‘不得不’,你迫不得已才杀了我,把我的人生弄得支离破碎,是我倒霉才遇上你,可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呢?他们敬你如神,你对他们有半点怜悯吗?你滥杀无辜,不惜屠城只为那遥不可及的皇位,只有冷血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 沈经纶微微一怔,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他低语:“无论我说什么,我们都只是仇人,是吗?” “是。”何欢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经纶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坐回石凳上,指尖轻抚琴弦,慢慢摩挲。 不知过了多久,何欢恼怒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世上的事,从来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何欢看到,鲜血正从沈经纶的指尖滴落。琴弦割破了他的手指。她无言地看他。 一滴,两滴,三滴,鲜血染红了琴弦,濡湿了暗红色的琴身。沈经纶知道,何欢看到了,但她并不在乎。就像她说的,若是她手上有刀,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可是他又怎么舍得她的手上沾染鲜血呢! “看来敏珺才是唯一真正爱过我的女人。”沈经纶讥讽地轻笑。突然间,他站起身,对着何欢的身后说:“你终于来了。” 何欢尚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快步冲向沈经纶。不待她回过神。她只听沈经纶闷哼一声。续而冲着她微笑,表情仿佛在说,我终于解脱。 “哈哈哈,我终于报仇了。”林捕头凄声大笑。他一手抓着沈经纶的肩膀,一手拔出鲜血淋漓的匕首,“我报仇了,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去见他们了。”他高举匕首,朝沈经纶的胸口扎住。 “等一下!” “住手!” 何欢不想知道。是谁用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她只知道,一旦沈经纶死了,她就找不到儿子和谢三了。她对着林捕头大叫:“你不能杀他,只有他知道念曦和三爷在哪里!” 林捕头哪里听得到何欢的声音,匕首径直插入沈经纶的胸膛。 罗鹏眼睁睁看着主子倒下。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只要他轻轻动一动右手,何欢立马就得替主子陪葬。可是主子千辛万苦回到蓟州,竟然只是为了弹最后一支曲子给她听。 就在罗鹏迟疑的瞬间,林捕头已然转过身。他满脸胡子,眼睛血红。指着罗鹏说:“放开她,我是捕快。我保护不了妻儿,我得保护蓟州的百姓。”这是谢三对他说的话,是这句话一直支撑着他活到今日。 罗鹏眼见主子倒在地上呻吟,根本无心恋战。他一把推开何欢,欲上前救治,却被早已陷入疯魔的林捕头拦住了。 何欢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跑向沈经纶,双手用力按住伤口,急促地问:“念曦呢?谢三爷呢?他们在哪里?” 沈经纶勉强睁开眼睛,失神地看她。 “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了?”何欢质问。 “念曦……他们都在我和曦言……初遇的地方……” “那谢三爷呢?” 沈经纶的脸上露出最后一抹惨淡的笑容。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说:“告诉他……他赢得那么容易……因为……因为我……不屑……用我和曦言的儿子……威胁他……谢三,你来了。”他突然转头看着亭子外面。 何欢慌慌张张站起身,循着沈经纶的目光看去。满天飞舞的白色幔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大步上前扯开幔帐,亭子外空无一人,她手上的温热鲜血印在了纯白的幔帐上,似嫣红艳丽的牡丹。 沈经纶仰天躺在冰冷的地上。他想最后再看她一眼,但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侧脸。他挣扎着伸出右手,抓住地上的细绳轻轻一扯,滚烫的茶水与烧得火红的木炭朝他的脸颊迎面扑来。他闭上眼睛,坦然地迎接即将来临的锥心疼痛。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唯有毁了容貌,他才是沈经纶。这是他能够为他们母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 沈经纶死了,林捕头杀死了袁鹏,力竭倒地。何欢这才想起,除了沈经纶,林捕头同样与谢三一起落海。她转身奔向林捕头,跪在冰冷的岩石上,焦急地问:“林捕头,谢三爷去了哪里?求求你告诉,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一刻,沈经纶的生死对何欢而言无足轻重,她只想证实,谢三还活着。 林捕头双颊深陷,赤红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他睁大眼睛看着高悬天际的圆月,嘴里喃喃自语:“今儿是八月十五吗?月亮怎么这么圆?” 何欢呆住了。月亮很明亮,可她竟然看不清林捕头的表情,仿佛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躯壳中。“林捕头,你伤在哪里?”她试图替他检查伤口,可他全身上下并不见流血。 林捕头只是一味盯着皎洁的明月,慢慢的,他笑了。那由心而发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挚亲。 何欢不敢说话。眼见林捕头费力地伸出右手,颤巍巍在怀中摸索,她帮着他翻开衣襟,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发辫。发辫又脏又旧,沾染着斑斑血迹,可林捕头就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石,把它紧紧捂在胸口。 何欢知道,这个发辫属于他的女儿。她的眼眶湿润了。她低声说:“你已经亲手替妻儿报仇了。” 许久。何欢见林捕头再无声息。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月亮,她小心翼翼试探他的鼻息,他已然没了呼吸。 眼泪顺着何欢的眼角滑下,她伸手阖上林捕头的眼睛,慢慢站起身,遥望漫无边际的大海。 猛烈的北风吹起了何欢的衣襟,海浪拍打岩石,发出有规律的“啪啪”声。咸湿的空气迎面扑向她,她对着大海大喊:“淳安,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回答她的只有“哗哗”的海浪声。 谢三没有听到何欢的呼唤,他正急着赶去蓟州。当日他追随沈经纶和林捕头跳下悬崖,发现了崖底的温泉水流。碍于林捕头被岩石砸晕了,他只能先行施救,再去追赶沈经纶。结果沈经纶引他和林捕头去了无人的荒岛,自己则乘着小船离开了。 荒岛求生,伐木造艇,好不容易等来了适合的风向。林捕头却误以为他要把沈经纶活着送去京城,撇下他先走了。这一耽搁就是几个月。眼下他得赶快通知何欢,他没事,然后尽快寻找沈经纶和沈念曦。他答应过她,合|欢花开的时候,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他还得回京请罪,准备婚事。 两天后,谢三眼见蓟州城门近在咫尺,正要迈开大步向前,却被两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拦下了。 “谢爵爷!”两人抱拳行礼。 谢三认得其中一人,是皇上的近身侍卫。他扬声说:“等我办完了事,自会回京向皇上请罪。” 两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平板无波地说:“谢爵爷,皇上口谕,请您立马回京。” “你们就当没见过我。” “谢爵爷,您违命在前,抗旨在后,现在是想再抗旨一次吗?” 谢三低头朝说话的男人看去。“抗旨”就表示皇上早前真的下了圣旨。他暗暗评估与他们动手的可行性,就听另一个人说道:“谢爵爷可能还不知道,反贼头目死了,其余党已经全部押解京城,沈大爷遭反贼杀害,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谢三担忧地望一眼蓟州城,语气不善地说:“我总可以进城喝口水,换件衣裳吧?” 另一人回道:“早在周副将抵达京城之前,谢老侯爷已经派家将抵达蓟州。老侯爷让在下转告您,在何大小姐成亲之前,她的安全总是无虞的。” 谢三虽不至于担心皇上把他砍头治罪,最多就是不要爵位了,但永安侯那句“在何大小姐成亲之前”,语气太过意味深长,仿佛只要他不“听话”,何欢就会另嫁他人,他唯有屈服。 何欢哪里知道蓟州城外的这一幕,她只知道一同落水的三人,沈经纶和林捕头都死了。至于沈念曦等人,她回到蓟州城,立马就去城门附近的客栈寻找。她以为沈经纶特意提起十一年前,暗示这才是他们的初遇。她没料到,沈念曦等人一直就在翠竹轩。 三年前,当林曦言决意嫁给沈经纶,他们在翠竹轩门口“偶遇”,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注视对方。那一次,到底是谁设计了那场“偶遇”已经不重要,而他竟然称之为“初遇”。 她恨沈经纶吗?事到如今何欢自己也说不清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没有理由不恨他,但是他在凉亭内等死,他在死前不忘毁了自己的容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的儿子。 爱情,或许沈经纶是真爱林曦言的,即便他选择了牺牲她。 恨一个人很累,何欢宁愿把憎恨沈经纶的时间用来照顾儿子,期盼谢三早日归来。 转眼间正月过去了,蓟州迎来了第一个好消息,皇帝免除江南百姓一年的赋税。 在欢欣鼓舞的气氛下,林沈两家的铺子重开了。这一次,何欢不再一味保护母亲,而是逼着她学习经营铺子,教她如何与管事对账,如何料理家里的琐事。当然,她也知道,母亲不可能在一夕间学会所有的事,她只能替他们寻觅妥帖的掌柜,忠心的仆役。 何欢很想把沈念曦接回自己身边,让她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可是她不能夺去沈老太太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沈经纶临死毁了自己的容颜。也是希望沈念曦永远都是沈家的长子。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当柳树的嫩芽悄然萌发。树上的燕子“叽叽喳喳”开始筑巢的时候,京城送来了第二道圣旨,皇帝嘉奖了沈家,不止赏赐了财物,还封了沈老太太诰命。 圣旨颁布的那日,何欢如往常一样,正在沈家陪儿子玩耍。每一日,她必定早午都去沈家探望儿子。陪沈老太太说说话。 听到圣旨上说,沈经纶忠义节孝云云,何欢觉得很讽刺。明明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后却成了受害者。可反过来想想,圣旨是给沈经纶的,真正的沈经纶揭发了先太子谋反,又在回蓟州的途中被杀,尸骨无存,皇家的确愧对沈家。 沈老太太全然不知从京城回来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她对着皇帝的封赏哭了一场,主动向何欢提出。认她做干孙女,为她备一份体面的嫁妆。何欢拒绝了她的提议。一旦沈老太太过世。她不会独留儿子生活在空荡荡的沈家,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儿子的干姑姑。 迎春花开了又谢了,合|欢树叶郁郁葱葱,花苞若隐若现,何家的南货铺终于开始有盈余了。陶氏与曹氏欣喜家里终于有了营生之余,默默担心何欢。待到合|欢花谢了,何欢终究会失望。虽说来年合|欢花会再开,但女人的青春易逝,难道花样年纪的她,守着一个死人的诺言过一辈子? 这一日,何欢如往日一般,一大早就去沈家了。陶氏送了何靖去学堂,回到家就见曹氏和王瘸子在院子的角落嘀嘀咕咕。见她回来,两人慌慌张张走了。陶氏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皱眉。这些日子,王瘸子一直在铺子里帮忙,她隐约觉得,他和曹氏太过亲近,她早就想提醒曹氏了。 饷午,曹氏回家用午膳,才吃了两口,突然间就干呕了起来。陶氏愣了一下,立马脸色铁青,关上门质问:“你说,你是不是……”她双目炯炯盯着曹氏的肚子。 曹氏“唰”地白了脸,不敢回答。 “你!你!你!”陶氏一连“你”了三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跌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曹氏默默站在桌边,紧咬嘴唇不说话,右手不自觉轻抚小腹。 不知过了多久,陶氏哭着控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被沉塘的,以后你让靖儿怎么做人!”她恨不得上前捶打曹氏。 曹氏依旧低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王瘸子做下那事,可是陶氏和何欢虽然对她不错,但她们说什么,她大半时候都听不懂,仿佛只有王瘸子能明白她的心思。她虽然把何靖当成自己的儿子,可他已经过继给了大房…… 陶氏恨极,咬着牙说:“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怎么就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曹氏的手一径压着肚子,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陶氏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大太太,大太太。”王瘸子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 曹氏脸上青灰一片,颤着手打开房门,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铺子里去!” “大太太。”王瘸子越过曹氏走入屋内,“噗通”一声跪在曹氏脚边,哀声说:“是我喝了酒,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不是的,你胡说什么。”曹氏伸手去推王瘸子,又急巴巴解释:“是我不好,不干他的事……” “你们——”陶氏气得浑身颤抖,险些厥过去。 何欢回家看到这样的场面,只觉得手脚冰冷。如果曹氏不是何靖的生母,如果何靖尚在襁褓中,让曹氏嫁给王瘸子也未尝不可,可现在,何靖已经十一岁。一时间,她也没了主意,只能借口何靖快回家了,撵走了王瘸子。 入夜,曹氏独坐房内,桌上是一包堕胎药。他们只做了一次,她的月事就迟了。她一早买了堕胎药,却怎么都没有勇气煎药。她欠了何家,可是她想要这个孩子,她想嫁人。 西跨院内,何欢独坐凉棚下。怔怔地望着夜空。她坐的躺椅。谢三曾蜷缩在上面睡觉。已经快半年了。她仍然没勇气打开他留下的书信,但他的睡颜她历历在目。她相信,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给她送信。那一夜,如果他没有生气下了马车,或许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想到这,何欢很想成全曹氏,可是她的弟弟怎么办? 突来的呜咽哭声打断了何欢的思绪。她走到院前就见陶氏正打开房门。何靖从窗户探出头,担忧地看着曹姨娘的房间。 “靖弟,你好生在屋子里读书。”何欢一边吩咐,一边朝曹姨娘的房间走去,推门就见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曹姨娘,你想让邻居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何欢拉了陶氏进屋,又命白芍好生陪着何靖,这才关上房门。 曹氏并不理会何欢,只是扯着衣袖抹眼泪。陶氏看到桌上的药包。默默别过脸去。 何欢上前搀扶曹氏,压着声音说:“曹姨娘。难道你想让靖弟知道……” “我本来想不要他,偷偷打掉的,我对不起你们第一次,不能对不起你们第二次,可是我的月事来了,我压根就没有怀孕。” 陶氏闻言,暗暗吁一口气,上前劝道:“虽然靖儿过继给了我,但……” “二少爷压根就不是我生的,我想要自己的孩子,我不想老了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一辈子都是一个人。” 陶氏和何欢全都呆住了。突然间,陶氏疯了似的扑向曹氏,急道:“你胡说什么,靖儿怎么不是你生的……” “是大老爷要我告诉你们,我是二老爷的外室,可是我连二老爷的面都没见过……” “你胡说!”陶氏抓着曹氏的肩膀使劲摇晃,歇斯底里地叫嚷:“靖儿是你生的,他是二叔的孩子,二叔死了,老爷才把你们领回家的。”她像梦靥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陶氏记得很清楚,丈夫弥留之际嘴里反反复复嘟囔:是他自私,他对不起何欢,对不起何欢的父母。 ** 僻静的乡间客栈,何欢站在合|欢树下,仰头凝视盛开的鲜花。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院子,把火红的合|欢花映衬得愈加艳丽。 何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替真正的何欢高兴,毕竟她和小韩氏一直对何柏贤的背叛耿耿于怀,可她是高兴的。谢三一心找回自己的侄子,她终于能为他做一件事了。 从蓟州到京城千里迢迢,他们不能走官道,这一路恐怕得花上一两个月,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既能完成他的心愿,又能看一看他长大的地方,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何柏初是自私的,他不顾小韩氏正生着病,用捡来的孩子冒充她丈夫的私生子。他的自私因为自知命不久矣,希望给妻子留一个生活的寄托。 曹氏是自私的,她冒充何柏贤的外室,冒认何靖的生母,守口如瓶十一年。她的自私是生存的本能,而她在激动之下说出事实,大概是母性的驱使,是对幸福的渴望吧? 陶氏也是自私的。她一早对何靖的来历起了疑心,却不愿求证,甚至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只是害怕失去唯一的儿子。 或许人都是自私的,无私大概只是没遇到不得不自私的那个点。 其实她也是自私的。她不顾陶氏的阻拦,执意送何靖上京,不是因为何靖的亲生父母,而是为了完成谢三的心愿。 以后等她从京城回到蓟州,就让曹氏和王瘸子成亲,然后她去衙门立个女户,好好与陶氏经营那间南货铺。如果陶氏愿意,她们可以去善堂抱养一个孩子。或许别人会同情她,可是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她只需看着这满树的合|欢花就够了。 陶氏说,将来她一定会后悔。会后悔吗?她不知道。 人生本就充满选择,没有走到终点,谁又知道这一刻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或许人生根本没有对错,只有不得不做的事。谢三不得不冒险出征;沈经纶不得不策划谋反;林捕头不得不替妻儿报仇;而她,她不得不完成谢三最后的心愿。 “大姐,你在看什么?”何靖蹦蹦跳跳来到何欢身后。他还不知道他们此去京城的真正目的。 何欢转头冲他笑了笑。问道:“靖弟。这花漂亮吗?” “漂亮。”何靖显得心不在焉。担忧地问:“大姐,若是我们到了京城,找不到谢三爷怎么办?”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至少我们尽力了,不是吗?”何欢再看一眼盛开的鲜花,笑着说:“走,我们回屋吃饭吧,明早还得赶路呢。” 何欢前脚刚离开院子。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停在了客栈门前。风尘仆仆的男人迫不及待跃下马背,一把抓住小二的领子,喘着气问:“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十八岁的姑娘,大约这么高。”他比了比自己的肩膀,“她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两人姐弟相称。” 小二见男人胡子拉渣,一脸凶相,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本不想说的,可他满眼急色,眼睛熬得通红。就连门口的骏马也气喘吁吁,疲态尽显。他不自觉转头朝院内望去。 男人顺着小二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席白衣的少女正侧头与少年说话,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一把推开小二,大步朝内走去,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 何欢送了何靖回房,忽听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正奇怪,是谁这么火烧眉毛一般,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用力拽住了,紧接着她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吓了一跳,正要大声呼救,就听身后的男人说:“是我。” 短短的两个字,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不敢回头,就怕一回头他就不见了。 “你的房间在哪?”谢三的声音哑了。 何欢愣愣地指了指边上的房间。她还不及放下右手,就被他推入房间,房门“嘭”一声关上了。 昏暗的房间内,谢三抓着她的肩膀,她的背抵着门板。她本能地抬头,就见他的脸不断放大。 他的嘴唇依旧是滚烫的,他粗鲁地吸允她的嘴唇,迫不及待撬开她的牙齿。他的手掌压着她的后脑,他的手臂勒得她的腰生疼。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慢慢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谢三只想用这一个吻诉说他的思念。几个月前,他几乎是被押解回京的,皇帝对他说,他若是敢送信回蓟州,就治他的抗旨之罪。 好不容易赐婚的圣旨抵达蓟州,传旨的人却用八百里加急告诉他,她压根不在蓟州,正在上京途中,只带着年幼的弟弟和一个瘸腿的车夫。 “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我吗?”谢三高声质问,却见她满脸泪痕,他急忙低声轻哄:“我没事,好端端的,压根没受伤。” 何欢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她颤巍巍地伸手,手指轻抚他的脸颊,仿佛想证明他是真人,并不是她的幻觉。 谢三心疼至极,一时又找不到手帕,只能用手掌胡乱替她擦眼泪。 何欢突然握紧拳头,重重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咬牙质问:“你为什么不给我送一个口信!”她再打一拳,重复:“你为什么不给我送一个口信!” 谢三不知道她一共打了多少拳,质问了多少遍,他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心中憋屈到了极点。 早几年皇帝说得好好的,只要他喜欢,他可以娶任何女人,可事到临头,他却联合永安侯,要试一试何欢对他到底有多少真心。 他知道这几个月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他知道她对媒婆说,他们会在合|欢花开的时候成亲;他知道她努力维系着林、沈、何三家;他知道她拒绝了沈老太太的提议。他知道她以为他死了,却依旧傻傻地等他。不过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永安侯刚刚认可了她,撤走了监视她的人,她却突然上京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上京很危险?你到底有什么紧要的事?”谢三紧紧抱着她,半点都不愿松手。 何欢推了他两下,好不容易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问道:“你认识这块玉吗?” 谢三接过玉佩细看,脸色微变,急问:“你怎么会有这块‘牡丹佳人’?” “十一年前,林何两家的船队被洗劫的时候,一个名叫紫琼的女子把一个男婴交给了大伯父与曹姨娘。这块玉佩就在男婴的身上……” “那个男婴就是你的弟弟何靖?”谢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马上明白过来了。当初,谢敏珺把这块玉佩放在何靖身上,就是为了告诉父兄,她错认赵翼是她的未婚夫沈经纶。可惜,何靖回永安侯府途中被冯骥阳劫走。 谢三抱起何欢,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本来还想说,大哥若是没有儿子,等我们成亲后,得多生几个孩子,好过继一个儿子给他……” “你别胡说……” “我说真的,我们得赶快回京成亲,婚礼可不能没有新郎新娘。对了,你的大伯母、姨母、表弟由传旨的人护送,他们走官道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京城了……” “什么传旨的人?” “对了,成亲后我们得赶快回蓟州,皇上已经下旨,由我督建海军……” “你说慢些,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这样。”谢三抱起何欢,把她放在桌子上,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以后 我不会再让你遥遥无期等着我,我们再不会分开。(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6章 执念 当天夜里,陶氏和曹氏拿着周副将留下的书信,整整哭了一宿儿。顶点小说..xstxt..他们看着何欢房里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她们不敢去敲门,更不敢睡觉,生怕何欢一时想不开。 一夜的鹅毛大雪,把整个蓟州城装点成了银白的世界。陶氏和曹氏听到开门的声音,赶忙打开房门,被迎面扑来的寒气冻得打了一个激灵。她们打了一个喷嚏,转头看去,就见何欢正仰头看着红彤彤的朝霞。她苍白的脸颊被朝霞染上了一层红晕。 曹氏轻轻推了陶氏一下。陶氏上前一步,勉强笑道:“欢儿,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做了早膳再叫你。”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做早膳吧。”何欢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平静地说:“还有几天才过年,我们趁着这几天收拾一下,赶在小年夜之前回家吧。对了——”她转头对曹氏说:“曹姨娘,你去街上看看,衙差们是不是与往年一样,帮着大伙儿铲雪。若是街上能走马车,我想去一趟林家和沈家。张伯年纪大了,这大雪天的,看来还得麻烦王大叔帮忙雇一辆车。” “是该去的,是该去的。”陶氏喃喃自语,轻轻叹一口气。谢三没有找到沈念曦,自然也没找到大韩氏、林诺言等人。如今的林家只剩下瘫痪在床的林老太爷,而沈家只有眼瞎的沈老太太。陶氏再叹一口气,试探着说:“算起来,你三叔父也该从大牢放出来了,不知道……” “三叔父有手有脚。不需要我们担心的。”何欢举步往厨房走去。 接下去的几天。何欢等人忙着搬家。又要顾着林老太爷和沈老太太,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谁也没有提及谢三,仿佛义军仍旧在海上打仗,而他们只能默默等待。 小年夜,何欢等人终于搬回了何家。大伙儿齐心协力打扫,就连魏氏也不再挑三拣四,默默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大年夜,何家众人按照习俗做了一桌酒菜。又包了馄饨,分别给林老太爷和沈老太太送去了一份。 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前何欢对他们说了什么,众人只看到她遣散了林沈两家大部分的仆人,只留下几个老人服侍他们。林老太爷和沈老太太似乎全然不知道两家只剩下他们,欢欢喜喜吃了何欢送来的馄饨。 深夜,当蓟州城响起第一声炮仗声,何欢与何靖也在院子里点燃的爆竹。 看着何欢的笑靥,陶氏和曹氏只能深深叹一口气,不敢说半句劝慰的话。 正月初一一大早。何家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何柏海带着儿女前来拜年及辞行。他们决定去北方谋生。 看着何柏海满头的银丝。何欢只是客客气气请他们喝了一杯茶,说了几句吉利话。何欣想对何欢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跟着父亲离开了。 接下去的几天,何欢除了在屋子里写写算算,就是应酬上门的亲戚邻居,偶尔出门探望林老太爷和沈老太太。直至正月初八,街面上渐渐热闹起来,酒肆茶庄纷纷开业,何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林媒婆。 说实话,若不是对方给了大笔赏银,林媒婆也不愿意大过年的走这一遭。她早就听说,何家大小姐和谢三爷好得很,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她在这时候上门说媒,岂不是讨人嫌?可换个角度想想,谢三死了,何欢已经十八岁了,她这也是为了何欢的将来着想。 林媒婆本以为何欢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会第一时间拿扫帚赶她,毕竟腊月二十四到正月初八不过半个月时间。 出乎她的意料,何家不止请了她入内,还让她把话说完了。正当她以为这事兴许能成的时候,何欢笑盈盈地对她说,她在去年就已经定亲了,婚期就定在今年合|欢花开的时候。 林媒婆做了一辈子媒人,惯会察言观色。她立马明白过来,或许陶氏等人希望何欢另嫁他人,才会对她礼遇有加,但何欢只想借她的口告诉所有人,她只嫁谢三。 林媒婆走了,陶氏目送何欢走回西跨院,默默抹起了眼泪。 曹氏看了看西跨院紧闭的房门,又瞧了瞧泪流满面的陶氏,想到了自己的十八岁。她明白守着一个不存在的男人生活是多么艰辛的一件事,她后悔了,她不希望何欢将来与她一样后悔。 “大太太,谢三爷留下的书信呢?”曹氏询问陶氏。 “你想干什么?”陶氏依旧在抹泪。这些日子,所有的事都是何欢在拿主意,没了她,她压根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可她不希望何欢当一辈子老姑娘。 曹氏再次看了看西跨院的房门,叹息道:“大太太,您也觉得林媒婆说的人不错吧?大小姐十八岁了,再说很多人都知道她和谢三爷的事,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再没有这么适合的人。” 陶氏默默从抽屉中拿出谢三的书信交给曹氏,又忍不住叮嘱:“你不要把话说得太重,这会儿她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我省得。”曹氏点点头,拿起厚厚的信封,大步流星走向西跨院,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曹姨娘,你有什么事。”何欢从书桌后面抬头。 “大小姐,谢三爷已经死了,死了!”曹氏把信封重重撂在书桌上。 何欢抿嘴看她,并不言语。 曹氏走近一步,指着信封说:“我没读过书,都明白信上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谢三的意思,如果他死了,你可以另嫁他人……” “曹姨娘,请你把它拿走。”何欢的声音就像是从屋檐的冰凌上滴落的水珠,冰冷刺骨。 曹氏已经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嚷嚷:“就算你再生气。我也要说。没错。我是打过你,骂过你,那是因为我怨,我恨,我心里难受。十多年前,我明知道你父亲死了,还是踏进了何家的大门,因为我无处可去。我无路可走,可是你还有选择,你还有大半辈子!” “曹姨娘,请你出去!”何欢的脸色愈加难看。 曹氏只当没听到,捶着胸口说:“你当守寡那么容易吗?无论春夏秋冬,屋子里就你一个人,冷了没人问你,病了没人知道,有时候就是想找人说句话,也只能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够了!”何欢猛地站起身。“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的。” “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 “不会的,他找沈经纶,就是想兑现承诺,替我找回念曦……” “十二月的海水,就算他会游水,也早就冻死了……” “住嘴!”何欢歇斯底里地摇头,“他没有死,他一定正在回来的路上。他答应过我,就一定会做到。” “他死了,他也不想的。” 何欢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扔向曹氏,大声叫嚷:“不许你胡说,再过四个月我们就成亲了。只有四个月了,我得早些把事情办妥,我得重新合计林沈两家的生意,找到妥帖的掌柜。我还得替诺言找一个好先生,替林老太爷找一个好大夫,再给你们盘一间南货铺子。你们好生经营着,以后才有银子送靖弟上京赶考。对了,我已经和沈老太太说好了,她答应让念曦认我做干娘,我会带着念曦一块上京。他答应过我,我们可以收养念曦……” “大小姐,你醒一醒,谢三爷已经死了,不可能带你上京,和你成亲的!” “你胡说,我不会相信你的。”何欢用力摇头,“你们不明白,不,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大小姐!”曹氏上前一步,指着桌上的信封说:“让你另嫁他人是谢三爷的意思,难道你不想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吗?” 何欢仿佛没有听到曹氏的话,她失神地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一开始他虽然救了我,我却很讨厌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我看到他,我的心就跳得好快。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我高攀不上他,于是我自私地对他说,我不想知道他是谁,我和他就是谢三和何欢…… “那段日子我们经常吵架,可是我很高兴。我可以对他说任何话,他都会认真听着,他也会对我说他的心里话,我们仿佛真的只是谢三和何欢。那时候我以为他就像一朵昙花,不会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最多就是让我记得,曾经有那样一个他…… “为了念曦,我只能嫁给沈经纶,于是我和他成了陌生人。我以为他回京城去了,可是我却在陵城又一次看到他。那一天,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可是我忍过来了。我努力逼迫自己忘记他,我以为我已经做到了,结果当我误以为他快要死了的时候,我才知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记他…… “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一边说,我只能嫁给沈经纶,一边贪恋着他的温柔。我信誓旦旦,我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却从来没有真心推开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我总是第一个想起他。我甚至想对沈经纶说,我不能嫁给他,因为我无可救药爱上了别人。” 曹氏震惊地看着何欢。屋子外面,陶氏更是泣不成声。 何欢呆呆地坐着,似游魂一般低语:“当我知道,他可能会抗旨;当我知道,他冒然出海剿匪十分危险,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我死了,他也要活着。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在乎多等些时日。” 曹氏不明白何欢口中的爱情,她低声嘀咕:“这不是多等些日子,少等些日子,是根本等不到,没有尽头……” “怎么会没有尽头呢!今年的合|欢花谢了,还有明年;明年的谢了,还有后年。每一年都有花开花谢,每一年都有新的希望。”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何欢逼回眼眶中的雾气,轻轻笑了笑,“或许五年后,或许十年后,又或许二十年后,当我不再期待合|欢花开的时候,我或许会嫁个鳏夫,找个人合伙过日子,至于现在,让我另嫁他人只会害了别人。”(未完待续。。) ps:呜呜,我没脸面对大家。本来昨天已经写到沈经纶死了,今天写完最后一段就能放出大结局了。结果我今天左思右想,最后把那段重写了,一个人在书房,一边写一边哭,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戳中我的泪点,我明明更爱谢三的。唉,总之写完沈经纶的死,我完全没办法继续码字。我现在也不敢保证,明天一定能把最后一点写完,现在就像是抑郁症了。。。 好奇沈经纶怎么死的同学,可以去渣浪看,我被其他作者插刀无数,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5章 噩耗 何欢回到松洲城住处的第三天,周副将来了,把他们送去蓟州与陶氏等人汇合。她听到周副将叮嘱林捕头,务必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尤其是她。 何欢很想为谢三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她带着周副将去找出过洋的老船工。这些船工的家人大半在十年前死在了海上。他们因为年老体弱,这才躲过一劫。虽说他们最恨的人是海上的贼寇,但雇佣他们的是林何两家,自然不会给何欢好脸色。 何欢几乎跪求他们,他们才把海上的岛屿分布,天气变化规律,水流潮汐等等情况一一讲给她听。何欢知道,谢三也是找了渔民了解海上情况的,但她还是挑灯整理,花了一昼夜的时间,综合所有人的口述,写了厚厚的一封信给他。 周副将带着她的书信走了,何欢狠狠睡了一整天,醒来后就像没事人一样,问了何靖的功课,又帮着陶氏、曹氏做家务。 陶氏、曹氏不敢问,直至陶氏忍不住对曹氏嘀咕,为什么贼人已经被赶到海上去了,他们仍旧不能回何家,需要躲躲藏藏过日子,何欢这才坦然地对他们说,她和谢三已经认定了彼此。因怕贼人抓住她威胁谢三,暂时他们只能谨慎些。 曹氏心直口快,脱口而出万一谢三回不来,她怎么办?何欢笑了笑,只回了一句,这辈子她只嫁谢三。 又过了两天,周副将复又折回蓟州。他没有带来谢三的口信,却带回一个消息。林捕头执意跟随谢三出征。谢三同意了。这才派他代替林捕头保护他们。 事后周副将私下告诉何欢,因为船只、兵器有限,谢三只挑选了两百余人出征,其他的义军不是被分派去了沿海的城镇,就是在海边待命。 何欢看到周副将眼中的忧虑,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茫茫大海,远去的船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没有消息传回。陶氏和曹氏焦急万分。就连何靖也经常望着东边发呆,唯有何欢,似乎全然不担心,也不再记挂沈念曦,只是偶尔的时候,与周副将谈起京城的琐碎,显得特别专注。 一晃眼到了腊月二十四,按照蓟州当地的习俗,这一天得用赤豆煮米饭,把米饭煮得红红的。再用碧绿的青菜与雪白的豆腐做一盘白绿相间的豆腐青菜。年关将近,何靖的学堂已经放假。何欢一大早便与他一起上街买豆腐。 百姓都是健忘的,几个月前众志成城抗击贼匪的劲头早已被北风吹散,街面上只剩商贩的吆喝声,米糕、油澄子刚下油锅的“呲啦”声,空气中弥散着油条,豆浆的香味,一切显得热闹又平静。 何靖走在何欢身边,仰着头看她。大家全都再三叮嘱他,不要在大姐面前提起谢三爷,可他总觉得,大伙儿全都小心翼翼,大姐反倒不高兴。 “靖弟,怎么了?”何欢低头朝何靖微笑。 何靖微微皱眉,脱口而出:“大姐,你笑起来没有以前好看了。” 何欢的笑容僵住了,转念间她佯装生气,说道:“靖弟的意思,大姐现在不好看了?” “不是,不是。”何靖一下涨红了脸,急得抓耳挠腮。以前他总觉得大姐笑起来的时候,就连眼睛都在笑,他看着就觉得很开心,可现在,她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她的眼睛不会笑了。 何欢牵起何靖的手,笑道:“大姐和你开玩笑的。走,我们买了豆腐就早些回家,周副将说了,我们不能在街上逗留。” 何靖点点头,又忍不住问:“大姐,你真的不担心谢三爷吗?” “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为什么要担心呢?” “对,他一定会回来的。”何靖重重点头,高声说:“虽然谢三爷总是不守规矩,又爱嘲笑我,可他才是真正的好人。母亲说,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你如何知道他不守规矩?” “大姐,你都不知道,他每次去学堂找我,从来不走正门,都是爬墙去院子里的。” “是啊,他的确喜欢爬墙。” …… 姐弟两人边走边说,买了两颗青菜,又买了一块豆腐,正准备往回走,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他们疾驰而来。何欢急忙把何靖拉至街边,就听那人大叫:“回来了,义军回来了,打了大胜仗!” 何欢手中的豆腐“噗”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急欲上前问清楚,百姓已经炸开了锅,眨眼间就把那人团团围住了,七嘴八舌追问详情。 骑马的男人对着空气甩了甩马鞭,高声说:“大家别急,总之就是打了大胜仗,俘虏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倭国人,都押去松洲城外的大营了。我这会儿要去衙门找周副将,回头再和大家细说,大家且让一让。” 大伙儿虽然心急,但还是让出了一条道。何欢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大姐。”何靖拉了拉何欢的衣襟,高兴地说:“谢三爷回来了呢,不如我们去松洲城吧!” 何欢回过神,颤声说:“我们回去,回家等着,我答应过他,我会在家里等着他。”她顾不得已经摔得粉身碎骨的豆腐,转身就往回走。 待何欢姐弟回到暂住的地方,周副将已经派人支会过他们,让他们耐心等待,哪里都不要去。 等待是令人心焦的,何家所有人全都坐立不安,可任凭街上的人议论纷纷,却半点没有谢三的消息。 下午,邻居王瘸子上门告诉他们,除了俘虏的贼匪,义军还带回来了不少尸首。就是找不到牺牲将士的尸首,也把他们的遗物带回来了。蓟州城也有参加义军的年轻人,这会儿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曹氏见何欢默不作声。赶忙阻止王瘸子。暗示他说些高兴的事。又朝何欢努了努嘴。 王瘸子会过意,笑着说:“这次谢三爷可算是带着大伙儿扬眉吐气了,你们一定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倭贼,大半都是汉人,倭人也就两三成。听说,他们在海上的小岛种田,搭屋。有的还成亲生子了呢!三年前出洋的那些船工,大半都没死,而是被抓去当苦工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陶氏惊呼,紧张地看一眼何欢,迟疑着问:“那十年前那些人呢?是不是也抓去做苦工了?” “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就我看到的……不是,依我看,十年前是货真价实的抢劫,所有的船全都烧掉了,哪里还会有活人。”王瘸子一边摇头一边说。有意无意看一眼曹氏。 曹氏吓得赶忙回避他的目光,站到了陶氏身后。幸好何欢和陶氏都记挂着谢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何欢心神不宁,只得去厨房煮红豆。曹氏借口买豆腐,上街去了。 随着红豆在锅子里“噗噗”翻滚,天空飘起了雪珠,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雪。何欢站在厨房门口仰望天空,晶莹的雪花随风飞舞,刚落到地上便消失无踪了。她隐约听到曹氏对陶氏说,她刚刚去街上打听了,谢三和林捕头都不在松洲城外的军营,甚至压根没人见过他们。 何欢只当没听到这话,转身折回灶台后面,眼睛盯着熊熊燃烧的炉火,眼眶慢慢红了。 夜深人静,周副将在鹅毛大雪中策马疾驰。他在何家暂住的小院门口翻身下马,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下,压着声音说:“待会儿——”他戛然而止,重重叹一口气,大步走到门前,“嘭嘭嘭”用力敲门。 周副将不过敲了四五下,大门打开了。曹氏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急问:“谢三爷呢?” 周副将没有回答,只是越过曹氏的肩膀朝院内看去,何欢正站在房前看着他。他双手握拳,一步步走向何欢,从怀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书信,双手递给何欢。 何欢认得这个信封,是谢三临出征前,她让周副将带给他的,里面是她连夜整理的海域地形图。一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木然地接过信封,打开了封口。 信封内杂乱无章叠放着一摞信纸,大大小小足有五六十张,看起来像是从书册上随手撕下的。信纸外面是一张折成长条形的牛皮纸,裹住了信纸。 何欢紧抿嘴唇,慢慢展开牛皮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写得龙飞凤舞,像是仓促间写下的。 何欢认得,那是谢三的字迹。她不敢往下看,但那些字还是一个一个映入她的眼帘:如果我没有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你,就是没能兑现对你的承诺,所以你也不必履行你的诺言。 眼泪一下模糊了何欢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中的泪水,慢慢按着原先的折痕折起牛皮纸,再用牛皮纸包裹住信纸,最后把整摞信纸塞回信封,伸手递给周副将,平静地说:“我会等他亲手把这封信交给我。” 周副将不敢去接,哑声说:“三爷一早吩咐,若是他有什么意外,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您手上。” “我等他亲手交给我。”何欢重复。 周副将依旧没有伸手,何欢却固执地想把书信还给他。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经停止,唯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似乎正向所有人证明,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静止的书画。 不知过了多久,曹氏实在受不了炙人的压抑气氛,她大步走到廊下,一把夺过信封,转身交给陶氏,大声说:“大太太,你看看,上面到底写什么了。” 不待陶氏打开信封,何欢从她手中抢过信封,塞给周副将,一字一句说:“他答应过我,他会兑现承诺的。等他回来,你让他亲手把这封信交给我。” 一听这话,陶氏顿时哭了起来。曹氏亦有不好的预感,转头询问周副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副将的右手紧紧捏着信封,仿佛这封信有千金重。他看看何欢,后退一步,对着手下大喝一声:“你来说!” 年轻的士兵表情一哽,抬起头看着屋顶,大声汇报:“那时候我们已经赢了,三爷要我们搜查所有的岛屿,说是一定要找到一个八个多月大的婴孩。大伙儿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三爷决定先回岸上再说。就在大家准备启程的前一天,三爷和沈大爷在崖边的一块岩石上说话。不知怎么的,林捕头突然跑了过去。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林捕头和沈大爷摔下了悬崖,三爷跟着就跳了下去。” 听到这,曹氏也跟着哭了起来。不要说是寒冬腊月,水温寒冷,就是七八月的时候,从悬崖摔下去,又有多少人能够生还? 何欢听到士兵说,谢三命人寻找沈念曦的时候,右手不自觉地握住门框,指甲几乎掐入门板。直至曹氏的哭声打断了士兵的话,她才开口:“然后呢?你们就没有下水找吗?” “找了。”士兵哽咽着点头,“所有人一起找了三天,不管是三爷、沈大爷,还是林捕头,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掌舵的船工说,这个时节风大浪急,兴许是被海浪……” “你们不要哭了。”何欢转头呵斥陶氏和曹氏,又抬头对着周副将说:“只要没找到尸体,就表示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周副将何尝不希望谢三活着,可他若是活着,必然早就与大部队汇合。他不忍对何欢说出这话,只是无言地看她。 何欢对他笑了笑,平静地问:“周副将,您深夜前来,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复命去了?” “是。”周副将点头,“三爷早就安排妥当,若是他……若是他……”他说不下去了。 “既然您急着启程回京,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对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何欢越是平静,周副将越是担心,可他又能怎么样?他沉声回答:“赵翼已死,他的党羽会全部押解回京……” 何欢追问:“关于沈大爷,不知周副将会如何上禀?” 周副将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沈家本就是无辜的,我会按照三爷早前的吩咐回禀皇上,沈大爷是被逆贼绑架后杀死的。” “多谢周副将。”何欢对着周副将行了一礼,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累了,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说罢,她当着众人的面关上了房门。 **** 呜呜,马上就写完了,但字数超过一万二了,我真是话唠,呜呜呜,先把这章跟上,余下的明天。(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4章 情不自禁 自从知晓男女之事,谢三一直不喜欢男女间的亲密“运动”。他也说不清原因,或许是他不喜欢与女人“坦诚”相对。以前,他宁愿在院子里打拳,也不去碰家里替他准备的通房,更别说风尘中的歌姬舞伶。 可是自从吻过何欢之后,他的人生仿佛开启了一个新世界,他想抱她,亲她,触摸她,他甚至幻想过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察觉怀中的人儿气息越来越微弱,他只得放开那诱人的红唇,喘着粗气说:“笨蛋,吸气!” 何欢喘得厉害,全身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依偎着他大口吸气。他手掌的老茧滑过她的肌肤,那异样的麻痒让她止不住颤抖。虽然是寒冷的十一月,可她全身却像火烧般难受。 谢三本想等她休息够了,再好好吻他,可是她身上的馨香气息撩拨得他心痒难耐,他亲吻她的脸颊,轻咬她的耳垂,吸允她的脖子。他不耐烦她解开盘扣的动作慢慢吞吞,粗鲁地扯开她的衣领,细密的吻沿着锁骨慢慢往下。 何欢的呼吸越来越浓重,他的胡渣摩挲她的肌肤,那微微的刺痛激起陌生的渴望,令她胆怯又期待。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生声音,可是他竟然解开了肚兜的绳结。他的掌心是粗粝滚烫的,他的唇舌却是温热湿润的,她好难受,好无助,呻吟不受控制地溢出嘴角。 谢三告诉自己,他应该停止了,他们的第一次得留在洞房花烛夜。可是他很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他很想让她马上属于他。 理智与渴望在他脑海中不断做斗争。他的手掌已经沿着她的小腹慢慢往下,试图解开袄裙的束腰。 在此刻之前,他一直在担心,万一皇帝执意要他迎娶吕八娘,若是他抗旨,他会不会连累何欢?若是他冒险出征海上,会不会发生意外?一旦他有什么意外,他们没有定下名分。她还可以再嫁—— 不行! 谢三突然抱着她翻身,把她压在了马车后座上。他不允许任何人碰她,他一定会活着回来,哪怕放弃京城的一切,他也一定会明媒正娶她。 谢三急切地深吻她,恨不得把她的舌头吞入腹中。他也是普通人,他也会担心,也会紧张。大海对他来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他来到江南不足一年,而沈经纶用了十年的时间筹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几分胜算。更何况就算他赢了,他还要回京述职。面对一个又一个责难。 谢三打了一个激灵。世人皆不可能随心所欲活着,就算是皇帝也有迫不得已。他不愿迎娶吕八娘,就只能立马出征海上。这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也是明媒正娶她的唯一途径。 “阿欢。”谢三抬头看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她的双颊红似深秋的枫叶,她的眼中满是迷离的情|欲,似在邀请他,可是他说不出他想要她的话。他爱她,就应该珍惜她。 何欢同样注视他。她的手指描绘他的眉毛,轻抚他的脸颊,她仔仔细细端详他,似乎想把他的容貌永远印刻在脑海中。如果有来世,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她的手指沿着他的衣领移向腰间的束带,慢慢解开绳结。 “你确定吗?”谢三惊喜又惊讶。他知道她也爱他,但今天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他有些不解。 何欢坚定地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他会不会觉得她是轻浮的女人,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两情相悦的美好。 谢三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低声承诺:“我们一定会有最盛大的婚礼。” 何欢不敢应他的话,小声请求:“你让周副将他们走远点。” “这样就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再说,万一有人经过呢?”谢三牵着她的手解开他的衣服。他压着她的手触摸他赤|裸的胸膛。 何欢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他的胸膛是那么宽厚温暖,他的肩膀是那么厚实强壮,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雨中,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是那么明晰。她好想看清楚他,可是月光不够明亮。 谢三看到她皱眉,他们的手正划过他胸口的伤疤,他误以为她不喜欢丑陋的疤痕。“别害怕……” “不害怕。”何欢用食指的指尖摩挲疤痕。她抬起头亲吻伤疤,低声说:“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我尽量。”谢三低头亲吻她的脖颈。第一次,有人如此疼惜他,这辈子他一定不会辜负她。 何欢任由他亲吻自己,双手从他的胸口滑向他的脊背。“淳安,我心悦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谢三隐约觉得不对劲,她的语气太过悲伤。转念间他又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他低声轻哄:“再说一遍。” “我心悦你。” “我的名字。” “淳安。” “以后都这样叫我,知道吗?” 何欢轻轻点头,不敢亲口说出承诺。事到如今,她只能希望下辈子她有机会唤他的名字,再对他说一声,她爱他。 “别害怕。”谢三安抚她,自己却十分紧张。永安侯府的嬷嬷很尽职,他很早就了解男女之事。十六七岁的时候,他也曾因为好奇,接受了府里送来的丫鬟,可那唯一一次经历,那个丫鬟痛得差点晕过去,他马上放她走了。待会儿她不会痛得以后都不理他了吧? “可能,大概,有点痛。”谢三说得尴尬万分。那时候,他让那两个老婆子替那个丫鬟请大夫,结果那两个婆子居然抿着嘴笑,说什么女人忍过第一次。自此就会离不得他。 “别怕。”谢三也不知道是在安抚她。还是安慰自己。他憎恨车厢的狭小。又怨念座椅太硬,又害怕自己会伤了她,可这会儿让他打退堂鼓,已经不是打两套拳可以平息欲|念的了。 何欢感觉到底裤已经滑向脚踝,她羞怯地想要闭上眼睛,却又想看清楚他。她迫切需要分散注意力,她应该说些什么? “我,我会在蓟州等着你……” “什么?” “你回京迎娶吕八娘。我会在家里等着你。就像我刚才说的,念曦只是我的表外甥,不值得你冒险。” 何欢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谢三的头顶浇下。“你真的要我迎娶吕八娘?”他恨得咬牙切齿。她到底在想什么! 何欢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全然未觉谢三已经停下动作。她软声劝说:“圣旨不能违抗,这辈子我只有你,为妻为妾并没有差别。” “好一个没有差别!”谢三快气疯了。他以为她的主动与热情只是单纯因为她喜欢他,她与他一样情不自禁,结果她只是为了劝他回京迎娶莫名其妙的女人。 “你听清楚!”谢三胡乱替她拢上衣襟,扶她坐起身,气呼呼地说:“于公。他们屠戮百姓,掠夺财物。弄得渔民不敢捕鱼,农民生怕屠村,这样的恶匪就该被剿灭;于私,就算被皇上治罪,也休想让我卑躬屈膝服侍一个女人。所以我去剿灭他们的老巢,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何欢被吓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间这么生气。 “还有!”谢三捏住何欢的下巴,一字一句说:“我是喜欢你,但这并不等于你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控制我。” “不是的……” “我让他们送你回去。”谢三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裳,转身跳下马车。 凛冽的寒风迎面向他吹来,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胸中的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他一向自制,却因为她失控了,而她一心只想让他迎娶其他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也就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了,他甚至会纳妾收通房,可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她就不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谢三扣上衣裳,看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周副将,他向前走了十几步,扬声说:“你先送她回家,再回去领罪。” “是。”周副将不敢多问,低着头起身。 “等一下。”谢三停下脚步,回头朝马车走去。他很生气,可他就这样走掉,指不定她会如何胡思乱想。不行,他得把话说清楚。 谢三疾步走到马车前,又讪讪地止住脚步。他与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他还能说什么? 谢三复又转头离开,可他才走了十几步,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今日一别,他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再见,他想再看她一眼。他愤愤地转身,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就算他再看她十眼,一百眼,她依旧不会明白他的心。 谢三如困兽一般,在马车前来来回回几十次,终究还是跳上了马车。他揭开车帘,车厢中依旧残留着**气息,而何欢似被遗弃的小动物,蜷缩在角落。他的心狠狠一抽,他再生气,也不能扔下她不理。他上前几步,半跪在她面前抱住她。 “我很生气。”谢三陈述,“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可是你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 “你也不明白,我只是不希望你有危险。” “我明白的。”谢三叹一口气。 “不是,你不明白。抗旨是死罪,还有,大冬天有经验的渔民都不会去海上。再说,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藏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却相信了周副将的话?”谢三捧起她的脸颊,无奈地说:“你也不想想,永安侯名义上只是我的伯父,但我到底是他生的……” “你的意思,永安侯故意提前告诉你,可能会有圣旨?” 谢三拍了拍何欢的脸颊,转而道:“总之,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何欢抓住他的手,怔怔地看他。她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到底还是有危险的。 谢三看不得何欢眼中的忧虑,可吕八娘毕竟是皇帝的表妹,他笑道:“放心,若是有人逼我娶别人,我就带着你私奔……” “你又胡说!” 谢三再次抱住她,正色说:“在家里等着我,我说过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明年春天。”何欢突然吐出四个字。 “什么意思?”谢三轻捋她的长发。 “我们在合|欢花开的时节相遇,明年春天,合|欢花盛开的时候,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我就嫁给别人!” 谢三轻笑。他相信,在她主动亲吻他的那刻,她就决定,这辈子再不会嫁给别人。他没有“揭发”她,只是在她耳边承诺:“我答应你,明年合|欢花开的时节,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 作者君错了,这两天作者君看柳叶大人的《妙偶天成》,看得天昏地暗,完全忘了码字这回事,呜呜呜。今天写了这么多,先更上。晚上会努力写大结局的,握拳! ps:只有自己追文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单更的作者是多么可恶,多么不可原谅!!!(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3章 擦枪走火 即使看不清谢三的表情,何欢也知道,他生气了。以前他们虽然经常吵架,但她从未听过他用此刻的语气说话。或许本质上他和沈经纶是一样的,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马车下,谢三没有唤周副将起身,只是径直走向何欢。 何欢第一次发现,他真的不是街边的小混混,也不是喜欢用言语逗她的公子哥。他是带兵打仗的军人,他是大梁朝的爵爷。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悄悄往后退一步,后脑勺“嘭”一声磕在车厢上。她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只能慌慌张张抓住车厢的门框。 谢三见她被自己吓到,只能暗暗叹一口气。刚才他的确很生气,可看到她,他的心中只剩下思念。眼见她的小脸冻得煞白,他沉着脸一跃而去,顺手把她推入车厢,放下了帘子。 “你这是去军营找我?”他的声音不高,却满是压迫感。 何欢点点头。她有些害怕他此刻的样子,可不同于早前的慌乱,这会儿她的心却奇迹般安静了。她抬头看他,他看起来很疲累,下巴满是胡渣,衣服也沾着灰尘。 “你找我,想对我说什么?”谢三追问。 “我……”何欢垂下眼睑。狭小的车厢内,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他逼入墙脚的小狗。她不喜欢这样。她抬起头,高声说:“对,我想找你,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想对你说……” “你想对我说,你很希望我被皇上派去和亲?”谢三故意绷着脸。 再次听到“和亲”二字,何欢总觉得这个词语说不出的怪异。她低声咕哝:“公主才和亲。你迎娶公主。怎么算和亲呢!” “怎么不算!把我当成和谈的筹码。让我一辈子伺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与‘和亲’有什么差别?”谢三虽然只是想吓吓何欢,可这几句话却是他心底的大实话。他暂时还不知道京城到底什么情况,皇帝又是怎么想的,但是让他迎娶吕八娘,那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对自己的生母郭丽妃一直满怀愧疚。郭丽妃名义上是以不贞的罪名被先皇赐死的,所以皇帝一直无法追封她。有了这样的前提。皇帝想补偿生母娘家的表妹,也不是不可能。万一皇帝真心要他迎娶吕八娘,他就真是公然抗旨了。 想到这,谢三也是满心烦乱,不自觉抬高声音喝问:“说话啊,你就这么希望我迎娶其他女人吗?” “你,你冲我叫什么!”何欢气呼呼地瞪他,“那是皇上的旨意,天下谁敢不从,轮得到我希望不希望吗?再说。现在天寒地冻的,有经验的渔民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海。你连海上都没有去过,你如何去找贼人的窝点?”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找不到!” “我的确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但是我知道,我宁愿你娶其他女人,也不要你去冒险。不就是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难道会比死更难过?” 看着何欢气鼓鼓的模样,又见她的眼眶红红的,谢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希望她对自己说一句:你去剿灭贼人吧,我不会拦着你,我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娶我。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才是她的真心话。她爱他,所以她不希望他遇上危险;她一直都觉得生命远比爱情重要。 “过来。”谢三命令。 何欢摇头。 谢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把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他深吸一口气,呼吸属于她的味道,低声承诺:“除了你,我不会迎娶任何女人,你最好牢记这一点。” 谢三的话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何欢心中。她摇头,再摇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小声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真的。你不要去冒险,好不好?” “咱们先不说我怎么想的,我怀疑,是吕八娘唆使林梦言杀你……” “那什么公主,果真是吕八娘?” “对!”谢三点头,“一个想杀你的女人,你还希望我娶她吗?” “我……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抗旨是死罪,还有,我不要你去冒险。就算你一定要去剿灭贼寇,也得等开春之后。” 谢三从何欢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心。他故意问道:“所以你的言下之意,为了我的安全,你愿意委身做妾?” 何欢不能点头也无法摇头。谢三与沈念曦在她心中孰轻孰重,她无法衡量。她只知道,她不能为了救沈念曦,让谢三涉险。可谢三不去冒险,沈念曦一旦到了皇帝手中,很可能被处死。一旦沈念曦死了,她不可能嫁给谢三,甚至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何欢伸手环住谢三的腰,低声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要你去冒险,不要你为了我抗旨。” 谢三心中最后一丝怒意也因为何欢的话消散了。他轻笑着说:“我绝不会娶吕八娘,这事与你无关。我答应过你,赵翼假冒沈经纶,他就必须以沈经纶的身份死去,我一定会做到的……” “三爷!”何欢抬头看他。凑近了看,这几个月他瘦得厉害,两颊都陷下去了。她心疼地伸手轻抚他的脸颊,胡渣滑过她的指尖,留下一阵微微的刺痛。“不要为了我冒险,不值得的。我的确对不起表姐,但我是自私的人。沈念曦只是我的表外甥,林家大太太只是我的姨母。我不希望他们被扣上反贼家眷的罪名,但和你的安危相比,我选你。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都希望两全其美。一旦到了抉择的关口,大多数人会选择牺牲外人。” 谢三低头凝视何欢。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以前他觉得何欢太过执着于沈念曦,理论上,她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可他就是觉得她太反常了。 何欢盯着谢三,满心悲凉,却又不希望他看出端倪。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可爱情会不会像戏台上演的那样天长地久,又有谁知道呢!现在的他自然是爱她的,将来她不在了,一定会有别人爱他。她能拥有的大概只是此刻的他,这一瞬间的爱情。 何欢的手掌紧贴谢三的脸颊,指尖轻抚他的鬓角。这么久以来,她好像从没有主动亲吻过他。她呆呆地看着他,慢慢踮起脚尖,闭上了眼睛。 谢三受宠若惊地看她。以她的身高,就算她再怎么努力踮脚,也不可能亲吻他。他低头迎合她的动作。 当何欢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他不自觉抱紧她。他以为她那么害羞,大概也就是轻轻一吻,马上就会退开,可她竟然尝试着吸允他的嘴唇。他按捺住心中的渴望,任由她动作,可是当她的舌尖慢慢描绘他的唇线,他再也无法忍受,一口把她的舌头吸入嘴里。 与他记忆中一样,她依旧是那么甜蜜美好。他吸允她的唇,纠缠她的舌头,扫过她嘴里的每一寸甜蜜。以往她只有被他吻得动了情,才会浅浅地回应他,可这一次,她竟然热烈地回应他,甚至还想占据主动。 谢三全身的血液快沸腾了,可车厢又窄又小,他又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他想要停止,却爱极她的热情。他放慢了动作,她却突然间勾缠他的舌头,轻咬他的嘴唇。她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努力把他拉向她,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想停止。 谢三体内的男性本能瞬间被她激发。他后退半步坐在椅子上,轻轻一拉,她已经跌坐在他身上。他的右手固定她的后脑,迫不及待撬开她的牙齿,左手从的衣襟滑入她的侧腰。隔着中衣,他慢慢描绘她的身体线条。他满心以为她会慌张退却,可她却只是让自己更贴近他。 她的迎合似最大的鼓励,他摸索着扯断了中衣的系带。没有了棉布的阻碍,他清晰地感觉她的肌肤是那么温暖滑腻,似上好的羊脂白玉。他的呼吸越来越浓重急促,理智早已离他远去。他的手沿着腰际的线条慢慢往上,中衣外的夹袄阻碍了他的动作。他恼怒地去扯 夹袄的盘扣,可他从没有脱过女人的衣服,这会儿又情急万分,哪里解得开。 何欢察觉他的不耐烦,只能握住他的手,慢慢解开自己的扣子。原本她只想轻轻吻一吻他,或许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阴阳两隔。渐渐的她发现,夫妻之事并不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更不是妻子不得不履行的义务。 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她害怕初夜的疼痛,更害怕以后他会看不起她,可对象是他,仿佛无论迎来什么样的后果,都已经不重要了。 何欢解开了一颗扣子,又去解第二颗,他已经迫不及待揉捏她胸口的柔软。她快喘不过气了,可他就像贪婪的孩子,誓要吸光她肺里的空气。 何欢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她的身体软软依偎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真的很爱他,不是因为他会替沈念曦考虑,也不是因为他宁愿抗旨也要娶她。她爱他,就像是老天注定的。或许她的重生就是为了与他相遇。(未完待续。。) ps:额,如果剩下的情节一万二能写完,明天就放出大结局,估计比较晚。如果超过一万二,就2号再放出大结局。 很抱歉,本来计划1号大结局的,作者君估计得有些不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2章 逼婚 若是在以往,谢三最不耐烦揣摩别人的心思,可他无时无刻都想知道,何欢在想什么。顶 点小说 。这些年,朝堂上的老头子们说他轻狂傲慢,他压根不用,也不屑看他们的脸色,可面对何欢,他总想“讨好”她。 就像此刻,虽然他也处于震惊中,但他好似本能地知道,她在忧虑什么,而他看不得这种担忧的表情,他只想让她每天都过得高高兴兴,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没事的。”谢三拍了拍何欢的脸颊,“等战事结束了,所有人都会发现,沈经纶死在赵翼手中,死不见尸。他既然选择假扮沈经纶,就让他永远都是沈经纶。” 何欢看着谢三眼中的坚定,忽然间很感动。她恍惚明白了,脱口而出:“你是为了念曦,才说他被赵翼绑架了。这样念曦就是受害者的儿子,而不是反贼之子。” 谢三不好意思地点头回道:“只能说,这是原因之一吧,毕竟我还是要以大事为重。”说到这,他又急巴巴解释:“我这么做,不表示我们不收养他了,只是将来他若是走上官场,他的出身不能有半点瑕疵——”他戛然而止,因为何欢突然抱住了他。 “怎么了?”谢三轻捋她的发丝。 何欢摇头,低声说:“我再也不说,我会一个人养大念曦……以后我会努力把每一件事做好,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谢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笑道:“所以你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是害怕回京之后。我的身份让你无从适应。被别人嘲笑?”他无奈地摇头。“是我娶你,你管别人干什么?再说了,我的娘子,别人巴结羡慕你都来不及呢,谁敢乱嚼舌根!”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娘子!” “难道不是你吗?”谢三笑着拥抱她,低头在她耳边说:“虽然永安侯名义上只是我的族中长辈,但是我早就正式告之他们。我非你不娶。这会儿恐怕连皇上、贵妃都知道了……” “为什么皇上贵妃也要知道?” “这是当然啊,总要禀告一声的。”谢三希望赐婚的圣旨能给何欢一个惊喜,让她嫁得风风光光,遂含糊其辞地揭过了话题,正色道:“既然你说起这些,我得告诉你一声,前些日子,我逼得衙门开仓赈灾,其实是假传圣旨……” “什么!”何欢吓呆了。 “你看,我就是怕你担心。之前才没说的。其实没事的,我估计。皇上为了堵住那些老头子的嘴,最多就是训斥我几句,然后说一句‘功过相抵’,事情就算过去了。” “听你的语气,怎么感觉你以前经常做类似的事情呢?” 谢三“呵呵”一道,说道:“放心,我有分寸的,而且皇上骂我,也不是白骂的,事后一定会有赏赐,那些老头子面子上过得去,气也就顺了,算起来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呢!” “什么皆大欢喜,我看多半时候,根本就是你和皇上串通一气吧!” “娘子真是聪明……” “什么娘子,你别乱叫。” …… 两人低声说着话,凝重的气氛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直至天蒙蒙亮,何欢才目送谢三等人离开。 街道的尽头,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何欢依旧不舍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早前她总是逃避,就算明知不可能再嫁沈经纶,她也只是想着,一个人带大儿子,这不是她不够爱他,而是因为她的儿子。直至她发现,他为沈念曦考虑得很周全,他的确没把她的儿子看成累赘,她才坚定了决心。只是她应该告诉他,她曾经是林曦言吗? 谢三回军营了,何欢的日子依旧平淡,唯一让她奇怪的事,曹氏又找了她两次,却不说有什么事。从何靖的书信判断,他们在蓟州的生活很安稳,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天一日比一日寒冷,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何欢一次都没见到谢三。从长安带回来的消息推测,她大概可以回蓟州过年。 这一日,何欢想趁着天气晴朗,晒些腊肉留着过年的时候吃,周副将突然来了。她朝他身后看去,并不见谢三。 “发生了什么事?”何欢一下急了。 “何小姐莫要担心,三爷很好。”周副将赶忙安抚何欢,又暗示她,他有重要的话对她说。 何欢请了周副将入内,一颗心“噗噗”疾跳。她从未见他表情如此凝重。 不待何欢关上房门,周副将突然半跪在地上,沉声说:“何小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小姐,在下想请您劝一劝三爷。如今或许只有您,才劝得动他。”说到这,周副将突然压低了声音,“前天,三爷收到永安侯的密信,皇上不日就会下旨,命三爷迎娶倭国皇帝的义女。传说,贞顺公主是倭国皇帝流亡中土的时候生下的女儿,她的母亲与已故的丽妃娘娘是亲姐妹,她是皇上的表妹。” 听到这话,何欢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她急促地问:“谢三爷不是快赢了吗?皇上为什么和倭国和谈?” “是北边。倭国愿意交还北边的十座城池,同时交出全部的先太子余党,包括家眷,以及他们在沿海掠夺的财物……” “全部的……余党……包括家眷?”何欢快疯了,沈经纶是赵翼,那么她的儿子也是反贼的家眷,她的母亲,她的弟弟都会受牵连。 周副将只当何欢以为自己嫁不成谢三,赶忙解释:“贞顺公主一直倾慕三爷,据说她也是见过您的……皇上也知道,三爷一心迎娶您……总之,您同样会嫁给三爷,只是贞顺公主才是三爷的嫡妻。” “你希望我怎么劝说谢三爷?”何欢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三爷收到密函,只说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想抗旨?”何欢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心。 周副将没有正面回答,避重就轻地说:“三爷这两天一直在准备船只,他计划在圣旨抵达之前,亲自剿灭贼人在海上的窝点,捉拿先太子及其余党。何小姐,此番若是在西北,在下定然誓死追随三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这一次是海上作战,三爷及在下从没有海战的经验,我们甚至没有战船。” 何欢说不出话,她的脑子无法思考。 “何小姐,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虽说有‘假传圣旨’之嫌,但这一次,三爷很可能永远无法洗脱抗旨的罪名。再说,贞顺公主怎么说都是皇上的表妹。听永安侯信里的意思,和谈是她一手促成的。另外,她早在反贼公然谋反之前就见过皇上了。” 何欢傻愣愣地坐着,仿佛没听到周副将的话。她总是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她和谢三是不可能成亲的,他们不适合,可是直到这一刻,得知他即将迎娶别人,她才发现,原来她的心这么痛。或许她说那些违心的话,完全因为她很清楚,他不会轻易放手。 她从来都是自私的人。身为林曦言,为了母亲和弟弟,她对付二叔父一家不留余地。为了林家,她不惜一切嫁给沈经纶。重生为何欢,她只想为了儿子再嫁沈经纶。爱上谢三,也是他一直在为他们的将来做努力。 “我应该怎么做?”何欢一字一句说出这六个字。 何欢的问题把周副将也问住了。以前他只知道,谢三深得皇上信任,偶尔做踩界的事,皇上和那些文官们反而觉得安心。可这一次,江南的百姓人人赞颂谢三,却不一定知道皇上。他们的义军虽说是为了剿灭反贼,百姓们自发组织的,但到底有五千多人呢!如果这次再加上“抗旨”这条罪状,皇上的心思有谁知道呢? 沉默中,周副将深深叹一口气。许久,他低声说:“总之三爷不能抗旨,也不能冒险去海上。” “好。”何欢站起身,“我跟你去见谢三爷。”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在寂静的街道,北风呼啸而过,似一把把钢刀,吹拂过何欢的心田。她木然地坐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谢三活着,她不希望他遇上危险。至于她的儿子,他的确是赵翼的儿子。若是皇帝要杀他,她陪着他一块死就是。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突然间停下了。她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匆匆揭开车帘,就见马儿的脚步尚未停下,谢三已经飞身下马。 “三爷。”周副将跌跌撞撞下了马车,一下跪倒在谢三脚步,低着头说:“属下擅离军营,愿受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是一定的。”谢三的目光扫过何欢,低头朝周副将看去,不悦地质问:“除此之外,我还想问你两句话,若是永安侯有意让我奉旨迎娶那个女人,他会连夜送密信给我吗?若是倭国皇帝真的占尽先机,他们愿意在归还城池的同时,交出赵翼及其余党,却只要求我去和亲吗?” 谢三的声音不高,在冬日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未完待续。。) ps:国民表妹翡胭开新书了,古言《锦上花》,贵族大小姐与京城一霸喜结良缘的故事。 昨天我对表妹说,我更新一章,才100多人看,章推没用。可她说,章不章推是情义。为了证明我对她有情有义,大家看在我每天为100多人兢兢业业码字的份上,请你们去翻一翻,收藏一个,顺手投个票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1章 谋反的真相 “我好想你。”谢三在何欢耳边低语,“我把你安排住在松洲城,表面是因为沈经纶在蓟州的根基太深,怕他找上你,利用你威胁我,实际上我只是希望你离我近些。” 何欢的头靠着谢三的肩膀,任由他紧紧拥抱自己,脸颊红似朝霞。她可以隐约听到长安与周副将说话的声音,随即长安突然抬高音量,拉着周副将去吃饭了。 “他们都猜到了。”何欢慌忙推开谢三。 谢三搂住她不放,理直气壮地说:“怕什么,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光明正大!” “什么光明正大,你别胡说。”何欢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却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拳头。 谢三捏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哀怨地说:“每天晚上,只要一想到你就在城内,我恨不得骑快马进城,可是我要以身作则,不能擅离营地,唯有望夜兴叹。”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谢三轻轻摇头,说道:“我有正事找你。” 何欢垂下眼眸,难掩眼中的失落。谢三看在眼里,只能低声劝慰:“不要担心,沈念曦不会有事的,他可是沈经纶的独子。” “我明白的。你只围不攻,是为了减少百姓的伤亡,这样做才是对的。” “其实也怪我,总查不到沈经纶和那个所谓的赵翼到底藏在哪里。”谢三叹一口气,拉着何欢坐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翩翩的烛火下。看着何欢嫣红的脸颊。他笑道:“真想咬一口。”他伸手轻掐她的脸颊。 “别动手动脚的。”何欢一下拍开他的手。“你不是说,有正事找我吗?” “我可从没有对别人动手动脚。”谢三挨着她坐下,左手紧握她的右手,叹息道:“其实也不是多紧要的事,我只是找一个借口探望你罢了。” “你刚才还说自己必须以身作则呢!”何欢吐槽,却没有抽回自己的右手。有时候她也很讨厌自己,总想着离开他,再也不和他见面。一定要和他一刀两断,可是每次和他在一起,她都是任他亲,任他抱,好似在鼓励他一般。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只要她的眼睛看到他,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就像此刻,他像顽皮的孩子,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她可以阻止他。她可以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却任由他动作。心底泛出丝丝甜蜜,她甚至希望他永远这样牵着她的手。 “在想什么?”谢三的右手在何欢眼前晃了晃。 “没,没有。”何欢本能地抽手,却被谢三更用力地扣住五指。他一本正经地说:“好吧,谈正事。大概二十多天前,我收到了京城送来的消息。他们确实没收到我早前送回去的消息,除了那封我想娶你为妻的书函。” 何欢诧异地看他。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认真了吧?早前永安侯派侯管事来到蓟州,就是为了我们的婚事。” “所以侯管事被杀,是沈经纶不想我们成亲?”何欢惊问。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沈经纶很可怕。 谢三迟疑着摇头,缓缓回答:“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总之我实在想不明白沈经纶。二十多天送信过来的人只是告诉我北面的情况,皇上的难处……” “所以皇上不可能派兵过来?北边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沈经纶一早和倭国人商量好的,想让皇上腹背受敌,再加皇上不是先皇所生的传言,逼皇上退位。”说话间,谢三紧蹙眉头,摇着头说:“我最想不通的事,一旦他谋反成功,他真的会让假冒的赵翼坐上龙椅?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何欢一早知道,沈经纶谋反,打的就是“赵翼才是皇室正统”的旗号。按理说,事成之后登基的人必定是赵翼,可他们全都心知肚明,赵翼压根就是假冒的。难道沈经纶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何欢想不明白,只能追问:“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我派人回京询问先太子谋反一案的细节,今天刚收到回复,所以想问一问你,永安侯的说辞与沈经纶所言是否有出入。” 谢三把永安侯的密信详详细细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侯爷就连谢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赵翼的都说了,想来并没有任何隐瞒了。” 何欢细细回忆沈经纶所言,诧异地说:“他们的说辞竟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你确定?”谢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何欢点头道:“除了他没有说,他是自己走入大牢,只盼着事件平息后,他可以归隐蓟州之外,其他的事分毫不差。” “这就奇怪了!其实就算他是奉了先皇的旨意,‘准备了’先太子谋反的证据,他在那时答应了先皇,就不可能一转身又为赵翼忍辱负重十年……除非——” “除非——” 谢三与何欢异口同声,错愕地注视彼此。 “不可能的!” 又是异口同声,他们的眼中写满不可置信,语气却染上了几分怀疑。 何欢站起身,喃喃自语般说:“沈家还有沈老太太,还有自小跟随他的沈志华……”她的声音渐渐弱了。 沈经纶不满十岁就上京了,而沈老太太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瞎了。至于沈志华,就是因为他,满蓟州没有一人怀疑,从京城归来的人并不是沈经纶;也是因为他,每年送往京城的节礼书函,没人怀疑不是出自沈经纶之手。恐怕沈经纶这十年的深居简出,不是因为性子冷清,而是他生怕遇到在京城见过真正沈经纶的人。 何欢越想脸色越难看。如果沈经纶才是赵翼,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十多年前,沈经纶回到蓟州的时候,声称途中遭遇强盗,只有沈志华一人是从蓟州跟随他去京城,又从京城跟随他回蓟州的人,其他下人全在途中被强盗杀了。 这些年,沈家的下人一直不多,不是沈经纶崇尚节俭,而是避免将来节外生枝。甚至林曦言刚死的时候,沈家大张旗鼓招买杂役,很可能是为了安插手下在蓟州城,以便在起事的时候一举控制蓟州。 “沈家庄子上的人,他做出洗劫绑架的样子,实际上是为了灭口吧?”何欢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在蓟州是沈经纶,一旦事成,回到京城就是赵翼,所以很多人必须被灭口,包括林曦言。” 谢三接着她的话说道:“我终于明白了,侯管事必须死,因为他在十多年前见过真正的赵翼和沈经纶。” 何欢坐回椅子上,失神地说:“他是假冒的沈经纶,所以他不知道真正的沈经纶是自己走入天牢的。” 何欢的理智已经相信,真正的沈经纶早就被赵翼杀了,与林曦言成亲的男人是赵翼,而谢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听到谢敏珺还活着,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 何欢的理智相信了,但她的感情不愿接受这个推测,她不相信,自己曾经嫁给这么可怕的男人。 “或许我们想错了。他没有杀林家的人,也没有杀我……他若想以赵翼的身份登上帝位,就必须与‘沈经纶’的一切一刀两断,包括念曦——” 何欢戛然而止。他告诉过她,沈念曦原本是要假死的,因为他发现她重生了,这才临时改变计划。沈念曦“死”了,将来回到京城的就是赵翼和他的儿子。 “他太可怕了。”何欢手脚冰冷,“如果你没有出现,他会成功的。我和姨母他们会被他禁锢一辈子……” “他的算盘打得太好了。”谢三也是震惊万分,“他用沈经纶的身份,把赵翼塑造成受害者,把先太子谋反说成是沈经纶得了先皇的授意,栽赃先太子,原因是皇上的母妃迷惑先皇,阴谋让先皇废了先太子,把皇位传与皇上。德高望重的沈大爷说出来的话,百姓们自然是相信的,特别是受过他恩惠的人。至于倭贼,他原本的计划,是把赵翼塑造成抗倭英雄,仁爱百姓的好皇帝,而皇上则是置黎民百姓与不顾的昏君。”他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他真是太会算计了!” 何欢已经不知道如何思考了。沈经纶,不,是赵翼,赵翼“忍辱负重”十年,大概一直在等林曦言生产那刻,开始行动的第一步。如果她没有重生,谢三没有出现,沈念曦假死后,陵城遭遇屠杀,假的赵翼会像救世主一般出现,而他也会以沈经纶的身份去到陵城,遇上假的赵翼之后,他会慢慢揭示出十年前的“真相”,收揽民心愚弄百姓。 可惜,他完美的计划出现了纰漏。因为谢三中途折回蓟州给她送镯子,因此躲过一劫。这是不是天意? 何欢讥讽地笑了,笑容不过维持一秒,她的表情僵住了。 如果沈经纶就是赵翼,那么沈念曦就是先太子的嫡长孙。如果皇上发现他的存在,会不会杀了沈念曦,以绝后患?(未完待续。。) ps:大家猜到沈经纶其实是赵翼了吗?我从一开始就在埋伏笔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0章 持久战 长安被何欢问得懵住了,不自觉点点头,又补充道:“三爷具体怎么说的,小的没有亲耳听到,但这确实是三爷下的命令。本文由 ..xstxt.. 首发何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何欢摇头,转身暗暗吁一口气。谢三公布沈经纶被赵翼所擒,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无论沈经纶说了什么,都是赵翼逼他的,他所言都是违心之语。 早前她满心仇恨,一心只想揭露沈经纶的真面目,可他在蓟州经营十年,是人人称颂的君子,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呢!相反的,把沈经纶塑造成受害者,才是上上策。 这会儿沈经纶一定正两面为难吧?若他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赵翼控制,就等于承认他是反贼,谢三完全可以装无辜,质问他为何勾结反贼。若他什么都不说,谢三大可以打着营救沈经纶的名号,激励崇拜沈经纶的人对付他。这就等于谢三利用了沈经纶积攒十年的名望。 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天来萦绕在何欢眼前的云雾突然散开了。她恨沈经纶,她后悔曾嫁给他,她封闭自己,禁锢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她要做的是找回儿子,她不能在这时候让谢三担心。 外面正在打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不懂得什么民族大义,但倭贼杀了那么多百姓,其中还包括她的父亲,她不能上阵杀敌,也绝不能成为累赘。 想明白了这些,何欢去松洲城走了一圈,又问了长安城外的情况。她不知道谢三有什么计划。但她亲眼所见。他是民心所向。她相信他一定能赢的。 时间如指间的沙子。在不经意间便流逝了。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迎来了秋收季节。 这一个多月,何欢一次都没见到谢三,她也没见到陶氏、何靖等人,她只知道周副将把他们安置在蓟州城的某个宅院,负责守卫蓟州城的林捕头会照顾他们。 这一日,何欢正如往常一样在廊下做针线,长安突然对她说。曹姨娘透过林捕头传话,问她可不可以过来探望她。 何欢以为何家有事,忙不迭应了。两天后的傍晚,当她看到曹氏,她几乎认不出她。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曹氏黑了也瘦了,人却精神了。她穿着褐色的粗布衣裳,手上戴着袖套,胸前系着围裙,俨然刚刚从地里回来的农妇。 “曹姨娘。你这是……”何欢不解。何家的田地早没了,再说她一直觉得。曹氏虽没什么坏心,但她一向好吃懒做,根本不像会下田的人。 曹氏笑了笑,拍了拍袖套上的灰尘,回道:“大小姐,这两日我正在松洲城外割稻谷,所以就想顺道过来探望您。” “割稻谷?”何欢愈加诧异。 “大小姐还不知道吧,现在男人们都去打倭贼了,但田里的稻谷总要有人收拾。早前虽然遭了涝灾,但能收一点是一点呗。我听说衙门组织大伙去割稻谷,就去报名了,挣个三餐。再说,有衙差官兵保护着,也不怕遇到贼人。” 何欢第一次看到,曹氏的眼睛是亮的。他试探着说:“其实我已经在想我们以后的营生了,你不需要……” “大伙儿哪是为了衙门给的三餐,不过是想做些事情罢了。我们今天还在地里说呢,若是谢三爷愿意收女兵,我们也愿意去打仗的。倭贼杀了我的父亲,我的两个兄长,我若是能杀掉三个倭贼,就算是赔上性命,也赚到了。” 何欢只知道,百姓们众志成城,却没料到曹氏也如此积极,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接话。 曹氏小心翼翼看一眼何欢,一边拿出何靖写给何欢的书信,一边又道:“大小姐,你都不知道,大太太平日最恨官府的人了,如今也在家里做针线呢。很多人家都做了鞋子,袜子送去衙门,只盼着能够早些打胜仗。” 何欢轻轻“嗯”了一声,赶忙藏起了针线篮子中的男式鞋子,问道:“曹姨娘,你除了替靖弟送信,可有其他的事?” “其实就是过来看看您。”曹氏眼神闪躲,不自然地低下头, “怎么了?”何欢侧目。 “没有,真的没事。”曹氏连连摆手。 一个多月前,就在周副将把他们带到一个陌生小院的那天,她又见到了王瘸子,他居然成了他们的邻居。一开始她吓得心惊胆颤,不敢离开屋子半步。后来,她憋闷得没法子,索性找王瘸子把话挑明了说,没想到他拍胸脯保证,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何靖不是她生的。一来二去,他们渐渐熟络了,他经常帮着他们干些零活。 因为王瘸子瘸了腿,没法参军,这些日子他们经常在一起割稻打谷。本来她一直把他当成“大兄弟”,可就在前几日,他突然对她说,他没娶过妻,她也没嫁过人,如果他们能一起过日子,该多好啊。 当时她啐了他一口,可到底还是生了心思。她还不到三十,如果她能嫁人生子,那该多好啊。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男人疼着自己,就算吃糠咽菜也是好的。 虽说大户人家把妾室卖了或者配人不在少数,可她用何靖生母的身份嫁人,会让何靖抬不起头。不过她老早就想过,她应该告诉何欢,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们母女。 曹氏暗暗纠结了几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请林捕头传了信,可这会儿看到何欢,她又犹豫了。 对何家而言,何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她突然对他们说,他根本不是何柏贤的儿子,对他们,特别是对陶氏,一定是沉重的打击。她怎么能再一次为了自己,伤害何家的人? 当下,何欢见曹氏欲言又止,问道:“曹姨娘,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曹氏连连摇头,试探着问:“大小姐,我来到何家已经十年了,您……您还恨我吗?” “曹姨娘,怎么突然说这话?”何欢笑着摇头,“你都说了,这事都过去十年了,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更何况靖弟是你生的,他是父亲的血脉。” 曹氏闻言,只能干笑两声,推说她只是替何靖送信,心虚地走了。 何欢虽觉得曹氏的言行十分奇怪,可她哪里想到,何靖压根不是何欢的亲弟弟,她只是目送曹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 又过了几日,何欢听到长安兴高采烈地对白芍说,又有城镇不战而降,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逼得倭贼节节败退,她抬头朝院中的梧桐树看去。梧桐树叶全黄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她真心地希望,一切都能在过年前结束,百姓们可以高高兴兴过一个平安年。 不多会儿,何欢隐隐约约听到长安吹嘘,自家主子打仗可厉害了,如果他的手下都是西北那些旧部,一定早就把反贼打得落花流水。她听着不禁莞尔。她相信,谢三选择让对方“不战而降”,是他不喜欢死人。他一直对她说,他不喜欢打仗,更不喜欢杀人,但是他也相信,有时候只能用武力维持正义。 秋收结束了,百姓们又开始忙着冬种,何欢的日子依旧很平淡,除了她很想念儿子。不过她也知道,沈经纶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她要做的是相信谢三,耐心等待。 日子又滑过两天,西风夹杂着阵阵寒意,吹得人不想出门。何欢吃过晚饭,刚回到房间正要点亮烛台,就听长安惊呼一声:“三爷!”她急忙放下火石走到门口,就见谢三大步向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周副将等人。 何欢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甚至是认错人了。谢三穿着藏青色棉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虽然瘦了些,但一点都不像长安说的,胡子拉渣,几天不洗澡的模样。 “你……”何欢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亲眼看到他,她才知道,其实她一直思念着他。 谢三大步跨入房间,低头凝视何欢,反手掩上半扇房门。周副将早已识趣地停下脚步,站在院中与长安说着闲话。 “都……结束……了吗?”何欢的声音在颤抖。 谢三伸出右手碰触她的脸颊,仿佛想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手指带着秋风的凉意,她抓住他的手掌,指间马上感受到了掌心的温暖。 突然间,他的左手用力搂住她的腰,低头贴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轻,只是浅尝辄止,但她却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心。 夜幕悄然笼罩他们,她情不自禁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她说,她可以一个人养大儿子,她总是一次次推开他,可她终究是爱他的。他说,他们可以一起养大她的儿子,她很高兴,也很感动,可他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是大梁朝最年轻的爵爷,是皇上亲封的将军。 理智告诉何欢,她高嫁一次,战战兢兢过了一年多,已经够了。在达官贵人眼中,她只是乡野村姑,她不可能适应京城贵妇的生活,也不可能带给他事业上的助益。 何欢想要推开他,却只是踮起脚尖。(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9章 开战 何欢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章节更新最快脖颈的酸痛唤醒了她的记忆,是谢三打晕了她。她猛地坐起身,就见窗边有一个人影趴在桌子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何欢呆呆地坐在床沿,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影。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知道,他是谢三。她本来是想跟着沈经纶走的,是他打晕了她。 “你醒了?”谢三迷迷糊糊抬起头,突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坐直身体。他没有点亮桌上的蜡烛,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把你打晕带来松洲城,你怪我吗?” 何欢的五指紧紧抓住床单,小声问:“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居然被他骗了十年,我是不是很笨?” “当然不是。”谢三激动地站起身,“他骗了全天下的人,难不成全天下的人都很笨?” “不同的。”何欢恨极。她和沈经纶是夫妻,同床共枕一年多,若不是谢三,她一定会再嫁他,说不定她会被他骗一辈子。回想沈经纶对林曦言的柔情蜜意深情款款,她很想吐。 黑暗中,谢三只是看到何欢动也不动坐在床沿,像雕像一般。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上前两步,又急忙停下脚步。片刻,他再向前两步,又停下脚步。 如此反复了几次,谢三突然走到床沿,气呼呼地坐在何欢身边,朗声说:“好了。你若是怪我。就打我几下出出气……”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他感觉到一双纤细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一颗小小的头颅靠在他肩膀上。她像小猫一般“呜呜”哭泣。 谢三的心瞬间又酸又软,简直快化了。他的大掌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说:“你不用担心,沈经纶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我向你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们。” 何欢没有理会谢三的话,只是伏在他的肩膀哭泣。她真的不怪他。她只恨自己。她恨不得永远忘记自己曾嫁给沈经纶的事实。她的心底甚至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对她说,沈念曦也是沈经纶的儿子。她竟然和杀父仇人生下一个儿子。 “不是,念曦是我的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何欢脱口而出。 谢三只当何欢这话源自她对林曦言的愧疚,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说:“我会找回沈念曦的,我发誓!” “对不起,我失态了。”何欢幡然醒悟,急忙松开双手。 谢三用力抱住她,脸颊摩挲她的鬓角。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很高兴,你让周副将通知我;我也很高兴。你没有在我面前压抑眼泪。” “三爷,我真的不怪你把我打晕。若是你我交换立场,我大概也会这么做。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不起念曦……” “我刚刚就说过,沈念曦不会有危险……” “他不姓沈,他姓林。” 谢三微微一怔,郑重地点头,沉声说:“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交到你手中,再由你亲手交还林家……” “我不会把他交给姨母,我会自己养大他。” “好,我们一起养大他。” “不是。”何欢摇头,“我会一个人养大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三爷。”何欢抬起头,伸手轻抚谢三的脸颊,“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在你和念曦之间,我永远都会选择念曦。这辈子,我注定亏欠了你……” “我又没说,不让你选他……” “听我说完。”何欢捂住谢三的嘴,“我希望念曦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他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胡说!”谢三拉下何欢的手。 “其实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何欢低头,惨淡地笑了笑,“眼下我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被沈经纶抓住,不要因为我受他威胁。我不怕死,我唯一的要求,就算我死了,念曦也不姓‘沈’。” 谢三紧紧捏着何欢的手指,他能理解她对沈经纶的杀父之恨,但他无法理解她对沈念曦的执念。沈念曦是沈经纶的儿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是吗? “三爷,如果我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谢三打断了她,“我再说一遍,你只能嫁给我。若是你放不下沈念曦,等我们赢了,收养他就是。你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总之,你好好在这里住着,等我生擒了沈经纶,我们马上回京成亲。” “三爷!” “行了,别说了。”谢三朝外面看了看,“天快亮了,我得走了。记住,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会把沈念曦带回来的。或许根本用不了十日,一切就都结束了。”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又突然转身,弯腰在何欢的唇角落下一吻,低声说:“等着我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直至日上三竿,何欢依旧呆呆地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谢三那句“等着我会来,不要让我担心”。 午时,当白芍和长安带着日常用品前来,何欢才知道,衙门已经公布,在沿海肆虐十年的“海盗”是先太子余党与倭国人合谋,朝廷委派谢三协助当地官府剿灭反贼。当地官员若有不配合者,他可以先斩后奏。 这道传说中的“圣旨”让江南的百姓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人人都能上阵杀敌,谢三所到之处更是一呼百应。 十天一晃而过,何欢牢牢记着谢三那句“或许根本用不了十日”,眼睛时不时朝大门瞥去,满心期待谢三抱着沈念曦突然出现。 令她失望的事,直至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在天际,院门依旧牢牢紧闭。她忍不住询问:“白芍,谢三爷人在松洲城,还是去了别处?” “小姐,您终于说话了。”白芍瞬时热泪盈眶,“长安说,您若是再不说话,他就要想办法通知谢三爷了。” “我没事,每日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小姐,您就是太‘按时’了,奴婢才担心。这十天,您都抄写了三十本经书了。奴婢知道您担心沈少爷,做梦都念着他……” “我问你,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谢三爷人在哪里?”何欢实在不想听到‘沈’字。 白芍赶忙回道:“听长安说,谢三爷这些日子一直在松洲城外的军营。他说,打仗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谢三爷大半时间都在军帐指挥,真的要打大仗了,他才会亲自出战。长安还说,谢三爷一向军纪严明,军帐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就是他,打仗的时候也进不去。” “外面真的在打仗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白芍摇头,“不过依奴婢看,松洲城一直挺太平的,大家还是每天买菜做饭,就是巡街的衙差比以前多些,晚上也不能随便出门了。不过也有人说,只有松洲城,陵城,蓟州,南京这些地方是太平的,其他的城镇可乱了,就连县太爷都被反贼杀了。奴婢觉得,这些都是谣言吧,杀了县太阳可是要偿命的,说不定全家都得偿命……” 白芍说得稀疏平常,何欢却听得心惊胆颤。以前沈经纶的书房有一副地图,她曾不小心看过。如果她记得没错,南京在长江边上,而松洲城在海边的一个高地,遥望大海及南京府。陵城、蓟州等等城镇都在南京和松洲城中间。按着白芍的描述,谢三和沈经纶很可能各自占据了几个城镇,这会儿正两军对峙。 “谢三爷军中有多少人?”何欢问得又急又快。 “很多人吧!”白芍浑不在意,“总之大家都说,谢三爷很快就能赶走倭贼,救回沈大爷……” “你说什么?”何欢震惊万分。 白芍诧异地看着主子,不解地说:“小姐,您怎么了?” “什么是‘救回沈大爷’?”何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您又不记得了吗?您不要吓我。”白芍对何欢重生那天的事心有余悸。眼见主子焦急地逼视自己,她赶忙回答:“十天前,小姐和沈大爷被反贼抓了,谢三爷只来得及救出小姐,而沈大爷被反贼掳走了。听说反贼原本就与沈大爷有仇怨,想逼着沈大爷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具体什么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白芍的声音在何欢耳边渐渐远去,她实在不明白,谢三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沈经纶的真面目,反而帮着他圆谎。 “你确定,谢三爷就在松洲城外?”何欢几乎怀疑,是沈经纶控制了松洲城。 “小姐,谢三爷自然就在城外啊!”白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转头看去,就见长安推门而入,“小姐,您若不是不相信奴婢的话,大可以问长安。长安虽然见不到谢三爷,但他隔几天就会去见周副将……” 白芍话音未落,何欢已经走出房门,对着长安问道:“是谢三爷亲口说,他一定会赶走倭贼,救回沈大爷?”(未完待续。。) ps:今明两章大家看着可能觉得有点赶,因为这原本是第五卷,讲谢三和何欢并肩作战,驱逐倭贼,捉拿沈经纶的事。因为这本成绩太扑,再写大家不爱看的战争,还是海战,估计订阅直接会跌到个位数,所以现在用两章简单交代下,目测1号真的能完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8章 抢夺 沈经纶的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何欢心头。顶点小说 章节更新最快儿子是她生的,可她的父亲是沈经纶杀的。他杀了她的父亲,又娶了她,把她的家弄得支离破碎,如今又想禁锢她,她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她再恨他,她都不能舍下无辜的儿子。 何欢抬起头,目光越过谢三的肩膀朝沈经纶看去。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离得太远,沈经纶看不到何欢的眼睛,但他知道,她正瞪着他。他一字一句陈述:“是你说,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 “船上根本没人,沈念曦压根没上过船!”谢三的声音盖住了沈经纶的。 何欢一听就急了,她绕过谢三,正对着沈经纶怒道:“你到底把念曦他们藏在哪里?” 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沈经纶知道,她终究舍不下他们的儿子。他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虽然她推测得没错,可但凡她对他有一丝感情,她应该向他求证,而不是直接定了他的罪,找来谢三与他对峙。 沈经纶的目光掠过周副将手中的羽箭,落在谢三脸上。他看着谢三沉声说:“念曦是我的儿子,林大太太是我的岳母,林诺言是我的大舅子——”他低头朝何欢看去,“我不管你误会了什么,以后我都可以向你解释,但你若是跟他走了……” “别废话!”谢三上前一步,一把揽住何欢的肩膀,“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做出违心的选择……” “我不能扔下念曦。”何欢试图推开谢三。奈何她的力气远不及谢三。她哀声说:“是我辜负了你。但是我真的不能扔下念曦。” 看着何欢眼中的痛苦与不舍。谢三不觉得生气,只是满心的不舍与心疼。或许他永远无法明白何欢对沈念曦的执念,但他并不怪她选择了沈念曦,而不是他。他爱何欢,愿意为她冒险,给她最好的一切,可是他们的人生并非只有爱情。一开始他觉得她特别,也是因为她不像大多数女人。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 谢三用力抱紧何欢,低声说:“沈念曦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用沈念曦威胁我,但是他可以用你威胁我。你去了他身边,我一定会投鼠忌器。你希望所谓的‘海盗’继续在沿海肆虐吗?” 何欢呆住了。她只想着儿子,只想着自己的父亲,她没有想到,林捕头的妻儿都是被倭贼杀害,曹氏的家人也是,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千千万万个破碎的家庭。 “对不起。是我们有缘无分。将来,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不会让他用我威胁你的。如果可以,请你把我和念曦葬在一起,只有我和他,葬在林家……” “笨蛋!”谢三无奈的叹息,挥手一掌打晕了何欢。 沈经纶远远看着何欢软软倒在谢三怀中,他拉住缰绳,几乎想冲上前夺回何欢,可周副将的箭头指着他,他的手下们挡住了他的去路。没有人能够明白,林曦言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颜色。他爱她,远远胜过爱他们的儿子,就算她死了,也只能葬在他的旁边。 “死”字似乎一下子惊醒了沈经纶。或许从他意识到,他爱上了林曦言那刻,他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当他发现她居然重生成为何欢,他也只有一个念头,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想到这,沈经纶沉声说:“谢三爷,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应当听过,擒贼先擒王,只要你死了,就等于群龙无首,不下十日我就能凭借长江天险与朝廷对峙。” 他的话一出口,他的手下们顿时如醍醐灌顶。谢三一旦死了,所谓的抗倭义军顿时如散沙一般不堪一击,不管是林捕头还是陆师爷,全都驾驭不了那般乌合之众,而各个州府衙门的缩头乌龟们,再不可能帮着义军收揽民心。 顷刻间,所有人摩拳擦掌,目露兴奋,就等着沈经纶一声令下。 谢三抱住何欢,让她依偎着自己,抬头看向沈经纶,高声说:“她听不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十年前一心远离京城是非的沈经纶,为什么密谋十年造反。你应当知道,你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否则你也不会弄出这个假冒货。”他右手的匕首直指赵翼,又慢慢转向沈经纶。 沈经纶知道,这会儿他们应该一拥而上,可有些话他憋在心中十多年了,他很想大声说出来。 “难道你不恨吗?”他高声反问,“先皇昏庸,令得你七岁离京,有家归不得,有父母认不得,你就没想过,你很可能死于众皇子对你们的追杀,也可能死在战场上……” “不要告诉我,你密谋造反,因为你同情我。”谢三不屑地冷哼。 沈经纶轻笑,摇头道:“相比那些死于亲生父亲刀下的皇子,你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先太子临死都觉得,他的父亲把他的弟弟们杀的杀,关的关,是为了将来能让他顺利登基……” “你不是说,是你向先皇举证先太子谋反的证据吗?”谢三眯起眼睛打量沈经纶。 沈经纶抿嘴不再说话。 谢三扬声说:“就算你逼得皇上退位,也不可能是你坐上龙椅。” “先太子一脉才是皇室正统!”沈经纶大喝一声,不容置疑地命令:“杀了谢三!” 沈经纶的手下们正等着这句话。众人不顾周副将的箭头,不要命一般冲向谢三。 谢三搂住何欢,不慌不忙后退一步,右手一挥,割断了马车的缰绳。 忽然间,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惨叫一声摔在泥地上。后面的人措手不及,像骨牌一下,“咕噜噜”一个接一个倒下。 谢三冲着沈经纶微微一笑,吹了一声响哨。 沈经纶尚未明白过来,就见周副将的羽箭直直朝自己的面门射过来。他狼狈地从马背摔落,就听手下们连声惨叫。原来,他的手下们急欲擒杀谢三,没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铁索,纷纷被绊倒。最先醒悟过来的几人挣扎着起身,欲扑向谢三,又被羽箭一箭穿心。 谢三看到自己的坐骑正飞奔而来,他高举右手,匕首狠狠插入马屁股。马儿吃痛,嘶叫一声,本能地向前奔去。 摔倒在地的几人惊恐地看着马蹄朝自己踢过来,慌不择路地闪避。不知是谁大叫一声“保护主上”,不少人又去搀扶沈经纶,场面更是混乱。 此时周副将已经拔出了第三支羽箭,瞄准沈经纶射去。 沈经纶压根不会武功,先前那一摔已经令他头昏眼花,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正当他皱着眉头,艰难地站直身体,那一支疾驰而来的羽箭离他仅有几尺。他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动不了,只是不由自主朝谢三看去,就见他正抱着已然昏倒的何欢,她的脸几乎埋在他的胸口。 嫉妒就像是一团烈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十年,他爱了她十年,她却只用三个月的时间爱上了谢三。就算他死了,也要林曦言陪葬! “啊!” 随着一声惨叫,沈经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倒了自己。他低头看去,手下用身体挡在他面前,羽箭直插他的后心窝。 “主上,大业为重!”男人说完这句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经纶眼睁睁看着他倒下,看着手下们被谢三弄得狼狈不堪。不用说,不远处的浓烟定然是谢三放火烧了他的船。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事,自从谢三出现,他完美的计划意外频发,就是吕八娘,竟然也为了谢三与他为难! 沈经纶站直身体。若是目光可以杀人,谢三已经死了一万次。“我会亲手杀了你。”这是他对谢三的誓言。 “主上!”赵翼急忙拉着沈经纶躲避在马匹后面。 谢三回头,已经不见了沈经纶的身影。他抱着何欢坐上自己的坐骑,高声吩咐手下:“来日方长,不要恋战。” 在马蹄有节奏的“哒哒”声中,谢三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沈经纶的视线。 赵翼担忧地说:“主上,他会不会已经知道……” “他不可能活着渡过长江,猜到了又如何。”沈经纶的声音压抑凝重。二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二次这么恨一个人。若是他早知今日,应该在谢三抵达蓟州的第一天就杀了他。 另一厢,谢三回头不见了沈经纶等人的身影,生怕昏迷中的何欢受不住马背的颠簸,拉住缰绳放缓了速度。 周副将上前几步,低声问:“三爷,您怎么知道,他们把渡海的船停在那里,又知道走那条捷径,可以让我们提前埋伏?” 谢三低头凝视何欢紧闭的双眸,答道:“按照她留下的记号,只有那里可以停靠船只。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查看地形,自然知道那条捷径,也知道马车不可能走那条道。” “三爷,您就不怕,万一猜错了……” “我怕啊,可是有什么法子,这是唯一的办法。”谢三无奈的苦笑,左手紧紧搂住何欢,似自言自语般说:“我这样打晕了你,你醒来后不会恨我吧?”(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7章 拦截 沈经纶推开二门,就见何欢正在廊下与陶氏等人说话。他略带尴尬地说,赵翼等得不耐烦了,随即退回院中,低声问:“你确定,白天没见到谢三的人?” “是。”赵翼点头,“他送了表小姐回家,就带着手下匆匆出城了。不过,载着表小姐去主上家中的车夫很是眼生,但他还了马车之后并没有折回来。”他没见过周副将,又觉得他的穿着很是普通,并没有十分在意。 若是在往日,沈经纶一定会心生疑窦,但这会儿他已经疲累到极点,再加上他一想到何欢与谢三竟然共乘一骑,不由地心生怒意,也就没注意这些细节。 一盏茶之后,何欢与沈经纶坐上了马车。眼见马车刚靠近城门,城门便开启了,她暗暗焦急。 按照林捕头的交代,入夜后谁也不许开启城门,而此时守着城门的衙差都是林捕头的手下,这就表示沈经纶早就渗入衙门,就连林捕头的手下也被他收买了。 因为道路泥泞,马车在夜色中走得极慢。何欢撩开车帘,呆呆地凝视黑暗,每到拐弯处,便悄悄丢下一颗暗藏在衣袖中的小物件。 沈经纶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爱林曦言,即便林曦言变成了何欢的模样,他依旧爱她。此番只要她上了船,她这辈子就完完全全属于他,只属于他。他曾怨她不爱他,她死了他才明白,哪怕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他也不想失去她的人。谢三或许是他迈向成功的阻碍。但他筹备了十年的计划。绝不可能因为他功亏一篑。他会亲手杀了他! 时间在静默中慢慢流逝,沈经纶渐渐觉得不对劲,抬头朝何欢看去。车厢外,东方正要泛白,微弱的烛火打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沈经纶失笑。他曾经在何欢身上寻找林曦言的影子,后来他才发现,他爱的并非林曦言的容貌。她长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忽见何欢的手指微动,沈经纶惊问:“你把什么扔下去了?” “没有。”何欢摇头,眼神难掩心慌。 顷刻间,沈经纶的表情僵住了。他不愿意想,她在干什么,但逃避并不能代表事情没有发生。 “停车!”沈经纶大喝一声,忘了他们是“阶下囚”。 何欢的心重重往下沉,眼睁睁看着沈经纶步下马车。她引颈朝后望去,只希望谢三能够及时赶来。 沈经纶在地上巡视片刻。弯腰捡起一颗小珠子。他站起身朝后望去,就见不远处的三岔路口。只觉得一股凉意由心而生。“你在给谢三引路?”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何欢。 “怎么回事?”赵翼大步走了过来,高声说:“他们不过是阶下囚,谁让你们停车的!” 沈经纶一味盯着何欢,压根没听到赵翼的暗示。他原谅她爱上谢三,他既往不咎她的背叛,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令他失望,这一次尤是。“你已经不在乎念曦的生死了吗?”他握着珠子的手正在颤抖,仿佛那颗米粒大的珠子有千金重。 何欢想要否认却无力辩白。她希望谢三马上出现,但路的尽头悄无声息,她甚至不敢肯定,周副将是不是找到他了。 “说话呀!”沈经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只能感受到赤|裸裸的背叛。 赵翼急忙在一旁大声吩咐:“把他们押上马车!” “你们不用再做戏了。”何欢抬起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大费周章欺骗我,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你所言,他压根没有威胁你。”她注视沈经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察觉沈经纶欺骗了她,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经纶同样抬头看她,四目相接的瞬间,他的愤怒被绝望取代。一旦何欢发现他做过的事,他一定会彻底失去她。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她,哪怕是死,她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炙人的沉默中,天空愈加明亮,东方浮现点点朝霞,把每个人的脸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想送我去海上,打算把我拘禁一辈子吗?”何欢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沈经纶摇头笑道:“若是你怀疑我,你可以留在这里等待谢三。对念曦来说,他的母亲早就死了。” 何欢双手握拳,许久无语。她不可能丢下儿子不理。她的目光朝沈经纶身后看去,空旷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何欢绝望了,她几乎可以听到海浪声。若是谢三再不赶到,她只能选择上船。 “看来你决定留下?”沈经纶催促。 “我想一个人坐车。”何欢低语。 “这可由不得你!”赵翼呵斥。 “可不可以挪一匹马给我?”沈经纶询问,对着赵翼使了一个眼色。 片刻,何欢复又上了马车,远远看着几个男人原路折回。她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去拦截谢三,同时收回她在沿途留下的记号。 马车上,何欢明显感觉到,车队加速了。如果说早前的她只是怀疑沈经纶,那么这会儿的她可以肯定,沈经纶有太多的事瞒着她。万一谢三无法及时赶到,她应该怎么办?她摸了摸怀中的匕首,一时间思绪纷乱。 “好像走水了。” 随着这话,何欢急忙撩开车帘,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她已经闻到海水的咸湿气息,着火的地方明显是海边。她双手交握,紧张地捂住胸口,只觉得整颗心快跳出胸膛了。她没有忘记,沈经纶告诉她,她的儿子在船上等她。 察觉马车突然停下了,她大叫:“为什么不走了!” 没有人回应何欢,她只看到六七个男人快马奔向浓烟,其他人把马车及沈经纶、赵翼团团围在中间。 “念曦是不是在船上!”何欢对着沈经纶大叫。沈经纶回头看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何欢揭开车帘跳下马车,正想跑向沈经纶,就见一柄羽箭掠过她的视线,直直射向他。她看得分明,就在那千钧一发时刻,赵翼突然侧身,舍身挡在沈经纶面前。 “保护主上!” 包括赵翼在内,所有人本能地护着沈经纶。何欢震惊地后退一步,只觉得脑子“嗡嗡”直想。“是你,是你害死父亲的!”她手脚冰冷,仿佛置身冰窖。 沈经纶见状,白皙的脸颊愈加苍白。他沉声说:“把她带过来!” “谁都别过来!”何欢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我宁愿死,也绝不会与杀父仇人为伍!” “谁说你会死的!”谢三的声音盖住了何欢的尖叫。他从路边的玉米地走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直径走向何欢。 “你为免太大胆了!”沈经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刚想命手下擒拿谢三,又一支羽箭从他的脸颊划过。周副将及他的两名手下紧随谢三走出玉米地。他不慌不忙地从背上拔出另一支箭,拉住弓弩直指沈经纶的面门,笑道:“沈大爷,我老周虽是粗人,但箭术还是不错的。为了何大小姐一人,相比跟随你十年的兄弟,相比你们的大业,孰轻孰重?”他这话虽是对着沈经纶说的,却是在告诉他的手下们,为了何欢危及沈经纶的性命,不值得。 沈经纶何尝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他更知道,他为了何欢修整原本的计划,已经令手下们十分不满。这一次,他若是再为何欢涉险,恐怕会彻底失了人心。他手握缰绳,咬紧牙关,眼睁睁看着谢三一步步走向何欢。 谢三仿佛压根没看到沈经纶。他站在何欢身边,握住她持刀的右手,沉声说:“把匕首给我。武器只能对着敌人,不能对着自己。” 何欢没有松手,只是转头看着谢三说:“是他害死父亲,他才是海盗。” 谢三见她像无助的小女孩,受了委屈正向家人告状,他很想笑,但当下的气氛实在不适合笑出声,他低声轻哄:“先把匕首给我,你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手刃仇人。” “我实在太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从没有怀疑他。”她曾经是沈经纶的妻子,她竟然与仇人同床共枕。 谢三见她傻愣愣的,索性掰开她的手指,收走匕首,转身把她护在身后,对着沈经纶说:“沈大爷,此刻我只想带走我的未婚妻。您看,我们好聚好散,来日再见,如何?” 沈经纶深知,若是让谢三带走何欢,他和林曦言就彻底结束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十分清楚,以后除非他强逼她,否则何欢再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他不愿承认,从他见到林曦言那刻,他们就注定只能悲剧结尾。他更不愿承认,他处心积虑终究没有得到林曦言的心。 谢三等得不耐烦,高声说:“你们人多,若是动了干戈,我们的确没有全身而退的赢面,但是我们四人若是拼死杀你,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她,我愿意豁出性命,你愿意放弃你的大业吗?” 沈经纶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扬声说:“你若是跟他走,这辈子再不可能见到念曦。”(未完待续。。) ps:阿欢会怎么选择呢?会为了儿子甘愿被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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