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而行》 正文 第1章 社团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背着她那个死沉死沉的包气喘吁吁冲进第六教学楼312教室时，社团会议已经开始了。 她“哐当”推开门冲进教室，脚下一个踉跄，然后脑袋就直接撞向了站在门旁分发资料的社长王聪背上，撞得他手里的资料散了一地，引发了全教室新社员的围观，还有人笑了起来，好在都是善意的，肖萌甚至听到一句“这个卖萌我给90分！” 作为一名刚刚脱离高三时代大学新新人，肖萌还没培养出在众人面前丢脸还面不改色的淡定素质，和面前的笑容和煦的社长面面相觑了三秒钟之后，她涨红了脸：“对不起，对不起。” 在人工智能研究会、简称AI研究社这个女生比冬天的蚊子还少的社团里，不论肖萌的主观意愿如何，她始终在某些方面享受了一些特权。社长王聪自是不介意她的小失误，对她温和地一笑：“没什么。” 肖萌连忙蹲下身，飞快地把散在地上乱成一团的资料捡了起来。这些资料主要包括两方面，一张是社团的宣传资料，一张是给这些新入社的社员们填写的信息登记表，主要是调查新社员对计算机、人工智能、信息技术和各种编程软件的了解程度，比起加入社团的申请表内容详细得多。 刚刚她那下撞击不轻，会长的手里的资料散在前排各处，一张飘得最远的纸简直以一种有悖流体力学的妙的姿势钻入第二排座位的角落，再靠近一双簇新的蓝白色球鞋时才慢悠悠停了下来。 肖萌心中嘀咕着，连忙走到第二排，蹲下身试图捡那张不听话的登记表，没想到忽然那蓝白的球鞋轻轻一动，居然踩住了那张表。 肖萌瞪大眼睛，下意识仰起头来，目光从球鞋上移，越过了雪白的袜子后，是一条笔挺修长的深色牛仔裤，随着视线上移，她看清了这双长腿的主人——是的，只看球鞋的尺寸就知道球鞋的主人一定是男生，可是肖萌也没想到，这位踩着那张可怜登记表的男生居然长成这个样子。 男生留着很露额的短发，发色有点特，偏深栗色，鼻梁挺拔如山峰，肤色异常白皙。他随意地靠在座位后背，左手插在衣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本厚厚的英文。没搁在桌上，搁在他的大腿上，斜靠着桌子的桌肚。他看速度应当很快，肖萌仅仅是一愣神，就看到他修长的手指飞舞着，翻过去了一页。 如果不是他那张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的淡漠脸庞，那面前这位绝对是肖萌亲眼见过的最帅气的异性了。 “……那个……”肖萌定了定神，小声说，“同学，你的脚能不能让一让？” 男生置若罔闻。 肖萌这才发现他居然戴着耳机，耳机的细线伸展到了他身边的运动包里。 你戴着耳机还来开社团会议？你是在鄙视这场会议吗？ 肖萌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肖萌无奈，伸手拉了拉男生的T恤，再次小声的重复：“同学，你的脚能不能让一让？” 男生以一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慢镜头姿势缓缓侧过头来，以一种“你这个凡人为什么要打扰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肖萌注意到，男生的眼眸也和头发一样，比普通人眼眸颜色更浅一些，偏向焦糖的颜色，好看得难以形容，只不过这双异常好看的眸子里一点暖意都找不到，再加上他如山峰般的鼻梁和逐渐抿起的薄唇，过于凌厉的俊美让肖萌大脑皮层一阵发麻。 她指了指地上的可怜兮兮的表格，“你的脚踩住了表格……” 然而对方并不想理她，一言不发又转过头去看手中那本厚，好像比她好看多了。 肖萌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看似毫无谈判余地的脸，简直欲哭无泪。其实肖萌的人际交往能力相当好，再加上颜值优势和身为双胞胎之一的加成，朋友很多——这么多年来她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遇到这种对方冰冷以待拒绝交流的局面，经验有所不足。 于是，她默默低下头，伸出手用了点力气把那张表从男生的脚底抽出来。 暴力手段成效显著，“哗啦”一声，纸裂开了，肖萌拿着裂了一角的表格站起来。 这边王聪已经和第一排的同学们已经重新收好了散落的文档，他注意到肖萌这边的动静，一瞬间就明白她的窘状，连忙拿了张新的表格递过来：“肖萌，没关系，坏了就坏了，表格本来就有多的，我再给你一张。” “没什么，不影响，社长，”肖萌连忙说，“我就填这张。” 意识到她已经耽误了全社团上下不少时间，她也不好走得太远，就在男生身后的第三排角落里落座，拿出笔开始填写。 王聪看她态度坚决，表情复杂的看了看墙角的男生，不再说什么，重新回到讲台前，激情澎拜地开始介绍起人工智能研究会。 是的，这是肖萌升入大学后，第一次参加社团的会议。 今年六月，肖萌和全国的多数同龄人一样参加了高考，凭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这所全国知名学府的信息科学学院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就读。 她进入计算机系有一定的偶然性，这并不是说她不想念本专业——实际上，她颇有一些编程功底，在高中时还参加过信息学的奥赛，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走太远，最后止步于省赛二等奖。好在上帝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你打开一扇窗，奥赛失败后她专心准备高考，成果卓然。这次高考中，她发挥得非常出色，在考场有如神助，分数喜人，再加上自主招生加分，成功进入了本校的王牌专业之一。 开学一个月后，新生们对大学彻底熟悉起来，学校周围哪里可以玩哪里有美食被大学生们摸了个透之后，一年一度的百团大战也开始。各种社团协会开始招兵买马，肖萌也在一轮评估后加入了人工智能研究会。 人工智能研究会是华大发展得最好的几个学术型社团之一，“最好”这个词意味着丰富的人脉关系，较为丰富的资金，强大的社会资源，以及一帮出色的成员——肖萌听说，本学院里很优秀的一些同学都是本社团的成员。 社团的每个成员都有任务：在每周一次的社团会议上，把自己看到或者读到的资讯拿出来跟众人交流，还可以提出问题回答问题。那么多眼界开阔的优秀学生聚集在一起，关注和讨论国内外人工智能领域里的最前沿的消息，总比单打独斗强得多。 近几年来，各种媒体把人工智能渲染得神乎其神，上次80岁的老太太，下至三岁的的幼儿园小朋友都能说出什么神经络、机器学习之类的名词。因此蜂拥而来想加入社团的学生不少。愿意入社的人多，能入社的人就不那么多，肖萌则因为是女生身份毫无难度的加入了社团。整个信院的女生比例不超过20%，社长王聪只翻了翻她的简历就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说“欢迎欢迎”。 随后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一周后，王聪通知她来参加本学年第一次社团活动，让新生和社团里的骨干前辈们认识一下。 自己得以加入这个高端协会的原因，肖萌知之甚深，她不希望别人因为自己的性别而看轻自己，打定主意发愤图强，要在这片优等生如林的学校里奋斗出来自己的光辉，岂料第一次参加社团活动就因为迟到闹了笑话。 至于为什么迟到，那绝非她的本意——她刚刚从图馆出来，就发现自行车被偷了。这可是她入学时才买的自行车，花了爸妈近一千块钱，时至今日也不过骑了一个月。她怒火攻心，在原地找了十分钟自行车，眼看社团集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才不得已一路小跑赶到了开会的教室。 肖萌听着讲台上王聪富有激情的演说，想起自己那被偷的自行车，又看着那半残的信息登记表，感慨着这一天真是糟透了——她默默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开始观察坐在自己前方的那个男生。 她惊讶的发现，他耳中还塞着耳塞，手上翻不停。可想而知，社长的慷慨陈词他肯定一句话都没听下去，肖萌真的很想问一句：这位同学，既然这次社团活动对你来说完全没意义，那你坐在教室里是干吗来着？ 以他的性格，想必也很难交到朋友。 肖萌思索着此人的社交关系，再一次注意到，他前后左右都空无一人，仿佛众人也知道此人不好打交道，因此远离他。 结束了长达十分钟关于社团的介绍后，王聪开始了今日的第二项活动，一年级新生的自我介绍。 参会人数不多，一共三十人，大一新生共十二人，自我介绍的速度挺快，很快轮到了肖萌，她走到前排自我介绍了一番，收获到了相当热烈的掌声。 后排一个戴眼镜、穿格子衬衫看着像宅男的男生高声问：“你的名字是哪个‘meng’？” “是萌芽的萌，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明亮的明。” “那也是萌娘的萌了吧。”男生大声说。 肖萌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她是个好学生，但作为00后，也知道一些ACG圈的常识，察觉出对方那暗含的调笑意思。她不会因此生气或产生其他情绪，只觉得大学高年级的男生和新生真是不太一样，胆子很大。 不过她也知道怎么回答别人的问题。《孙子兵法》里说过，以正合，以胜。以正直的态度对待别人，总是不会出错的。 “是这个萌，”她对着那人点了点头，又认真道，“我的计算机基础不太好，但我非常喜欢编程。我会努力向各位师兄师姐们学习。” 几位男师兄在笑着说：“欢迎有问题来找我！” 肖萌弯了弯眉眼，露出感谢的微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好。 随后则是社团里的老前辈的介绍，王聪指了指教室的几处位置道：“虽然今天咱们社团的老同志们没来齐全，但大部分都到了，我现在跟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社里的骨干社员。” 人工智能领域类别很多，社团里也有若干分组，譬如机器学习小组，机器人和自动化、图像识别等等。 “……这位是罗安扬，擅长图像识别领域的；这位是田宇，自动化学院的，对机器人很有研究……”每位点到名的同学都会站起来，和新人们打个招呼。 到了最后，王聪特地加重语气，指向坐在教室角落的人：“这位是路之航同学，大二实验班的，现在在智能技术实验室跟着沈泓教授做研究。” 肖萌瞠目结舌，吃惊地简直要掉了下巴——这位坐在自己前方、踩着表格的大帅哥居然是本学院传说级别的存在，大神中的大神，路之航。 原来，和小说电视剧一样，最后一秒钟出场的才是重量级人物。进行入学教育的时候，肖萌从陆续从几位师兄师姐那里听过“路之航”的三个字。 路之航年龄不满二十，今年九月升入大二，就读于本学院的计算机科学实验班。他一路走来斩获无数成就，最近的一次神迹出现在今年六月。他作为大一新生和其他两名大三学长一起代表学校参加ACM世界大学生编程竞赛，这绝对是全球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路之航作为团队的主力之一，带领团队拿到了世界冠军。华大在此之前从未拿到过世界第一名，国内的队伍拿到冠军的次数也极少，其难度可想而知，而他就是能逆势而出，据说在赛场上还发生了他独自破解一道逆天难题的壮举。比赛结束后，据说数个顶级名校和公司直接发来了offer，他看都没看飘然回国，没接受访谈。 作为一只脚踏入计算机领域的新人，肖萌仅听关于他事迹的转述就对他身不能致心向往之，简直只想下跪大喊三声“大神请受我一拜！” 虽说现在大学里的大神多到泛滥，互膜已经成为了同学们的生活常态，但毫无疑问，路之航的这个大神称号实在含金量太足，实至名归。 提到“路之航”三个字的时候，教室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看来一个人能力强，就会广为人知。 被社长点了名，路之航取下了耳塞，拿起膝盖上的离座而起，他转过身，目光在教室上空扫了一圈——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好歹冲着教室上方的空气点了个头，这是个打招呼的姿势不会有错——然后他重新落座，又把放回腿上，低着头重新看起来。 肖萌抿着嘴盯着他，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虽然戴着耳机，但依然听得到社长的话，也愿意和新生们结打招呼，看来他只是懒得理睬自己。 刚刚连挪一只脚都不肯，大概是很鄙视讨厌自己吧。 在王聪通知大家加入本社团的群后，第一次社团活动兼新生见面会圆满结束——本社团有一个用于成员内部交流的群，群文件里历届前辈们收集整理的资料，许多资料都是仅次一份，再无别家。没错，全社团都是程序员的好处就是弄点资料跟吃饭一样。 肖萌于是也准备撤退——她还记挂着自己失踪的自行车，打算在全校范围内来一个大搜索，万一小偷还没来记得销赃呢？ 她动作快，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冲，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人猛然扯住了包系带，害得她脚下一个踉跄。 肖萌愕然回过头，就看到路之航那一张帅脸。他不容分说，把一张碎纸塞到她手里，在肖萌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把包甩上肩头，越过她大步流星离开教室。 真的是大步流星，因为大神的身高绝对超过了185厘米，那双长腿的堪比超模，走起路来像风一样。 肖萌怀着崇敬的目光目送他远去，再缓缓低下头去屏住呼吸看大神亲手交给自己的迷之纸条。结果不看不说，一看简直要吐血——原来这张碎纸就是那张申请表碎掉的一角，写两个手机号都嫌拥挤，除了浅浅的鞋印外，上面别无一物。 他拉住自己就是还这破纸给自己？！ 可是已经没用了啊！？ 肖萌如同遇到了千年一遇的难题，如坠迷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2章 自行车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经历了长达两天的痛苦搜寻，肖萌放弃了找回自行车的梦想。 果然校园BBS上说的都是对的——在本校，丢掉的自行车找回来的概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车的时候，肖萌主要走路上下课，时不时蹭室友车过日子。和大部分大学宿舍一样，肖萌所在的宿舍的四人来自天南地北，除了来自榕城的她以外，分别有来自祖国最南端的王璇，来自东北的余乔雯，以及来自沿海地区的张雨晴。 调查数据显示，在程序员当中，男程序员占到百分之八十出头，女性程序员只占了不到百分之二十，男女比例约为四比一，这个数据也体现在了每一所大学的计算机系中。这种悬殊的比例在华大的计算机系似乎还要夸张一点，今年的大一新人总共六十人，女生恰好填满了四间宿舍。 学计算机的女生几乎都是善良勤奋的好学生，本宿舍所有人都有住校经历，早就习惯和人打交道，对人对事都很宽容，宿舍氛围非常好，对丢了自行车的肖萌慷慨相助，温柔地借出自己的自行车后座给她，充分展示了团结助人的好品质。 值得一提的是，肖萌住在学生公寓13号楼的404宿舍——普通人一定会觉得404宿舍不太吉利，但对于学计算机的妹子而言，404这个宿舍名实在太棒了，几个女生集思广益，还给宿舍取了“非请莫入”“NOTFOUND”等有趣的别号贴在门上。 没有自行车的生活肖萌坚持了近一周时间，在姐姐肖薇的连环夺命催促下，她不得不考虑马上买辆自行车了。 周六中午吃过饭后，肖萌在学校的二手自行车交易论坛浏览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决定买车，出门前和宿舍的三位室友打了个招呼：“我去买自行车了。” “去吧去吧。”余乔雯说，“记得这次不要把自己丢了就行。” “我要去买一辆烂车，看谁会偷！” 肖萌愤愤说完，背起包出门。 华大校园相当大，学生公寓区在校园北面，几十栋学生宿舍像梯形一样分布在北面的大片区域。肖萌行五分钟后在男生宿舍楼下看到了推着辆棕色女式自行车的男生。 对方是她在上联系过的，是管理学院大二的师兄，姓李，据他说是帮忙把女朋友的自行车卖掉。 “这车不错的，原价八百多，我女朋友也才买两年。” 确实比她想象的“烂车”好多了，车身挺新，两百块的价格是良心价。 “这是车钥匙，”李师兄指了指车身上的锁，又把钥匙递过来，“我知道你要去换锁，不过这钥匙留着也没用了，干脆也给你了，随便你拿去干嘛。” “真的是你女朋友的车吗？你有权利卖掉吗？”肖萌没接钥匙，想要再确认一下。 “当然了，这还能有假吗？” 这位李师兄解释说，他的女朋友这学期去了国外某高校当交换生，所以把车子给自己代为处理。 肖萌准备刷开二维码的手猛然顿住：“你说你女朋友在国外当交换生？” “是的。” “那她就出国半学期？这么短的时间干嘛要卖掉自行车？”肖萌问，“她回国了也要用自行车。” 李师兄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发黑，“有什么可担心的啊，我难道还诓你的不成？” “……因为学校里的盗窃现象还挺多的。”肖萌小声嘀咕着，想起自己在警察那边看到的记录，每天前去报案说自行车被偷的起码有十几例，万一这辆车来历不明怎么办？ “你是说车子是我偷的吗？” 李师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瞧着很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站着的是相貌出色的肖萌，又因为华大的男生对女生普遍宽容，大概是真的要发火了。 “不，我是这个意思，否则你也不会送钥匙给我了，”肖萌连连摆手，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实在太情商不足了，“主要是我想看看证据。” “哈，你还要证据？我去哪里给你弄证据？两百块钱的自行车而已，你以为是买几百万的二手房还要看房产证吗？”李师兄震惊了，“这位学妹，你到底是来买车的还是来当名侦探的啊？” “……能让我直接联系她吗？”肖萌给他出主意。 “我服了你了……现在美国是半夜啊。” 李师兄本来是想发火，但是看到肖萌那张脸的时候，怒气不知道怎么的消失无踪，他唯有仰天长叹一声。肖萌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清澈到藏不住任何情绪的眼睛，不论什么时候都看到她眼眸里那一板一眼的认真劲。 这种理直气壮较真的人最可怕了。 “算了算了，我不卖给你还不行吗。” 李师兄说着推着车就要离开，肖萌一看，急了，前倾身体一把抓住自行车后座的金属格，努力解释自己的意图：“不不不，我要买车的。” 李师兄回头看她，一个人想推车走，一个人抓着后座不放——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辆自行车大眼瞪小眼的对瞪起来。 大约这两人的妙对峙实在醒目，引发了过路群众的围观。 肖萌使劲抓着自行车不放，努力解释自己的意图：“师兄，我不是不买这辆车，我是想要看证据。比如你和你女朋友的聊天记录什么，只要能证明这辆车是她托付给你的就好了。” 她一口气说完，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人高腿长的身影走出宿舍。 来人是路之航，他脖子上挂着副黑色的耳机，双肩背着运动包，还是那样没有多余表情的脸，视线却直接扫到了争夺自行车的两人身上。 李师兄没注意到她已经开始走神，一脸无奈的扶额：“我说，这位学妹，你哪个专业的？” 肖萌没时间回答，因为路之航看到这一幕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放慢脚步看热闹，而是大跨步走到肖萌旁边，一只手也搭在了自行车后座上，用力把车子往肖萌身边一拉扯。肖萌怎么都没想到路之航居然一句话不说地走过来帮自己，脚下一顿，差点做出平地绊倒的迹。 李师兄很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在看到路之航时，他的惊讶攀升到顶峰，满脸都写满了“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太困惑了。 “咦？你这是怎么回事？” 路之航没理这位李师兄，他连眼角余光都没怎么看他，他淡定抓着自行车后座，然后低头看了肖萌一眼，说：“好了。” 等等，等等！ 肖萌大脑一阵发懵，好什么啊好！虽然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你到底在好什么啊？虽然你是大神我很仰慕你但我和你很熟吗？虽然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但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和交流啊？这剧情发展太快我反应不过来啊！ 二对一，外援的加入增加了压倒性的优势，李师兄一脸崩溃败下阵来。 “好好，你赢了，我服了你了。我给你看证据。” 他放开扶着自行车的手，拿出手机飞快点了几下，然后拿到肖萌面前，没好气道：“看吧。” 出现在手机界面上的是聊天记录。肖萌总算知道李师兄在谈到女朋友时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原来李师兄的女朋友，或者说前女友不打算回国，她说已经和美国的某位教授商量好，本学期交换生结束后她就要转学去美国，因此对男友提出了分手，云淡风清地说让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处理掉。 “那我就放心了。”肖萌放下心来，果断付钱。 李师兄一脸“我可算摆脱你”的表情把钥匙扔给肖萌：“你果真还是学计算机的！难怪一点也不灵活。” 他从路之航的帮助学妹举动中做出了一系列的推理，认定了路之航愿意帮助的人一定是他同学院的。果然学计算机的都是计算机脑袋啊——李师兄怀着这样的感慨，摇着头回宿舍楼里去了。 肖萌站在原地，用一种妙的视线仰头看着路之航。她的身高是一百六十八厘米，已经不算矮，但不得不抬起脸才能看到路之航的脸，这么算来，两人的高度差大概有二十厘米吧。 高度差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肖萌清了清嗓子，决定和他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师兄，刚刚谢谢你，不过我是准备买自行车，不是发生纠纷。” 路之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到旁边树荫的车篷里，推了辆山地车出来。他人高腿长，宽肩窄腰，背脊挺拔，做什么动作都是很好看的。 看着他准备跨上车离开，肖萌在长久的犹豫中，暗暗握拳鼓足勇气，再一次叫住了他。 “那个，路师兄……刚刚谢谢你。” 在“大神”和“路师兄”这两个称呼中，她谨慎地选择了后者，这样听起来或许会稍微亲切一点，不要再发生几天前的惨剧。 路之航回头看他。 北方的明媚的阳光落在路之航的脸上，他的鼻梁眉峰唇线形成一条完美的曲线，肖萌瞬间明白什么才是“360度无死角的脸”，什么是“回眸一眼百媚生”——呸呸呸，什么形容。原来自己居然也会犯花痴？！ 肖萌抓紧时间鄙视了一番自己的颜控倾向，连忙推着车赶上去，和他并肩同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3章 ACM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师兄，谢谢你，”她解释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我的自行车前几天被偷了，所以刚刚在那位师兄那里买了辆二手自行车。” 路之航目不斜视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只道：“可以装个GPS定位仪。” “嗯？”肖萌一愣，然后醍醐灌顶，“师兄，你是说在自行车上装GPS定位仪防盗？” “是。” 肖萌认真的开始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给自行车装上定位仪看似不复杂，成千上万的共享单车都是这么做的，但共享单车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技术团队。 “应该没有成品可以用，共享单车那种设备外面买得到吗？” “买不到，可以自己买硬件来组装。” “啊？自己组装？” 路之航平静地看她——他几乎没有表情，但肖萌发誓，自己从他脸上看到了“你为什么大惊小怪”的神色：“这并不难。” 大神的眼神让肖萌镇定下来，肖爸爸是高级工程师，在父亲的教导下，肖萌也有一些工科知识储备，可以做一些分析：“用在自行车上的定位仪，体积绝对不能大，最好不超过半部手机大小，里面的设备包括GPS芯片、容量足够的电池、天线、一张可以和外界联系的SIM卡……设备可以安装在车锁、座位上，造型不能太显眼，电池拆卸也要简单一些……” 路之航不声不响地听着她的分析，眉目间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于是他说了两人认识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电池的功率足够了。我计算过，一节5号电池可以用半个月，3伏的锂电池可以用十天。” “还有其他问题，”肖萌有点犯愁：“这涉及到自己改装电路，我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 “我给你电路图，我设计了三种，你可以从中选择一种。” 肖萌当然说好，她很想看看大神设计的电路图，看看计算机系的大神设计的电子和电路图到底是何等模样。随即，路之航报出自己的QQ号，肖萌立刻添加好友，她发现，路之航的名是Freddie。这个QQ非常干净，头像是原始的默认头像，其他信息全无。 几十秒钟后，肖萌的手机上收到了三份电路图。 “谢谢师兄，我回去仔细看一看。” 路之航点头：“你可以从中选一种。我自己用的第三种，最复杂的一种。” “你自己用的？什么意思？” 路之航侧了侧身体，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的前轮。 “这是我改装的，你可以看一看。” 肖萌飞快地眨了眨眼，大神的形象在似乎又高大了几倍——原来大神不光擅长理论，还是动手达人，自己折腾硬件！ 自行车上的GSP定位模块装在那把固定车锁上，和电池等其他个小配件封装在一个3厘米见方的黑色的小盒子里，路之航在她身边半蹲夏，伸手拆开了小盒子的后盖，肖萌蹲下身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是SIM卡？” “是3G卡，可以传递数据，把自行车的位置发送到我手机上。” “师兄你装这套定位系统是为了防盗吗？”肖萌忍不住问。 路之航停了停，直到肖萌转过头看向他时，他才不情不愿说出了答案：“这是我的第四辆自行车，前面三辆都被盗了。” 肖萌对这位大神师兄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自己的破自行车不谈，被盗了损失也不大，路之航的自行车——她眼前这辆可是斯科特的山地自行车，价格不会低于一万，这样贵重的自行车，是应该做好防盗准备。 “师兄，谢谢你，我很有启发。”肖萌拍下了这台小仪器的照片，站起来对路之航道谢。 路之航点头。 “不过，你这样给我看真的好吗？我觉得，这个系统可以注册专利了。” 路之：“无法注册，已经有类似的专利了。” ……这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大神也已经查询过专利注册事宜了。 虽然两人的这次交谈开始得很诡异，但他的建议的确让饱受丢车折磨的肖萌看到了生活的意思曙光。肖萌想，虽然以自己的目前的能力，似乎组装不起来的这套——但试一试，做一些前期的调查工作没有问题的。 路之航对她点点头，看样子似乎想骑车离开，肖萌连忙又叫住了他。 “师兄，还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嗯？” “师兄，是这样的，我想参加ACM竞赛，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资料推荐？” 没机会接触路之航这样的大神也就罢了，既然有机会，哪怕会是被人认为是死皮赖脸的家伙，她也想跟对方取取经。 路之航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擅长ACM的女生。” 诚然，在顶级选手的范围内，留给女生发挥的余地确实不大。但余地不大不等于没有，肖萌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例外”。 肖萌还在解释：“我们宿舍的女生想组队一个女队参赛。” 路之航没什么表情，说出口的内容也相当冰冷：“女队在ACM的成绩从来也不好。” 肖萌想，如果这世界上有泼冷水大赛，路之航一定可以再去拿一个冠军回来吧。 “我想参加ACM不是为了跟男生比较，是因为我喜欢计算机，喜欢编程，希望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肖萌不服气，“另外，我也不觉得我在智力上不如男生。真要谈差距，女生不如男生应该是体现在体力上。也许我不能像男生一样熬夜写代码，但我也会尽力去拼的。” 肖萌是真的对计算机科学很有兴趣，可以说，她高中起就树立成为计算机达人的梦想，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她就算高考后都没完全闲着，至少还有一半的时间在刷题，现在宿舍里也囤了几大本习题集，平时还在狂练手速。她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路之航的水平，但只论决心，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她说话时不自觉抬高了音量，路之航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目光说：“可以。” 肖萌满脸惊喜：“师兄，那太谢谢你了。” 路之航报了几个站的名字，恰好都是肖萌知道的：“我现在正在这些上刷题。” “ACM要求的是解题能力，刷题可以提升变成能力，但总的而言，意义不大。算法能力才是基础，它能让你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编程。”路之航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正在读《算法导论》，很多人都说没意义，不过我不这么觉得，我参加竞赛的最终目的还是通过这种办法提高算法能力。” “你的想法没错，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只做题不可取，”路之航说，“你可以多看一些相关的。” “都有什么啊？”难得大神和自己聊了这么多，肖萌有些兴奋，她期盼地看着他：“师兄，那你发一些参考的名给我吗？” “Knuth'sTheArtofComputerProgramming，Cormen'sAlgorithmsUnlked，Sedgewk'sAlgorithm……” 路之航张口就是一串英文，并且语速比汉语还要快一些。肖萌的中学时代都是在外国语学校渡过的，英语水平相当不错，但是一时半会也难以跟上路之航的语速和节奏，名也记得七零八落，只能勉强记住了每本的关键词，回去上再搜一下就可以排除错误选项了。 “……好的，我回去就去上买。” 路之航又报了自己的手机号，随后道：“我的可以给你。下周一你来找我拿。” “啊？什么？”肖萌手一抖，震惊地差点把刚刚存好的手机号删掉，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之航怪地看着她，仿佛她才是怪的那一个。 她和路之航到今天为止也仅见了两次，熟悉程度比陌生人好一点但也有限。给她介绍自行车防盗法、推荐单还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师兄”应当做的事情，但是把自己用过的送给她，这实在有点超出界限了——如果对方不是路之航，或者说路之航的表情再暧昧一点，她简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准备追求她了。 “……不不不，”肖萌额头冒汗，心脏狂跳，“师兄，你不用把给我的，你自己也还要用。” “给你复印，”路之航说，“这些是国外的，有些国内买不到。” “……哦，这样啊……好的……师兄，真的非常感谢。” 这下子心跳平息下来，肖萌在内心默默泪流满面，原来是她自己误会了。借给自己复印，这还算是“照顾学妹的称职师兄”可能会做的事情。一想到接下来可以看到大神的，也许里还有笔记，肖萌心中一片阳光，暗自雀跃不已。刚刚鼓足勇气叫他，真是一点都没做错！所以姐姐说得对，学会开口求人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脸皮厚一点有时也不是坏事。 肖萌定了定神，又问：“师兄，你现在在准备下一届的ACM世界大学生程序设计大赛总决赛吗？希望你取得好成绩。” “我不再参加编程竞赛，”路之航平平道，“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吗？” “实际的课题研究比做题有趣一些。” 肖萌有些吃惊，但也没那么吃惊。这就是有着冠军头衔的大神的气质，凡夫俗子觉得难得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在大神看来仅仅是“没有意义的比赛”。但是人家就有底气，他拿着冠军站在群山之巅，完美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再浪费一年时间确实没意义，还不如把宝贵的时间奉献给实验室刷出几篇论文有用。 说话间，两人已经推着车走出校门。 看到校园外长街上的车水马龙，肖萌问：“师兄，你是去哪里？我要去苏州路那边。” 路之航长腿跨上山地车：“我回家。” 原来他是本市人啊——肖萌也跨上自行车，她很想问问路之航是否也往苏州路那边走，两人还可以同骑一段路。 但没等她开口，路之航已经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取下重新戴上，然后对她略一点头后，长腿发力，性能卓越的山地车犹如长箭破空而出，往苏州路方向疾驰而去。 “……” 明明是同一个方向，但没有“并骑”这种事情。 肖萌默默的跨坐上自己的新自行车，驱车前行，路之航的骑车速度极快，和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几十秒后就消失在自行车的洪流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张 出书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骑着自己新购入的自行车到达学校附近的影楼时，姐姐肖薇已经和出版社编辑、摄影师已经在大堂里坐了十分钟，三人相谈甚欢。 “这位就是我的大忙人妹妹了。” 肖薇拉她坐下，又郑重地为她介绍了面前的年轻的出版社编辑徐天雪和摄影师温静，这两位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性，相当洒脱干练。 肖萌连忙和两人打招呼。 徐天雪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滴溜溜的赚了好几圈——之前的沟通都在上，今天也是她这个责编第一次见到两位小作者本尊，她发出了绝大多数第一次见到她俩的人都会发出的感慨：“你俩长得真是太像了，难以分辨。” 一旁的温静用专业摄影师的目光打量姐妹俩：“风格和气质还是有点差距的。” 双胞胎在人群中的比例是百分之一，不算多见但也谈不上不稀，稀的是容姿出色的双胞胎。同样漂亮的女生一起出现，带来的冲击感类似于一加一大于二。姐妹俩一起出现，其他人都不知道把眼睛放在谁身上更好。 “你们的父母一定很为你们骄傲。”徐天雪说。 肖薇解释：“我们姐妹俩小时候是很调皮的，我爸妈要累死了，还说少生一个才好。” “真要少生一个他们就后悔了，你俩这么漂亮又聪明，他们不知道内心多得意多骄傲，”徐天雪说，“你们姐妹俩哪个更调皮一些？” “是我，我爸说我从小争强好胜，还在娘胎里就把妹妹的营养夺了，出生的时候也是一定要先出来，”肖薇笑着转头捏妹妹的脸，“小萌生下来比我轻了一斤，现在也比我矮一厘米。” 这一厘米的身高差大概是永恒的梗了。 肖萌瞪姐姐：“不要捏我脸。一厘米根本看不出来。” “总归是矮了一点啊。”肖薇可不肯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怎么说？” “很多长辈都说，我和小萌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她比我聪明一点儿，我想，这一定是她报复我从娘胎里夺走她的营养吧。” 肖萌立刻恭维回去：“哪有的事情，更多人说姐姐你比我聪明。” 肖薇满意地点了点头：“越来越会说话了。” “看过你们的稿后，我认为，你们都很聪明，但聪明的方向不太相同。”徐天雪下了个结论。 肖萌的双胞胎姐姐肖薇在华大隔壁的京大上大一，学财政专业。姐妹俩是同卵双胞胎，出生时间只相差12分钟，但习惯和性格都有不小的差距。 从婴儿时代开始，姐妹俩的差别就逐渐提现。姐姐开朗活波，小时候就可以在众人面前大方表演，展现丰富才艺，妹妹对于上台表演有些害羞，宁可坐在舞台下方，后来又喜欢上了计算机，对编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性格不如姐姐开朗，更内秀一些。 肖家父母对两个女儿给予了力所能及的最大鼓励，姐姐喜欢文艺活动，那就送她去培训班，妹妹喜欢编程，那就买一台计算机给她。 进入高中之后，姐妹俩的性格差异越发明显，选择的道路也同两条分叉铁轨一样，距离越来越大，一个文科成绩好一个理科成绩好，最后齐齐考入全国最顶尖的学校。 姐妹俩双双考入全国顶尖名校，这种事情在双胞胎的家乡榕城十分轰动。加上姐妹俩姣好的外貌，让新闻的话题性又上升了好几个热度，好几家出版社发电话来约稿，请姐妹两人写一本，讲述学习经验。 肖萌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热情，觉得姐妹俩没有做出了不起的成就，就是高考成绩好一点，这么吹嘘自己真的好吗？肖薇则完全不介意出名，正如张爱玲所说，出名要趁早，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既然有了机会当然要抓住，起码还有一笔稿费可以拿！ 肖家父母起初反对这件事，他们认为，出名是把双刃剑，能带来短时的好处，长期来看，未必是好事。 肖薇很有信心的说：“从小到大，我和小萌让你们失望过吗？请你们相信我们俩的控制力。” 这句话极具说服力，于是肖爸肖妈点头同意。 肖薇对出这事投注了很大的热情，她选择了实力最雄厚的出版社合作，同时和对方签订了合同，整个暑假她都在奋笔疾，写出了一本十余万字的文稿——肖萌也贡献了其中的三万字。 现在稿交付出版社，就到了拍摄封面和插图的时候。 “拍摄照片？有必要吗？”肖萌对此很有疑问。 徐天雪解释说，当今是信息爆炸的年代，纸媒市场远不如往昔，要卖噱头一定要足，漂亮的双胞胎姐妹花的照片就是最好的噱头，经过合适的炒作，这本很可能成为畅销，姐妹俩的稿酬也会很可观。 “所以……卖不如卖脸？”肖萌无奈地反问。 “没错，是这样。” 肖薇承认这个说法，并且认为编辑说得对。 对如此现实的说法让肖萌接受不能，不过既然肖薇打算接受，她也不得不接受，贡献自己的脸——反正自己和姐姐长得一样，姐姐的脸印在上也等于她的脸也印在了上，并没什么差别。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卖脸的话，还是姐妹一起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姐妹俩把时间奉献给了伟大的拍照事业，两人在影楼里换了七八套衣服，在各个角落留下了一组组照片，最后去了一趟京大，在校园的部分著名景点拍摄了一组照片。摄影师温静本来还想让姐妹俩去华大也拍一组照片，碍于肖萌的反对而作罢，肖萌觉得在自己的地盘里被人看见拍摄装可爱的照片，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那就这样吧。”温静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没再坚持，目前的照片也足够用了。 肖薇问：“徐姐姐，你回去把照片处理完后能不能发给我一份？” “没问题。”徐天雪当然不会反对点头。 徐天雪请客，四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从而结束了今天的活动。徐天雪驱车离开时，承诺说这本将在本月月底印刷，图下个月上市，请姐妹俩放心。 肖萌当然放心了，急吼吼地找到自己的二手自行车，要回学校去。 肖薇问她：“今晚八点，我们学生艺术团有一场交响乐演出，跟我一起去听听？晚上也别回去了，就去我哪儿睡，我室友还挺想你呢。” 肖薇在艺术上颇有一些天分，古典舞和民族舞都有相当水平，还得到了京大的降分许可。上大学后，她顺理成章进入了学校的学生艺术团，成为了舞蹈队的一份子，对艺术团的各种活动十分了解。 “不了，姐姐，”肖萌摊手，“今天已经浪费一天了，我还有很多题要刷，还有个电路图要看……” “你们这些倒霉催的理科生……”肖薇一杆子打翻一条船，“真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努力培养艺术细胞的。”肖萌说。不过，那时候也许不需要培养艺术细胞了，那时候的计算机技术也许已经发展到完美作曲完美演奏完美舞蹈的程度了。 肖薇无奈挥手赶人：“快走快走。” 显然，就算是从娘胎就在一起的双胞胎姐妹，也和所有进入成年世界的人一样，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像小时候那样干什么都必须一起行动的机会越来越少。 肖萌回到华大，用一个周末的时间研究了路之航给出的电路图——这几张图是路之航用VisualGraph绘制的，图画很专业，也有些复杂，肖萌的物理水平还停留在高三，能看懂的部分很少，于是她求助当工程师的老爸，肖爸爸一句“等你完成电工实习后再看这个”让她的念头熄火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火，则是被价格浇灭的，她在某宝上搜了需要用到的几种电子元件的价格，总价二百八——比她现在的二手自行车还贵。 所以，肖萌果断地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很美的主意。她默默的在电脑里建了一个名为“Freddie”的文件夹，珍而重之地将几张电路图保存好，并决定，短时间内不再打开这个文件。 周一中午吃过午饭后，肖萌给路之航打了个电话，提起了他之前约借的事情。 路之航冷清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在宿舍，你过来。” “师兄，我五分钟后就到。” 作为“拿人手短”那方，肖萌不可能让路之航等她，她挂了电话就骑车去22栋宿舍楼下等待——前几天才来了一趟，可谓熟门熟路了。 路之航很快下了楼，双手捧着大约有一尺来厚的图，每本都有砖头厚度，粗略看上去约莫十余本，他直接把一摞放进了她的车筐。 “师兄，谢谢你，我会尽快把复印后还给你。” 路之航惜言如金，只“嗯”了一声就回了宿舍，没给肖萌留下任何说话的机会。 肖萌冲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力的摆出尔康手——大神，我还有一些问题啊？关于那个电路图，我有几个小问题？关于这些，哪些先看，哪些后看呢？重点都是啥……？ 这次交谈的开始和收尾都结束的太快，她甚至没完全看清路之航的他的脸，他就已经撤退。这不是普通的寒风飘飘的冷场了，而是直接结冰成液氮了。 肖萌独自站在怔了足足半分钟，觉得有点呼吸不畅。明明两天前还可以愉快的交谈，像个真正负责又耐心的前辈，可到了今天就一句话没说，没有对视，表情欠奉，连最基本的目光对视都如此缺乏，他是不是多讨厌自己啊？可是他又借给自己…… 大神的心思，真的好难猜啊…… 她怀着满腔迷茫，抱着一尺多高的参考回到宿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章 404的八卦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正值午餐后的休息时分，404的女生正坐在一起闲聊，看到肖萌捧着一大堆回宿舍，室友们自然要热情的八卦一番——得知这些都是路之航的之后，404宿舍安静了三秒之后就炸了锅，并且众人还呼朋引伴，连隔壁俩宿舍的妹子们也围了过来——要是此刻谁往404宿舍里扔个炸弹，本年度入学的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女生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得知肖萌是在社团活动里认识的路之航，众人纷纷捶胸：“早知道我就应该去参加这个人工智能研究社了，现在加入还来得及吗？” 肖萌想了想：“女生要加入应该不难的。” 在学校的“百团大战”中，她只填了表格，王聪就告诉她“你不用面试，欢迎加入本社团”——由此可见，人工智能社团对女生是多么的期待啊。 “我听说路神为人相当高冷，不好接近，没想到肖萌居然从他那里敲来一批！”有女生感慨。 肖萌内心并不赞同这个说法。虽然她也无法用准确的词汇描述路之航的性格特点，但她能肯定，“高冷”“不好接近”这些词对路之航来说，实在过于浅薄。 余乔雯一脸深思的捅了捅肖萌的腰，双眸射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你和大神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我们不算关系好吧？”肖萌对此完全没有自信。 张雨晴看起来恨不得咬她一口：“关系不好？那借给你？！他这么喜欢做慈善的吗？老实交代！” “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肖萌哭笑不得。路之航对她的态度真的很谜，说如冰如霜吧，谈不上，但也绝对没有热情，想总结出打交道的规律都太不可能。 王璇问众人：“你们信吗？” “不信！” “我觉得肖萌的颜值起码起了80%的作用。”王璇冷酷评估。 “这应该是真相了……” 肖萌不以为然。如果颜值有用的话，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不会戴着耳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连举手之劳都不帮了。 肖萌没理同学们的打趣，她思索了一会，说，“我觉得你们只要不被那张冷脸吓到，主动和他搭话，他应该会回应的。” “你是说他其实很好接近？”有妹子有些心动了。 今天他的态度可完全看不出来“好接近”，肖萌想了足足十秒钟才无奈回答。“这倒也谈不上，但是，你们可以试试。” “那也要有偶遇的机会才行。” 肖萌对路之航所知实在有限，妹子们问不出所以然，于是自顾自的聊起了这位大神的其他八卦——比如他的长相，这是一个比他的智商更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看过照片没？他真的很帅啊。” “虽然从那张模糊的照片里就可以看出大神相貌出众，不过就没有清晰一点的照片吗？可以当桌面的那种！”有女生扼腕。 路之航虽然名气大，但为人相当低调，大家知道的信息极少。 他就读于信息学院的实验班。信息学院有若干专业，除了肖萌就读的计算机科学和技术专业，还有微电子、软件工程和电子科学等传统专业，除此外还有一个人数很少奉行精英教育的计算机科学实验班，比普通的计算机科学专业多了“实验”两个字，档次却完全不同。 每届实验班的学生约莫三十人，生源可谓优中选优，全都是拿了数学和信息竞赛奖的保送生，最差也是国家二等奖级别的。至于师资，毫无疑问的国内顶级，要么是国内外请来的最知名的专家，有两位图灵奖得主长期在学校授课，还有一些老师在硅谷工作多年的大佬，专业课都是全英文的，难度比肖萌他们所学的高了好几个级别。可以这么说，实验班的学生只要勤奋一点，哪怕本科生都能在大学期间发表两到三篇论文，但“发表论文”对普通计算机专业的学子来说，则是一个遥远的梦。 路之航在实验班就读，和普通的CS（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生的没有什么交集；他大一进入了校队，平时忙于ACM竞赛，大部分时间在机房，就算同班同学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太多；除此外，他也不参加集体活动，在外面露脸的时间极其少。实验班的大神们当然不屑去干那种偷拍人家照片到处传播的八卦事，因此，路之航在外界没有什么照片流传，他流传在外的照片只有两张，一张是一年多前他还是高中生时获得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后的合照，另外一张是今年获得ACM世界大学生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总冠军之后的合影。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这两张合影让他的知名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播开来，成为了华大的新一代ICON——至少在信息学院这个小圈子内的人气极高。 很简单的道理，有颜值有智商，当然粉丝多。 隔壁宿舍俞菲菲眉飞色舞道：“对了，我听说他是混血。” 俞菲菲的一句话掀起了又一波小高潮，全体女生不约而同发出“啊～～”的惊呼，就连肖萌也不例外。 这事儿对肖萌来说绝对是大新闻。她仔细回想着路之航的样貌特征，他不是那种混血得很明显的类型，但五官立体，脸型深邃，鼻梁很高，发色偏浅，肤色白皙——总之仔细想来，混血特征还是有那么几分的。 “混血？你怎么知道？” “我一个老乡师兄和他是室友，比较了解他的事。他爸爸是外国人，我师兄见过一次。” 肖萌不意外。她看过一篇文章，说混血儿里女孩像爸爸的几率是百分之七十五，男孩像妈妈的几率也是百分之七十五，看来所言不虚。 “他爸是哪国人？” “……这就不知道了。 肖萌插话：“可能是欧洲的。” 众人齐刷刷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他跟我说了几句英语，我感觉有点像英国口音。”肖萌说。英式英语和和美式英语的发音习惯不一样，作为一个在外国语学校上了六年中学的学生，肖萌当然能听出这其中的差别。 “那路神的国籍呢？难道他是用外籍生的资格进入华大的吗？” 众人看向那个爆料最多的女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那个老乡师兄就知道这点情况？” “路神很高冷的！虽然是室友，但我师兄和他交流不多！除了偶尔午休的时候会回宿舍，路神基本不在宿舍住。” “他不在宿舍住哪里去？” “他家在学校附近，他一般回家住。” 听到这里，肖萌忍不住插话说：“肯定是中国国籍。他还代表我国参加过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呢，不是中国人没有办法代表吧？” “嗯，有道理！” 张雨晴又从另一个角度进行解读：“有路神相助，咱们‘404队’的也许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呢！” “我看未必。”王璇冷静的扬了扬手中的，“你们看。” 一群女生如同传递绝世秘籍一样轮流翻看着肖萌带回的“战利品”。路之航拿给肖萌的每本都在五百页以上，几乎都是美国计算机协会下属出版社出相关的图，每本上都有路之航留下的笔记，在许多页码上，他在旁边写上了批注。 众人原本还在说笑，但是越翻越觉得自己的心脏比手里的大部头著作还要沉重，连玩笑都开不动了。 404宿舍沉默了半分钟，只有页翻动的声音和喘息的声音。 很久之后，才有人发表了第一句言论：“我可算知道别人为什么是大神了。” “是啊，这里写的什么，我看都看不懂。”王璇摊手苦笑。 她的英语是404宿舍四个女生中最差的，更何况这些本身也以艰涩闻名。一个基础还没打牢固的大一新生想要看懂计算机科学领域数十年来最经典的著作，好比一个婴儿走路都没学会就打算先飞，这得需要多么逆天的外挂啊。 “本来还想跟肖萌要一本大神的学习一下……现在看来也是没什么必要了。” “是的，我连做课后作业都做得痛苦不堪，还看什么《算法研究》？找死也不是这样死的……” “我们还是现实点，先学会了走再想着飞……大神的档次和我们不一样的。” 在怀着对大神的钦佩中，计算机科学系的女生们摇摇头，毕恭毕敬把还给肖萌，唏嘘着纷纷散去。 王璇拍了拍肖萌的肩膀，一脸的意味深长。 “我还是打算老老实实刷能力范围内的题。也许你可以看得懂大神的……加油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章 笔记本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借给她的，有四本都在国内有卖，肖萌咬咬牙在上下了单，又把剩下的全都复印了一遍。 国外的图很贵，尤其是那些计算机领域里的大部头，每本的价格就没有低于五十美元的，值得宽慰的是，上有旧买——虽然价格也不便宜，但比新还是便宜多了。这些买完、复印完，肖萌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基本见了底。还好父母对姐妹俩非常信任，知道姐妹俩花钱有计划，不像其他同学的父母那样每个月打一次打生活费，在开学之初就把半学期的生活费直接打给了姐妹俩的账户上。 找姐姐借钱不是什么好主意，姐妹俩生活费一样多，而且肖薇在花钱这件事上比肖萌还大方一点，不然她也不会对出赚稿费那么上心了。 查过卡中的余额后，肖萌下定决心，以后要省着点花才行。 周四中午吃过午饭后，肖萌给路之航打了个电话，把还给了他——肖萌已经发现，他此时在学校的概率比较高，不论是如何的大神，只要是学生总归要在学校上课的。 她挺怕这位大神和前两天一样，抱了一句话不说就走，还的时候特意把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放在最上层。 “师兄，你给了我这么大的帮助，我没有什么可以谢谢你，所以送两本笔记本给你。”肖萌语速很快，好像有人在背后追赶一样。 笔记本有着灰色和棕色的软封皮，非常精美。路之航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又看看肖萌。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 说话时，路之航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真正意外的神情。 “是的。笔记本不什么值钱……如果你不介意就收下。” 肖萌的老爹是一个颇有哲学思想的人，他从小教育双胞胎姐妹，看一个人说什么，不如看他做什么。路之航对她的态度完全不热情，但帮助是实打实的。她不是一个知恩不图报的人，别人帮助了你就一定要感谢对方，但是仅仅是感谢两个字的话，又像浮萍一样过于轻飘飘，毫无重量。那应该拿什么去感谢对方？ 肖萌有一个小小的爱好，那就是收藏各式各样的文具，尤其是笔记本。上大学以来，她生活费的五分之一都花在买各种笔记本上。 思来想去之后，肖萌就从自己的藏品里选出了两个精美大方、理论上应该比较适合男生的笔记本作为礼物赠送给对方。笔记本这种东西价值不高，但对做学术的人来说非常实用，因为无论你是多么厉害也总是需要记笔记的，就算你有着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在思考问题时也需要一本贴心的笔记本来整理思路，哪怕拿来当草稿纸也好啊！根据她对路之航借给她的的研究，他还挺喜欢用笔写东西，页的很多角落都留下了运算的痕迹。 因为双手抱着那沓，路之航再次垂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唔，”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收到礼物的喜悦，但说出的话还是很中听的，“谢谢。” 这就是同意收下的意思。肖萌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多了。 有赠与、有舍取，这才是交友之道——虽然自己能否和他成为朋友是一个谜，但一个良好的开端的是必不可少的。 “不用谢，”肖萌一笑，眉眼弯弯的，“师兄，希望这个笔记本对你有用。” 路之航点头，抱着走进男生宿舍大门里。 肖萌心满意足地骑车离开。虽然很难从路之航的表情看出他是否喜欢这份礼物，但他一定不会讨厌——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路之航喜欢的礼物一定是超级实用的那种，这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对他来说，比其他礼物实用得多。 大学在很多人看来是可以“轻松一下”的休息站，但对肖萌来说，忙碌的学习状态和高三时的状态也不遑多让。 肖萌所在的计算机专业就是全校课业最重的院系之一——从大一上学期开始就现出端倪。周一到周五每天至少两节重要的大课，包含了理科生必修的各种数学物理基础学科和计算机类的基础课程，除此外的时间则被思想教育之类的通识课和选修课占据。 还在高中的时候，肖萌就听过考上华大的师兄师姐说过，在华大，考试成绩很重要，每一分都会折算成绩点，绩点决定了你以后是否能进一步深造。 华大学业繁重，学生们高中阶段都是学霸，除了个别自控力很差的学生，没有人愿意进入大学后被人甩下来，同学们学得很认真，普遍追求高绩点，老师管得严格，课后作业也相当繁重。在这样一个人人都在努力奔跑的小群体里，不努力的话，分分钟就被淘汰下来。 对本专业的必修课，肖萌目前觉得学有余力，并不算太难；但她很有志气，并不打算仅仅学好本专业的课程，雄心勃勃准备挑战ACM程序设计竞赛。 一般而言，ACM程序设计竞赛需要组队参加，她开学后就开始寻觅队友——同宿舍的张雨晴和王璇对此有些兴趣，两人高中时代接触过一点信息竞赛，虽然成绩很不好，但知道竞赛的基本常识，对目前的肖萌来说，也是很好的队友了。 至于宿舍的另一个妹子余乔雯，她上大学后才了解计算机科学专业，目前的编程水平比“hello，world”高明不了多少。 对于其他三位室友的组队行为，她一边试着自己osy服，很心宽的表示——“你们加油刷题，以后变成大神教我写代码了！” 王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大神的水平教你太浪费了。我们这种档次教你足够了。” 商议之后，三人以宿舍为名，组成了“404队”，由肖萌这个省赛二等奖（本宿舍最高荣誉）担任队长，在华大的ACM竞赛上进行了注册。 就算找不到同伴肖萌也会参加个人赛，但有同伴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要不怎么说人是社会性的生物呢。 除了上课、做作业外，404宿舍的三个有志于ACM程序设计竞赛的妹子有时间就带着一堆去机房刷题，大家的时间表总是满满的。 肖萌作为404编程水平最高的人，很快察觉了张雨晴和王璇的基础比自己想象的还不够好。信息竞赛对高中生来说比较奢侈，实力不够强的中学，根本培养不出来足够强力的竞赛队伍。 “对我们县中来说，”王璇无奈道，“能有我这样的水平不错了，虽然在信息联赛只有个三等奖，但也是最好的成绩了。” 张雨晴则说：“我中学倒是有竞赛班，但我校主打数学竞赛！我们这些搞信息竞赛的是后妈养的孩子！” “……慢慢来。”肖萌鼓励她俩。 王璇则经过这段时间的刷题经历，发现肖萌似乎隐藏了实力：“我觉得你的水平不止省赛二等奖。” 肖萌无奈道：“考试前一天，我发烧了，状态不太好……” “真可惜。据说得到一等奖可以保送了？” “不，”肖萌说，“我们省的信息竞赛水平总体不高，华大看不上，就算拿了一等奖也没办法保送华大，必须拿到国赛的二等奖以上才可能保送，我只能参加高考了。” 去机房的次数多了，总会遇到熟人。她还带着404队的三人去参加了一次了人工智能协会的活动。当时404队的三人在公共机房刷题，人工智能协会在隔壁办社团活动，协会请了位做大数据的博士生来给众人讲R语言。 R编程语言是最近特别火的一门编程语言，但并不在本科生的课表中，甚至选修课里也没有，大家希望能多了解一些相关知识，于是肖萌发信息问王聪——我的室友也想了解这门语言，可以过来旁听吗？ 今年的计算机系出现了一个很特的现象：虽然大一新生中女生人数少，但是普遍质量比较高，相貌都在中等偏上，且性格都很不错。男生们岂有不欢迎之理？ 王聪笑着说欢迎，于是王璇和张雨晴也成功进入现场。肖萌简单做了介绍，王璇和张雨晴两个开朗的妹子很快社团里的其他成员聊了起来。 王聪问两位妹子：“你们有加入的社团吗？可以跟肖萌一样加入我们社团。” “谢谢，我有加入社团的。”张雨晴说。 王璇也摇头。 整个华大的社团实在是太多了，艺术、公益、文化……种种社团应有尽有，不论你无论你有着什么样的爱好，喜欢什么样的体育运动，寻求怎么样的梦想，你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组织，就算对社团没有任何兴趣，但至少还有图馆等着你。 以404宿舍的其他三名女生为例，她们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比如余乔雯是可以穿着装异服osy的人，因此加入了动漫社；张雨晴则加入了运动社团，她乒乓球打的很不错；只有王璇什么社团都没加入——王璇比较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知道自己的基础比较差，觉得自己的精力有限，能在学业之外培养爱好的成本不低，她从进校开始就确定了“一心一意刷高GPA，如果可能再刷一下ACM”的目标，考虑着四年后出国深造。 像肖萌这样连选择社团都围绕着本专业打转的人确实不太多，加入社团要付出社交成本——比如时间。而这个成本对来说，对计算机基础不牢的王璇而言，还是相对偏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章 偷拍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得知三名女生准备参加ACM程序设计竞赛后，几位有着比赛经验的高年级师兄都点头称赞，并表示，如果她们三人有需要帮助的话，社团里的人都愿意帮忙指点。 “我们社长对此很有经验，”一位就读大三的名叫宋乐远的师兄指了指王聪：“他带领的队伍在今年亚洲分赛区取得了第二的好成绩。” “好厉害！” 女生们都冒出了星星眼。在华大，同学们都很崇拜的更多是智商和能力。王聪同样就读忙碌的实验班，还能拿到亚洲赛区第二名，并且有时间打理社团，不由得让人感慨——果然厉害的人在哪方面都厉害。 “哪有，”王聪笑着摇了摇头：“侥幸而已，我们没有总决赛的资格。” “啊？为什么？” “因为路之航所在的团队是亚洲分赛区第一名，每个学校只能有一支队伍参加总决赛。”宋乐远表情沉痛。 “……啊，是路神的团队啊。”张雨晴眨眨眼，刚刚还为王聪惋惜的表情不翼而飞。 宋乐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仰头看天：“哈，女生果然只知道路神啊，不论学姐还是学妹，都不例外。” 王聪把脸扭到一头，无奈道：“没办法，习惯了就好。” 肖萌反应很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个歉总是没错的：“师兄，不好意思，我们确实不知道你也这么厉害。” “没什么的，”王聪失笑，“开玩笑的，不过路之航是厉害，我和他有差距，不服不行。” “他确实我见过最天才的人了。”宋乐远无限感慨。 说笑一番后，王聪瞧着面前的大一学妹们，挺真诚道：“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指点的话，就开口吧。除了我之外，我们社团参加过ACM竞赛的人也有一些，总会有人可以提供帮助的。” 三个妹子感激的道谢。 这次社团活动非常棒，主讲人倪海洋——他是本学院的一位博士生——的讲课水平很不错，他流畅的讲述了R语言的基本用法，用几个有趣的例子为众人展示了R语言相比其他编程语言在统计学上的巨大优势。这些新鲜的资讯是课本上绝对不会出现的内容，让肖萌深感到启发。 加上提问回答的部分，这次小课堂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协会众人表达了对倪海洋的感谢纷纷准备撤退去食堂的时候，张雨晴偶然一回头，倒吸一口凉气，疯狂地拉扯肖萌衣袖：“最后一排坐着的那位正在闪闪发光的，是不是路神？” 肖萌回头一看，点头：“是的。” 讲座过程中肖萌就注意到了路之航的到来——他在倪海洋开讲后二十分内直接从后门进来的，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她当时稍稍有点吃惊，倪海洋的这堂课对自己等人很新鲜，但对他来说就未必，他毕竟是在实验室跟着导师做研究写论文的大神。 路之航穿了印了英文字母的帽衫和外套，和大部分IT男的风格很一致，但一个人长得好，哪怕衣着朴素、不声不响的坐在教室后排，也实在没办法剥夺他的存在感。 “……原来真人比照片帅了十倍不止啊……”王璇要理智一些，她回头审视的看了他十秒钟，才慢慢回过头，发表了如下言论，“我只能说，他一个人肩负了本学院的智商担当和颜值担当！” 张雨晴则露出信徒看到神的狂热表情：“今天来听讲座真是太英明了！没想到居然可以一睹路神真容！” 三人交谈间，路之航离坐而起走到正在交谈的倪海洋和王聪身边，三人交谈了几句，他递给倪海洋一个U盘。 张雨晴目不转睛看着他：“好高啊！我觉得他有一米九了吧？” 肖萌道：“……加上鞋可能有这么高。” “外表真是满分，身材也真好，”王璇叹了口气，“这混血真是混的太好了。” 张雨晴眼珠子一转，从衣兜里拿出手机：“不行不行，我想拍两张照片。” 肖萌一愣：“这样不好吧？” 王璇说：“我劝你冷静。” “我不会外传的，就是拿回去给班上其他妹子看看，让她们嫉妒一下！” “上不是有照片？” “就那么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啦……怎么能衬托出路神的帅气呢？” 在肖萌进一步劝阻之前，张雨晴这个素来很有行动力的妹子已经用自己的手机对准了路之航。 机房面积不大，为了展示PPT的缘故，教室光线不足，因此伴随着“咔嚓”“咔嚓”拍照声响起的，还有手机雪白的闪光灯的光芒。如果说“咔嚓”的拍照声还可以用其他理由蒙混过关，闪光灯的存在不论如何也无法掩盖。 炫目的闪光落在路之航眼底，他眉峰一紧，表情冰冷地转过脸来，看向张雨晴的眼神十分凌厉。 肖萌吓了一跳。她原本还想和这位学神师兄打个招呼，但以现在的情况看，这不是个好主意。 路之航的脸上通常看不出表情，眼神虽没什么温度，但至少不会像此刻这样，双眸蓄足怒意。 长得太好又很高的人，无端端的就会给人压力，被路之航冷冷目光一扫，张雨晴紧张得发红，握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做错事被人被人发现，再脸皮厚的女生也会觉得尴尬，何况她就是个十八岁的大一新生，刚刚从繁重的高中生涯中挣脱，没有任何社会经验，青涩得路边的小野果一样。 王聪反应极快，瞧见拿着手机尴尬无比的张雨晴，一脸的头痛：“你在偷拍？” “……对，对不起……”张雨晴尴尬紧张兼而有之，词不达意地道歉，“路学长，抱歉，我没关闪光灯……” “重点不是你开了闪光灯好吗？”王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雨晴，“快道歉！” 这边路之航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王聪伸手一拍路之航的肩膀，走过来看着张雨晴，柔声说：“路之航不喜欢被人偷拍，把照片删了，怎么样？” 偷拍路之航对张雨晴来说也是临时起意，纯粹是因为她看到了一张极其满足自己审美倾向的脸，因此智商下降，直接沦“花痴”——而且还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花痴，直接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张雨晴低下头去，拿着手机开始操作，小声道：“我就拍了两张……” 肖萌在一旁看着她删了照片，对王聪点了点头，小声解释：“师兄，她已经删了。” “删了就行。” 王聪点头，退回到路之航身边，笑言：“行了，她把照片删了。” 路之航没吭声，目光犹如刀光刮过404队的三人，单手拎起包甩到肩上，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教室。 那天晚一点时间，张雨晴还心有余悸的在宿舍里说起下午的遭遇。 “大神果然是大神，看我一眼我心跳都要停了。” 余乔雯没看到照片，心情有些遗憾：“可惜了，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见他一次。” “大学四年，总有机会的，”肖萌安慰她，“下次记得别拍照了。” 张雨晴一边在电脑上刷题一边对肖萌道：“我对你能从他那里借到，表示由衷的钦佩。” 肖萌不太同意这种说法：“我觉得，如果你跟他探讨专业问题，他不会是这种态度。” “这点我倒是也明白……”张雨晴花痴归花痴，脑子却一点儿也不糊涂，“就路神那个长相和智商，怎么混得顺风顺水都是可能的，但他如此低调，一心一意编程，他应该是真喜欢研究计算机吧。” “我看未必。”王璇摇头。 肖萌下意识反问：“怎么说？” “因为他没有出国读，”王璇指了指肖萌桌上的英文资料，“他爸是外国人，英文超好，学术水平顶尖，看来他家也不缺钱，为什么在国内学计算机专业？” 404宿舍的几位女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张雨晴反对：“……他毕竟是在实验班读吧？咱们学校的实验班是全国最好的计算机系。” 虽然主要都是学计算机科学的，但普通班和实验班的差别，简直就是金鱼和鲸鱼之间的差别。 “实验班在国内是顶尖，但整体环境和美国的顶尖高校还有差别吧，”王璇拍了拍手上的教材，“比如在国内我们只能看国外的计算机科学家写的教材，但如果在美国，就可以和专家们面对面交流，你觉得哪种收获大？” 学计算机专业的都知道，美国的计算机水平甩开世界上其他国家起码十年。真要致力于计算机的学术研究，的确应该出国，不是说在国内搞不出东西，只是难度太大。 “……也许他有特殊情况以至于暂时没有出国吧。”肖萌说。 “只能这么理解了。” 肖萌伸手拍了拍的桌面的：“不过我们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过两天就是络选拔赛了。” “当然。”王璇起身走到张雨晴身边，她正趴在桌子上，一脸沮丧。 “郁闷啥，起来刷题。” “好——” 几名女生没了话，重新对着电脑开始敲代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章 线上赛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虽然社团的师兄们许诺可以帮404队的各位准备ACM，但谁也没当真。 三名女生在这方面都是很清醒，寻求别人的帮忙哪那么容易？你的时间和精力宝贵，别人的时间难道就不值钱吗？不排除真有奉献性的人以帮助他人为快乐，但大部分人都没这么圣母。你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和热情，这种待遇收进来总是要回报的吧。如果希望找男友，又看对方顺眼到是可以借机和某位师兄发生一段感情，但如果不能回报还要去利用别人那成什么人了？——至少404宿舍的几位女生还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还是靠自己去试一试接下来的ACM络选拔赛吧，找准自己在学校的定位再说。 通常来说，ACM竞赛的规模可大可小，最大的当然是世界级的，最小的就是学校自己组织的比赛了。华大ACM竞赛组委会组织了不同类型的比赛，主要分为线上赛和线下赛。 404宿舍的诸位只能先参加线上赛，线上赛每月一次。每月月底，官上会定期发布一套符合国际ACM竞赛难度的题目，每支队伍在上参加比赛。线上赛采取积分制，积分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进入线下赛；线下赛中的优秀者，就可以代表学校参加地区的比赛，和其他大学的优秀学子竞争一番。 华大ACM线上赛的比赛时间是两个小时，要解决三道题。一百二十分钟说来不长，大脑高速运转，脑子里各种算法和代码乱飘，堪比一些工科的职业考试，真的是体力活。虽说平时的训练也是按照这个要求来的，但是经历过高考的同学都知道，做模拟卷和高考的感觉能一样吗？！ 比赛在周六举行，这是肖萌第一次参加ACM线上赛，从早上九点开始，她和404宿舍其他两名队友端坐在电脑前等待题目刷新，随后投身入热火朝天的试题中。 题目准时在电脑上刷新，三个人匆匆扫完题干，都陷入了失言状态。她们知道题目是英文的，但不知道会那么长。 “单词量很大，比我想象的大。” “好像每个单词都认识，但连在一起都不认识了……” 三人一边吐槽，一边查资料，花了二十分钟搞懂了这几道题的意思，又引发了第二轮吐槽。 “题目好难啊。” “感觉每一道都比上一道更难。” “第一道题积分200，第二道题目积分400，第三道800？积分直接翻倍啊，可想而知多难了！” “从积分低的开始吧？” “当然。800分的咱们不要考虑了。” 第一道题是寻找素数问题，对高年级学生来说可能是送分题，但对404的大一新生而言还是有难度的——没有很好的数学基础是很难解出这道题的。三个人一边查资料一边搜索，耗时一个小时写完了代码。 第二道是交通问题，公交车的时间规划，三个人商量了一个小时才找到了解题思路，但因为时间限制，代码没能写完；至于第三题，完全不在计划内。 线上赛结束后，分数很快刷出，404团队的分相当低，对这个结果，大家当然是有数的。她们知道自己和高年级学生的差别，人家多念一年，假设每个人每天刷3小时ACM，一年下来就会比她们多刷1095个小时！假设平均每小时做一道题，那就比她们多刷1095道题！这个数字足以决定一次比赛的成败了。 在华大这样竞争十分激烈的环境中，想要胜过别人哪有容易？ 肖萌不是容易气馁的人，吃过午饭后，她就在各大ACM站搜索和第二题类似的题并查看解法，再用几个小时的思索阅读资料，她找到了第二道题的解法。 对她的求知精神，王璇很支持，也陪着她一起讨论；张雨晴则表示自己要换换脑子，出门参加同学会去了。 不过这套方法对第三道题失效，肖萌和王璇找遍了各大站也没找到合适的参考资料。 肖萌只要有机会就绝不会放问题过夜的人——就是靠这种精神，她考上了华大——她想了想，敲开人工智能协会的群。 人工智能协会的群规模不大，成员有40几个，群里的交谈不算多，主要就是用来发布“某时某地开会”“我又上传了一份资料”等通知信息——然后下面就是一群“谢大神”的家伙。 肖萌将第三道题目贴到群里求助。她掌握的几种算法都无法解出这道题目，连解题思路都没有——很明显，这道题考的是数学知识。 [小萌]：各位大神，请问这道题怎么做？ 题目是这样的：有一个无限大的国际象棋棋盘，恶魔能在棋盘的黑色格子上跳跃，最多可跳跃五步，天使只能在白色格格子上跳跃，最多可跳跃三步。天使和恶魔从相距一千个格子的格点出发，天使逃，恶魔追，距离如果相距不到一百个格子，那恶魔就战胜了天使。问题是：恶魔能在多少步内追上天使？ [剑行天下]：我看看，有点意思，算不上很难。 “剑行天下”是王聪的马甲，从马甲看就知道这位会长对武侠小说很是热爱。他当然有资格说“这道题不难”。 [小萌]：是今天的ACM校内上竞赛的题目。 [剑行天下]：可以考虑用Bellman-Ford算法……中文版是你自己的翻译的？ [小萌]：是的。 [剑行天下]：你把英文版贴上来我看看。 [小萌]：好的。贴图.jpg。 [剑行天下]：唔，这道题多少积分？ [小萌]：800分。 [剑行天下]：明白了，帮你@Freddie。 肖萌知道Freddie这个马甲背后是路之航，不由得有些犹豫。 [小萌]：这样好吗？ [剑行天下]：听我的，找他没错。线上赛的那些比较难的题目，大都是他出的，他手上一定有最好的答案。 [小萌]：啊！居然是路神出的题目啊！！ 肖萌不得不连打了多个感叹号，现在只有用咆哮体才能完美的展示她的心情。 此前，在阅读路之航的时她就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和顶尖人物只见的差距，跟大神比起来，仿佛自己就没长脑子一样。 想想看，自己正对着苦思冥想的题目是大神随手出的——如果自己的天赋和学习能力是十的话，那路之航的数据绝对超过一千或者一万了，具体数值如何根本没法不是她这个层面可以估计的。高中时代的肖萌很少有这种被别人碾压智商感，大学真是感受了一次又一次。 肖萌怀着震撼的心情敲开了这个名叫“Freddie”的QQ。 [小萌]：路师兄在吗？ 两人的聊天框空荡荡，只有他发来的三张电路图。 聊天框沉默了好一会，三分钟后路之航回复了她。 [Freddie]：什么事？ 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的发言很冷淡，符合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肖萌连忙讲述了原因，并把第三题截图发给他。 [Freddie]：这道题是我出的。 [小萌]：师兄，你有答案吗？我想学习一下。 三十秒钟后路之航发来一个只有不到1K的txt文件。肖萌点开一看，正是第三题的答案。 准确，极其准确。这是肖萌看完代码这些后的第一想法。 除了准确外，路之航的代码还十分简洁。正如数学题也有多种解法，编程题的解法自然也有多种解法。只从文本大小判断就可以看出路之航的高明之处。 第三道题，路之航用了图论中的算法，代码行数很少，简洁流畅，酣畅淋漓，优美得堪比五言绝句，当代码放到编译器运行时，时间极快，内存占用极低——肖萌觉得再给自己再学三四年也未必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解题法，她拍桌长叹，所谓醍醐灌顶也不过如此。 王璇一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聊天，对答案陶醉不已：“3.1毫秒！太漂亮了——咿，我为什么会说一道题的答案很漂亮？” “这就是真理的魅力！” 肖萌一边回答她，对路之航表示了感谢。 [小萌]：路师兄，太感谢了！你的解法我学到了很多。 [Freddie]：不用谢。线上赛的答案明天也会发布。 [小萌]：提前看到的答案的感觉不一样啊，如果可能的话，我不喜欢让问题过夜。 [Freddie]：好习惯。 [小萌]：路师兄，我能问一问，你是怎么出题的吗？出题的原则是什么？ [Freddie]：老师让我出一些可以用来考试的试题，组合数学、线性代数、图论、数论、几何问题各几十道。但选哪些题作为线上赛的试题，我不清楚。 [小萌]：这几大类囊括了信息竞赛的每个方面。 [Freddie]：是。 沉浸在络世界多年的肖萌当然能从简简单单一个“是”字读出“谈话收尾”的意思。肖萌想，这位大神的络聊天风格和日常生活中的聊天风格给人的感觉很像，不那么好接近。 但不论如何，除了第一次的接触外，他对自己有问必答，能帮则帮，这位神仙般的师兄真是个好人。 正待进一步研究大神的解法时，肖萌收到了姐姐肖薇的召唤。 “到小肥羊来吃饭！”肖薇在电话那头欢快地说。 “……咦？” “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快点过来。” ACM竞赛的脑力消耗确实挺大，肖萌有些已经很疲惫了。想到热腾腾的火锅，肖萌郁闷的心情不翼而飞，当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精神也好多了。 王璇对她挥挥手，视线再次汇聚到屏幕上。 “和你姐姐去吃饭，我再研究一下大神的解法。” “好。晚上回来时给你带零食。” 肖萌抓起包离开宿舍，骑车前往目的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章 火锅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小肥羊火锅店距离京大华大两所高校不远，紧邻商业区，价格又合适，生意相当好。肖萌进店的时候，肖薇已经带着一群人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一桌坐得满满当当。 不需要任何介绍，众人只看那张脸顿时明悟：“肖薇的妹妹来了。” “大家好。” 众人发出感慨：“真的是一张脸啊！” 肖薇拉着肖萌在自己身边坐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大家。” “好啊。” 除了肖薇的室友，在场的大部分人是头一次见到肖薇的这位传说中的双胞胎妹妹，对姐妹俩都兴趣不是一般的大，就如同人生中的前十八年一样，一堆耳熟能详的问题诸如“你们之间有心灵感应没”“肉眼识别无法分辨你俩，人脸识别能分辨你们俩吗”“有没有想过帮对方代考”被肖薇的同学们抛出。 双胞胎姐妹对这样的目光扫射和问题也早就泰然自若。 “心灵感应这种东西太玄乎，我是不知道别的双胞胎怎么样，反正我们是没这种外挂的，但肯定比普通的姐妹是更了解对方，”肖萌老老实实说，“说到人脸识别，我们测试过，不同的手机识别能力不一样，基本是一半一半吧。” 肖薇接话：“至于代考这种事情……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同一个班啊！高二高三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也是同年级的呀。想代考也不可能吧！不能侮辱的老师的智商吧。” “虽然做不到，那还是真想过？”肖薇身旁另一侧那位名叫易思北的男生笑问。 “偶尔的确这个想法，”肖薇笑着跟他说，“这么说吧，我们姐妹俩擅长的科目不一样，我历史政治很好，物理化学不太好差一点，小萌恰好和我相反，如果允许代考的话……我们的高考总分是要突破天际的。” 在众人的笑声中，肖萌和肖薇交换了几个眼神，随后明白了肖薇请吃饭的原因。虽然没有心灵感应这种外挂，但姐妹俩从娘胎开始就一起成长，知道对方成长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简而言之，事情是这个样子：在这个树叶飘落的秋季，双胞胎姐妹的以《双胞胎的学霸之路》为名正式上市。在肖薇看来，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她性格外向活波，进校后不久就交到了许多朋友。为了庆祝图出版，她邀请了自己在学校里结识的十余位同学一起吃个饭，其中有她的室友，关系要好的同班同学，还有艺术团的队友。大学生大部分都是很穷的，有蹭肉吃蹭酒喝的机会是基本不会拒绝，当然开开心心来了。 找准时机后肖萌小声问：“会不会吃穷了呀？” “不会，”肖薇在她耳边说，“拿到稿费的预付金啦，一万二！” 肖萌眼珠子发亮：“真是太好啦。” 有钱确实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尤其是最近她钱包失血得厉害。现在再看肖薇几个月的决定和出版社签下合同，不由得深深佩服她的深谋远虑。 “晚上我把钱转一半给你。” “好。” 肖薇从她的包里抽出一本给她：“今天刚刚拿到的样，给你一本。” 封面是姐妹俩的照片，姐妹俩留着黑长直的发型，穿着同款长裙，脸颊相贴，手心相对，动作姿态乃至笑容都一模一样。一眼看去，还以为是镜子内外的两个人。 “感觉有点诡异呢。”肖萌小声吐槽。 “这么正常，哪里诡异了！你的审美完全被老爸教坏了。” “挺漂亮的，”一旁的易思北一直听着姐妹俩的交谈，他微笑着点了点封面，“我觉得拍得很好。” 肖萌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叫易思北的男生。这次的聚餐活动中，只有他一个男生，可谓万红当中一点绿。据介绍，他不但是艺术团的前辈，还是肖薇的直系学长，同样就读于经院的财政专业。 京大的男女比例基本接近1比1，肖薇所在的班级男女生差不多，所加入的社团女生居多，这也是肖萌进入大学以来，第一次看到姐姐身边出现异性。 易思北外表很出众，身材高大，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和一张俊秀的脸，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长得还挺符合肖萌的审美的。 肖萌颇有深意地看了姐姐一眼。 肖薇假装没看懂妹妹的目光，笑着捏她的脸：“今天过得不太好？” “……不太好，成绩垫底。” 肖萌简单说了说ACM比赛的情况，肖薇虽然不学理科，但因为妹妹的原因，对这个ACM编程竞赛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肖薇搂她肩膀，那张和肖萌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肖萌绝对摆不出来的语重心长：“怕什么，慢慢积累经验值好了！看动画片玩游戏就知道，所有的主角都是要历经升级打怪的过程，最后才能碾压大BOOS！加把劲，过段时间再去碾压他们。” 一旁的易思北则说：“ACM竞赛？据我所知，竞争之剧烈不低于高考。” “是啊，我已经感觉到了，华大的强人非常多。” 易思北安慰她：“不过，你才大一，比前辈有差距很正常——毕竟那种一上来就满级对所有人无差别碾压的开挂家伙太少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肖萌想起了路之航，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肖萌说：“既然学了这个专业，那就要写很多代码，参加ACM竞赛，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和很强的动力去写更多的代码。” 听了这句话，易思北失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你们姐妹俩的干劲真的一模一样。” “易师兄真会夸人。”肖萌舞蹈队的一位小伙伴则评价。 “实话实说而已。”易思北十分淡定。 玩笑中，热腾腾、红彤彤的火锅端上桌——火锅面前不论性别，众人用一个小时瓜分掉了点的二十多道菜，直到锅里再无剩余才算心满意足。 “蹭了肖薇一顿便饭，我这个当师兄的也不好意思，待会儿请大家一起去六道里的酒吧逛逛，”易思北站起来，对满桌女生发出邀请，“我们有十个人，可以打三辆车过去。” 吃饱喝足正打算再逛逛的妹子们一下子欢呼起来，更有人喊出了“易师兄万岁”的台词。 六道里的酒吧一条街是市内一处非常著名的休闲地，处于时尚潮流的尖端。学生大都是久闻其名，但有时间和金钱去这些地方消费的大学生实在不多。此时有人请客，简直求之不得。 “这样不好吧？”肖薇没想到易思北还准备了这一出。 “不用客气，”易思北拿出手机对肖薇一晃，“我已经叫了三辆车了，你们姐妹俩跟我一个车。” 这行动力和效率完全不给肖薇拒绝的机会——如果她拒绝会被其他女生揍的——她默默看了看友人们振奋的脸，只得点头应允。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易师兄。” “不客气。”易思北眉眼舒展，对肖薇轻轻一笑。 肖萌虽然对“去酒吧”没特别大的兴趣，但即便是她也不想在连续两天的学习考试后回去刷代码，觉得去见见世面换换脑子也不错。 大家离开火锅店，双胞胎姐妹俩因为结账的原因走在一群人最后。 “那位易思北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就请了他一个男生。”肖萌小声询问姐姐。 “我本来没想请他吃饭，中午我们排练完，我在社团里和其他人谈到晚上去哪里吃饭的时候，他恰好听到我们的谈话，就问我为啥不请他……我能说什么？”肖薇摊了摊手，“他是我直属师兄，我们还在艺术团排练同一个舞剧，以后肯定还要继续来往，我能说‘对不起，你不要来，我不欢迎你’这种话吗？” “确实不能……”肖萌设身处地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无法拒绝，“姐姐，你们很熟吗？你之前可没跟我提过他。” “他性格不错，热情爽朗。他告诉我很多经验，如何平衡文艺团的和文化课的学习，选修课选什么这些。” “哦~”肖萌诡秘地眨眨眼，“那这位易师兄是在追求你吗？” 肖薇示意她看周围：“我们这一圈人里美女那么多，谁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他和其他女生关系也不错的。他很像爸爸说的‘人情练达’的那种人。” 这话没说错，今天来吃饭的还有三位是肖薇在文艺团舞蹈队的团友们，学舞蹈的妹子身材相貌明显超过普通人，一行人走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模特队来了。 “肯定是因为你呀，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热情，还用你的名义请这么多人去酒吧玩？” 酒吧的消费不低，蹭了顿便饭就要请这么多人——注意，还是以肖薇的名义——出去玩儿，这投入的成本可不低。 肖萌抿嘴笑：“还记得爸爸妈妈说过啥？大学里谈一下恋爱也不坏，对合适的人可以试一下啊。易师兄看起来很帅，好像也挺大方。” 肖薇似笑非笑地瞪了一眼妹妹：“你才见他一面就这么说啊？” 肖萌举手投降：“好啦，我错了我错了。” 双胞胎之间没有秘密，被妹妹戳穿了傲娇的窗户纸后肖薇也没有掖着藏着，她思索了一下：“其实我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我感觉他和我们有些距离感的，我不太知道他在想什么，和这个人谈恋爱的话……有点不真实。” “距离感？什么意思？”肖萌有些懵。 轮到肖薇结账了，肖薇一边扫二维码付款，一边道：“据我所知，他是首都人，他家在二环内有套四合院。” “理解了。”肖萌秒懂。 作为二三线城市里工薪家庭长大的妹子，姐妹俩的家庭关系比较广泛，肖家父母的亲戚朋友中，有千万富豪和厅局级领导，同样也有下岗职工家庭和在乡下务农靠种田为生的低收入群体。姐妹俩很清楚，一个人的经济条件决定了其社会阶层。显然，“二环内有套四合院”的易思北和她俩不处在一个经济阶层。如果仅仅做朋友也无妨，朋友间本来就需要距离，如果以男朋友的标准，这种距离感也许会成为一个麻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姐妹俩离开火锅店走到马路旁时，易思北用叫车软件叫的第一辆车已经到达，肖萌艺术团舞蹈队的几位队友已经上车离开。 还没走的女生们挤在一起等车的同时目光都看着同一个方向，饶有兴趣的八卦着什么，看到姐妹俩出来，特激动迅速把两人拉入八卦的阵营。 “肖薇，两周前我们在超市遇到的那位帅哥还记得吧？居然又被我们碰到了，”肖薇的室友马珊珊激动地朝前方一指，“你看看那家日料店门口的那个男生，是他，没错吧？” 小肥羊火锅店的隔壁是一家名为“和歌”日本料理店，比火锅店规模小一些，看门脸的装修程度就知道和小肥羊火锅店属于截然不同的消费档次——估计人均消费能差出五倍——也不知道这两家店平时是怎么共存的。 此刻，这家日料店门口站了位年轻的男生。男生背着运动包，戴着一副黑色耳机，双手插在外套衣兜里，他看着店门口的方向，应该是在等人——因为日料店木门前的有两站橘色吊灯，将他的五官清晰的刻画出来。 “我就说吧？”马珊珊正得意地跟其他几位妹子道，“那天我和肖薇在超市里看到过他来着，回来跟你们说我们巧遇了一位超级大帅哥，你们还不信呢。” 肖薇的其他室友纷纷点头：“现在信了，颜值超高的！你们一点都没夸张！” 肖薇亦赞同地点了点头：“想不到又见面了。仅从颜值上说，他的确是我见过的活人里颜值最高的一个。” 女生们八卦得如此热烈，易思北岂能没发现八卦的中心人物？他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瞧了肖薇一眼，道：“看不出来，你也会这么评价某个男生的相貌。” “呵呵……”肖薇get了他的潜台词，连忙补上一记夸赞：“嗯，易师兄你也很帅了。” 易思北显然并没有被这句话讨好，他摆了摆手，笑了：“别打补丁了。比脸我是比不过他的。” 肖薇觉得这话实在很难接，承认的话有点得罪人，不承认又显得暧昧——为了转移话题，她把注意力转向肖萌准备和她八卦一番，姐妹俩的审美趣味很相似，没想到一向和她通信良好的妹妹忽然信号接受失败，盯着帅哥目不转睛呢。 “喂，这么花痴啊？”肖薇笑着推了肖萌一把。 “不是不是，”肖萌回神，连忙道，“他是我师兄，叫路之航，我们在同一个社团，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我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 易思北闻言，点了点头：“我记得他是贵校计算机系的，算是你们直属学长吧。” “不是直属的，他是计算机科学实验班的，我是普通的计算机科学专业，”肖萌后知后觉的看向易思北，“易师兄，你也认识他？” 易思北看了看天，无奈摊手：“怎么会不认识？毕竟我们在一所中学呆了六年啊。” “……居然这么巧？”马珊珊在一旁笑呵呵的出主意，“既然这样，不然易师兄跟他打个招呼，我们也好凑近和他聊几句。” 易思北表情不变地看了马珊珊一眼，目光很平淡，也没回答。 马珊珊顿时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冒昧，讪讪地转过头去——肖薇也就罢了，其他人可叫不动这位师兄。 “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这边肖萌发了话。 想起几个小时前他传给自己的答案，肖萌由衷地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位大神打个照顾，不过才跨出一步又止住了脚——因为日料店的滑门被拉，店内走出一位身材高挑异常漂亮的年轻女性，她踩着高跟鞋走到路之航身边，很短的交谈之后，她伸出手，把路之航戴在头上的耳机扯了下来，又伸手一戳他的脑门，显然是在训话。路之航对这位女性的动作半点没生气，只抿了抿嘴，向来面无表情脸上也难得的显出了几分柔和之色。 日料店的外面是修建在草坪上的临时停车场，可以停放约莫二三十辆车，年轻女士拉开了一辆黑色越野车的车门，坐进了驾驶位，路之航慢吞吞地朝着车子走过去。 “呀，他女朋友？” “不太像吧？年龄似乎大了一点？” “有人就喜欢姐弟恋来着……” “也可能是他姐姐。” “看来他们要走了啊……” 确实是要离开了，越野车驶出了车位，路之航拉开车门看着正要上车。因为方向问题，他的视线就恰好准上了肖萌一干人等，这一下，他上车前的动作停了下来。两队人马隔着十余米的距离，路边车流入睡，噪音如此之大，他不可能听见妹子们的议论声，但不知为何，妹子们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后又小声议论起来。 “啊……他看我们呢。” “我觉得目光有点冷。” 虽然有可能遭遇路之航的冷脸，但肖萌又不缺乏微笑的能力，马上对着这位师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对他招了招手，欠了欠身当作招呼。 双胞胎姐妹俩行动基本一致，看到妹妹客气的姿态，肖薇不想对妹妹的师兄失礼，她贴着肖萌的脸，冲着路之航也挥挥手，露出笑脸。 路之航扶着车门的姿态丝毫未变，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打招呼的意图，面无表情站在车门旁盯着姐妹俩看了数秒，然后长腿一迈上了车，“哐”一声带上了车门。 姐妹俩面面相觑了一会，肖薇扶着额头吐槽：“这么就走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对面我们姐妹俩直接走人的情况呢……正常情况下，只要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一定会走过来说‘你们是双胞胎吗’这种无聊的对白啊。” “长得帅高冷一点也没关系的！”马珊珊握拳。 “这都不是高冷更接近没礼貌了好吗？”肖薇说，“真高冷的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位的情商是负数，一定是的。” 易思北叫住姐妹俩：“出租车来了，走吧，上车说。” 此时两辆出租车在一行人面前停下，易思北送走了一车人，和姐妹俩上了最后一辆车。 等肖薇和肖萌上车后，他在副驾驶座位落座。 上车后，肖萌问肖薇：“姐姐，之前说在西门外遇到了路师兄是怎么回事？” 肖薇完整的叙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两周前的周日，就是姐妹俩拍完照片的第二天，肖薇和马珊珊去超市购物，等待结账时，她们看到了路之航。路之航的外形太过出色，两人情不自禁地看着他——人类的互动往往都是双方的，路之航也发现了两人，他板着脸盯着她们看了一会，结账走人。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们以为是冒犯他了，”肖薇摸了摸下巴，“现在想来，他可能是把我认成你了。” “应该是这样。” 从小到大，姐妹俩被认错的事发生了不知道多少起。肖萌心算时间，两周前的周日，就是路之航借给她的前一天，难怪大神把借给她后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通过上次的事情和今天的偶遇事件，我们可以知道，你这位师兄非常高冷，甚至可以说没有礼貌。” 肖萌迅速给姐姐科普了一下路之航的光辉战绩，努力纠正她的认知偏差：“路师兄不是那种人，他绝对不是没礼貌，他之前借给我复印，几个小时前还告诉我考题答案。” “这样听来他人不错？那为什么连和你打个招呼都舍不得。”肖薇很是费解。 “这样已经不错了，”车子往目的地驶去，易思北坐在前排，回头看着后排的双胞胎姐妹，意味深长道，“你们要知道，路之航很少跟其他人来往。” 肖薇若有所思：“……这点我隐约也有察觉。” “虽然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没品的事情，”易思北顿了顿，斟酌着看向肖萌，“你没觉得他很怪？” “……那个，还好吧。”肖萌吭哧吭哧挤出两句话。 路之航对人接物的态度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但肖萌实在不想在背后评论这么评论自己的师兄。 肖薇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易师兄，你知道得还挺多，你对他很了解吗？” “说不上很了解，我们在不同的实验班，他主攻数学和信息学竞赛，因为课程安排，他坐在教室上课的时间不太多。但我们毕竟在一所中学呆了六年，路之航相貌极好，又是全校闻名的天才人物，有些事情不论是否愿意知道都会传到耳朵里。” “那都有什么八卦？”肖薇连忙追问。 易思北瞧着这对开开心心的姐妹花，内心斟酌了一番。他并不喜欢在人家背后传播八卦，但作为掌握信息的那一方，作为相对比较知情的知情人，他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稍稍提醒一下肖萌。路之航的优势是如此的突出，哪怕性格再糟糕，牛仔裤下也不缺拜倒的女生。如果肖萌喜欢路之航——和路之航在一所同学呆了六年，他见过这种事情实在不少——那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么说吧，”易思北缓缓道来，“在我的中学，有一句关于路之航的名言，‘老天还是公平的，路之航的竞赛成绩有多好，他的社交能力就有多差’。” 肖萌知道，在别人背后打听小道消息非常不好，但易思北的这句话的概括能力太强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路之航的好心，忍不住加入了谈话。 肖薇问妹妹：“他的竞赛成绩到底有多好？” “是这样的……” 肖萌对姐姐做了科普。 和路之航认识后，她下意识地开始关注和他有关的消息，从各个渠道获知了路之航的彪悍履历。路之航就读于师大附中——这是一所在全国都极其有名的超级重点中学，学生成绩和水平傲视全国各种高中，连提起名字大家都会肃然起敬。肖萌和肖薇就读的榕城外国语学校，在当地也是难得的一所好中学，每年能有那么二三十个学生升入京大华大，还有那么两、三名学生能参加五大理科竞赛的全国决赛——但和首都师大附中依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师大附中是一个牛人成群的集体，但路之航在这里也是大神中的大神了，他是双管齐下的那种竞赛生，初中开始就在数学联赛获奖；高中更是成绩斐然，在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和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都拿过国家一等奖，早早就预定下了保送资格。 肖薇倒吸一口凉气：“每年也只有四五十人能拿到国一吧？在我看来，能拿到一个国一已经很了不起了，两个？感觉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范围。” 易思北很感慨：“是的，真的非常非常厉害。我们当时也对他很好，我一个朋友——也是参加竞赛的，和他聊过，发现他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似乎天生能理解数学里那些抽象的概念，甚至可以心算六位数的乘法。” “这么厉害？！太天才了吧！” “他的偏科也十分明显。与此相对的，他文科成绩很差，语文历史政治常年徘徊在及格线上下，化学也不怎么样——如果他参加高考，绝对上不了京大华大的。” 肖薇心有戚戚：“每次听到这种案例，都觉得通过竞赛选拔天才是应该的。” 肖萌的关注点则在另一个方面上：“师兄为什么没有参加国际数学奥赛？” “因为我们的中学的数学竞赛水平更好。” “啥？什么意思？”肖萌没懂。 易思北耐心地为肖萌解释：“根据他的成绩，他可以同时进入数学和信息的国家集训队，老师也认为他的能力可以兼顾两门竞赛。但现实原因让他不能这么做。入选集训队就等于保送，保送名额都很珍贵，他一人独占两项名额很奢侈。我校在信息竞赛上不算强，人才储备少，没有任何替补。但数学竞赛不同，优秀学生很多，如果路之航退出数学竞赛，其他人就可以补上数学集训队名额，保送的人就可以多一个——毕竟学校也要从大局考虑。” 肖萌发自内心地觉得大神身上的光环更加闪亮了。 “那他自己呢，想参加哪个竞赛？” “他到是无所谓——很平静地接受了劝说。可能他内心也想参加信息竞赛，毕竟他大学也是学的计算机科学系。” 肖萌认同这个判断。这话题眼看着越来越偏，肖萌把话题拉回来：“易师兄，你刚刚说路师兄怪，到底指的什么？” “你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都聊了什么？”易思北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肖萌。 “有那么几次，我向他请教编程方面的问题，他都很快地解答了。” “你和他说过别的话题吗？” “……嗯，”肖萌仔细想了想，“几乎没有。” “这就是他的问题。他只喜欢数学和编程、或许还有点机械和电子，如果是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他不介意和人聊一聊，虽然聊天方式一般人也不太习惯，他那直接的说话方式很打击人；如果是他兴趣范围外的话题，他很难和人流畅的沟通，至少中学阶段他就是这样。” 肖萌本想下意识地维护师兄，但转念想起路之航对ACM女队的态度，不由得哑口无言。 “你被他打击过吗？”易思北笑问。 肖萌无奈道：“是吧，但我觉得他是无心的，这是他的说话方式。” 肖薇问易思北：“他怎么打击人的？” “大概就是那种，考完试大家都被数学题难哭的时候，他却很平静地回答‘题目很简单’，因为对他来说，真的很简单。你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就是觉得非常沮丧。” 都是山题海过来的人，肖薇秒懂。这类人每所中学都有，人们称之为“学霸”和“学神”。 “那你们可以用其他学科优势打击回去，”肖萌说，“他文科不好，很好利用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对路之航来说，数学，电脑、机械这些东西才是他最关心的，离这些知识越远，他就越漠不关心，其他科目的成绩好不好？他根本不在乎。如果你说‘你怎么连《出师表》都背不下来’，他会点点头说‘是的’，打击他收获不到乐趣。” 肖萌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路之航的性格特点。 他对自己的喜欢的事情极其极其专注，从不纠结于外物，情绪变化很小。 “这些问题也还好？路之航这种严重偏科的学生，恰好是社会需要的人才。” “我校的学生一直是‘Brainyisthenewsexy’这句话的追随者，如果路之航仅仅是说话直接不合群，反而更会成为大家追捧的对象，绝对不会被人说‘竞赛成绩有多好，社交能力就有多差’，而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你说起他，”易思北的表情严肃起来，“实际上，中学阶段，他和同学发生过若干次冲突，如果不是因为优点过于突出，突出到校长完全不忍心放弃他，到处说情，也许他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双胞胎这下子真的目瞪口呆了。 肖萌急忙反问：“什么冲突？严重到居然要开除的程度？打架斗殴？” 易思北一看姐妹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说法有问题，于是进行澄清：“按照性质来说，是打架斗殴没错，虽然事出有因。他对那些干扰他的人都不太客气，甚至包括女生。” “比如呢？” 易思北不答反问肖萌：“路之航现在的女粉丝多吗？” 肖萌回想了一下，点了头然后又摇头：“他是我们学院无人不知货真价实的大神，膜拜他的人很多，但这些人应该说不上是粉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和我们不在同一片天，所以除了仰望也没有别的感情了。” “这是因为大家升入大学后理智了不少。初中阶段的小朋友可没有那么理智了，‘中二期’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路之航刚进入初中就凭脸收获了一大批粉丝，要知道，那是七八年前，电视上放的都是一些中二校园青春剧，他当时的相貌很像偶像剧的男主，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出场自带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肖萌有些没想到。电视上的花样少年多少都有些女性化，是一种很柔和的英俊；但路之航的相貌和女性化完全没有关系，他是那种线条分明、五官深刻，甚至帅的有点咄咄逼人的类型。 “当时有件事闹的很大。当时，有一位女生对路之航表白了心迹，还送了礼物，路之航顺手就把礼物扔掉了，那女生非常伤心。女生的哥哥知道后来找路之航麻烦，路之航和他打了一架，把对方打到手臂骨折。” 肖薇完全不能想象：“骨折？真的？” 肖萌也很意外，她感觉路之航是以智力碾压人的那种，半点不像有高武力值的。 “路之航是混血儿，听说他父亲是北欧人，他也继承了北欧人的身高，当时他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七，比绝大多数初一男生都高，还学了跆拳道。” 肖薇敬佩的看看妹妹：“你这位大神师兄原来这么凶残。” “我想他脑子里并没有‘凶残’或者‘不凶残’的概念……我看到了打架的全过程，打架前后他都很平静，脸上始终是评估和衡量的表情，‘你打我、我要还击’，他的想法应该就这么单纯。直到女生抱着哥哥哭起来时，他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错事，”易思北深思着，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事发现场，“当时我觉得他真是个怪人，后来才知道，他的确和普通人不一样。” “和普通人不一样？”肖萌紧张的反问。 “打架事件结束后，他母亲到学校，向老师和受害者家长赔礼道歉，老师们这才得知，他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阿斯伯格综合征是维也纳医生汉斯·阿斯伯格在1944年首先发现的，因而以他的名字命名。汉斯·阿斯伯格医生在一系列文献中对他们的困难和能力做了描述。 他注意到这些孩子们的社交成熟程度和社交推理分析能力都发育得晚，他们的社交能力在每一个发育阶段都会有一些特别的表现。这些孩子很难交到朋友，经常被别的孩子调戏；他们在语言交流和非语言交流上都有困难，尤其在语言交流上，语言的使用有点老学究气，语气、语调和节奏的掌握生硬死板；他们的语法和词汇能力要强一些，但是人们在和他们谈话后会觉得这些孩子讲的话和他们的年龄不大相称。 汉斯·阿斯伯格医生还注意到他们在交流和感情控制上的缺陷，他们好像总希望把“感情理性化”；相对他们的智力水平来说，他们的同理心却不如同龄人，他们好像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或爱好，常会牢牢地控制着他们的思想和时间；有些孩子在课堂上不能专心，常会有学习方面的困难和障碍，常需要母亲辅助他们自理和组织技巧；他们在步态和协调方面也常常显得笨拙；他还注意到有些孩子对某些声音、气味、材料和触摸特别地敏感。 现在，心理学专家认为阿斯伯格综合征是广泛性发育障碍中的一种综合征，有某些特征类似孤独症，因而也被归入更广泛的孤独症谱，也被称为“高功能孤独症”。具有这种特质的儿童“缺乏与他人共享情感的能力，难以发展友谊，执著于单向性的谈话”，在实际表现中，如人际交往障碍，刻板、重复的兴趣和行为方式。 与普通孤独症不同的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并无明显的语言和认知能力损害，智力正常，部分阿斯伯格综合征者在某些方面可以显示出来远超常人的素质，在一些特殊的方面，比如艺术、工程学上有特长，所以阿斯伯格综合征有时候也被称为“天才综合症”。正因为如此，阿斯伯格综合征往往不容易在患者身上发现，常人多以孤僻怪诞、自我中心或难以沟通的性格问题视之。 …… 信息世界浩如烟海，动动拇指就可以查到许多资料——肖萌之前对阿斯伯格综合征一无所知，现在的她对这个症状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肖萌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开始下一轮的查询时，被肖薇敲了脑门。 “咱们到了，下车吧。” 此时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市中心六里街的酒吧一条街，在易思北的带领下进入了一家名叫“Silent”的音乐酒吧。这家酒吧的氛围很好，装修非常有情调，规模不算小，五六十个座位分布在酒吧的每个角落，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人坐在沙发上小酌，生意很不错；舞台上，一支外国乐队在演唱美国九十年代的著名歌曲，看起来是个高端得不得了的地方。 双胞胎是当了一辈子好学生的人，都是平生头一遭来酒吧，肖薇新鲜地左看看右看看，诧异地问易思北：“……这就是你带我来的酒吧？” “你不要把失望摆在脸上，”易思北笑道，“我们这行人有九名女生，你以为我会带你们来什么声色场所吗？” 马姗姗笑嘻嘻说：“其实……稍微去一下也不要紧的。” “要是在美国的话，你们都不满二十岁根本不能进酒吧。真要去的话，等你们有男朋友再让他陪你们去。”易思北道。 “易师兄，其实你也不到二十岁吧？你为什么对这些地方这么了解？看起来好像还常常来酒吧的样子……”肖薇提出疑问。 “想知道？猜猜看？”易思北表情还挺神秘。 “……”肖薇差点被哽住，只能瞪这位师兄一眼。 这一眼瞪得易思北毫无脾气，他举手投降：“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悬疑，这家酒吧是我小舅开的，来这里消遣的话可以打折。” “哇，原来师兄你是为了省钱。”女生们笑了起来。 “不过我小舅今天不在，大家放松一下听听歌，还是不错的。” 易思北对这家酒吧挺熟的，作为老板的外甥他显然享有特权，他娴熟地和服务生和调酒师打了招呼，给各位女士安排好座位，又独自带着肖薇稍微远离人群，在靠近吧台的沙发间落座。 这群女生高中时代都是好好学生，去过酒吧的真是寥寥无几，此刻人人都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老成样子，怀着极大的兴趣研究各种怪的酒。在服务生和易思北的推荐下，众人点了几种度数较低名字特迷人的酒。 只有肖萌完全不在意各种怪的酒的配方或者歌手们唱着什么，对姐姐说了句“我和你一样”后，就老僧入定般坐进沙发，陷入了又一轮资料搜寻中。 她此前搜到的都是关于阿斯伯格的理论描述，不是很具体，肖萌想了想，又打开了某乎开始搜索阿斯伯格综合症，于是意料内的搜到一条“患阿斯伯格综合症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帖子下回答不少，点赞最高的回答说，他自己很小就感觉到和别人不一样，这种感觉是很痛苦的，他和别人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同，他听不懂讽刺，看不懂理解父母的眼神，无法理解小伙伴到底在想什么，其他人都用看怪人的眼神来看他。他还举了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来说明他和别人的区别。他喜欢小火车并为之沉迷，知道很多小火车相关的知识，当他看到表弟也有一辆小火车的时候，他兴致勃勃的走过去，一把拿过表弟的小火车准备给他讲火车的知识，可表弟却哭了起来，家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欺负表弟。 还有一条高赞回答说，阿斯伯格患者的明显特点没有共情能力，在某些方面很专注。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天才在哪里都罕见，阿斯伯格患者没有那么多天才，大部分人还是泯然众人。当然，在这个社会中，专注的人获得成功的概率本来就比较高，所以部分阿斯伯格能获得成功，这也是幸存者偏差了。 …… 肖萌一边阅读这些帖子，一边将帖子里的内容和路之航进行比对，觉得自己对这位师兄的了解似乎有些加深了。 毫无疑问，这位师兄确实是比较典型的阿斯伯格患者，他和自己交流的每一个反应似乎都在印证帖子里的话——他沉迷编程、不善言谈，想法独特，和别人交流时效率较低。 但肖萌也知道，他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很善良。第一次见面时他对自己态度冷淡，可能是他当时沉浸在阅读世界中，对外界的事物反应迟缓，又因为戴着耳机所以没能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不过后来他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后，又捡起了那截碎纸还给自己，再加上在自己购买自行车时的援手，这应该都是对自己表达歉意吧。 易思北和肖薇并肩坐在吧台边上的沙发里，两人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聚精会神查手机看资料的肖萌，易思北不由得失笑：“你妹妹对路之航好像有兴趣？” “你觉得呢？”肖薇反问。 易思北道：“我在车上的话你听到了，我并不是因为喜欢八卦才背后说路之航的。” 肖薇不论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她听懂了易思北的意思，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对她说这些。不过你放心，我妹妹才不是花痴，只看一眼就喜欢上某一个人的可能性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问题是，路之航也不光是有脸，才华也不缺。” 路之航这等专业能力极强的天才，再加上超高的颜值光环，很容易就会收到来自女生的仰慕，这种仰慕一不小心转化为爱情的荷尔蒙和大脑的多巴胺也不怪。 肖薇不以为意：“怎么说呢，又天才又有貌的人，我们可是见过的，免疫力很好的。” “你们见过？”易思北笑道，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怀疑一点点好，“路之航这种级别的人不论在哪里都不算常见吧。” 肖薇狡黠的一笑：“确实不算多，但是也没有那么少。” 易思北难得的有些困惑：“是什么意思？” “猜猜看？” 易思北忍不住失笑——这还真是现世报，还的快。 “当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肖薇小心的抿了一口果酒，“你应该知道帕格尼尼青少年小提琴大赛？” “当然。”他简短回答。 作为高水平艺术团的一份子，易思北的音乐素养也有相当水准，知道帕格尼尼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这项同名比赛是国际三大小提琴大赛之一，每两年举办一届，在音乐界地位很高。 “我和小萌就认识的某人在这项比赛获得了金奖，他当时十六岁。” 这个奖的含金量易思北非常清楚，他点头：“确实非常难得。” 他很清楚，想要在这样的比赛获金奖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几年都未必有一个，获奖者的天赋和努力都要傲视群雄才行。假如学音乐也有社会是金字塔的话，拿到这个奖已经到达了绝大多数人永远到不了另一个境界。 “当然了。”肖薇眉飞色舞的。 易思北顿了顿，笑问：“你说的这个某人，是不是男生？” “是的。” “你们很熟？” “他是我和萌萌的青梅竹马，我们在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肖薇笑盈盈道，“得到金奖后，他获得了老师的推荐，现在在美国的柯蒂斯音乐学院学小提琴。” 易思北很客观地评价：“那是全世界最好的音乐学院之一，衬得上他金奖得主的身份。” 趁着肖薇小心翼翼喝她手里那杯颜色怪的果酒时，易思北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信息时代里但凡有一点知名度的人都可以在上找到他的踪迹，何况是帕格尼尼青年小提琴大赛的获奖者呢。几分钟，他举着手机屏幕放到肖薇面前。 “梁清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薇修长的手指摸索着透明的玻璃酒杯，闪闪发亮的眸子在易思北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会，满足地微笑点头。 络上关于梁清宁的照片和新闻有几则，无一例外，都是三年前他比赛得奖后那段时间的发布的。虽然梁清宁得过小提琴演奏的大奖，但小提琴不是钢琴，人们对小提琴家的关注度相对而言会少一点——好比大家会记得奥运会的游泳冠军的名字而不是举重冠军的名字。近些年来，我国在国际上获得音乐比赛大奖的选手也越来越多，得一个金奖似乎也不是太大的新闻，在没有专门炒作的情况下，外圈人是很难知道梁清宁这个名次的。易思北搜索时发现，“梁清宁”这三个字仅仅在很小范围的古典音乐爱好圈中有一点知名度，就这点知名度似乎还跟他的外表脱不了关系。 就算同为男性，易思北也不得不承认，梁清宁的确如肖薇所言“长得好看又有才”。照片上的少年有着清俊的相貌和修长的身材，尤其他得奖时的某张特写——他身着黑色燕尾服站在舞台中央，左手持琴，右手持弓，站姿大方，仪态舒展，舞台光线暗淡，只有有一束光照在他的身上，找出他优美的侧脸线条，因为演奏乐曲，他半垂着眼，但即便如此，依然可以看到他的眼眸在闪闪发光，展现着属于音乐人的生命力和演奏者的自信。 懂得乐器的年轻人的确和常人的气质不太一样——也确实足以让肖薇仅仅提到名字，脸上就浮现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他看完这条对梁清宁小提琴演奏艺术点评的新闻，关上手机，示意吧台的调酒师给自己酒杯里倒酒。 “根据上的新闻说，他很擅长莫扎特，演奏风格细腻柔和。” 肖薇说：“他比较全面，技巧非常好，除了莫扎特外，帕格尼尼、巴赫、柴可夫斯基的作品都演奏得很好。” 易思北笑了笑，有些感喟：“这要经过多少年的练习啊。” “他五岁开始练琴了，我觉得他会成为小提琴演奏大师的。”肖薇眉飞色舞，好像是她自己获得了这份荣誉。 易思北说：“大师不是个容易的目标。你确定自己没有戴着‘青梅竹马’滤镜评价他？” 肖薇理直气壮地道：“滤镜？这个说法不好，应该叫信任。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很难不对他产生信任。” “愿闻其详。” “信任是要通过一次次成功累积起来的。从小到大，他参加了无数小提琴比赛。每次比赛前他都和我们说要获胜，拿到好的名次。他不光是说说而已，每一次他都做到了，从没有让人失望。对我们姐妹来说，对他的信任就像是存在银行里的钱那样稳定，不用担心出任何问题。” 这坚决果断的说法让易思北微笑起来，他晃了晃自己的酒杯，盯着肖薇的眼睛，慢慢道：“银行里的钱吗……这个说法有意思。有你们姐妹俩这样的支持，梁清宁真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肖薇摇了摇头：“和我俩有什么关系？成功是他自己取得的啊。其实上，没有我们姐妹俩，说不定他成功得更快一些呢。” “怎么说？” “易师兄，你也学过乐器，应该知道艺术学习要分阶段的吧，小学阶段怎么唱歌跳舞练琴都还好——但上中学时就要慎重了，如果以后不打算从事艺术领域的工作，那么规规矩矩上一个追求高考升学率的中学才是人生正道。” 易思北点头：“说得对。” “我们三小时候商量过，以后上同一所中学。他很想遵守这个诺言，在小升初的时候，他几乎要放弃小提琴，打算和我们一起上外国语学校。” “根据新闻报道，他最后还是去了榕城音乐附中？” “因为他太有天赋了，音乐附中的老师上门劝说，他才选择了继续学音乐。” “看来你们姐妹俩对他的影响很大。” “唔……”肖薇迟疑了很久，才道，“即便有影响，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易思北端详她的神色，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来，我很想认识他。” “呃，有机会的话，没问题，”肖薇看了眼自己的师兄，说，“也许你们会聊得来。” ——不，肯定聊不来。搞不好还会成为情感道路上的敌人。 易思北侧目看着肖薇的精致的侧脸，微微笑着想。 作为一名未来的程序员，在酒吧尽职尽责地玩了一小时手机后，肖萌和姐姐一行人打车返回学校——就像一群放风结束的罪犯一样，大家意犹未尽依依不舍，易思北承诺“有机会再请大家来”，不过大家只是笑笑。没有合适的理由，还真不开不了这个口。 肖萌回到宿舍，距离熄灯只有半小时。她习惯性的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敲开聊天软件，点开了和Freddie聊天的对话框。她想起今晚看到的阿斯伯格相关资讯，不由得想，他这样的性格，恐怕不会喜欢自己三番两次的打扰吧？ 但是，该解释的还是应该解释，她不喜欢让问题过夜，也不希望误会过夜。 [小萌]：路师兄，在吗？ 片刻后，路之航做了回答，虽然其风格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Freddie]：在。 [小萌]：几个小时前，我们在小肥羊火锅店外巧遇了一次，你还记得吧？ 打完这行字肖萌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了，把大神看成什么人了！那么容易失忆吗？ [Freddie]：嗯，是的。 [小萌]：那你注意到有个女孩子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了吗？微笑.jpg [Freddie]：注意到了。你们是双胞胎？ [小萌]：是啊，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姐姐在隔壁京大读，今天晚上我们在校外聚餐，恰好遇到你也在外面吃饭。 [Freddie]：你们长得很像。 [小萌]：我们是同卵双胞胎，连DNA都是一样的。 [Freddie]：这点可以看出来。 [小萌]：师兄，你还记得另外一件事吗？两周前，你在超市购物时遇到了两个女生在看你，其中一个和我长得一样，那位是我姐姐。 [Freddie]：我今天晚上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明白当时认错了。 肖萌想，果然已经发现了。这位大神是阿斯伯格不假，情商可能不足，但智商秒杀所有人，当然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 [小萌]：那就好，我们姐妹俩的确挺给人增加困惑的，除了脸，身高身材都几乎相同，一直以来认错我们的人都很多。我当时就想和你解释一下，不过没有找到机会。 [Freddie]：好的，我知道了。 [小萌]：要熄灯了，我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师兄晚安。 [Freddie]：晚安。 和路之航解释了前因后果，肖薇舒了一口气，终于心情舒畅地洗漱睡觉。 …… 十一月初的时候，双胞胎的终于正式上市，在各大店和店都开始销售。 看得出来，出版社在这本的宣传上花了不少力气，铺货和宣传很到位。已经成功跨入高等学府的大学生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去买一本记载着高中生学习方法的，但是封面上有漂亮女生，还是一对漂亮女生的总会让人点开页时视线多停留几秒钟，就这几秒钟，足以让有心人认出姐妹俩的身份，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许多同学都来问肖萌是否有一位双胞胎姐姐。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众人纷纷表示了羡慕嫉妒恨。 甚至有人还指着里的内容问她俩诸如“你和你姐姐小的时候穿着打扮都一样，现在还现在怎么一样了”，最让她啼笑皆非的她的辅导员都买了本，然后跟她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关于教育理念的讨论——是的，辅导员是一位正在攻读教育学博士的研究生，姐妹俩的案例让他觉得相当有趣。末了，他还笑眯眯地对她说下次学院里搞活动你完全可以把你姐姐带来呀！ 在京大的肖薇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她交友广人缘好，还有个对外公开的微博，对她居然有个双胞胎妹妹这件事好的人更多，连带着对肖萌好的人也多。 姐妹俩每天入睡前都会互发信息汇报这一天的经历，互相交流因为这本而获得的怪搭讪，然后哈哈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一本要畅销，仅仅靠“卖脸”还是不行的——除非姐妹俩是什么大明星。 据编辑姐姐徐天雪的分析，“卖脸”可以吸引广大人群的好心，让他们关注这本；然后再用丰富、翔实、有趣的内容留住读者的视线。 根据编辑的规划，本共有十二万字，学习经验谈和生活日常内的内容对半开。日常生活部分的内容主要是肖薇执笔的，她文笔相当好且懂得如何包装自己，她很清楚，姐妹俩的十八年来的贫乏经历不足以写成传记文学，于是在中她用了剧情感十足简直堪比小说创作的手法来叙述双胞胎的成长过程，比如姐妹俩有一度的成绩不是特别好，但在历经了种种心境上的变化后，某一天忽然打开了任督二脉，如果找到了学习方法，如果努力和拼搏，获得了现在的成功，简言之就是用独特的仿佛给读者灌了一瓢又一瓢的心灵鸡汤。 肖萌对此觉得有点无奈，她跟肖薇吐槽：“姐，我觉得你写得有点过头。” “怎么了？”肖薇完全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肖萌指出：“接下来就是期中考试，如果考得不好，那你在里的牛皮被吹破啦，会有些丢人的。” 接下来的十一月上旬，姐妹俩都要面对上大学以来的第一次期中考试，肖薇在里把姐妹俩写得英明神武，总不能考一个烂分数吧，这样的话，打脸的声音也未免太响了——诚然，高中时代姐妹俩在学校里可以称王称霸可以横行无忌，但进入了大学这扇门，高中时代的优越感所剩无几，大学里藏龙卧虎，各路大神都摩拳擦掌应对考试，想要在大学里保持彪悍的成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怎么，上了大学就这么没信心了？”肖薇笑问。 “确实有点没信心啊，班上的同学都太厉害了。”肖萌唉声叹息，“上了大学才发现自己是个普通人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呢。” “你自甘普通人当然没问题，我可不这么觉得，”肖薇捏她的脸，“我可是很有信心，不要输给我啊。” “我不会输给你的！”肖萌鼓起脸颊。 肖薇笑得直不起腰：“好了，按照惯例来吧，半个月生活费？” “没问题！” 肖萌伸出手，和姐姐击掌为誓。 根据家庭关系理论，在多子女家庭中，每个孩子出于天性，都会努力争取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双胞胎之间的竞争还要更显著一些。他们年龄相同、性别相同，从出生开始分享所有的资源，因此，双胞胎比起独生子女，感情会更好，竞争意识也会更浓，因为两人没有任何借口和余地。 双胞胎的父母也深知这一点，他们采用了很好的引导方式，让姐妹俩之间维持了一种极佳的良性竞争关系。姐妹俩从小到大都玩着这种“比比谁更强”游戏，小时候的赌注是零花钱，零食，漂亮的衣服，随着年纪增加，两人手里的零花钱越来越多，赌注也越来越大，直接以半个月的生活费为赌注。 肖薇说着，露出得意的笑容，“对了，我把寄给清宁一份，走的海运，再过个把月他应该就能收到了吧。” 肖萌瞪大眼睛：“啊？你给他寄？” “毕竟里也有提到他。” “那才多少内容啊？有一千字吗？” “还是有的，”肖薇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何况蚊子再小也是肉。” “你在中提到的人……”肖萌掰指头算了算，“从小到大的各种老师，叔叔伯伯小姨堂哥表弟表妹……三四十个总有吧？你每个人都要送一本？” “那当然不会，给他个意外的惊喜吧。再说，不在他面前找点存在感，也许他都要把我们忘了吧，上次跟他联系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这句话说得肖萌一愣，她迟疑了一下：“不会的，清宁又不是那种人。他现在很忙，在柯蒂斯音乐学院读很累，上次他发邮件说每天只能睡六个小时。” 肖薇点了点头，“忘了”这种说法自然只是夸张之词，就三人的关系，除非遇到什么离的“失忆”事件，否则想要彻底忘掉对方，还是挺难的。 “就算他不会忘记我们，但如果长时间不联系，我们的关系也一样会疏远。毕竟我们都上大学了，看看我们周围的环境，我们仅仅踏进大学校门两个月，就认识了这么多有趣的同学和前辈，每天生活这么有趣，人的注意力是会被分散的，”姐妹俩正在湖边散步，金黄的银杏树落到肖萌肩头，肖薇拿起树叶的叶柄转了转，“但是，从叼奶瓶就认识，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关系，我就是不想这样跟他疏远了。他太忙没办法没我们常常联系，如果我们也因为‘太忙’不跟他联系的话，再好的感情一样会淡漠下来吧。” 梁清宁和双胞胎姐妹俩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梁清宁的父亲和双胞胎的父亲是大学同学，读的时候就是上下铺的感情，毕业后两人进了同一个研究所，住在同一栋宿舍楼，同年结婚，同年生孩子。两个家庭走得近，孩子间的关系好得不用多言——小时候三个小屁孩一起骑着小自行车在整个大院冲来撞去，一起上学放学。略微懂事后三个发小有了自己的爱好，但只要可能还是会聚在一起写作业。梁清宁当时已经是很标准的“小琴童”，常常出去参加比赛，这时姐妹俩会把上课的笔记，老师布置的作业工工整整抄好，回家后转告给他。 上初中后，三人分开了，姐妹俩进入了榕城外国语学校就读，梁清宁去了音乐学院的附属中学，两所中学相离六七公里，三人一起放学上学可能性的不存在了；好在楼上楼下住得近，一有时间三个小伙伴还是会聚在一起，因为大院里常常出现双胞胎一边头碰头写作业一边听梁清宁拉琴的一幕。 再后来，梁清宁在国际小提琴比赛中获奖后就漂洋过海，在美国一边继续学习小提琴一边学英语，学习压力巨大；双胞胎在国内也面临着高考这座大山，一分钟也不敢松懈。大家都那么忙，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联系频率逐渐减少。 肖萌想，和梁清宁上一次联系还是九月姐妹俩进入大学的时候了。今年八月，梁清宁在美国也升入了大学，真正意义上站在了国际舞台上和全世界最有音乐天赋的一群天才PK，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不是在练琴就是在抢琴房的路上。从他偶尔发来的演奏视频上判断，他的音乐技巧已经到达了相当水平。 而姐妹俩对他现在接触的世界，已经不太了解了。 肖萌如梦初醒，半晌后才重重点了头。在人际交往上，她一直没有肖薇想得多。 “姐姐，我知道了。” …… 因为和姐姐的约定，肖萌卯足了劲复习，甚至减少了例行的刷ACM的时间，404队的其他三人也赞成这个决定，事有有轻重缓急，期中考试成绩比ACM更重要。 大一的主要课程是英语数学这些基础学科，肖萌学习认真，底子厚，期中考试的成绩不错，顺利进入了全系前百分之十五，也是全系女生获得的最好的成绩，为她未来的GPA很有帮助——更关键的是，她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肖薇。 肖薇在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比肖萌略差了点，进入全系前百分之二十。姐妹俩现在不在同一个专业也不在同一所学校，两人采取的比较方式是系里的排名。 她喜滋滋去京大找肖薇讨账，肖薇撅着嘴着把钱转账给她：“只赢了一点……算了，赢了就是赢了，我也认赌服输了。” 肖萌得意洋洋地拍姐姐的肩膀：“这可真是一种取之有道的生财方式！” “下次你就会输给我的！”肖薇可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 “那我就等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拿过肖薇缴纳的“赔款”，肖萌心情舒畅，离开京大后就骑车去学校旁的图大厦。图大厦共有五层，其中上面三层都是外文店且都是国外最新的——在络购越来越普及的今天，这家店以外文图的优势在大学旁边占据了独特的一片领地，肖萌也是经人指点才知道这家颇有特色的城。 这段时间，除了应付期中考试，她一有时间都在攻读路之航推荐给她的那些，深深地认识到了外文原著的优越性，但更认识到了自己和大神之间的差距——路之航推荐的那些是很好很赞，有深度有内涵，她能看懂的部分算法讲解很到位，很巧妙，可这部分只占全内容的10%……显然，这些对她来说难度太大，就好像游戏里的关底BOSS一样，明明知道杀掉BOSS可以获得一大堆稀有道具，但是你一个刚进新手村的新手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大BOSS呢？所以她决定再买一些难度低一些的英文。 在城转悠了选购了一个小时，她选到了找到了几本适合她目前水平的编程图，她满足地结了账抱着图下楼准备回学校，却在一楼大厅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店的一楼窗明几净，高大的落地柜依墙而立，中间区域则是各种类型的畅销展台，此时，路之航正站在社科类的畅销展台处，戴着耳机看着墙上贴着的若干图宣传海报。 近一米九的身高就在北方男生中也不多见，加上路之航的外形实在出挑，走在任何地方都非常醒目，店里的店员和购群众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就会扫到他的身上。 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比别人更闪闪发光一些，作为目标也实在好认。 怀着这样的感慨，肖萌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下一瞬心脏猛的一跳——她之前一来城就直奔外文店，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和肖薇的合照居然就贴在一楼相当醒目的位置——路之航目不转睛看着的那张海报正是姐妹俩的《双胞胎的学霸之路》的宣传海报，照片上的姐妹俩身着长裙笑容灿烂长发飘飘。 看来这本的宣传真是铁了心要走“卖脸”的道路啊！ ——摔，现在根本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吧！ 在海报上看到自己的大脸比在在图封面上看着自己的脸更加让人羞耻，肖萌几乎要掩面遁走。 长达半分钟的注视后，路之航终于收回了停在海报上的目光。肖萌刚要松一口气，却看到他伸出手去，就要从图的展示台上拿起《双胞胎的学霸之路》。 ——再摔，这什么坑爹的标题！ 比起“卖脸”更糟糕的，就是在真正的大神面前卖弄自己是“学霸”了。 不能让他拿到！ 肖萌一个加速疾跑冲到他身边，边跑还边叫：“师兄……” 因为担心他戴着耳机听不到自己的话，她还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角。路之航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双排扣长大衣，搭配了一件烟灰色针织毛衣。大衣不算厚，手感松软柔和。 她跑得急，拉扯他的动静也很大。 路之航拿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面无表情转过身来，目光在肖萌身上扫过，然后停住了。他注视着肖萌，取下了耳机挂在脖子上。 肖萌稍微松一口气，既然取下了耳机，大概是想跟她谈一谈？ 她紧张地说：“这本，让你见笑了。” 路之航瞧了瞧她，又再次看了看海报，发表了第一句感想——实际上肖萌根本没想到他还会有自己这本破有感想。 “你和海报上的人不太像。” 肖萌连忙道：“这个是艺术照，摄影师做了一些PS的。” 照片上的双胞胎的风格更偏向肖薇的着装风格的，肖萌的日常状态比较接近传说中的程序员气质，外表不是很精细；肖薇要更少女一些，她练了很长时间舞蹈，深知如何穿着打扮，外表要精致多了，连头上的发卡都要比肖萌多别两个。这次拍摄时，摄影师要求姐妹俩展现少女气质，于是穿着打扮就往肖薇身上靠了靠。 路之航问：“海报上哪个是你？” 肖萌说：“嗯……你让我想想！” 路之航很妙地看了眼她，但宽容的表示：“你想。” 大概是因为穿着打扮实在太一致兼两人还化了妆，肖萌确实被路之航的问题给问倒了。她记得看到过新闻说，有时候双胞胎无法分辨出哪张照片是自己的，当时她觉得是个笑话，看来生活中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肖萌默默回忆着当时拍照时自己的位置，然后才指了指了指海报上左侧的自己。 “嗯，这个。” 路之航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随后他如同被摁下了个某个好开关，和肖萌开启了问答模式。 “你姐姐比你大了多少？” “十二分钟。” “你们为什么要写这本？” “因为有出版社来约稿，给的稿费也比较高，姐姐就答应了。” “这本你写了多少内容？” “主要是我姐姐执笔，她的文笔比我好很多。我写的部分很少，只有第一章的最后一节和第四章，占全的百分之三十。” 路之航伸手遥指墙上的那张全开大海报，又指了指图的封面：“你不会不舒服吗？” “师兄，你指的是什么？” “看到自己的照片贴得满世界都是，你不会不舒服吗？” “会，当然有，”肖萌加重语气，“但勉强还可以忍受。可能因为我是双胞胎，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那种不舒服和尴尬就可以分成两份，一人承担了一半，你会想‘啊，反正不是我一个人丢脸’，所以，还能接受。” 相当的有理有据，路之航情不自禁地在内心点了个头。 “身为双胞胎有什么感觉？” 真是一个有趣而又复杂的问题，复杂得根本不可能用一言半语就描述清楚。肖萌心中有若干版本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不知道路之航希望听到哪一个。 想了想，她说：“最大的感受就是不会孤独吧。” 这句话明显让路之航有所触动，他反问：“不会孤独？” “我和我姐姐就像是磁铁的N极和S级，互相吸引，互相竞争，吵吵闹闹，但永远没办法离开对方而存在。” 路之航思索着听到的内容，微微簇起眉心，满脸深思。 肖萌想起那些阿斯伯格的描述——他们希望独处，渴望孤独，但也不是没有社交需求，只不过能理解他们的人非常少，基本上每个阿斯伯格都是在孤独中长大的。 双胞胎这样的永远不会孤独、永远有人陪伴的特例，对阿斯伯格来说，大概是非常妙非常特别也能值得探究的现象，也难怪他居然能有如此的闲心和自己聊天。 肖萌详细的解释：“双胞胎都会感觉自己永远都缺了一部分，就算我和我姐姐这样相对独立的个体，有时候都觉得‘没了对方不行’，每次只有和姐姐在一起，才觉得人生更完整。我和姐姐从小到大，分享了所拥有的一切。我们不用说任何话就可以理解对方，我们知道对方的每一个秘密，连生病通常都是一起的。” 路之航的嘴角很轻的弯了弯，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没有开口。 “我们之间当然也有竞争，在学习上互相帮忙，互相较劲，不论再怎么竞争，每次觉得很累的时候能看到身边有一个同行人，都觉得太好了。” 肖萌说着快乐地笑起来：“身为双胞胎也享有先认识朋友的好处。比如在陌生的场合，如果周遭的人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常常主动过来和我们攀谈聊天，作为话题的开始。而且老是有人认错我们，我每次看到不认识的人来跟我打招呼，我就知道他们认错人了。” 路之航一直安静地听她说话，此刻听到这句却定定看她一眼。他绝对是重度面瘫症患者，但肖萌居然破天荒的发现自己从他的视线里看出了一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肖萌一愣，想起这位师兄也有认错自己和姐姐的时候，不觉有些莞尔。 “不论怎么说，双胞胎的生活很有趣，我们会遇到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有趣体验。” 路之航想了想，道：“这种感情，我没办法理解。” “一般人难以理解，”肖萌说，“同卵双胞胎的关系的确有些复杂，就算是普通的姐妹之间也没有我们那种独一无二但实际上又并非独一无二的感觉，更不要说独生子女了。” 路之航闻言，再次用一种很特的眼神一眼。 肖萌发现了话中的漏洞，她的智商还是很够用的，机灵地补上：“师兄，你是独生子女吗？” 路之航一顿：“……也许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许是”指的什么？ 这个说法挺含糊，不过肖萌忍住了八卦路家人的欲望。毕竟他是混血儿，父亲貌似外国人，家庭环境照说比一般家庭更复杂一些？——对这个论点她没什么自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两人闲聊到现在，肖萌这才想起问路之航来店的理由。 “我来买小提琴演奏的。” “小提琴演奏？” 肖萌一愣，才注意到路之航脚畔的购物篮里放着四五本，全都是提琴相关的，比如《实用小提琴演奏法》《小提琴指法概论》等。 肖萌问：“师兄你在学小提琴吗？” “我正在参与的实验需要用到小提琴演奏的知识。” “是智能技术实验室？”肖萌吃惊，连忙反问。 路之航略一点头。 记得社团活动的时候，王聪曾经说过路之航是在智能技术实验室跟着沈泓教授做实验，华大信息学院有三个个国家级实验室，智能技术实验室就是其一。 “你们是用人工智能拉小提琴？” 路之航看她一点，没有否认。 肖萌现在的生活圈和学术圈太远，不由得深深感慨：“你们在挑战这么难的课题啊。” “如果课题简单，那就太无聊了。”路之航简短的回答。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展现了让肖萌高山仰止的境界。 “我记得，好像有国外的团体队也做出过会拉小提琴的机器人？” “是有。但演奏水平不合格。” 路之航说得一点都没错。在棋类领域，人工智能已经战胜了世界上最好的棋手；在艺术领域，人工智能也不甘示弱，不少团队都在致力于让人工智能来进行艺术创作或者进行艺术表演，比如写曲谱、演奏钢琴等等。 借助机器学习和神经络，在钢琴演奏领域，人工智能的演奏能力已经可以达到世界一流水平——这不算怪，钢琴属于键盘乐器，手指下去就是一个标准音，人和机器弹下去没有差别。去年国外某个著名的团队就做了一双机械臂来演奏钢琴，为了扩大知名度，团队以重金邀请了著名的年轻钢琴演奏家陆以则和机械臂比赛，在这场双盲测试中，两千多观众（包括音乐评论家）的数据证明，至少在钢琴领域，机械臂已经可以做得不比人差。 但操纵机械臂演奏钢琴和演奏小提琴不同。 小提琴演奏的每个音都要去找音准，不像吉他那样有定音的档子可供手指顺弦摸音，至少截至目前，人工智能演奏小提琴和当今世界上的一流小提琴演奏家之间还有着相当大的距离。打个比方，在人工智能的领域，你让一个机器人拉小提琴和弹钢琴的差别就相当于让人工智能下围棋和五子棋的差别。 然而，正因为难，所以更需要科学家的挑战。 肖萌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没想到华大的智能技术实验室有如此大的雄心壮志。 肖萌兴致勃勃地问：“师兄，那你们团队准备怎么实现小提琴演奏？用机械臂？” 要让人工智能演奏音乐有两个方向：一个方向就是用电脑直接模拟出乐器的音色，编排出精确、完整的音准和节奏，这个技术倒是比较成熟，技术储备也比较多，比如现在很多的软件都可以直接让电脑模拟出钢琴的声音，只要输入乐谱就可以演奏；另一个方向就是用机器设备来演奏乐器，比如钢琴，小提琴，架子鼓等等。后者明显要难得多，因为会涉及到大量的机械、自动化、电子传动方面的许多知识。 路之航点点头：“对。” “那有太多问题需要克服了。小提琴大概是所有乐器里最难演奏的乐器了，”肖萌深有同感，“影响小提琴演奏的因素太多了。比如手指的起落，运弓的速度，应该用多大力量把弓压在弦上，手在指板上颤动的速度与幅度，还有左手揉弦的功夫……” 路之航看着她，淡定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点不寻常的光泽。 “你会拉小提琴？” 刚刚肖萌的问题他完美的反弹了回来。 肖萌点头了又摇头：“小时候是学过一点点，但我在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拉了两个月还跟锯木头一样，隔壁邻居都差点来投诉了。我姐姐比我强一些，坚持的时间久一些。不过，我有一位朋友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因为常常看着他拉小提琴，所以知道一些小提琴演奏的知识。” 路之航问：“你朋友小提琴拉得非常好？” “当然，他的小提琴演奏技术非常非常棒的！”肖萌说，“他拿过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金奖……你知道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吗？” “不知道。” 路之航回答得十分干脆。 “这样啊，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对古典音乐圈来说是常识，但确实离普通人有着相当程度的距离，肖萌也没在解说上下功夫，“简单来说，是国际上三大小提琴比赛之一，很重要的比赛，大概相当于计算机界的青年图灵奖。” 路之航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随后他垂眼想了一会，问肖萌：“你要不要去我们的实验室看一看？” 肖萌眨眨眼。她很担心自己没有正确领会大神的意思。 “嗯？” “去智能技术实验室看我们的小提琴演奏装置。” 肖萌真的没有想到这位面无表情的又高冷知名的师兄会提出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她差点跳起来，连声说：“我去我去我去！” 路之航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说：“那走吧。” “呃？”肖萌眨眼问，“现在就去？” “你有别的安排？” “不，没有，完全没有，”肖萌连忙说，“我的已经买好了。” 路之航点头，身体微微一勾，从面前的展台上捞起一本《双胞胎的学霸之路》放到那一篮子小提琴图之上，迈开长腿朝收银台走去。 肖萌再次吓了一跳——她今天一惊一乍的次数之多已经远远超标了：“师兄，你拿这本干什么？你是准备买这本？其实这本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给高中生看的，里面许多内容都是高中的学习方法。” 就算路之航还是个高中生，以他的智商也完全没必要看这种写给暂无足够眼界和判断力的普通学生看的。 “还有啊，买需要花钱的。你也没必要破费，师兄，你真要看这本的话我送一本给你，我那里还有两本……” 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噶然而止。 因为路之航已经把手中的购物篮放在了收银台上。店的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她早就注意到了路之航的存在，此时看到这位大帅哥过来结账，脸上堆起了真诚无比亲切无比的笑容，麻利地开始扫码结账。 好吧，既然他都买了，也没什么可说，好在这本也不贵，也不会让路之航浪费太多钱——肖萌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了。 两人揣着新买的离开城的时候还发生一点波折。 “你的自行车上没有装GPS定位仪。”肖萌推着自行车出来的时候，路之航指出。 “是的……”肖萌有些汗颜，“因为太难了，师兄，虽然你给了我电路图，但有些地方我还是看不太懂……嗯，最关键的是，成本太高了，我搜了一下，发现各种配件花的钱比我的这辆二手自行车还贵一些，有点不划算。” 路之航“嗯”了一声，不再谈及这个话题，跨上车对她点点头。 “跟上。” 智能技术实验室和其他三个国家级实验室一样，坐落在华大信息中心大楼中，这大楼很新，各种设备都都很现金，修好不足三年，入学培训时，大一新生们都来参观过，比较熟悉大楼的结构。 电梯上到六层，就是智能技术实验室，肖萌此时才知道，整个六层都是智能技术实验室的地盘！走廊里打扫得非常干净，墙壁雪白，地上瓷砖闪闪发光、纤尘不染，干净整洁得更像是手术实而不是计算机实验室。 肖萌好地询问路之航各个房间都是做什么的，路之航简单地做了介绍：现在一共有四个课题在展开，将本层楼的房间瓜分完毕，他所在的项目组占了最大的两间屋子。 “这里。” 路之航站在铭牌为“603”的房间门口，从包里拿出出入证件刷卡打开门，肖萌小心翼翼地跟在跟在路之航身后，进入了房内。 进门处是一个较大的玄关，有若干储物柜和几套桌椅，路之航脱下包和大衣，打开储物柜，长臂一展，取出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随后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她。 “保密协议。” 肖萌一愣。 路之航没什么不耐之色，点了点纸张下方：“在这里签字。” “啊……好的。” 肖萌觉得自己实在是迟钝，在这样领先世界的研究工作中，肯定能诞生出若干篇论文和若干专利，经济价值可想而知的高，当然应该做好保密工作。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保密协议，不由得倍感新鲜。协议不长，只有一页A4纸，格式是针对她这样的访客的，要求对看到的一切保密，未经允许不能透露给其他人，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肖萌写上了名字和证件号码，套上鞋套跟在路之航身后，进入了实验室的中心区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第一次被邀请进入信息学院的国家级实验室的内部，肖萌心情激动得左顾右看，只觉得面前所见的一切都十分新鲜。 这间实验室面积很大，保守估计数百个平方，里面分为了数个区域，进门处的右侧是研究人员的办公室，在实验室的左侧的玻璃房子里有一台大型机，实验室的几个区域里分布着若干个工作平台，其上摆着若干台电脑和设备，那些那些一看就写满了“我很贵”“我很高科技”的设备连着电脑，粗细不同颜色不同的各种连接线从设备里连接出去，最后则接到了实验室中央一个高度约一米五的小提琴演奏装备上去。 演奏装备由一个支撑小提琴的支架和两条宛如从科幻小说里走出的金属机械手臂构成，手臂由前臂和手掌构成，极具人工动力学美感，各种细节做得十分到位，展示了现在机械水平的巅峰。 眼前的一切让肖萌的眼镜闪闪发光。她倒不是没见过世面，实际上她见过不少实验室，还是级别比较高的那种——双胞胎的父亲是某国家级研究所的工程师，小时候他时不时的总会带着肖萌去实验室“见世面”，肖萌对计算机的热爱也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 现在的肖萌觉得自己是刘姥姥来到了大观园。从自己走进这个实验室开始，每一秒她的大脑都会出现新问题，可以说，她现在想到的问题和时间成指数比。 “这台设备叫什么名字？” “Violin-β。” “β（贝塔）？是二代版本吗？”肖萌问。 “不是。” “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卢老师认为，按照中国人的习俗，‘贱名好养活’，我们要低调一点，叫α（阿尔法）太高调，β显得低调一点。” 肖萌抽了抽嘴角：“这虽然是个理由，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我们有时候也直接叫V.B.。” “VB？”肖萌质疑，“这个缩写很像VisualBas。” “我们自己能分清就可以。” “师兄，这个项目开始很久了吗？” “是今年年初开始的。” 现在是十一月，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开展近有一年时间了。真正的理工科研究就是这样，从立项到出成果，起码需要三四年时间。 “师兄，架子上这个小提琴，很普通啊？” 实验室有五个小提琴盒子，堆放在角落里。现在架在支架上的一把星海小提琴，那是最普通最大众也是销量最好的型号，那种在琴行里可以用两千块买到的超普通的小提琴。 路之航说：“普通的小提琴就足够了。根据数据和测试，普通的小提琴和斯特拉迪瓦里并没有太明显的音质差别。” “这倒是，”肖萌看向路之航，“我那个得了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朋友，他说过，真正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就需要用最普通的小提琴拉出最优美的曲子。” “说得对，这也是我们选择普通的小提琴的原因。” 一个戴眼镜的穿着格子衬衫正对着电脑猛敲键盘的男生从桌前站起来，对肖萌道。 男生对她点点头，表情很温和的自我介绍：“我叫邱伟涛。” 路之航介绍道：“他是大四的师兄。” “啊，我知道你，”肖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就是邱神啊！”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路之航认识并且结交的，水准就低不了。在信息学院里，准备搞ACM竞赛的人对邱伟涛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可以这么说，他是路之航出现之前，本学院编程技术最强的人物，专业水平极高，没想到他现在也在进行Violin-β项目组进行研究。 “什么大神不大神的，都是玩笑。”邱伟涛连连摆手，看起来似乎有点腼腆。 肖萌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怪，连忙自我介绍：“邱师兄，我叫肖萌，计算机科学专业大一的。” “肖萌？大一新生？”邱伟涛看上去还有点吃惊，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路之航。 “我带她来实验室，”路之航说，“她对小提琴很有些了解，所以让她听一听VB的演奏。” 果不其然——肖萌亲耳听到路之航说出理由，一点都不意外。计算机的专业能力上她的水平和面前的两位大神相差太远，路之航邀请她来实验室，是因为听了她对小提琴的一番阔论之后。 “那真挺好，我们正缺人呢，”邱伟涛露出笑意，又跟路之航道，“我把早上发现的那出溢出bug改了，你要不要看看？” 路之航“嗯”了一声，微微弯下腰打开了他旁边工作台上的一台显示器，专心查看错误代码。肖萌注意到他看代码的速度相当快，几乎是一目十行，电脑液晶屏的光芒清晰的映在他的双眸之中。 “师兄，你们用C++写的代码？” “还有Mab和Lua。” 他一边回答一边改了几行代码，敲了下键盘的的ENTER键。 然后肖萌就看到面前那双静止的机械手臂动了起来，左臂持弓，右臂揉弦，以一种灵巧地姿态姿态弹奏支架上的小提琴。 “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她轻声道。 她声音虽然低，但邱伟涛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在内心发出一记赞赏。只听几个音符就判断出小提琴的曲目，看来这位学妹除了脸之外，才华上也有过人之处，也难怪连路之航这种性格的人也会带她来实验室了。 肖萌从小到大见过被誉为“最有天赋的青年小提琴家”的梁清宁的演奏不下百次千次，她认为，梁清宁的那双手是她见过最灵活的手，他手指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有音乐流淌——此时她发现，面前的Violin-β那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比起梁清宁来虽然有所不足，但也称得上灵活了。 肖萌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凝神静气地听着演奏，偶尔做一下记录。她没什么演奏的天赋，却有一双很好的耳朵。 片刻后一曲终了，肖萌赞叹不已：“了不起的演奏。我都没想到这机械手这么灵活。” “当然，”邱伟涛道，“每支机器手臂用了一千四百多个传感器和八百多个执行器，光是把这些传感器调试到现在的程度，就花了半年时间——但即便这样，系统还是有一点延迟。” “才半年就可以达到这个程度？”肖萌睁大眼睛，“效率很高了。” 她不是对工程学一无所知的纯理科生，因为家学渊源，她深知设计并且调试这样一套系统的难度。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大量的钱，还需要电子、机械、自动化等许多领域的大神一起努力。半年时间能拿出这样的结果，证明了这个团队的强大执行力。 显然，来自师妹的夸奖让邱伟涛很受用，他脸上浮现了自傲的神色，胸膛也挺了起来，但语气还是很谦逊的：“大概是因为我们比较齐心，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目标用力，所以结果还不错。” 肖萌围着Violin-β转了好几圈，仔细地观察设备的细节，眼睛闪着光：“灵活性这么强，做一台手术都可以吧？” “目前还不行，”路之航说，“还需要进一步测试和程序。” 人的手是人体里最灵活的器官，可以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想要制造一双机械手达到人类双手的灵活度，何异于天方夜谭——至少在今天之前，肖萌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而且对发表论文很有帮助。”邱伟涛道。 “嗯嗯，当然。”肖萌满怀钦佩。 对她这样的大一新生而言，论文什么的和她的距离还是太远了，远到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但这不等于她意识不到的技术难度，围绕Violin-β，起码可以创造数十篇高水平论文，从编程到机械、电子技术，无一不包。 “你觉得演奏得如何？”路之航盯着面前的屏幕，但话是问肖萌。 “我还不能判断，我能不能再听几首曲子？”肖萌问。路之航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敲了敲键盘，Violin-β开始了下一次演奏。 肖萌一边听一边记录。 路之航偶尔会转头看她，也看到了她写在笔记本上的笔记：安东尼奥·巴齐尼的《精灵之舞》，维尼亚夫斯基的《谐谑曲与塔兰泰拉》，克莱斯勒的《前奏与快板》…… 她的确有一双很好的耳朵，刚刚Violin-β演奏的每一首曲子她都听了出来。 在欣赏了几首之后乐曲后，肖萌觉得自己可以做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判断。 “我觉得，VB比我想象的好多了！音阶非常准，刚刚演奏了这么多性的小提琴独奏曲，一个错音都没有！”肖萌把视线从机械手臂上抬起，看向两名大神，产生了由衷的钦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小提琴演奏的一大难点就是找音准。 很多人哪怕学琴四五年时间也很难找准小提琴的音阶——肖萌肖薇姐妹就是这样两个失败的案例——因此，对Violin-β超越人类的地方更是深有感触。 “因为电脑不像人，记谱能力取决于内存，”路之航道，“找音准则取决于算法。” 肖萌莞尔一笑。她听过梁清宁吐槽说过谱子难背——说至少要熟练演奏十遍后才能记住曲谱。然而梁清宁的记谱速度已经是其他小提琴手膜拜的对象了。 小提琴和钢琴不同，不是固定音准的乐器，也就没有所谓的绝对音准。某个音准是否准确，取决于它和其他音之间的关系，因为音高都是相对的。 找音准是小提琴最难掌握的技术，需要演奏者长期的锻炼才能做到；而对计算机来说，琴弦的振动模式可以通过数学公式算出来，每个准确的乐音都会有其固定的振动频率，只要能让演奏出的每一个音都符合振动频率的比例关系，就找准了小提琴的音阶和音准。同时，找到音准，就能解决小提琴演奏的大部分问题。 肖萌说，“我认为目前Violin-β相当于一个练习了三四年、有很好天赋的琴童。演奏基础很好，但情感表达不够到位，许多小节的处理都不够细腻，显得有些生硬。” 路之航道：“和我们找来的小提琴家的说法一样，新手水平。” “小提琴的演奏不是简单的一个个音节凑起来的，音节和音节之间的起承转合更加反应演奏者的技巧，Violin-β演奏时，我自己明显觉得颤音和波音有些少了，缺乏装饰音，还有些硬。” 这确实是Violin-β系统目前的问题，路之航点头，示意肖萌继续说下去。 肖萌顿了顿，又问：“我想，在机械性能上和控制系统上已经没有特大的问题，可能出现的问题还是在数据上吗？” “说对了。” 邱伟涛指了指他身旁的那台电脑：“除了机械设备外，整套演奏系统由四部分组成，一个是演奏数据采集，一个是数据分析系统，一个是数据还原系统，最后一部分则是评价系统。理论上，当这四个系统配合默契时，Violin-β就可以完美的演奏一首小提琴曲，还可以让其演奏展现不同流派的风格。” “但是，目前有困难吗？”肖萌问。 路之航道：“用于机器学习的数据不够，评价系统也不够完善。” 肖萌虽然是新生，但也是全国最好的计算机专业的学子——在两位大神师兄的提醒下，她很快明白这其中的难点。 现在，VB项目组采用的是著名的神经络和机器学习的方法让电脑学会拉小提琴。机器学习要以大量的数据为基础。而经典的小提琴乐曲何止百首，上千首曲子都是有的。每首曲子都有不同的演奏方法，同样一首曲子在不同的演奏家手上课也呈现不同的风格：轻快，缠绵，伤感……但不论那种风格，说白了都是数据。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和计算资源，VB就可以在演奏时可以在力度，长度和节奏上进行调控，达到一流的演奏家的水平。 研究团队为了研究每首曲子的演奏风格，购买了上千张小提琴音乐CD；同时，整个项目的带头人卢景舒教授、实际负责人都沈泓教授利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差一点把音乐学院里的音响制品全都搬空；除此外，路之航他们还编程还让大型机一刻不停的在上搜索小提琴演奏视频——目前团队收集了上万首小提琴演奏曲。 但还是不够，至少远远不能满足团队的需求——研究团队的终极目标是随便输入一个曲谱，VB都可以一流小提琴家的演奏水准。 这事儿显然很难。 要满足这个要求，需要海量的数据，然后团队再从已有的数据里总结出规律，再推广到每一首小提琴乐曲中。 Violin-β团队的野心很大，肖萌感受到了震撼：“这个要求太高了，古典音乐圈是个小圈子，可以用来学习的小提琴乐曲数量不会很多。” “所以我们在机器学习的基础上，引入了评价系统。” 所谓的评价系统，就是让VB系统不断的、反复的演奏同一首曲子，然后系统对每次的演奏结果进行打分，所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分数低，就说明要改进，分数高，则可以加强优势。演奏几千上万遍之后，VB就能找到最适合的模式。 “如果是棋类，可以通过一局胜负来判断某种模式好不好，但音乐怎么判断？据我所知，在小提琴演奏大赛中，评委们为了‘谁的演奏更好’都能打起来，演奏一首曲子，十个人可以演奏出十种风格。大家的审美不同，评价标准也不唯一。” 路之航说：“用数学规律来当评委而不是人。” 肖萌瞪大眼睛看着路之航：“师兄，你打算用数学公示评价小提琴演奏？” 路之航点了点头。 邱伟涛说：“是的，这就是路之航的想法。他从来也不赞成用仅仅用机器学习的办法来研究小提琴演奏，他认为，隐藏在乐曲后的数学应该是研究的核心之一。” 所谓的机器学习是建立在统计的数据的基础上，依托于电子设备的进展和大量的数据计算能力，你知道这么做可能结果会不错，但是至于为什么不错，机器学习就没有办法告诉你。 和模糊的机器学习不同，用数学来分析音乐就是精确的定量分析。小提琴是弦乐的一种，其音色、频率、振幅等要素都可以变成一套数学法则，比如两个音乐节拍的频率比是2:3的时候就是要比33:23更动听一些。 “但是，这很难吧？”肖萌反问，她不相信路之航不知道这一点，“小提琴演奏的细节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双音、三音和弦、四音和弦、泛音、拨奏、跳弓、击弦……这么多，一般的数学公式能处理吗？就算找到了合适的公式，计算机能运算得过来吗？就算计算机能运算，这一双机械臂的响应时间再短也有极限吧？” 路之航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用数学解释的，如果不能，那就说明公式还不够好，或计算能力不够。” 如此有气概的宣言让肖萌听得一愣，然而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人力有极限，计算机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可以超过人的极限。评的系统采用的数学公式不需要百分百准确，可以不是真理，只要能超过大多数小提琴家的评价能力就可以了。” “……嗯，我有点明白了。” 肖萌咀嚼着大神的话，终于从路之航带来的震撼中缓过劲来，“我记得有位数学家说过，音乐是数学在灵魂中无意识的运算。” 路之航说：“莱布尼茨。” “呀，什么？” “莱布尼茨说的这句话。” 肖萌为自己的健忘，不好意思的一笑。 “问题要一个个解决，目前要紧的还是解决机器学习中的难点。”邱伟涛说。 “是的……”肖萌问，“你们找过小提琴演奏家配合研究吗？” “找过，但不顺利。”邱伟涛说。 团队之前联系过国家交响乐团的一些成名的小提琴演奏家，请他们配合进行研究，但古典音乐圈里的稍有水平的艺术家们脾气都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他们觉得，古典音乐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小提琴演奏更是艺术中的精髓，听闻有研究团队要让机械手臂能实现机器拉小提琴，不能说是对音乐的亵渎，但艺术家们的心情总归不是太好，艺术的工作怎么能被机器模仿了去，要他们支持计算机系的实验，总归是动力不足，能推就推，能免则免。 “再加上去年的陆以则事件，稍稍有点名气都小提琴家对这件事更是避之不及了。”邱伟涛说。 肖萌无言。去年时，陆以则和机器人钢琴演奏比赛打个了平手，这事儿闹得挺大，民都在感慨“除了棋类，人类在演奏上也输给了计算机”，音乐家们都觉得有些丢面子。 “但没有精通小提琴演奏的人加入团队还是不行的吧？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找老师？” 邱伟涛眼睛一亮，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老师，什么老师？” “就是把Violin-β看成一位学生，请教小提琴的老师指点，”肖萌说，“我知道有一些经验很丰富、在培训学校工作的小提琴老师，他们年纪比较大，脾气也很好。他们的演奏水平不是很高，但教学经验丰富，各种怪怪的学生都见过，看问题非常准，而且因为长年和学生打交道，也很好沟通……” 这种老师的价格也不贵，肖萌想，绝对是VB项目组能支付的价格。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邱伟涛眼睛发亮，“我们之前只想着找些有名气的小提琴家，看来是走错路了。” 这也是难免了。在之前的聊天中，肖萌知道VB研究团队包括沈泓总共有八人，本科生就路之航和邱伟涛两人——人数这么少的团队，有时候也会出现考虑不周的情况。 肖萌细化了自己的方案：“我有一个朋友小提琴拉得非常好，他在小提琴圈的人脉关系很丰富，知道好几位这样的小提琴老师。你们如果需要的话，那我帮你们问问哪些小提琴老师水平不错并且能接受新鲜事物的？” 路之航深深看她一眼，点头道。 “那就麻烦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离开了实验室后，因为女生存在带来的热络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个小学妹还真有两下子，很有见地，不像是普通的大一学生。”邱伟涛说，“你带她来还是对了。” “嗯，我认为她对小提琴很了解。” 路之航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打开Violin-β的编程界面。 他虽然有社交障碍，不善于跟人打交道，但这不等于说他没有判断力——在店和肖萌的关于小提琴的那番交流，足以让路之航得出“肖萌对小提琴演奏了解程度超过绝大多数人”的结论，考虑“三人行，必有我师”的经典名言，他邀请她来了实验室。事实也证明，这个举动是正确的。 邱伟涛在念：“我们实验室还真应该有女生啊，感觉空气都好了很多。只可惜计算机专业妹子太少了，就算有，能力也不太行……不过我看肖萌挺有潜力的，如果她不是大一新生，要是大三的学生，我一定劝沈教授把她也招进实验室了。” 路之航坐在工作台前，他一边改了几处代码，一边问这位大四师兄，询问：“潜力？你指的什么？” 智能技术实验室里的研究小组除了沈泓之外，还有六名成员，其中两位博士后，两位博士在读，两名本科生，就是邱伟涛和路之航两人——研究小组内的每个人的专业水平都相当出色，否则也不能被挑选来攻克这个难题。路之航今夏参加完世界大学生ACM竞赛后，回国就加入了Violin-β项目组——大约是因为所有人都是工作狂、技术宅的缘故，项目组内气氛和谐，路之航和众人相处得一直不错，甚至还能开开玩笑。 “是啊！她很有灵气的，”邱伟涛说，“反应速度很快，思维很灵活，要知道可不是人人都能跟得上你我的思维，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她有一份对未知的好心。” “好心吗……” 路之航敲着键盘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起肖萌亮晶晶的眼睛和明朗的笑容，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又敲下运行键。 错误得到纠正，电脑重新分析小提琴演奏的数据，路之航一边等待数据结果，一边从包里拿出了那本《双胞胎的学霸之路》——他准备在工作间隙翻一翻。 岂料还没翻开，就被人截胡了。 “这是什么？”项目组的博士生之一倪海洋拿着，也不看内容，只盯着封面瞧。 路之航也不生气：“计算机系的一个大一的学妹写的。” “现在大一新生有这种质量的吗？真漂亮啊……这个妹子有点眼熟啊。” “三周前，她听过你给人工智能研究会讲的R语言的课。” “对，有点印象，”倪海洋摸了摸下巴，“还偷拍你的那个？” “偷拍我的不是她，是她的同学。” “你对她有兴趣吗？”倪海洋宛如发现新大陆一样，目光灼灼地问。 路之航没有回答，他从倪海洋手里拿回翻了起来。 肖萌这个女生确实是有点特殊的，特殊到连他这样对旁人通常无感的阿斯伯格在见过她第一次后，都很怪的对她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虽然他无法准确的形容出她到底有何特别，但是他想，自己的确不讨厌看到她。 而这种特的好感在得知肖萌是双胞胎以后，更是攀升到了顶峰，所以他今天才会毫不犹豫买了姐妹俩的那本。 正如肖萌所言，这本主要是肖薇用“姐姐”的笔调写的，轻松易读，整本很流畅。 路之航想起自己和肖薇的两次偶遇。 第一次见她是在超市的时候，因为妈妈交代的购物任务，他不情不愿地去超市买东西，然后见到了和肖萌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和同学两人在逛街，他理所应当的以为这个人是肖萌，还看了她两眼，原以为肖萌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但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第二次就是前不久和母亲日料店吃完饭后和姐妹俩的巧遇。分别看她们姐妹两人的时候，他觉得姐妹俩区分度极低，但当两姐妹肩并肩头碰头地挨在一起的时候，差别就就明显多了——两人的发型衣着不尽相同，似乎还是很好辨认的。 肖薇在里解释了自己和妹妹为什么会有差别的原因。 ……… 很多人都很怪，为什么我和妹妹一个偏文科一个偏理科，爱好差异挺大，其实这是家学渊源导致的。 我的父母感情很好，堪称我们大院里最琴箫合社的一对夫妻，但他们两人之间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争执，而争执的焦点主要体现在我和妹妹身上。 有趣的是，一旦发生争执，我妈最喜欢说“你们这些理科生”。 我妈妈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她会在凌晨早上4点出门拍日出，看着春天的小雨，她会很有诗意的念出一句“萧萧春雨密还疏，景象三时固不如”，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如果我爸忘记送花给她会自己买一束鲜花放在屋子里。我爸是一个和电磁波打交道的工程师，浑身上下都缺乏浪漫细胞，他只会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 “太阳有什么好看的？”爸爸通常这样说，“每天都有日出，绚丽的朝霞是光的折射而已。” “而且……”偶尔爸爸一本正经地说，“我真的很讨厌下雨，每到下雨的时候，我们的工作量都会增加。” 妈妈觉得爸爸的木讷和严禁是因为他学理科的错，每次两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妈妈都会说：“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理科生！” 爸爸则不慌不忙地回答：“你这是刻板印象，是偏见。” 在教育理念上，爸爸妈妈也有不同想法。 妈妈觉得女孩子应该优雅大方，学点艺术音乐挺好；爸爸觉得男女无所谓，培养逻辑思维能力更重要。 无法统一和协调，这时候双胞胎的优越性体现无疑。爸爸妈妈采取的办法就是一人教育一个。妈妈主要对我负责，爸爸侧重管教妹妹。这并不是说妈妈不管妹妹，爸爸不教育我，他们的教育策略是发掘孩子的才能和兴趣。我性格外向，喜欢穿得漂漂亮亮去跳舞，妈妈就努力发觉我的艺术细胞；妹妹因为在娘胎里被我挤兑，小时候体质不太好，性格偏内向，不太喜欢出门玩，五六岁时她还生了一场大病，爸爸就陪着她做各种有趣的实验。 我想，这就是造成我们姐妹爱好不同的原因。 有亲身经历为证，我一直认为后天的环境的教育比先天的基因重要得多。 …… 半小时后，路之航合上了，以他平时极为高效的阅读速度，半小时看完这本已经是悉心阅读了。肖萌虽然今天说“这本没什么好看的”，但他却觉得，里有些内容写得挺有趣，完全没让他失望。 他真的对双胞胎的成长过程有兴趣。他不是没见过双胞胎，他上小学时，班上曾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兄弟两人很顽皮，常常在众人面前表演心灵感应，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幼小的路之航深觉震撼。 他当时已经体会到了“我说什么别人为什么不懂”“别人说的什么我完全没兴趣”这种特的情绪，在他看来，人的所有想法都锁在大脑里，懂得另外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双胞胎，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呢？ 此时，那台大型机电脑已经分析完成数百首《卡农》的小提琴演奏数据，制成了可视化的图标——卡农的演奏版本极多，是很好的数据模版。 路之航研究着这些图表，又拿出一本刚买的小提琴相关图，对照里面的“D大调卡农演奏技巧分析”一节阅读起来。 路之航对音乐并非一窍不通，实际上他现在都可以准确写出《卡农》的乐谱。他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他记忆力极强，数字和图形记忆能力简直是开挂水平，读五线谱不敢说过目不忘，但也真差不了多少——不论是记谱还是读谱的速度让每一位钢琴老师感动得泪流满面。但是，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门，和他的记忆能力相反，他的肢体协调能力不高，笨拙的手指的速度不论如何都跟不上大脑的速度，他知道自己手指应该做的每个动作，当大脑已经模拟跑完了一首曲子，实际上手指却连三分之一的谱子没跑完。 路之航的钢琴学习生涯虽然短暂，但总算积累了一些基本的音乐素养，看懂这些小提琴技巧丛难度不是很大。 在Violin-β项目团队的所有人中，只有沈泓教授会拉小提琴，他和福尔摩斯、爱因斯坦等人一样，放松大脑的时候就会拉上两支曲子。其余六名学生，不论是博士后、博士生还是俩本科生在进入项目组前对小提琴一窍不通。 路之航不确定自己看这些演奏技巧的是否有帮助，看看总比不看强——他起初认为程序员只需要研究代码和数据，没必要深入了解演奏小提琴的原理，随着对项目研究的深入，路之航觉得曾经的想法还是稍显天真了。 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如果不了解小提琴演奏时的一些细节，不可能让小提琴发出美妙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1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和以往的每天一样，路之航在实验室呆到晚上十点时离开，下楼取了自行车骑车回家。 进入大二后，他不需要再为ACM竞赛奋斗，不需要和队友们一起不眠不休的刷题，因此可以保持良好的作息规律。他每天固定时间抵达校园、固定时间回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没想透，回家继续琢磨。正如一位科学家所说，真正的思考随时都会发生。 从华大东门往南，沿着学府大道走上二点六公里，或骑车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一处名叫明华院的小区——路之航家在这个小区有一套房子。这个小区毗邻公园，建设年代较早，早年间种下的树木已长成参天大树，小区绿树成荫。 当年路之航的母亲路一纯女士带着儿子回国后，考虑到儿子的读问题，买下了这套毗邻师大附中的二手学区房，重新装修后就和儿子搬了进去。中学阶段，路之航是走读生，又因为和同学们交流较少，并不知道住校生的生活状态；上大学后，他在学生公寓里也拥有了一张属于他自己的床位，但他晚上都会选择选择回家睡觉。 即便在中国当了这么多年学生，路之航还是不喜欢噪杂拥挤的宿舍，四个人挤在一间拥挤的宿舍，毫无隐私。室内空间少到可怜，小小一张桌连他的电脑设备都放不下；床铺窄小，他一米八七的身高睡在总长仅两米的床上真是各种不适，稍不注意就磕到头；更要命的是，宿舍竟然没单独的浴室和卫生间！ 他的阿斯伯格综合征在这么多年后的纠正后有改善的迹象，但仅仅是有所改善而已。他通过模仿和学习习得了一些和人打交道的技巧，比如对话时尽量看着对方的脸和眼睛，比如在对方提出他不感兴趣的问题时能够有效地回答而不是摆出一副“我才懒得听”的样子。既便如此，他的人际交往能力和正常人相比还是不足——在这么多年之后，他已经放弃了成为一名普通人，“孤僻”“情商低”这些标签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也不打算用普通人的要求自己——因此，对条件这么差的宿舍，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并拒绝在学生宿舍住宿。 路一纯告诉儿子：“这就是中国的大学，你要学会适应。” “……怎么适应？”他盯着宿舍的床位发呆。 路一纯启发他：“猜猜这间宿舍多少钱一年？” “多少钱？” “只需要一千块，”路一纯加重语气，她又带着儿子走到窗边，给他指了指附近的公寓楼，“在华大附近租房，七十平米每个月大约需要八千块。咱们家的房子如果租出去，每个月可以收入一万二。” 路之航迅速进行了心算——大学宿舍人均占地面积4平方米，折合每月租金83元，每月每平米租金仅21元，比起校外的114元的均价，一个超级便宜超级实惠的价格。 对路之航而言，数据有着最强的说服力，他顿时不再排斥母亲交那一千块的住宿费。 因此，他在宿舍拥有了一个床位，并且被他很好的利用起来，几乎成为他在学校的储物间。中午时分，如果来不及，他会回到宿舍休息一下，同时，通过对电脑的共同热爱，他和几位室友建立起了还算稳定的友谊，充分发挥了宿舍应有的作用。 穿过明华院的花园，路之航乘坐电梯上楼回家。这套屋子面积超过一百平米，三室一厅的格局，上大学后，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他一个人住。 路之航上中学的时候，母子俩长住这套房子；他上了大学之后，路一纯认为，儿子的社交水平算上了正轨，自理能力也日渐提升，恰逢此时她又认识了一个比较谈得来的男人，她时不时地在城市东面的另外一套房子住——虽然还不忘随时用手机遥控儿子。 今天也不例外，路之航刚刚站到房的跑步机上跑了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路一纯的视频电话——她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对他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 路一纯前几天和男友去了某旅游胜地滑雪，此刻正在滑雪场上给路之航展示自己的一身专业的滑雪行头。 “快看快看，你妈妈我今天看着如何？漂亮吗？是你赵叔叔准备的。” 路一纯年过四十，但保养得非常好——看上去就三十岁左右，每每和路之航一起出去都会被认为是他的姐姐。此时她穿鼓鼓囊囊的滑雪服，单手拿着滑雪杖，头上架着防风镜，脸颊因为寒风的吹拂略略发红，看上去异常年轻，就跟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青春靓丽。 路之航放慢了跑步机的速度，仔细瞧了眼手机屏幕：“……不错。” 路一纯没指望从儿子这里获取夸张的溢美之词，路之航能称赞她，她都已经很开心了。 “这两天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路之航给了肯定的答复。 “有。” “是什么？” “我认识了一个女生。”路之航说。 “……呀，女生？女生！说说看说说看。哪里人？多大年龄？是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 路一纯震撼不已。其实这问题也是母子两人的例行聊天内容了，路之航对此的回答从来都是“不认识”“没兴趣”“没发生什么”，就连他参加信息竞赛获得冠军的时候也就只回答了“题目很有趣，有好几种方法可以求解，但我的采用的算法所有人都没想到……”总之就是他专业领域内的长篇大论，听得路一纯头大如斗。至于女生这种特的生物，从来没可能主动出现在路之航平素的聊天里。 “她是榕城人，今年18岁，高中就读于榕城外国语学校，现在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大一学生，她是双胞胎中的妹妹。” “这么说是你的师妹？而且是双胞胎，双胞胎可不太多见啊，还知道她的其他信息吗？”路一纯津津有味地问。 路之航于是道：“她爷爷是军人，奶奶是教师，外公是会计；她爸爸是研究所的工程师，妈妈是公务员，家在研究所的老小区里，生日是4月15日，小学就读于榕城第一实验小学……” “等等！等等！等等！”路一纯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她毫不客气打断了儿子的叙述，“儿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用什么黑客手段查了她家户口本吗？这可是犯法的啊儿子。” “我没有查她的户口本，也没有黑她的电脑，”路之航一本正经道，“她和她姐姐写了一本，中说的。” “……原来是写了一本，”路一纯呼出一口气，在当黑客这事儿上路之航上有前科的，她挺怕儿子故技重施，“什么？” 路之航走下跑步机，拿过手机，拍摄了一张《双胞胎的学霸之路》的封面照发给母亲。 “这本。” “封面就是姐妹俩的照片？” “对。” “哪个是你师妹？” “左边的。” “是吗……不过，长得真像，看不出来区别。” “她们是同卵双胞胎，所以长得像。” “双胞胎姐妹花”的营销真不是吹牛，姐妹俩的颜值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路一纯仔细观摩照片后对大加赞赏：“越看越好看，脸颊饱满，眼神明亮，多么漂亮明媚的少女啊……” “真人比照片好看。”路之航同意母亲的称赞，还做了补充说明。 简直就是二连击，在头一次主动提到女生之外，他还称赞女生“好看”，路一纯太震惊了，她还没来及的发表感想，就听到儿子继续说，“她很聪明、有趣，也很好交流。” 真的是铁树开花的节奏！ 路一纯这辈子都没听过儿子表态说某个异性好交流很有趣，她喜上眉梢，连忙叮嘱路之航：“儿子，你要和她处好关系。平时对人家热情一点，没事多打电话问问对方的近况，能帮忙尽量帮，教教人家数学怎么做，程序怎么写，凡事多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说话的时候态度温柔一些，不要觉得别人是蠢蛋，也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对着她的时候多笑笑。听到了吗？” 路之航“哦”了一声。 说话间路一纯现在的男友赵振华出现在了视频那边，路之航和他没什么感情，当然也没任何矛盾——只不过他一出现，预示着母子间的这番谈话也暂告一段落了。 中年人谈恋爱含蓄冷静，对待对方的子女也客气周全，三人寒暄了几句，路之航对母亲和赵振华地说了句“晚上好”后伸手关掉了视频。 路一纯出身于香门第，二十多年前赶上了留学大潮，去了欧洲读经济学研究生。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她认识了路之航的父亲——一个同样在德国读机械工程博士的挪威人。两名年轻男女日久生情，又凭着年轻人的热情跨越了种族以及文化的差异，两人结了婚，回到挪威，生下了路之航。 统计数据显示，跨国婚姻的离婚率高的出。维系跨国婚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更多的宽容和谅解，路一纯和前夫两人也遇到了无可避免的矛盾和冲突，感情逐渐淡化，这期间他们曾很努力的挽救婚姻——朋友间可以做到求同存异，但夫妻感情实在无法勉强，感情没了就是没了，应该“moveon”，路之航十二岁那年，他父母相当和平的离了婚，成了朋友关系。 和老公离了婚，路一纯不想再留在北欧——除了前夫之外，举目望去，这个国家她一个亲人都找不到，随后她带着儿子回到了国内。 因为性格原因，再加上夫妻两人的离婚过程相当和平，路之航对父母离婚这件事感触不算很大。母亲对他关怀备至，父亲也绝对算得上是负责任的好父亲，抚养费只多不少，每周至少一个电话，只要有时间就到中国看儿子，每年寒暑假的时候，都会买好机票接儿子回挪威。 路一纯在北欧那些年当着全职太太，这不是说她不想找工作，不过老公收入高外加儿子有阿斯伯格综合症，一两岁起就表现得不同常人，她一心一意留在家中照顾孩子。带着孩子回国后她成了单身母亲，照顾儿子之余，在哥哥的帮助下进行了一些投资，比如购买铺面、投资餐馆酒店，都发展得不错，每年有不少的分红。 路一纯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儿子身上，直到最近的一两年时间，路之航上了大学，情况稳定之后才起了再谈一段感情的年头，恰好这时候她遇到了丧偶的赵振华。赵振华性格平和，事业有成，膝下有一个和路之航同龄的女儿。 路之航对路一纯找男友不算赞成，但也不反对——要知道他的父亲再婚后孩子都生了两个，理论上说，母亲也应该有男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关掉和母亲的通话视频，路之航走下跑步机，他洗了澡后重新回到房，打开台式机。安静的房内，两台显示器同时亮了起来，鱼缸里的油冷机箱开始工作，发出了幽幽的蓝光。 系统启动后，让难得地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引擎当中输入了“双胞胎的学霸之路”这几个字。 前几个链接相当乏味，一看就是出版社为这本做的推销软文。第五个链接就显得稍有意思一点，页面转跳到某个微博主页——博主名字是“肖家双胞胎之肖薇”。 想看更多内容需要注册微博，路之航对微博毫无兴趣也从未用过，但此时，他想了想，干脆注册了一个账号，输入用户名“Freddie”时提示已经注册，他在自己的id又后面加上了一串数字220284。 账号注册成功，他开始浏览微博。根据时间，微博注册于一个月前，虽然是个新微博，但粉丝有27559人，证明了这本的宣发和姐妹俩的颜值，确实相当的过硬。微博的帖子数只有32条，看来肖薇以每天一条的频率发帖。 路之航翻看着这为数不多的微博，连评论都没漏过。 “只有我注册了微博，我妹妹没有。和我这个不务正业的人相比，我妹妹更学霸一些。她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学习对她来说比微博有意思多了。” 这条微博配的图是姐妹俩正伏案作业的模样，肖薇在照片上PS还配了一句话，“学习使我快乐”。 32条微博几乎每条都有配图，其中大部分是肖薇一个人的照片；姐妹的合影有六张，都很生活化，比如手牵手走在林荫道下，比如一起对着镜头做鬼脸等等。 至于评论那更是五花八门千百怪，让人见到了生物的多样性。有人是纯粹来膜拜的，张口闭口都是“女神”“仙女姐姐”；有人询问学习方法，问“怎么考上好大学”；有人称赞姐妹二人的容貌；还有人想知道父母的教子经验；还有些人叫肖薇多发照片…… 不需要很长时间，路之航看完了不多的微博信息，聊天软件跳了出来。 肖萌发来了三名小提琴老师的联系方式，还附带上了这些老师的介绍资料。路之航当即把肖萌的信息转发给了邱伟涛，又对她表示了感谢。 ——不客气。师兄你还没睡吗？ ——我十一点睡觉。 ——没有打扰到你就好。 ——这些小提琴老师你是从哪里问到的？ ——我说过的，我有个朋友很擅长拉小提琴，我跟他打听的。他的朋友很多的，推荐的老师应该很可靠的。 ——你这个朋友是梁清宁？ ——啊，师兄，你怎知道他？ ——你们的里有提到这个人。 肖萌完全没想到路之航这么快就看完了自己的。在里，肖薇交代了双胞胎的家世出身环境，父母亲戚朋友几乎被兜了个底朝天，梁清宁作为双胞胎的青梅竹马，又身披“小提琴少年”的灿烂光环，在中有当然也一点内容。 ——你都看完了啊……师兄，让你见笑了。 ——不难看。 对路之航来说，这句话已经是褒义吧，肖萌捧着手机想，然后回复。 ——我姐姐文笔很好，高考作文几乎拿了满分呢。 ——里看不到你的经历。 肖萌在中的写作内容主要集中在“如何学好数学如何学好物理如何冲刺应对高考”等等实用性足的文章，路之航对这部分内容没任何兴趣，扫过两眼后就忽略了。 ——我对写这种丝毫没有兴趣，如果是我自己，我甚至连后面学习方法的内容都不会写，因为我的学习办法未必适合其他人……不过姐姐想出，我就硬着头皮写了一些。 ——既然不喜欢，那你应该拒绝你姐姐。每个人应该做更合适自己的事情。 ——或许你说得对……但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呀。她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嗯，我知道了。 想知道的问题得到了回答，路之航看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顺手关闭了电脑。 …… 在那句含义不明的“我知道了”之后，路之航的信息再也没有传来。十一点后宿舍熄灯，肖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把注意力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她正在上和梁清宁聊着Violin-β系统——因为保密协议的限制，她没有说很多，只提到有团队准备做这样的一个项目。既然请求梁清宁打听小提琴老师的联系方式，肖萌当然不可能完全隐瞒原因。 ——拉小提琴的手部动作非常多，人工智能真的能控制到这个程度？ 作为一名理科生，肖萌坚信科技的发展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只不过解决时间有长有短，她在对话框里敲了很长一段话。 ——肯定有难度，但不是完全不可能。40年前，人们不相信电脑下象棋能战胜人类；20年前，人们不相信电脑下围棋也能战胜人类；直到前几年，人们都不认为电脑弹钢琴也能超过人类……现在大家已经看到了。 梁清宁安静了一会，发过来一条消息。 ——小萌，你觉得还有多久，那套系统会超过我们？ ——应该不会超过三年时间。 ——只有三年？你很有信心啊。 ——人的智力是无极限的。至少在华大，进行这项研究的是全校最聪明的那伙人，他们会有收获的。 梁清宁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过来。 ——想起龟兔赛跑的故事。我们这些拉小提琴的就好像那种乌龟，慢吞吞地爬啊爬啊，我们知道后面有一直兔子加速跑来，但是毫无办法。我们用了若干年苦练才能掌握的技巧、经验，在人工智能前可能毫无意义。我能理解那些成名的小提琴家为什么不支持这样的科研项目。 ——很多人面对人工智能会觉得恐惧。虽然实际上没有那么夸张，人工智能始终是为人类服务的。 ——绝大多数小提琴家的科学素养大概仅停留在初中阶段。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威胁，实际上并不明白，科学家研究这样的项目不是为了砸音乐家的饭碗。 看到他的这句话，肖萌不觉莞尔。梁清宁还是那个和自己头碰头看科普图科幻小说的少年啊。 梁清宁绝对是天资聪颖，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少年，小学时候的他除了小提琴外，爱好广泛，他喜欢看，足球踢得很好，扔飞镖打水漂冠绝一群小朋友，他和肖薇一起去少年宫学音乐舞蹈，也跟肖萌一起钻实验室，但文化课的成绩从来没拉下过。肖萌想过，如果梁清宁不当小提琴家，也很有可能成为科学家。 没错，用机械手臂来演奏小提琴是一件没多大意义的事情，就算机器演奏得再好，也不可能取代音乐家的存在，花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搞Violin-β这样的项目，其意义和登月相仿，在研究过程中产生的新知识和新技术才是计算机科学家们真正追求的——试想，如果机械手臂可以完美地进行小提琴演奏，那么更可以做其他需要灵活双手的工作，比如做手术，做精密仪器实验，取代人类去危险的地方开采矿物等等。 和肖萌聊天时，梁清宁也在自己的朋友圈中询问，请人推荐在京的“有耐心、水平高”的小提琴老师。一直以来，因为参赛多、获奖多且等级最高的缘故，梁清宁认识了不少和他年龄接近的小提琴手和富有经验的老师，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人脉关系是很丰富，二十分钟内，他就得到了一份名单发给了肖萌。 肖萌由衷感激。 ——没什么，举手之劳。对了，我圣诞节前后要回国休假，大概三个星期。 ——啊，好！ ——我都两年多没回国了呢，再不回来，你和肖薇都不记得我的长相了吧。笑脸.JPG 肖萌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 ——哪有的事情！我和姐姐一直很想见你。 ——到时候我会在首都呆上几天，如果我来学校看你们们，你们会欢迎吗？ ——当然！！！ 肖萌连打若干个感叹号表示了自己的欢迎。梁清宁当然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一起经历十几年风雨阳光，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到时候我和姐姐来机场接你！ ——不用了，你们的学习也很紧张的。我周五晚上到京，周六上午直接来大学找你们。 ——我怕你不认识路……还是我们去接你吧？ ——我来首都的次数可比你多，在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同学一起。 肖萌想了想，敲下一行字。 ——好，到时候联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姐妹俩之间没有秘密，第二天中午，肖萌接收到姐姐的召唤去京大，姐妹俩一起在食堂吃午饭，肖萌将昨晚和梁清宁的交流转告给了肖薇。 果然是双胞胎姐妹，两人在得知青梅竹马回国后的第一个反应是相同的：“真是好消息，到时候我们去机场接他吧。” “但是清宁说不用去接他。” “他是怕麻烦我们而已，其实我们都不会觉得麻烦！到时候还可以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肖萌笑了。她也觉得，能给梁清宁同学一个意外之喜也很有趣。毕竟三人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见过了。 姐妹俩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肖萌问肖薇。 “姐，你叫我来京大是为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肖薇递给肖萌一本宣传册，“编辑帮我们联系了一个电视节目，你看看要不要参加？” 肖薇说的电视节目是一款名叫“智力大挑战”的节目，是一个电视问答挑战节目，收视率还算不错。编辑觉得这个节目很适合姐妹俩发挥学霸特长，也可以宣传图。 “编辑说可以让我们两人组队参赛，”肖薇问：“你怎么考虑的？” 肖萌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唯一可以拿来自傲的也就是高考的分数，除此外什么成绩都没有，就连校内的ACM比赛都连续遭遇了一次失败，去参加这种比拼知识量的节目，根本没任何优势，也没意义。 “能不去吗？” “你不想去的话，那我就回绝了。” “咦？你不想去吗？”肖萌也没想到姐姐这么干脆，之前在写这件事上，她可是热心无比。 “我有点犹豫，但又觉得不划算，这种比赛能带来一定的知名度，但投入的时间也很多，还没钱拿。我之前愿意写，是因为有实际的成果，文以立身，而且我也喜欢写作。但是这种电视节目要获得好成绩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我这边可能还好一点，你没时间吧？” 肖萌点头：“是啊，我是真的没时间。” 这种电视问答竞赛里涉及的题目多是社科类的，肖萌对这些知识的掌握情况很一般，如果真的要参加，大约又是一轮堪比高考的背题行动。而她还打算参加ACM竞赛，这才是关系到她大学阶段成就的重要因素。当然，倘若肖薇坚持参赛，她也会努力配合姐姐。 好在肖薇毕竟是姐姐，明白她的处境，不会做让她觉得太为难的事情。 “节目这件事就算了，编辑姐姐还说我们可以开一个微/信公众号，对此你有什么建议？” 肖薇在编辑的的建议下，开学后不久就开通了微博并且格外认真的打理着自己的平台——双胞胎的宣传到位，销量不错，加上还有颜值。在这样人人都可以成为媒体人的时代，双胞胎拼着脸和成绩迅速成为新兴的“红”，不到两周时间粉丝过万，且粉丝数每天都进行着华丽的线性增长——受欢迎的程度连肖薇也都没想到。 意外归意外，肖薇坦然接受了来自人民群众的这份喜欢，挺认真的发微博。她在考虑单独再申请一个属于姐妹俩的公众号。 “我们可以在微信号上发一些考试诀窍，学习技巧之类的。”肖薇跟妹妹谈起自己的设想。 肖萌没建过公众号，不过对计算机系的学生来说，这事儿并不费劲。不过，她觉得问题在于另一方面：“我觉得没必要，有一个微博就足够用了。姐姐，你也没那么多时间啊。” 除了学业外，肖薇还有舞蹈团的训练。京大的高水平艺术团可不是浪得虚名，是真的要每天训练、定期参加汇演的那种。 “我算过，每天用二十分钟来打理微博和公众号就可以。其实不复杂，把我们高中时代的笔记本利用起来，”肖薇支着下巴构思，“顺利的话，就可以攒集大量的知名度。” “知名度这种东西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了，有知名度后做什么应该都会方便一些，赚钱的可能性也大一点。毕竟我们都想着出国深造，出国是要花钱的。” “……” 肖萌哑口无言。 双胞胎中的姐姐往往更成熟更稳重，考虑事情更周全，肖家双胞胎也不例外。 数年来，双胞胎姐妹身边的不少人都去了国外读，比如堂兄肖跃、青梅竹马的梁清宁都在国外深造；在姐妹俩就读的外国语学校里，本科阶段就出国留学的同学也相当多，一年几十万的花销对国内的许多家庭来说已经不算多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姐妹俩也确立了出国留学的梦想。然而，留学是要花钱的。双胞胎的家庭情况很普通，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公务员，都是拿死工资过活的。为了培养这一双女儿，这些年肖家的开销实在不少，真没太多的积蓄。 唯一能省钱的出国留学的办法，就是在国内读完本科后拿着奖学金出国念Ph.D。 但是不论国内国外，奖学金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入学教育的时候，肖萌曾经跟系里的师兄师姐打听过，想要拿到奖学金去美国著名的高校念计算机博士，一定要满足几个硬性条件。比如绩点要足够高，接近满分最好，GRE的成绩也要够格，还要有科研经历，能跟着导师做做论文那是再好不过。 这么多条件怎么可能轻易满足？如果拿不到怎么办？ 肖萌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天才，记忆力普通，一篇课文背个三五次才能记住，理解力联想能力创新思维也不算特别出众，虽然至今为止自己在学习上还算不错，那是因为自己足够努力，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她觉得，要真正理解透彻一门学科很难，但应付考试就没那么难了。她为什么那么努力的刷ACM，就是觉得自己本科阶段能进入科研团队的几率不大，还不如试试ACM竞赛，找找别的路子。 进入大学后，她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简单的“我努力就可以做到”的情况——而是一个概率问题。学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生那么多，但名校的名额有限，总有一定比例的人无法进入自己心仪的学校。好比高考，绝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进入名校。不论高考人数多寡，名校的入学比例就是不到百分之五，意味着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要落榜。也就是说，你要保证自己的努力要超过那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才可以进入名校。 实际上，期中考试之后，这种来自现实的压力随之出现，肖薇身边的同学也逐渐拉开差距。 张雨晴在期中考试的成绩不理想，她无奈地跟肖萌和王璇提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再参与ACM竞赛了。 “我还是一步一步来，先学好基础课，再考虑竞赛这种课程之外的事情吧，”张雨晴叹了口气，“一口气吃个胖子是不可能的。” 华大没有专门针对ACM的竞赛班，在进入校队之前，每个人都得靠自学。想要有效率的自学，必须有一套规范，三天打鱼两天晒是不可能的，刷题就好比打基础，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心法一样，需要长时间的勤学苦练。肖萌为404女队制定了一个时间表，比如每周必须要有多少个小时的刷题时间，比如必须要解决多少道题目等等。但人的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张雨晴的基础不够好，实在无法协调时间，只能放弃了竞赛。张雨晴的退出也宣告了这支尚未成熟的“404”女队没成熟就胎死腹中。 肖萌和王璇也不可能勉强她，纷纷表示理解。肖萌想起路之航的那句“我没见过ACM竞赛很厉害的女队”，简直就是悲惨的预言了。 王璇还挺感慨：“我还以为我是最先坚持不住的那个呢，原来是张雨晴先放弃呢。” 肖萌也有点意外。 实际上，张雨晴原本是404宿舍里除了肖萌外对ACM最起劲的人。在404宿舍全员到齐的第一夜卧谈时，肖萌就抛出了“我要参加ACM竞赛”“目标是出国深造”的豪言壮语，并且得到了张雨晴的大力赞赏——张雨晴一直因为自己的中学不够重视信息竞赛耿耿于怀，很希望在大学做出一番成绩，于是和肖萌一拍即合。到是王璇，她来自于教育不太发达的省份，计算机基础也比较，一开始对“刷ACM副本”很犹豫，经过半个月的利弊权衡后才答应组队。 现在看来，最有热情的最先退出，反而是王璇这样的历经了深思熟虑后下决定的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少了一个人的团队不是完整的团队，再找一个人加入“404队”是当务之急。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一届的女生一共十六个，四个女生宿舍追问过去，没有人愿意和404宿舍的她们组队——就算有人有一点兴趣，但看到肖萌的时间表后也纷纷打了退堂鼓。 思索之后肖萌提出建议：“要不试试找大二大三的学姐加入我们？” 王璇无语地看着她，示意她好好反省：“你想得太简单了吧？大二大三的，会看上我们？” 肖萌握拳，下定了决心先试试看——反正在信息社会里寻觅一位志同道合的队友，又不花一毛钱。 当晚肖萌在学校的论坛上发了一张帖子，寻觅能够一起参加ACM竞赛的女生。发帖效果不错，短短一天内就收到了上百个回帖——有鼓励的，有佩服的，有纯灌水的，甚至还有男生也想参加遗憾自己不能变性的。简言之水贴太多，有用的回帖很少，实际上，大一的学生什么水平大家都知道，王璇的话没错，高年级的学姐愿意自降身价和大一组队的还真不多。 但凡事也有例外，在帖子发出去的第三天，肖萌联系上了一位姓汤的师姐。 约定好了见面时间，三人就在学校的咖啡厅外碰了面。 看到她的一瞬间，王璇死命拿胳膊肘抵向肖萌的腰，小声惊呼：“喂，你联系的是个女生吧！？这位是男是女？我看是男生吧？” 肖萌完全没法说话，她的震惊半点不逊色于王璇。 汤方圆有着让人极度惊讶的外表——她身量很高，五官英气得有些锋利，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男式短大衣，长靴踩着残雪，单肩背着包，顶着一头和男生相差无几的短发，从容走到两名目瞪口呆的学妹面前，开了口。 “你就是发帖子的肖萌？” “是我……你……就是汤学姐？” 这位学姐外表中性，声音也偏低沉。肖萌一下子想起高中时的背诵的诗词——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要不怎么说古人厉害呢？一千五百年前的古诗词依然可以完美描述此刻肖萌遇到的状况。 “是我。”汤学姐随意地点了点头，“行了，外面冷，进去谈。” 前两天，首都飘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气温降得厉害，肖萌和王璇都是南方人，并不太适应北方的干燥和寒冷，这位性别莫测的学姐提议也正符合两人的心意。 三人坐在咖啡厅里，肖萌和王璇各自端着热乎乎的咖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汤方圆，是信息学院大二实验班的。”她随口道。 “实验班”三个字让肖萌和王璇肃然起敬。 王璇瞪大眼睛：“我听说实验班里的女生很少……” “的确不多。我这一届三十人中只有三个女生。”汤方圆简单道。 “也就是十分之一。”肖萌说，“比我们普通计算机科学专业还要少得多。” 开学至今，王璇也知道实验班的人都跟开了挂一样，她问出自己最大的疑惑：“师姐，你们实验班的都那么厉害，三个女生恰好可以组成一支参赛队，你完全没必要找我们俩啊？” 汤方圆看了王璇一眼，她不讨厌这么直接的问话，解答了她的疑问：“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论是为了攒简历还是为了提升专业能力，亦或者是为了兴趣爱好，做论文都比参加ACM竞赛更有用一些，其他两名女生并不缺少进实验室的机会。” “是的，能进实验室真好，”肖萌深有感触，“有论文比不上不下的ACM竞赛成绩有帮助多了。” 王璇问：“学姐，那你为什么不进实验室做项目呢？你们实验班的机会应该很多。” 汤方圆露出了一个复杂而微妙的笑容。 王璇心里一跳，直觉可能问错话了，小心翼翼问：“怎么？” “机会不会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总有那么几个不被老师喜欢的倒霉蛋得不到机会，”汤方圆摊手一笑，“我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 肖萌从这句话中嗅出了的意味，她震惊道：“怎么会？” 汤方圆嘴角一挑，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你进入大学几个月了，有没有感觉到学院里的男生对你比较热情？” 肖萌回忆了入学以来的过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有那么点感觉。” “那是因为你很漂亮，如果我像你这样，可能也已经进了实验室了。但现在的我，不行。”汤方圆道。 肖萌起初不解，但目光再次落到汤方圆的帅气短发上时，终于有所明悟。 在IT领域，男人远多于女人，如果一个女生长发飘飘清纯可爱，她一定会得到男生们的优待；如果这女生还有较强的学术能力，那获得的各种机会也会多一些。可这对汤方圆来说有些困难，她身上完全看不出女性特质，外表比绝大部分男生还要帅气。可想而知，她在实验班里绝对是特立独行剑走偏锋的那类，在几乎都是男生的群体一定有些尴尬，肖萌想，很可能她受到了一些隐性的歧视。 “世界上还有一个道理，三个人中，总有两个人的关系更好一些。” 大二实验班有三个女生，另外两女生明显更意气相投一些，和汤方圆谈不到一起去，组队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肖萌觉得有些沉重，轻轻叹了口气。 “社会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什么都要靠自己，”汤方圆无意在此和两名学妹探讨社会中的性别歧视，转开了话题，“进不了实验室也没关系，通过竞赛的方式提高能力也不错。我最近在想组成一个女队参加ACM竞赛，正在找合适的队友，看到你的帖子就来联系你试试。” “合适的队友？指的是什么？”王璇不由得心虚起来。 “找合适的队友不是那么简单的。刷ACM是长期性的工程，队友间要互相信任，除了能力外，更要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坚持下去的动力，”汤方圆从包里拿出一本《ACM训练题》，“你们也是一样，我要看看你们的水准才决定要不要跟你们组队。” 肖萌和王璇完全没有意见。既然大家要组建一个团队，需要了解对方的底子。接下来，汤方圆全面考察了一下两人，肖萌和王璇各种汗颜，不得不承认实验班的学生确实都像开了挂一样，在计算机知识的掌握上远远超过了她俩。 “你的基础不错，看来平时没少刷题，”汤方圆对肖萌说，又指了指王璇，“你差一些。” “是的，”王璇无奈地点头，“我基本上到了大学才开始接触编程。” “那这几个月能有这样的水平也还算可以了。” 肖萌期待的看着她：“那学姐，你同意加入我们了？” 汤方圆不答：“你们的队名是什么？” “我们的队伍之前是以宿舍名命名，我们的宿舍名是‘404’。” “404？”汤方圆嘴角浮起了一点轻微的笑意，“有意思，队名不用改，我来当leader，你们有意见没有？” 肖萌和王璇两人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论是学习的境界和为人的气势上，她们俩都输给了这位帅气的学姐。 “我们首先要明确目标，”汤方圆指出，“你们知不知道参加ACM竞赛最难的一关的是什么？” ACM竞赛的流程和游没什么差别，靠的是一关一关升级打怪，先是校内线上赛，再进入校内线下赛，随后是进入地区比赛比如华北大赛，再升级全国大赛，全国大赛的前五名可以参加亚洲赛，关底BOSS是全球赛。华大因为实力强劲，每年会从校内选拔五支队伍参加地区比赛，其他学校最多就三四支队伍。在肖萌眼里看来，哪一关都够难的。 “是什么？” “最难的是从学校的线下赛脱颖而出。” 随后汤方圆进行了一番分析，让两人觉得受益匪浅。 汤方圆分析说，编程是当今社会的热门，华大除了信息学院的学生外，其他许多专业的许多学生也对ACM编程大赛有一定兴趣，希望用这个比赛刷刷履历，于是也组成了不少队伍，据她所知，华大比较有竞争力的ACM小队超过了50支，他们的目标是进入这50支队伍的前百分之十。 实际上，这个情况也和肖萌的分析差不多。在上注册时她发现“404队”的ID编号是1283。也就是说，在她注册之前，学校就已经有了1282支队伍，这些队伍里里面还包括了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们，也就是说，目前在校生组成的队伍应该超过了200支，假设里面有2/3的队伍随意性比较大，那还有60支队伍是打算认真比赛的。 汤方圆点了点：“每年的选拔赛，学校会选出五支队伍。对我们有利的是，我们不用和剩下的59支队伍竞争。从今年开始，在五支队伍里必须要有一支女队参赛，我们要竞争的，是这个名额。” “会专门选拔女队？”这件事对肖萌来说是个大新闻。 “是的，还没对外公开，但已经确定下来了。”汤方圆说，“据我分析，接下来每年都会有三四支女队参加比赛，只要我们在校内赢了，华北赛区不会成为很大的威胁。” 王璇对这位帅气的学姐佩服不已：“学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毕竟比你们高了一级，又在实验班，消息总归是灵通一些。”她盯着两名学妹，“如果和我组队，我会严格要求你们，你们能接受吗？” “没问题！” 汤方圆这一席话简直胜读十年。肖萌之前对ACM竞赛了解得也不是特别透彻，只能凭着韧劲埋着头往前冲，此刻有了学姐的介绍，顿时觉得脚下敞开了一条金光大道，可谓茅塞顿开。 汤方圆抬起手来：“那好，击掌为誓。” 肖萌、王璇和她拍手，“啪啪啪”的击掌声引来了咖啡馆其他人的旁观，三人互看一眼，在笑声404队再次结集成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正如汤方圆自己所说，她对两名大一师妹很严格。 汤方圆认为俩学妹基础比较差，必须花时间才能把解题能力追上去，她制定了严格的时间表，B保证每周二十小时的刷题时间（周一到周五两小时，周六周日五小时），一秒钟都不能少。她压榨了两人的每一分钟剩余时间，要求两名队友配合完成足够多的练习题。 当然，汤方圆绝对不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那种，她以身作则，只要有可能就陪着她俩一起去机房刷题。 在汤方圆的带领下刷题，肖萌觉得自己一下子由农业社会步入工业社会了。之前404队基本上是在她的指挥棒下行动，然而她本身也经验不足水平也欠缺，引导水平其实不够。现在由汤方圆学姐领导这个三人团队，进展十分喜人。她就读于高大上的实验班，专业素养很高，编程能力出类拔萃，且不吝啬指点，在她的指点下，404队目前刷题的效率明显上升了一个台阶。和汤方圆在一起，肖萌能切身的感觉到自己的水平每天都在上涨。 王璇对她佩服不已：“学姐，你这么厉害，有必要组团队赛了吧！我觉得你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自己组队，可以直接想办法通过实验班的选拔进入校队啊。” “没有那么容易，”汤方圆一句话就打破了王璇的畅想，“你们是大一的可能不知道，光是我们实验班的，就很有一些智商碾压的超级天才。你们可以算一笔账，全校本科生四个年级实验班的总人数是一百二十多人，还有信息学院的优秀学生起码也有上百人。虽然我不喜欢那些男生，但是也要承认，在编程上我很难赢他们。想进这些队伍，难度也很大。” 说到最后汤方圆叹了口气，看来对现状也极其无奈。 肖萌想起路之航，忍不住心有戚戚的感慨：“这样啊……我似乎稍微可以理解一点。” 肖萌说着，一边翻着手中的参考。 因为刷题的难度逐渐变大，有些题目已经超过了肖萌的知识范畴，她只能通过看来增加知识量，加快学习的速度。查找资料的时候她才发现路之航借给她的一本《AlgorithmDesign》里有相关的讲解，于是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 汤方圆自然注意到了肖萌拿了本扫描出来看，她起初不太在意，但多看两眼后猛然发现上面的批注有极高的价值，当即叫住肖萌：“这是哪里来的？” “啊，是跟路之航师兄借的复印的。” “路之航？”汤方圆素来平静的脸上浮起了一点惊讶，她吃惊：“你竟然认识他？” “机缘巧合碰见路师兄几次，”肖萌连忙说，“我当时跟他请教ACM竞赛的一些方法，他就借了一些给我复印，这是其中的某一本。” “给我看看。” 她从肖萌桌上拿起那本《AlgorithmDesign》仔细翻看起来。这本《AlgorithmDesign》是英文版，路之航在中的笔记也是英文，他笔记潦草，还有许多怪的符号穿插其中，一大半都看不懂，但尽管如此，她也能发现这些笔记和批注大都有画龙点睛的妙用，比如他会在例题旁边写上其他的解题方法，比如会在一些知识点上写上可以和哪本对照阅读等，总之可参考性很强。 “这本是我们一门课的教材，这学期才开课。但显然路之航早就已经读过了，看这些笔记的痕迹比，他两三年前就已经读完了，”汤方圆拿起观摩了好一阵子，然后拍拍页发表评论，“路之航就是我说的那种智商碾压的天才，读都远比我们超前。” 肖萌想着自己接触的到的路之航，不由得点了点头。 王璇之前听到了“路之航”三个字就竖起耳朵，当即热情地凑过来八卦：”学姐，说起来你和路神是一个班的吧？都是通过信息竞赛保送上来的？” “是的。” “我们之前见过这位大神一次，颜值真是逆天，不是满分总能拿到九十五了！” 汤方圆瞧她：“看不出来你还挺花痴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王璇理直气壮道，“可惜大神就是太高冷了。” “是吗？其实还好。他不太合群是事实，但合群真的重要吗？”汤方圆说，“如果是涉及专业领域的话，他挺好沟通的，至少从来不藏私，当然别人因为智商限制不能理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聪明人往往会高估别人的智商，他也不能例外。” 王璇若有所思：“肖萌也说过类似的话。” 汤方圆看肖萌：“是吗？” 肖萌说：“我只是觉得，不能用评价普通人的标准去评判他这样的人。” “说得对。”汤方圆拍了拍肖萌的肩膀。 王璇又问：“对了，我听说他是混血？” “确实有这个说法，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跟路之航没聊过这些事情。” “你们平时聊专业问题吗？” “是的，但机会不多，”汤方圆说，“他上课的时间少，大部分课程他都申请了免修。” 肖萌竖起耳朵。 “免修？” “他大约只上三分之一的专业课，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数学系上课。” 肖萌说：“我记得他高中也参加过数学竞赛的。” “我可以肯定的说，他数学水平非常高。” “是吗？” “他的数学水平可能比他的编程水平还要高。他这种人大概天生就是为了数学而生的吧，如果没有计算机出现，他一定会成为数学家的。” 汤方圆很清楚路之航在女生中的杀伤力，她也不介意和两名大一的队友聊聊八卦增加一下感情，但她所知确实不多，这话题于是告一段落。 作为最近的话题人物，肖萌和汤方圆一起上自习的时间多了，各种八卦也流传开来，被班上其他人获悉。 “听说你有一个男朋友？”某天上课的时候，班长这么问她。 肖萌听罢一脸茫然：“什么？” 班长绘声绘色道：“听说你和一个男生一起上自习，刷机房，去食堂吃饭……” “那是女生！大二的一位师姐！”肖萌指出。 “女的？？这哪里像女生？”班长并不相信，还出示了一张不知道来自某某的偷拍照。照片里自己和汤方圆面对面坐在食堂里吃饭，偷拍者技术不错，两人神态抓得很好，两人看着格外轻松愉快。 “真的是女生。”王璇哭笑不得，“虽然她穿着打扮是很像男生，但本人真的是女生。” “哦。”班长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这就是流言猛于虎啊，”王璇戳着照片，“你看，我也在这张照片里，但八卦就围绕你和汤师姐展开，你真是八卦的中心啊。” 肖萌叹气，这大概就是那本《双胞胎的学霸之路》带来的后遗症了。 既然班上的男生知道了此事，女生当然也知道了。肖萌的同班同学，403宿舍的俞霏霏当晚趁着熄灯前的二十分钟到404宿舍八卦。 她碰着脸，眼睛里都是星星：“汤学姐真的很帅！如果她是男生就好了！” 王璇无言地看着她。保不准汤方圆也很遗憾自己不是男生。 俞霏霏接着转述了一些从大二实验班的老乡师兄那里听到的八卦——想到她之前还讲述了关于路之航的八卦，肖萌对她和她师兄十分钦佩。 根据俞霏霏的说法，汤方圆的编程能力很强，高中就进入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国家集训队的50人大名单，也是其中唯一一名女生。据说，她在队里的成绩还不错，但过于男性化的外表让她不受待见。 “老师让她穿裙子把头发留长一点，可她完全无动于衷，还让老师‘别多管闲事’。老师很不高兴，明明说好了有一个女生的，可看上去还是男的是怎么回事？” 俞霏霏还说，她现在在实验班也最独特的那个，老师们嘴上说男女平等，但内心不喜欢她这种明明是女生非要做男生打扮的学生，有意无意地忽略她，汤方圆又很骄傲，不屑通过讨好老师得到机会，于是在班上成了边缘人物。 肖萌和王璇对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些了然。难怪汤方圆要跑来和她俩组队了。 “根据我师兄说，她和路神是大二实验班最帅的，也是最难打交道的两人。”俞霏霏说着，重重拍了拍肖萌的肩膀，“想到这里，更佩服你了，一下子搞定了他俩！” “……你误会了，”肖萌试图解释，“这两尊大神哪一个我都没有搞定好吧！” 王璇把脸埋在胳膊里直笑，笑完后说：“不用谦虚。路神那边怎么样我不知道，汤师姐明显很欣赏你啊！” 肖萌决定不给她诋毁自己的机会：“汤学姐明显更喜欢你。实际上，你和汤学姐才是在一起时间最久的吧？” “……”王璇哑然。 肖萌说的是事实。因为王璇编程基础不太好，需要的指点更多，在404小队的学习过程中，她才是和汤方圆在一起的最多的人，肖萌遇到的问题远少于王璇。汤方圆评估了两人的学习情况后，私下和肖萌说：“我时间也有限，大部分时间只能顾得到王璇，如果你遇到了难题，不妨问问路之航。你们关系不错，他多半会为你答疑的。” 肖萌还能说啥？只能说“好”了。 这边俞菲菲神色飞舞给王璇打气：“总之，汤师姐很帅，也很强，你们404队有希望，加油刷题！” 然后她就带着八卦结束的快乐，施施然走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对汤方圆的“找路之航为你答疑”的说法，肖萌考虑了几天，决定不妨问问大神。 自上次的“介绍小提琴老师”的时间后，她和路之航有在上一直有联系——平均两三天一次，路之航也时不时地向她反馈Violin-β项目的近况。 两周前，肖萌给了路之航一份名单，推荐了几位在小提琴培训圈颇有口碑的老师，Violin-β项目组的人按图索骥，最后请了一位叫周林的老师参与到项目中。周林今年五十八岁，因为多年时间和形形色/色的小提琴学生打交道，性格温和脾气很好。一年前他心脏动了手术正在修养，手上暂时没有学生，加上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对“机器人拉琴”的项目很有兴趣，当即决定参与其中。 截至目前，周林和团队的磨合相当好，长达三十五年的一线小提琴教学经验，使得他的大多数建议对项目组都很有价值。得知自己的建议有用，肖萌很开心。 [Freddie]：周林老师提出了两个很有用的改进策略，对项目的下一步很有帮助。 [小萌]：能帮助到你们那就太好了。 [Freddie]：我们还准备邀请几位小提琴老师参与到项目中，听听更多的意见。 [小萌]：好主意。一个科研项目想要成功，肯定需要集思广益的。 [Freddie]：集思广益还不够，要对意见进行过滤和筛选。 [小萌]：有道理，不过小提琴老师大都不太懂计算机，他们意见可能很有价值，但未必实用。 [Freddie]：是的，周老师的某些意见超出了目前的技术能力，我们放弃了。 几句闲聊后，针对自己前两天刷题时遇到的不会做的难题，肖萌将之整理了一番，试探性的询问路之航能否赐教。路之航对此的回答简洁明快，只有短短一句。 [Freddie]：到实验室找我。 [小萌]：好的，马上！ 能得到大神的面对面指导当然是难得的美事——肖萌当即如打了鸡血一般，自习也不上了，和汤方圆、王璇打了个招呼后收拾包离开，于五分钟内到达VB项目组的实验室。路之航穿着一身白色实验袍迎了出来，将她带到实验室旁一个面积较小、仅可容纳七八个人开会的小会议室里。 肖萌毕恭毕敬道：“师兄好。” 路之航指了一个位置让她坐下：“面对面的交流会更有效率一些。” “嗯嗯，”肖萌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问：“师兄，你还在写程序吗？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路之航平淡地看她一眼，似是觉得她的问题荒唐可笑：“如果我觉得浪费时间，就不会叫你过来。” 肖萌展颜一笑：“谢谢师兄。” 她于是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出示了最近哪些难倒自己的题目；路之航在她身边落座，一道道的和她分析起来。 看路之航的那些时，肖萌就感觉到了自己和大神的知识差距；和大神面对面交流“题目怎么做”的具体细节问题时，肖萌进一步感觉到，自己和大神的差距不仅仅是知识上的，还有思维方式上的。 路之航绝对不是那种很高冷的老师，也没有显摆自己知识的想法；肖萌也是那种学习能力很强、进步速度很快的那一拨学生，但她依然觉得，想要跟上路之航的思维真不太容易。他反应速度极快，语速也极快，她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来聆听他所说的内容，同时匆忙地动用笔记，把他讲话的要点记下来——即便这样，她也很难记下来全部要点。 于是她不得问：“师兄，我可以录音吗？” “可以录音，”路之航说着停了停，反问：“但为什么要录音？” “你讲解的速度太快，我记不下来。”肖萌无奈的给他看自己的笔记本。 路之航拿着笔记本，到是看住了。他手中的笔记本非常漂亮，就像她送给自己的笔记本一样——重点是，真正的白纸黑字，清新明快、挺秀有力，字比笔记本本身更好看。 他很难得的分了神，道：“你的汉字写得很好。” “我练过了五年字！”肖萌伸出右手展开，比出一个大大的“五”字。她想，这大概是她唯一比路之航强的地方了。 路之航颔首，把笔记本还给她，又道：“那我慢一点。如果你听不懂，可以叫我停下来。” “好。” 这话很快起了作用。两人很快谈到最后一道题，再一次的，肖萌在关键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干脆叫了暂停。 “师兄，Ramey定律是什么……” “这是组合数学基本定律，你不知道？”路之航反问。 “……不知道。”肖萌汗颜，“我没有学过数学组合。” 知识层面的差距体现出来了。对路之航来说是常识的知识点，对她来说则是首次听闻。 路之航起身离开座位，回到了实验室，半分钟后他带回一台IPAD，熟练地点开一个app，打开了一本电子，手指滑动页面，展示在肖萌面前。 “上关于Ramey定律的定义。” 肖萌仔细地读了一遍定律，发现自己似乎懂了一点。 “有些明白了。我回去再看看。” “多看数学。计算机编程是建立在数学基础上的，你要参加ACM，就要打好数学基础。” 大神的言论就是这样掷地有声，怀着这样的感慨，肖萌想起他彪悍的数学竞赛履历和汤方圆的评语，下意识问：“师兄，所以你在数学系上课吗？” 路之航正在收拾笔记本，闻言用眼角余光看她一眼。 肖萌老实承认：“汤方圆师姐说的——她和你是同班同学，我们和她组成了一个ACM队，准备参赛。” “汤方圆？”路之航思索了一会，点点头道，“可以。和她组队对你有帮助，她的水平比你高。” “她的水平比我高很多……”肖萌小小纠正了下路之航：“和她组队，我也受益匪浅……以前觉得很难以实现的目标，现在好像也有些希望了。” “你们队伍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是在亚洲赛里获得好名次。” 404队还是很清醒的，至于最高级别的全球赛，那完全不用想了。 “亚洲赛？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肖萌听得出来，路神的语气非常的……勉强。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换句话说，希望不大，即使有了汤方圆加入，都希望不大。 “汤师姐说，学校里进入线下赛的五支队伍里必须要有一支女队参赛，这对我们来说是利好消息。” “必须有女队？”路之航的神情充分说明了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是的。” 路之航翻了翻IPAD：“每周三、周六晚上八点你都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嗯？”肖萌眨巴着眼睛看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真的是意外之喜，肖萌几乎想要高兴得跳起来，有一种“难道自己要开挂了”的错觉，她原想客气一番，但联想到这位大神直来直去的性格，生怕自己一客气他就答应了说“那你就不用来”，立刻接受了这份好意：“好，谢谢师兄！” 于是肖萌就这样在完全意料之外的，获得了一个顶级的教授算法的教师。肖萌感觉自己好像中了大奖，还是五百万的那种。 …… 各色人等对这件事都发表了意见。汤方圆叫她“人尽其用”；寝室的诸位室友则一脸羡慕，掐着她的脖子问“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你和大神的关系这么好啊”；肖薇则直接猜测，“估计他喜欢你”，听到姐姐的这句话，肖萌一口水差点喷到显示屏上。 “我浑身上下哪有优点值得大神喜欢呀！” “不能这么说。基于我们俩的高度相似性，你贬低自己也是贬低我，你的优点还是很多的，”肖薇一本正经，“一直以来，我们姐妹俩还是很受欢迎的！” “不不，姐姐，你比我受欢迎！”肖萌赶紧吹捧一波。 吐槽归吐槽，她也隐隐感觉到路之航对自己是有所不同，这其中的缘由她很难揣测——路之航这个人就是无法预测的。 既然无法预测，那就顺其自然好了。肖萌想，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送他礼物请他吃饭表达谢意就好了。 肖萌努力适应路之航的教学方式，这不是很难。第三次答疑时，肖萌觉得自己抓到了路之航讲解时的关键点——他的讲题方式非常面语，每句话有都有一个关键词，抓住他谈话的核心语句，学习就变得有效率起来。 路之航是肖萌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富有逻辑思维的人，针对每道题目，他会列出第一、第二、第三点，讲话方式也是“首先、其次”。在听他讲解之前，在笔记上用填空题的模式写好框架，再把他言语中的关键信息填入空白处，就可以很有效率学习做笔记，并且解题。 她的学习效率大有提升，路之航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拿过她的笔记本一看，点头表示认可。 “这种做法很好。” 随后，路之航继续说：“ACM中的题和实际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不一样，是一定能找到答案的。只要有答案，就存在解题规律，规律是可以被总结和分析出来的。” “就像解数学题那样？” “对。算法题本质上是数学题。” 被大神认可，肖萌喜悦地点头：“好的。” 路之航还提出了一些意见：“如果你想提高解题能力，还可以参加一些企业、社会组织举办的个人赛。” “哪些企业？” 路之航报出几个名字，都是知名IT企业和各种组织举办的比赛，他又道：“这些企业举办的编程大赛出题水平往往不错，可以当作练习。如果能获得好名次的，还有不错的奖金。” “好的，我会试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事实证明，学习是件需要持续不断的累积知识的工作，就算她身边有了大神和汤方圆学姐的亲切指点，想要一日千里的进步是不可能的。 12月中旬，新成立的404队参加了本月的线上赛，成果比之前好得多，解出了两道题——基本都是汤方圆的功劳，肖萌和王璇基本上只能打个下手。 “感觉我们参赛也没有很大意义啊……”王璇叹息。 “以赛代练，还是很有意义的。”肖萌安慰她。 “没关系，”汤方圆拍了拍王璇的肩膀，有条不紊地安排下一步的工作，“我们的目标是一年后发力，按照你们现在的进步速度，大二应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当天晚上肖萌带着问题再次见到路之航。 在汤方圆的指点下，白天线上赛的题目她大致已经弄懂，但有一道还有些问题，写出的代码不符合要求，连汤方圆都还在思索怎么解答。题目说的是天使和恶魔分别居住在一些岛上，这些岛屿之间互相有桥梁连接，要如何炸毁一些桥梁桥才能让天使和恶魔之间没有通路，并且使得桥梁的平均距离最短。 路之航从ipad里调了一个文本发给她。 “这道题是我出的，我写过答案。” 肖萌莞尔：“师兄，其实我也觉得是你出的……” 路之航不理解地看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想？” “上个月的线上赛里，你出的一道题目是关于天使和恶魔的，这次又有天使和恶魔，”肖萌解说，“师兄，我做了这么多道ACM的题目，很少遇到以天使和恶魔当作题目素材的，毕竟天使、恶魔不属于中国文化里的东西。但现在，我参加两次线上赛就遇到了两次！只好怀疑是你出的题。” 路之航手指敲着ipad，若有所思地垂眸翻看着一个文档。肖萌注意到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就像一把小扇子那样。 “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看来祖母的对我的影响很大。” “你的祖母？” “我爸爸的母亲，中国人是说‘奶奶’？她是管风琴演奏家，小时候时常带我去教堂，给我讲各种宗教故事，我不知不觉受到了她的影响。” 这话让肖萌心头一跳，连忙问：“师兄，你有宗教信仰吗？” “没有。我是无神论者。”路之航抬起眼眸，淡定回答。 谢天谢地！肖萌长长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有点担心路之航有宗教信仰，有宗教信仰的人通常雷区很多，她说话大大咧咧直来直去，万一某句话谈话触及了大神的雷点就不好了。 “是呀是呀，世界上怎么会有神呢？”肖萌拍拍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又指了指路之航的ipad，兴致勃勃道，“看看这些充满了技术含量的工具和产品，想想从十六世纪以来的科技发展史，仔细感受数学、物理学、天文学这些知识给如何改造世界的……我们之所以能坐在有空调、暖气的房间享受互联，这一切都是历次工业革命带来的。从来没有什么神仙皇帝，只有人类自己的智慧和汗水。” 会议室的光十分明亮，肖萌说话时注视着路之航，于是看到了他听完这番话后轻轻上扬的嘴角和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肖萌一愣。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是笑了吧？ 啊，是的，是笑了。 一个发自内心的、愉快的、温柔的、轻松的微笑。 和这位大神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他从来没什么没有表情，脸部神经好像坏死了一般，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事实证明，路之航的面部神经还在运转，并且功能完好。 随着这个微笑，他周身的带着锋芒的高冷气场陡然散去。肖萌认为自己有一定的颜值抗体，不论面对什么级别的帅哥都可以做到谈笑风生淡定自若；此时，一切都变了。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视野里全都是他那张英俊到让人炫目的脸。路之航的微笑击中了她的心脏，她相信自己的心跳超过了一百，于是不得不用左手掐着右手的虎口让自己冷静下来，避免像张雨晴这样的花痴少女一样发出土拔鼠尖叫。 路之航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颚，徐徐道：“信教的人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逻辑，一套自洽的、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的逻辑。我奶奶就是这样的人，她认为人类之所以能创造一套科学体系，也是上帝赐予了人类智慧。” 一旦进入谈话节奏后，路之航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但他的表情，很难得的，很轻松。 肖萌也恢复了镇定，大脑重新回复工作，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的说法，”肖萌说，“还好我们不需要说服他们。” “还有一个原因是，科学学习是有难度的，相信神的话，世界会简单一些。” 肖萌吐槽：“把生活中一切不能解释的事情都扔给神？这样的世界大概是比较简单……简单是简单了，可一点都不真实，还妨碍科学进步。” 路之航说：“我妈妈因此不太喜欢我奶奶，一直阻碍她向我传播教义。” 跨国婚姻连婆媳矛盾都那么独具一格，那么别致。 不过，大神破天荒的提起了自己的家人，肖萌眨了眨眼，抓紧时间问了一个八卦问题。 “我听说你是混血，你妈妈是中国人，你父亲这边是外国人？” 路之航的眼神扫到她的脸上，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我爸爸是挪威人。” “挪威？”肖萌真的很吃惊，傻乎乎道，“好像，那里很冷？” 遥远的北欧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肖萌的常识系统里，除了知道有本小说叫《挪威的森林》，肖萌就只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均GDP非常高，也非常冷。 “是的，冬天很长，非常寒冷。” “这么冷，大家出门吗？” “很少出去。人们都呆在家里，屋子外是厚厚的雪。” “听上去很有趣。”肖萌畅想道。 “有假期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挪威看看。” “……啊？” 肖萌瞪圆眼睛张大嘴，表情再次失控。她一如既往的在某些时候跟不上大神的思维方式。他是如何从纯聊天就转话题到“我可以带你去挪威看看”的呢？虽然这个邀请让她非常感动，但迷惑仍在——路之航是把她当成朋友了吗？两人能称得上朋友吗？ 她满脑门子问题，本来想仔细问问这个邀请到底是什么意思，路之航又开口了。 “我是在挪威出生长大的。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妈带我回到了中国。” 肖萌一愣：“为什么？挪威是发达国家，生活起来应该比在中国舒适啊……” “那一年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妈要回到中国，我要陪着她。” 直率清晰的回答让肖萌感到惭愧，颇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和路之航认识的时间越久，她对他的好心也与日俱增，她的确发自内心地想更了解他一些，所以才和他谈起家人问题。可她完全没想到路之航的父母已经离婚多年，“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对任何孩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幸而敏感的话题。她上初二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生因为父母离婚，绝望得试图跳楼自杀。 “抱歉……”肖萌抓紧手里的笔，轻声道，“我不知道你父母离婚了……” 路之航摇了摇头：“没什么。他们是协议离婚，过程很和平。我妈妈留在挪威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我爸爸，婚姻关系不存在后，她也没有呆在挪威的理由，毕竟她的亲人、朋友几乎都在中国。” “……那你爸爸同意妈妈带你回中国吗？” 肖萌总觉得路之航的爸爸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儿子离开身边。 “一开始他不同意，但我妈妈的态度比他更坚决，他就答应了。” “哦……” “他们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人生要渡过。” 肖萌想了想：“那你自己呢？你想回中国吗？” 路之航视线慢慢下垂，手指很慢的敲击着桌面上的那叠草稿纸，没有很快的回答。 和他打了这么多回交道，肖萌对这位大神师兄也有一些了解，知道他此时的状态代表着他在思考。也许，很少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以至于他没有现成的答案。 其实，答案应该是很明显的，肖萌想起易思北转述的“路之航打架事件”——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本来就缺乏社交能力，适应新的环境对他来说绝对不容易。 “总的来说，还好。”路之航点了点头，表情很凝重，“但中国的人很多，真的太多了。我从来不知道一所中学居然有五千名学生，也不知道一所大学的食堂居然可以容纳一万人。” 虽然此时此景似乎不应该笑，但肖萌还是没忍住，抿嘴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中国人当然很多，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中国人口多，但并不会如此沉重的将这个事实说出来——路之航的感慨是如此的角度独特，果然只能是他这样有海外背景的人才会发出的。 肖萌说：“不过五千人不算多。我的高中，仅仅是本部，一个年级就有二十四个班，全校六个年级有八千名学生。如果再加上几处分校，人数超过三万呢。” 路之航略略拧起眉头，看来“一所中学有三万人”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难接受。 “师兄，挪威学校的人不多？” “平均而论，是中国同类学校的三分之一左右。” 挪威的人口和国内三、四线城市的人口数量差不多，人口密度极低，可想而知，每所学校的学生也一定少得多。 “那在中国上学和在挪威上学的感觉完全不同吧？” “差别很大。两国的人习惯、思维方式相差实在太大。”路之航的语气有些沉重。 肖萌说：“以我爸的说法，中国的优点是人很多，缺点也是人很多。量变带来质变，人多到一定程度，竞争也会变大，思维方式也就改变。” “不是竞争的问题，是其他方面。人口多，比较容易找到有相同爱好的朋友，但也不得不面对中国人性格里糟糕的一面。” 肖萌懵然：“糟糕的一面？什么意思？” “中国人喜欢谈论别人的隐私，热衷评判别人，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路之航面无表情道，“为了口舌之利，给他人带来困扰甚至伤害他人也无所谓。” 肖萌脸上轻松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她内心不太接受“中国人有什么什么劣根性”的句式，这种句式上还不少，比如“中国人的素质很差”“中国人不喜欢排队”“中国人不懂礼貌”……但她没想到路之航会这么说。 “怎么说呢，传播八卦是人类的共性，外国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肖萌试图举出反例，“不然世界上那么多八卦小报是卖给谁的呢？” 路之航坚持自己的的看法：“中国人的的素质问题非常严重。” 肖萌看着他：“挪威人不这样？” “好得多，几乎不会给人带来困扰，”路之航的模样看上去还是很平静，但说出的话非常锋利，“他们不会偷拍你的照片贴到上，不会因为你的性格缺陷就给你取绰号，也不会因为好就跟踪你窥探你骚扰你，更不会因为你的父母离婚就嘲笑你。” “……” 不妙，有点不妙。肖萌本来还想理直气壮的反驳路之航，但此刻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师兄……”肖萌想起前不久的张雨晴偷拍事件，一时间觉得无奈也很惭愧，于是小心翼翼问，“你曾经遇到过这些事？” 路之航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组织着语言，慢慢道：“师兄，你说的事我大致也能理解。因为我和我姐姐是双胞胎，从小到大也遭到了很多怪怪的骚扰和无礼的要求……越容易成为焦点的人越容易遇到这些事。中国有句古话，仓廪实而知礼节。中国不是很发达，社会上一定有很多问题，这很难避免；以后，我们的经济发达了，这种不礼貌的事件一定会减少很多。” 路之航说话的语调一直是比较低沉的，此时他的语气上扬了几度：“我妈妈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肖萌眨了眨黑曜石一眼的眼睛，有一点困惑——和他妈妈说一样的话，是夸奖吗？ “唔……”肖萌随后坐直身体，专心的看着路之航，“不过……师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坦白。” “什么？” 肖萌看着他的眼睛。路之航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透明清澈，一点城府都看不到。 “师兄，很抱歉，我也和别人在背后八卦过你。”肖萌双手合十，摆了个坦白从宽的姿势，“你在学院里很有名，所以关于你的消息比较多，我也听到了一些。” 路之航的眼睫毛快速地扑闪了几下：“你们都说了什么？” “比如猜测你是哪国的混血，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为什么不出国读，为什么不进数学系，有没有女朋友……” “还有吗？” 路之航的态度很平静，回到中国已有七八年时间，他也算有一点见识了，知道这种程度的八卦是基本操作。 肖萌犹豫了一瞬，决定坦白交代。 “……嗯，还有人说，你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她认为，两个人起码可以称作朋友关系了，应该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不是一个很善于隐藏心事的人，研究大神不可预测甚至飘忽不定的思维方式对她来说也是很不小的负担。这段时间和路之航的来往，她内心其实总有些忐忑，很担心自己不小心一句话说错，就得罪了他或者伤害了他，不如坦白告之，从他那里获取答案，而不是自己猜来猜去。她能感觉到，路之航应该不会对她的坦白特别生气——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患者应该更喜欢直言不讳的交流，这样可以减少中间的猜疑环节，沟通起来反而更简单一些。 路之航不算意外。他的中学同学基本都知道他有阿斯伯格综合征，而这些人中相当大一批人都上了华大和京大，这件事传到肖萌的耳朵里，也是很正常。 “我确实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所以一直以来很缺乏社交能力。” 正如肖萌所预计的，他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缺陷，并且态度平和，没有生气。 “关于阿斯伯格，我查了一些资料……”肖萌说，“有人说，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或自闭症的人和普通人的区别是缺乏换位思维和感受的能力。” “嗯。我不喜欢闲聊，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不适应周围的环境，说话时无法看对方的眼睛，听不懂绝大多数笑话，”路之航顿了顿，“对待别人的方式似乎永远都不对，了解其他人在想什么对我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和别人的交流总会陷入尴尬里。小时候，我每周都会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会告诉我如何正确的和别人交流。” 肖萌安静的聆听着。路之航的真诚相待让她觉得很感动，她甚至想伸出手抱抱他。 肖萌道：“师兄，或许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一直觉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人，我和我姐姐这样有着相同DNA、同样容貌的同卵双胞胎性格都有差别。比如我姐姐比较喜欢和人打交道，而我倒是很难从这其中获得什么乐趣。世界上也需要各种各样的人，许多科学家从来不合群，这不影响他们做出伟大的发现。你就他们一样，就算人际交往能力弱一些，但优点已经大大盖过了缺点。” “我还不如这些科学家，”路之航摇头了又点头：“但你说的对，没有人是完美的，身上都是优点的人不存在。我曾经觉得很孤独，想要更靠近人群一些，后来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我也做不到。因为我发现，如果我要处理好社交关系，就不得不花费非常多的时间去研究别人的想法，才能回应他们的期待，我就再也没有时间去研究我喜欢的东西。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处理人际关系和我的思维能力、创造力是矛盾的，我不可能两者都选，只能选一样发展。” “那你做出选择后，开心吗？”肖萌问。 路之航扬起嘴角，慢慢微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轻松的笑意——肖萌有计数，这是他今天的第二个微笑。 “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如果路之航是个女生，肖萌几乎想拥抱着她为她的选择欢呼，可惜他的性别阻止了她的冲动劲。 “我也很高兴你的选择。否则，我可能就不能像今天这样向师兄你请教问题了。” 不得不说，今晚的这翻聊天让肖萌更深切的了解自己的大神师兄——大神光环徐徐退却，变成了一个真正可以亲近的人。 两人这番交谈的时间比往常久得多，直到邱伟涛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进来，通知路之航“你的数据跑完了”，两人才停止叙话——路之航如梦初醒，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很新鲜，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彻底忘记自己的代码，专心致志地和其他人聊了这么久。 “师兄，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肖萌迅速收拾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文具，离开会议室前，她想起一件事，连忙补充道：“对了，师兄，这周六晚上可能来不了，能不能改一下时间？” 路之航已经拉开会议室的门，听到此言，回头看她。肖萌解释：“我姐姐是华大的艺术团的成员，周六晚上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汇演，我要去观看这场表演。” 路之航问：“什么汇演那么重要？” 肖萌也从肖薇那儿知道了许多细节，头头是道的说起来：“是一个大型的古典舞剧，以古诗十九首为题材，总时长一个半小时。” “古典舞剧，”路之航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冷不防问，“是什么？” “师兄你知道什么是话剧吗？” “嗯。” “舞剧和话剧类似，话语是演员站在舞台上对白来来讲故事；舞剧就是以演员在舞台上跳舞来表达一段故事和历史；至于古典舞剧，指的是演员跳的是古典舞。” 肖萌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了何为古典舞剧。 “哦，好看吗？” “姐姐入学后进入社团起就开始排练这个舞剧了。三十多个舞蹈演员付出这么多心血的排练的舞剧，应该是很不错的。” 和这位师兄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肖萌隐约感觉到当这位师兄的嘴里说出问句的时候，那就代表他对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兴趣。在今晚的这番交谈后她觉得自己和他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于是她提出建议：“师兄，你有兴趣吗？我还可以让姐姐多找一张票。” 路之航神色莫测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点了头。 “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原以为“多要一张票”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岂料这个要求刚一出口，肖薇居然有点崩溃。 “为什么你不早说？”她在视频那边露出了抓狂的表情。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不觉得路师兄会答应的，就是顺嘴问一问他，没想到他居然表态说要可以去看。” 肖薇震惊：“不会吧？你的忽悠能力这么强了吗？那位看着就很高冷的大神啊！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个学院的师兄师妹关系，”肖萌说，“姐，见面了我和你详说。” “当然要跟我交代清楚！拿一张票是很麻烦的！” 肖萌有点不解：“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麻烦？你们的演出那么多人看吗？” 路之航这种人，看一次舞蹈演出可不容易，自己把他忽悠得对舞剧产生了兴趣，然后又弄不到票的话，那就太糟糕了，简直可以上春晚舞台表演小品忽悠大法了。 “我们的这次表演只是一场实验性的表演，在小礼堂。座位不多，票早就给分完，每个演员只有一张票，我刚刚问完了舞蹈队的好几十号人才又找到一张，现在还要再要拿一张，任务很艰巨的。” 肖萌的心往下一沉，难道她要对师兄食言？ “还有一张票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前，我和清宁聊了聊，你知道的，他周五回国，要在京呆好几天，也说想来看我们的演出，”肖薇在视频那头用目光斜视她，“难道你想为了你的师兄把清宁赶出去？” “没有没有，”肖萌给出主意，“姐姐，不然你问一下易师兄吧，总觉得他应该有办法的。” “我不太想麻烦易思北，总觉得欠他人情会被他记账，以后要偿还是件麻烦事，”肖薇唉声叹气着挂了电话，“还能怎么办？只能找他了……” 易思北果然很给力，熄灯前的十分钟，肖薇打电话来表示已经弄到了票，肖萌也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对路之航食言而肥了。 “要好好谢谢易思北师兄……” “谢不谢可以以后再说，反正人情总归是我还，”肖薇说，“问题是你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修罗场？” 肖萌这辈子罕有跟不上肖薇思路的时刻，茫然问：“什么修罗场？”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周六晚上我要上台表演，你和清宁、还有你那位师兄坐在台下，这不是修罗场什么是修罗场？” 肖萌大声抗议：“我们可不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关系啊！” “好吧，清宁这边可以暂且不谈，”肖薇开够了玩笑，换上了郑重其事的面孔，“只说你和你师兄，你知道和一个男生晚上周六晚看演出，是属于什么吗？” “什么？” “是约会！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和你那位大神师兄没有点其他的瓜葛，”肖薇说，“刚刚我和易思北聊了一下你那位师兄，得知他要和你一起来看演出，易思北说了一句话，‘路之航和女生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单身一辈子，难以想象他会和你妹妹走得这么近’。” “……” 肖萌无语，这都是什么形容啊。中学时代的路之航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真是谜。 肖薇当然也没打算马上就知道妹妹和路之航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从来不会对对方隐瞒，早晚会知道。 于是她转开了话题：“对了，周五上完课后咱们就去机场接人吧。” “是清宁？我之前和他联系的时他说过不用去机场接他。” “他说这话是不想我们太辛苦，实际上当我告诉他我们有空而且也不觉得辛苦的时候，他也很高兴的表示想早点见到我们，”肖薇笑起来，“所以，咱们要不要又来一场‘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两年不见，他应该猜不到了吧。” 肖薇举起一根手指，对肖萌摇了摇，笑容狡黠。 “就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姐妹俩五点下课后就搭乘地铁，耗时一个小时到达了机场，在国际到达出口处开始等待。 周五的机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或许是因为圣诞节和新年临近，机场也一派喜悦的气氛，各种圣诞装饰已经挂上，出口处还有颗挂着彩灯的巨大的圣诞树，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从树旁路过。三十分钟后，姐妹见到了梁清宁，他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提着他视若珍宝的小提琴琴盒，沿着出口处的通道走出，出现在姐妹俩的视线中。 姐妹俩兴奋地对他挥挥手。 “清宁，这里这里！” 姐妹二人是如此的引人注意，梁清宁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人，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跨步走到姐妹俩面前。 “小薇小萌，好久不见。” 三人相视而笑。青梅竹马很久不见，自然是要好好打量一下对方的。在分开的近两年时间里，三人都迈过了十八岁，成为了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变化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梁清宁穿着合身的藏青色大衣，留着清爽的平头，比以前略高一些，更显得四肢修长。他的外表一直出色，是研究所职工小区里远近皆知的清俊少年，在国外生活两年后，他更成熟稳健，眼神温和坚定，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份从容笃定——至少姐妹俩都觉得，他比以前更出色，看上去已经完全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音乐家模样。 “是不是长高了？”肖薇伸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差。 梁清宁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肖薇头顶，淡定道：“比在国内高了两厘米。” “真是不科学啊！”肖萌说，“为什么我们不长高了！” “不用气馁，你们虽然没长高，但看上去更漂亮了。”梁清宁笑。 “你也帅多了。”肖薇马上恭维。 这毫无技术含量的互相吹捧让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青梅竹马的默契伴随着笑声迅速回归。 “你们俩今天的打扮，是为了考验我吗？”梁清宁把小提琴盒放在行李箱上。 为了增加“猜猜我是谁的难度”，姐妹俩今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鞋袜，梳着同样的发型，就连那1厘米的微小身高差都通过鞋子里的鞋垫给补足了，看上去，姐妹俩宛如复制黏贴般相似。来机场的地铁上，姐妹俩也因此受到了远比往日多的围观目光，还有几个人试图和她俩搭讪。 “没错，猜猜看。”姐妹俩齐声道。 梁清宁笑着摇头，然后分别点了点两人：“肖薇，肖萌。” 双胞胎异口同声：“弄错啦！” “不，没有错。”梁清宁非常淡定。 “真的错了！” “真的没错。” “……” 双胞胎无奈的对视一眼，不得不投降认输。这么多年来，梁清宁玩这个游戏无往而不利，就没有失败的时候，姐妹俩问其原因，他也总是露出高深莫测的“世上只有我知道”的模样。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出我们？” “猜猜看？” “猜不到，告诉我们吧。” 梁清宁微笑着揭开了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你们说话的音色虽然非常接近，但不完全相同，肖薇的声调要高一点。” “这么细微的差别你都能听出来？”肖薇惊叹。 双胞胎的音色相当接近的，高中时代还发生过一件趣事。当时姐妹俩在学校的图馆角落里悄悄说话，学校新来的心理医生在架背后听到她俩的说话声，以为是一个人精神分裂于是自己对自己讲话，居然吓得面无人色。 “果然是长期和声音打交道的音乐家才有的素质。”肖萌说。 “一般一般。”梁清宁很谦虚。 一道爽朗的男声打断了青梅竹马三人组源源不断滔滔不绝的叙旧。 “清宁，这两位就是你常说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梁清宁转头对来人点头致意，为姐妹两人介绍了来人。 “这是冯冉，我的大学同学，他是钢琴专业的，这两位就是我的青梅竹马肖薇、肖萌了。” 姐妹俩早知道梁清宁在大学里认识里一个叫冯冉的同级留学生，两人关系很好，在京的这段时间他还会住冯冉家里——或许是因为偏见，她俩认为学钢琴的应该是清秀少年，此时见到冯冉本人，难免有些吃惊。他和梁清宁身高相仿，体型更魁梧，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热情的活力，看上去更像是个运动员而不是钢琴系学生。 冯冉笑着抬抬手和姐妹俩打招呼：“早就从清宁那听说你俩的大名了，如雷贯耳，一个华大一个京大，梁清宁老在我面前夸你们。” “是吗？说了什么？” “说你们漂亮又聪明，温柔又大方。其实我对他的说法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但见了你们俩的真人后，我才知道他说的完全不是夸张。”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冯冉说话很客气，双胞胎也毫不犹豫赞美了他。能在柯蒂斯钢琴系就读，他的钢琴一定弹得很出色，其履历可能不会和梁清宁相差太多。 姐妹俩家教甚好，也会很说话，两人你一眼我一句的称赞之后，冯冉的喜悦之色完全藏不住，愉快地笑着说：“哪里哪里，过奖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寒暄结束，冯冉笑着对双胞胎提出自己的建议：“我家司机马上就到出发厅门口了，我们一起回市内，去我家吃顿晚饭，然后我再送你们回学校？” 显然，梁清宁去冯冉家倒是无所谓，但双胞胎的教养决定他们不可能去刚刚认识的男生家吃饭，不过她俩想和梁清宁多聊一会，于是采纳了他的第一个意见。 “不用送我们回学校，现在是晚高峰，还是周五，路上一定非常堵，回城的路上看到地铁站把我们放下就好。”肖薇说。 梁清宁说：“吃饭就改天吧，想一想你家里是什么情况，她们怎么好意思去你家？” 冯冉哑然。为了庆祝儿子回来，冯妈妈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在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姐妹俩去他家确实显得有些怪——“那就改天一起吃饭”，冯冉很诚恳的和姐妹俩说。 “好呀。”姐妹俩答应下来。 回市区的路上，四个年轻人坐在车内闲聊，双胞胎才知道，梁清宁这次来京城的主要目是拜访小提琴家任洛之。任洛之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小提琴家，在全世界都具有相当知知名度，是当年梁清宁参加的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评委之一，对梁清宁一直颇为欣赏。得知梁清宁准备回国，就叫他来京一趟，看看他在美国这一年多来是否有进步。 梁清宁当然不会拒绝来自顶尖大师的好意，他也很期待有人能指点自己。 “我恰好也有一些演奏上的困惑，”梁清宁说，“可以趁机请教任老师。” 冯冉说：“依我看，你的小提琴演奏技术已经非常细腻了。更精益求精是好事。” “我估计他对现在的我的演奏方式可能会有意见。” “怎么回事？”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他。 梁清宁解释了一下现在的小提琴演奏技术上的改变。 简单来说，他之前的演奏风格是比较内敛细腻的，但去美国后，在柯蒂斯音乐学院里他接触到了另外一种表演特色浓郁的演奏风格并且按照这个风格逐步的调整、改变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更自我、更秀一点？”肖薇问。 “或者可以说，更舞台风，像演员进行表演？”肖萌也说。 “一语中的。”冯冉摸了摸下巴，依次看向两姐妹说，“不愧是青梅竹马，太了解对方了。” 梁清宁对两人点头说：“一种无奈的调整吧。在现在这种时代，音乐家要想掌握自己的听众，那么他就应该具有独特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要建立在音乐家的个人魅力上。” “这样挺好。”双胞胎发表意见。 “我也觉得没问题，因为你够帅。”冯冉说。 双胞胎忍俊不禁，相视一笑。 这话真的没错，姐妹俩这若干年的见闻足以说明这一点。 一直以来，为梁清宁倾倒的女生是很多的。因为家里的房子不够大，曾经有一度，梁清宁常常在小区的花园练琴，小区的小姑娘纷纷涌出来围在他身边看他——哪怕对小提琴一窍不通也能痴痴地站在那里看上半小时，双胞胎和她们交流意见的时候，一大半的回答基本上都是“因为人好看”。更有一位比双胞胎大一岁、名叫赵兰岚的小姐姐曾深沉地做了如此断言“出众的颜值值六十分，高超的小提琴演奏技能值四十分，加起来就是满分一百。我想梁清宁的观众缘一定会非常、非常好”。 梁清宁瞪她俩：“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 “我们只是很期待看到你的新风格而已。”肖薇嘟了嘟嘴，十分刻意地卖了个萌。 几人说说笑笑，姐妹俩也顺便和梁清宁敲定了明天的见面时间——他要倒时差，明早是肯定要睡觉休息的，他会在下午到华大和姐妹俩见面。 冯家的汽车也到了市内，在路过某地铁站时停了下来，姐妹俩下了车，手拉手走进地铁站台。 汽车再次启动疾驰而去。 冯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终于有点明白你的困扰了，难怪你和Loraine的关系没什么进展。毕竟你有这么漂亮的青梅竹马！还是两个！” 梁清宁无奈的叹了口气。 “外表好也就罢了，性格更好，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我都有些动心了。” 梁清宁盯着冯冉看。 冯冉对他摊手一笑：“开个玩笑。就算有点动心也要考虑现实现的可能，隔了这么远，还有时差——打个电话都要预约时间。再说了，以她俩的条件，在大学里很容易遇到不错的男生。” 梁清宁轻声道：“是啊，中学时代她们就很受欢迎了。” “她们有留学美国的打算吗？” “以前一直有，”梁清宁说，“但中美关系不太好，几年后的情况比较难说，也许签证都拿不到。” “情况应该不会恶化得那么快的，她俩学的也不是敏感专业。”冯冉说，“你需要考虑的是，如果三年后她们来了美国又该怎么样。” “我的确在考虑这个问题。”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冯冉说，“否则的话，你也太自私了。” 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街灯，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梁清宁叹了口气。 “是啊……我很自私。” 周六是繁忙的一天，肖薇因为即将正式表演的舞剧无法接待梁清宁——今天晚上舞剧就要正式开演，肖薇所在的文艺团要进行最后一次排练，排练结束后还要化妆，于是就由肖萌来接待梁清宁，带着他参观京大和华大两所学府。 这是一个萧瑟的冬天，冬日寒风凌冽，前几天下的雪早已融化，连阳光都有些虚弱无力，校园里的著名景点就像是脱了毛的兔子，草坪荒芜，树木凋零，湖水冻结，看着就萧瑟单薄，但这不怎么样的景观并不影响梁清宁当游客的热情——虽然他对“进入大学要登记身份证”表示了不解。 “美国的大部分大学连校门都没有，谁都可以进校参观，参观国内的大学居然要证件？” “美国高校的参观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比中国的参观人多，”两人先去京大——肖萌用的是姐姐的学生证，“游客太多了，不得不控制外人进校的人数。” “是吗？” “你运气好，现在是年底，没什么游客，”肖萌指了指大门口，“如果是暑假，排队能排出三百米！” “……好吧，这是学校知名度太高的副作用。” “问题不大，只要登记证件还可以进来参观，算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吧，”肖萌一遍说一边带着梁清宁拐上了一条小路，“咱们这边走。” 进入大学已经近一学期，肖萌对京大已经相当了解，于是兴致勃勃带着梁清宁开始满校园溜达，介绍学校的各处地标。 在京大逛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他们碰见了肖薇的某位熟人，此人有着神出鬼没的拍肩寒暄技巧，“你今晚不是有演出，怎么和男生在外闲逛”，肖萌和梁清宁被她吓了一跳。但数年经验让肖萌很擅长应对这种不请自来的招呼，于是自我介绍是肖薇的妹妹，又问她是谁，这才知道，这位是肖薇的室友。 梁清宁对此事惊讶地发表评论：“你连肖薇的室友都不认识了？” “只在开学不久后见过她一次，一时没想起来。” “你们平时见面不多？连肖薇的室友都不认识了。” “刚入校的时候差不多隔天见一次，但后来就做不到了。学习压力很大，除了本科学习外，我还要刷ACM竞赛题，姐姐要排练舞蹈，见面时间少多了。我们现在一周也就见两次，甚至一次。” “我印象中你和肖薇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感觉如何？” “还好，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太忙了。” 梁清宁看着肖萌，忍不住笑了，表情舒展愉快：“看来你们现在很难假扮对方了。” 很多年前，肖薇肖萌读了一本很有趣的故事《两个小洛特》，故事里双胞胎互换身份，由此产生了一连串特有趣的故事。姐妹俩都很喜欢这个故事，因此也学着故事里的两个小姑娘一样常常互换身份玩——姐妹俩在同一所学校同意班级，交友圈几乎一样，假扮对方并不困难——因此，这种游戏通常都很成功，除了梁清宁和姐妹俩的父母外，能骗过绝大多数朋友和同学。 “可不是，”肖萌说，“我们现在不同校，姐姐的同学我基本都不认识了，冒充游戏的难度就忽然加大了，分分钟被戳穿。” 两人边走边聊，谈着对方的校园生活，感慨着中西方教育的差距，最后来到肖萌所在的信息学院楼下。 “这里就是我的学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2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里就是我的学院了。” 肖萌手指学院大楼，以一种充满骄傲的主人公意识地介绍着自己的地盘。看着这栋灰色外表的大楼，梁清宁轻声感叹：“我们三个小时候的梦想都是考京大和华大，现在你们能实现梦想真是太好了。” “你要在国内也可以考得上。” “那也未必。”梁清宁摇头。 “可能性很大，”肖萌很认真地说，“你的文化课成绩一直以来相当好，如果你把学小提琴的时间和挪去学文化课，成绩不会比我和姐姐差，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梁清宁呼出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变成一股白烟：“其实偶尔我也会想，如果当时没有选择音乐，我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话饱含怅然之意，肖萌听得一愣——她从来没听到梁清宁以这样怅然甚至有点遗憾的语气说话，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是很有信心的。 “怎么？你后悔了吗？” “后悔谈不上，”梁清宁说，“但在美国这段时间我才明白，当音乐家没那么容易，古典音乐一直在衰落，毕业后的出路也未必好。就算是大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年薪也不过十几万。” “收入居然这么低啊？这已经是行业顶尖了。” “音乐行业、尤其是古典音乐圈是高投入低产出的——我不过是一直以来运气好，得到了许多老师的赏识才没有让家里花太多钱，否则学音乐真的太不划算，”梁清宁说，“即便到了我现在的程度，距离成功还很遥远。” “不会吧？”肖萌匪夷所思。梁清宁是肖萌能接触到的音乐圈的最高境界的人了，在她看来，梁清宁早就一只脚跨入“功成名就”的大门了。 梁清宁问：“这么说吧，你会把考上华大当作成功吗？” “当然不会。” “音乐圈也是一样的。包括柯蒂斯音乐学院在内，全世界有几十所顶尖的音乐学院，这些音乐学院每年都会培养上数百甚至上千名小提琴家，这上千人之间的竞争是很激烈的，非常激烈。最后能获得成功的可能只有几十个，只有毕业生人数的十分之一。” 肖萌明白了，原来这位青梅竹马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困惑。上大学之前，梁清宁在专业领域里碾压别人；上大学后，身边的同学都那么优秀，自己的优势不在，情不自禁地怀疑自己的选择了。肖萌有过这样的时刻，也因此而感到郁闷——但她有双胞胎的先天优势，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和肖薇一起无奈、吐槽、感慨之后，只留下前行的动力了。可梁清宁却没有，他在国外，举目无亲，这些负面情绪只能自己消化排解。 “我和姐姐也有同感，不过我们觉得这是一件完全的坏事……换个角度，也许是好事。” “怎么换角度？”梁清宁等着她说下去。 “上大学以来，我认识了很多同学和校友，”肖萌说，“我这才发现，我的很多同学并不是因为喜欢才选择了现在所学的专业，高考之前的他们是很迷茫的，只凭着一个模糊的原因就跨进了大学大门，比如‘这个专业好赚钱’‘爸妈建议的’‘招办老师忽悠的’等等……我和大家说起我是因为喜欢计算机选了这个专业，大家都很羡慕我。我那时候才，能进入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真的很幸运。” 肖萌的活力非常感染人的，梁清宁脸上的浮现出一缕笑意。 “说的有道理。”梁清宁说。 “还有，进入名校后会发现，你身边的同学每个都很出色，竞赛金牌得主，高考状元……每个人都头衔都一大堆，和他们比起来，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是，”肖萌笑着说，“但转念一想，这么厉害的同学都和你念同一个专业，说明这个专业很有前途！可以通过和他们对比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努力的方向，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梁清宁站在原地看着的青梅竹马，忽然大笑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心理的阴影慢慢散去。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能有这样的青梅竹马，也是一种幸运。 两个小时足够两人逛完两所大学，下午五点后，华大食堂也已经开门了，肖萌带着他去了食堂——梁清宁再次感到了震撼。 “这么大的食堂，这么多的人！” 的确，华大有若干食堂，肖萌带着他去的是规模最大的一个，俗称万人食堂，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场地建一条四百米跑道似乎都绰绰有余。 梁清宁的震惊是实打实的。他真的没有在如此规模的食堂吃过饭，小学阶段，不论中午晚上都是回家吃饭；中学阶段他没有住校，中午也会在食堂吃饭，可他的中学是榕城音乐附中，这是一所全部师生加起来也就一千人的中学，大学就更别不用说了，柯蒂斯音乐学院只有几百人，完全没有中国意义上的大学食堂。 “这么多学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梁清宁感慨，“刚刚路上可没有看到这么多人呀。” “不要说你，有时候我都很诧异，不知道华大的校区到底是怎么容纳下这么多人的，”肖萌摊手：“大概是魔法吧，妙的空间魔法。” 梁清宁失笑，肖萌偶一为之的思妙想总是让他觉得很有趣。 两人站在上行的电梯上，梁清宁俯瞰着那庞大的食堂：“感觉只有中国人才能学会的魔法。”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三楼是点菜食堂，由一个个分散的可以点餐的餐厅组成，囊括了中国东南西北各大菜系，梁清宁对吃什么并无很大的意见，以他的说法是“什么都比美国的汉堡好吃”，于是肖萌选了一家口碑很好，以清淡为特色的店，点了几个特色菜。 说来也巧，她刚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就看到了路之航和他实验室的前辈邱伟涛和倪海洋三人一起进了这家店——肖萌这段时间常常去实验室找他，和众人也混了个脸熟，或许是因为路之航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那本自吹自擂的双胞胎的，大家对她很亲切，叫她“小师妹”。 此时她和三人组目光对上，于是站起来露出笑脸和大家个招呼。 邱伟涛和倪海洋一脸老好人似的笑口常开的模样说“你也在这里吃饭啊”“好巧”，路之航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 和众人打完招呼后，邱伟涛和倪海洋先去占座点菜，路之航则走到她的餐桌旁，肖萌立刻跟路之航做了解释：“师兄，这是梁清宁，我和你说过的，我的朋友，小提琴拉得很好。小提琴老师的名单也是他给我的。” 路之航说：“我知道。” “嗯？” “你的里有写。” “哦……是的。” 和路之航相比，梁清宁显然属于信息不对称的那方——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肖萌。 “这位是我的师兄，路之航，”肖萌跟梁清宁道，“之前我和你说我们学校有团队在做用人工智能拉小提琴的项目，就是路师兄所在的团队。” “啊。”梁清宁一愣，脊背一下子挺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敛去不少。肖萌很理解他的感受，任何人听到计算机准备挑战自己的领域时，心情总会变得十分复杂。 “谢谢你推荐的小提琴老师，对我们帮助很大。”路之航说。 梁清宁摇了摇头：“不用谢，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能做到什么水平。”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明天就可以。” “嗯？” 路之航解释道：“肖萌说你的演奏水平比得上一流小提琴家，周林老师也夸赞你的小提琴技术非常出色。我们这段时间对系统做了调试，有了一些改善，正在找一个技术出色的小提琴家和系统对比演奏，从而知道系统的缺陷在哪里。你愿意帮你我们一下系统吗？” 梁清宁完全没想到路之航如此直接，初次见面就毫不见外的提到“来帮我买测试系统”，一愣之下看向肖萌，等着从她哪儿获取启示。 对路之航这种直来直去的画风肖萌现在已经适应得不错，于是用肯定的眼神告诉梁清宁：“如果你不愿意，拒绝就好。” 梁清宁思索了一会，问路之航：“除了拉琴，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 “这样的话，我可以参加，但我希望对外保密。” “当然，是一个内部测试。我们的研究项目也是保密的。” “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在三言两语中敲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随后，路之航对实验室的两位前辈点了点头，他们也笑着走过来对梁清宁表示感谢。 梁清宁和两位师兄寒暄时，肖萌征求路之航的意见：“师兄，我们吃完饭后一起去京大看演出？” 原本两人约定，吃过晚饭后的七点在京大的会场外见面，此时既然在食堂遇到了就可以一起过去。 路之航自然也不会反对这个提议，说：“好。” 客气的闲聊几句后，路之航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梁清宁看着这群人的背影，轻声问肖萌：“所以，你对那个人工智能演奏小提琴项目的信心就来自于他们？” “是的。他们可能是全国最聪明的一群人，能做出很多了不起的事情。” “你这位师兄真是够直接的，我们完全不熟就对我提出要求。”梁清宁说。 “他喜欢直来直往的说话，减少中间的沟通环节。所以，我才说你直接拒绝也没有问题。他不介意的，也不会因此而得罪他。” “我不是完全没有兴趣，我想知道现在的人工智能到底能做到那一步，”梁清宁用眼角余光看了路之航一眼——这个人的外形和气质十分出色，即便在他的眼角余光里都非常夺目。梁清宁若有所思收回视线，微笑道：“我印象中的程序员应该都是那种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那种，和那两位一样。你这位师兄真的很不一样，看上去更像是走T台的模特而不是程序员。” 肖萌觉得梁清宁的评价还是满精准的，不由得笑起来：“我们通常认为路师兄是我们学院的智商和颜值担当。” 梁清宁点点头：“那他应该很受女生欢迎？” 肖萌想了想，做了个保守的回答：“是否受欢迎很难说，但大家都挺佩服他的。” “你也是其中之一？”梁清宁问。 “是的，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 肖萌随后和他说起路之航对自己无私的帮助，梁清宁听得十分感慨。 “对你来说，他的确是位好师兄了。” …… 一顿晚饭很快吃完，然后三人在食堂外碰面，全副武装地准备骑车前往京大——梁清宁当然没有自行车，于是坐在肖萌的车座后面。 路之航用一种很怪的眼神看着她：“你骑车带他？” 在一般人的视角下，女生骑车带着男生是有点怪的，肖萌也知道这点，解释道：“没问题！我的骑车水平很好，我这自行车质量也没问题。” 路之航似乎还有些疑虑，但总归点了头，没有多问。 作为全国有名的自行车之都，长于榕城的小朋友当然都会骑自行车，水平还非常高超。小时候的梁清宁作为一名琴童，时时刻刻都带着自己都儿童小提琴，他不放心让别人拿着自己的小提琴，因此，当他和姐妹俩一起出门或者回家时，榕城的大街小巷往往就会出现小女生骑车，小男生抱着小提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一幕。 此时梁清宁坐在后座上，他扶着肖萌的腰，感受着北方刺骨的寒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愉快的笑起来：“旧日重演的感觉，是吧？” “当然，”肖萌大声说，她围了条大围巾，盖住了大半的脸，只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风把她的话带到自行车的后座，“清宁，你冷不冷啊？” “还好，你挡住了大部分风。” “你不冷就好。” 为了配合肖萌的骑车速度，从一开始，路之航就放慢了骑车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边。他也听到了这番话，再次侧目看了这两人一眼，只觉得肖萌的二手自行车真的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材料和力学结构使得它能负担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呢？ 两校距离不远，三人骑车十分钟就到达了京大的大讲堂外，表演即将开场——肖萌拿着票，带着两人进入讲堂。 正如肖薇之前形容的，这次的表演是在讲堂的一个小等规模的厅举行，大约仅能容纳三百人，或许是因为宣传到位，来观看演出的人的确很多，可谓座无虚席，由此可见肖薇能弄到三张票的确是相当难得的了。 落座时，肖萌坐在中间，梁清宁和路之航分别坐在她的左右。肖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姐姐的“修罗场”论断，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还好还好，两名男生没有修罗场的这种自觉，态度都很自然。 这场文艺汇演相当的有趣，肖萌总算见识到姐姐排练了这么久的舞剧到底成色如何。 报幕声结束后，大红色的幕布拉开，一名身着汉服的男生出现在舞台角落的高台上，他垂眸凝眉，拨弄琴弦，如泣如诉的琴声响起，犹如林中泉水叮咚作响，片刻后，身着浅色汉服深衣的舞蹈演员们逐次登场，演出开始。 这出舞剧以《古诗十九首》为主题，分为“西北有高楼”“涉江采芙蓉”“行行重行行”三个不同的章节。 三人的座位距离舞台不远，肖萌仔细观察，在舞蹈演员里认出了自己的姐姐，将她指给路之航，小声介绍：“那就是我姐姐。” 中国古典舞的特点就是优雅大方，舞蹈演员们身段窈窕，配上古典厚重的汉服，一举一动仿佛作画一般，肖萌看得很是满足。 路之航观看了一会舞蹈，又侧头看了肖萌一眼，问：“你为什么没有学舞蹈？” “学舞蹈对我来说太难，我的肢体语言表达能力不如姐姐。” “其实她们这方面的差距很小，主要是两姐妹的性格不太一样。”梁清宁也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低声补充了一句。 路之航听到了这话，对梁清宁略一点头，又若有所思看着舞台——观众席的灯光很暗，舞台的绚烂光芒反射到路之航脸上，肖萌注意到，那是困惑的目光。 “师兄，你觉得演出怎么样？” 路之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看不太懂。” 就路之航的海外背景，肖萌觉得他的确可能不太理解这种植根传统文化的舞剧的意义。鉴于路之航是被她忽悠来的，她稍稍靠近了路之航，在他耳边轻声为他讲解。 “这是舞剧的第一篇章‘西北有高楼’，是一首感叹知音难觅的诗，诗中有‘上有弦歌声’‘一弹再三叹’这样的句子，所以才有琴声配合演出……” 两人的距离实在有些近，肖萌解说时，气息不可控制的也轻轻喷到路之航的耳廓和左脸颊。路之航觉得脸颊发热，忍不住转过头来，两人的鼻尖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轻轻碰了一下。 一次非常轻的触碰。就像像蜻蜓低低地掠过湖面，尾巴尖不慎点碰到湖水那样的触碰。 事情发生得如此忽然，以至于肖萌起初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还维持这个那个微微仰头看着大神师兄侧脸的姿态，于是就那么对上了他转过来的视线；对视三秒钟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惊得身体朝后一退，脑子里闪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果不是路之航的鼻梁那么高挺，本来不会碰到的好吧！ 和她不同，路之航很平静，很快转过头继续看着舞台上的演出。 “有时间再详细讲给我听。” “……好。” “怎么？”这边梁清宁也发现了邻座两人的异动，出言询问肖萌具体的情况。 “没什么。” 肖萌正襟危坐，表情镇定无比。梁清宁侧目看他俩一眼，在他进一步询问之前，舞蹈演员们依次退场，悠扬古典的笛声响起——此时上场的是肖萌的熟人，易思北。 易思北身着汉服，头戴高官，出现在舞台的另一处高台上，他横吹长笛，悠扬的笛声在会场各个角落响起，配合如泣如诉的琴声，将观众带入了近两千年前的汉朝。 肖萌当然有一定的音乐鉴赏力，但在梁清宁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作为音乐圈人士，梁清宁看出、或者说听出的细节远比肖萌要多很多。 “笛声和琴声配合得得不好。” “嗯？” “吹笛子的男生水平高很多，弹琴的男生能力不足，跟不上。” 肖萌于是做了介绍：“吹笛子的男生叫易思北，是姐姐的直系师兄。” 这番介绍让梁清宁的注意力有点转移，他侧过脸轻声问肖萌：“你和他很熟悉？” “不，我和他完全不熟，但姐姐和他关系不错。” 梁清宁轻声感慨：“京大的高水平艺术团真是藏龙卧虎。他是可以走专业路线的。” 肖萌想起姐姐的话，推断易思北大概率是个富家公子，除了音乐天赋过于才华横溢的那类，富家公子通常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照理说不会选艺术吧？ “可能，他有自己的考虑吧。” 悠扬的合奏结束后，进入第二篇章。趁着换场间隙，肖萌问路之航：“师兄，我听易思北师兄说，你们在同一所中学？” 路之航说：“我们不同班。” “你的中学真厉害啊，”肖萌由衷感慨，她原以为路之航的母校主要培养竞赛学霸，“没想到还能培养文艺人才。” 路之航“唔”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我的中学还在培养文艺人才。” 此言一出，梁清宁也忍不住抽搐着嘴角侧目看了他一眼。 “肯定你太认真用心读了，不关心学校的文艺活动。”肖萌连忙帮大神挽回一下形象。高中时代路之航的生活状态大概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的状态吧。 “或许是的。”路之航回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紧接着，帷幕拉开，第二幕舞剧开启，三人不再交谈，继续观看演出。 整场表演的艺术水平很高，舞剧的编排是非常难的，古典舞剧尤其如此，要展现传统文化、民族美学，还要有一定的叙事功能。三个篇章的演出大约出动了三十多个舞蹈演员，肖薇上场了两次，估计时间超过半小时，肖萌也总也算知道为什么京大高水平艺术团这几年大力招收有古典舞特长的学生了。 她用数学的办法和路之航介绍了一下如何欣赏古典舞剧。 “古典舞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万变不离其圆”，舞蹈演员的最主要的运动轨迹是围绕‘圆’进行的，旋转、甩袖、跳跃……” “有意思，”路之航看得很专注，听的也很专注，“也就是说，古典舞剧的核心就是划圆圈？” “……虽然稍稍有点武断，但可以这么说。” 过一会他又说：“好像不是很圆。” 肖萌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呃……因为我姐姐她们不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她们平均每天也就练两个小时，舞蹈的效果肯定不会特别好。” 路之航“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一个半小时的舞剧结束，演员们谢幕，观众热切鼓掌。梁清宁对整场表演评价较高，路之航则用一句“不算浪费时间”表示他对这场表演的态度。 “我和姐姐约好了，去后台看他，师兄，你呢？” 路之航看了梁清宁一眼，顿了顿后回答。 “你去吧，我回实验室。” 这个答案不出肖萌的意外，后台那种人多嘴杂闹哄哄的环境，路之航一定不会喜欢。 于是三人约定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后就此分开，肖萌就带着梁清宁往后台而去。 表演之后的后台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简直一片混乱，肖萌循着指示牌，畅通无阻地带着梁清宁走到了会场的后台。 后台面积不大，各种道具服装堆在角落，角落还有两扇浅蓝色的门，挂了个牌子提示这分别是男女演员换装室。部分演员都聚集在大厅内，他们已经脱下了表演用的汉服换上了日常服饰，虽然还没有卸妆——但假发已经摘掉了，外形上看，基本从两千年前回到了现代。 一个半小时表演带来的热情还没有散去，凭借着那张与肖薇高度相似的脸，正七嘴八舌地讨论今晚的演出情况的舞蹈团一眼就认出了不速之客肖萌，并且开始叫：“肖薇，你妹妹来了！” 这叫喊没能唤出肖薇，得到了她隔着门板“正在换衣服，稍等等”的回音，此时男更衣室门一开，易思北信步从男生换装间出来了。他化了一点舞台妆，看起来比平时五官更深刻一些。 后台暖气很足，易思北穿着件羊毛衫，对肖萌笑着点头：“给姐姐送温暖来了？” “是的。”经过了刚刚的音乐洗礼后，肖萌更加意识到这位师兄的不凡之处，真心实意的道：“师兄，你笛子吹得真好！你穿着汉服吹笛子的模样，让我一瞬间就穿越到了汉代。” “多谢夸奖，”易思北微笑着，然后他的目光落到梁清宁身上，两名男生对视一眼，易思北极小幅度地挑眉，微笑着伸出手来，“梁清宁？肖薇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是我。”梁清宁登上过无数舞台，对这等寒暄也是信手拈来，“你的笛子吹得非常好。” “和你比起来，我这就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不，很出色，音色处理得极细腻流畅，水准非常高，绝对的专业水准。”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易思北略略欠身，微微笑开，“我有一些学西洋乐的朋友，他们往往鄙视我们这些民乐的，没想到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因为你的演奏确实很出色。”梁清宁正色道。 为了阻止两人继续互相吹捧下去，肖萌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话：“易师兄，谢谢你帮我和姐姐找的门票。” 易思北对她摇头一笑：“小事一桩，不用客气。不过路之航真的来看演出了？” 肖萌点头：“来了。” “他对我们的表演有什么评价？”易思北饶有兴趣地打听起细节。 “呃……路师兄说‘没有浪费时间’。” 易思北扶额，一脸忍俊不禁：“好吧，这算是不错的评价了。对他来说，大概只有‘浪费时间’和‘不浪费时间’两种评价方式。” 三人闲聊几句，肖薇从换装间里走出来，她同样也已经换上了日常服饰——大衣、围巾、手套齐全，还背着小包。 肖萌给了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因为肖薇还没卸妆的关系，两人的脸谨慎地保持了一厘米的距离。 “姐姐，舞蹈非常精彩！你这学期的辛苦没白费。” 肖薇拍拍她的后背，看着梁清宁：“你觉得呢？我们的表演效果怎么样？” 梁清宁微笑着点头：“很成功。可惜附近没有找到有卖鲜花的地方，否则肯定要带一束来。” “送鲜花，这是古典乐团的习俗吗？”肖薇扬眉而笑。她今天画着相当浓郁的舞台妆，虽然有点过于浓郁，但还是很好看的，普通的一个眼神也有了妩媚的错觉。 “是的，古典乐团表演结束后，通常都会有人献花的。”梁清宁说着，从大衣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肖薇。 “只有用这个代替了。” 肖薇欣喜地接过礼物盒子拆开，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相当袖珍可爱，和真实小提琴肉眼看不出差别的木制小提琴出现在眼前。 “啊！”肖薇顿时就被萌到了，眼睛闪着光问，“好精美好可爱，哪里来的？” “我的一位老师雕刻的，他的业余爱好是做木工，他雕刻了一整套交响乐团的乐器……”梁清宁微笑道，“我就带了两个袖珍小提琴送给你们。” “上面还有琴弦！” “理论上说，用合适的弓是可以拉出声音来，不过声音很小，也不太好听。” 这边易思北也评价道：“确实很细致，也很独特的礼物。” “多谢你了！”肖薇拿起小提琴挂件，兴冲冲地亲了这个可爱的小提琴一口。 肖萌抿嘴笑，手心放着另外一个小提琴：“姐姐，我这里也有一个。” 正如一对双胞胎美女带来的视觉效果超过一名美女一样，两把小提琴放在手心带来的可爱度也超过了孤零零的一把。 “你们喜欢就好。”梁清宁微笑道。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姐妹俩喜欢他也心情愉快。 舞蹈团的人此时都纷纷围拢过来参观——大家对这两把小提琴的精美程度表示了赞叹，同时围绕着梁清宁的身份进行了八卦。 眼看着这场八卦愈演愈烈，肖薇咳嗽了一下，抬了抬手，阻止了这场八卦。 “好啦，我和小萌要送清宁回去啦。” 这个理由当然很站得住脚的。此时时间过了九点二十，加上梁清宁借住在冯冉家里，冯家在东城区，距离京大颇有些距离，他不能回去太晚。 于是，肖薇和舞蹈团的朋友们打了招呼，青梅竹马三人组离开讲堂——临走前易思北叮嘱她“记得二十分钟后去桃园吃宵夜”，肖薇回头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从会场离开后，三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到了校门口。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压马路”的经历——还是在大学校园里压马路，这种新感和在家时的压马路完全不同。 愉快的闲聊中，梁清宁提起了路之航的邀请，肖薇燃起了极大的兴趣，想要亲眼目睹人工智能和梁清宁pk小提琴，于是肖萌在姐姐期待的眼神中，发信息问路之航是否可以，得到了他言简意赅的回答——“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充满力度。 收到路之航短信的时候，三人已经走到校门口，夜色中，流水般的汽车奔驰在大街上，很快，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在校门外停下，梁清宁笑着和姐妹俩打招呼，上车离开。 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之中，双胞胎姐妹如同两只因为寒冷而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兔那般，手挽手朝食堂方向走去。 肖薇问：“你觉得清宁和以前比，变了吗？” “我觉得有变化，更成熟了。” “可见在国外独立生活真的很锻炼人。” “那肯定的。” “你问他有女朋友了吗？” “问了，他说没有。” “唔，还不错，”肖薇笑起来，“对了，我看到你那个大神师兄了。” 肖萌看姐姐：“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表演的时候吗？” “没有啦，表演的时候那有心情看观众席的脸啊。是谢幕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你的座位。他坐在你的右边吧？” “是啊。” “长得真的很帅，”肖薇说，“台下坐着那么多男生，他那张脸就是最吸引人的。” 肖萌举手：“难道不是太多人戴眼镜，对比得不戴眼镜的大神特别夺目的缘故？” “哈哈，也有这个原因。” 姐妹俩说笑着走到了食堂门口。20岁左右的年轻人能量消耗很大，也很容易饿，因此下自习后来吃宵夜的学生不少，大门里门口进进出出不少学生。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食堂门口，对她俩露出微笑。 “已经把人送走了？”易思北问。 “是的。”肖薇说，“反正明天还能再见，叙话也可以晚一点。” “那走吧，在二楼，菜也点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香锅。” “香锅！太好了！”肖薇一脸振奋。 肖萌完全不饿，也不打算加入别人大学里舞蹈团的聚餐活动；只笑着对姐姐挥手，目送她和易思北走进食堂里——桃园的灯开得雪亮，地面像水一样反着光，衬托着食堂外漆黑的夜幕，光芒更是灼人。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慢慢融化在那片光芒中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第二天上午十点，肖萌在校门口接到了梁清宁和肖薇，带着两人去了实验室。 Violin-β项目团队的人是没有周末的，面对如此困难的项目，整个项目组完全是“997”的工作状态，虽然任务艰巨压力大，但以肖萌的观察，大家依然斗志昂扬精神振奋，这就是从事前沿科学研究的好处——仅凭着对未知领域的开拓就足以支持这些年轻人昼夜奋斗不息了。 青梅竹马三人组到场的时候，团队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学院的年轻教授、Violin-β项目的真正负责人沈泓教授也在现场——卢景舒教授作为学院副院长，事务繁忙，在弄到了足够的经费、做好项目规划后就没有再干预项目的技术细节。 沈泓教授的情商可比路之航高多了，他正儿八经的梁清宁握手，非常客气地感谢他的支持。梁清宁虽然还有些年轻，但对完全请不到专业小提琴演奏家的Violin-β项目组而言，他也对是不可多得的访客了。 随后沈泓为他简单介绍Violin-β系统，梁清宁听得很仔细，目光更是专注，他仔细观察机械手臂细节，又观摩角落的大型机，惊叹和震惊半点都做不了假。 “真的好厉害的设备！” 这也是肖薇第一次看到这套系统，她眼睛不够用的左看右看——虽然她很想上手摸一摸那个机械手臂，但实际情况不允许，只能惊叹地和妹妹咬耳朵：“好科幻的设备啊！你们专业的大佬平时都在研究这样的东西吗？” “也许是。隔壁还有几个实验室，大概也在做类似的研究，”肖萌也有了“与有荣焉”的感觉，“大家真的很了不起。” “你能参加这种项目吗？”肖薇对妹妹充满了期许。 肖萌掩面：“……不，我差得远。如果不是路师兄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实验室在做这样的研究。” 肖薇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肖萌。 而这边，沈泓一挥手，对梁清宁道：“我们选了几首曲子，你来听听看吧。” 那边的路之航敲了下键盘，机械手臂灵活的运动起来，开始了演奏。 比一个多月前听到演奏，肖萌也想知道，经过了这一两个月的调试，Violin-β有了什么样的进步。人类学习乐器的时候也需要长期的、重复性的练习才能提高技术，对计算机来说也是一样，不论是神经络、机器学习还是算法研究，一个月时间都可以有效的改善演奏效果。 Violin-β演奏了五首曲子，都是最经典的小提琴奏鸣曲和协奏曲，从柴可夫斯基到门德尔松，曲子有难有易。整体而言，五首曲子的演奏很准，但在装饰音的处理上较弱，以至于有一些死板，但肖萌感觉到了一些进步。 “居然真的可以流畅的演奏整首曲子，”肖薇一边说，看了看实验室的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发出了由衷的感慨，“……你们这些学计算机的太恐怖了……” “你觉得怎么样？”如同一位家长鼓励孩子那样，沈泓拍了拍Violin-β的金属胳膊，笑着问梁清宁。 “比我想象的出色，但还有进步的空间。”梁清宁说。 他的态度看起来很平静，但姐妹俩看得出他心情复杂——这种情况当然可以理解，作为小提琴演奏家，他的立场和其他人不同，看到Violin-β这种系统的心情和普通人肯定不一样。 “你来试试看。”沈泓说。 谈话进入正题，路之航把小提琴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梁清宁。 “请用这把琴演奏。” 梁清宁随身带着自己的小提琴，正放在他面前的长桌上，不过项目组既然提供了小提琴，他客随主便，没有异议地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打量。这是一把崭新的经典款的星海小提琴，漆面闪着深褐色光泽，琴弦和弓的状态也很不错。 梁清宁的手指抚过琴身、琴弦：“我先试试琴。”随即他娴熟地架好小提琴，右手持弓，拉了几个测试用的音节。 双胞胎清楚，在梁清宁长达十四年的小提琴学习过程中，星海小提琴占据了其中八年时光。两年前，他参加获得小提琴大赛金奖后有了赞助商，才换了现在这把上万美元的手工小提琴。 “音很准，没问题。”梁清宁给出评价。 音当然很准，这毕竟是一把用数学和物理公式校准的小提琴。 邱伟涛问：“你想演奏哪些曲目？” “不用再选了，就刚刚那几首就好。但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演奏过这几首曲子，需要看着曲谱才能演奏。你们应该有曲谱？” “有。” 说话的是路之航，他推过来一个曲谱架，上面放着一个13寸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小提琴乐谱。 “会随着你的演奏自动翻页。” 梁清宁冲着众人点头，垂下眼，再次持弓上弦，从手腕到手指开始用力，他展现了出色又平稳的运弓技巧，清澈而优美的琴声在实验室里缓缓流淌。 姐妹俩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拉小提琴了——此时小提琴声音响起，姐妹俩对视一眼，眼中迸发出了震惊之色。 ——他的小提琴演奏技巧精进太多了！ 梁清宁的演奏姐妹俩从小听到大，熟悉他的一个进步和改变，然而阔别两年之后，梁清宁的进步依然让她们吃惊。 如果说他以前的演奏水准是80分，现在绝对达到了95分。当然，80分并不意味着他的以前的演奏水准不高，实际上也是很好的，否则他也不会得到国际著名大赛的金奖，但那种“好”是需要大量时间准备和练习的，如果直接拿给他一份新的曲谱，他的演奏还是会有缺陷，谈不上好。此时，他对面他不是很熟悉的曲目，居然还可做到如此的细腻、感情充沛，琴声从他的指尖跃出，仿佛从天外的音乐世界信手拈来的一般。要知道，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把两千块的小提琴而已！ 肖萌轻声道：“姐姐，这两年在国外，他大概一秒钟都没有虚度吧。” 肖薇点头：“细节处理好出色啊，音色非常美。” “你看他的手指和手臂，运弓的技巧也提升了很多。” “不光是技术上的磨练，他肯定也经过了很多事情，只是没有告诉我们。” 姐妹俩也学过小提琴（虽然时间非常短），听到老师说过这样的理论：音乐演奏水平和的人生阅历正相关。每一首流传下来的乐曲都包含了作曲家对生活的感悟，当你有了阅历，你才能更好的理解这些乐曲，借由小提琴把心情借此抒发你的感情。 五首曲子，梁清宁没有停歇，用时二十分钟演奏结束。 虽然实验室只有十个人，但几首曲子演奏结束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开始鼓掌起来。 好的小提琴演奏家的水平，你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但一定知道他是音乐是否打动了你。 双胞胎姐妹大概是鼓掌最用力的。 肖薇跑到她身边，眼睛里冒着星星说：“你现在比以前演奏得还要好！” 梁清宁微笑着放下琴：“没有进步的话，大学岂不是白上了？” 沈泓也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梁清宁的肩膀：“演奏得太出色了！比我们的VB系统强了太多。数据分析其实都可有可无，差距是如此的明显，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 话虽如此，实验室的大家显然都是实事求是的人，可视化的图表依然出现在投影屏幕上——实验各个角落的录音仪、数据分析仪忠实的记录了两次演奏的数据。 在数学模式下，音乐变得非常简单。梁清宁观摩地看着一张张图表，也有些好。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演奏以一条振动曲线的方式体现出来。古典音乐圈是一个保守的圈子，即便大家知道可以用数学物理工具来解析演奏的乐曲，但用的时候不多。 “x坐标代表时间，y坐标是频率，z坐标是音色……” 沈教授为他梁清宁进行解释。小提琴是弦乐，发出的声音的本质是琴身结构固有振动频率与琴弦振动频率产生的声波，实验室的数据分析软件可以仔细的分析演奏曲线，频率、音色在图标上一览无余。 双胞胎则有些茫然，肖萌忍不住请教身边的路之航：“这条曲线……代表了什么？” 路之航仔细的解释了几份图标：“我们之前通过研究音乐CD的形式来分析数据，但和今天的情况不同，梁清宁和VB系统站在同一个位置、用同一把小提琴进行演奏，由此形成的曲线对比起来很有意义。” 在路之航的指点下，肖萌也看懂了，梁清宁的演奏曲线明显更美妙一些，没有尖锐的波峰波谷，曲线平滑温和；Violin-β系统的演奏曲线更陡一些。 沈泓教授最后指着投影屏说：“看到差距了吗？大家还要努力啊。” 众学霸们心悦诚服地，纷纷点头称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梁清宁来实验室的目的已经完成，随后告辞离开，让沈泓有点遗憾。原打算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但被拒绝了——梁清宁解释说自己下午要去拜访老师，而且他回国至今也有一天半时间，还没能和双胞胎姐妹坐在一起好好谈心，好意心领了，饭就不吃了。 沈教授代表实验室和梁清宁握手：“谢谢，你让我们改进系统的方向更明确了。” “不用谢，这套系统对我的演奏也很有启发，”梁清宁也很客气，最后好地问：“对了，沈教授，我想请问一下，你们中谁真的会拉小提琴？” 沈教授笑了：“我会一点，但不高明。” “也就是说，其他人都不会？” 包括路之航在内的众学生都表态自己不会，邱伟涛更是直言：“参加项目组之前我连五线谱都看不懂。” “这样啊……你们真的太厉害了。”梁清宁看看那个闪亮的机械臂，由衷地佩服。 一群基本上和小提琴绝缘的人设计出这样出色的演奏系统——尽管目前系统还有种种缺陷和问题，但未来是可以看得到的。梁清宁想起自己的小提琴学习史，即便天赋如他，也能感觉到人的局限性是多么的大，人的学习过程一个相当缓慢而又艰苦的过程，要受到身体发育成长和生理规律的限制；而机器学习却能以惊人的速度进行，并且机器不会疲倦、不用休息，因此其学习速度是人类学习所无法比拟的——而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毫无疑问代表了人类的未来。 梁清宁回国一天半后，终于有时候和双胞胎姐妹坐下来在一起吃一顿饭了。大学附近有许多不错的餐厅，三人坐下后不久，冯冉兴冲冲出现在三人身边。 “他一定要来见见你们。”梁清宁无奈地解释。 “说好了一起吃饭，当然要说话算话了！”他掷地有声地说。 冯冉浑身有股子风风火火的气质，热血得简直不像学钢琴的——他在餐桌旁坐下后，凭着天生的热情就融入到了青梅竹马三人组之间，和双胞胎姐妹沟通起来毫无隔阂。 “大概是因为我对你们很了解，”他这么解释，“你们不是写了一本并且寄给了梁清宁一本吗，我认认真真一句不落地全都看完了，写的真不错，现在我都成为你们的粉丝了。” “不敢不敢，我们就是为了赚稿费。”肖薇立刻说。 在肖薇开设的微博和公众号里，的确有很多友回帖称是她俩的粉丝；但现实生活里，冯冉这种当着两人面自称粉丝的真是头一遭。被认识的人说“我是你的粉丝”，对姐妹俩来说是很不好意思的——哪怕知道他大概率是开玩笑。 “写得很不错，文笔很好的，”冯冉笑言，“我还关注了你的微博。” “是吗？”肖薇笑笑，“那你的微博也拿出来让我关注下。” “我平时不太用微博，用脸比较多，国内上不了吧？” “我有办法啦，快点把你的脸交出来。” 冯冉从善如流展示了自己的id，肖薇迅速关注了他。这是一个比较热闹的个人空间，发帖和转发不算少，肖薇注册脸是为了关注梁清宁，但他根本不发帖，望去一片空荡，和冯冉的脸风格区别明显。 “看来你们钢琴系的课没有那么多……清宁的微博就空荡荡的。”肖薇开玩笑。 “个人爱好的差异。”梁清宁说。他申请脸账号是因为在美国的同学和老师都在用，有时候大家还会在这个圈子里共享一些有点价值的、和专业相关的咨询，因此他也勉为其难申请了一个，关注了一些老师和同学。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的学习压力的确非常大，但不至于忙到连脸都发不了的状态，他不发帖纯粹是因为个性原因，不喜欢在上公布自己的私人动态。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有些人的微博还是很有意思的。”冯冉说，“比如我看肖薇的微博就觉得挺有趣，觉得她好像我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 梁清宁看了他一眼，平静指出：“你们认识不到48小时。” “神交已久。”冯冉深沉地摸下巴，“因为灵魂上的相似之处，懂吗？” “啊？懂什么？”三人眨眨眼睛。 “先贤有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志趣相投者才能成为朋友。你俩和梁清宁青梅竹马，关系亲密；而我和他也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因此我和你俩一定有很多共通之处。”冯冉一脸自信，“哪怕此前从未见过你们，就知道我们也会成为朋友。” 肖薇鼓掌：“有道理！” 双胞胎对视一眼，觉得冯冉这个人很有趣，虽然看似歪理邪说，但论据却很充分，说服力很强。 这边梁清宁发现自己成为了路人甲，只能无奈扶额，感慨交友不慎。他知道冯冉非常讨女孩子喜欢，没想到双胞胎也中招了——双胞胎姐妹被他逗笑了，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模样。 随后两人聊起他们的海外生活，对梁清宁这两年在国外生活的情况，双胞胎所知真不多。因为出门在外的人，通常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冯冉通过自己的相册给两姐妹展示了音乐大学的大学生生活。这些照片大都是在柯蒂斯音乐学院照的，从风景照到人物照都有，构图合理，画面细腻，重点突出。 “我的业余爱好是摄影。”冯冉说。 梁清宁补充说明：“他有很多摄影器材。” 两姐妹肃然起敬。俗话说，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学音乐的果然家庭条件大都不错，梁清宁大约算是个例外了。 “但太沉了，我主要还是用手机拍照，”他一一做了解释，“这张是学校的大楼，这张是钢琴教室，这是练琴房……这张是学校中国留学生的集体合影。” 梁清宁完全不是那种喜欢拍照到处发的类型，朋友圈里的照片数量为零。双胞胎对他的日常了解的也不多，此时看到冯冉的照片也倍觉满足。 “咿，这段视频是？” 照片一张张滚过，忽然一段小提琴演奏的视频弹出，舞台上的两人恰好是梁清宁和冯冉，双胞胎同时抬起头看着他俩。 “一场校内的演奏比赛，我请了冯冉伴奏。”梁清宁解释。 肖萌点了播放键，虽然录音有些失真，但依然听得出这是一场优秀的演出。两人配合得非常好，大有知音之感，也难怪他们关系这么好。 四个人说说笑笑，聚餐活动很快告一段落。 …… 梁清宁计划在京呆到周三，双胞胎姐妹原以为能和他再见几次，现实并非如此。梁清宁拜访了任洛之大师后就被他关在到了琴房进行三天封闭式训练，在通知了肖薇此消息后，手机也被没收了。 对此消息，双胞胎很习惯了，此前他每次参加重要的比赛前都会关禁闭，有时候是主动的，有时候是被动的。这大概就是成为世界级小提琴家的必经之路了。 肖薇祝他一切顺利，然后挂掉电话去参加集体活动。昨晚的演出很成功，舞蹈队决定拿出部分活动经费，在今天晚上举办一场中国人民都喜闻乐见的活动——公款吃喝。虽然昨晚大家也在学校食堂一起吃了宵夜，但那根本谈不上聚餐，只能叫工作餐。 三十个演员，再加上几位老师，共计三十四人的队伍在学校附近一个比较高级的餐厅吃大餐，一共四桌，现场十分热闹。为了排练这场舞剧，众人这入校以来都来非常辛苦，此时舞剧效果不错，大家更开心了，啤酒都喝了三箱。 肖薇很快就吃饱了，同行的小伙伴还在吃喝聊天，她于是一边和同桌诸人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 中午获知了冯冉的脸号之后，她没时间仔细看，此时终于有了时间，很有兴趣地仔细观摩起来——冯冉的脸内容比较丰富，转发和回复数量都还不错，他常常转发各种音乐评论和音乐活动，朋友圈基本也都是柯蒂斯的学生，十条帖子里有一半都和音乐有关，剩下一半是展示他拍摄的各种照片，充分展示了一个音乐人的日常生活，给肖薇带来了很大的新鲜感。 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散去，表情不自觉严肃起来。 她邻座的一个叫沈恬的妹子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表情不太对？” “啊——”肖薇如梦初醒，对同桌诸人露出抱歉的笑容，“抱歉，你们先吃，我想起一件事要回学校一趟。” 在这种关系融洽小规模的内部圈子聚会中，某人提前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众人挥挥手让她先走，正在和几位老师喝酒的易思北忙里偷闲地问她为什么提前离开，肖薇匆忙地解释说“约了妹妹见面”，就匆匆离开饭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按照时间安排，肖萌正在汤方圆、王璇一起上自习兼讨论刷题，接到了姐姐的着急的电话，连忙和两人告辞，骑车奔赴京大，在姐妹俩常去散步的湖边见了面。 “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姐妹俩并排坐在湖边的一排木质长椅上，肖薇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递给妹妹。 “我翻冯冉的脸发现的。” 室外很冷，页面上显示着一个叫“LoraineWang”的妹子的主页。根据已知信息可以分析得出，她是美籍华裔，现在就读于柯蒂斯音乐学院，目前是大一学生，正在学小提琴。她的脸上有许多自拍照，可以看出是个很漂亮的妹子。 “看上去，是清宁的同学？”肖萌问。 “她和冯冉有些互动，还几次提到了清宁，我顺着找到她的脸，看到了一些帖子。” “她是脸狂人吧，发了好多贴啊。” 肖薇轻声说。 “我选了一些她的发帖截屏了，你看看。” 肖薇节选的帖子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帖子内容是英文，但姐妹俩来说，看懂几乎没有难度。 LoraineWang：今天参加了小提琴比赛，遇到了一个中国男生，叫梁清宁，他的小提琴演奏得太好了！而且是那么的英俊（handsome）！ LoraineWang：在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中再次遇到了梁清宁。他赢过包括我在内的全部选手，得到了大赛唯一一个金奖，这个奖项已经空缺好几年了！毫无争议的第一名！比赛结束后，我找到他合影，要到了联系方式。他英文不太流利，但人非常亲切，对我微笑的时候真是迷死人了！我的心脏怦怦跳！[照片][照片] 这条评论下，有几条评论，都说梁清宁很帅气，还有一个叫John的家伙回帖说“中国也有这么帅的男孩子吗，难以相信”。LoraineWang言辞犀利地逼视此人种族歧视，又毫不掩饰的继续宣称“我快爱上他了！” LoraineWang：我今天才知道，梁清宁来美国了。他要在华盛顿的州立高中借读一年，主要目的是学习英文，明年进入柯蒂斯音乐学院读。天啦，我要放弃茱莉亚申请柯蒂斯了，我一定要和他一所学校！ LoraineWang：今天我去华盛顿和他见了一面，他才到美国一个月，英语进步得很快！我和他吃了一顿饭，还去了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照片][照片] 这条评论下方，还有一段有意思的对话。有人问LoraineWang，你为什么会去这样的博物馆。她开心的回复称，梁清宁很想去看，他的父亲是航天工程师，对此很有兴趣。此人又问她，你们是男女朋友了吗？她发了个流泪的表情：我和他表白了，他不肯接受，说暂时不考虑恋情。不过我不会气馁的！ 几个月后，LoraineWang贴了自己的大学通知。 LoraineWang：拿到了柯蒂斯的录取通知，我可以和我的意中人在一所学校念了，我们的距离又近了！ 那之后她的脸空间里梁清宁直接相关的帖子就少了一些，但间接的并不少。 比如一张小提琴四重奏的合照里有她和梁清宁；还有一张某男生站在月光下拉小提琴的背影，虽然人脸并不可见，轮廓也很模糊，但姐妹俩都百分百肯定就是梁清宁；还有一张写满批注的小提琴曲谱照片，一看就知是梁清宁的笔迹，这张照片的拍摄地是梁清宁的公寓；最近的一篇帖子（距今大概一周时间），她上传了一段《四季》的小提琴二重奏的视频，她在画面中央，梁清宁的脸虽然没有出境，但姐妹俩通过那双手认出了他。 在这些帖子下，她有一些朋友进行了互动，也回了一些帖子。 在最新的那篇小提琴二重奏的帖子下，LoraineWang发了一句话：“从来没想到，我们的小提琴二重奏会有这么美的音色。他是我音乐路上的唯一，也是我心灵中的唯一。” 慢慢把帖子翻完，肖萌无奈地沉默下来，和姐姐对视，发出一声叹息。 “有什么感想？”肖薇问。 “……很复杂。” 姐妹俩一直以为，梁清宁身边除了她们两人，其他女孩子是没有存在感的，眼前的事实却给了她俩一个鲜明的耳光。 过了一会，肖萌拿过姐姐的手机看了看：“他俩之间，大概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因为都拉小提琴，很有共同语言。” “没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没什么，他会对我们避而不谈吗？” “嗯……还好？”肖萌迟疑着说，“我们上了大学后也新认识了那么多新的同学和朋友，这些人我们也不会一五一十告诉清宁。” “我们和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好吗？”肖薇加重语气，“他们不是认识一个月两个月，而是足足三年时间！可他一次也没有对我们提过这个LoraineWang！” 肖萌哑口无言。 “之前我就觉得有点怪，他上大学之后，和我们的联系少了很多，现在看来，除了学习真的很忙，这个女生也是原因了。” “这是早就可以预料的事情……”肖萌无奈地说，“清宁去美国之前，我们就会猜到会发生这种事。” 物理上的距离往往也等于心灵上的距离，长时间不能参与对方的生活，再熟悉的朋友也会变得陌生，他的注意力有所转移也无可厚非。 “的确已经预料到了，”肖薇拧着眉头，重重道，“但事情真的发生时，真的有点不甘心。” “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件事。”肖萌也很无奈。 肖薇把头靠在肖萌的肩膀上。或许是学理科、和代码打交道的缘故，肖萌在感情的处理上一直比她理智和清醒一些。从这点上说，肖萌更像是姐姐。 这是十二月的晚上，冰封的湖面宁静沉默，远处的图馆灯火阑珊，空气冰冷刺骨，肖萌在湖边坐了片刻，便觉得寒意浸入了骨子里，于是建议离开。 “我还要回去上自习。”肖萌跟姐姐解释。 汤方圆和王璇还在等她，她不能抛下自己的队友。 “你为什么能这么快的对这件事释然？”肖薇看着肖萌。 “怎么说呢……”肖萌思索着道，“大概是前面有了路标吧。” “路标？” “上大学以来，我接触到了很多的人和事。我认识了全校最聪明的人，我希望像他们一样，站在更高的地方。我想好好编程，参加ACM编程比赛……你看到那台Violin-β了吧，我多希望自己能进入实验室，参与到类似的、意义十分重大的科研项目啊！”肖萌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这次见到清宁，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但曾经有过的激动、心跳，却基本没有了。” “你也真是，代码写多了人也是代码思维了吗？”肖薇泄了气，“这么多年的感情，想要干脆果断地准备放弃？” 肖萌摘掉厚厚的毛绒手套，伸出双手捧起姐姐的脸。 “姐姐，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凝望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无法控制，世界上有千万条道路，每个人都只能顺着已有的道路前行。姐妹俩有自己的路要走，梁清宁亦然。 “梁清宁是我们的青梅竹马，这就足够了。” 姐妹俩心意互通，肖薇叹了口气，慢慢抵住妹妹的额头。 当寒风再次吹起来的时候，肖萌骑车回学校，肖薇则推着车准备回宿舍——她没了上自习的心情，打算回到温暖的宿舍休息一下，在考试周来临的时候，这种奢侈有些浪费，但她并不太在意，抱着被子，把脸埋在枕头里，是她最主要的宣泄感情渠道。 夜晚的校园比较安静，在灯光下，肖薇看着自己的倒影忽长忽短，寂寥无比。然后，一声“肖薇”唤醒了她。肖薇抬头一看，易思北推着自行车朝她走来。 ……啊，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你说过喜欢和妹妹绕着湖边散步，我就来看看，没想到还真遇到你了。肖萌呢？” 易思北走到她身边，他身材高大，为她挡住了一大半的寒风。 “我们聊完了，她回去了。” 易思北目光如炬，自然看得出肖薇的情绪有些低落。 “发生什么事情？跟我说说看？” “……嗯，没什么。” “和梁清宁有关？” 肖薇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易思北对她微笑，但没解释自己是怎么猜出来的，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外面太冷了，现在九点，星咖啡十点关门，咱们去坐一坐？” 易思北的态度非常自然，语气充满了自信和说服力，感染力很强。在之前的舞剧排练中，有几次大家都觉得很难坚持时，他就用这种自信的态度鼓励了舞蹈队的队友。 肖薇忍不住点头：“……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星咖啡是京大的某位校友开设的，环境舒适，价格不贵，肖薇揉了揉自己已经冻得有点发僵的脸，低下头小心地喝了一口热热的温水——为了晚上睡得好一点，她不打算在晚上九点时喝咖啡。既然已经和这位师兄坐在一起了，她没打算隐瞒什么，介绍了事件经过，又给易思北看了脸的截图。 易思北看完了所有图片，再把手机还给她。 “果然，我之前看你们那本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你们姐妹两人和梁清宁的关系有些特别，你形容他的字里行间里都流露出很深的感情。” 肖薇第一次后悔自己写了那本该死的《双胞胎的学霸之路》，这本是带来了不错的金钱和知名度，但完全暴露了姐妹俩的隐私。 “我们三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狗血……”肖薇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兄，无奈地解释，“实际上，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易思北靠在椅背上，认真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青梅竹马三人组一起长大，就连出生日期都相差不到一个月。两家的妈妈在怀孕时还开过“指腹为婚”的玩笑，但得知其中一个是双胞胎后，这样的玩笑也不好开了。因为父母辈的深厚友谊，三人组从小就一起玩，一起追逐打闹，一起闹事闯祸，一起分享甜点，还一起掉过泥坑……这样日积月累积累下来的情谊之深，外人很难想象。 “清宁，在我们看来，大概就象太阳一样。” 五岁的时候，双胞胎和梁清宁一起开始学习小提琴，双胞胎姐妹因为种种原因陆续放弃了小提琴学习，但梁清宁坚持下来了，并且逐渐展露天赋，引人注意。少女情怀总是诗，恰好，梁清宁是姐妹俩身边最出色的异性。他相貌出众，天资聪颖、小提琴天赋卓越，自然吸走了双胞胎姐妹的绝大多数注意力。 “我能理解，”易思北问，“那你和肖萌因为梁清宁发生了矛盾？” “不，”肖薇轻轻摇头，“那是动画片才有的情节，我们不会。我和妹妹没有秘密，也不需要互相隐瞒。我们是双胞胎，审美趋同，心灵相通，不需要言语我们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可能因为男人争风吃醋。” “那是因为，他太忙了？”易思北说，“我认识很学声乐的朋友，走专业路线的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的，非常忙碌，比赛压力非常大。” “有这样的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易思北仔细看着自己的这位学妹。肖薇进入舞蹈队的社团第一天，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并且从此记挂在心。能进入高水平艺术团舞蹈队的女生大都相貌出众，身段修长，肖薇在其中也很出色，明眸皓齿，皮肤细腻白净，十足的美人坯子，再加上性格非常好，这样的女生，不论在哪里都很非常容易获得异性好感的，梁清宁和她们朝夕相处，只要他不是瞎子，易思北相信，梁清宁也不会例外。 “……作为一个男人，我想他不可能不喜欢你们姐妹。” 肖薇俯下身，把脸贴在茶几上，从侧面看着杯子里的温水。 “……正如你说的一样，这是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易思北很快读懂了肖薇的言外之意，然后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肖薇苦笑。 “为什么会这样？”易思北觉得匪夷所思，“你和肖萌是两个独立的人啊。” “站在你的角度看我和小萌，当然是两个人。因为你十九岁才认识我们，可清宁是我们的青梅竹马。” “他难道蠢到分不清你们？” “师兄，如果将喜欢、爱情这种情感进行定性分析，你觉得会由哪些因素决定？” “我不希望这么看待爱情，”易思北没有避而不谈，“但是毫无疑问，对方的容貌、品德、性格、才智、家世、相处的时间都是决定这份感情的重要因素。” “所以啊，答案很清楚，不是吗？” 梁清宁当然也会情窦初开，他对双胞胎姐妹有好感——如果肖妈妈只生了一个，可能他们之间早就谱写出一曲青梅竹马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青春恋爱故事了，问题是，肖薇和肖萌相貌一模一样，将以貌取人的偏见降到最低；因为长在同一个家庭里，在父母的呵护、关爱中成长，品德都很好；才智也不相上下，姐妹俩一起考入名校就是证明；和他认识、相处的时间也一样长，完全没有先入为主效应……就连在一起的记忆都是基本共享的。姐妹俩只有性格虽有差别，但这种差别很小，并不足以影响梁清宁的喜好。 “清宁很出色，但不得不承认，我和小萌喜欢他的主要原因也包括他很好看。清宁有一些艺术家性格，不论是帕格尼尼还是莫扎特，他都能欣赏；我和妹妹可能在他心中也比较接近不同篇章的乐曲，在他看来，我和小萌是一个整体的两个侧面。” 易思北摇头：“他的想法对你们来说，并不公平。” 肖薇托着腮，陷入了思考。 “有意思的是，他能准确的区分我们两人，不论我和肖萌怎么玩换装游戏，他都能分得一清二楚，从来没有出错，真的，我们有记忆以来，一次都没有认错，比我爸还厉害。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也不知道更喜欢我们两中的谁，也不知道谁更适合他。” 易思北思索着肖薇的话，三人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当我们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肖薇说，“我们正在上初三，平时很忙，我要练舞，小萌上信息竞赛班，除此外还要应付中考，但这份忙碌和清宁比较起来都不算什么。他的才华当时已经得到了认可，老师对他寄予厚望，他参加了很多比赛，这些比赛大都在外地，有时候还在国外，重要比赛前他要进行封闭式训练，我们见面时间很少……其实不要说我们，就连梁叔叔也只能两三个星期才能见到儿子一次。” “学乐器的确不容易。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谈过吗？” 易思北学了多年的笛子，同学朋友中专业学声乐的人很多，当然不是说每个人都这么忙，但想要获得梁清宁这样级别的成功，中学时代的这些辛苦只能算必经之路。 “在他拿到金奖后，去国外之前，我们曾经谈过这个问题。当时他非常抱歉，他觉得我们姐妹很好，说无法作出选择，不论选择我们中的哪一个，都会对另一个造成很大的伤害，”肖薇说，“他当时得到了大奖，也得到了出国的机会。这次出国一定时间很长，三五年内绝对不可能回国，他想要成功就不得不融入西方社会，长时间不在国内，他没有办法给我们什么承诺。” 易思北摇摇头：“很自私的说法。” “不是，他不自私的。他曾经冒着危险保护了我。” “怎么回事？” 肖薇指了指自己：“师兄，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我和小萌小时候，大人都喜欢逗我们，我家住在家属院里，小区里都是熟人，长辈们都很好，我们也对大人也没什么戒心……” “遇到坏人了？”易思北面色凝重问。 “是的。那时候我大概五岁多，在小区里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精神分裂症的阿姨，她上前抱着我和小萌，说我们是她的女儿，想把我带走；小萌从她怀里挣脱了，那阿姨发狂了，拿出一把小刀在空中挥舞，我和小萌都吓得直哭，周围的大人也不敢刺激她，但除了报警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但清宁比这些大人还要冷静一些，他瞧准时机，拿着他刚刚买的小提琴把那个阿姨敲晕了，把我救了出来。” 即便易思北不太喜欢梁清宁这个人，听到肖薇的这番话，也不由得点头。 “很勇敢，让人佩服。” “总之，清宁真的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只是没有办法。”肖薇说，“师兄，你家境好，大概不知道工薪阶级的家庭学乐器是什么样子的。清宁常常要外出参加很多比赛，他的母亲陶阿姨不得不辞职照顾他，家里的经济来源只有梁叔叔一个人，他的爷爷身体还不好，动辄入院，他家里的经济压力很大。他肩负着全家人的希望，因此特别渴望成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改善家人的生活……对他来说，短时间内确实没办法考虑感情的事情。” “你真的完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但我认为，他不是不考虑感情的事，而是不考虑投入成本较大的感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成本较大的感情？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肖薇不太高兴地看着易思北：“师兄，我发现你对清宁有偏见。” 易思北指了指她的手机：“那么，在你看来，梁清宁和这位LoraineWang小姐的事，又如何解释？” 肖薇深呼吸一口气，慢慢道：“我和小萌其实都知道，他和这个Wang小姐之间应该是比较清白的，可能有一点点暧昧，但绝对没有过界。两年前清宁初到国外，语言能力比较差，朋友也少，和国内有时差，诉苦的环境都不具备，能有一个同样学小提琴、聊得来的华裔女生靠近，他为什么要疏远她呢？而现在，他们是同班同学，只要女生没有死缠烂打，以朋友和同学的身份和他来往相处，就更没有必要疏远了。” 易思北看着肖薇白皙透亮的面孔，慢慢摇头一笑，她真的太单纯了。 “没有这么简单。” “嗯？” “他无法在你们姐妹中作出选择，说明他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一个优柔寡断的男生，会在意志坚定的女生前败下阵来。就像一句俗语说的，女追男隔层纱。这位LoraineWang小姐几乎要胜利了，你没有看出来吗？” “胜利？什么意思？”肖萌懵然。 易思北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拿过她的手机，示意她用指纹开机：“你看出了LoraineWang的变化吗？” “什么变化？” LoraineWang很喜欢在脸里贴自己的照片，差不多每隔几周就发一张。易思北打开脸，按照顺序从三年前的开始展览，让她仔细观察。 “这是她几年前的照片。当时她的妆容非常西化、很浓郁，眼角细长，眼影很深，肤色比较深，她的头发应该是烫过，如波浪般散在身后，还染成了棕色，穿着打扮也显得较成熟，风格类似好莱坞大片里的亚裔女，这是美国人对华裔的刻板印象导致的，她看上去也以此为美。但从一年前开始，她的妆容风格就有了改变，最近半年更是完全换了个样子。” 肖薇慢慢滑动着照片，仔细观察。Wang小姐的头发从卷变直，从棕变黑，总是长发披肩，偶尔用发卡别起鬓角的头发；她的妆容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妆容特别清新，肤色神的从黄黑变得白皙起来，柳叶眉桃花眼，淡粉色的唇，衣服含蓄素雅、偶尔带点俏皮……完全是中国高中校园里校花的样子。 “发现了吗，”易思北点了点手机上的照片，再指了指肖薇，颇有深意地说，“现在的她，和你们姐妹非常像。” 肖薇悚然一惊。她马上就意识到照片里的既视感是从何而来。 “梁清宁有你们姐妹俩的照片吗？” “……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很多合照。” “LoraineWang照着你们的风格，改变了自己，除了迎合梁清宁的审美外，没有别的可能。她改变形象之后，和梁清宁的互动明显增多，我想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互动变多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成为同学了吗？” 易思北宽容地笑了：“好吧，纠正一下我的话，他们的互动变得更有私密性了，两人独处的机会越来越多，她贴出的照片在表达一种隐秘的炫耀，你难道没感觉出来吗？” “……” 肖薇整个人都陷在咖啡店的软沙发里，她对梁清宁始终有滤镜，因此特别想在言语上反驳易思北，可她的内心知道，易思北说的是对的。 易思北徐徐道：“只要你们和他的距离依然隔着半个地球，这一切就很难避免，改变会不知不觉的发生的。以这位Wang小姐的个性，可能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在脸上看到她发帖宣告自己的恋情并大特了。” 她轻声道：“你是说，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吗？” “这么多年，我见过的远距离恋爱，除了一例成功，剩下的全都以失败告终，失败率高达95%。何况你们三人间根本就不是恋爱，只有懵懂的少年情怀，没有承诺的枷锁，梁清宁在感情上完全是自由的。” “……” 肖薇抓过自己的包抱在怀里，把脸埋在包里。她想，易思北这个人，说话一点都不中听。 “易师兄，那你呢？”肖薇过了一会，把脸抬起来道，“你这么头头是道，这么在行的样子，你难道有过远距离恋爱？” 面对如此尖锐的问题，易思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 “所以说，就是有了？”肖薇扬起下巴。 “算吧，”易思北呼出一口气，开始叙述往事，“你知道，我所在的中学的留学比例非常高，高中时代，我有过一个女朋友，中学毕业后，她去英国读大学，我们就很快分手了。” 听到八卦，肖薇有些低落的情绪振奋了一点。 “嗯？就这样？” “就这样。” “你们交往了几年？” “不到两年。” “两年时间，你们没有什么过往吗？” “你指的是什么？” “一些让你怀念的事情。” “有一点，但不多。我们是高中生啊，玩早恋当然要低调一些。” “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出国？对你来说，去英国留学不难吧？” “我们的人生目标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 “这么说吧。我是吹笛子的，她是弹钢琴的，我和她的差别就像民乐和西洋乐一样，完全没有办法编到一个乐团里。” 生动的比喻让肖薇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她好地问：“你们谁先提的分手？” “没有谁先谁后，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不是同路人，自然地就分开了。” 易思北从善如流，有问必答的态度让肖薇的心情莫名变得好一些。 “……呃，你们这个恋爱好像很平淡。” “除了极端个案外，大多数的恋爱都是这样的，你和对方谈恋爱不是因为对方是你的唯一，仅仅因为对方在适合的时候出现罢了。当时机不再合适，分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上去你好像不难过。” “因为生活要往前看。我是这样，梁清宁会这样，你和肖萌也是，概莫能外。” 肖薇陷入思考，她下意识慢慢转着水杯。 易思北帮她加了水，看着她的心情慢慢平复，又开了口：“设想一下，如果你两年前知道这件事，你的心情和现在会一样吗？” “……应该不一样的。那时候我会更难过，现在，”肖薇偏头看向易思北，“现在我依然不太高兴，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已经到了和你谈一谈就心情平复的地步。” 易思北微笑起来。肖薇在某方面有着惊人的坦诚，这更显得她很可贵了。 肖薇揉了揉自己的脸，白皙的脸孔浮上脸一丝红润，她精神满满地对易思北粲然一笑。 “师兄，你说的没错。梁清宁在改变，我们也是。不过我相信，总有一些根本的东西不会变的。” 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易思北伸出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发。 “当然。你的聪慧、你的真诚、你的温柔、你的善良……我相信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些优点依然会闪闪发光。” 肖薇没有直接回答他。她轻咳一声，抓起放在一旁的大衣，一颗一颗扣好牛角扣，又抓起手套戴好，离开咖啡店。 咖啡店里相当温暖，室外是温暖这个词的反义词，肖薇仰起头，一粒一粒的小雪花飘落下来，在路灯光芒中飘舞着，闪闪发亮。她下意识伸出手，几朵闪耀的冰晶雪花落到她的手心，悄无声息地化成雪水。 易思北因为结账，延迟半分钟才从咖啡店出来。此时雪花从小变大，天地间一片宁静。 易思北说：“这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师兄。” “嗯？” “你不是辩论社的吧？” “不是。” “你上过口才课？” “几乎没有。” “……那谢谢你对我的评价。” 易思北侧过身体，伸出手帮肖薇把大衣帽子掀过来，戴在她的头上。 “不客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任洛之对梁清宁的封闭性训练持续到周三下午，他乘坐晚上七点的航班返家，姐妹俩破天荒地逃了一节课，送他去机场。他的假期只有三周，在家里陪父母过完元旦节后，一月中旬就要返回美国继续学业，他回美国不从首都机场转机，也就是说，青梅竹马三人组的下一次见面也许要几年之后了。 或许是因为今晚是圣诞前夜的缘故，机场出发厅的人流格外密集，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比起前几天，机场的圣诞节气氛更浓了，举目望去，各种金红的配饰闪闪发亮。三个人在机场的快餐店吃饭，店内十分欢快，“铃儿响叮当”响彻全场。 “为了送我而逃课？”梁清宁很担心姐妹俩的学业，“这是你们平生第一次逃课吧？” “不用担心，”肖萌用一句话展露了姐妹俩的深谋远虑，“我们让同学帮忙把这节课录下来了，回去看视频就可以了。” “想得很周到啊，”梁清宁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科技真的发展得太快了。” “那是！记得常常和我们视频通话。”肖萌叮嘱他。 “当然。” 随后姐妹俩送出了精心准备的礼物——一盒演奏级的小提琴琴弦，原装进口、价格较贵、口碑较好，配梁清宁那把价值两万美元的手工小提琴正合适。以前的姐妹俩送不起这样的礼物，上大学后经济宽裕了一些，加上又拿到了稿费，终于可以送出这样有实用的礼物了。 梁清宁表情复杂地看了眼琴弦，珍而重之地将之收好。 姐妹俩送他到出发厅门口，轮流给了他一个拥抱。 “清宁，祝你一切都好。” 梁清宁回抱住两人。随后他放开手，目光深深地看着姐妹俩，最后他说“谢谢”，然后挥挥手，和姐妹俩告别。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姐妹俩乘坐地铁返回学校。和几天前不同，今天她俩没有刻意穿得一样，得到的注目礼少了很多。 “我觉得他最后想说一点什么。”肖萌道。 “可能准备说LoraineWang的事情，但他最后决定，还是不提了。” 肖萌看向姐姐：“姐姐，你的心情好了一些？” 肖薇释然一笑：“虽然还是有点不开心，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知道你能想通。”肖萌说。 所谓知姐莫若妹，在姐妹俩这里，这句话是真理。 “其实，想到青梅竹马的朋友被其他女生抢走，我也不是很开心，”肖萌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我们也一样，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我们在大学里也认识了异性朋友。” “比如你的那位路师兄。”肖薇说。 “……”肖萌被姐姐的话噎住了，她敏锐地反驳回去，“你也是啊，不是也认识了易思北师兄？” 姐妹俩用力瞪着对方，也不眨眼，一分钟后，两人最后“噗嗤”一声笑起来，笑得乐不可支，引发车厢里众人的围观——姐妹俩又赶紧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几天来阴霾伴随着清脆笑声，从两人眼前慢慢散去。 肖萌一回到学校就去实验室找路之航。今天是周三，是她和路之航约定答疑的日子，因为送梁清宁去机场的缘故，她到实验室的时间比平时迟了三分钟，几乎是一路小跑到达会议室。 肖萌知道路之航不喜欢别人迟到，气喘吁吁地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 路之航没太在意，点头又问：“梁清宁还回京吗？” “不回了，他回美国的时候不从首都转机。” “可惜了。” “师兄，怎么？” “我原计划想找他再拉几首曲子。” “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了。” 路之航脸上写着遗憾，肖萌问：“是吗？师兄，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路之航说：“我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来分析他的演奏，试图以他的演奏数据为基础来建立评价系统的数学模型。” 肖萌好询问：“是什么数学模型？可以给我看看吗？” 路之航拖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肖萌展示了一下他目前的成果——四个复杂的微分方程看得人头皮发麻。 “每个方程代表一根琴弦的震动模型，从上到下分别是一弦到四弦，”路之航点了点屏幕，顿时，海量的数据和图表从肖萌面前滚过，“这是根据方程模拟出的数值，和他实际的演奏数值吻合得还不够好。方程还不够完善，我还需要更多数值。” “师兄……”肖萌到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你这样的人……你真的是大二的学生吗？” “……嗯？”路之航把目光从屏幕转移到她脸上，“什么意思？” 肖萌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既然已经说出来，也没有吞回去的可能性。 “我是说，你的数学水准远远超过数学系本科学生的知识水准了吧？” 路之航摇了摇头，解释道：“数学发展到如今，诞生了许多分支，比如集合论、抽象代数、拓扑学、微分几何、复分析等。数学系本科学生的课程囊括了这所有的分支，学习范围很广泛；我只深入学习了和声乐有关部分数学课程，主要集中在微分方程、微分几何上，对其他数学分支没有过多涉及。” 肖萌想了想，问：“你是说，数学系的学生是在挖修房子的地基；你只在挖一口井？” 对她的比喻，路之航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就算只挖一口井，能达到你这样的深度也很厉害！”肖萌呼出一口气。 路之航并没有被她恭维到——实际上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审视地瞧着那些方程，语气很平淡：“不，我的数学知识还远远不够。即便方程复杂到这个程度，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还是无法达到小提琴家的演奏水平。” “人毕竟是最高级的生物，人工智能想要超过人类哪有这么简单？” “你觉得，人工智能和人类智能区别在哪里？” “嗯……这个问题……” 肖萌思考了一会。因为兴趣原因，她看过不少和人工智能有关的科普，进入大学后在人工智能研究会待了几个月，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不缺。但如果和路之航谈论这个问题显然是班门弄斧，他对此的了解一定肯定比自己深刻得多。 “从小到大，我对‘智能’这个概念比较着迷，虽然它看不见、摸不着、很抽象，但很有趣。”肖萌开始解释，“师兄，你知道我和姐姐是双胞胎，我和姐姐有同样的DNA，同样的生活环境，照理说我们应该成长为两个很相似的人。实际上，我们的兴趣和喜好都不太一样。当我姐姐上台表演舞蹈的时候，我身边的人都会问我‘你怎么不学舞蹈’，我回答说‘不喜欢’，他们又会问‘为什么不喜欢’？” 路之航的人生头一次有了“躺着也中枪”的感觉，他想起自己前几天也问了她同样的话，不由得端起水喝了一口。 “别人问这种问题问多了，我也忍不住开始想，为什么呢？我不喜欢上舞台被大家围观，姐姐却很自然的接受别人的参观，到底是什么决定了我们这种性格差异？”肖萌说到兴起，眼睛闪闪发亮，“我后来看了一本说人工智能的科普，很有意思，里提出了一种猜想，认为我们的大脑类似某种计算机，是复杂的神经络构成的系统，按照‘收集信息、反馈、激励强化’这种机制让人类呈现出各种各样的性格。中列举了一些有趣的例子，可以很好的解释我和姐姐的差异性从何而来。” “那之后我就开始喜欢计算机，喜欢编程。一串代码可以赋予机器智能，这大概是人类发展到现在，地球上发生的事情里最神的。所以说，人工智能和人类智能区别在哪里，我觉得是通过对人工智能的研究，让人类更了解自己从哪里来，去往哪里，怎么才能成为更好的人。” 肖萌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很期待的看着路之航，希望得到他的反馈。 路之航看着她的脸，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偶尔眼睫一闪。 一直以来，肖萌自认为对路之航的颜值有很好的抗体，她绝对不可能像张雨晴那样对他发出土拔鼠尖叫——实际上，世界上哪有什么人的美貌可以让人一眼荡魂的？很多明星不化妆时还不是泯然众人。 现在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可能是错的。她觉得自己对路之航的抗体良好，是因为此前路之航从来没有这么长久地用他栗色的眼眸、用那种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目光注视她。肖萌莫名想起几天前两人鼻尖的那次触碰，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超过150了，偏偏会议室又过于安静，所谓“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她疑心大神听到了她那过分急促的心跳。 ——不是听说阿斯伯格不喜欢和别人对视吗？为什么他要看着我这么长时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无法忍受这种即将让她心跳过速地好像要死去的气氛，她定了定神，连忙用提问题打断他的注视。 “那个……师兄？这就是我的看法了。你呢？你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路之航似乎被惊醒一般，他轻轻咳了一声，就像大猫被踩了尾巴那样，转开了目光，片刻后开了口。 “从小开始，我就不喜欢社交，和别人闲聊对我来说是个难题，但偶尔也会有例外。十几年前的某一天，我上时无意点开了一个聊天页面，就和软件对面的人聊了起来。我和他聊了很久，起初非常愉快，我认为他是少数能理解我的谈话的人。一段时间之后，我渐渐发现不对，才知道原来我的聊天对象只是个专门的自动应答机器，它是谷歌公司的一个开源项目，任何人都可以在上和他聊天，我以为的朋友只是一传代码。” 肖萌起初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发觉不对，眼见得路之航目光下垂，从惯常的面无表情变得寂寞起来，哪怕不了解他的人也可以从他此刻的表情里读出那份浓浓的遗憾。 “这是第一个能和我聊得这么久、这么愉快的朋友。” “……师兄，你当时几岁？”肖萌轻声问。 “六岁。”路之航说。 “那后来呢？” “我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别于其他人。从那之后，我就想做出真正能理解人类的强人工智能，除了生理构造不一样，他们就是真正的人类，和每一个人都可以交流。” “原来，这就是你学计算机专业的原因了……”肖萌轻声说。 “是的。” “你从六岁开始就学写计算机代码？ “对，恰好我也很擅长这件事。对我来说，理解人类太难，理解代码却很简单。” 肖萌已经可以想象到，小小的路之航坐在显示器板着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击键盘的样子。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鼻子发酸，她真的很想给这位师兄一个拥抱，他学习计算机的动机，居然是这么孤独的原因。 人是群居动物，合群心理是儿童的本能，所以小朋友天生就喜欢热热闹闹的环境，喜欢和小伙伴结伴成群，可路之航呢？放眼望去，身边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只能与键盘和代码为友，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孤独？ 路之航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目前来看，实现强人工智能任重而道远，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实现这个梦想。” 肖萌定了定神，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回复到平时的状态里：“我看的那本里说，二三十年后，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将相当于人类大脑的几十亿倍，到那时候，强人工智能就可以实现……师兄，你看，二三十年，恰好是我们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梦想。” 路之航抬起眼看她，眼睛里有一团小小的火星在闪耀：“是这样。我想，你也能明白。” 肖萌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绽开一个笑颜：“师兄，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 “我和你，对计算机、编程产生兴趣的原因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但我们最后的目标是一样的。” 路之航很缓地、就像电影慢镜头播放时眨了眨眼，嘴角轻轻上扬：“你说的没错。” 肖萌感觉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抵抗他现在的笑容，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扒拉出笔记本，开始请教大神问题，正式开启了今天的答疑。 半小时的答疑时间结束后，肖萌还没走，她抱着包问路之航：“师兄，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你在国外时会过圣诞节吗？” “会的。” “会收到礼物吗？” “礼物装在袜子里。” 肖萌很惊：“我小时候看过文章说，外国的家长把礼物装在床头的袜子里送给孩子，我以为有些夸张，实际上并不是。” 路之航点头：“是真的。” 肖萌又问：“本周周五，恰好是圣诞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妈妈带我去外面吃饭。” 到底是本地人啊，一家人可以随时出去聚餐——肖萌没头没脑的想着，拿过自己的包，取出一个包装得特别漂亮的笔记本和配套的笔放到路之航面前，“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圣诞快乐！” 路之航看着笔记本，又拿起了那支笔看了看，又看她，问：“你为什么总喜欢送我笔记本？” 肖萌一愣：“因为我很喜欢收藏各种笔记本，觉得挺好看，又特别的实用。师兄，你不喜欢吗？” “不是，很有用。”路之航拿过笔记本和笔，“谢谢。” 鉴于肖萌现在拥有一个小金库（稿费带来的），因此买的笔记本比较贵，装帧很好，即便以路之航的目光来看，也堪称漂亮大气。 “如果你还有其他喜欢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会在能力范围内送你。” “你不用送礼物给我，我什么都不缺。” “……嗯，我知道。” 路之航的说法让肖萌有点轻微的沮丧，但立刻振作起来，路之航不善交流，他说出口的话有点伤人，但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师兄，是这样的，”她一边解释一边仔细看路之航的神色，“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表达感谢的办法。这段时间，我每周都来麻烦你，向你请教问题。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对你来说尤其是，我拿这些很低级的问题来占据你的时间，如果我不占据你的时间，你也许可以看更多的论文、写更多的代码……不论做什么吧，可能都比我和在一起更有价值。我能力有限，能表达感谢的方法不多，恰好圣诞节来了，正好可以送你一些不贵的礼物，或者请你吃饭。但你刚刚说圣诞节晚上要和妈妈一起出去吃饭，我就只能送你礼物了。” 路之航抬起手揉了揉额头。 肖萌稀地看着他。路之航的肢体语言和他的面部表情一样，非常少，没什么小动作的，肖萌第一次看到他做出这么人性化的、被困惑住的小动作。 “如果圣诞节那天我和妈妈不出去吃饭，你就请我吃饭？” “对啊。” “那你还送笔记本给我吗？” “当然啦。”肖萌说，“看你什么有空，我再你请吃饭。” 肖萌只是试探性的问一问，她心里有数，要撼动路之航的时间表比较困难。和路之航认识了这段时间，肖萌知道他有比较严格的时间表，他每天几乎都按照这个时间表行动——早上七点半到校，上他认为必须要去上的课，中午在食堂吃饭，吃完后回宿舍睡午觉，除此外的时间都呆这间智能研究实验室，然后在实验室忙到晚上十点，再骑车回家。 路之航起初没作声，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说：“27号晚上。” 肖萌抓准时机，立刻道：“好的，我请你吃饭！” 路之航指了指笔记本：“我请你，当回礼。” “啊？这样不好吧？”肖萌一怔，“说了我请你。” 路之航的态度很坚持：“不，我请你，否则就不去了。” “啊？”肖萌连忙摆出尔康手，“好好，师兄，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路之航这才点头。 …… 请客吃饭和被请客吃饭都是非常考验人际交往能力的办法。肖萌对此的经验不太足，于是在平安夜的晚上打电话和肖薇商量。姐妹俩的人生基本上同步，除了和梁清宁，她们没有单独和异性吃饭的经历了，但好在她们是两个人，凡事可以商量。 肖薇清澈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盖过了噪杂的背景音。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根据他的说法，是回礼。” “你送的笔记本和笔多少钱？” “差不多一百五。” “才一百五？这不值得请回礼啊。难道他打算请你吃麦当劳和肯德基？” “这倒不是。” “那他请你去哪里吃饭？” 今天白天时，路之航发了个吃饭的地址给她，说27号晚上六点在这家店见面，肖萌打开地图一搜，才发现这里并不陌生——就是他们曾经聚餐的小肥羊火锅店旁边的日料店。 “那家日料店？看起来很贵的那家？” 是不便宜。肖萌在上搜了搜，发现本店人均消费超过两百，她觉得过于奢侈，因为不想让路之航破费，于是提出了“会不会太贵不然换一家”，路之航用一句“这家店比较好吃”，把肖萌的质疑堵了回去。 “考虑到他对你的帮助，我觉得你请他吃饭差不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 肖薇问：“所以，他喜欢你吗？” 肖萌实事求是道：“如果你看到他和我说话的样子，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好吧，也许他就是很有绅士风度，不让女生掏钱请吃饭呢。不论怎么说，去赴约好了，记得穿漂亮一点。” “我知道了。” “我到时候带化妆品过来。” “啊……这没必要了吧？” 然而肖薇已经挂上了电话，肖萌对着手机无语凝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3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和路之航约定见面的日料店名叫“和歌”，距离华大不到两公里，肖萌不想迟到，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了店里。 这家日料店的环境清幽雅致，厅堂很深，清一色木质装修，店内灯光不算亮，一盏盏灯笼似的光悬挂在每张桌椅的上方；店内已经有不少人，肖萌轻轻推开滑门，踮着脚尖朝里看了半晌，没瞧见路之航。 一旁的女服务生亲切地问她：“您找人吗？还是有预定？” “嗯——” 肖萌觉得头大。路之航什么信息都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她是否有预定——她说：“应该有预定，可能是我朋友预定的。” “对方姓什么？” “路。道路的‘路’。” “嗯，”服务生低头在手机上查了一下，“有位叫路一纯的女士预定了两人的座位，是吗？” “路一纯？不是的。”肖萌抱歉的对服务生摇了摇头，“我去外面等一等，他应该快到了。” 她退出日料店，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她今天的穿着不是保暖那类的，上身还好，是较长的羽绒服，遮到了大腿，但一双腿就单薄多了，小腿上只有一双加厚的毛衫长筒袜。这双袜子足以抵抗榕城的冬天，但却无法应对首都的寒风，不自觉地，她把目光转向隔壁的小肥羊火锅，今天是星期天，隔壁的小肥羊火锅人流量很大，看起来热气腾腾——虽然火锅的味道不够正宗，但可以让身体很快地暖和起来。 在外吹了几分钟的寒风之后，她看到路之航骑车前来，还是平时的打扮，背着包，戴着耳机，看来是从学校过来。 路之航翻身下车，顺手锁了车后，他摘下耳机，把围巾往下拨，露出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随后朝她走过来：“你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 肖萌深呼吸一口，在外面吹了几分钟冷风，她有点呼吸不畅，说话带着鼻音。 “师兄，你定了位置吗？” “我妈妈定了。” “……你妈妈？” “嗯。” 怀着满腔的疑惑，肖萌跟着路之航再次走进店内，就听到路之航跟服务生说“路一纯已经预定……”，肖萌彻底无言。 服务生带着两人在安排好的座位坐下，肖萌深呼吸一口气，她在外站了几分钟，觉得寒风已经要到达肺部了；现在坐在暖气格外充足的室内，热量扑到她的脸上，她满足的吸了一口气。 路之航比她抗冻得多，并不为室外的寒风苦恼，进入室内就脱下大衣挂上了衣帽架，又顺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转手递给她。 “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肖萌对日料没有什么了解，忽略那让人心跳的价格，每种食物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 她想了想，点了个价格还算适中的寿司：“师兄，其他我都不太了解了。” “那我决定了。”路之航。 “好的。” “你海鲜过敏吗？” “没有。” 路之航“哗哗哗”地翻过菜单，用时不到半分钟就点好了餐，服务生做好记录，给两人倒了杯热茶，然后离开了，留给了两人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这张餐桌大概是精心选择过的，在大厅西南角，距离其他餐桌有一定距离。 在室内呆了几分钟后，肖萌觉得身体开始变暖，她这才摘下手套，脱下羽绒服大衣，露出了一袭及膝的羊毛冬裙。她把羽绒服挂在衣帽架上后，她放松下来，双手捧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热茶：“师兄，你常常到这里吃饭吗？” “是，我和我妈妈常来。” 肖萌喝茶的姿态一顿：“刚刚听到说，这位置是你妈妈帮忙订的。” “是。我妈妈说，第一次请女孩子吃饭最好在这里。”路之航自然地说。 有那么几秒钟，肖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想吐槽，想疯狂地吐槽——大神啊，你连请我吃饭都要问妈妈的意见？问了就问了，但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而且态度还这么的理所当然？最后，她压下住吐槽的欲望，强行改了个话题。 “两个月，我和姐姐和你在这家店门口有一次偶遇，和你一起的那位是你妈妈？” “是的。” 肖萌想到那天的惊鸿一瞥：“你妈妈很年轻，也很漂亮。当时我们还猜测她是不是你姐姐。” 路之航说：“她听到你这样说一定很高兴。” 肖萌莞尔。她想，也只有那么漂亮的妈妈能生出路之航这样英俊的儿子。 “刚刚听到，你妈妈也姓路？” “我的中文名字跟着她姓，回到中国后，我用中文名字。” “哦，是中文名字……那你的英文名字呢？”肖萌发现不对，立刻纠正，“不，挪威语名字？” “FreddieAndersen。”路之航说。 他念这个名字的发音稍稍有点怪，不太像英语。 “难怪你的名叫Freddie，”肖萌在桌面上哈了一口气，用手指在这薄薄的一层气体上写下了Andersen这个名字，“是这个单词吗？我记得写童话故事那个安徒生就是Andersen？” “是这个。在挪威，Andersen是个很普遍的姓氏，像中国的王、李一样。” 肖萌眉眼弯弯：“这个名字很好听。” 虽然听上去很像吹捧，但她确实是真心诚意地说出这句话的。岂料路之航明显一愣，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特起来。 “你今天——”过一会后，他说，“好像有点不一样。” “呃……大概是因为头发吧。”肖萌说。 为了简单方便，她平时大部分时间扎着马尾，今天却没有，任由头发披到半腰，只在右侧鬓角别了一只银灰色的星星发卡——是肖薇给她的。 路之航不置可否，但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脸，隔了一会又道：“不完全是。” 看来他看出来自己化了妆。肖萌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唇，在肖薇的强烈要求和建议下，她出门前敷了个粉，画了眉，还涂了一点唇彩，看起来气色应该比平日素面朝天好一点。 “师兄，我看起来很怪吗？” 肖萌心里有数，自己现在的打扮在绝大多数男生看来应该都是很好看的，但路之航根本就不是“绝大多数男生”，他对自己的外表作何评价实在难以估量，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他今天吃饭的胃口。 “不怪。”路之航顿了顿，移开了视线，“真的。” 说完，他端起放在面前的粗陶梅花茶杯送到嘴边开始喝茶，他微微垂着眼，轮廓感十足的下颌线条被茶杯遮住，看上去整个人又放松又温柔。 稳住啊！肖萌让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迷，掩着唇咳嗽一声，转开话题：“我看到有些算法竞赛站上，一个叫‘F.A.’的ID遥遥领先，积分很高，师兄，这是你吗？” “是我。” “果然是你！我就说！” 肖萌很满意。此前就猜测此ID下的真人是路之航，能拿到那么高积分的编程高手不会很高。 说话间，服务生端了上了刺身拼盘，四种生鱼片如花瓣似的放在冰块上，颜色粉白相见，好看地很，路之航示意她动筷子，并做了解释。 “这里的海鲜比较新鲜。” 肖萌把披散着的头发拨到耳后，认真品尝了一片金枪鱼——口感不错，很细腻，但她吃海鲜的经历屈指可数，实在无法判断——但路之航的判断应该很靠谱。 “说起来，我记得挪威的海鲜也很丰富？” “是的，不过在挪威大都是煮熟了吃。” “和鱼生的口感应该不一样吧。” “完全不一样，各有各的特点。”路之航说。 两人闲聊着，路之航点的其他海鲜也开始上桌——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路之航在一张桌子吃饭，于是很愉快的观摩着他的每个动作。路之航吃饭速度很适中，姿态很优雅，嘴里有东西时绝对不说话，用筷子夹寿司卷的动作非常熟练，看不出他是在北欧生活长大的。 这家日料餐厅上菜的速度不快，两人吃饭的速度当然也快不了，聊天进行的也很愉快，直到一声低低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路之航！？” 肖萌抬起头，循声看去。 一个穿着浅灰色大衣、相貌相当出众的女孩子站在过道中央，用一种看到夏日飘雪的眼神的看着他俩。她旁边还有一个高个男生，他同样看着他们，脸上的吃惊之色并不比女生少多少。就从这两人的表情看，他们认识路之航一定很久了。 女生走到两人的桌前，问路之航：“你在这里吃饭？” “是的。”路之航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路之航，这位是？”女生把目光投向肖萌，那目光的复杂程度肖萌实在难以形容。 “我大学的师妹。” 路之航几乎没有社交能力，不等于肖萌没有。她知道这个女生想知道的绝对不仅仅是“我的师妹”，她放下筷子，站起来对女生礼貌一笑，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肖萌，是计算机科学系的大一新生，今天有幸和路师兄一起吃饭。你是？” 女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肖萌打量了一顿，徐徐露出笑容。 “我叫韩如倩，是路之航的中学同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那你也是我的师姐，”肖萌对韩如倩笑起来，“初次见面，你好。” 或许是因为没有想到肖萌的态度这么好，韩如倩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了一些：“你也好。很少见到路之航和其他女生一起在外面吃饭。” 这话似乎话里有话，肖萌没搭腔，有来有往地询问她身边的那个男生：“这位是？” 韩如倩说：“这是我哥哥，韩天麒。” 人多点礼貌总是没错，肖萌跟男生打招呼：“你好。” 韩天麒端详她片刻，没什么表情的对她点头。 “你们的座位在哪里？”肖萌问。 韩如倩指了指店内另一边靠墙的座位，和他俩的座位隔着十余米的距离：“路之航，我们过去了。” 路之航对她点了点头：“好。” 随后，韩天麒韩如倩兄妹俩人跟着服务生去了座位上坐下来。即便他们已经坐下，肖萌还是能感觉到两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到她身上，于是，她也直接看过去，对两人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为什么你往那边看？”路之航注意到了这点。 “因为他们也在看我，打个招呼，”肖萌顿了顿，和路之航聊起这对兄妹，“师兄，这位韩学姐在哪所大学读？” 路之航想了想：“师大。” 师大和京大华大就隔着一条大马路，和这家日料店距离也不远，难怪她也会来这里吃饭。 肖萌想了想，又问：“你和她是同班同学吗？” “初中是，高中不是。” “师兄，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路之航干脆地回答：“我们不熟。” 她对路之航的一切事情都很好，挺想再八卦一下，窥探一下他中学时的生活状态，奈何路之航的说话方式是杀死八卦聊天的利器。 果然是丝毫不让人意外答案啊，肖萌想。虽然从路之航和韩如倩那种“一戳一蹦哒”的谈话方式也可以大概了解一二，但肖萌还真不敢直接下结论，因为路之航可能和谁都不太熟。 日料店的上菜速度不快，足够肖萌跟他打听他获得ACM竞赛世界冠军的经过，虽然和路之航认识很久了，但他们没太多机会聊这段辉煌的过往。 这是一段很传的故事，即便路之航讲话的方式并不让人激动，肖萌也听得得热血沸腾。但她随后意识到，路之航的经历是不可复制的。他是个一路开挂的玩家，高中尚未毕业、确定保送华大之后就进入了校队，和当时是大二学生的邱伟涛等人组队刷ACM，一路淘汰其他队伍，在各级别都区域赛中成绩都很好，最后进入了世界总决赛，获得第一名。 “总决赛的时候，你紧张吗？” 路之航摇了摇头：“那时其实不会紧张。考试时间五个小时，题目很多，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快速、高效的写出答案。” 肖萌畅想了一下，相当向往这种状态。 “听说比赛后就有大公司给了你offer，请你去工作？” “是的。” “不过你没有去？” “我不缺钱，也不想休学，我在大学只学了一点知识，还远远不够，不需要着急地去工作，”路之航加重语气，“还有，沈教授叫我参加VB项目的编程工作。这是非常重要的研究项目，如果研究成功，其意义不低于1997年‘深蓝’打败国际象棋大使卡斯帕罗夫，我迫切的希望参与其中。” “是啊，意义真的很重大，这是可以改变时代的研究，”肖萌用力点头，“那学校ACM团队的老师肯定不高兴，你不参与校队，我们学校明年未必能拿到第一名了。” 路之航的脸上很难得地出现了无奈的表情：“所以，这个暑假我在王老师的要求下出了几百道题，以弥补作为我退出队伍的损失。” “……原来那些难倒我的题目是这么来的！老师也是物尽其用了吧。” “用王老师的话说，这是剥夺我的‘剩余价值’。” 难得路之航会用一本正经的脸这种冷笑话，肖萌差点笑得咳嗽起来。 “师兄，原来有时候你也很会幽默。” “你是第一个用‘幽默’来评价我的人。”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要习惯。” “……” 路之航望着她，很难得的哑口无言。肖萌的身上有很多让人愉快的细节，她白皙的肌肤，闪闪发光的眼睛，清澈的声音，充满洞察力的话语，和她待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也会自然而然的好起来。 晚上八点钟，他们吃完了这顿过于丰盛晚餐，路之航扫码结账，肖萌对他的请客道谢。 “师兄，谢谢你请我吃饭，这里的东西很好吃。” 路之航很自然地说：“想吃以后可以再来。” “好啊，下次就该我请你了。” “我最近很忙。” “那放寒假回来后，怎么样？”肖萌问。 “可以。” 肖萌很高兴得到这个答案。考试周即将来临，意味着不眠不休的复习，约定年后请吃饭，就可以很自然地和他在新学期开启一段新的往来。 离开前，肖萌注意到韩家兄妹还没走，问：“师兄，要不要和他们两人打个招呼？” “不用。”路之航从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大衣，又把她的羽绒服递给她，“走吧。” 说归说，肖萌还是最后看了一眼韩家兄妹——恰好和韩如倩的视线对上，她再次露出一个笑脸，对着她欠了欠身，然后告辞。 …… 元旦节仓促而过，让每一个大学生高度紧张的考试周也到了。 这考试周对姐妹俩的意义比其学生人更重要一些——那本《双胞胎的学霸之旅》给两人带来了知名度的同时也带来了麻烦，虽然大部分人是心怀善意的正常人，但总有小部分人觉得姐妹俩“爱出风头爱作秀靠脸骗钱”，等着看她俩的笑话。 学霸？高中成绩好就算学霸了吗？能上京大华大的哪个不是学霸？你们这么吹牛真的好吗？ 可想而知，如果俩人期末考试很烂，遭到的反噬一定很巨大。就连出版社的编辑姐姐徐天雪也打电话给肖薇，掷地有声地提出要求：“你们一定要考好啊，至少要进入全系的前30%！” 肖薇用一句话安抚了她——“我们的目标是前15%！” 为了不被人看扁了，为了对得起名，为了不错的GPA，姐妹俩当然要拼命，以堪比高考前一个月的精神状态对待期末考试。 因为考试周的来临，404队的ACM集训也告一段落，汤方圆说“寒假再努力，考试周还是专心考试”，于是大家投身到紧张的复习中；路之航的“1V1答疑”也暂告一段落。考前最后一次和路之航见面的时候，肖萌看到他面前的会议桌上摆满了各种数学教材和辅导，中英文都有，A4草稿纸起码写了一百张。 “我还要参加数学系的考试。” 至于他本人，连衬衣袖子都挽起来了，一副要奋战到底的模样。显然，不论你是不是大神，数学这门学科都可以给你脸色看。 “时间上能协调吗？”肖萌问。 “可以。本专业的大部分课程我都申请了免修，可以不用考试。”路之航头也不抬地说。 肖萌肃然起敬。 离开前路之航问她：“你什么时候考完？什么时候离校？” 肖萌说了日期，路之航点头：“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见。” “……嗯？” 肖萌再一次没跟上路之航的思路，不过看着路之航垂下头专心投身于山题海的模样，没有追根问底——反正到时候就能揭晓谜底，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路之航的出其不意了。 除了肖萌外，404的众人一起沉醉复习无法自拔，连宿舍的夜谈都减少了。404的妹子都是很有志气的，大都怀着深造的念头，但凡想要有深造的念头，你都得把GPA给刷上去。 全校各个学院的考试时间结束得都不一样，两周考试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最后一门《信息科学技术概论》考完之后的那个晚上，肖萌接到了路之航的电话，叫她出来见一面。 见面的地方就在她所在的学生公寓楼下，这是考试周的最后一天，大部分学院都已经考完了，学生公寓区里的人少了很多，肖萌扔下正在整理的行李，“噔噔噔”从三楼跑到一楼，穿过楼下的自行车棚一路小跑，就看到路之航静静地站在最亮的路灯下，旁边是他的自行车。 “师兄，有什么事情吗？”她气喘吁吁问。 路之航对她伸出手，手中平放里放着一个掌心大小的设备。 “这是……？”肖萌猛烈地眨眼，觉得面前的设备似曾相识，但又不那么肯定。 “给你的，用在自行车上的GPS定位仪。” 肖萌完完全全傻在那里，连伸手都忘记了。 “怎么？”路之航微微凝起眉头，“怎么，你不想要？” “……不不，我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抬高声调，笨手笨脚的从他手中接过这台GPS定位仪。这台大概只有几十克重的仪器还带着路之航的手心的温度，在肖萌手心里几乎要燃烧起来。 “你一直担心自行车安全问题，放寒假这段时间，自行车留在学校里不够安全，所以我做了一个GPS定位仪给你，”路之航解释了原委，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肖萌的手机就接到了一个APK安装软件，“这是我写的APP程序，你装好就可以随时监控自行车的位置，确保自行车安全。” 安装软件的图标是个自行车的矢量图，肖萌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颤声问：“……师兄，这是你专门给我做的吗？” 路之航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对。” “……” 真的太意外了，路之航居然送礼物给她！ 肖萌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设备，大脑一片迷糊，几乎无法思考——十八岁来，肖萌收过很多礼物，但从来没有哪一样礼物能让她这么开心和激动。连去年高考完了接到华大招办老师电话时都没这么激动。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认识路之航以来，所有埋藏在心里的感动、感激，犹如火山爆发，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淹没了她的大脑——她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路之航的腰，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只能汇成一句最简单的话：“谢谢，谢谢你，师兄！” 路之航当然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技能，他完全预料不了肖萌会抱住她——当然，肖萌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知道。 面对肖萌的忽然袭击，他瞪大眼睛，慢慢低下头去。 肖萌比他矮了近二十厘米，他低下头恰好可以看到她的头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和她的侧脸。 ——被人拥抱了应该怎么办？ 童年时期从父母那里接受的教育在他大脑里徐徐苏醒。 一直以来，他从来都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肢体接触，当然更不喜欢被别人拥抱自己。他上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的某位小女孩很喜欢他，也很喜欢拥抱他。他把小女孩推开，小女孩摔在地上，她哇哇大哭。当时，他的父母、心理医生和他进行了这样一番谈话。 ——你不喜欢她抱住你？ ——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就拍拍对方的肩膀，礼貌地、慢慢把她推开，不要用很大的力气，好吗？ ——好。 问题是，如果喜欢的话，应该怎么办？当时长辈没有告诉他结论 路之航只能确定，自己完全不想推开她。他想起童年时接收到的训练，只能父母未离婚前一样，她拥抱自己，自己也抱住她了。 他想清楚了前因后果，抬起手正欲回抱住她，可肖萌却猛然放开了手且后退了一步，即便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浅黄色路灯光明下，也可以看到她的脸变得通红。 “师，师兄……”她结结巴巴道，“抱歉……我太唐突了。” 大脑清醒过来之后，肖萌后知后觉地意识自己的举动是如何的冒失，如何的不合时宜，如何的自作多情，如何的投怀送抱……还有好多个“如何”，简直就像易思北转述故事里的那种强行给他送情的追求者一样无耻——但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自己不后悔。 “嗯，没什么，”路之航的手臂慢慢落下，随后又抬起右手放在唇边握成拳，轻咳了一声，顿了顿，“没关系。” 肖萌稍稍松了口气。她看了很多资料，知道很多阿斯伯格不喜欢肢体接触，很担心自己的冒冒失失的举动触怒他，但还好，他完全没有生气。 “总之，真的真的很谢谢你，”肖萌试着说点其他话题缓解目前的尴尬气氛——也许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到了尴尬，路之航瞧着依然很淡定，“师兄，做这个GPS设备你用了多长时间啊？” “今天上午做的。” “才半天就做好了！” 就算他之前就设计过电路图，写过相关APP，但只用半天就装好这样的设备，只能说大神就是大神！ “你自行车在哪里？我帮你装上。” “就在这里。” 每栋学生公寓外都有自行车棚，几百辆自行车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肖萌把自己的二手自行车推出来，路之航蹲下身，撕开这台GPS定位设备上的一张贴纸，贴到了自行车的车座的下方。 “是双面黏胶，很牢固，不用担心掉下来，”路之航说，“你的自行车有点小，不方便安装在车锁上，安装在车座上是比较好的选择。” 考虑得如此周到，肖萌感动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师兄，这个设备花了多少钱？”虽然一谈钱就俗气，但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问的。 “不多。” 大神没有谈起具体的价格，肖萌不打算追问。表达感谢的办法有很多，都比给钱高级得多。肖萌当即许诺：“师兄，你对我太好了，简直无以为报，等放假回来后，我请你吃饭！带家乡的土特产给你！” “嗯，”路之航朝着自己的自行车走过去，“那我回家了。” 说着，他长腿一抬，跨坐上自行车，一如既往干净利落的作风，看来不准备给她任何闲聊的机会。 肖萌见状不好，叫了句“等等”，手臂一伸用力抓住他的自行车把手，连珠炮似的问：“师兄，还有件事，寒假的时候，我可以联系你吗？我是说，除了向你请教不会做的题目外，还可以因为其他事情给你发短信、打电话吗？” 路之航凝着眉头看她，似乎没想到她有此一问。 肖萌没有退缩，执着地看着他，把问题又重复了一边。 路之航垂眸看了看她抓住自行车把手的那双手，又抬头和她对视了两秒钟，似乎是在分辨她脸上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回答：“可以。” 肖萌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那……师兄你慢走，寒假后，再见。” “再见。” 送走路之航后，肖萌听着自己的剧烈的心跳，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宿舍走，思路很难得的有些混乱。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意志坚定不为美色所迷的那类，对路之航只有敬仰之情，就像明星的粉丝崇拜明星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看到路之航时会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呢？她对大神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呢？她抬起双臂，让右手敲了一下右臂，左手敲了一下左臂，努力反思：这双手臂为什么会如此不听使唤？又是怎么抱住大神的腰的？大神的腰到底有什么触感？ 还没等她整理好思绪，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肖薇说：“明天早上五点半在东门等着，易思北说要送我们去高铁站。” “咿？” 很巧的是，姐妹俩考试周的最后一门功课的考试时间在同一天，所以两人买了明天早上的高铁票。春运时的高铁票总是那么的难买，姐妹俩买的票是早上六点四十发车。发车时间实在太早，按照原计划，姐妹俩将在早上五点左右离开宿舍，五点二十左右在校门口集合，打车去火车站。 “就是这样，”肖薇顿了顿，“明天路上再谈吧。” “好……” 肖萌完全没有精神追问姐姐那边发生了什么——她自己的事儿还没想清楚呢。回到宿舍，她表情深沉地继续整理行李，神游一般的洗漱，慢吞吞上床睡觉，可并没有没有睡好。夜深人静之时，她想起路之航赠送的GPS定位系统，她想起自己“投怀送抱”那个拥抱，忍不住用被子盖住脸，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煎饼，以至于隔壁床的王璇同情地说：“看来你没考好。” “……嗯，大概吧……”她弱弱地说。 于是她不再翻来覆去，熬到晚上十二点半时终于勉强睡着。第二天早上五点，她在闹钟的呼唤声中起床洗漱，于五点半准时到达学校东门，清晨的光线是昏暗的，在这夜与日的交替之际，她看到一辆闪着车灯的四个圈奥迪不紧不慢地开了过来，前排两人正是肖薇和易思北。 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上了汽车的后排。 “易师兄，谢谢你送我和姐姐去车站。” “应该做的，不用客气。”易思北微笑着，启动了汽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车厢里非常暖和，真皮座椅座位也柔软舒适，司机开车很平稳，肖萌昨晚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此时困得要命，一上车就变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开始打瞌睡。 易思北看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妹妹睡着了。” “大概是考试太累了。”肖薇回头看了一眼，也是哭笑不得，这入睡的速度也是绝了，到底是多困啊。 “如果你累了也可以睡一下，到站后我叫你。” “我没有她那么困，再说我睡着了也太不礼貌了。” 易思北笑笑：“不，实际上如果你能在我的车上睡着，我反而更高兴一些。” 这话实在很不好接，肖薇假意咳嗽一声：“总之，谢谢你一大早起来，送我们去高铁站。” “应该是我谢谢你，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易思北在红绿灯面前停了下来，侧过脸扫了一眼肖薇，以一种不可辩驳的语气说，“你愿意被我送，我很开心。” 肖薇脸颊发烫，这话比刚刚的那句更难接，只能当没听见。 她转眸看向车窗外，窗外路灯光一盏盏熄下去，天空从微黑再到灰白，街边光秃秃的白桦树干从蒙蒙亮的中显现出来，一点点薄弱的晨光从街道的尽头升起，她小心翼翼摇下了一点车窗，一点冷风吹进来，她缩了缩脖子，又迅速阖上了车窗。 “首都的清晨原来是这样的啊，虽然在这座城市上了半年大学，但直到今天才感受到一个城市从睡眠中醒来的感觉。” 易思北说：“上大学前，我一直觉得，每天的清晨都是被早餐车唤醒的。” “嗯？”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肖薇眨眨眼，很乖巧的洗耳恭听。她昨晚也没睡好，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和小萌在车里等一等。” 易思北踩了刹车，在路边靠边停了下来，随后顶着寒风走向路边一辆刚刚开张的黄色早餐车，因为隔着车窗，她听不到易思北在说什么。 五分钟后，他带着一个纸袋里上了车，又递给了她。 “时间紧，就只能在路边买早餐了。给你和小萌的。” “……”肖薇慢慢拆开纸袋，里面是两套热腾腾、香气浓郁的煎饼和两杯豆浆。 是啊，美好的一天必须从早餐开始，难道不是吗？ …… 清晨的道路非常畅通，易思北驾车也不算快，六点左右，汽车到达了火车站。 肖萌迷茫地被姐姐叫醒，姐妹俩拖着外形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同的行李箱下了车，和易思北道别，感谢他一路想送。 易思北对肖薇颔首：“寒假的时候，记得和我联系。” “知道。” “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 肖薇和他对视：“……好。” 肖萌一直淡定旁观着肖薇和这位师兄的互动，眼看着易思北驱车离开后，她立刻变了神情，看着姐姐的眼神迅速从“我什么都没发现”切换到“快点老实交代”。 “所以说，姐姐，你和易思北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拖着行李朝候车厅走，肖萌连声问。因为家教很好，肖家姐妹都是很保守的那种女生，相当清楚和男生的距离应该保持到什么程度，如果没什么发展什么恋爱故事的可能，肖薇绝对不会让某个男生一大早起床送她。 “嗯……”肖薇把纸袋子塞给肖萌拿着，“昨天晚上，他跟我表白了……” 肖萌睁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还不等她追问，肖薇交代了过程。 一直以来，易思北对肖薇的态度就有些不一般，但他这个人很知道分寸，没有唐突的表白，只是从容的拉近和她的距离。从去年十二月末开始，肖薇和他交流了关于梁清宁的事情后，两人的关系就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两人一起过了圣诞、一起跨年，一起准备期末考试，从之前的“关系较好的异性朋友关系”上升到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昨天的期末考试结束后，两人又相约吃了顿“庆祝考试结束”的晚餐，吃饭时，易思北对她表白了。 “我原则上同意交往，但感觉还是有些快了，我想等寒假过完再说。”肖薇说。 此时两人已经吃完了煎饼喝了豆浆，上了高铁找到座位又放好了行李箱。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当时的气氛下，很难不答应她。”肖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也有些茫然。 “易师兄真会抓时机啊，”肖萌小小地感慨了一番，“不过你做得不错，至少没有马上答应。” “再怎么迷糊，这点理智我还是有的。” 肖萌想起自己和路之航昨晚发生的事情，有点啼笑皆非——只能说双胞胎不愧是双胞胎，同样是在昨天，两人的感情生活有了重大的转折。 “姐姐，有件事我也要和你说。” 肖萌对姐姐和盘托自己和路之航的进展。高铁在铁轨上以每小时300公里的速度飞速行驶，路旁的风景一闪而过，在高铁这样的封闭环境里，正是姐妹俩打探对方感情细节的好时机。 “所以说，你主动抱住了你师兄！？” 肖薇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你胆子真大。” “是啊……”肖萌抱着头，对昨晚的行为，“我知道很夸张，我当时真的太感动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是让人感动。对你们这些码农来说，能送这样手工制作、仅此一份、全球再无分号的GPS定位仪，就好像爱钱的人看到金条一样吧。” 肖萌无奈：“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肖薇拿过妹妹的手机，研究了下那个只能监控一辆自行车的APP，此时定位显示，自行车在宿舍楼下。App的功能很简单，但肖薇觉得很有趣。 “这也是他写的？” “是的。” “很浪漫啊，属于码农才有的浪漫。”肖薇感慨。 “对我来说，这是可以珍藏一辈子的礼物。” 肖薇说：“那然后呢，你抱住他，他什么反应？” “他没什么反应，就那么任我抱了一会，还说没关系。” “没关系？没有回抱你？” “没有。” “这个人真的很难琢啊。外表看着那么高冷，居然会那么贴心的送你GPS的系统。我看到上说，阿斯伯格都有自我中心倾向，看来他并非完全如此。” 肖萌若有所思。路之航的确是比较自我的，但她也能感觉到，他在尽力对自己友好。 “我觉得，他对我，已经是做到很好了。” 肖薇若有所思：“你是喜欢上他了吧？” “以前不觉得……哪怕前几天你问我，我都是否定的，但经过了昨天，我的答案就不那么肯定了，”肖萌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高铁外的广袤大地，“是啊，我可能是喜欢上他了。” “易思北跟我说，和路之航恋爱，一定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现在担心这件事就是杞人忧天了。现在只是我单恋他，他是不是喜欢我也很难说，我们很可能不会走到恋爱这一步。如果真的能和和他恋爱的话……”肖萌认真道，“能和他多呆一天就是赚的。” “这就是我说，为什么会很辛苦啊。”看着妹妹那不自知的脸，肖薇感慨着，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如果我和易思北在一起，可绝对不会想这些时间是不是我‘赚来的’，这是我应该得到的。” 肖萌哑然。 肖薇的表情凝重起来：“总之，我们都要趁着这个寒假仔细想一想自己的感情了。” “嗯……”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理解和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高铁在广袤的祖国大地飞驰而过，将姐妹俩送回了家乡。 从小就是家里心肝宝贝的双胞胎刚刚从高铁站出站口出来，就迎来了肖妈妈黎小良的热情拥抱，她一手搂着一个女儿，特满足的左看看右看看。 “我看你俩好像瘦了一点！北方的东西不好吃？”黎小良女士神采飞扬地说，“不要紧，你爸在家里你们准备了好吃的！” 肖薇搂住妈妈的胳膊：“那就太好了，我在学校做梦都想爸爸做的菜了！” 整个肖家厨艺最好的就是肖爸爸，照他的话说是“实验做得了，做菜算个啥”，姐妹俩想念父亲的厨艺也已经很久了。 母女三人随后开开心心地搭乘地铁回家。肖家是的房子是肖爸研究所修的集资房，小区有些年头，规划不太好，车位很少，再加上抚养两个女儿的开销很大，肖家一直没买汽车。好在小区虽老，但地段很好，在市中心，地铁直通，母女三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家中。 厨房里，肖礼峰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美食，都是姐妹俩平时最喜欢吃的，姐妹俩一眼就眼睛放光。一家人一边聊着姐妹俩的大学生活，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在大学时，姐妹俩和家里联系虽然频繁，但总归管不到那么细，现在她俩回家了，可不得仔细询问一番。 “你们姐妹在大学的表现不错，要继续保持，”肖礼峰说，“不过，你俩的那本带来的麻烦比你们想象的大，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麻烦？”姐妹俩吓一跳。 “因为你们的牛皮吹得太大，很多人联系我，让你们去给他们的孩子补课、还有你们的小学老师都找到我，让你们回去讲座。” “那本吹的是有点厉害，但这只是营销手段啦。”肖薇搂着老爹的胳膊撒娇，“爸，你不会答应了吧？” 肖萌说：“爸爸，市面上的都吹得很夸张，我们这本里有很多可靠的学习方法的。” 肖萌也帮着姐姐说话，虽然她一开始就不同意写这本，但稿费她也花得很开心，作为“共犯”，她当然要坚定的支持姐姐。 “可不是。好多高中生都在微博上私信我说，中写的方法很有用呢。” “那个微博啊，”肖礼峰看向大女儿：“小薇，我希望你最好少发帖。” “为什么啊？”肖薇一愣，“我要吸引粉丝的。” 看着肖薇撅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夫妻俩对视一眼，黎小良和颜悦色道：“好几次，我单位的同事存了你微博上贴的照片，来问我，‘你女儿在学校干啥了’‘你女儿在学校又干啥了’……七嘴八舌的，也很烦人，有人还说得很难听。” “我发我的微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肖薇反对。 “不是这么简单的，”肖礼峰说，“世界上有嫉妒心的人很多，你们在学校里还好，单纯一些。社会上就复杂多了，你们姐妹很优秀，我们作为父母也很骄傲。发微博本身没什么，但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就是炫耀，是高调，容易招人嫉妒，不知不觉中得罪人。” “……我发照片怎么就得罪人了？” 肖薇反对的声音小了一些。她觉得这些唧唧歪歪的人都有神经病，不过她也知道，既然妈妈提出这个问题，那的确因此而感觉困扰。 肖礼峰看着姐妹俩：“在社会中生存，稍微低调点，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合算的。粉丝多一点少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水平。” “……那以后我减少发微博的频率吧。” “嗯，这样好。” 看着姐姐和老爹的话题告一段落，肖萌这才问：“爸，你没有帮我们答应去补课吧？” “当然没有！我们怎么可能答应，”黎小良笑盈盈地给小女儿夹了块排骨，“放心吧。” “但是几个表弟表妹那边，能辅导就辅导下吧，既然都写了那什么学霸，也要对弟弟妹妹讲解一下才对。” 肖家的亲戚关系很好，帮助弟弟妹妹是应有之义，姐妹俩自然义不容辞的。 “这是当然的。” 吃过饭后，姐妹俩回到卧室好休息了一番，缓解了八九个小时的高铁旅程带来的疲劳感。不过，和父母的那番谈话到底给姐妹俩，尤其是肖薇带来了一些影响。 肖家是三室一厅的格局，有三间卧室，其中一间是父母住，一间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来的时候住，双胞胎共用一间卧室，是上下床，通常是肖萌睡上床，肖薇睡下床。不过今晚两人都挤在下床里——整整一学期，两人再也没有在再一张床睡过了，都有些怀念挤在一个被窝的感觉。 晚上睡觉前，肖薇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和易思北语音聊天，聊起了关于微博的事。 易思北说：“你爸爸妈妈说的非常有道理，难怪他们能培养出你们这样好的女儿了。” “你同意他们的观点吗？”肖薇问。 “我一直觉得你不应该在上发那么多照片。” “你之前没有跟我说过。” “因为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我也没有立场指出这个问题，冒然指责你的举动，出就好像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一样，让人讨厌。” 肖薇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易思北说的是对的。 易思北继续说：“我认为发微博可以，但为了安全起见，尽量少发照片。” “为了安全起见？” “想想那个Wang小姐，就是因为她喜欢在脸上贴照片，很轻易的被你发现了她和梁清宁之间的瓜葛，隐私暴露无遗。”易思北平稳地叙述着，“如果你是普通人就罢了，因为个人的爱好贴一点照片也没关系。但你不是那么普遍，你很漂亮、你是京大学生、你写了一本，你现在是小圈子的红——你要慎重对待你发出的每一条信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也有很多变态的坏人，你发出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些人利用。” 肖薇哑口无言，完全被说服了，声音也低了好几分。 “嗯……好，我以后注意，少发照片。” “这就对了。” 一旁的肖萌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上，也听到了全部的聊天，不由得心生感慨：“易师兄想的很周到，他比我们有社会阅历多了。” “可能和他家是做生意的有关吧，从小见的事情比我们多得多。”肖薇倒在枕头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刚那番话好像爸爸的语气啊。” “我觉得还好，他一直用的是和你商量的语气吧。” 肖薇振作起来：“你呢，你家的路神对微博的事情会有什么看法？” “嗯？我不知道。” “那你问他看看。” “这样好吗？他对此没什么兴趣吧？” 肖萌有些犹豫，她和路之航的上的聊天内容主要是专业领域的，比如编程算法一类，她很难想象自己和他聊一些日常问题。 “既然你喜欢他的话，那就要拉近距离，试着聊聊日常也没什么不好的。是的，他是有阿斯伯格综合征，不善社交，但你也可以潜移默化地改造他啊。就算普通的朋友关系，也是要互相适应的。至少不能光你去适应他，他也要适应你才行。” 肖萌当然被肖薇说服了，她试着打开和大神的对话框。 [小萌]：师兄在吗？ 路之航的回复速度从来不让人失望。 [Freddie]：在。 [小萌]：师兄，你对微博上发照片和个人信息有什么看法？ [Freddie]：没有看法，在微博上发什么类型的帖子是这个人的自由。 肖萌想了想，敲了一大段话复述了今天家里关于微博的争论。 [Freddie]：你姐姐的微博？我知道，我一直在关注。 肖萌大吃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路之航居然会关注姐姐的那个刷粉丝用的微博。 [小萌]：啊！你居然关注姐姐的微博？ [Freddie]：看完后就关注了。 [小萌]：那……你对我姐姐发的那些微博有什么看法吗？比如那些照片，我爸爸妈妈很不喜欢。 [Freddie]：只要她自己愿意发，就没有问题。 肖萌和路之航聊天时，肖薇好地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看着她的屏幕，当了一个强势的围观者。此时她戳戳妹妹：“你这位大神师兄对你还是有好感的，很显然，他是因为对你好，才关注我的微博的。你问问他，如果你开一个微博发照片什么的，他是什么态度？” 肖萌隐约觉得这问题是个坑，但还是问了，一分钟后，路之航的回复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Freddie]：如果你不介意暴露位置信息，那没有问题。 简单一句话的回复，和易思北的说法类似。 [小萌]：也就是说，你认为还是有点问题？ [Freddie]：位置信息暴露，可能会被人利用。 [小萌]：是吗？ [Freddie]：发几张你的照片给我。 肖萌的单人照比较少，但和姐姐的合影很多。肖萌在相册里翻了翻，随手着了几张去年高考后姐妹俩外出旅游时的合影给路之航。五分钟后，路之航指出了每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地点详细到街道名称。姐妹俩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小萌]：师兄，都正确！你怎么做到的？ [Freddie]：办法很多。比如用街景对比，用社会工程学原理分析。 [小萌]：可有些照片根本没有街景吧，比如第二张，我们站在一块大草坪上，周围完全没有标志性建筑，你怎知道的？ 这张照片是高考成绩出来后，姐妹俩回到母校拿成绩单，在学校的绿茵场拍摄的照片。 [Freddie]：是日晷原理。 [小萌]：日晷原理？ [Freddie]：太阳照在你们身上，在草坪上留下了两道阴影。根据地球和太阳的运动位置关系，在不同时刻、不同地点，地球上各个地方的日晷影长不一样。我根据你们两人和阴影的位置、角度关系，再根据照片的拍摄时间，算出了你们所在地的经纬度，精确度到分。有一定误差，误差范围大约四平方千米；再根据估算的草坪面积，和卫星照片进行对比，就找到了照片拍摄所在地。 [小萌]：我明白了……也学习到了！ [Freddie]：上传到络的任何信息都会留下痕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 [小萌]：嗯……师兄，谢谢你的指点。我会劝姐姐减少发微博的频率的。 [Freddie]：好。 结束了和路之航的通话，肖萌对肖薇摊了摊手。 肖薇旁观完了两人的聊天，在一旁叹息：“无所不能的程序员啊！总算见识到顶尖学神的厉害了，在大神面前，真是毫无隐私。” 肖萌若有所思，直到手机自动黑屏，她才如梦初醒，精神抖擞地盘坐在床上，郑重其事地打开微博页。 “你这是在干嘛？”肖薇人生中罕有猜不到妹妹举动原因的时刻。 “我试着找一找师兄的微博马甲是哪一个。” “我的粉丝有好几万呢，你怎么找？” “我大概有点线索……” 肖萌说着，在输入框输入了“Freddie”这个单词，找到了三个相关id，第一个id是汉字+Freddie的格式，相关信息显示“关注145、粉丝304、微博2617”；肖萌点开一看，就通过此W微博转发的娱乐新闻排除了这个ID和路之航的关系；另外两个ID是Freddie73和Freddie220284，其关注、粉丝，微博数量都很少。 “应该就是这个了Freddie220284了。” “嗯？”肖薇把头搁在妹妹的肩膀上，从她身后看着电脑屏幕。 肖萌点开了“Freddie220284”，关注1，粉丝24，微博也只有一条，就是注册时发的那条。 “这个ID十分可疑，像机器ID。” “一定是师兄。”肖萌看着这个ID，心中百感交集。她确定，如果路之航在她面前，她恐怕控制不住又想给他一个拥抱。 肖萌如此言之凿凿，肖薇也相信妹妹的判断。 “只关注了我一个人，他注册这个微博仅仅关注了我一个人，应该是因为你。” “嗯……” “你这位师兄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 “Freddie是他的挪威名，220和284是一对亲和数。” 肖薇的数学显然没肖萌好，她问：“什么是亲和数？” 肖萌道：“数学家用亲和数来比喻两个朋友之间的感情。220和284是人类最早发现，又是最小的一对亲和数。” 人和人之间之间讲友谊，数之间也有“相亲相爱”，根据数学定义，如果两个数甲和乙，甲的所有除本身以外的因数之和等于乙，乙的所有除本身以外的因数之和等于甲，则这两个数字是一对亲和数。毕达哥拉斯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朋友是你的灵魂的倩影，要像220和284一样亲密。 肖薇的敏锐度不低于肖萌，她听完亲和数的故事微微一怔：“那么，他用这个ID，是自己希望有朋友吗？” “……嗯，应该这样。阿斯伯格也有社交需求，他可能是交不到什么朋友，但不等于不希望交朋友。想要朋友而不得，他应该会觉得很孤独。” 肖萌点开了Freddie220284微博的基本信息栏，看看注册时间——时间位于两个月前，正是她在店偶遇路之航的那天，他买了那本《双胞胎的学霸之路》，还带她参观了实验室。肖萌仔细回忆他们在店时的那番交谈。当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路之航对身为双胞胎的自己的好和羡慕，感受到他可能孤独的度过了一个童年。 肖萌盯着220284这个ID，沉默了很久，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自己的这位大神师兄，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感慨注册了这样的微博ID呢？ 肖薇注意到妹妹的情绪不太对，就连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鼠标她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她拍了拍妹妹：“对了，我有个灵感，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什么？”肖萌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驱散开自己心中的怅然。 肖薇拿过她手里的鼠标，点开自己的主页，示意她看粉丝数量。 “你看看，前几天我的粉丝数量突破了5万，我想知道我的5万粉丝各由什么人群组成，你能写个程序帮我把这些粉丝的基本信息都整理出来？了解这些粉丝的性别、年龄、地区等等，方便我以后发微博时能有的放矢？” 肖萌的编程水平类似赵括，完全的纸上谈兵，信息竞赛和ACM的训练比较偏于算法，应用性非常差，就好比理论数学和应用数学的差距那大。她在此之前没写过任何具有实用性的软件，更别提页信息抓取软件——不过，人生总需要一些挑战，她觉得这个挑战应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当即点头。 “好的。我明天试试看。” 肖薇用脑门撞了下她的，然后伸手关灯。 “那咱们睡觉吧。” 从第二天开始，肖萌就按照肖薇的要求开始写一个页信息抓取代码。 第一天，她下载了几本，把浏览器开到调试模式，开始研究络协议和前端语言，分析微博的结构和条件；第二天，她再根据已有的结果一边查资料一边用C++写代码——因为信息竞赛和ACM的要求，她对C++掌握得比较好。 所谓知易行难，随后，肖萌发现这件事的难度比自己想得大得多，她在电脑前奋斗了一整天，才写了不到一百行代码，而且还老出错。 肖薇看到妹妹忙到晚上十点，也是好气又好笑：“不用那么拼啦，写不出来也没事，我又不着急。” “不，我要写出来。相信我，没问题。” “那好吧，你加油。” 有追求是好事，没这点精神也没办法在华大计算机系混下去，以后写代码的苦日子还多呢——肖薇拍了拍妹妹的头顶，爬到床上开开心心的和易思北聊天去了。 到了第三天，肖萌的进展依然不太大，卡在某个筛选条件上，怎么写代码都不对——不得已，她给路之航发了一条信息，再次泪流满面的求助。 大神就是大神，只针对肖萌的一个求助问题，就看出了肖萌的真正需求。 [Freddie]：如果你要收集信息，应该有现成的一些爬虫软件软件。 [小萌]：那些软件都不好用，有些还要收费……我也想通过写这种程序来提高应用水平。 [Freddie]：那用python写代码比较快。 Python这个大名鼎鼎的软件肖萌当然听过，但仅仅是听过。 [小萌]：是吗？但我还不会…… [Freddie]：你会什么？ [小萌]：C，C++，java。 [Freddie]：你电脑上的C++是哪个版本？ 肖萌迅速回复，片刻后，肖萌收到路之航发来的两个CPP文件。 [Freddie]：我之前写过一些信息抓取软件，这两个应该对你有参考价值，你可以看看。 [小萌]：谢谢！ 肖萌感激涕零。不过，“谢谢”两个字打完，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和路之航的聊天记录里，大都是各种各样的“谢谢”——自己和大神的技术距离怎么就那么远呢！ [Freddie]：有不懂的问我。 肖萌打开这两个CPP文件，其中一个针对性很强，部分代码可以直接复制过来；至于另一个CPP文件，肖萌被里面的数万行代码震惊了。她粗略地看了看，却发现有点不对，这些代码的信息抓取能力有些强到离谱，有点像黑客的手段。 [小萌]：师兄，你是针对什么站写的这些代码？ [Freddie]：针对一个数据站写的。 肖萌的疑惑稍稍被解开了一点，虽然内心还不能完全放心，但没有再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的给她的代码极有实用性，肖萌连复制带改动，再请教了大神几个小问题，耗时两天完成了代码；测试无误后，肖萌又改进了延迟时间，代码“嗖嗖嗖”地开始工作——两小时后，肖薇微博的5万粉丝基本信息获取工作已经完成，肖萌将之转成eel文档，发给肖薇一份。 肖薇高兴地亲了肖萌的脸颊，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妹妹的而得意：“只用了三天，如果我手动来收集信息，估计半年都干不完。你们程序员真是效率的代名词！” “不，我的效率不算高，”干完这项大工程，肖萌也很心满意足。 如果是路之航来写这个代码，也许一个小时就足够了，这才叫效率。自己用了四五天时间，还“借鉴”了路之航这个外挂的大量代码，根本没脸说“效率”。但是，有付出就有收获，“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话一点没错，这几天时间花得很值，她对爬虫类的代码理解加深了不少，终于迈出了从理论到的应用的第一步。 然后她心满意足的去洗漱，爬上床准备好好睡个觉；其间，她把头趴在床沿往下一看，下床的肖薇趴在床上，开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兴致勃勃地易思北视频聊天。 她听了几分钟，忍不住啼笑皆非——原来她把数据传给了易思北，两人正通过Eel软件的自带数据整理功能，分析粉丝的年龄、职业、性别、地区分布等信息呢。 “这一串注册时间在同一天、名字也相似的ID，我敢保证绝对是僵尸粉！” “你注意到了吗？关注你的微博90%都是最近3年注册的，应该都是小孩子。” “我的粉丝里，有超过一百人是京大的……原来我校的这么多人关注了我！” “还有好位华大的，可能和你妹妹有关。” “关注我的粉丝里，居然有一半的男生……不是说用微博的都是女生多？” …… 两人讨论不休，肖萌忍不住笑起来，拿出耳机戴上，陷入了梦乡。 这天晚上她睡得他很不错，第二天精神抖擞的醒来，就接到了更好的消息——期末考试成绩公布。 肖萌在同学群里看到了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她成功进入全系前10%，至于肖薇，即便她每天要排练三小时舞蹈，也进入了全系前15%——姐妹俩齐头并进的出色成绩充分说明这学期姐妹俩的用功程度，也说明姐妹将在下学期拿到一笔不错的奖学金。 自从回家后，双胞胎虽然在过寒假，但精神上始终不敢太放松，直到此时，才由衷地开心起来。优秀成绩大大的提升了两人的自信心：虽然我们不是那种很牛的大神，但我们在全国最顶尖学府也有一定竞争力的吗。 肖家父母也十分欣慰，在全都是学霸的大学能得到这种成绩，比高考还要难得一些，于是表示压岁钱翻倍；巧合的是，编辑姐姐也在在这天把全部的图稿费转给了过来，金额不少，姐妹俩一人两万。这可是姐妹俩数年来拿到的最大一笔钱。 姐妹俩就像土财主一样，看着银行的转账信息叉腰大笑。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显然有钱过年了！”肖薇抖了抖自己的银行卡。 “低调，低调！要做好规划。” 肖萌同样非常高兴。年后回到学校请路之航吃日料的钱终于有了，还可以找机会送路之航礼物的钱也有了，她打算找机会送路之航送一个耳机——但很好的耳机通常都不便宜，现在有了这笔稿费，她终于可以不用担心囊中羞涩了。 有了成绩、有了钱，姐妹俩的大一新生的寒假生活再无忧虑。 剩下这段时间到年前，姐妹俩很忙，忙着拜访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姨妈、高中初中的老师，帮父母准备过年需要准备的食物、给长辈小辈送的礼物，忙着参加各种同学会——双胞胎的人脉关系一直很好，两人曾经的初高中同学现在散布在全国各地上大学，寒假回家岂有不聚会之理？因此姐妹俩参加了不少同学聚会。 中学同学的聚会的总体气氛是和谐的、充满八卦的，姐妹俩之前在高中就是知名人物，上大学后声势不减，众人显然对两人的感情生活很有兴趣，诸如“在大学看到帅哥了吗”“你俩有男朋友了没”的话题也是层出不穷。 “为什么都问这个？”肖薇对此很不解。 姐妹俩初中时代的好朋友龚璐璐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你们很漂亮，上大学后成绩依然很好、校园生活一帆风顺，只能问你们的感情生活了啊！” 太有说服力以至于无法辩驳。 更可怕的是，除了中学同学会八卦姐妹俩的感情生活，到了除夕前一天，肖妈妈黎小良也询问起来问姐妹俩男朋友相关问题。 在上大学前，黎小良女士和两个女儿谈论过恋爱话题，她给出了不少建议，核心思想是“如果遇到合适的男生，完全可以谈恋爱，但要注意分寸”。 这说法在当时还是有点隐晦的；可此时，黎小良女士的话就没有那么含蓄了。 “你们有男朋友了吗？” 姐妹俩整齐地摇头。 “那有没有看到合适的男生啊？就是那种让你们有点心动的男生？” 姐妹继续否认。倒不是想和妈妈说谎，只不过两人的感情生活还处在迷雾里还没有最终确认，总不希望父母干涉太多了。 “你们知道吗？”黎小良察言观色，用一种很特的谨慎态度问，“梁清宁有女朋友了。” “啊？”姐妹俩吃惊地交换了一个茫然的眼神，“啥？” “原来你俩还不知道啊。”黎小良看着俩女儿的脸色，也清楚答案了。 姐妹俩的确比较震惊，连忙询问母亲是怎么先于她俩知道了这件大八卦。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黎小良出门买菜，恰好遇到了梁清宁的奶奶在小区里散步兼锻炼身体，梁奶奶是个很世俗很善良但嘴上没有门把的老太太，最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孙子如何如何优秀。黎小良和梁奶奶聊了聊过年前的热闹景象，梁奶奶就得意洋洋地说起，梁清宁找到了一个外国女朋友。 据说是因为在昨天晚上梁清宁和家里视频聊天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也在视频里出镜，祝梁家一家人春节快乐，大大方方的介绍说自己是梁清宁的女朋友。 “梁奶奶说，梁清宁的女朋友长得好看，很懂礼貌，还是个美国人，”黎小良有点叹息，“真的……这个梁清宁，以前觉得是好孩子，现在看来，和其他男生相差也不大，有点市侩啊！” 肖薇从震惊里回过神：“妈妈，他找了美国女友也不能说明他市侩啊！” “妈，挺好的，”肖萌也连忙帮梁清宁说话，“妈，他有女朋友了我们也很为他高兴。” 黎小良“哦”了一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姐妹俩。 “你俩还帮他说话？” 姐妹俩和梁清宁的那段暧昧的过往，大人们是否知道一直都是个谜，现在看来，父母还是心里大约还是有点数的。 “妈妈，是真的。我们真这么想。”肖薇说。 “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居然都不告诉你们。”黎小良对此还是有点介怀。 “不，他有自己的顾虑，我和小萌都能理解的。”肖薇强调。 “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姐妹俩的态度坦荡，目光清澈。黎小良的脸上终于露出彻底释怀的笑容，她狠狠搂了一下两个宝贝女儿，“梁清宁可以找个白富美，你们俩姐妹也可以找个高富帅！” 肖薇无言：“妈，你这个思路太跳跃了，找高富帅哪有那么容易。” 黎小良女士也就是嘴上一说，内心当然不觉得女儿俩个要找高富帅。 她拉着俩女儿坐下，悉心传送经验值：“大学里其实不太容易遇得到大奸大恶的人，除了极个别的那种，所以，你们找男朋友，第一是要合眼缘，千金难买我高兴，是吧？第二呢，就是要看对方的品行。我相信大部分男生有着比较正常的三观，但有点儿小盘算的人肯定不少，这些小盘算也不是什么恶习，但很影响两人的感情，所以你们要注意观察他们的生活细节，看看他们遇到困难的态度，对钱的态度，对未来的态度。至于家境是不是够好，人帅不帅都是次要的。当年我看上你俩的爸爸，就是因为看重他的品行，他是我见过最光明磊落，最有责任心的人了。” 对来自母亲的谆谆教导，姐妹俩再次一起点头：“妈妈，我们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母亲传授的当然是金玉良言。十分钟后，黎小良女士结束了教育工作，让姐妹俩独立思考去。 在家里不敢多讨论，姐妹俩以进行新年大采购为借口，一起出了门，才开始讨论“青梅竹马有女朋友”的问题。 肖薇用手机翻看脸上LoraineWang的脸，她的脸的最新贴发表于两天前，配图是一张爱心的配图，文字是“TOMYLOVE”，充分证明梁奶奶这次没有瞎说。 肖萌把手机还给姐姐，评论道：“幸亏早就知道这个Wang小姐的存在，打了预防针，否则忽然听到这个消息，还不知道多吃惊。” 姐妹俩闲聊着走到小区的西南角——小区虽然老，正因为老，有着比较大的公共绿地。在小区的西南角有一个很漂亮的角落，老树成群，还有一个水波荡漾的小池塘，有假山怪石，养着一些漂亮的锦鲤。现在是冬天，锦鲤们都藏起来了，池塘非常安静。 许多年前，当时姐妹俩和梁清宁在同一所小学，寒暑假的时候，梁清宁就在池塘边练琴（在家里练琴比较扰民），姐妹俩就在池塘边的凉亭做作业。 “大概再也不可能听清宁在这里拉琴了。” 肖萌回忆起当年，当琴声响起来的时候，好像连池塘的锦鲤都要高兴一些，水面波光粼粼的。 肖薇有点怅然：“其实想一想，还是有些挫败的。他过完圣诞节和元旦后回到美国，距今三个星期时间，他就和LoraineWang确定了关系，成为了男女朋友。” “三个星期看着很短，实际上可能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肖薇看妹妹。 肖萌无言以对。 喜欢一个人，或者说，和某人从“普通朋友”变成“男女朋友”的契机，只要一分钟就够了，哪里需要三个星期那么久？比如说她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路之航是粉丝对偶像的憧憬和喜爱，岂料在考试周结束后离校的最后一天晚上，因为路之航的一个举动，这份感情彻底变了味呢？ “易思北告诉我过，梁清宁被她攻陷就是个时间问题。” “你和易师兄聊过这件事？” “我什么都告诉他了，”肖薇说，“他是个敏锐得有点过分的人，很善于套话，我也藏不住太多。” “那他没有吃醋吗？” “他为什么会吃醋？我们和清宁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肖薇说，“他可比我厉害多了，他也告诉我，他高中时曾经有个女朋友。” “咿，他曾经有女朋友？” “是啊，交往了两年时间呢！” “分手原因是什么啊？” “据说，那个女生去了国外。” 肖萌“嗯”里一声。这事儿很正常，学生阶段分手的最主要的原因一定是异地。姐妹俩的中学同学里也很有些早恋的，这些早恋的情侣进入大学后，基本都是分手的结局。 肖萌问：“你好像也不没有易师兄高中有过女友吃醋。” 肖薇想了想：“我没有立场吃醋吧？” 对姐姐的这个回答，肖萌犀利的进行了吐槽：“易师兄知道你的答案，会不会有些失望啊？” “他现在的确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确实没有立场。” “那以后呢？寒假很快就要结束了，你想好了没？” 肖薇说：“我想考验一下他。如果他能通过考验，就证明他适合当我的男朋友。” “你打算怎么考验啊？” “你知道，我和他聊天的时，他说我是独一无二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能认出我，绝对不会将你和我弄混淆。我对此表示怀疑。” 肖萌抽了抽嘴角。她已经明白姐姐打算玩什么把戏了。 肖薇微笑着看着妹妹：“所以我决定，年后回校时，等他来高铁站接我们时，我们就在那时候互换身份，看看他能不能把我俩区别出来。” 肖萌是知道这件事的杀伤力的，她认真的问：“姐姐，这样真的好吗？能不能分辨我们俩有什么意义呢？无法分辨也无法证明他不是真的喜欢你吧？要知道，就算爸爸妈妈都未必能分辨我们呢，但不能说他们不爱我们啊。还有清宁，他到是能准确地区别我们俩，但没有意义。” 肖萌说话的态度很认真，不是可以含糊忽悠过去的，肖薇也严肃了一些。 “你说的这两种情况和易思北是不一样的，”肖薇也说，“因为爸妈给我们的爱是一样多，所以认错也无所谓，不会因为你是肖萌、我是肖薇而多给我们一点爱，好比你问一个代表作很多的作家，你最喜欢你的哪几篇作品，他们也一时半会回答不了。至于清宁吗——” 肖薇顿了顿，摊手一笑：“他和爸妈本质上差不多。他太了解我们，再说还有可怕的天赋。” “好吧，我明白了。” 肖薇大方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让她看聊天记录。 “你每天都看看我和他的聊天内容，以免出现回去后接不上话的情况。” “……”肖萌拿着手机无语凝噎，在肖薇的逼视下才开始读起来。 嗯，怎么说呢。 被毫不留情地喂了一嘴狗粮。 不是那种赤裸裸的狗粮，而是比较含蓄沉稳的狗粮。两人琐碎的分享着生活，因此比赤裸裸秀恩爱的更齁一些。 两人聊星星聊月亮、聊朋友聊亲戚，聊过年见闻聊；除了文字，易思北发了不少照片过来，他家院子里的一棵超大石榴树，他家的满院子撒欢的金毛大狗，他从小到大吹过的若干只笛子…… 总的来说，她也算见识到，原来恋爱中的男女废话就是有这么多。当然，作为双胞胎中的一个，她的名字必然会在对话里频繁出现。比如肖薇和易思北抱怨期末考试成绩。 [小薇]：我不开心！期末考试的成绩又不如小萌好！再次损失惨重。 [易思北]：损失惨重？什么意思？ [小薇]：我和妹妹之间是有打赌的，遇到重要的考试，成绩差的要给成绩好两百块。 [易思北]：有点不公平。你们的复习时间不一样，我们花了那么长时间来排练舞剧，肯定对成绩有影响，如果加上排练舞剧的学分，我相信你的分数比妹妹高。 [小薇]：排练舞剧也不是借口，小萌刷ACM也花了很多时间。 [易思北]：明白了，看来是我的错了。 易思北发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脸，随后，聊天框里出现了一个红包。 [小薇]：你给我两百块的红包干什么？！ [易思北]：因为是我的错，这个赔款应该我出。 [小薇]：你的错？什么你的错？ [易思北]：因为我没能起到帮你辅导的责任。你妹妹可是有路之航这个外挂当私人老师的。如果你也有人帮你辅导高数，应该可以超过她。 在肖薇的所有功课里，高数是分数最差的一门。 [小薇]：我觉得你说的有一点点道理。 [易思北]：所以，要不要我教你高数？ [小薇]：师兄，我知道你的成绩好像不错，你数学很好吗？ [易思北]：截图.JPG 那是易思北所在班级的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易思北的高数、线代等科目，赤裸裸的98。华大的高数一直都是很难的，得90分以上很不容易。 [小薇]：啊，我的眼睛！要被这个分数闪瞎了~ [易思北]：所以，亲，我的提议怎么样？要不要购买我的服务呢？ …… 看完聊天记录，肖萌默默的抬起头看着姐姐。对自己和路之航出现在谈话里，她有思想准备，两人每天要发成百上千条信息，聊天内容自然会覆盖他们生活的全部了。 肖薇说：“你要理解，我们很难不聊到你。” “嗯，理解，真的。” 肖萌捂着嘴，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糖吃多了不舒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在热闹、忙碌、平凡的日常生活中，除夕很快就要到了。 从三年前开始，在儿子女儿的强烈要求下，姐妹俩年过七旬的爷爷奶奶从榕城的周边郊县住进了大伯家里，中国的传统习俗决定，父母在哪里，子女就在哪里过年。爷爷奶奶在大伯家，因此肖萌一家四口也在除夕日的当天到了大伯家。 伯父伯母都是企业高管，收入丰厚，从他们家住的地方就可以看出来——伯父伯母一家人家住在本市一处较为出名的别墅区里，环境很好。 肖家人吃过晚饭后，就各自忙开了——大伯家的客厅非常大，完全可以容纳全家人，因此出现了女同胞在一边打麻将，男人们则坐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春节晚会的景象。虽然春节晚会一如既往的不好看，那种热热闹闹的气氛还是很中国的。 晚上八点开始，所有人的手机都开始响，祝福短信、电话此起彼伏，客厅里十分热闹。 姐妹也给老师、同学、朋友去了祝福信息和电话，当然也没忘记梁清宁也不例外。他笑着说本来也想给姐妹俩打电话，但被她们抢先了。三个人互相祝贺新年，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他的女朋友一事，愉快地互相祝贺新年快乐，结束了聊天。 除了发信息打电话之外，一家人最有热情的就是抢红包了。就连七十八岁的爷爷都一本正经地拿着手机，准备抢红包。 姐妹俩挤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抱着手机坐在角落里，充满了抢红包的激情。 事实证明，肖萌的运气比肖薇好，抢到的红包金额往往很大，更有一次，人均20块钱的情况下，肖薇只抢到了1毛钱。 “为什么我运气这么差！”肖薇不敢置信地在家人群吐槽。 大伯家的儿子，正在德国留学的堂哥肖跃在群里，发了一段哈哈哈哈大笑的语音：“薇薇，你是谈恋爱了吧？” “你说啥！？”肖薇怒而反问。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反过来也一样。”肖跃扔出几张截图，截图显示他的运气也不怎么样，“我正在谈恋爱，所以我的财运不怎么样。” 肖跃的话真引起了连锁反应，女同胞们麻将也不打了，男人们聊天也不聊了，齐齐回头看着看着姐妹俩：“薇薇，你真的在谈恋爱啊？” 肖薇连忙澄清：“没有！我就是运气差而已！” 姐妹俩的信誉一向不错，所以长辈们也没有多家怀疑，但还是叮嘱了几句。 “谈恋爱也可以，但要找到条件合适的男生哦。”——这是姑姑的言论。 “记得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给你把把关。”——这是伯母的言论。 只有黎子良女士，她没有参与到八卦活动中，淡定地摸了一张麻将牌，面露喜色。 肖薇摆出一副好好听话的样子答应着长辈们的话。 一旁的肖萌同情地看着姐姐并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必须要小心才不会被牵连到战火里去——她注意到，肖薇的手机屏幕闪了闪，易思北发了一串“新年快乐”红包过来。 真的是一串，大约十来个。 肖萌戳了戳姐姐，示意她开红包。肖薇低头默默点开红包，每个都是52块，一共10个。 “有人给压岁钱，真不错。”肖萌伏在姐姐耳边说，“看来堂哥没说错！” “我可不打算要这个红包，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呢。”肖薇戳了几下手机，表情严肃把这笔钱又转了回去。 “等等，520……我爱你？”肖萌小声问。 肖薇一愣，当即反应过来：“啊啊，我中计了！” 肖萌笑得打跌。 肖薇瞪一眼妹妹，决定刺刺她：“那你呢，给你家路师兄发信息了吗？” “发了，还没有回复。” 肖萌一小时前给路之航发了一条信息祝他新年快乐。放寒假时，两人时有联系，路之航回复都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消息过去他迟迟没有回复。当然这不足为怪，大神也是要过年的，又不是真的脱离社会了。 肖萌正在想这件事，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居然是路之航打来的电话。 路之航更倾向在上打字聊天，连语音都没有发过——肖萌一时手忙脚乱，因为客厅里都是人，人声嘈杂，她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顶着姐姐诡异的视线，匆忙闪避到大伯家屋外的小花园里接电话。 她笑着说：“师兄，新年好！” 路之航“嗯”了一声，说：“我刚刚看到你的短信，祝你新年快乐。” 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的第一通电话，路之航的声音经过近两千公里的电磁波传播后有点轻微的变形，比平时听起来低沉一点，但依然准确清晰。 “师兄，你现在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大伯家里的别墅在小区中央的缘故，别墅外较为安静，只偶尔有几声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响起，她觉得自己几乎能听清电话那头路之航的呼吸声，掺杂着些许噪杂的背景音。 “在酒店，吃年夜饭。” “我们家也刚刚吃完年夜饭，”肖萌笑问，“我现在在我大伯家里，我爸爸这边的亲戚全都在，家里很热闹。你那边呢？那里热闹吗？” “很多亲戚，”路之航的声音饱含困扰，“很多人在说话。” 对肖萌来说，“热闹”是件好事，但对路之航来说，就未必了。肖萌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了——打电话是个很充实的理由，只用和一个人交谈，而不是燃烧脑细胞和一大家子说话，想着如何应对他们。 肖萌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来：“师兄，你家过年有什么习俗吗？” “什么意思？” 肖萌说；“比如我们榕城这边，从明天开始，要去亲戚朋友家串门，去爬山踏青还要去逛大庙会。你知道什么是‘逛庙会’吗？” “不太知道。” “就是大家聚在一起，有很多摊子，可以欣赏变脸、吐火、皮影戏，还可以买很多零食来吃，”肖萌问，“你外公外婆家呢？有什么习俗吗？” “我不太知道，以往中国除夕时我会回挪威。” “原来是这样啊。挪威的新年是怎么过的？” “雪很大，大家都不出门，在屋子吃饭看电视。” “那今年没有为什么没有回挪威？” “实验室的工作很重要，我需要回实验室工作。” “原来是这样，那实验室放几天假？” “七天。” “就像那些工作人士一样放假？” “是的。” 实验室的参与者们大都是外地的，路之航这种本地人无所谓（肖萌估计让他每天去实验室他都不介意），其他人还是需要回家过节的，因此放假七天也是应该的。 “师兄，实验进展还顺利吗？” “不是很顺利，遇到了一些困难。” 以路之航的个性，他说“一些困难”就是很大的困难了。肖萌赶紧问了问，路之航详细地和她聊起自己遇到的困难，说起自己专业领域内的话题，他还是很能聊的。 他在年前将自己那些复杂的公式改造成了一套算法，开发了一个小提琴演奏的评价系统，用来测试的时候，发现问题极多，导致机械的手臂的演奏不但没有进步，反而还有些退步。以小提琴老师周林的话来“这好像是去搬了二十公斤的重物之后演奏出来的”。 “那只能再改进公式了吧？” 编程就是不断改错的过程，出现问题不可怕，怕的是找不到改进的办法。 “是的，我需要更好的公式。我需要找到当琴弦振动时空气的振动公式，至少要保证厘米级的精确。” “空气的振动模式？要做到这样的精度应该复杂，很难。” “是的。如果成有一个成像系统来监控的空气振动，将之变成可视化的图形，难度会小很多。” “师兄，你别急，慢慢来。灵感会在长期的思索过程中迸发的。” “嗯。” 两人聊得很是愉快，除夕的晚上，室外虽然很冷，肖萌沉浸在和路之航聊天的愉快场景中，完全不觉得寒冷。直到忽然的“噼里啪啦”地爆炸声响起，肖萌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路之航问。 “啊，有人在小区里在放鞭炮，我吓了一跳。” “我这边也有人放。” 电话两头同时沉默下来。肖萌看向小区上空——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啸声，星星点点的火星喷上天空，炸成一个火球又扩散开来，像喷泉似的喷向四周，把暗黑的天空打扮得五彩缤纷。 “……师兄，新年快乐。” 路之航说：“你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肖萌觉得他的声音不复平时的刻板平稳，显得特别轻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个寒假对路之航来说，是比较特殊的。自从他12岁随着母亲回到中国后，大部分寒假和每个暑假他都会回挪威，哪怕只有一周假期也要回去——这是当年父母离婚协议中规定的内容。 他对中国并不陌生。在父母尚未离婚之前，他每年会跟着路一纯回中国至少一次，时间至少半个月。因为路一纯从小耳提面命的教育，他的汉语掌握得还算不错，可语言掌握得不错不等于他习惯这个国家。 每次回到中国，路一纯都会带他外出旅游一番——不是看什么自然风光，挪威的自然风光比起中国并不逊色——她主要带他看各种博物馆和人文景观。参观博物馆时，路一纯会很耐心的、甚至一遍遍重复地的跟他讲解中国的历史、文明和文化，虽然他听进去、能理解的内容不太多，但对这个国家有了基本的了解，所以后来路一纯带他回中国时，他没有强烈反对。 但真的回到中国后，他才发现，在一个国家旅游和居住这个国家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中国对他来说，像一个过分嘈杂的乐团。熙熙攘攘的街道，大呼小叫的人群，拥挤不堪的教室，人真的太多了。他算过首都的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超过1万人！他由衷地觉得“众”这个汉字实在太生动了。 他身边都是过分热情的亲戚和同学，其中最可怕的是他的小舅妈，她特别喜欢抱他，拍他的照片，逗他玩儿，捏他的脸，并且像怪兽一样大叫“好可爱”。 在母亲劝告之后，舅妈的行为收敛了不少，但每次看到他时还会热情的过分——好在回国的那年，他的身高猛涨，超过了舅妈，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位舅妈，成功止住她的热情。 从内心里来说，他更喜欢呆在挪威过寒假。挪威的冬天非常安静，到处都是雪，大家都不怎么出门，像松鼠一样靠着储备粮过冬。他可以在自己家里待上整整一周时间，不必和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打交道；但在中国，寒假等于除夕、新年，是拜亲访友的好日子，不跟别人打交道很难的。 今年，因为实验室的工作很繁忙，他压根不可能回挪威，实验室除夕的两天前才放假。 放假前，Violin-β项目中出现了问题，进展很不顺，他想着他的公式和代码，觉得很焦虑，发自内心的希望不放假。但实验室的其他人，如邱伟涛倪海洋可不这么想，他们都是外地人，有人从暑假起就没回家了，寒假是一定要回去团年的。 “给我一把钥匙，我每天可以到实验室工作。”他对沈泓教授提出。 沈泓哭笑不得：“实验楼的保安也要休息啊！所以你给我回家好好轻松几天。” “……” 所以，他不得不回到家中，陪着路一纯走亲访友。在挪威过圣诞节，拜访亲朋好友最多不会超过十多个；在中国，新年期间起码要见几十乃至上百个人！ 回到中国后，他想方设法避免社交，但收效甚微。毕竟路一纯出生在一个大家庭里。她有兄弟姐妹四人，她是家里的老三，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除此外，她还有堂兄，表兄、表姐、表妹等诸多兄弟姐妹。 亲戚朋友多了，意味着电话也多。自从回国后，路一纯就忙了起来，她的电话每天都响个不停，路之航统计过，在挪威时，她的手机响起的频率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 他曾经很疑惑的问：“妈妈，你是怎么能忍受这种生活的？” 路一纯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内心充满感慨。她很想和路之航说，儿子，你完全说反了。中国这么好玩这么热闹随时都有人找我逛街吃饭，我当年完全是被你爸忽悠瘸了才嫁到挪威去，一个日照时间少得可怜，东西极其难吃，在乡下遇见的鹿都比人多，大部分人冷僻孤高难以亲近的地方。 但这些话她终究没有出口，只拥抱了他：“宝贝，幸亏你出生在挪威。” 当时的路之航没能完全理解母亲的意思。 想到今年要见这么多亲戚、还包括母亲的男友一家人，路之航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变得很沉重，他非常想回到属于电脑前，这才是他擅长的事情。 路一纯拍拍他：“儿子，不用怕，大家都知道你的性格怎么样。对他们点点头就行。” 路家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路一纯的兄弟姐妹中有院士、医院院长、大学教授、作家……大家理解并包容路之航的缺点，但人情往来还是必须的。回国这些年，没有这些亲戚的帮扶，她和路之航的生活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舒适悠闲。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这些亲戚，她大概率不会选择离婚离开挪威了。 “……好吧。”路之航回答得很勉强。 因为家族很大，路家人在是在酒店吃的年夜饭，因为拍合影、敬酒和祝辞是如此繁琐，一顿饭结束后，时间过了晚上九点，每个人的手机都在响，只有路之航的手机响动次数最少。 “有人祝你新年快乐了吗？”路一纯笑着问儿子。 “有的。” Violin-β项目组的同事和同学都发来了祝贺信息，有些群里还有红包，金额都不小，路之航让母亲看自己的手机信息，路一纯一看就摇头笑起来，大部分短信一看就是群发的，一点都不真诚。 “这条短信看起来倒是比较真诚。”路一纯说。 [小萌]：师兄，祝你新年快乐！希望你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VB项目取得阶段性成果！每天都心情愉快！脸上笑容更多一点！ “这个小萌，是肖萌吗？” “嗯，是她。” 因为儿子的缘故，路一纯拿着路之航买回来的《双胞胎的学霸之路》仔细的读了一遍。作为一名半只脚走上作家路的前文艺女青年，路一纯在中看出的东西远比儿子多得多，因此，哪怕是和肖萌素未谋面，也对她印象很好。 看着儿子准备回信息，路一纯好气又好笑地阻止了他：“这条信息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了，你给人家回个电话。” “回电话？” “是啊！在除夕的晚上，通过语言祝福她新年快乐比文字交流要有效的多。”路一纯循循善诱，“从放寒假开始到现在，也有半个月吧？你难道不想听听她的声音吗？问问她放假前给你的那个拥抱是怎么回事。” 路之航想了想，当时就走到吃饭的包厢外，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路一纯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笑容。 因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收到礼物后要还礼，去年十二月的时候，路之航和她说起肖萌给送自己的笔记本和笔当礼物，自己打算还礼，但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在路之航的一生中（尤其是在挪威的那些年），为了融入群体，他也数次参与到“送礼还礼”这系列社交活动中，对这样的活动他没主意，总是习惯性地征求母亲的意见。对此，路一纯告诉她，送人礼物关键在于“对方喜欢什么”和“对方需要什么”，路之航想起她那辆被盗的自行车，当即明悟，于是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做了那个GPS定位设备给她。 然后他回到家告诉路一纯：“肖萌收到了礼物，非常高兴，忽然拥抱了我。” 路一纯问：“你怎么想？讨厌她的拥抱吗？” “不讨厌。”路之航说。 路一纯又惊又喜，只有她才知道，能让有肢体接触恐惧症的路之航说出“不讨厌”是多么难得的事。曾经的路之航因为女孩子试图拥抱他引发暴力事件，回国后，因为中国的女孩子天生比较含蓄，他也没有遭遇过类似的拥抱突袭，情况有点好转，但既便如此，他也不喜欢别人和他距离太近。 随后她一直鼓励儿子找机会和肖萌谈一谈这个拥抱，路之航对此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复母亲，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十五分钟后，路之航结束了和肖萌的通话，回到这间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大包厢，路一纯结束和大哥的交流，走到儿子身边。 “聊得不错吗？”路一纯笑着问儿子。 路之航点头。知子莫若母，她从路之航的眼角眉梢看得出他不再那么紧绷绷的——在人多的时候他总是这个表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明显生动了一些。 “我猜她说话的声音一定很好听？”路一纯说。 “还可以。” “你们聊了什么？” 路之航复述了两人的聊天。 路一纯看着儿子：“还是没问她为什么拥抱你？” “没有问。” “为什么不问？” 路之靠坐包厢的沙发上，凝着眉头道：“我还在想这个问题。” 路一纯的眉眼弯了起来，露出些微的笑容。即便路之航身高超过了1米86，但他在她心中是个大男生，还是长不大的那种，可此时，她的宝贝儿子凝着眉头思索的模样里有了一种成年人的气质，这是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绪。 “好的，儿子，你可以仔细地想想看，想想看你们之间的关系，想想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但你要知道，肖萌这样的女孩子不会轻易的拥抱一个男生的，”路一纯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不论你什么想法，妈妈都是支持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4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大年初一的早上，姐妹俩是在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小提琴声中醒来的。昨晚看完春节晚会后，肖家四口就在伯父家住下了——伯父家的别墅有五间卧室，住的下全家人——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睡地铺。姐妹俩和姑姑家的表妹住在其中一间卧室。 “听到了吗？” 肖薇推推妹妹，轻声问。 “嗯。”肖萌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出去看看？” “好。” 表妹睡的很香，她昨晚和朋友聊天到很晚。姐妹俩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离开别墅，循声寻找小提琴的来源。 “演奏的《卡农》？” 大年初一的清晨，尚不足起点，本来就人少的别墅区四下无人，寂静无声。姐妹俩手牵手走在小区的绿茵步行道，闻到隐约的火药味，可想而知昨晚人们放了多少焰火。 穿过一条林荫道，姐妹到达湖边，终于看到小提琴声音的来源——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面朝湖泊，背对姐妹俩正在小提琴《卡农》。 “好像看到了清宁……” “是……很像。” 是啊，的确有昨日重现的感觉。姐妹俩十岁那年的大年初一，梁清宁起得特别，因为想要叫姐妹俩出来玩，但又不好意思一大早去敲肖家的门，于是他灵机一动，拿着儿童小提琴，站在姐妹俩卧室的窗台下拉了一曲《卡农》。当时他的技巧已经非常好，整首曲子被拉得优美婉转，以至于邻居们虽然被琴声吵醒，但没有一个人生气。 这首诞生于十七世纪的曲子历经了三百年，依然可以打动人心。其实《卡农》并非曲名，而是一种曲式，指的是复调音乐的一种写作技法。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随着另一声部，数个声部的相同旋律依次出现，交叉进行，互相模仿，互相追逐和缠绕，而声部几乎是单调意义上的重复。直到最后的一个小节，最后的一个和弦融合在一起。 湖水在大年初一的晨风中轻轻荡漾，和琴声一唱一和。 琴声停了下来，拉琴的男人停了下来，他放下小提琴和琴弓转过身，看到姐妹俩的时候，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笑了：“吵到你们了？” “没有，很好听，你小提琴拉得很好。”肖薇真诚道。 “很久没有拉琴了，今天大年初一，天气看着也很好，”他指了指湛蓝的天空，“所以拉一拉。” 肖萌没有关心姐姐和此人的交谈，她的思绪根本不在这里，她也没听清两人聊了什么。她盯着湖面许久，猛然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通话界面，对肖薇比了个“我先离开一会”的手势，拨出了一个电话。 时间尚早，她不确定路之航是否已经醒来，不过她能确信，路之航应该不会因为这通扰人清梦的电话生气。 “师兄！” 路之航可能的确还在睡觉，他发出了一声迷糊的鼻音：“嗯？谁？” “师兄，是我，肖萌。” “哦……”他好像清醒了一点，吐字一下子清楚了，“什么事情？” “师兄，昨天你说起小提琴演奏系统里的公式，谈及观测小提琴演奏时，观测声波在空气中的传播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想说来和你听听。” “你说。”电话那边传来了衣服摩擦声，大概是路之航正在起床。 “小时候，我们姐妹和梁清宁有时候会玩一个游戏，就是在一块板子上放一些沙，然后用小提琴琴弓在板子的一侧拉动，板子上的沙就会出现各种很好看的波的形状。” “这是克拉尼板的固体介质中的驻波现象。” 肖萌想大神的知识面果然很广。18世纪，德国物理学家恩斯特·克拉德尼做过一个实验，他在一个小提琴上安放一块较宽的金属薄片，在上面均匀地撒上沙子。然后开始用琴弓拉小提琴，结果这些细沙自动排列成不同的美丽图案，并随着琴弦拉出的曲调不同和频率的不断增加，图案也不断变幻和越趋复杂——这就是著名的克拉尼图形。这个实验也首次证明了声音是通过波来传播的。 “这个现象很著名，让人们对音乐的了解深刻很多。据我所知，很多小提琴的演奏分析软件就是利用了这个原理。” “对，这是驻波现象。不过当时我们三个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好玩，我们做了另外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当时的我就想，固体能出现这种效应，液体会不会也可以？我们三个找了间空屋子，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放满了大大小小许多的盆子，还有一些碗和碟子，里面盛着水，然后让清宁对着这盆水演奏小提琴曲，从高音到低音这样演奏——就可以看到盆子的水开始振动，每个盆子里的水振动的模式都不太一样。” 路之航的声音明显凝重起来了。 “说下去。” “因为水是透明的，振动的幅度比较小，不太好观察，看起来也很无聊，我又想了个办法。我在水中滴了一些颜料——就是水彩笔用的颜料，和水的性质比较接近，易溶于水的那种，然后让清宁再一次站在距离这盆水很近的地方演奏小提琴。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肖萌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用一种振聋发聩的语调说出来。这是她儿时的经典之作，此时说起来分外激动。 “颜料滴入水中后，只要不过多干预，在水中扩散的模式是比较接近的，先是沉下去，再丝丝缕缕的分解。清宁演奏不同的小提琴曲目时，肉眼都可以看出，颜料的扩散速度和模式是不太一样的！我记得，拉有些音节的时候，颜料的扩散模式非常好看，现在想来，里面绝对是有规律可循的。” 电话那头路之航安静了足足一分钟。 肖萌彻底把自己的包袱抖出来了，再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只能安安静静等着路之航的反馈。肖萌看不到大神的脸，但她觉得，大神也许被自己的主意吸引了。 “一个非常有趣的建议，”路之航近乎自言自语，“成本低廉，可操作性强。空气是一种流体，水也是流体，可以高效的以另一种方式将空气的振动模式可视化。” 清晨的寒风吹在脸上，肖萌却一点都不冷，因为路之航的认可，她激动得全身发热。 “肖萌，很有价值的建议，打开了我的思路，谢谢你。”路之航声音十分的郑重，“接下来我会按照你的建议建立实验，如果出了什么成果，我会在我的论文里加上你的名字。” “啊！不用加我的名字。”这是一个重如千金的承诺，在大神的论文里加名字是一种什么概念？肖萌连忙拒绝：“我什么都没做，这个主意对你们有帮助就挺好了。” “不，灵感是有价值的。我会加上你的名字，不要再争论这件事。”路之航直接了当截断了这个话题。 既然大神的态度都这么坚决了，肖萌也不会强行辩解说“自己没有功劳”，她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 挂掉通信后，肖萌对上肖薇的视线，她刚刚结束了和刚刚那位小提琴演奏者的交谈赶了上来。 “怎么，好像捡了一百万一样？”肖薇问。 肖萌在原地蹦了两下，兴奋地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肖薇：“……他说的我的想法很有价值。” “还有这种事情啊，”当年的“音乐和水”实验肖薇也是参与者，她觉得有趣，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居然和科学还有关系，此时不由得感慨起来：“看来科学也真是够神的，没想到小时候的玩乐在科学中还有实际意义。” “是啊，”肖萌又问，“刚刚你们聊了什么？” 肖薇简单介绍了一下。刚刚在湖边拉小提琴的让姓常，家里就在这个别墅区。他学过多年小提琴，但没有走专门的音乐路，只在业余时间拉一拉琴当做休闲。今天气很好，他于是拿上小提琴站到湖边拉琴。 姐妹俩唏嘘不已，大部分人即便有天赋也不会走专门的音乐路。想要成功的走通音乐路，抗压能力比普通“升学-高考-大学”要高得多。 宁静的大年初一早上，姐妹俩慢慢沿着湖边散步。 湖水很宁静，风吹得树沙沙作响。清晨温度空气较低，姐妹俩手挽手走在一起，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好像两只小兔子一样挤在一起取暖。 肖薇说：“我还是想和清宁联系一下。之前不肯说，大概是觉得有些愧疚，难以面对我们。” 肖萌附议：“我也觉得说开了挺好的，免得他纠结要不要告诉我们，是否对不起我们。” 随后她拿出手机，用软件拨通了梁清宁视频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中国和美国东部的时差十三个小时，现在是美国是晚上六点，梁清宁很快接听了电话，他那边夜色沉沉，背景是一间梯形的房间，墙脚有钢琴，墙上贴着木质的隔音板，显然，他正在练琴房。 肖薇未语先笑：“哎？过年还在练琴？” 梁清宁一摊手：“美国没有除夕啊，今天还在上课的。” “不出去聚餐？” “一会去，我和冯冉和几个留学生约好了。” “那还算是有点过年的气氛，帮我们祝冯冉也新年快乐。” 梁清宁微笑着应下来。 闲聊结束后，肖薇问他：“听你奶奶说，你有女朋友了？” 梁清宁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褪去不少，很沉稳地点了点头：“嗯……是的。” 肖薇对着镜头粲然一笑：“很好啊，我和妹妹都很高兴你有了女朋友。你也真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听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手机摄像头模糊了他的一些微表情，但姐妹俩依然看得出，梁清宁的表情有些复杂。 肖薇举起手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如果是上大学前知道这件事，我和小萌可能都不会开心，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你被人抢走我们当然会不开心。现在不一样，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在国外认识其他女孩子谈恋爱，这根本没什么关系。清宁，我们真的很为你高兴。” 如果说前几天姐妹俩还因为“疑似女友”而稍稍有点不高兴，现在姐妹俩已经完全想通了。在孤独的音乐路上，一个人行走是很难的，姐妹俩也不可能陪伴他到很久，他能找到一个同路人——哪怕这份恋情也许持续时间很短，这也是一件好事。 “……真的祝福我吗？”梁清宁缓缓问。 肖萌郑重：“清宁，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梁清宁伸出手，抚了一下手机屏幕——似乎想要隔着一万千米的距离。 肖薇笑起来：“跟我们说说，你女朋友是什么人啊？” 梁清宁简单介绍了一下，比肖薇在脸上看到的资讯丰富多了。妹子是华裔美国人，中文名叫王罗拉，出身于音乐世家，她父亲是知名的大提琴家，母亲是有名的芭蕾舞演员。因为父母从小的教育，她略懂一些中文。对于他们的交往过程，梁清宁没有说的很详细，只说因为都学小提琴有共同语言，由此成为普通朋友，进而成为男女朋友。 “什么时候把她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很期待！” 梁清宁慢慢笑了：“好的。” 姐妹俩相视一笑。 肖薇清了清嗓子，最后说：“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你有女朋友的事情，不光是我们知道了，你奶奶把这件事情宣传的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我的天！”梁清宁愕然，扶额长叹。 在姐妹俩愉快的笑声中，这次通话结束，三人因为复杂的感情因素产生的那点微妙的阴霾也因为这份感情不再而从姐妹心头彻底散去，也预示着新的一年在笑声中展开。 新年后到开学还有半个月——这段时间，肖萌除了拜访亲属外，彻底宅在家里了。她和汤方圆、王璇三人在上高效地刷着ACM，汤方圆认为，假期是最好的和别人拉开差距的时候，当然不能忽略。 肖萌也和路之航通过两次电话，大神显得很忙，他说，团队的人员在初四已经聚齐，大家正在重复她当年的实验，初步印证了她的发现，且准备在她的idea基础上改进。众人都觉得这个实验的背后蕴含着更深的数学规律，但要进一步将实验变为方程还需有一定难度。 “大家都认可你的灵感。”路之航告诉她，“让我表达对你的谢意。” “你也帮我谢谢大家，真的，我的想法能够有用真是太好了，”肖萌很激动，“师兄，你知道吗，我最高兴的是，童年时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能得到认可，并且为科学研究发挥一点作用。” 肖萌的兴奋也传达到了路之航，他的声音很柔和。 “嗯，我明白。” 肖萌笑起来：“师兄，我想，这能不能证明我有研究从事的天赋？” “你很有天赋，”路之航语气很平稳，“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肖萌笑得眉眼弯弯。 “师兄，谢谢你的鼓励。” 肖萌对Violin-β项目更充满了期待。她甚至希望假期早点结束，早点返校。 “从来没见到你这种希望寒假早点结束的学生。”肖薇吐槽妹妹，“你到底是想了解实验项目的进展还是想见见你的师兄啊？” 肖萌当然不甘示弱的调笑回去：“姐姐，难道你不想早点见到易思北师兄？” 肖薇左顾右盼一会：“嗯，还好……还好……” 肖萌抿嘴笑。作为看过聊天记录的人，她当然知道姐姐的说法是口不对心的。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走到了开学，姐妹俩在同一天，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登上了回京的高铁。 下了车之后，姐妹俩出了出站口就看到了易思北——此前他和肖薇约定来火车站接她，因此早早达到出站口——他打扮得非常精神，头发梳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颧骨，身上穿着极其贴身的藏青色双排扣羊毛大衣，脚上踩着一双复古的男式长筒皮靴，他本来就很帅，站在高铁站出口简直就像模特走T台一样闪闪发光。 “他以前也没这样骚包啊，穿着打扮都挺大学生的，和普通大学男生区别不大。”肖薇低声和肖萌嘀咕，“现在看来好像是去参加什么商业谈判，起码大了五岁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寒假放飞吧？”肖萌猜测。 易思北显然也看出了姐妹俩对他外表的诧异，笑着解释说，今天白天和父母去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商务场合，穿着比较正经。 “你们一路辛苦了，不过，”易思北看着姐妹俩，有些困惑，“你们今天怎么回事？” 姐妹俩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为了迷惑他，两人一早出门开始就打扮得一模一样——以至于高铁过安检的时候引来了大量工作人员围观。 “好玩吧。你让我们吃了一惊，我们也让你吃一惊，”肖萌走到易思北身边，以肖薇的身份俏皮一笑，“好啦，师兄，你车在哪里？” 看了他和姐姐的整个寒假的互动，肖萌对如何模仿姐姐的口吻非常有把握了。 “跟我来。” 易思北边说边伸手帮肖萌俩拿行李，肖萌一侧身体：“我就不用了，你帮我妹妹拿行李吧。” 易思北伸手摸了摸鼻子，视线又在姐妹俩身上停了停，依言而行。停车场距离有高铁出口有一定的路程，三人步行前往停车场，路上肖萌嘴甜地对易思北道谢，谢谢他前来接自己。 “我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你们，”易思北微笑，“我想早点见到你。” 肖萌抽了抽嘴角，露出了有点羞涩的笑容。她和肖薇假扮过对方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冒充她和男生玩暧昧的，真是经验值不足。 姐妹俩在易思北的带领下走了五分钟，找到了临时停车场里的车辆，肖萌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肖薇一声不吭上了后排座，饶有兴趣目睹妹妹和易思北互动。 “高铁上累吗？” “不累啊。” “你们打扮得一模一样，在高铁上难道不会被围观吗？” 肖萌很自然地笑：“当然会被围观，不过我们习惯了。” “也是。”易思北笑着看了姐妹俩，专心开车。 一路上，易思北和肖萌都聊着寒假的事。要不怎么说恋爱的人废话多呢——整个寒假两人在上已经把身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聊了一遍，此时一见面还是能聊出很多话题，比如压岁钱多少，寒假去了哪位亲戚家里，吃了什么，带了什么回京等。因为旁观了姐姐和易思北的全部聊天记录，肖萌丝毫不磕巴地接上了话题。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古色古香院落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好了，下车吧，咱们在这里吃饭。” 下车后姐妹俩环顾四周，觉得可能来错了地方。她们面前是个挺精致的四合院，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门口还挂着两盏精美的红灯笼，招牌上写着“赵家私房菜”。 姐妹俩乘坐的是早上十点的高铁，到京是晚上七点半，所以肖薇就和易思北约好了一起吃饭——但肖薇以为去个人均百来块的餐厅就行，绝对没想到易思北会带两人来这样一看就很贵的地方。 “真的在这里吃饭？”肖萌代表姐妹俩发言。 “我已经定好了，”易思北似乎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笑着解释了一句，“不用担心价格，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贵。” 姐妹俩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易思北笑了笑：“带你们来这里，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认为在乘坐了十个个小时的高铁之后，你们姐妹俩需要吃一顿好吃的。这里的大厨水平很高——我家的年夜饭都是这里吃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说实话，这种级别的饭店还不能吓到姐妹俩，姐妹俩也不是没有去过。三人进入饭店，上桌后姐妹俩拿过菜单看了看，的确不便宜，但也没有贵到无法接受的程度，如果算上易思北说的“折扣”，价格还能接受。 大约是因为易思北事先叮嘱过，三人坐下后，菜很快上桌。 作为榕城人，姐妹俩的口味比较重，基本上是无辣不欢这类，然而这家店的口味很清淡，至少易思北点的那些菜比较清淡——酱黄瓜、琥珀桃仁、白扒鲍鱼、浇汁活鱼等，几道菜都是姐妹俩从未见过的做法，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在姐妹俩都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易思北的这份心意的的确确通过美食传达到了姐妹俩的心中。 肖萌说：“谢谢你。味道挺好的。” 最后一道汤上来，易思北给姐妹俩一人盛了一小碗，推给坐在对面的姐妹俩人。 “那咱们讨论个正儿八经的问题。”眼看着姐妹俩小心翼翼的用小勺子汤喝，易思北看着肖萌，慢悠悠道，“现代财政学的诞生标志是什么？” 肖萌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去——还好，她最后控制住了自己，但依然被自己呛到咳嗽起来。 肖薇瞪了易思北一眼；“易师兄，你怎么回事？怀疑我和姐姐互换身份吗？” 易思北身体靠后一坐，微笑：“怎么？回答不了？” “我是被你忽然的问题惊到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肖萌喘了几口气，“凯恩斯宏观经济学的诞生标志现代财政学的诞生。” “答对了，”易思北轻轻“哦”了一声，挑起眉梢：“马斯格雷夫今年多少岁？” “我想象，”肖萌感觉到姐姐在她手心写了个2007，当即胸有成竹的回答，“他2007年已经去世了。” “学得不错。”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 易思北只是笑：“咱们舞蹈团的副团长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确实超出了肖萌的知识范围，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侧过脸看着姐姐，无奈的一摊手。 肖薇面不改色地和易思北对视了半天，最后捂脸笑了起来，“好啦，好啦！你赢了，我认输！我是肖薇。” 易思北显然长长松了口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谢天谢地，我果然没认错。” 肖萌伏案大笑，也轻松起来，她再也不想扮姐姐了！在易思北面前表演，难度是很大的。这个人有点过于敏锐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肖薇追问。 “一开始就有些怀疑。寒假的时候，你说过不相信我能分辨你们俩，还说过曾经和妹妹互换身份捉弄人的事情，我当时就有些担心你会不会考验我，”易思北抬起手拍了下肖薇的头，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真的，你太过分了，居然和妹妹打扮得一模一样。我一直觉得我能分辨你们两人，但刚刚在火车站看到你们时才知道自己可能说大话了，我也许真的分不清你们。” 肖薇把脸埋在胳膊里笑了一阵子：“难怪你刚刚一直盯着我们看。” “是啊，通过外形真的很难分辨，所以我一直注意细节——你们姐妹俩也真是太可怕，不但拿着对方的行李箱和包，居然连手机都换了！连专业领域里的常见知识点都大致了解过，肖萌居然还答上了几道问题。” 姐妹俩的手机去年高考后买的，同一个型号，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为了更好的扮演对方，她们当然互换了手机，还取消了指纹密码。 肖萌道：“演戏就要演到位呀。易师兄，所以车上你才东拉西扯的说那么多？” “是的。我也总算知道你们到底亲密无间到什么程度了……”易思北叹了口气，看着肖薇道，“连我们的聊天内容小萌都知道。” 肖薇没忍住，捂着嘴大笑。 “我早就告诉你啊，我和我妹妹是没有秘密的。” 肖萌很无辜眨了眨眼；“易师兄，相信我，我不想看你和姐姐的聊天记录的……对我的伤害也很大啊。” “我现在是彻底明白这一点了。只能说，幸亏你们学的不是同一个专业——”易思北淡定一笑，胸有成竹说，“我用知识打败了你俩的诡计。” “从这点上说，你确实做得很漂亮。”肖薇笑着，杏眼一闪。 易思北点头一笑，抬眸看向肖萌：“说句题外话，你想过和你姐姐互换身份去逗路之航吗？” 肖萌心想这都什么比喻啊。我和姐姐互换身份骗你，是因为知道你是姐姐男友预备役，但路之航和我……什么关系都不是！ “不，没想过，”肖萌干脆地说，“但如果是路师兄，一分钟内姐姐就会露馅。” 肖薇瞪了一眼妹妹：“因为你们没有给我留下机会，交流的全部内容都是代码！” 易思北垂眸笑了起来。姐妹俩的拌嘴他看在眼底，觉得很有趣。 “看来我也应该第一时间和你们谈论点公共经济学、中西方税务制度。” 姐妹俩一起笑起来。结过账后，易思北驾车送姐妹俩回到学校，当然时间有先后，先送肖萌回了华大，然后再送肖薇回到京大。 肖萌拉着重重的行李箱下车，直到汽车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至于肖薇接下来会和易思北发生什么——结果不是很明显的吗？ …… 新学期意味着学生们纷纷返校，意味着宿舍的小伙伴们重聚，404小队的三人组聚首，意味能和路之航见面，也意味着新一轮的ACM刷题。 开学第二天，她开始分送零食。榕城作为“美食之都”，美味的零食种类繁多，很多零食外地人，这次返校，她的行李箱里装了半箱子零食。她之将分成了三份，给宿舍的妹子们一份；给汤方圆学姐带了一份；最后一份是给路之航的。 宿舍的妹子们和汤方圆都说她带来的零食好吃，还准备在上购买相同的零食，不过，这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礼物在路之航那里没能收到她想象中的效果。 准确的说，Violin-β项目组的其他人对她的零食还是赞许有加的，迅速的将麻辣牛肉、麻辣兔头、小麻花、酥糖等瓜分，并称“熬夜的时候可以吃”；比较而言，路之航对这些零食就显得无动于衷，他只略作尝试就把这些小吃推给了邱伟涛。 “不好吃？”肖萌问他。 虽然给大家吃了也没什么不好，但肖萌还是觉得有点失望，毕竟她带零食的原始动机是给路之航吃。 “味道有点重。”路之航说，“我不是很习惯。” “好吧……” 大概是因为在国外长大把，有一个外国胃。 肖萌默默的自我反思：看来这份礼物确实送得不太到位了。肖萌仔细回想，以她和路之航的接触，的确没发现他有吃任何零食的迹象。 路之航随后带她进入Violin-β的新实验室参观——这是在她的灵感启发下建立起的新实验室。实验室是用一个小房间改造的，房内各种仪器设备不谈，最重要的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放置了一个轻便的多层架，架子上放置着很大的盘子，盘子里有有一层薄薄的液体。 肖萌饶有兴趣地参观了一遍，然后发表言论：“像蚕房一样。” “蚕房？”路之航反问，“是什么？” 肖萌拿出手机搜了一张照片给他看——她保证看到路之航的嘴角扬了起来，显得很愉快：“很有趣。因为对空间的利用方式一样，所以呈现出同样的结构。” “用水做实验的时候，我们发现用水来观察声波的波动情况不是很完美，”路之航说，“所以有些盘子里我们放了一种特殊的油，效果比较水好一点。” “那有什么结果吗？” 随后路之航给她看了他们拍摄的部分颜料扩散照片，音波的振动频率不同，颜料的扩散有些细节的差别。 “我们目前已经发展了一些初步的规律，你看……” 路之航在自己有兴趣的领域是可以讲很久的，肖萌起初听的还挺有兴趣。但当他讲到如何利用空气动力学和流体力学的知识建立方程时，肖萌就已经蒙圈了，路之航说的话对她来说完全是天，彻底超出了她的知识面。 所以啊，不要以为自己出了一个点子就多么厉害了，一口气吞个胖子是不现实的，还是要慢慢把大学的基本课程学好，努力刷ACM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新学期预示着新的开始，计算机科学专业的课程在大一下学期开始有加重的趋势，各种重要的专业课进入了同学们的生活中。 计算机科学专业的专业课其实对编程的重视程度不高（真正重视编程的是软件专业），专业课上讲授的都是一些计算机理论，老师们上课都很有水平，比自己看强多了。再结合中的内容，让人深感大学教育的优越性和先进性，比自己看自主学习强多了。 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说：“只有掌握了整套计算机理论，你们才能更好的适应新技术和新思想，发明计算机使用新途径的能力，成为真正计算机专家而不是普通的程序员！” 这番话让肖萌觉得受益匪浅，她的生活也进入了一种忙忙碌碌的状态。如果说大一上学期还能较为轻松的度过，下学期开始，“轻松”两个字已经成为了传说级别的字眼——当然，如果不在乎绩点，得过且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肖萌仔细安排了自己的时间。一周7天，共168个小时，每天吃饭、睡觉起码要用掉10个小时，就剩下了98小时：每周至少20学时的课程，还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做课后作业；不低于20小时的ACM刷题时间，足以把她的时间瓜分殆尽了。在这样的密集的时间表中，每周参加一次人工智能研究会的活动，每周和肖薇一起吃两顿便饭都成为很让人愉快的享受了。 与此同时，404团队的刷题方式也有了改变。 “王璇的能力提升得很快，可以进行一些相对专业的训练了。” 这个寒假里，王璇非常努力，保持了每天五个小时后以上的刷题时间，比肖萌还要努力得多，能力提升得很快。 “我发现，做题百遍，其义自见，”王璇有感而发，“ACM其实蛮套路的，分析出是哪一类的题型就成功了一半。” 汤方圆笑：“我之前也说过这话吧？” “我以前虽然听过这句话，但理解不深，”王璇又说，“看来就算是经验之谈，也需要到达一定的高度后才能理解。” 针对肖萌和王璇的进步，汤方圆制定了一套新计划，她把常见题型进行总结和分类，分为十个最重要的类型，然后分配给肖萌和王璇，每个人专攻其中三个类型（她自己四个），深入研究这三类题型一个学期，下学期开始就可以挑战一些专业比赛了。 “记住，ACM是一种竞赛考试，只要是考试就有最佳策略。我们的能力和时间不够，想要完全吃透这十大类型的题目较困难，做到没有疏漏很困难，但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每个人主攻一个领域，考试时没人发挥自己的长处，可以增加解题效率。” 显然，这个安排合符逻辑，不论是肖萌还是王璇都没有意见。 汤方圆很满意这两个大一的妹子，又问：“你俩没有恋爱计划吧？” 两人得如同玩具娃娃一样整齐地摇头。 “嗯，那就好，如果有的话，最好也要打消念头——除非男朋友也是ACMer……” 说这话的时候汤方圆看了肖萌一眼，语气忽然缓和下来：“如果你能把路之航升级为男朋友，可以不遵守这个规定。” 王璇笑得前仰后合的：“好主意啊。” 肖萌默默无言，只能无奈的用“师姐，你觉得可能吗”的反问带过。 类似的话肖薇前两天也说过——肖薇已经和易思北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正处在甜蜜期，对妹妹的感情问题也比较上心，还怂恿妹妹“你跟他表白试试”。 试什么试啊。肖萌觉得姐姐想得太美了，当然，从内心来说，她倒是也怀抱着那么一点微小的期望，希望和路之航有点激动人心的进展，但哪有那么容易！路之航明摆是个恋爱绝缘体，还非常非常的忙，恋爱什么的，根本不在他的范围。 开学后第二周的周二，肖萌很巧合地在图馆偶遇了他一次，他捧着一大堆外国学术期刊匆匆离开，只来得及用眼神和她打个招呼。 王璇毕竟没有像肖萌这么了解路之航，没注意到他和肖萌那隐蔽的交流，有点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大神看来很忙啊，看到你了也装没看到。” “因为他很忙。” 王璇嘀咕：“所以说，汤师姐的‘发展男朋友计划’也许要破产了……” 肖萌面无表情看着王璇。 这位室友兼队友鼓励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至少你距离他比其他女生更近一些！” 大概自己也只有这个优势了吧。肖萌无奈的想。 …… 第二天是周三，晚上八点是例行的答疑时间。答疑结束后，肖萌试探性的旧事重提，提及年前请他吃饭的约定。岂料路之航听后，当即就丝毫不委婉的说：“我没时间外出去餐厅吃饭。” 肖萌试图努力一下：“在外面吃一顿饭要不了多少时间吧？” 或许是看她脸色不太好，路之航跟她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出去吃饭。新学期开始，实验室又进来了两个新机械和电子专业的博士后，他们加入项目组后，提出了另外一种安装机械臂的办法，可以让机械臂的运行更加灵活，一种新方法的代表了大量学习、写代码的工作，毕竟科研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 路之航表情很严肃：“在外面吃一顿饭，吃饭时间再加上往返的时间，起码需要两个小时；如果就在学校食堂吃饭，最多用时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足以让我读完完两篇论文，或者组内开会。” “……我明白了。” 肖萌在心里叹了口气，收拾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她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也认为自己能理解路之航对时间的斤斤计较。参与到Violin-β项目组的众人是华大最聪明的一伙人，即便路之航在肖萌等看来是神一样的存在，可他到底还只是大二学生，知识储备比起这群博士来，差距很大，他当然要利用每一秒钟时间来学习，弥补知识上的差距——学习是个加速赛跑的过程，知识的获取状态和时间的平方成正比，当博士生每天在实验室待十个小时的时候，路之航不想浪费每一秒也情有可原。 可是，即便道理都明白，她还是不开心。路之航对时间的是如此的锱铢必较，让她心里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想起曾经和梁清宁相处时的事情。当梁清宁沉迷练琴的时候，好几次，她和姐姐建议他劳逸结合，出去逛逛街或者玩一玩，都被他拒绝了。肖薇感慨说，希望和喜欢的人他多相处一会，怎么就那么难呢？ 当时还有姐姐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心酸，现在这份心酸只能她一个人品尝了。 “师兄，既然你时间这么紧，那我暂时就不来找你答疑了。”肖萌说。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也许确实是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也许还有点赌气，也许还有一点很轻微对路之航的失望。 她已经有些理解易思北说的“和路之航谈恋爱会很辛苦”这句话了。 “嗯？”路之航抬头看她，表情有些怪，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口说话，几秒钟后才说，“这倒是没关系。我们每次见面有半小时，每周也就一小时，这不影响什么。” 超过一小时就会影响你的研究了吗？肖萌想。亦或是，我在心中就值一个小时吗？ 随后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你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在做那么重要的、甚至可能是带来社会变革的研究，你却只想着自己那点情情爱爱的迫使？你活像电视上被男朋友抛弃的满脑子风花雪月的无脑女青年，自私自利，贪得无厌！ 实际上路之航对她，很可能已经是他对异性能做到的最友好程度了，想要对他进一步有要求就实在太过分了。 肖萌从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的言行，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路之航露出了笑颜：“……嗯，我知道了，那就以后再说吧。” 路之航满意地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虽然时间表很紧密，但肖萌还是让自己的业余时间尽可能有趣一些。 对妹妹和路之航的进展，肖薇一直比较关注，还有些期待，肖萌认为姐姐是“自己下水了想再拉一个人的下水”的心态，从小到大，姐妹俩的行为总是趋同，现在她有个男朋友而妹妹没有总觉得点不对劲，如果妹妹和她同时开始谈恋爱，更何况面对父母的时候好像也可以更有理有据一些。 对肖萌的说法，肖薇坦然承认：“当然是这样啊。可惜你家大神太不开窍了。他都不需要劳逸结合吗？” 肖萌也很感慨：“至少我觉得，他是不需要的。我们这种普通人高强度的思考某个问题，几小时后就会累，但他不会。路之航真的是那种‘学习使我快乐’的人。他可以从获得的新鲜知识获取到足够的乐趣，自然不会觉得累了。” “关于这个问题，”易思北也在一旁，“你们不是第一个对此有疑问的。” 肖薇瞧了眼自己的男朋友：“看起来你好像有故事说？” “中学时，曾经也有人跟你们提出过一样的问题，并且去问路之航，你每天做那么多题不累吗？他的答案是‘不累’。这人又问‘’，路之航说‘’，”易思北说，“你们要知道谈论的人是什么级别的，这是在数学和信息竞赛上都可以取得世界最好成绩的人，他的专注力、逻辑思维能力和大脑反应速度，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哎，被你说得距离他更远了……”肖萌无奈。 易思北对她摊了摊手，“我早就告诉你了。” “……” 肖萌无言地看了看这位师兄，觉得他说话真的不太中听。 肖薇现在和易思北处于热恋期，关系很密切，姐妹俩在一起吃饭时，五次有四次他都在场。好在两个人在她面前还是一样的相处状态，言谈玩笑都很自然，他们谈论某门课应该如何如何学习，课后作业应该如何写，谈舞蹈团选新团长的事情，谈接下来舞蹈团加强训练、五月底要出发外出参加演出的事情……总之，完全没有出现很卿卿我我很虐狗的场景。 “听说人一谈恋爱就会降智……”肖萌说，“姐姐，你居然没有。” 肖薇哭笑不得：“你谈恋爱会降智吗？” “应该不会吧。”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降智？” 论据实在太强力，一下子就说服了肖萌。 然后，肖薇还告诉了她和梁清宁有关的八卦。 “关于清宁和LoraineWang到底是怎么成为男女朋友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 自从去年年底和冯冉交换了通讯方式后，她一直和冯冉有联系。两人偶尔聊聊天，就是在这样的聊天中，她获得了相关的资讯。今年年初，梁清宁返回美国后，很不幸的，感冒发烧生了一场病，Wang小姐在他病床前很贴心的照顾他，梁清宁深受感动，接受了告白。 “他一个人在国外，生病的时候又特别虚弱，能有个熟悉的人照顾很好。”肖萌说。 姐妹俩都知道，梁清宁绝对算是意志坚定的那种，但是再坚定的人，面对疾病的时候总会希望有人照顾和依靠，他被Wang小姐感动实在太合情合理了。 “这倒是。不过，Wang小姐算是趁虚而入了吧？”肖薇说。 易思北笑了笑：“我说过啊，梁清宁早晚都会被Wang小姐搞定的。她和梁清宁是同班同学，机会太多了。” 从内心来说，肖薇还是很想维护梁清宁，下意识地想反驳易思北的话，她于是抬起下颚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好吧，算你当时说得对。你再预测下，他们啥时候分手。” 易思北手肘支着下巴，用一种慢吞吞、很具有神棍气质的态度说话：“如果他们大学毕业时还没有分手，应该就比较稳定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有数据吗？” “Wang小姐是美国人，父母都是音乐圈的人，对他留在美国有帮助。” “才不会，清宁不是这种人。”姐妹两人一起反驳他。 易思北一愣。说实话，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盯着他，又异口同声地反驳他这一幕，任何人看了都有点受刺激。 “清宁不会像你说的这么功利的。”肖薇说。 肖萌加重语气：“是的，他不会。” “功利又不是一件坏事。”易思北说，他不知道姐妹俩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因为对方的能带来的金钱、利益和对方在一起，这很正常。” 肖薇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男友，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你不懂，”肖薇语气不太好，“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梁清宁身上，梁清宁的道德底线很高的。” 易思北也有些严肃，看着肖薇的眼神里也有了些不满：“这和道德底线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是无理由的帮梁清宁说话？” “是这样的，”肖萌看着姐姐就要开口和易思北针锋相对起来，气氛即将变得糟糕起来，连忙说：“易师兄，如果姐姐不会因为你的家世选择你，那么清宁也不会因为Wang小姐代表的绿卡和利益而选择她。” 一句话说的易思北彻底哑然。他身上那种“我说的都对”的气焰也消失了，很难得的，他陷入了毫无语言的状态。他还是认为自己对梁清宁的判断没有错，他意识到，肖家姐妹在精神上有一种共通的纯粹感——这种纯粹源于家庭教育，也源于她们的本性，是根本的观念性问题，和她们姐妹俩争执这件事是没有意义。 不过，她们相信世界上是有纯粹的爱情的对自己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思索片刻后，他对肖薇点了点头：“幸亏你是这样的人，否则我大概就没有那个幸运成为你的男朋友了。” “当然啊，你以为和你谈恋爱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吗？我们经济条件相差很大，我很辛苦的！”易思北放低姿态，肖薇也开心起来，对他说，“我妈妈说过，世界上被钱污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如果连恋爱都要被金钱因素影响，那也太可悲了，爱就是应该尽量纯粹一些。” 易思北伸出手去，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 “对，就是这样的。” 剩下的聊天，肖萌就没有再去听了——这对单身的她来说，是一种刺激，她附赠了两人一个“你懂的”眼神，骑车返回学校。 …… 当天晚上和路之航见面时，再结束了答疑时间后，肖萌就顺便提起了身边人的变化。 “对了，师兄，我还没告诉你吧？我姐姐有了男朋友，男朋友你也认识，是你高中的校友易思北。” 显然，路之航的脑瓜对逻辑思维和抽象思维很好使，但面对八卦明显有点力不从心，他一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停了停才问：“你是说，肖薇和易思北？” “是啊。”肖萌拿出手机给他看肖薇和易思北头碰头挨在一起的合影，“没想到吧！” 路之航看着照片，面露审视之色，随后他问：“他们两个，是怎么到一起的？”。 “是这样的，”肖萌解释，“他们同一个专业，在同一个社团，从一开始的往来就比较多，接触本来就比比较多……” 路之航听着她的叙述，没有插嘴。 “有趣的是，这学期返校的时候，我和姐姐互换身份，我们俩打扮得一模一样，说实话外人真的很难认出我们的，但他挺厉害的，很快分辨出了我和我姐姐，”她尽量把这段恋爱史说得更生动一些，“……易师兄经过了考验，他们俩就成为男女朋友了。” “你有什么感觉？”路之航问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肖萌明白路之航是在问她对肖薇恋爱的看法。 “挺好啊，”肖萌说，“我们虽然是双胞胎，但也是很独立的两个人。我们俩又不需要随时都要同步做某一件事。” 路之航说：“那你呢？想找男朋友吗？” “啊！？” 肖萌惊呆了。说实话，和路之航谈这种八卦，肖萌心里没多少底，她不知道路之航对这种情情爱爱的八卦有何想法，就算他说“跟我没关系”她都不会特别吃惊，但真的，她完全没有想到，一毛钱都没有想到，路之航会直接问她感情问题！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浑身炸毛的猫，出现了应激反应，她脑子里无数个问题如同滚烫的沸水一样翻滚。 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 他已经发现我喜欢他，所以问这个问题？ 他是因为对双胞胎的好才问我这个问题？ 也许他就算顺便问一问，什么都没想？ …… 她脑子里转过的念头是如此的多，肖萌觉得自己现在无法分析路之航提出这个问题的缘由，毫无疑问，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很关键。 “我吗……”肖萌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可能不太突兀的眼神观察着路之航的表情，极其谨慎、也极其缓慢地用词，“师兄，是这样……如果遇到了喜欢的男生，我不介意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谈一次恋爱。” 和她内心中犹如大海般的波涛汹涌截然不同，路之航的回应很平静，很冷静，就像是额十二月的贝尔加湖湖面。 他说：“嗯，我知道了。” 如果路之航不是路之航，肖萌一定会抓住他的脖子摇晃：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快老师交代！让他把想说的话吐出来！当然，这种情况只存在于肖萌的脑补，实际上路之航只点了点头，看上去，类似他平时做的习题一样，提出问题、得出了答案，问题也随之被抛到脑后。 肖萌也不可能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在每周二十学时的忙碌课程和二十小时的ACM刷题中，肖萌只能把这个困惑无奈的压下去。 ——不用着急，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从路之航那里获得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这日复一日的学习和生活当中，春天带着绿叶红花回到了校园里。 开学一个月后，在三月下旬的某一天，张雨晴带回来一个和路之航相关的八卦。 “你们知道吗？”她精神振奋的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件事！” 据说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下午，张雨晴从信息学院路过，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到处在问路，问华大的信息学院的实验楼在哪里。实际上实验楼的全称是华大计算机中心，实验楼只是通俗的叫法。这个女生是外校的，不清楚实验楼的的在什么地方，地图上也搜不到这个地，正处在纠结中；张雨晴一向热心，自告奋勇的带着她去实验大楼。 女生很感谢她，并且告诉张雨晴，自己是来华大和朋友一起吃饭的。 张雨晴把她送到了实验楼门口后原本准备离开，岂料下一瞬就看到路之航从实验楼里出来，和女生打了个招呼。女生笑着跑道路之航身边，说“说好了一起吃饭的，所以我来华大找你的”，路之航回答说“走吧”。 张雨晴很吃惊的听到这番话，然后就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离开实验楼，她暗中跟随两人到了学生第五食堂。这个食堂距离计算中心较近，规模也不大 乔雯八卦地问：“那女生长得怎么样？” “挺漂亮的，非常精致的漂亮，一看就和我们这种死理科生不同的漂亮。” “路神对他的态度如何？” “看不出来，他一直没什么表情，态度也一般，看不出热情。不过，和其他女生对比起来，至少他不会和其他女生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就算肖萌，他也没有和她一起在食堂吃过饭啊！” 躺着也中枪的肖萌深呼吸一口气。 “接着说，你在食堂看到了什么？” “他们俩去了食堂，然后我看见路之航买了两份饭菜，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肖萌一直静听八卦，没有做声，但此刻实在憋不住：“有说有笑？你确定没搞错？” “嘿嘿，准确的说，女生有说有笑，路神吗，有说，但是没有笑。” 这还差不多。肖萌心想。认识路之航这么久，她看到他笑的次数也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这人基本上就是笑容绝缘体。 王璇看了眼肖萌，顿了顿：“那么，他俩吃完饭后呢？”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走进了实验室大楼，我也就去上自习了，”张雨晴摊了摊手，“当时我手机都拿出来了准备偷拍，但总觉得路神好像在瞪我，就没敢照。” “你做得对。”王璇评价。 肖萌虽然问了几句，不过她心里也不特别乎。她压根不相信路之航会和这个女生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假设路之航真的那么容易被某个女生攻陷，那么他现在的女朋友也许早就超过一打了。 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过几天，张雨晴精神抖擞地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我拍到了路神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王璇震惊：“怎么拍到的？” 张雨晴解释说，这几天每到下午的饭点，她就去学五食堂吃饭，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又被她逮着一次机会，再次看到路之航和那个女生出现在食堂里。这次她比较胆大，假借自拍的时候，偷拍了几张路之航的照片。肖萌不觉得很怪，路之航的生活节奏十分固定，张雨晴能再次在食堂蹲守到他实属平常。 “你太执着了。”王璇简直哭笑不得。 张雨晴说：“放心吧，我也不会乱贴照片的，我就留在自己手里看看。” 余乔雯第一个抢过手机，然后大呼小叫。 “啊，路神很帅啊，真的好帅，”余乔雯花痴了一番路之航，不过她对女生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个女生吗，长得，还行吧。” 王璇虽然抨击了张雨晴的偷拍行为，但八卦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会无视你的三观的，听到余乔雯的说法后，她依然情不自禁的拿过了手机观摩了一阵子，并且把手机递给了肖萌。 张雨晴完全是个颜控，她偷拍的三张照片里，两张都是路之航的个人照片；只有第三张里出现了他和那个女生两人。照片里的路之航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各种冷漠疏离；女生言笑晏晏，看着很开心。 “你认识她吗？”王璇问她。 “唔……认识，”肖萌其实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想了起来，她曾经在日料店和路之航吃饭时，和这个叫韩如倩的有一面之缘，“是路之航的中学同学。” 王璇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肖萌的肩膀：“有啥感想？” “没什么的，他当然也会有朋友。” 肖萌的态度很坦然，也很自然，也很随便，王璇没有疑心什么，也没再问。 当晚肖萌去找路之航答疑，但她想了想，完全没提到韩如倩的事。她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想问，那种不想问的想法甚至盖过了好心。 她认为，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她记得那次在日料餐厅的时路之航对韩如倩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说真的，路之航如果真的能被韩如倩轻易的搞定，那么也不至于中学六年都毫无进展。 然而事实和她想的似乎有点出入。 除了张雨晴之外，世界上很多人都有发现八卦的眼睛。接下来两三周时间里，不少信息学院的学生多次看到路之航和韩如倩在食堂、实验楼里结伴出入，汤方圆也和肖萌聊了几句相关八卦。 “他和韩如倩的关系真是很迷。” “汤师姐，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不光我知道，我们班的大家都知道。班上有人问了路之航那女生是谁，他就说了她的名字。” “哦，这样啊……” “不过他态度很坚决的否认了女朋友的传言。这对你，不，对我们404团队来说，算是好消息吧？”汤方圆摸了摸下巴，“毕竟，如果他有女朋友了，恐怕他就没那个时间来辅导你做这些算法题了。” 肖萌慢慢的点了头：“的确算是好消息……” 根据传言，肖萌拼凑出了两人的相处规律：每周见三到四次、韩如倩在下午五点到六点左右到华大，和路之航一起吃饭，然后回到实验楼里，大约晚上七点到八点，她离开实验楼。她觉得有些怪，路之航和韩如倩之间可能压根没有共同语言，为什么能相处如此久的时间呢？ 她想了想，在某次答疑结束后找机会问了他：“师兄，你最近和韩如倩似乎常常在一起？” “嗯？”路之航随口回答，“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在食堂吃饭，被很多人都看到了。”肖萌道。 路之航严重面瘫的脸上短暂的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表达对传八卦的人的不满。 不过即使不满，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她来找我有事。” “找你什么事情？”肖萌追问了一句。问归问，她倒是不太期待能得到路之航的回答。 “她让我教她多元微积分。”路之航说。 “哈？” 肖萌完全没想到。且不说微积分需不需要辅导的问题，就算她数学不好需要人辅导微积分，也不需要找路之航吧？她所在的师大没有数学高手吗？师大也是全国名校啊！再说了，外面的培训班里那么多教微积分的……这和用英特尔I7计算小学生四则运算有什么差别？ “你要辅导她多久？”肖萌问。 “两个月。” “也就是说，要持续到五月？” “是的。” “可你平时那么忙！”肖萌吃惊地指了指隔壁的实验室，“实验室还有很多工作吧？就不能让她换个时间？” 路之航里发出了一声不情不愿的鼻音：“我已经答应她了。” “不能改时间吧？你不那么忙的时候。” 路之航不看她，一副不愿意详谈的模样，只说：“不想改时间。” 肖萌哑然。既然大神能主动对自己施加援手，为什么不能对同样对韩如倩施放善意呢？时间是路之航自己的，他要怎么安排她又无法干涉，再问下去，没准他会生气。 已经算是路之航微表情解读专家的肖萌只能勉强说“呃，好吧”，强迫自己不再开口，告辞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两天后是周五，吃过晚饭后，肖萌照例和王璇一起去了机房刷题，七点半的时候，于是她翻了翻自己的刷题记录，找了道难题，去了实验楼，如往常一样敲开了会议室的门——根据八卦，她猜测今天又是韩如倩来找路之航的时候。 果然如此。她站在会议室的半透明磨砂玻璃门外，看到了路之航和韩如倩两人。 两人其实没什么暧昧的动作，他们坐在会议室相邻的两把人体工程学椅子上，面前的椭圆会议室长桌上摆放着诸如课本、笔记本、草稿纸等一大堆数学辅导需要用到的辅助设备。 这是很正经很正经的学习模样，完全看不出什么暧昧，任何人看到这个画面都会心生慰藉——真是两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啊。 然而肖萌却彻底的呆在那里，眼前所见的一切让她心里凉了一半。 韩如倩坐在她平时常坐的座位上，路之航拿着纸笔在草稿上写写画画，正在对韩如倩说“懂了吗”，那口气、那语调，像他平时和她的交流情况。 肖萌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两人一起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对于她的不请自来，路之航的态度不算很坏，也绝对谈不上热情欢迎。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有人把强光直接射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今天是周五。” “啊，抱歉，我不知道还有人在。”肖萌小小的撒了个谎，并且因为谎言有点脸红。 路之航的态度在肖萌的预料之中，他生活极有规律，不喜欢更改自己的时间安排和计划，自己的不请自来对他来说肯定是个困扰。肖萌呼出胸中那口郁结的气，竭力让自己变得冷静起来。她既然不请自来，也是找到了足够有说服力的借口的。 “嗯，师兄，只耽误你几分钟，”她清了清嗓子，“明天早上是线上赛，我刚刚刷题的时候遇到一道很难的题，我总觉得明天会考到，赶紧来问问你……明天我就不来了，我和姐姐要去外面吃饭。” 路之航停了停，说：“那你等十五分钟。” 于是肖萌就轻轻拉开会议室的另一把椅子坐下，安静的等着。 然后她开始观察两人，非常认真的观察。 韩如倩说着一口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发音清晰漂亮，词和词的连接处有点柔软，有点撒娇的意味。在路之航讲题的时候，韩如倩的态度也比较严肃，完全是醉心于数学的样子，没有试图试图散发任何女性魅力——但有那么两次，趁着路之航埋头算题时，她抬起眼冲着肖萌笑了笑，笑容非常商业，非常官方，就像一个身价千万的明星站在舞台上对下面的围观群众露出的笑容一样，优越感十足。 肖萌的数学很好，两人虽然谈的是大二才可能学的多元微积分的内容，但肖萌大致能听明白。十分钟后她有所判断：韩如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绝对不是数学学渣，搞不好数学成绩还相当不错。当然这也不足为怪——韩如倩是路之航的中学同学，也就是说，她也是附中本部的学生，附中本部的学生不可能有学渣，韩如倩的学习能力绝对不会很差。虽然她没考上京大华大两所学校，但师大的高考录取分也相当高了。 十五分钟后，时间到了八点，路之航结束了和她的交谈，对肖萌点头示意。 肖萌连忙走过去，对他出示了自己精心选择的、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也不难，但运算时间不论如何都达不到规定要求的、连汤方圆都被卡住的难题——一道穷举题。 路之航拿着题和她已经写好的程序看了两分钟，然后又在草稿上写写画画。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议室里极其安静。 就像是被魔法师施了禁言术一样，肖萌完全没办法开口说话；韩如倩也是，她没走，依然坐在路之航身边，支着下颚安静地看他的侧脸。 “一道NP完全问题，可以将现在用的普通进化算法改成遗传进化算法，运行速度会快50%。” 说完，他拿过自己放在一旁的IPAD，点了两下，发了一个文件给肖萌。 “我做过类似的题，发给你参考。” 一道难题就这样举重若轻的被解决了，比肖萌想象得更快。她点了点手机，确定文件已经被接到了。她再也没有足够的理由留在会议室，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再编一个强行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她惯例地对路之航道谢，推开会议室的门准备离开。 “师兄，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韩如倩笑了笑，叫住她：“肖师妹，咱们一起走吧。” “好啊。”肖萌客气道。 显然两个人都记得去年年底的那次偶遇，哪怕只有一面，也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于是两名女生一起去乘坐电梯，透过镜面一样的电梯金属门，肖萌即便没有回头也看到路之航顺手带上了会议室的门回到了实验室，他那显眼的白色实验袍消失在实验室门口。 两名女生沉默地走进电梯间里，电梯开始下行。 “是不是觉得挺受不了的？”韩如倩忽然开口。 肖萌没想到，猛然侧头看韩如倩：“什么？” “路之航啊，和他相处，是不是很受不了啊？”韩如倩微笑着，“费劲了浑身解数，终于朝他靠近了一点，内心沾沾自喜，以为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不经意间你会发现，你和他的距离其实一点都没有缩短……他就像一个站在无穷远处的人，不论你朝他走多少步，他依然距离你无穷远。” 肖萌不想讲话。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心跳速度逐渐加快。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接近、远离、接近、远离……就像一个绝望的故事。这就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肖萌依然没有作声。 她对韩如倩的了解为零，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但她隐隐感觉到，她在挑衅她，只不过她完全没有面对情敌挑衅的经验。 她想开口反驳韩如倩，但路之航的行为支持了她的论点。 她无比渴望肖薇在她身边，她们姐妹在一起时，就能想出很好的应对方式。但现在她大脑非常混乱，她在电梯的金属墙上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张过分紧张、有些害怕的脸。 电梯门打开，到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一楼空荡荡的大厅给了她更多的呼吸空间，也让她的大脑清晰了一些。 肖萌说：“学姐，你的数学其实很好吧？” “还行，但不如路之航。你不也是这样？”韩如倩笑微微，看着亲切又和气。 面对韩如倩那张笃定的脸，肖萌平和地说：“也许你说得对。” 韩如倩似乎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好，反而有点被噎住的感觉，一时间没能接上话。 随后肖萌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想再试试看。我和路师兄毕竟只认识了九个月，还不能确定以后如何。起码，我现在没有感到绝望。” 说完，她大步走出大楼门口，开锁取自己心爱的自行车，她还要准备的ACM线上赛和接下来的期中考试，没时间和这位学姐嘴炮——就算在言语上找回了场子也不会对她和路之航的关系有任何帮助。 她骑车离开后，拐弯时，她忍不住下意识看了回看了一眼。 韩如倩还在自己的自行车旁站着，她注意到她的视线，在路灯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 第二天是周六，也是她和肖薇的生日，易思北为肖薇制定了一个热闹的庆生计划，鉴于姐妹俩是同一天生日，这个大计划显然一定要要捎上肖萌——起初肖萌觉得自己是个灯泡有点不想掺合，但易思北亲自打电话给她，叫她一起出去。 “这么多年的生日，你们从未分开过，我不能因为是肖薇的男朋友就厚颜无耻地夺走你的姐姐，让你一个人过生日。” 易思北的语气非常郑重，肖萌听得很感动。 “而且，我也很想和你成为朋友，”易思北说着又笑了，“听说一起休闲娱乐也是增进友谊的很好的方式。” “我去！我去！”肖萌当即叫道。 于是，肖萌和汤方圆、王璇两人参加完本月的线上赛后，就连忙骑车到了京大和姐姐汇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和汤方圆、王璇两人例行刷完本月的线上赛后，就骑车到了京大和姐姐汇合，在易思北的带领下离开了学校去了市中心。 作为首都的土著居民，易思北对这座城市的了解非常深入。下午时，他开车在姐妹俩在首都的古城小巷子逛了一圈，虽说以首都的人口密集程度，市中心里不可能有什么很漂亮又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总有那么一些老胡同的游客很少，保持了明清时代的状态，易思北挑挑选选了一阵，三个人就坐在四合院改建成的小咖啡馆的二层阁楼里喝咖啡。 从阁楼窗户里可以看到一棵生机勃勃的海棠树，在四月中的春风里，花儿全数盛开，像清晨时天边的粉红色云霞，如梦似幻。 “很美的四合院，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肖薇说。 “和我们榕城的胡同巷子有点不一样。”肖萌说。 “区别在哪里？”易思北问。 “商业气氛太浓了，没有这里这么悠闲。” “起码咱们今天应该休闲一下，”易思北又拿出一盒《七大迹》桌游，“来试试看？” 在此之前，姐妹俩都没有接触过桌游，但她们岂会放过这种挑战：“来！” 一轮教学游戏下来，三人开始的玩游戏。玩桌游一靠策略二靠运气，姐妹俩运气很好，易思北是策略高手，三个人在桌子上拼得你死我活，大笑声、争论声越过那颗海棠树飘荡到了远方。 …… 一场桌游厮杀到下午五点，三个人就在胡同的据说某百年老店吃了一顿便饭，价格不贵，味道也很不错，正宗的北方味道。 吃过晚饭后，三人组看了国家大剧院看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出，是的，交响乐。 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姐妹大吃一惊。 易思北此前没告诉肖薇自己的安排，说给她们一份惊喜——是的，真的很惊喜，但似乎有点过于惊喜了。 “很巧，在你们生日的时候，柏林爱乐乐团恰好前来演出。”易思北解释，“所以我订了三张票。” 因为从小身边就有个梁清宁，姐妹俩从小就认识到西洋乐器的音乐之美，但真的没去听过交响乐——说实话，“听交响乐”真不是普通工薪阶层的家庭有闲钱干的事情。 三人排队进入大剧院，然后在前排坐定。这是个很好的位置，他们甚至能看得到音乐家们的脸。姐妹俩同时往后看，看到了演奏大厅座无虚席。 “这个位置的票价很贵吧？”肖薇说。 “还好，没有二楼VIP包厢的票价贵。”易思北挺淡定的笑了笑，“我想买VIP包厢的，可惜没票了。” 肖薇抽了抽嘴角，很想打他。易思北基本不炫富，但偶尔炫富起来，那种欠抽感似乎比普通人的炫富还要强烈十倍。 “……嗯，谢谢啦。” “不客气，亲我一下就好了。” 肖萌在一旁凉飕飕的说：“我支持你打他。” 于是她看到肖薇扬起手轻轻的敲了下易思北的背。 肖萌无语凝噎，早就说了，她干嘛来当灯泡！ 在她默默的吐槽中，随着灯光暗下去，今晚的演奏会开始了。 出席音乐会，聆听交响乐是一种仪式性很强的社会行为，起码需要观众有一些音乐常识，就像要欣赏绘画，就应该对色彩、线条、造型、构图等有一些基本的了解一样。姐妹俩这方面的知识是很过关的，易思北只比她俩更好。 或许是因为为了满足中国观众，这场演出的曲目很丰富，大都是熟悉交响乐的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作曲家的作品，如施特劳斯、贝多芬、莫扎特等。姐妹俩有一双很好的耳朵，这场交响乐确实听得非常满足。 近十点时，这场交响乐演出结束，三人乘车返校。肖薇和易思北畅谈对这场交响乐的感受，肖萌坐在后排，偶尔插话几句。如果没有韩如倩昨天的那番话，今天这一天可谓非常愉快。 “……你当时为什么没学西洋乐器？学了笛子？” “因为非常独特，”易思北说，“我小时候是很特立独行的，坚决不要和别人一样。” “在大家都学钢琴、小提琴的时候学笛子……”肖薇想了想，“坐在你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上吹一曲笛子，确实很有意境。” 肖萌注意到，姐姐说完这话，易思北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眼神非常温柔。旁观了一个寒假的两人聊天，肖萌知道这两人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看着两人的话题将要滑落到小时候的生活里，肖萌连忙咳嗽一声，终于把憋了大半天的话问出口：“师兄，我能和你打听件事？” “你说。” 她准备和易思北打听韩如倩——韩如倩和路之航的同级生，自然也是易思北的校友了，肖萌觉得这位易师兄一定知道不少八卦。 “韩如倩？”易思北反问，“你问她干什么？” 肖萌不好意思把理由说出口——因为她是我的情敌？这种理由她实在说不出口。 好在易思北可能也意识到了她的尴尬，一边开车一边换了个问法：“你最近在华大见到了她？” 肖萌这下子不好否认了：“是的。我碰到她和路之航在一起，路之航在教她微积分。” “哈。”易思北轻轻笑了一声，笑完后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追加了两个字，“有趣。” “你的笑声让我有一种怪的感觉。”肖薇说。 “我是觉得好笑，她居然还没对路之航死心。” 肖萌连忙问：“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说过路之航曾经因为不接受某女生的表白，和这个女生哥哥打架的事情吗？”易思北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吐出一段话，“那个女生，就是韩如倩。” “呀！”肖萌吓了一跳。 她随机想起和韩家兄妹的初见，那时候她隐约觉得三人的关系很微妙，原来是曾经打过架的关系！ “你不是说路之航差点因为这起打架事件被开除？那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一般吧，怎么还辅导上了？”肖薇问。 “某种程度上说，韩家兄妹是这次打架事件的受害者，”易思北说，“韩如倩可以仗着这个身份对路之航提出要求，我记得路之航中学时就帮她补习过数学。” 肖萌到是精神一振。这么想，可以完美地解释路之航现在的行为了。 “那次他们补习了多久？” “大约就几天时间。路之航完全不是那种循循善诱的老师，他的思维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样，对不理解他的人没什么耐心，数学在他眼中是另外一种样子。我有一个朋友，叫吴桐，人称‘吴神’，和路之航同在数学竞赛班，在附中也是妥妥的大学霸，但就连他也被路之航批过‘你怎么这么笨’，韩如倩更不用说，估计没少受打击，这样的补习当然不可能持续很久。即便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心理一定不好受。” 肖薇一摊手：“所以，问题是，她怎么又找路之航补数学了？不怕被打击了吗？” “人是会成长的，他也不可能不变。他现在毕竟是大二学生了，说话方式也会改，”易思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肖萌，“小萌，路之航打击过你吗？” 肖萌很肯定的说：“从来没有。” 实际上，路之航对她到是表扬居多，常常说“不错”“进步很快”“想法很好”，肖萌每次听到都会十分兴奋。 “还是不对啊？”肖薇在这个时候比妹妹敏锐，“七八年时间都过去了，再多的歉意也偿还完了吧？我看路神也不是会被愧疚困住的那种类型。再说，根据小萌的说法，路之航那么忙，他干嘛一定要选这个时间辅导韩如倩微积分？” 易思北“唔”了一声：“猜猜看，韩如倩在大学里学的什么专业？” 大学里的专业浩渺如海，肖萌完全没数：“是什么？” “心理学。” 心理学是师大的王牌专业，录取线很高，也是全国最好的心理学专业。 肖萌想了想：“师兄，你觉得韩如倩学这个专业和路师兄有关吗？” “如果有关，我不会感到意外。”易思北说，“路之航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但那是智商上的天才，他性格上的弱点非常明显，被韩如倩用什么话术套牢了也不是很怪。” 肖萌慢慢陷入了思考，想起自己和路之航的接触经历。他性格不好接近，但对人没什么戒心。如果有人愿意专心倾听他的话，并且和他有一些共鸣，靠近他并不难。 肖萌怀着复杂的感情回到宿舍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四十——她把带回来的蛋糕分给了诸位完全不怕发胖的室友们（易思北给给姐妹俩一人准备了一个小蛋糕，让她们带回去分给室友），又快速洗漱爬上床，摸出了手机习惯性的睡前一刷。 就这么一刷，她看到了路之航于晚上八点前发来的两条信息。 路之航主动和她发信息的时间极少，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位数，今天居然发了两条！ 20:13:35[Freddie]：你今天有什么事情？ 20:45:51[Freddie]：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抱着手机，开始回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晚上七点，路之航如平常一样，和邱伟涛去食堂吃了饭，又回到实验室，例行在数据库里寻找论文。 做研究当然少不了要查询论文，对Violin-β这种前所未有的系统，需要太多的新思想和新理论。虽然有了思路，路之航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方程，他前几个月读了不少，而后意识到，仅仅靠着课本上的知识不可能有答案，他必须接触最前沿的知识领域，因此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找寻相关的论文。 他打开了SCI数据库，习惯性地输入“振动”“流体力学”“声波”等关键词开始查询论文。 很快的，有一篇昨天才录入数据库的新论文引起了他的注意——是美国地球物理流体实验室的几位研究员合著的一篇论文，论文的分量很足，长达八页，讲述了他们是如何通过可视化系统研究大气振动的模式，论文里一半是图表，一半是方程。路之航的灵感爆发，感觉這篇论文里用到的数学方程对自己要建立的评价模型很有启发意义——奈何论文受限于篇幅，大大缩减了计算过程，他想了想，找到第一作者“Xi,Yu”的邮箱，发了一封英文邮件过去，想要和对方详细讨论下对方的论文所用公式。 邮件发完，他的心情好了不少。随后他下意识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恰好是晚上八点。这本来应该是肖萌来请教他问题的时刻，可她今天有事，没有来。路之航有点莫名的不愉快——非常不喜欢更改自己的时间表，韩如倩一个月前忽然到来已经让他很不愉快了，肖萌居然又改时间，还是昨晚才通知自己改时间。 一旁正在写代码的邱伟涛推了推眼镜，问他：“怎么没去会议室？小师妹今天没来？” 肖萌来实验室找路之航的时间非常固定，众人都掌握了这一规律。 路之航解释了“昨天来了所以今天没来”原因。 “啊……”邱伟涛吃惊，“昨天不是那个叫韩如倩的妹子来找你？” 韩如倩这段时间出现在路之航身边的次数是如此之多，实验室的众人当然也对她混个脸熟。 “是的。”路之航点头。 说实话，如果换成其他男生，每周有五天时间给妹子辅导功课（虽然时间是分开的），绝对早就被栽上了“花心大萝卜”“人渣男”的帽子，但到了路之航这里，八卦和绯闻虽然有，但那都是不明真相的群众的道听途说，但凡和路之航现实生活中走的比较近一点的，都绝对不会以为他在和女生玩暧昧。因为没有哪个玩暧昧的男生会精准到分钟的和妹子见面、道别。众人也问过他为什么于百忙中要帮韩如倩补习，他的解释是“欠她人情”，听上去倒是有理有据。 “看到你给韩如倩补课，小师妹不高兴了没？”邱伟涛笑。 “她为什么要不高兴？”路之航问。 就算邱伟涛和路之航已经很熟悉了，绝对称得上朋友，依然对他的说话方式有点无奈。在邱伟涛看来，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好像写在纸上一样，路之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两个妹子肯定对他颇有好感。 对这两个妹子，项目组众人私下都是八卦过的。俩人虽然都很漂亮，众人还是因为更倾向肖萌。肖萌身上讨人喜欢的要素（先入为主效应、计算机科学系、校友、双胞胎、帮项目组的忙等）显然比韩如倩多得多，很自然，众人都很希望她能夺得这场感情的胜利——假设有感情的话。 “怎么说呢，”邱伟涛摸了摸下巴，“如果小师妹找我补课，你什么感受？ “唔……”路之航拧着眉头沉思了一会，没有回答，只敲开了和肖萌的对话框。 [Freddie]：你今天有什么事情？ 十分钟后他又看了一眼对话框，肖萌居然还没有回复——不太符合她的习惯。 他想了想，又敲上一句。 [Freddie]：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小时后还是没有回复。 他想了想，打开手机中的自己写的自行车监控APP，查看肖萌的自行车的位置——在京大宿舍楼下。他这才想起肖萌说过，自己要和肖薇一起出去吃饭来着？那她们姐妹俩去哪里？ 实际上，路之航的疑惑是在两小时后才解开的。那时候他已经回到家里了。 [小萌]：师兄，抱歉，才看到你的信息。今晚我和姐姐在去了校外，没有看手机。 [Freddie]：在外面做什么？ [小萌]：我和姐姐今天生日，一起庆祝生日去了。 路之航愣了两秒就想起来——是的，肖家姐妹的生日的确是4月17日，她们的里有写。 [Freddie]：是十九岁生日？ [小萌]：是的。 路之航当即敲下了一句“生日快乐”，在发出去之前，他又想了想，平生头一次点开了聊天软件的自带的表情包，翻了翻找到了一张小人捧着蛋糕的jpg图，发了出去。 [小萌]：谢谢你！师兄。 [Freddie]：我应该送你生日礼物。 [小萌]：不用了，你刚刚的祝福就很好了。 随后，她的第二句话立刻跟上。 [小萌]：真的。我很开心了，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发表情包的！以前从来没有看到你发过，哪怕是自带的表情包都完全没有用过。 [Freddie]：可这不是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肖萌迟迟没有回音。 路之航看着信息思考了两秒，然后拿着手机走到客厅，路一纯正好结束了电话，瞧着准备去睡觉了。 路之航问：“妈妈，肖萌今天生日，我应该送什么礼物？” “我之前和你说过，给女孩子送礼物，看她喜欢什么，看她需要什么。” “她需要一个GPS定位仪，我已经送了。她想参加ACM，我每周都在教她解题技巧。” 路一纯扶额，启发道：“那你再问问她要什么。 “我已经问了。” “她说了什么？” 路之航把聊天记录给她看。 路一纯看完后只能无奈摇头，自己养的这个儿子啊，真的太让她伤脑筋。他发个表情包，人家妹子都那么高兴！ “再问一次。重要的话要说三遍啊，儿子。” 于是路之航拿着手机开始又敲了一行字。 [Freddie]：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小萌]：……嗯…… [Freddie]：你到底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吗？ [小萌]：你真的要送我礼物？ [Freddie]：是的。 [小萌]：那请我吃一顿饭，可以吗？就在食堂吃。 [Freddie]：可以请，但不在食堂。 [小萌]：师兄，你很忙，我也很忙，今天为了庆祝生日我已经浪费了一天了，明天要补回来。在食堂吃饭比较节约时间。 [Freddie]：食堂不是请客吃饭的地方。 [小萌]：我觉得是。 一直以来，路之航觉得自己和肖萌不论聊天还是讨论专业问题都十分顺畅，没有任何沟通上的问题，此刻他忽然不确定起来——怎么她忽然变得这么怪？！和她交谈怎么这么难呢？他心中纠结，凝着眉头又把手机递给路一纯。 “肖萌说要和我在食堂吃饭。妈妈，你说过，请女孩子吃饭要在环境优雅价格较贵的店，食堂怎么能作为请客吃饭的地方？” 路一纯去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路之航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拍了拍儿子：“宝贝，你就答应她好了。决定一件东西是不是礼物，取决于对方的想法而不是你花了多少钱。再问问她什么时候吃饭，还要其他礼物吗。” 路之航百分百听妈妈的意见，快速回复。 [Freddie]：好吧。我们就在食堂吃饭，你定时间。 [小萌]：明天中午吧。 [Freddie]：好。你还要什么礼物吗？ [小萌]：嗯……和我合影一张，可以吗？ [Freddie]：可以。还有吗？ [小萌]：陪我去看学校艺术博物馆看昨天开展的两场特展览，可以吗？ [Freddie]：可以。还有吗？ [小萌]：没有了。 [Freddie]：真的吗？ [小萌]：真的没有了！ [Freddie]：好的。 肖萌发来一句“晚安”后，路之航抬头看着路一纯，解释说：“她对我提了三个要求，我都答应了。她会高兴吗？” 路一纯一直看着路之航和肖萌聊天，此时又笑又叹。 “她当然会高兴，你没发现，这三个要求都是要你陪她的吗？只要你能陪着她，我想她会很高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周日肖萌起得很早，昨天在外玩了一天，五小时的ACM刷题时间根本没完成，今天要补回来。她和王璇早早地去了机房，开始刷题，直到和路之航约定的时间临近，她准时到达到了和路之航约定的食堂——华大食堂很多，每个食堂的风格也不一样，路之航常常去的这个食堂是学五食堂，距离实验楼最近，规模最小，是学校的老师常去的食堂。 两人在食堂大门处碰面，两人到的时候比平常的吃饭时间略早了十分钟，食堂的人不算很多，相对而言比较清静。 “你想吃什么？”路之航把校园卡递给他——说好了他请客，哪怕请客的金额很小，形式上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肖萌开心的拿过校园卡仔细观摩，准确的说，是观摩校园卡上的大头照。大部分人的证件照都很丑，但路之航显然是例外。他的五官有点西化，轮廓相较普通人更深一些，这张大头照绝对称得上“剑眉星目”，绝对可以入选“十大最帅的证件照”之类。 肖萌于是就用这张有路之航头像的校园卡随便打了菜，又跟在路之航身边，看他也打了一份饭菜——一份米饭，一大牛排，一份清炒西兰花。中规中矩的饭量，以路之航的身高来说，似乎有点偏少。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在食堂找了位置然后坐下。 肖萌笑颜：“师兄，谢谢你的请客。” 路之航说：“生日快乐，虽然晚了一天。” “好呀，谢谢。” 一个很路之航的回答。肖萌抿嘴笑起来：“师兄，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今天你请我吃饭，到时候我帮你庆祝生日。” “未必能庆祝，”路之航摇头，“我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一日。” 肖萌一愣：“是暑假！” 那时候她应该在家里，想帮路之航庆祝生日的想法未必真能实现。 “如果我不在学校的话，”肖萌算计了一下，“只能遥祝你生日快乐了。” 路之航点头：“也可以。” 随后两人开始吃饭，华大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菜要最大程度的兼容各地区的口味，通常不会出现特别难吃的。 “你觉得食堂的饭菜味道怎么样？”肖萌说，“我觉得很不错，比我高中的学校强了好多倍！” “很好，”路之航给了个肯定的答复，“价格也很便宜。” 那是肯定的，大学食堂都有财政补贴，比在外面吃饭会便宜很多，性价比一定很高。 当然，大学食堂肯定不是那种适合聊天的地方，食堂的每个角落都散落着学生，有人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远处有人不小心打翻了餐盘，发出了“哗啦”一声巨响；两人隔壁桌子坐了一男一女——从他们那肉麻的聊天和给对方夹菜的动作，肖萌判断这俩可能是一对情侣。 此时女生在那里用一种非常甜腻的声音抱怨，说学习压力好大，昨晚做老师布置的大作业做到想哭…… 男生慷慨激昂地让她别担心，“别担心，我帮你做作业。” “啊，你真是太好了。”女生娇滴滴的说，然后给男生夹了一块鸡腿。 种种肉麻的语言让肖萌不忍细听，但路之航对此毫无反应，他一心一意对付自己餐盘里的食物，肖萌疑心这些话根本没有进他的耳朵里，当然，就算听了，他恐怕也不会对有些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两人吃完了饭，归还了餐具，然后走到食堂外。春天已经来到了这个北方的大城市，绿树红花回到校园，真是很适合拍合影的季节。 两人没有骑车，沿着林荫道散布着往艺术馆而去。 肖萌拿出手机：“你答应我的，和我合影！” “嗯。” 路之航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情愿，但对答应的事情他没有打算反悔，因此还是中规中矩站在肖萌身边，距离不超过五厘米。肖萌满意的点点头，拿着手机努力伸长手臂准备自拍——镜头的里的两人的身高差有近二十厘米，肖萌的视线差不多他的肩膀，看起来有点不太协调。 “师兄，你侧一下身体，再稍微蹲下吗？” 路之航没做声，但是照做。 肖萌对镜头露出浅浅的笑容，然后一连拍摄了好几张。照片里的路之航虽然看着镜头，但一如既往的有些严肃，脸上没有笑意，再加上因为拍摄时她在前路之航在后，照片轻微的变形，整张照片看上去，她的脸似乎比路之航的还要大一点，显得有些不太协调。但肖萌也不奢望路之航能笑，她看了看这几张照片，删掉效果相对比较差的，留下了最好的一张后，对路之航粲然一笑。 “师兄，可以了。” 路之航看着她半晌，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变成一句。 “走吧，去艺术博物馆。” …… 华大的理工科非常强，以至于很多人认为华大没什么艺术气质，实际上在华大主楼旁边就有一个耗巨资修建的艺术博物馆，是华大重要建筑之一，虽然建成时间仅有五年但已经成为华大的地标性建筑之一。艺术博物馆有常设展览和特别展览，肖萌不算是很纯粹的艺术爱好者，但每次有新展都会去看一看。 而最近艺术博物馆开了两个新展，一个是名叫“笔墨文心”的画展，展览了从明代以来的五百多年的一百多幅画作品；另一个是叫“和乐德音”的古代音乐文物展，肖萌对这两个展览都很有兴趣。 常设展览是免费的，但特展不是。两人刷了校园卡购票进入大厅，路之航目光扫过导览牌，没有多言，直接迈步朝一楼角落的展馆走过去。他人高腿长，迈步走起来肖萌得小跑才能跟上。 肖萌连忙问：“师兄，看你对展览很熟悉的样子，你之前参观过艺术博物馆吗？” “来过一次。” “啊？你居然来过？” 肖萌很吃惊，她觉得路之航和艺术应该是绝缘的（除非他要研究人工智能画画）。 “我妈妈曾经带我来看过两次。” 为了方便学生参观，临展设置在一楼。因为此刻是中午吃饭时间，特展的展览馆里人非常少，诺大厅堂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仿佛是他俩包场一般。 肖萌沿着参观路径，一幅幅仔细看来。画展的展览览还挺有货的，很多都是珍品。 “啊，这是祝枝山的《滕王阁序》！”肖萌对路之航说。 显然，今天的路之航铁了心要做一个称职的陪同人，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肖萌身边，虽然发表意见对他来说很难，但他会回答：“看不懂，像画画。” “这是草，确实很难懂的，如果我不是学过法也看不懂，”肖萌指了指玻璃窗里的长卷，“这里你应该能看得懂吧？‘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中学语文要背的。” 在提示下，路之航点了点头，勉强分辨出了这一行字。 “还有这一句，我蛮喜欢的，‘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肖萌抑扬顿挫地念了出来，“这字真是写得很好。” “你是怎么看出来写得好的？”路之航十分困惑，这些法作品在他看来都一个样。 “很简单的标准，”肖萌指了指了周围的画，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拿毛笔的动作，“我学过五年毛笔字，深知法之难。我现在的法水平就像VB系统和梁清宁这样级别的人拉小提琴一样，差距非常大。我能肯定，如果我拿着毛笔再练二十年，都不可能写得超过这些字。” “我觉得你的汉字写得很好。”路之航说。 “师兄，谢谢你的夸奖。”相比他的汉字，我的字大概确实很好很好了，肖萌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眉眼弯弯道，“不过师兄，我的字和这些字的差别真的太大了。” “汉字很复杂，比字母文字复杂。”路之航抱着胳膊看着墙上的字画，目光里都是评价和审判。 “正因为复杂，写出来才显得很美，你看这幅字，像画画一样。”肖萌指了指玻璃展览馆里的几幅写着字的扇面：“很有趣，也很美吧？” 扇面上用的是楷，字体很清晰也非常美观，路之航观摩之后表示同意：“比草好看，能看懂。” “师兄，你在挪威长大，母语应该是挪威语吧？什么时候开始学汉语的？” “一直有学，我妈妈在教我。” “这么算来，你从小到大要学三种语言，”肖萌说，“师兄，我好佩服你啊！我学两种语言都很痛苦了。” “英语和汉语的面语学习并不很难，”路之航说，“但用在日常交流中，就比较难。” 语言学习不难算？肖萌感觉大神的智商再一次对自己形成了碾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5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日常交流中比较难’，是什么意思？” “当语言用于日常交流时，就会忽然增加很多特的规则，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和不简单。在中国，人们普遍会用问句打招呼、征求意见，会强调‘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当你真的说出你的意见的时候，对方就叫你闭嘴。” 汉语和英语中都有很多微妙的讽刺语，肖萌哑然，这的确是一种常常发生的现象。 路之航说着，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副文徵明的的泼墨山水图，画中是传统的山、怪石、茅屋和老者，配有“百年地僻柴门迥，五月江深草阁寒”的诗词。 “中国的语言就像这幅画一样，”路之航很小幅度地摇头，“你从纸面上看出的东西非常有限，其余的感情都需要揣摩、体会，至于揣摩得对不对，没有人能告诉你答案。” 肖萌心中百感交集。中国的历史太悠久了，几千年来形成了自己的文化特色，含蓄内敛，说话很少说透，希望你自己领会言外之意。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未必能领会这份意境，更别提路之航了。 肖萌说：“师兄，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觉得，你出生在挪威，真的很好。” 路之航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他的表情有些特，肖萌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我妈妈说过类似的话。” 肖萌倒是不太吃惊，大概喜欢他的人恐怕都会有这种感想吧。 “师兄，我们去‘和乐德音’特展去看看吧。” 路之航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随后两个人又开始参观古代乐器文物展，展馆里有一百多件文物，进门处的独立玻璃展柜里放着一个有八千年历史的国宝级文物——骨笛，介绍词说这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大厅对面的屏幕上播放着有人用复原的骨笛吹曲子的视频，听上去很美妙。 “穿越时空的声音啊！”肖萌兴致勃勃的参观着，和路之航聊起中国古代的传统乐器：“中国的民乐和西洋乐器完全不同，演奏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只可惜中国对民乐的研究还不成体系。” “师兄，你们考虑过用一套系统来演奏民乐吗，比如笛子？” “没有。” “为什么？” “实现难度比较高。第一，民乐的数理理论不足；第二，民乐在全世界的认知度不够，就算我们做出了类似VB的系统，得不到全世界音乐家的承认。” “这倒是，”肖萌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易思北师兄说的话语权的问题吧。” 两人交谈着，参观这些音乐文物。这次展品很丰富，超过一百件，有编钟、瑟、笙、排箫等；除此外，还有一些和乐器有关的出土文物，肖萌率先走到一组唐代的伎乐俑面前，十几个面颊丰润的可爱小俑人手持不同的乐器正在演奏。 肖萌下意识想起昨晚看交响音乐会，尽管历时千年，音乐的表现方式还是一样的：“昨晚易思北师兄带着我和姐姐去大剧院听了一场交响乐会，看完表演后他和我们谈起过这个问题，他自己是吹笛子的，对这个问题感受得比较深。” “交响音乐会？”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去听交响音乐会呢，”肖萌说，“感觉很新鲜、也很有趣。” “你想听交响音乐会，我可以带你去听。” 肖萌一愣，转头看路之航，这不是路之航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但听在耳中，依然觉得感动。 “……好啊，”肖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下来，“师兄，你听过交响音乐会吗？” “在挪威时听过。” 肖萌一想，也是。路之航的奶奶是管风琴演奏家，说来也是音乐圈的，他去听音乐会一点不怪。 她想起：“听交响乐的时候，我稍稍能感觉到，即便VB系统演奏的天衣无缝，但还有缺点。这个系统读不懂指挥家的指示，也无法随机应变，没办法融入一个团队。” “这是必然的，毕竟不是真正的强人工智能。” 特览的最后还有让观众和古代乐器互动的体验处，体验方式类似体感游戏机。房间最前方悬挂着一块很大的投影幕布，幕布上展示着十多种古代乐器，人站在房间内，抬起手，隔空点击乐器的图，音箱里就能发出相应乐器演奏的音乐。 路之航对这种体验没什么兴趣，他问：“你昨天还做了什么？” “上午我在刷线上赛；刷完后我去找姐姐，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了一顿火锅，下午的时候，易思北师兄带我们去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小胡同，小胡同里有很漂亮精致的咖啡馆，我们在里面喝咖啡、玩桌游……”肖萌开心的点击这些乐器图，跟路之航详细了昨天的历程。 “周五晚上，还有之前，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第二天你的生日？” “……”肖萌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住了，她放下点击乐器图的手臂，一时间没能开口。 路之航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钟磬鼓瑟、管箫琴笙的美妙音乐中，肖萌慢慢地转过身来，对上了路之航的视线。他沉默而固执的看着她，眼神非常深邃。他比她高了二十厘米，两人又站着，他的姿态只能用“居高临下”来形容。 诺大的展厅只有三个人，保安坐在另外的角落打瞌睡，会动的只有他们两个——肖萌当然听清楚了他的话。 她默默往前走了一步，路之航不紧不慢跟了上来。为了让观众有更好的观看体验、展厅总的来说是比较昏暗的，灯光大都汇集到了文物上；此时，两人站在展厅的体验出里，投影像探照灯一样照射到两人身上，肖萌觉得自己和路之航也成了展馆里的两尊文物。 沉默片刻后，肖萌轻声说：“……因为韩如倩在，我不想说。” 路之航很困惑：“韩如倩？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果然理解不了啊，肖萌想。 她想起刚刚和路之航在展馆里关于中华文化的聊天。对路之航来说，理解别人的想法是那么的困难。他因为自己而困惑，自己不能太矫情了。 “我一开始听说你和她在食堂吃饭，我就不太高兴，后来听说你辅导她微积分，我更不高兴了。所以不想和你谈起我的生日，觉得和你谈了也没什么用，”她语速很快，不等路之航说话，又继续往下说：“是的，很自私吧？我也觉得很自私。”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自私？”路之航说。 “因为我不希望她在你身边。” 路之航看着她。 “师兄，我……”肖萌深呼吸一口气，“师兄，我们在一起基本是聊编程相关的专业问题，向你请教问题，我很开心的。但有时候，我也不想总和你聊这些，我和想和你谈一些很没营养的话题，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实验室的工作顺利与否，就像今天这样，和你一起吃个饭，合个影，一起参观博物馆……” “现在我每周和你见两次，周三和周六，每次半小时左右，我觉得不够。我为什么要你请我吃饭，要你和我合影，请你陪我逛艺术馆，只是找见见你的机会。就像我姐姐和易师兄那样，他们除了上课以外，做什么都在一起，还觉得相处时间不够。我希望和你的相处时间更多一些，我想多在你身边。” 路之航微微动了动站姿，他的侧脸忽然被光束照亮。 肖萌说：“因为我喜欢你，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在今天之前，肖萌完全没打算和路之航表白，这根本不在她的计划内。 她想不到应该如何表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表白。她深知自己表白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也不打算挑战路之航的情商。 再说了，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大学里第一重要的事情永远是学习，她有远大的目标，有好好学习的强劲动力，有那么多题要刷，如果因为恋爱浪费了时间，毫无疑问以为会降低她成功的可能。 可是，她还是在这个时候对她表白了。 路之航听完她的话，微微张了张嘴——这是他有一点吃惊的表现。但很快，这点些微外露的情绪又被他自己收了回去，他的理智开始工作，他站得像一棵白杨一样直，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不再和她对视，视线的焦点落在她身后的很远的地方。 肖萌能感觉到，他的大脑在剧烈的思考，他在调动大脑中所有的知识、逻辑分析能力来应对她出其不意的请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至少足足一分钟后，路之航才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他垂下眼，找到了肖萌的视线，才开了口。 “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肖萌真的一点都不意外路之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一个可以用理性回答的问题，它也没有一个科学定义，那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对每个人来说，答案不一样。但对我来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在一起。我看到你的时候，不论多么糟糕的心情都会变得快乐起来，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也会常常想起你，想起你的脸，你说话的语气……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说着说着，她的脸红了起来，于是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们每时每刻都要在一起——这样我可能也受不了，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路之航“嗯”了一声，似乎又在思考：“那你希望我当你的男朋友吗？”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肖萌说，“那你呢？你希不希望我当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吗？”路之航轻声自言自语，看着她的眼神很清澈，甚至还有一点愧疚，“肖萌，抱歉，我对此没有经验，我可能不会谈恋爱，也不清楚应当怎么对待女朋友。有人跟我说过，我这样的人很难当别人的男朋友。” 和自己喜欢的人谈论恋爱问题，肖萌的内心当然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她也意识到，在她和路之航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主动出击，控制局面。路之航没这个能力，这件事情只能是她来做。她努力摁下内心的那点少女心的害羞，以一种做题的态度和他交流：“谁和你说过？” “很多人。我的医生、我的中学同学、大学同学，甚至我的舅舅都说过。” “你生下来就会走路吗？你生下来就会编程吗？我之前也没男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当别人的女朋友，但我可以学啊！”肖萌说，“连机器都可以学习，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即便可以学习，我很可能也达不到正常人的程度。我数次扫描过大脑，”路之航说，“在我的大脑里，大脑额叶皮层和杏仁核之间的情感回路不像普通人那样连结在一起——这导致我对情感的接受能力很弱。我感受到的情感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我甚至没办法像你一样给出那么具体的关于‘喜欢’的定义。” 一如既往的真诚和坦白，如果是其他男生说出这种话，肖萌一定转身掉头就走；可此时，她只觉得十分心疼。 她轻声说：“师兄，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在那些微弱的情感联系中，我算不算是最特殊的一个。” 路之航反问：“最特殊？” 肖萌问：“师兄，一直以来，你身边应该出现了不少女生吧？” “是的。” “那你想和她们在一起吃饭吗？” “不想。”路之航干脆地说。 “如果她们打电话叫你出门，你会出去吗？” “不会。” “你会和她们一起去看舞剧演出吗？” “不会。” “你给她们送过GPS定位仪吗？” “没有。” “你愿意陪着她们过生日吗？” “不愿意。” “送过其他礼物吗？” “……基本没有。” “你买过她们写的吗？” 路之航想说，她们都没写过写——但他没有说这句话，只老老实实回答。 “……没有。”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路之航就那么站在光束中，紧绷的眼角眉梢渐渐舒缓了开来，那种因为思考带来的凌冽气质终于褪去。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他开始微笑，用眼睛微笑的。 “对。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肖萌展颜一笑：“这样就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路之航反问。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师兄，你继续忙你的事情，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我有要求对你提出的——比如偶尔会请求你陪我，但次数不会很多。这样的相处模式，你接受吗？” 路之航缓慢地点头。 肖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么现在，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路之航用举动作为回答。他向前一步，伸出右手去握住她的左手，片刻后他说：“你的手很软。” 肖萌仔细而紧张地感受着路之航手指里的温度。据说人的手掌大小和身高成正比，他那么高，手掌当然也很大，将她的手彻底裹在了手心。肖萌紧张地没话找话说：“……因为我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人吧，没怎么干活，手上没有茧，所以比较软……” 两人动作虽然不大，但不小心激活了体感游戏，屏幕上的一把小锤子敲响了那套编钟，音响里发出了“当当当”的金石之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然后肖萌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感不翼而飞。 路之航凝视她数秒。肖萌的长相当然是好看的，即便他没什么审美，对人脸的识别能力很弱也能发现一点——此时她明眸顾盼生辉，笑脸在投影光束的照耀下就像一朵鲜花盛开。 他对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大厅外走去：“走吧。” 人生的妙之处就在于不可预知。进入艺术博物馆之前，肖萌还是单身妹子一只；出来时，她就有了一个男朋友——一个颜值逆天，智商逆天的男朋友。 …… 某乎上有一个热帖：有男朋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如果肖萌来回答这个问题，答案一定是：除了心理上的满足感，在实际生活中没有影响，有了和没有区别不大。 两人的关系和此前一样，每周见两次，见面的时间从之前的半小时延长到四十五分钟，答疑的半小时不变，剩下的十五分钟是用来闲聊的。 这对男女朋友的关系是如此低调，以至于身边人都没有肖萌注意到有了男朋友，连王璇这个每天和肖萌在一起时间超过18小时的室友兼同学兼队友都没注意到她和路之航有了非同一般的关系。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当然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肖薇了。和路之航确定关系的当天，肖萌就通过电话和姐姐汇报了此事。 电话里始终不可能说得太详细，肖薇听了汇报并不过瘾，第二天的课程结束后就和易思北骑车到了华大，要求肖薇一五一十详细交代。 三个人在食堂里吃饭，点了一大份麻辣烫，肖薇素来很喜欢这道菜，但此时她已经完全没心思吃菜，目瞪口呆地问：“就这样？你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了？” “是啊。不然呢？” 肖薇抽了抽嘴角：“总感觉好不可思议……你那个师兄感觉好难理解。” “他哪里难理解了？” “实际上，他到最后也没有说喜欢你吧？” “慢慢来。”肖萌很有信心。 “总觉得你是把自己的情商降低到和他一个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了他。” 肖萌抗议：“哪有。” 然后她看到易思北在一旁笑，尽管此人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种促狭的笑意还是没忍住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经过了生日的那天，肖萌自觉和易思北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三个人玩了半下午桌游建立起的友谊是很牢固的。 肖萌严肃地敲了敲易思北面前的桌子：“嗯？很好笑吗？” 易思北说：“相信我，路之航有女朋友，这真的是我听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一。” “……”肖萌说，“易师兄，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了不起，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的确很了不起，真的，你们姐妹俩都很了不起。”易思北对她点点头，“等下个月我们外出表演回来，你叫上路之航出来，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吃个饭。” “唔，我觉得他对这个主意没兴趣。” “试试看，”肖薇说，“如果你想和他走下去，他总要接受我们的存在，否则这个男朋友拿来干嘛？只和你打交道，连你的双胞胎姐姐都不理吗？” 肖萌知道姐姐说得对，但她还是没有直接答应：“我问问他。” “最后，”易思北看她：“还有韩如倩的事情。” “嗯？” “路之航还在教她微积分？” “是的，每周三次，要到五月中旬才结束。” “你没有叫他结束和韩如倩的往来？” “没有，反正时间也不长，而且他已经答应了韩如倩，我不能叫他食言。” 从内心来说，她恨不得路之航再也不和韩如倩见面、说话，但她没有越俎代庖的对路之航提出要求。肖薇和易思北之间会争吵，但自己和路之航之间根本不算是典型的男女朋友，还处于试探阶段，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路之航总是面无表情，情绪起伏也不是很大，正因为如此，她不知道路之航的底线在哪里。对某些事情，他的确有些介意，但也只能在心里介意，无法对路之航干涉太多。 “你要把握好这个度，”易思北说，“总之，和路之航相处，绝对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我指的是精神上的辛苦。” 肖萌郑重地点了点头。“师兄，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 “不过，从好处想……”肖薇看了看易思北，拍了拍妹妹，“至少，他在感情上绝对不会花心，也不会三心二意吧。” 肖萌瞄了一眼莫名躺枪的易思北，笑了起来：“是啊，这真的是很大优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的研究进入关键阶段，周三见面的时候肖萌询问细节的时候，他很振奋地提起自己自己的进展。 “我找到了一篇论文，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地球流体动力学研究所的一位研究者写的论文，论文研究的是零度下大气振动的声学现象，其中部分方程对我我的小提琴演奏评价系统很有启发。”路之航谈起专业问题从来不会没有话说。 肖萌知道这个问题他已经卡了很久了，现在能有突破可谓是意外之喜，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零度下大气里的声学现象和小提琴演奏居然有关啊。”肖萌觉得有趣。 “是的，我也没想到。”路之航点头，他大概是有点兴奋的，说话的语气很难的有些昂扬，“但在科学研究里，许多看似不相干现象最后会被同一个理论联系到一起。” 随后，他很拿出草稿纸，和肖萌讲起背后的数学原理——肖萌微笑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这些数学原理，虽然她一个词都听不懂，不过她很喜欢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 周六的时候，他的进展更大了，帮肖萌解决了几道难题后，眼看着时间到了八点半，他开始收视自己的东西，对肖萌提出一个很难想象的要求。 “对了，你一会要不要去我家？” 肖萌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路之航邀请她去他家？在晚上八九点？ 随后她冷静的思考。如果是别的男生在这个时间邀请她去他家，她当然不可能答应，但路之航么……完全不用担心。他都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 果然路之航接下来就进行解释了：“还记得我之前说联系上了一个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者吗？我和那位研究者约好了晚上九点讨论她的论文，看看能否把她论文中的数学模型引用到我们的评价系统中。” 肖萌暗暗松了一口气，当即点头答应。 “好啊，师兄。” 她对路之航的一切都非常有兴趣，对他的家庭还有他的妈妈都很好，但她以为即使自己有了路之航女朋友的身份，想进入他家起码也要几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登堂入室”了。果然和路之航在一起，不能用普通人的节奏来看啊。 两人骑车十余分钟，到了明华院小区，两人跳下自行车，路之航刷卡进入小区。 “原来你家距离学校这么近啊！”肖萌左顾右盼的，“师大附中也在附近……嗯，也就是说，你自从回国后，基本上就在这方圆三四平方公里范围内活动？” 路之航说：“对。” 肖萌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师兄，你让我想起我一个高中同学了。我们榕城有一条长街，叫学府街，那条街道两边有十几所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都有，也包括了我所在的外国语学校。我那个高中同学，她的小学、中学、大学全都在这条街上。她说已经已经快要疯了，二十年来只看这一条街！你应该没这种感觉吧？” 路之航锁上车，摇了摇头：“我觉得很好。” 肖萌抿嘴一笑，毫无意外的回答。 对大神这种不喜欢社交的人来说，能宅在一个地方反而是个好事了。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到达五层，路之航扫描指纹开门——直到此时肖萌才想起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师兄，你妈妈在家吗？” “不知道。进去看看。”路之航打开了门。 客厅是黑漆漆的，证明了路妈妈没在家。路之航说了句“开灯”，客厅里的大吊灯“哗啦”一下亮起来——这神的操作看得肖萌眨了眨眼，然后一双拖鞋就放到了她面前。 她连忙换鞋，又问：“声控的？物联？” “是，我改装过。”路之航说。 肖萌跟在路之航的身后，小心翼翼换了鞋子，进入房内。 这是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客厅相当宽敞整洁，整体装修温馨雅致，银灰色地毯搭配沙发和茶几，配上清爽的壁纸以及仿古的地砖；除此外，客厅里还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气息，沙发背景墙上有若干有趣艺术画来装饰、隔断上的很多造型独特的艺术品、角落里绿植花卉，都非常有格调。 不等她参观完客厅，路之航脚步不停，径直朝着某个房间走去。 “去房。” “好，好的。” 肖萌跟着路之航进入房。房的面积不算小，约有二十个平方，和客厅装修风格一脉相承，但艺术氛围约等于零，极具科幻感。进门右侧是气势恢宏的整墙柜，架上放得满满当当；靠窗处有整套“L”形的大桌，桌面有点凌乱，图、草稿纸堆满了“L”形桌的短臂上，剩下部分完全被电子产品占满：两个28寸的显示屏、打印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手写板，还有一些怪怪的电脑配件……总之，充分展现出不缺钱的气势。 肖萌完全可以肯定，这里才是路之航的大本营。 当然，桌下方是最特的，随着路之航弯腰打开电脑，如水族箱一样蓝幽幽的透明机箱让肖萌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 “全浸泡式的油冷机箱。” 路之航把肩上的包卸下来放在桌旁的矮柜上，自己坐到桌前唯一一张人体工学椅上。 肖萌盯着这台迷人的电脑完全移不开眼睛：“我只知道风冷和水冷机箱，还有油冷机箱吗？” “有。” “这里装着什么油？” “二甲基硅油。” “这种机箱的运算速度如何？” “比普通台式机性能强，计算速度更快，”路之航随口报了一个公司的名字，“几年前，我看到这家公司做出了油冷机箱，就自己组装了一台。” “原来是你自己组装的！师兄，你动手能力真强。”肖萌由衷地感慨。 “不难，看看资料就行了。” 路之航嘴里的“不难”，实在不能相信。 此时，一块显示屏已经进入了开机状态。路之航瞄了眼屏幕下方的时间，拖过鼠标点开了电脑上的聊天软件，几十秒钟后，视频通话的界面亮起来了，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Hello。”对面的女生轻快的笑了一声，说，“你们好。” 肖萌站在路之航身后微微弯腰看着屏幕，对面女生的长相和标准的普通话让肖萌有点吃惊，情不自禁地问出来：“啊，你是中国人吗？” 路之航当然不知道答案，他一直和郗羽用英文邮件交流，完全没有问过对方是哪国人。 “没错，”对面的妹子非常漂亮，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炫目的梨涡，“你们两，哪一位是和我发邮件的Luzhihang？” “是我，”路之航说，“郗羽博士，你好。” “你好，”郗羽微笑着，“你的邮件里说你是华大的学生，做一个小提琴演奏的项目，你是博士吗？” “不，我是本科生。” “本科生！我说你怎么看着这么年轻！”虽然隔着一个摄像头，肖萌也感觉得出来郗羽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啊！华大的本科生好厉害，可以看懂我的论文！” 肖萌觉得很有趣。郗羽的确在夸路之航年轻，但其实她也很年轻吧？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了四五岁，就已经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了！而且路之航真的不是一般人，他完全是才能正态分布曲线上最右侧！完全不是华大本科生的平均水平啊！ “郗羽博士，我没有完全看懂你的论文，所以才联系你。” “好的，你说。”郗羽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随后两人就细节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沟通，两人从实验设备谈起，又聊起做实验的细节，交流了一番。 “我们是通过光学设备扫描大气层，追逐大气层中的振动现象，将之可视化……”郗羽有条不紊地说起实验，“……接下来，我们通过数理分析找到了可以用于描述振动模型的方程。” “这套光学设备是怎么工作的？” 她发来了一张非常简陋的手绘版草图：“因为保密协议，实体图不能让你们看。” 这个草图看上去很像舞台的下方的探照灯，肖萌小声和路之航：“别看这样，但这套系统，我估计很贵。” “是很贵，大概花了八百万美元，不过好在可以用在其他地方，”郗羽听到了她的吐槽，很愉快的解释了一下，“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做的，得到了和我们类似的方程？” 路之航简单介绍了一下实验室现在采用的办法。 “你们的方法很有趣，使用价值高，而且很省钱！”郗羽笑着说，“真厉害，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是她的主意。”路之航指了指肖萌。 “很聪明的办法。”郗羽对她眨了眨眼，“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肖萌，是路师兄的师妹，信息学院大一的，”忽然被研究者表扬，肖萌很不好意思，“我没有起那么重要的作用，功劳都是师兄的。” “不用谦虚，”郗羽对她比了大拇指，“能想出这种办法，你绝对有科研天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随后路之航和郗羽就开始讨论数理方程，凡是数学方程都需要写出来，电脑写方程显然不太方便——但路之航用的聊天软件支持手写板交流，路之航就从桌里翻出个手写板，把公式写在上面，然后发给她和她探讨方程的解法。 “……稍等，我也找一块手写板……”她回过头去，看着她的身后的架，“应该是有的吧，在架上吗？” 她用的摄像头是性能显然非常好，可拍摄范围相当大，肖萌这才发现郗羽身处是一个相当大的房，摄像头拍摄到的地方，是一壁贴墙的高大架，架上摆满了。 “抱歉，等我问一问，”她回过头说，“我在男朋友家里，我也不知道他把手写板放在哪里了，他应该是有的。” 随后她从座椅上站起来，离开了摄像头能拍摄到的范围，不过说话声还是能传来。 “教授，你的手写板在哪里？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一个的不徐不疾、略显低沉的男声由远及近：“在桌右下方的抽屉。” “是吗？” 她很快回到视频里，然后弯下腰又消失在视频里，桌下方传来了拉门和翻动声。 “哪有？我没有找到啊！”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视频里，他察觉到这段视频聊天还在继续，于是转头看着摄像头，对路之航和肖萌略一点头：“你们好。” 天地良心，肖萌觉得自己真的不是颜控，路之航那么高的颜值都没有轻易的击垮她。可这位“教授”转过脸看着屏幕的一瞬间，肖萌还是觉得心脏加速跳动了一下。 怎么说，路之航的相貌是很锋利的，是一种冷峻的、过于有距离的帅，是一种好看到宁愿默默欣赏他的脸也不会想要主动表白的帅（虽然自己还是表白了，但那和颜值的关系不大）。 可这位“教授”不同。他百分之百符合肖萌的审美，完全是中国古上说的君子如玉的长相，沉稳、内敛、儒雅。肖萌想起郗羽叫他“教授”，真是，如果自己的教授能长成这样，恐怕她每次考试都能得满分。 她深呼吸一口气，回了一个自认为最可爱的微笑：“你也好。” 这位教授着对两人颔首，视线从屏幕上挪开，微微弯下腰去，对郗羽说：“……对，右侧的第三个抽屉，白色的盒子里。” “啊，找到了。”郗羽在桌子下忙活了一通，最后拿着手写本，扬起脸对那位教授小声的抱怨，“你怎么放在这个盒子里……” “因为暂时用不上，就先收起来了。”他抬腕看了看表，低头和郗羽说，“我先出去了，中午回来。” “好。”郗羽说。 随后他礼貌地对视频里路之航和肖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 郗羽有了手写本，可谓鸟枪换炮，她和路之航就方程的计算、分析热烈的讨论起来，时不时的互发文件。 肖萌总算见识两个研究者会陷入怎样的狂热了。在他们的讨论正式开始的第二分钟开始，她就陷入了“完全听不懂”茫然状态，路之航和郗羽的交流是英汉夹杂的，兼大量的数学用语。 肖萌一边感慨自己的知识面真是少，干脆仔仔细细参观起路之航的架，架上的挺多——至少比她家的藏多，她起初以为这些全是路之航的，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 这一壁架看似是整体，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被分为了两部分，两个架子上贴着不同的标签，左侧是“Freddie”，右侧是“路一纯”。 肖萌情不自禁地一笑。因为家里面积有限，双胞胎共用一个架一个衣柜，她和姐姐也在架上贴了标签来区别两人的所有物。 属于路一纯的架上，摆满了文学、文艺类图，还有部分教育类、心理学类图，出人意料的是，还有很多儿童读物，都放在显眼的位置。肖萌想，路一行的妈妈一定是个很有趣的阿姨。属于路之航的架上，中文、英文、挪威语三种语言的都有，尤其以英文最多，几乎都是各种理工科方面的专业籍，基本上看不到文学类艺术类的图，唯一能够勉强算得上是通俗类读物的，大概就是一些科学史图了，比如《剑桥科学史》《十八世纪科学、技术和哲学史》等，还有大量科学家的传记，从牛顿到爱因斯坦到图灵到冯诺依曼都有。 这对母子的爱好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师兄，我可以看看你的？”她问。 “你自己拿。”路之航沉迷于和郗羽的数学讨论，对她的自作主张没有疑问。 路之航拥有的科学家传记中，关于牛顿的最多，一共有三本。肖萌于是从架上抽出了一本厚厚的、英国人写的关于牛顿的英文，肖萌仔细地翻了翻，发现这本蛮有趣的。 这本里讲述了很多牛顿的生平轶事，大量引用了牛顿此前从未公开过的日记。 肖萌早就知道，路之航看时比较喜欢做笔记，这本也不例外，他用记号笔画圈出了许多他认为意思的地方。肖萌敏锐地注意到，路之航圈出的片段大部分都是和牛顿的性格有关。 大科学家牛顿的性格之差，稍微对科学史有一定了解的都很清楚，他在日记里写下的内容，也充分展现了他那内向孤僻的个性，比如“对我母亲发了火”“我打了妹妹一拳”“我对所有人大喊大叫”“我想一死了之，并且希望某些人也一起死”。 其中，针对牛顿日记中的“我希望独自一人，所有人都理我远点”这句话，路之航还用英文写了一句“和我一样”。 肖萌默默看着路之航的这行字，心中百感交集。 随后，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声呼喊从客厅传到房。 “之航，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肖萌有一种做贼被抓住的感觉，连忙放下手中的，“师兄，是不是你妈妈回来了？” 路之航头也不回，只“嗯”了一声。 喂喂！你就嗯了一声吗？你这是什么态度？起码也要介绍我和你妈妈认识啊？ 肖萌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正打算发话，就看到说话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往里看。 “你带了其他人回来了吗？我在玄关看到多了一双鞋子……”站在房门口的漂亮女人显然也没想到也在屋子里看到其他人，话语一顿，然后脸上浮现出愉快的笑容，“啊，是你啊，你是叫肖萌吧？” 肖萌的内心是非常紧张的，“和男朋友的妈妈面面相觑”的体验对她来说也是首次，正常情况下，男朋友应该充当个润滑剂一样，当个介绍人——奈何路之航的社交水平就那么点，现在还沉迷在计算中，草稿纸都用了好几张了，所以，还是自己上吧。 “路阿姨，你好。”肖萌连忙朝她走过去，“忽然上门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哪有，”路一纯眨眨眼，对她抿嘴一笑，很难得的展露了少女的俏皮，“我特别欢迎之航的女朋友上门。” 说着，她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了路之航一眼，发现儿子在进行视频通话，就伸手拉过她的手：“咱们出去客厅聊？” 肖萌当然说好，和她走到了客厅里坐下。 应该说，路之航的情商有多差，路一纯就有多亲切。她先做了自我介绍，把肖萌按在沙发上，问她要和什么，自己去了厨房，一分钟后就端了一杯果汁和一杯白水出来，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下。 肖萌这才仔细的打量路一纯，这位阿姨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美丽，看着不过三十来岁。 “太晚了，就不拿咖啡和茶给你了，”路一纯温柔一笑，“抱歉，路之航就这样，邀请你上门，连杯水都没给你倒一杯，就去敲他的电脑了。” “没有的事情。”肖萌连忙仔细地解释了路之航叫她来的原因，路之航提早回家，本来也是要回来做正事的，没时间陪她也很自然。 路一纯微笑着听她说完，又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小萌，我这个儿子，优点缺点都很明显，我一直担心不会有女孩子受得了他……我真的谢谢你能包容他的缺点，他有你这个女朋友，我非常高兴。” “……嗯……”肖萌红了一张脸，“阿姨，你过奖啦。” 讲道理，在路之航面前，肖萌都没这么面红耳赤地不好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一纯热切的和她聊起天来。她说自己看了姐妹俩的，觉得写得很好，也很有趣，又谈起她的双胞胎身份，她先是表达了对肖萌父母的羡慕和佩服，把两个女儿教得这么好这么成功，又热情的表示，她也可以带肖薇来家里玩，不用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肖萌心中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路一纯笑着说：“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有的，”肖萌说，“是她的大二师兄，还是师兄的高中校友。” “你们在中说，你们做什么都很同步，原来恋爱也不例外，”路一纯用一种非常讨喜的八卦语气问，“是谁？说来听听？也许我认识呢。” “他叫易思北。” “易思北？”路一纯吃惊，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好几分，“你姐姐的男朋友是易思北？” 肖萌觉得很巧，但仔细琢磨也是逻辑可以解释的事情：“路阿姨，原来你真的认识易师兄啊！” 路一纯的表情复杂，各种欲言又止：“那么，他应该也把之航中学时代的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告诉你了？” 肖萌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是的，他是对我说过一些，说师兄中学的时候因为不合群和同学发生过一些矛盾。” “是的，”路一纯说，“对的，他那时候刚刚回国，不太熟悉中国的社交环境，和同学相处得不太好。” “我完全理解。”肖萌点头，“师兄跟我说，中国人太多了，和挪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一开始完全不适应的。” “是啊，”路一纯特别赞同肖萌的说法，且笑且叹，“不要说他，连我都受不了这两个国家的环境变化。” “是吗？” 路一纯和肖萌说起当年刚到挪威的一些趣事。比如，她跟着路之航的爸爸回到挪威后就去拜访他的父母，四个人刚刚坐定，还没聊几句，路之航的奶奶就问她“你信教吗”，她说自己是“atheist（无神论者）”，整个安德森家就安静了下来，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好像不能相信她为什么会没有信仰。 肖萌莞尔。她不由得想起路之航出的“天使与魔鬼”系列编程题，产生了一丝明悟。 两人聊得很愉快，路一纯从卧室的床头柜里拿出了路之航的照片集给她看。 “让你看看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太好了！” 肖萌激动的翻开相册，满足地看着路之航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小胳膊小腿都圆滚滚的婴儿到有着白皙透明肤色、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屏幕的小男孩。 她完完全全被萌到了，以至于不顾形象在别人家里发出了土拔鼠尖叫。 “天啦，师兄小时候好可爱啊！” 路一纯抿嘴笑：“还好。在挪威的话，他的外貌倒是没那么出色。” “我觉得很帅了！” “不过他非常不喜欢照相，照片也不是很多，还有一部分留在挪威，没能带回中国。” 进入小学时代后，路之航的稚气褪去不少。有两张并排在一起的照片非常有趣，一张是他穿小学校服，另一张是他穿着中学校服。挪威的小学校服是英伦风，路之航身上穿着蓝色为主的西装外套、卡其裤、针织背心，看着非常非常的帅气；到了中学时代，他的校服就变成了全国中学时都熟知的蓝白色运动服，虽然人还是很帅，但不得不说，前后几张照片对比起来，显得特别的辣眼睛。 “不过他更喜欢中学校服。” “是吗！？这很难看啊！”肖萌很吃惊。 “很方便。英伦风的校服穿起来很麻烦，也不够舒适，国内的校服随便往身上一套就好。实际上，如果我不给他选衣服的话，他可以天天穿麻袋去上学。” 肖萌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感觉这的确是路师兄的风格了，对他来说，效率是第一位的，其他都不太重要。不过他长得帅，穿麻袋应该都会很好看。” 话音刚落，路之航从房出来恰好把这句话听了个尾巴，当即就问：“在说我什么？” “……哈，没有说什么。”肖萌吓了一跳，当即就把相册“碰”的一声合拢了。 路之航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老妈。 路一纯笑眯眯的从她手中拿过相册放好，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之航，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应该怎么招待来家里玩的朋友吗？” 路之航脸上的残留的兴奋之色顿时退去了，他就那么乖乖的站在屋子中，低下了头：“知道，要礼貌、热情、周到。” “所以你今天做得不好。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没有给她端茶倒水，没有陪她说话，没有带她参观房间，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把女朋友扔在一边。” “阿姨，其实——”肖萌连忙开口帮路之航说话。 话没说完，就被路一纯摆摆手打断了，她温柔却坚定的示意她不要开口。 “小萌，你要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去适应别人，他也应该这么做。” 肖萌哑然。 路之航看沙发上的两位女性，忽然就觉得脊背一麻，他就想起此前看的一本里说，男人最大的麻烦来自于媳妇和老妈。这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时，他莫名的觉得压力也很大。 “妈妈，我会改正的。”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路一纯点了点头，“时间也晚了，你送肖萌回学校去。” 路之航当然说好，肖萌起身和路一纯告辞。 临走前，路一纯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子小点心递给她，让她带回宿舍吃。 “记得常常联系，”路一纯对她眨眨眼，“你下次来家里，我你看路之航的其他照片，还有录像。” 肖萌欣喜的点头：“好呀！” 最后，路一纯拿出手机，坚持要和肖萌添加好友。 “咱们要常常联系。如果之航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教训他。” “我们很好，我是说，师兄很好，”肖萌连忙说，“路阿姨，我相信我能解决。” “我其实也相信你能解决。”路一纯笑眯眯的，有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不过他有时候挺气人的，固执到可怕，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也可以告诉我哦。” “……呃，好的。”肖萌犹豫着看了路之航一眼，他对这番话到是没太大反应，似乎不觉得路一纯的说法有什么不妥。 知子莫若母，她这么说，或许有她的道理吧。 …… 肖萌发现，路一纯真的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说“常常联系”绝对不是客套，她真的会和肖萌联系，每隔几天就会发信息给她，和她聊上几句。 接触多了，肖萌对路一纯的长辈感消融了大半，她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根本不像很多单亲家庭的妈妈那样只知道围着家庭和儿子打转，她眼界开阔、知识面很广，在朋友圈里很多阅读分享，还知道很多络用词，和肖萌沟通起来毫无代沟，和她聊天时还会发表情包，非常具有童心。 肖萌和路之航分享了对路一纯的感受。 “我妈妈翻译了很多儿童读物。”路之航这么说。 经过男朋友的解释，肖萌这才知道，做生意的同时，路一纯还是个翻译家。她充当了国内和北欧的几个出版社的桥梁，帮助把一些儿童图和绘本引进到中国，同时把一些中国儿童故事介绍到北欧，并且担任了部分作品的翻译。 难怪她是这么有爱心的一位妈妈了。肖萌想起了她架上的，觉得路之航能有这样一位妈妈，真是人生大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对这种现象，肖薇深感震惊：“你居然去了男朋友的家，和男朋友的妈妈成为了朋友？！你不觉得这件事里有哪里不对劲吗？” “觉得……我也不知道为什会变成这样。不过路阿姨真的是一位特别可爱的人。” 四月底开始，京大舞蹈团外出演出，姐妹俩主要通过电话交流了。 “看来你以后不会遇到婆媳问题。” “什么婆媳问题啊！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吧！” “我和你完全不同，我连易家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不太清楚，”肖薇很感慨，“我们俩的男朋友差别太大了。” 肖萌默默的表示同意。 成为男女朋友后，肖萌和路之航的交往虽然维持着以前的模式，但见面的时间延长，对路家的了解也多了些。 路家的家底显然比肖家好得多——能一回国就把儿子送进师大附中、在首都有两套房的家庭肯定是颇有底蕴的，至少金钱上不会短缺；除此外，路家非常单纯，一家只有母子两人，母子俩的关系还特别好，常常有沟通，路之航带什么样的女朋友回家，只需要路一纯一个人的意见足以，其他人的观点无足轻重。 易思北家就不太一样了。他是本地土著，据说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的家人开始就下海做生意，数十年来中国经济腾飞，只要吃苦耐劳的人都能趁着这波东风飞起来，他家也不例外，有钱人家要顾虑的事情多，总而言之，他家的情况比路家复杂很多。 肖萌说：“我觉得你这样才是正常现象吧？难道你希望这么早就见他的父母啊？” 肖薇的语气十分愉悦：“对，我可不想像你这样，这么早和男朋友的家人打交道。” “可不是……我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如此幻。” “我猜是这样，”肖薇说，“以路之航的个性，找女朋友太困难了，所以她妈妈对你这么亲切这么友好！生怕你跑了他再也找不到女朋友。” 肖萌很不满：“你觉得我院公认的男神会找不到女朋友？” “我是在表扬你啊！”肖薇说，“说真的，估计也就你能接受他了。就算是我，全世界和你最像的人，要和他谈恋爱，估计也接受不了。光你们那个每周见两次面，每次半小时就葩得有些过头了。” “有时候也不止半小时！”肖萌当然要维护自己的男朋友。 肖薇扶额：“就算超过半小时，也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吧？” “好吧……因为你没接触过他，不知道他的内心。” “我当然不知道，因为我不认识他，你又没有正式介绍我们认识，”肖薇小小的表达了意见，“反正我没听过谁谈恋爱是这样的。你真的很满意和他的这种相处方式吗？” “还好。”肖萌说，“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 “好吧，就当攒经验值了……”肖薇说，“至少他脸好看，咱们也不亏。” “……” 肖萌简直没法说下去，只能默默挂掉电话，回到自习室做作业，除了刷题外，很多课程的课后作业也很多，她要认真应对。 …… 计算机系的基础课，如英语、物理、微积分等课程都是全学院两三百人坐在大教室里一起上课。人多了，大家的往来也比较多。肖萌性格很好，待人接物都很热情，认识的同学不少。 就在这样的课堂休息时分，肖萌听说到了一件和她关系密切的事情。原来，本学院某位学长写了个相貌评分软件的app，正在小范围的测试中。审美是很主观的事情，这种相貌打分软件照理说没什么市场，但好在这个软件除了打分外还有一些独到之处，比如可以上传三到五张自己的照片，根据软件提出的建议化妆，因此这个软件虽然也被骂，在华大信息学院流传度较广。 然后问题来了——软件里附带的案例是肖薇肖萌姐妹的照片，来自于那本《双胞胎的学霸之路》的插图。肖萌在学院算是个小范围的红，再说她还有本卖了好几万册的，自然有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相貌打分app里的插图的来源，在课间将之告诉了肖萌。 “还有这种事情！”肖萌大吃一惊。 她想起年初时爸爸和易思北的警告——原来真的遇到了盗用别人照片的家伙！ 她连忙打电话和肖薇沟通此事，姐妹俩都气坏了，易思北在电话那头劝他们冷静一下，让肖萌先保存证据，然后发邮件和对方沟通，与此同时，他来联系律师。 肖萌在软件的“联系我”的地方找到了对方的邮件地址，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让她意外的是，邮件发出后五分钟后就接到了回复，对方诚恳地道歉，并保证下次更新版本（也就是两天后）替换掉软件里姐妹的照片，他还提出愿意赔偿一定的金钱损失。 对方的态度如此之好，让肖萌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虚弱无力感——易思北还没来得及和律师打电话，事情好像就解决了？！ 果然几个小时后，姐妹俩的信息就从软件上消失了。 软件的作者给肖萌发了个邮件约他见面，说当面道歉，请她吃饭才能表达歉意。肖萌对一起吃饭表示拒绝，对方又退而求其次，说那就在食堂吃顿便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态度还是很客气的，于是，当天完饭时分，她在食堂的大门口见到了这位软件作者。 直到现在，肖萌才知道她的身份，是信息学院软件工程专业的大三学生，叫崔君。他的身高大约一米七五，体型偏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下的相貌堪称清秀，清秀得简直不像一个程序员。 崔君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用她们姐妹的照片，他在店里看到了双胞胎的海报，觉得姐妹俩的相貌很符合他的要求，就拿来用了。 “有两个理由，”他解释道，“第一，我写外貌算法时用了很多明星的照片，明星的相貌当然得分很高，但他们的照片往往都PS过头，真实性不可靠。但你们姐妹俩是真人，我亲眼见过你，能保证你相貌的真实可靠。” “亲眼见过？”肖萌问。 “在食堂偶遇过你。”崔君说，“不过人很多，你没看到我。” “哦，这样。第二个理由呢？” “我用了很多身边人的照片，你们姐妹是我软件里评分最高，所以我用了你们的照片来当例子，希望有说服力。” 肖萌抽动着嘴角，也不知道是感谢他的对自己相貌的评价，还是说这人无视别人的隐私要批评一番。 “……我知道了。”她想起一件事：“男生呢？男生也有得分很高的吧？为什么不用他们的照片？” “因为我是异性恋的男生，自然要在案例里放女生的照片。”崔君用好脾气地解释。 肖萌觉得这位师兄也很有趣，她笑问：“那男生得分最高的是谁？” “男生得分最高的是喻寒云，我想你也听过他。” 这位喻寒云也是信息学院里很知名的帅哥，性格开朗外向活泼，是学院里各种活动的主持人，肖萌当然也知道此人。 “我听过听过他，”肖萌很纳闷，“可为什么不是路之航？我觉得他更帅一些。” 崔君说：“因为的颜值评价系统里，表情是很重要的因素。路之航的表情非常僵硬，分自然比较低。” 这说法也有道理。绝大多数人虽然会承认路之航很帅，但他凌厉的五官和极具威胁的身高，确实会让人对他敬而远之。 肖萌又问了问这位师兄为什么要写这个颜值估计软件——这才知道他还真不是为了标新立异搞了这个系统。 “因为我妹妹是饭圈女孩。” “啥？”肖萌蒙圈。 肖萌于是知道了世界上有了这样一个群体：生活中的一切围绕某个明星打转，常常就自己偶像的颜值吵个不停。于是崔君同学就萌发了搞个评价系统的想法，然而评价系统本身没什么实际意义，因为颜值会随着化妆改变，于是他有开发了附带的化妆系统。 总而言之，和这位崔师兄的交流很愉快，他是一个脑洞很特的人。让肖萌深感我院果然出葩——当然，这个葩是褒义的那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吃了饭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肖萌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没想到第二天汤方圆就问她是不是和崔君走得很近，还在一起吃了饭。 “他那个软件用了我和姐姐照片，他因此约我吃饭和我道歉，”肖萌问，“师姐，为什么你也知道？” 汤方圆笑着说：“其实吧，大家都是大学生了，对别人恋爱不恋爱这种事情并不算关心。问题是，你俩都是名人，因此八卦的流传速度总是很快的。” 肖萌很吃惊：“崔君有名？我怎么没听过？” “他专业水平挺高，”汤方圆说，“更重要的是，他妈妈是本学院教务处的老师。” 肖萌恍然大悟。她当时就觉得他这个“用了很多身边人的照片来评分”的说法很怪，感情这些照片来源就是同学们在教务处的资料啊！ 汤方圆又说：“不光我知道你和他吃了顿饭，路之航可能也知道了。” 肖萌怪：“路之航怎么又会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太清楚，”汤方圆说，“今天白天上课的时候，我坐在路之航身边，看到他打开手机正在看那个app上你和你姐的截图，瞧着不太高兴——我揣测是哪个好事群众告诉他的吧。” “这样啊……我知道了。” 虽然路之航可能对这种日常琐事兴趣不大，但肖萌考虑一二，还准备和当面解释一下整件事的原委。 路之航的时间表是很固定的，肖萌想了想，提前从机房撤退，于晚上九点五十五分到达实验大楼的六层。 实验大楼的格局和大部分办公楼有些相似，下了电梯，有一个小厅，穿过小厅就是一条铺着白色大理石地砖的长长走廊，信息学院的各种实验室分布在走廊的两侧；小厅右侧有一个玻璃门，推开玻璃门，外面是一个四五十平米的露台。露台总是被打扫得很干净，中央放着一套竹制桌椅，四周摆着一些装饰用的绿植，肖萌数次看到有师生在此处抽烟。 肖萌站在小厅处，拿出手机准备和路之航打电话，不过在电话拨通前，她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从虚掩的玻璃门外传来。 肖萌循声走去。 玻璃门应该是出了故障，只能半开半阖，玻璃门旁着露台的一侧放着两盆高高大大的发财树盆栽，肖萌站在盆栽后，隔着玻璃看到韩如倩和路之航——准确的说，她看到了韩如倩的正脸和路之航的背影。 两人正在交谈，或许是因为谈话正到关键处，两人都没有发现她。实际上，两人的声音不高，如果不是晚上的实验大楼十分安静，她根本不可能听清两人的交流内容。 此时，韩如倩的表情非常郑重：“……你和肖萌，从各个意义上说，都不是很适合对方。” 路之航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 “一开始，你看她和其他女生也没什么区别吧？但因为她是双胞胎，比别人特殊了一些，你对她有些好，才容忍她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吧？” 对她的猜想，路之航没有否认，但应该是也是默认了这一点。 “肖萌和你学一个专业，也非常喜欢编程，一定和你有共同语言，而且她又非常漂亮，情商又高，很会和别人打交道，在她刻意接近你的情况下，你很自然会和她走的比较近，成为关系很近的人——但这不等于你喜欢她。” “你是什么意思？” 肖萌默默听着两人的。大部分人说普通话都或多或少带着方言味道，易思北说话都带着点京城的儿化音，但这两人的普通话都非常非常标准，丝毫口音都没有。 “她有个姐姐，叫肖薇，肖薇的男朋友是易思北，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也应该明白，你和易思北是多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高中的时候，易思北是学校的文体带头人物，人脉关系也很广，朋友很多，一呼百应的，和你完全不一样。”韩如倩摊了摊手，“我和易思北聊过，他说和肖薇在一起，一起看电影，一起看音乐会，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这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吧？你和肖萌呢？除了你帮偶尔为她答疑外，还有过任何类似的举动吗？” 路之航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你们这还是恋爱初期！在心理学上，这个阶段被叫做‘甜蜜共生’阶段，会将对方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看到对方的时候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见不到对方时很想和对方在一起……”韩如倩问，“你对肖萌，是这样的感情吗？ 肖萌听不到路之航的回答。 韩如倩又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开口：“我猜，应该不是你先提出当她男朋友的吧？” 对这个问题，路之航到是回答了：“不是。” 韩如倩的语气变得笃定起来：“那就是她对你提出的要求。说明她对你有感情需求。那么你对她，有这种需求吗？” “对普通人来说，对爱情的需求常有一大筐；你这样的阿斯伯格综合征人群的需求却只有一点点小杯，而且很快就会装满。你是不是觉得，每周见她两次就很满足了？能和她保持一定程度的联系就足够了？你愿意浪费自己的做实验、写代码的时间去陪她做一些很无聊的事情吗？她对你的吸引力超过了计算机对你的吸引力吗？且不说，你还有较为严重的肢体接触恐惧症。你主动牵过他的手吗？很显然，你们的感情绝对做不到对等。” 韩如倩以一种论证结束的语气道：“所以说，你们最适合当朋友，男女朋友实在不合适。” 肖萌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听下去，她不等到路之航作出回答，“哗”一声扯开玻璃门，穿过露台走到路之航和韩如倩面前。 “韩学姐，我觉得你太自说自话了。” 韩如倩脸上满是惊讶，对肖萌的出现，她的震惊一点作伪的成分都没有。 “不好意思，再次不请自来，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肖萌深呼吸一口气，她对路之航说，“师兄，我来找你准备和你谈一点事情，不是有心要听到你们的谈话的。既然听到了，我也不能装做没有听到。” 路之航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微微凝着眉头看她，显得有些困惑。 肖萌很有气势地看了韩如倩一眼，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路之航身上。她和韩如倩当然是针锋相对的情敌，但不论她多么舌灿莲花，做决定的还是路之航。 “师兄，我觉得你不需要在乎韩如倩学姐的话。她的话对很多人来说是有道理的，也很管用，但对我们来说不一样。” 肖萌比了比自己和他，竖起一根手指：“首先，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否要接受我当你的女朋友，你除了需要听你爸爸妈妈的意见，不需要听任何人的。”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其次，她对我们不够了解。她热爱数学吗？她能理解算法之美吗？她能理解为了ACM而奋斗的快乐吗？好比我们做ACM的算法题，需要足够了解这道题，才能有针对性的解题。她完全是外行人，她肯定不了解我们。” “最后，”肖萌竖起第三根手指，“她学心理学，当然掌握了很多的理论知识，她或许觉得能把从上看到的理论运用你我的身上，实际上，这只是纸上谈兵，是教条主义。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心理学理论又不是数学，不可能适用每一个人的情况。” 肖萌讲述完自己的观点，然后转头，视线从路之航身上转移到韩如倩身上，微微扬起下颚。 韩如倩的脸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呼吸急促，脸色发红，眼神冒火，可能是尴尬，可能是怒火。 路之航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他如一棵松树般站在露台，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就想一台死机的电脑。肖萌能感觉到，他和自己跟他表白那会一样，所有脑细胞都用来分析面前的情况了。 当然，这也不怪他。以路之航的社交能力来说，“两个女生为了抢我而发生争执”这道题绝对超纲了。别说他了，这也是肖萌平生第一次“因为男人和情敌互怼”，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和肖薇磨练嘴上功夫，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怼韩如倩的办法。 肖萌忽然一阵心疼，很懊悔自己的举动，不想看到他那天才的大脑陷入这样感情的漩涡里。 “师兄，抱歉，你你不要纠结这件事了，”她软了声音，刚才的气势不复存在，她深呼吸一口，仰头看着路之航，“现在已经十点了，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宿舍了。我和你的事，你可以慢慢想，想多久都没有关系，不论什么答案我都接受。” 路之航冰一样的面孔忽然解冻，他开口：“不用着急。” “嗯，什么？”肖萌蒙圈。 路之航对她略一点头，他对韩如倩冷淡的说：“你走吧，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韩如倩一愣：“路之航？！” “我承诺教你微积分，两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约定时间到了。” 韩如倩瞪大眼睛：“我们再单独谈一谈好不好？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为你着想。” “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做，”路之航干脆道，又看一眼肖萌，“你跟我来。” 说着他不再理睬韩如倩，转身抓住她的手转身离开——直到现在，肖萌才意识到他的力气有多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拉着她回到了平常用来一对一辅导的小会议室里，又用没有牵着她的左手拍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整个会议室大放光明时，他才放开她的手。 “……师兄，”肖萌被明亮的灯光冲击了一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有负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你希望，我们可以退回朋友关系的，当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不用退回去。” “嗯？” 路之航说：“刚刚我一直在想韩如倩的话。她说的话有些是对的。恋爱在我看来，可能永远只能排在第二重要的位置，研究算法和编程在我心中是第一的位置。但是，只要不像现在这么忙，我愿意陪你的做一些在我看来很无聊的事情，像之前那样，陪你去看博物馆，看电影，都可以。” 如果换另一个男生对女朋友说这番话，得到的评价恐怕只有“情商负数”这一个评价，但对肖萌来说，路之航的这番表白几乎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表白语句了。 “师兄，没关系，”肖萌轻声道，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你能这么说，我真的非常高兴。” 路之航“嗯”了一声，有说：“还有一点，关于肢体接触恐惧症……” 他微微俯瞰着她的脸，尚没有被握住的右手抬了起来，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 “我的确有肢体接触恐惧症，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肢体接触恐惧症就消失了。” “……” 肖萌浑身一颤，犹如过了电一样。那瞬间，她只想说，我只说握你的手，没有提这种要求啊！然而她过于紧张，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打颤，根本开不了口，只能感觉路之航的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脸部皮肤，传到身体的每个细胞，几乎要烧起来。 片刻后，路之航结束了这个动作，把手从她的脸上挪走，然后开了口。 “你的脸……”他欲言又止。 “什么？”肖萌着急的问，“我的脸怎么样？” “很烫。” 我的脸当然很烫啦！世界上有几个女生在能做到和你一样面无表情啊！肖萌几乎想要咬他一口，瞪着眼睛反问：“我的脸很烫？就这样！？” “嗯……还很小。” 这样总算像话一点了。肖萌满意了一点：“还有别的吗？” “还有别的。” 路之航又开启了他那一戳一蹦哒的说话模式，肖萌当然不会松懈，她穷追不舍：“什么别的？” “嗯，”路之航又开口说：“也很好看。”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听别人夸漂亮，肖萌当然也不例外。她终于满意了，开心的笑起来。 “真的好看吗？” “好看。” “没骗我？” “没有骗你。我不擅长记别人的脸，也不擅长读懂别人的表情，你是很少的我只见了一面就记住的人。” 肖萌的心情终于彻底舒坦了——路之航的夸奖是百分百不含水分的，全是干货的，比姐姐微博下几万个粉丝的吹嘘有价值多了，不，应该说，比所有人的评价都更有价值！ 肖萌满足的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她和路之航说起正事：“我今天来找你，是和你说那个什么颜值评分软件的事情。汤方圆学姐说你也知道了这件事。” 路之航说：“我不喜欢看到你的照片出现在那个软件上。” 肖萌将自己和崔君的交流叙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对方保证两天内删掉她们姐妹俩的照片，路之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知道吗？根据崔君的那个软件，你不是本学院最帅的！” “哦，”正如肖萌所料，路之航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没有关系。” “实际上，我问了很多女生，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你最帅，包括我在内，”肖萌在“包括我”三个字上加重语气，“说真的，如果你没有那么帅，韩如倩也不会找你补课了。” 听到这话，路之航想了想，又问：“韩如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难得他主动开口，肖萌也准备解开埋在心中的疑惑，迅速道：“有。” “你问。” 于是肖萌从路之航这里知道了当年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和易思北说的故事基本吻合。 十二岁那年，他随着母亲返回中国后，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选择哪所中学。作为首都最好的几所中学之一（也许不用加之一），师大附中非常不好进，尤其是他们母子回国时已经是七月底，中学的招生录取工作早就结束。 一开始，路一纯没打算一定要送儿子去附中读，但路之航的大舅有不同意见。他觉得外甥就应该去全国最好的学校就读才不会辜负那份天赋。他出面找了一条门路——这条门路就是韩如倩的爸爸——韩如倩的爸爸给附中校长打了个电话，很难得的，学校给路之航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笔试机会，给了他几套奥数卷子，又让他做了一套信息联赛的题目，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任何悬念了。任何一所中学都不会拒绝有天赋的学生，至少在中国是这样。 因为这一层关系，路之航尚未开学就认识了韩如倩。 “原来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进校后，他和韩如倩在同一个班级，韩如倩对他很热情，平时找他聊天说话，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参加各种活动，还试图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路之航回到中国不久，正因为不太习惯新环境而焦虑，他打心眼觉得她很麻烦，但因为母亲的教育，他对韩如倩尽可能做到客气和礼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韩如倩就对他表白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表白。”路之航说。 路之航不理解，但肖萌却理解了。表白这种举动应该是刷足了好感度之后才有的行为，而不是相反。她和韩如倩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绝对不是笨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用头发想也知道，路之航那种孤傲高冷的气场在当年肯定更明显，他和所有女生的距离都很遥远，韩如倩大概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距离近了，想法也就变多了，自我意识过剩，认为自己对路之航来说是特殊的存在，表白也就成为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你当时就拒绝她了？” “当然。”路之航理所应当的说。 “……你当时怎么拒绝的？” “我说我不喜欢她。” 这句话是很打击人的。不过韩如倩没有完全死心，还在努力接近他。进入中学后，路之航主攻数学和信息学竞赛，老师又安排他参加了两次比赛，取得的成绩都很不错，得到了学校的表彰。韩如倩就给路之航送礼物恭喜他，他觉得烦躁，板着脸把她送的礼物扔了回去。 肖萌抽了抽嘴角，用头发想都能知道这场景一定非常尴尬。 “扔礼物的举动，确实不太友好。”肖萌委婉地说。 “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也知道自己应该礼貌一点。但她真的很烦人，我正在做题，她打断了我的思路。”路之航抿了抿嘴。 韩如倩受此打击，回去和她哥哥哭诉了一番。她哥哥韩天霖在附中的高中部读，对这个靠了他爸爸的关系才能进入附中的小子很气愤，决定为妹妹伸张正义，教训这个小子。 “然后，你们打起来了？”肖萌问。 路之航平静地转过眼看她。肖萌这才想起他们此前完全没交流过这件事。 “呃，是易思北师兄说的……”她迅速打补丁。 路之航也没有特别介意，继续说下去。 打架时间发生在下午放学后的教室走廊外，走读的回家吃饭，住校去食堂吃饭，走廊空荡荡，他却不着急。他收拾包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了凶巴巴的韩家兄妹。 韩天霖比较跋扈的质问路之航，为啥你这么高冷不可一世，还扔礼物让妹妹难堪！奈何路之航也不是个会好好说话的人，听得也火气上头，两人就这么杠上了。也不好说是谁先动的手，一开始是韩天霖抓住了他的衣领，这个姿势极具威胁，路之航开始还击，用力推开他，差点让他摔倒。于是战火升级，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韩天霖的打架水平绝对不差，甚至还可以说是很优秀，但被试图阻止两人打架的韩如倩给影响了水平；路之航也有独特的优势，他做起一件事情来是很专注的，就算是打架也心无旁骛，再加上运气好，几番拳脚后，两个人都负了伤，韩天霖更重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场打架事件发生在下午放学之后、晚自习开始前的教学楼走廊里，持续时间也很短，从三人碰面到一个人抱着胳膊坐在地上前后也不超过五分钟，几乎没有观众，除了易思北。易思北结束了社团活动回教室拿一本忘记的，把这次事件看了个正着——然后，他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通知了老师。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你会打架……”肖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着路之航，觉得有点稀。她是中国式的观点，打架斗殴之类的暴力事件只可能发生在差学校的差学生身上，成绩越好的学生和越和大家斗殴无缘，路之航是好学生，所以路之航和暴力无缘——看，三段式论证毫无缺陷！ 路之航冷静的看她：“我学过跆拳道。” “学过也不等于要打架吧？跆拳道就是个强身健体的作用。” “他的威胁性很大，我当然要还击。”路之航平淡的说。 肖萌想了想，又问，“我听易思北师兄说，因此这次打架，你差点被退学？” 路之航顿了顿：“是的。不过我确实做错了，即便被退学也是应该的。” “我觉得，韩天霖明显责任更大。他是以大欺小，你那会才十二岁，比他小了好几岁。” “我妈妈说，这件事和年龄无关，而是我的处事方式从根本就错了。我把一个可以简单解决的小问题变成大麻烦。” “你妈妈说的也对。”肖萌点了点头。在韩天霖找上门时，他如果能说两句好话，估计也没后面的打架事件了，韩家兄妹应该也没有那么脑抽的一定要上赶着现场PK。当然，如果能说好话的话，那也不是路之航了。 “师兄，后来事情怎么解决的？” 事情的解决和易思北有关。 这是一起恶劣的打架事件，骨折的学生的背景还很雄厚，学校当然要调查这起事件。易思北出来做了证，说韩天麟先挑衅，路之航先动手。 在易思北强有力的证词下，参与打架的双方都受到了惩罚，韩天霖受伤更重，但他是年长的那方；路之航是造成伤害的那方，但他只有十二岁。于是学校给了两个他俩一个警告处分。 路之航被妈妈提留着去学校，向学校领导、老师、韩家挨个道歉并赔款。学校也不忍心放弃路之航这样的天才，校领导一番斡旋，再加上路之航的阿斯伯格诊断报告，两少年打架一事就此大事化小。但这件事给韩如倩的心理带来了很大的创伤，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学校时成绩也有些下降，于是，她再次找到路之航补习数学。 路之航说：“我妈妈说，不论她对我有什么要求，我都应该尽量满足她。” 肖萌轻声问：“你对她，是不是有些愧疚？” “……有一点，”路之航想了想，“我的做事方法不对，的确伤害到了她。她哥哥受伤的时候，她跪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肖萌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 路之航很喜欢数学，也喜欢别人谈起数学，韩如倩要求他补数学，他当然答应了。奈何他和别人的数学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当时的他也没掌握给别人讲题的方式方法，韩如倩根本听不懂，这次补习只持续了几天。 “只补习了几天？”肖萌觉得不太符合常理，想了想，又问，“嗯……你是不是打击，不，批评她了？” 路之航说：“是的。当时她反应速度很慢，不论我讲了什么，她都会只会看着我，说‘什么意思’‘不明白’……我要说四五遍她才能勉强理解。” 肖萌扶额。她接受路之航的辅导也有好几个月了，常常都有跟不上他节奏的时候，只能匆忙记下来，回去后再思索，更别说数理能力明显不如她的韩如倩了。 “那她现在呢？” “比当时好多了。”路之航说，表情居然有些欣慰，“她有进步，我的讲解方式也有了改进。” 肖萌想说，最后一条可能才是关键吧。 总之，路之航的无意识打击带着很强烈的效果，从此后，他和韩如倩的关系就彻底淡化了，她不再试着靠近他。 “她说，终于意识到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路之航说。 路之航没有说得很详细，但肖萌觉得自己能体会韩如倩的心境变化。被喜欢的男生拒绝当然很丢脸，哥哥因此被打伤同样也很难堪，但少女情怀总是诗，这样两起事件生后，也未必会完全打消她对路之航的喜欢，直到路之航真正开始帮她补习数学，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路之航的差别有多大，大概就此放弃了。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她又和你提起了补习的事情吗？” “是的。今年一月初，她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帮她补习数学，因为中学时，我答应她要补习两个月的承诺还没有履行完。” 肖萌一愣：“今年一月初？” “是的。” “那时候期末考试临近，我抽不出时间，就将时间定在三月份。” 肖萌这下子是彻底想通了。 也就是说，去年年底，韩如倩在那间日料店偶遇了自己和路之航之后，随后就改变了主意，找到了非常充足的理由，重新接近路之航。时间掐得很准，也是费尽心机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聊起我的？” 路之航解释了一下。在他给韩如倩补习的这两个月时间里，两个人偶尔也会在微积分外聊聊别的话题，于是韩如倩知道了他和肖萌的男女朋友关系。 “韩如倩和以前不太一样，比以前更好交流。”路之航说。 肖萌不意外。韩如倩是全国最好的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当然知道如何和阿斯伯格谈话了。 “今天是我和她补习的最后一天，我讲完题后她说，以后很长时间见不到了，有点话想和我谈，”路之航说，“我就和她去了实验室外的露台。” “我是彻底明白了。”肖萌由衷地感慨。 肖萌不喜欢韩如倩，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她的做法没什么错，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即使手段阴暗一点，也谈不上罪大恶极。韩如倩喜欢路之航，有错吗？完全没错。她很漂亮，性格也不算差，但路之航就是对她没感觉，这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和路之航没有缘分，人和人的“喜欢”是种微妙的感情，世界上最好的计算机都算不出这份微妙。自己比韩如倩强吗？除了在专业领域上和路之航更有共同点一些，她觉得自己没有哪方面能明显超过韩如倩。 即便肖萌相信完全是个无神论者，此刻也特别想感谢上天给自己和路之航更多的缘分，自己何其有幸？ 就为了这件事，她也可以稍稍感谢一下上帝佛祖玉皇大帝玉皇大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和郗羽的接触卓有成效，到五月下旬的的时候，他的小提琴演奏评价算法有很大的进展，据说在Violin-β系统里的运行得很好，再配合神经络和机器学习，演奏的效果越来越好，肖萌应邀去听过一次，觉得现在Violin-β系统已经达到了小提琴乐团顶尖乐手的标准了，只在一些极其技巧性的演奏上还有欠缺，比如人工泛音、拨弦等。 “我们接下来会增加人工泛音和拨弦的功能。”路之航说。 “这样以来，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对外公布Violin-β系统？” “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系统改善多多，肖萌也能感觉到路之航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还把自己刚刚正在写作的论文初稿拿给她看，作者一共有六个人，还包括了郗羽，肖萌看着作者栏的倒数第二个名字“Xiao,Meng”，还是有些犹豫：“写的我名字，好吗？再说，人家会不会认为你是假公济私？” “最开始的灵感是你的，不存在假公济私，”路之航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何况，我写的论文，我加谁的名字都是我的自由。” 肖萌也知道这点。姐妹俩的爸爸就在研究所工作，每年也有专利、论文数量考核——从爸爸的吐槽中，肖萌知道“论文署名”一事水很深。在学术圈，老公带老婆飞，父母带孩子飞的事情实在很多。要说这种事情一定违背了学术公平，也很难说。人家天生就站在了更前面的起跑线上，这事羡慕不来。 作为一名普通人，肖萌也时常在宿舍的卧谈中畅想“大佬带着飞”的一幕，但是真的体验到“大佬带着飞”的感觉，还是有一种才不配位的羞愧感。 “你这是冒充者综合征。” “嗯？” “你应该更自信一些。” 肖萌抽了抽嘴角，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 “我也有过这样的困扰，”路之航说了句让肖萌睁大眼睛的话，“一年前，我进项目组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比我厉害，和他们比起来，我几乎什么都不懂。对我来说很新鲜的知识，对几位博士和博士后来说是他们早已学过的课程。”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路之航卷起袖子：“我问了我妈妈，她告诉我，脱离自己的舒适区，离开竞赛这种熟悉的套路进入到真正的科研项目中，我一定会感觉到不适，一定会遇到问题。她也没办法给出很好的意见，因为这是人生成长的必要过程，如果情况很严重，实在觉得自己很差，就去问问卢教授——是他把我拉进这个项目的。” “那你问卢教授了吗？” “问了。” 肖萌连忙问：“那他怎么说？” “他说，项目组的人是他选出来最优秀、最勤奋的学生，他们比我大了好几岁，我和他们有差距很自然。他说，凡事多换位思考，你觉得自己不如他们，但他们看着你可能更觉得你很可怕。他认为我很有天赋，相信我可以通过努力来缩小和别人的差距。” 是啊，肖萌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卢老师的说法对路之航一定很有效。 “我也把卢老师的这些话送给你。”路之航说，“你很优秀。” 肖萌心底一暖，只觉得自信从天而降，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师兄，谢谢你。” 路之航点了点头，他最近不是那么忙，然后提起了去年年底和肖萌的约定：“周五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啊……能不能换个时间？” “怎么？” 这个五月，京大的舞蹈团有两个星期的时间都在外演出舞剧，今天晚上才能返校，肖萌已经有阵子没见到肖薇了，也很想念姐姐，因此约好了周五晚上一起吃饭。 肖萌灵机一动：“师兄，不然你和我一起去？你还没有和我姐姐一起吃过饭吧？” 听完了肖萌的建议，路之航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 “……嗯，你不想去吗？”肖萌观察他的神色，敏锐地开口：“那我告诉姐姐，我不和她去吃饭了。” 路之航思索了一会：“肖萌，你要知道，在这种聚餐活动中，一般有我的话，大家的气氛都不会太好。我不希望你们不高兴。”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肖萌心脏一阵猛颤。她似乎看到了他笨拙的融入人群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一艘独木舟行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而他坐在独木舟中，迷惑而又混乱。虽然他在数学和计算机编程上有着卓越的天赋，但这份天赋就好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几个孤岛，根本不足以引导他从社交大海中找到方向。 他声音不高，说话时一如既往的平铺直叙。 肖萌一愣，然后问：“你和项目组的其他人一起过饭吧？” 路之航说：“那是因为我们吃饭时聊编程问题。而我没有办法和你姐姐聊这些。”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微笑道：“师兄，我姐姐和我一样，除了专业水平不如我……其他和我很像，你能接受我，也肯定能接受我姐姐。再说了，我姐姐也挺想和你见面。” 肖萌的说服是很有力度的，路之航反握住她的手，隔了一会道，“好吧。我们就在一起吃饭。” 肖萌又问：“对了，可能还有易思北师兄。他一般都和我姐姐在一起。你不介意吧？” 对这场见面，肖萌是稍微有点忐忑的。她和易思北处的很不错，但这不等于易思北也会和路之航相处的很好——虽然他俩貌似中学的同级校友来着，但肖萌没有见过他俩有过任何交流。 对自己说过的话，路之航一直是认账的，他看了眼她，点了头。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 周五吃饭的地方还是那家叫“和歌”的日料店，四个年轻男女几乎同时到达，互相招呼后就走到店内预定的位置坐下。 因为说好了这顿饭是姐妹俩请客，坐定后先互相介绍了一番（主要是正式地把路之航介绍给肖薇和易思北），然后姐妹俩拿着菜单隔餐桌头碰头的叽叽咕咕的商量点餐，只剩下两名男生面面相觑。 显然，两名男生都不是那种会觉得冷场的很尴尬的个性，目光中各种淡定，路之航是不在乎，易思北是世面见得太多胸有成竹，最后还是易思北笑着开了口：“路之航，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路之航说，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 “好不容易能和你在一起吃饭，”易思北娴熟地开启了话题，笑着说，“之前我就和肖萌说，我们四个人完全可以多交流。” “我之前非常忙。”路之航说。 “肖萌也是这么说的，”易思北示意他看自己身边的肖薇，“你觉得他们姐妹俩像不像？” 其实这也是路之航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肖薇本人，他观察了肖薇一阵子，又侧头看肖萌，给了个肯定的结论：“很像。” 为了活跃气氛，易思北和路之航提起年初时姐妹俩互换身份一事：“双胞胎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她们俩的相似度未免过于高了，身材身高都相差无几，很难区分，我吓了一跳。” “可以区分。”路之航说。 “怎么分？”易思北问。 路之航看了眼肖薇：“冒泡排序和选择排序哪种时间复杂度最高？” 肖薇一脸茫然：“啥？！” “所以，很简单就可以区分她们两个。”路之航对易思北点了点头。 路之航回答得很认真，但因为他的面瘫晚期的脸和平铺直叙的说话节奏，使得这番谈话变成了冷笑话。姐妹俩笑起来，肖薇支着下颚：“大神，你是看不起我的智商吗？” “没有看不起，”路之航回答，“我觉得这是唯一区别你们的办法。” “英雄所见略同，我当时也是靠专业问题分辩他们的，”易思北心情愉快地笑起来，和路之航说，“仔细想起来，虽然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但中学时，真想不到会和你在一张桌子吃过饭。” “我们在一张桌子吃过饭。”路之航说。 “嗯？”易思北一愣，“有吗？” “高二上学期的事情，吴桐的生日聚会，你和林培培一起来的。” 这边，姐妹俩已经好地看了过来，一起开口提出问题。 “吴桐是谁？” “林培培是谁？” 说实话，眼前这一幕对易思北来说真的是个刺激，一模一样的姐妹以同步率地侧头过来，异口同声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易思北头一次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个路之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关键是你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的。 “吴桐是和我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林培培是我同班同学，”路之航对肖萌解释，“他过生日的时候请我参加，我就去了。” 说来也是，路之航和易思北虽然中学时代都不同班，但毕竟在一所中学呆了六年，或多或少总有一些交集，出现这种偶遇的剧情毫不怪。 这边路之航做了解释，易思北也不可能避而不谈，开口附和了几句：“我和吴桐高中同班，关系很好。” 肖薇支着下巴看看易思北：“林培培是你的前女友？” 易思北一本正经端起茶杯，顾左右而言他：“以前的事情了。” “名字还挺好听的。”肖薇说。 易思北说：“一般般。” 虽然易思北看着很淡定，但肖萌估计他内心一定不像这么平静。她想起去年易思北跟她说过路之航的中学事迹——所谓六月雪还的快，没想到他也在冷不防中被路之航爆料了一次。肖萌把脸侧到一边暗笑，觉得易思北可能后悔叫路之航出来吃饭了。 “大神，”肖薇笑眯眯地问路之航，“林培培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不知道，”路之航说，“我和她没有往来。” 肖薇也知道从路之航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于是似笑非笑看了眼易思北，附赠了一个“待会再问”的眼神，轻轻放过这个问题，然后叫来服务生点了菜——餐桌上的诡异气氛好了很多，但还是有点隐约的微妙。易思北和路之航聊起两人的中学同学，可以看出来，路之航虽然跟得上话题，但看得出来，他融入得有些勉强。 “说起吴桐，他这学期从数学系转到经管学院读金融专业了。” “金融专业？”路之航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但从他的语气和微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对金融专业很不以为然，估计也觉得吴桐的选择是错误的。 “金融应该是热门专业，那么好转吗？”肖萌也被话题吸引了。 肖薇说：“可以啊。只要你的GPA足够好就可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至少要全系前五。” 肖萌畅想了一下：“真厉害！数学系的全系前五！” “路之航如果在数学系，不可能比他差。”易思北说着，又笑起来，“高中的时候，路之航放弃了数学奥赛的国家队名额后，就是吴桐顶上的。” 对路之航的数学水平，肖萌没有任何怀疑，她心满意足地对路之航说，“师兄，你没学金融，真的太好了。” 路之航道：“我不喜欢金融。” “大神，你为什么不喜欢金融？”肖薇好的问，她就读于经济学院，对金融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知道高考分数最高的那群同学大都去了金融专业。 这问题也是肖萌想问的。路之航很少如此直接的表现自己的喜恶，对他不熟悉的事情，他最多表现得很困惑。 “因为无趣。金融可能是我知道最无趣也无用的行业。”路之航淡淡道。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会心地笑起来，怎么说呢，果然是大神才能发表的言论——肖薇和易思北也是经济学院的好学生，但绝对不敢看不起金融，要是敢这么说，很可能被怼“你就是酸葡萄心理”。 服务员将菜也一道道送上了桌。这顿饭的质量是很好的，海鲜都很新鲜，色泽很美，几个年轻人吃得很愉快，聊天也进行得还算不错。肖萌和肖薇、易思北如往常一样谈天说地，聊起外出演出的细节，说起期中考试的成绩，社团活动等等，然后又谈到一个多月后的暑假安排。 肖薇说：“我大概会在七月下旬回家，我们舞蹈团有两周的集训。” “这样啊，”肖萌也把自己的计划汇报给姐姐，“我可能只能回家半个月，直到8月上旬前我都不打算回家，我们的404小队准备在暑假搞个ACM集训。” 路之航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明显得对其他三人的话题不太有兴趣，但听到这话时却开了口。 “肖萌，你打算在学校呆到八月，那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挪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6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发言。肖萌完全呆住，桌子对面的肖薇和易思北也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路之航并不觉得自己问错了话题，他继续问：“你有护照吗？” 肖萌只能依靠本能反应：“……呃，没有。” “那可以立刻开始办理，现在护照办理速度很快，然后申请签证，我爸爸会给你的签证做担保。” “等等，”肖萌终于反应过来，她举起一只手：“等一等，师兄，有护照签证也不等于我要去挪威吧。” 路之航侧过身体，看她：“你不是想去吗？” “啥？”肖萌彻底蒙圈，然后努力的寻找记忆，终于在某个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和路之航的确进曾经行了一番谈话，她当时礼节性地表达了对挪威的好，他则回复“有假期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挪威看看”。 她已经知道路之航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但完全没想到，他们刚刚确定关系不久，路之航就打算将承诺兑现，带她出国游？！这是什么天马行空的剧情发展啊！ “我暑假要回挪威看我爸爸，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路之航说。 肖薇也回过劲来，她听到妹妹和大神这艰难的交流，连忙伸手在两人面前一挥，打断他俩的谈话：“大神，你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路之航道：“我没有开玩笑。” 肖薇从他冷峻而好看的脸上读出了他的认真，她也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脊背更加挺拔，盯着路之航问：“大神，我不放心我妹妹去挪威。她一个人在挪威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情怎么办？” “挪威很安全，治安很好。何况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挪威，还有我。” “好吧，安全问题暂且不谈，”肖薇避其锋芒，转而道，“还有语言问题，挪威人是说挪威语吧？” “可以说英语，挪威人的英语普遍都很好，”路之航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这件事，他在自己的大脑里搜索了一下肖萌的英语水平，又问，“你英语应该还可以？” “普通的口语交流，问题不算很大……”正在准备英语四级考试的肖萌说。 “那就没有问题了。” 肖薇看了眼妹妹，对路之航道：“大神，是这样的。你和我妹妹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你们确定关系的时间太短了，仅仅确定才一两个月。一个女生和交往时间这么短的男朋友出门见他的父母，不太符合中国人的传统。” “三个月。”路之航说。 “嗯？” “我们七月份出去，那时已经是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也很短。” 路之航看她，然后看肖萌：“你觉得时间很短吗？” “……”肖萌哑口无言，“是有点短……” 肖薇深呼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和路之航聊天，屡屡觉得碰壁，她深深觉得，自己的妹妹和这个人在一起实在太辛苦了。 “还有一点，出国需要很多钱的。我想，往返挪威一趟的机票一定不便宜，以我们的家境，负担这样的旅费很困难。” 路之航用一种怪的眼神看着肖薇：“她不需要花钱。我爸爸想见肖萌，他提出可以负担机票和肖萌在挪威的一切费用。” 肖薇敏锐地给自己的说法打补丁：“可让小萌花你爸的钱更不好吧？！哪有这种事情？” 路之航不解：“为什么不行？” “哎，怎么和你解释呢……”肖薇揉了揉额头，“至少有一点，她和你爸爸又不认识，完全是陌生人。中国有一句话，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们不喜欢接受陌生人的钱。” 听着这么文不对题的交流，易思北在一旁也是又感慨又想吐槽。路之航虽然社交水平很不怎么样，但他那种单刀直入的谈话方式很容易把话题给带偏。 “我也有钱，”路之航顿了顿，“我出钱也可以。” 肖薇指了指易思北，表情十分认真：“大神，是这样的。你看，我和易思北是男女朋友，是吧？易思北远家也比我家有钱，他的生活费也远比我多，但我和我易思北在一起后，依然是明算账的。如果他请我吃了一顿饭，下一顿就由我付账，他买了电影票，我会买爆米花，他送了我礼物，我也会尽量准备合适的礼物给他。如果没有强有力的理由，我不会要他一分钱。” 路之航没做声，目光扫到易思北脸上。 易思北对他点头：“是这样的。我并不介意为肖薇花钱，但在我们俩的这段关系里，我们是互相支撑的，人格上是，经济上也是。” 路之航不再理他们两人，他侧过身体看着肖萌：“你真的不想和我去挪威吗？” 刚刚的肖萌也一直想插嘴，但是奈何姐姐和路之航之间的交锋实在太犀利，速度太快了，她压根儿就没时间说话。 肖萌顿了顿，无奈的道：“师兄，是这样的，你去什么地方我都愿意陪你……但是，我不愿意让你花钱。” “那么，”路之航说，“如果能解决钱的问题，你就愿意跟我去挪威了吗？” 肖萌轻轻点头。说实话，如果她有钱，她确实希望能和路之航一起去挪威——挪威的风光有点吸引她，但也就是“有点”而已；但更重要的是，她想和路之航能更多时间呆在一起，进一步了解他，和他留下更多的回忆，去不去挪威本身无所谓，但如果能一起去，两人的羁绊一定会加深。 路之航面露沉思之色，然后他凝神看着肖萌：“那你想挣钱吗？” 姐妹俩齐齐无语。这话说的，世界上谁不想赚钱啊？ “那就打比赛。很多算法大赛都有丰厚的奖金。”路之航说，“我教你。” 这边的肖薇和易思北眨了眨眼。 肖萌颇为意动，瞧了瞧姐姐的神色：“但是要到获奖那个层次的话，这一两个月也做不到吧？” 肖薇没有表态。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但隐约觉得是个办法。 “暂时比较难。但你的进步速度非常快，只要你保持现在的进步速度，再过一年时间应该就可以了，”路之航说，“到时候，你拿到了奖金，再还给钱我。” 肖薇和易思北对视一眼，她一时半会的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路之航的点子的确让人眼前一亮：用一个正大光明，有理有据的解决了金钱问题，又完全照顾了肖萌的自尊。 “好吧，如果你想去，那就去吧，”肖薇对肖萌摊了摊手，“但怎么跟咱爸咱妈解释这件事，你要想清楚了。” “我会仔细考虑的。” …… 相比较路之航放出的大料，这顿饭的后半段时间就显得索然无味了。一顿饭吃过，两对小情侣各自返校。 此时早已入夜，浓浓的夜色灌满了校园，教学楼和实验楼犹如灯塔一样闪烁在夜色之中。两人骑车返回实验楼，路之航要回实验室，率先跳下了自行车。肖萌和他的时间安排不一样，她接着去上自习，和404对的两名小伙伴回合，因此还跨坐在自行车上，没有着急离开。她看着路之航把车推到路边开始锁车，自从离开餐厅后他再也没说过话，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肖萌从他紧闭的唇和僵硬的肢体语言上身上感觉到了微妙的低气压，不太明显，但她能感觉到。 “师兄，你生气了吗？” 路之航锁好车后，抬头看她：“嗯？” “就是讨论去挪威的事情。” 路之航了一会，道：“我不喜欢你姐姐的那些话。很简单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考虑得那么复杂。” 肖萌随后跳下也自行车，放好，拉着他走到实验楼前的一片小树荫下：“但她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内容。对你来说，去挪威就是回家，但对我来说，出国去男友家、还是去那么遥远的国家真的是件大事，我需要仔细考虑清楚。” “你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还没有。”肖萌无奈的说，“师兄，我知道你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去挪威？当时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啊。” 路之航笔直地站在树下，对这个问题，他似乎已经思索了一段时间，回答得很快：“没有为什么，只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这是你的希望吗？”肖萌朝他走了一步，心跳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加剧。 “是的。”路之航轻轻点头。 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说好了！ 肖萌如同着了魔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手，跳起来道：“好，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出国是件大事，不可能瞒过父母——于是，肖萌小心翼翼的给黎小良女士打了个电话，通报了这件事。 黎小良一个月前知道了大女儿有了男女朋友，一个月后知道小女儿有了男朋友，那叫一个吃惊，一脸“我家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表情：“你们姐妹俩是怎么回事？我叫你们可以谈恋爱，但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啊！” “哈哈，哈哈……”肖萌尴尬的笑，“妈妈，其实我也没想到……” 一番盘问后，随后肖萌把自己和路之航的合影发给了她。和路之航在一起后，她又找机会拍了好几张他的照片，现在相册里两人的合影超过十张了！ “啊，好帅的小伙子！”黎小良惊讶地叫起来。 毫无疑问，路之航的长相对任何女性生物来说都是充满吸引力的，黎小良当然也不例外，她还在小声嘀咕“感觉比你姐姐那个男朋友帅一点啊”，肖萌装着没听到。 趁着妈妈欣赏路之航的外表，肖萌又在学校官找了路之航得奖的新闻发给了妈妈，然后着重强调了他给自己的帮助。路之航的乐于助人的学神身份对任何一个妈妈也是强有力的说服力。 不过，黎小良赞归赞，脑子很清醒，没被路之航金光灿烂的外表和履历忽悠住——她敏锐的指出：“他怎么不笑？这么多照片，一张笑的都没有，是不是性格有问题？” 到底是自己的亲妈啊！肖萌想，那么快就发现了问题。她小心翼翼的和母亲科普了路之航的阿斯伯格综合征，说明这不是他的性格问题，而是天生有缺陷。 黎小良听完后一愣，然后暂停了肖萌的聊天；半小时后她重新上线，和肖萌聊起了阿斯伯格这种病症——半小时也足够她在上搜索一番，和肖萌的话印证一番。 出乎肖萌意料之外的，黎小良到并没有觉得阿斯伯格的路之航会怎么样，她说：“我就说，人哪有百分百完美的。就你男朋友的外貌和成绩，如果不是性格有缺陷，大概中学时就有女朋友了。” 一个人的性格和成就是相辅相成的，因果难料。 很哲学的说法，肖萌老老实实的表示赞同：“我也这么想。” “这性格也不是没有优点。现在的大学男生大都喜欢玩，很少有人这么早就带女朋友回去见父母，从这点上说，他应该是可靠的。” “是啊！”肖萌眼睛发亮。 黎小良笑笑，又说：“不过，如果你坚持和他去挪威，我要和他聊一聊。这个男生要把我的女儿拐走，我这个当妈的要问清楚。” 肖萌也知道这一关绕不过去，再次给母亲打了预防针，叫她千万别因为路之航过于直率的说话方式而生气。 “你妈妈我是什么人，不会轻易生气的。” 肖萌再也没有借口，只能十分小心的和路之航提出“我妈妈要见你”的请求，她原以为路之航，会对这个建议非常排斥，但没想到他听完后当即说“可以”。 “既然你认识了我妈妈，我认识一下你妈妈也是应该的。” 肖萌看着他：“这话，是不是你妈妈说的？” 路之航不否认，似乎还有一点惊，“你怎么知道？” 肖萌微笑起来。她就知道路之航是没这个情商，但路一纯女士一定有。 于是，两个年轻人在会议室里正襟危坐，她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黎小良的脸，肖萌为两人做了介绍。 路之航礼貌的说：“阿姨，你好。” “你也好，”黎小良审视地看着路之航，“听说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路之航点头，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他的确不善社交，但他也是久经训练，对自我介绍级别的社交行为可以不用经过大脑就能做到。 “我听说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黎小良说。 “不用谢。她是我女朋友，我应该帮助她。” “嗯。听说，你还邀请我女儿去挪威吗？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国，我们做父母的不太放心。” “我明白，”隔着摄像头和手机屏幕，路之航身上那种孤高的气质在这种语境下显得比平时更真诚，更具有说服力，“阿姨，我会保证她的安全。我会把我爸爸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们，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我爸爸，而且，我也会保证，她在挪威会可以定期和你们联系。” 路之航做了充足的的预案，他的保证让黎小良觉得“孺子可教”。 “嗯，不错，你想的很周到。” “还有一点，钱也不用你出，”黎小良又说，“我查了一下，到挪威一趟往返住宿消费等大概需要人民币三四万，这笔钱我们家还是能拿出来的，就当送肖萌去游学了。” 路之航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侧目看了看肖萌。 “是的，这是我和妈妈商量的结果。”肖萌说。 “……那好吧。”路之航虽然还不是很明白，终究点了点头。 总的来说，路之航的表态是让黎小良觉得欣慰，这番谈话到了最后，她终于松了口，肖萌也可以可以放心的办理签证和护照了。 护照的办理速度很快，不到两周时间就已经拿到了护照，随后就是办理签证。她略作整理后，就把自己的资料全部交给了路之航；办理签证比办理护照还要快，因为路之航的爸爸这个挪威本国人为她担保，期末考试前，她就拿到了电子签证，得知了路之航爸爸的真名叫汉斯（HANS）·安德森。 肖萌借机也问了问他的国籍问题。 “我一直是中国国籍，拿的是挪威的永久居民。” “你为什么不加入挪威的国籍？” “因为我妈妈是中国国籍。挪威不是移民归家，孩子的国籍随母亲。” “是吗？！” “你妈妈在挪威十几年都没有加入挪威国籍啊……”肖萌越发觉得路一纯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她说她是中国人，永远不会放弃中国籍。” “那你爸爸会不会不高兴？” “他们曾经因为这件事吵过架，”路之航说，“这也是我父母最后离婚的原因之一。” 虽然路之航是以很平静的态度说出这番话，但肖萌觉得他的内心一定不像现在这样平静。父母离婚对任何孩子来说都是个莫大的伤害，跨国婚姻真的太难维系，需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即便通透如路一纯，最后也没能逃得了婚姻失败的悲剧。 随着签证办妥，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有条不紊的展开。路之航当天就购买了机票，七月十六号，首都机场直飞挪威奥斯陆。 看到电子机票的一瞬间，肖萌才真的确信自己的的确确将要和路之航一块儿出国去。她就像即将要去春游的小朋友，内心充满强烈的期待感，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以至于在期末复习时，若干次忍不住的神经质的笑起来，王璇和汤方圆都为她忧心忡忡。 这两位已经知道她把路之航升格为男友的事情，问她：“我看你这样，别是恋爱被动降智了吧？” “不会啊，”肖萌快乐的说，“我到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耳聪目明了！” “智商不会传染吧？”王璇吐槽。 “但学习方法/会。”肖萌微笑着把页翻过一页，开始刷下一道题，“而且，男朋友是学神，也很激励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爱学习了！” “好吧，你赢了。”汤方圆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样快乐的心情中，她迎来了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两周考试周一晃而逝，她发挥得不错，完全没有出现“到用时方恨少”的场景。 考完后的第二天早上九点，肖萌浑身轻松地背着包走出校门，就路一纯开着一辆越野车等在校门外。 在此之前，路一纯就通过短信她约好，等她期末考试完结束后一起出去——至于去干嘛，她说“给生活留点意外不是更好”，好吧，鉴于这个理由很强大，再加上考试确实结束了有了充足的时间，肖萌当然接受了这个来自男友母亲的邀请。 车内就她们两人，肖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路阿姨，咱们去哪里？” “等等你就知道了。”路一纯笑眯眯。 肖萌知道这位阿姨是很有童心的，喜欢制造惊喜，于是也不再多问。两人愉快的聊着她最近翻译的一本北欧童——这本写了一个以雪妖精兄妹主角的幻故事。 一个小时后，肖萌总算知道此行的目的地——首都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肖萌吃惊，“咱们来医院来做什么？” 路一纯只笑不答，似乎要把悬念保持到最后一刻。儿童医院规模非常大，路一纯缓慢的在医院的内部道路上又开了三分钟，绕过了三栋大楼，最后在一处林荫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咱们下车吧。”路一纯落锁下车。 “路阿姨，这里是……” 后面的话不用再问了，她看到停车场对面五层灰色砖瓦楼门口挂着的牌子——孤独症儿童治疗中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栋楼的外表平平无，甚至还有点老气，走进楼里，有一个很小的门厅，需要刷卡进入，一名年轻的男保安坐在门厅里的桌子后，正在对两人进行登记登记。 年轻的保安笑着和路一纯打了个招呼：“路姐，你又来做义工了？” “今天不是，带一个小朋友来参观的。”路一纯笑着回答，对肖萌说：“咱们去乘坐电梯。” “好的，路阿姨。” 进入电梯里后，路一纯才对她进行了解释：“这里是全国最大的孤独症儿童治疗中心之一，我有时间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做义工。” 肖萌点了点头，从保安的话里她也能听出。 “这栋楼共有两个门，一个是很大的正门，咱们现在现在走的侧门，直接到三楼及以上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肖萌跟在路一纯身后走了出去，并随着她的脚步默默参观起来，她大吃一惊。 这里与其说是治疗中心，不如说是儿童乐园，肖萌简直目不暇接——从三楼到五楼，约有五十个房间，每个房间大约三十到五十平米，墙壁都贴着可爱的卡通画，地上铺厚厚的橡胶地垫，童趣盎然。 具体到每个房间都不一样，有些房间一望即知是给低龄孩子准备的，房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有些房间是给五到七岁的孩子准备的，里面摆放着有各种学龄前儿童使用的教具，比如数学数字和图形、英语字母等等；还有些房间类似学校的教室、画室和音乐室，但细节处要好得多；最有趣的是一个十分具有科幻感的房间，有体感游戏、VR设备等等。 “还有游戏？！” “是的，部分电子游戏也可以改善儿童的孤独症。” “是吗？” “电子游戏就是靠奖励机制来玩家沉浸其中，教育孤独症儿童的关键也是激励机制。”路一纯说。 肖萌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上午时分，这些房间都很热闹，每个房间都有十名左右儿童，他们在年轻老师的带领下组队活动，有些小朋友在玩体感游戏，有些小朋友聚在一起玩牌，还有些小朋友独自一个人写写画画。 “还有两层楼……一楼二楼是什么？”肖萌问。 “是候诊处。要不要去看看？” “去。” 如果说三到五楼像个儿童乐园，一二层就完全是肖萌理解的医院的样子。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医生办公室、药房、测验室、实验室……各处都有长椅，大约有百来个家长带着小朋友坐在长椅上等待叫号，这里没有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有的只是偶尔的尖叫和哭闹声。肖萌循声看过去，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哭，他一哭，旁边的另外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尖叫起来，用手使劲的拍着塑料凳，似乎要和前面的小男孩比赛谁声音更大。一旁的护士走过来叫两个小孩子的家长控制自己的孩子，家长们唯唯诺诺的对护士笑了笑，一低头看着孩子的时候笑容全无，眼神里都是无奈。 至于其他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孩子咬着自己的指甲，有些孩子低声嘀嘀咕咕，还有的忽然乱跑起来，共同特点是，都不怎么看人，和周围格格不入，简直像是人群中的异类。 两人穿过气氛凝重的走廊，从这栋楼的正门离开，走到了室外——此时是六月底，因为前两天下了雨的缘故，天气非常舒适。 路一纯带着肖萌走到停车场后面的树荫下下的石头桌椅上落座，才开了口。 “中国对孤独症的认识很晚，”路一纯说，“对孤独症系统的研究差不多是九五年才开始的，这栋楼建起来也不过十来年。” 肖萌安静的听着路一纯的叙述，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这位阿姨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路之航刚刚出生的时候，中国还没有这么好的孤独症治疗中心，”路一纯把手包搁在腿上，“在中国，孤独症儿童基本完全是父母——或者说是母亲的事情，因此，当孩子有了孤独症后，轻易的让一个家庭陷入绝望的边缘。” 肖萌轻轻问：“是吗？” 路一纯回头看了看小楼：“你猜猜看，这栋楼里这些小朋友的父母，有多少是离异的？” “……我不知道。” “百分之三十。据我的统计，孩子患有孤独症后，父母超过三分之一会离异，孩子基本都是妈妈带。如果你能在这里等到下午五点半放学，你就会发现来接孩子的大都是孩子的母亲或外公外婆。” 触目惊心的数字让肖萌短暂失言，她一直在学校里，感受最大的性别歧视就是人们总说“女生学不好数学”“学不好计算机”，对残酷社会的认识远远不够。 “这个社会对女性太不友好了。”肖萌由衷道，“路阿姨，这些年你真的很辛苦了。” “相对而言，我算是比较幸运的那种，路之航的爸爸很负责，可能是我见过最负责的父亲。你知道，直到现在，他依然坚持给我抚养费——”路一纯说到这里，摇头笑了起来，“所以回国后看到这些有孤独症孩子的家庭，心情很复杂。如果路之航在中国长大，我也不敢说他会不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但大概率不如现在。” 肖萌想了想：“会吗？路阿姨，我觉得只要他有你这样的妈妈，就一定会成长成现在这样，和在哪个国家无关。” 这话让路一纯忍俊不禁：“你这是带着滤镜看他。完全不知道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 “嗯？是什么样子的？” 路一纯今天谈性很好，再加上她身边的肖萌又实在是个会说话的人，她去自动饮料机买了两瓶水，给了肖萌一瓶。她扭开瓶子喝了一口，面带微笑叙述起了往事。 “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九六年的时候，我大学本科毕业，去了德国读经济学硕士——九十年代那会，经济学是个热门专业。在德国的第二年，因为机缘巧合，我认识了路之航的爸爸，”路一纯呼出一口气，“他当时在慕尼黑工业大学念机械博士。他是那种比较典型的挪威男人，某种程度上说，和之航也有点像，学识渊博、不善言谈、性格很内敛、沉稳。我们当时不在一座城市，可他每周都会乘坐五个小时的火车往返于柏林和慕尼黑之间，仅仅是为了和我吃一顿饭而已。” 肖萌问：“路阿姨，你被他感动了？” “是啊，很难不被他感动吧？尤其是他还长了一张特别、特别帅气的脸。”路一纯对她眨眨眼，笑起来。 肖萌看过路之航的照片，照片里也有路之航的爸爸——那是个金发碧眼的高个男人，外表好看得可以去好莱坞做电影明星。 “我们同一年毕业，毕业后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他结婚，又和他一起回了挪威。路之航第二年就出生了。” 肖萌点了点头，听着她说下去。 “我算是有语言天赋的那种人，生下路之航时，我的挪威语水平已经很好了，此时我又找到了一份在银行的工作。北欧可能是全世界男女最平等的地方，对带小婴儿的女性也很友好，公司里还有一个专门的托儿中心。我就这么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直到我发现，我的儿子和别的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 路一纯说：“他平时不爱说话，不说挪威语，也不说汉语，也不听我们说话，不看我们，也不看我们指给他的东西。他的性格总是处于平静和暴躁两个阶段，没有过度，除了吃和睡以外他几乎不理任何人。如果你不打扰他，一切倒还不错，我们还看到过他看着玩具的说明看；但如果你要打扰他，就很可怕了。他最大的爱好是玩数字，我们给他买了一套蒙氏数学教具，他一天到晚的摆弄那些图形和数字，拿着小粉笔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写数字，他做这种事情是非常有行动力的，可以忙上五六个小时，如果累了，就躺在地上睡一觉，然后起来再画。如果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那些数字，他就会发狂，尖叫，一直到累到睡着都不肯停下来。 “他还无法融入人群。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是异类。他要么坐在角落里摆弄数字，要么去搞破坏，破坏人家的玩具是他的老本行。当你试图和他沟通时，他要么扭曲着视线大叫，要么不理你。我和他爸爸每天都要和他说至少五六个小时的话，他几乎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坐在那里玩，和家长完全没有情感交流，那种孤僻和冷漠能把你逼疯……这就是我的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2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一纯讲述往事的语气平和，但肖萌听出了惊涛骇浪。 “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带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检查后认为，我的儿子有孤独症倾向，因为他年龄还小，想要准确诊断比较难。我真的很挫败。我是这么一个开朗的，喜欢热闹的人，为什么会生的儿子会有孤独症？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孤独症’是什么东西！ “我迷茫、愤怒、又不得不接受现实。既然已经生病了，那就治疗吧，还能怎么办？于是，我们请了一个专门研究孤独症儿童的医生来教他，每周五次。医生很专业，为他制定了详细的学习手册，比如解读其他人的面部表情，如何进行目光接触，如何和别人打招呼，让他想象其他人在类似情况下有何感受等等。” 肖萌轻轻“啊”了一声。这些关于如何治疗的细节都是她从不知道，也从未想过的。 “这是很专业的治疗方式，但进展十分缓慢，这些规则转换成文字输入他的大脑也是很费力的过程。路之航完全不愿意听也不愿意学，对这些强制性的规定非常愤怒，十分抗拒，他会在屋子里躲起来，实在躲不掉就能拿起的任何东西当武器攻击医生。他愤怒时很有破坏欲，他把家里的玩具全都拆或者砸了，小汽车、小火车、小机器人，甚至他奶奶的钢琴都没逃过他的毒手，如果试图阻止他，他就非常暴躁，撒泼打滚，然后大喊大叫，直到嗓子撒呀了都不停下来。他是一个特别特别顽固的人——你现在或许也能从他身上发现这一点。” 肖萌想了想他坚持劝说自己去挪威的样子，的确深有同感。 “……是，比较顽固。” 路一纯无奈的一笑：“医生跟我说，路之航是他见过最顽固的小朋友。其他小朋友，哪怕是低功能的，完全不会负隅顽抗成这样。说来也有趣，在他和医生斗争时，他居然显示出了语言能力，词汇量不低，语法也很复杂，是挪威语和汉语杂糅在一起的独特语言——我们都很吃惊。医生由此判断他是阿斯伯格，因为高功能孤独症和阿斯伯格的主要区别就是语言能力。他不怎么说话只是因为其他事情的乐趣远远超过了和别人交流的乐趣。不论如何，能说话就是好事，这对我们父母来说，是个很大的安慰，医生建议父母也全身心的参与到治疗中，于是，我辞了职，开始学习孤独症常识，配合医生专门照顾他。” 肖萌由衷的说：“路阿姨，你真的很伟大。” “和伟大无关，基于现实的考虑。抚养一个孤独症孩子要花很多钱，在中国，这个数字超过了50万，在美国，这个数字大约是10-25万。在挪威的话，好一些，但全职医生的开销也不低，养一个孤独症孩子也要花不少钱，他爸爸的收入比我高得多，我放弃工作是最合适的选择。 “孤独症谱系很复杂，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标准，每个孤独症儿童都各有各的不同，路之航呢是比较‘例外’的那种，和大部分孤独症谱系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他早年表现得很像高功能孤独症，有了语言能力后又更像阿斯伯格。总的来说，他处于一种怪的状态里。医生的很多经验都不好用了，我开始想办法，希望找到最适合纠正他的纠正办法。” “你找到了办法吗？” “找到了，用科学的办法。我们去了一趟美国，在全世界最好的孤独症中心做了机构做了基因检测和大脑扫描，”路一纯说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们终于明白了，他的情况为什么那么特殊，因为他的大脑的体积、神经递质系统都有些异常。” 肖萌点头说：“他也和我提过，曾经多次扫描过大脑。” “时至今日，大脑成像技术也不算完善，但已经可以看出一些问题了，”路一纯深深的叹了口气，“当时做检测的教授跟我和他爸爸说，你们既幸运又不幸，数学在你儿子的大脑里是另一种存在形式。” “幸运又不幸？这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路一纯很下耐心的解释，“人类的大脑好像一台计算机，有些部分像计算机里的CPU，有些部分像主板，负责将系统的各个部分整合起来。比如你朗诵一篇课文，大脑里负责视觉、记忆、朗读的部分会协调起来，一起工作，让你可以完成这项工作。对于正常发育的大脑而言，像一台没有缺陷的计算机，处理这样的事情很容易；但对孤独症谱系人群来说，就不一样了。大脑中的主板性能存在缺陷，十分脆弱，以至于大脑可能拥有超强的CPU，超强的硬盘和内存，但系统的运行速度还是比正常电脑差。” 肖萌想着平时看到的路之航，慢慢道：“我有点明白了。” “当时教授给路之航展示了很多图片，展示数字运算和几何图形时，他的大脑十分活跃，但给他展示其他图片时，比如拥抱、开心或的笑脸时，他的大脑几乎没有部位亮起。教授给了我们一些很有针对性的建议，首先，关注他的优势和能力，尽量减少其弱点，让他更好的融入人群。 “回到挪威后，我和医生重新制定了学习计划。我把他要学习的社交能力分类编撰成为一百条，每一条规则制定一个积分，这样的积分可以用来用来换取他喜欢的数学绘本和他想要的任何玩具。积分计算有些复杂，可以让他的数学能力有发挥的方面——他当时已经可以心算两位数的加减乘除了。 “总的来说，他的情况慢慢有了起色，虽然还是显得很慢。你知道吗？哪怕是向老师和同学打招呼这一条，他都足足学了三个月。” “三个月？” “是的，三个月。我们告诉他，在学校向老师和同学问好，他可以勉强照做；但在路上碰到同学或老师，他依然不会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为什么不理别的小朋友，他说‘现在不在学校’，他不能理解，打招呼是最基本的社会行为，是为了向别人表达友好而已。不光是他，孤独症谱系的孩子很难理解我们司空见惯的社会现象，他们必须以非常具体的方式学习如何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看待问题。” 肖萌想起自己和路之航的初识，真心觉得，路一纯真的了解自己的儿子：“路阿姨，我们学院大部分同学对路之航的第一印象都是‘高冷’……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很少和人打招呼，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是啊，到了现在，除了关系亲密的人，他很难做到和陌生人打招呼，”路一纯温和的对她微笑，“幸亏你没有被他吓跑。” 肖萌莞尔：“想吓跑我可不太容易。” 路一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虽然进展慢，但总比没有进度好，我有耐心等他长大。他进入小学时，情况好了一些，掌握了基本的礼貌，可以做到和别人说话时有视线接触。当然，也幸亏是在挪威，班级人数少，学校有专业的的顾问老师，和我配合得也很好。”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肖萌能感觉到这番话的中的汗水和眼泪。 路一纯说：“虽然有进步，但他的社交能力还不如同龄的小朋友，在同学中还是有点怪的。我希望教给他更多的社会常识，可他这时他迷上了计算机，让我们给他买计算机的，有时间就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想把他从电脑前叫走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果不经过他的允许关掉了电脑，他的老毛病立刻发作了，大喊大叫不说，时不时的还会攻击别人。” “全家人都被他攻击过，”路一纯说着，左手指了指自己右臂：“他很凶地咬了我好几次！你看，这里还有一点疤痕。” 现在是夏天，路一纯穿着舒适的大U领浅蓝色短袖上衣和白色九分裤，手臂暴露在外，肖萌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她光滑白皙的手臂上隐隐约约有一轮新月形的淤痕，不注意观察很难发现。 “咬人狂魔”和现在重度面瘫的“路神”实在很难联想到一起去，似乎只要一想，大神高冷的形象就有点绷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3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肖萌赶紧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联想，转开了话题：“路阿姨，那你是怎么办的？” “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送他学跆拳道。一直以来，他的肢体协调能力都不太好，走路的笨拙，这也是阿斯伯格的典型特征之一，我告诉他，学了跆拳道，你的动作会更快一些，敲键盘、移动鼠标的速度会变快，他就高高兴兴地去学了——练跆拳道是很消耗精力的，小孩子的精力是有上限的，他练跆拳道练得没力气了，攻击性也就消失了。” 话题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肖萌眉眼弯弯，觉得当时的路之航真好忽悠。 “我见到过师兄写代码，敲键盘的速度非常快——可能是我见过最快的。” 路一纯托腮微笑：“跆拳道确实相当提升身体的协调能力，一开始，他只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戳键盘，后来快了很多，所以他虽然对练跆拳道有些不满，但也坚持下来了。” “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来自于伟大的互联。互联上什么都有，只要你会选择，总可以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资料。我找到了几款比较适合小朋友玩的模拟人生类游戏和角色扮演游戏，每天陪他玩两个小时，跟他解释游戏人物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不是那么做。” “真是好办法。” “是的，这个办法起了很好的效果，”路一纯微微笑起来，“他掌握的社交技能也飞速提升，到了四年级时，他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时，只会让人稍微感觉到‘有点怪’了，他甚至还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和他一样喜欢计算机的小男孩。” “真的太不容易了……”肖萌说。 “可惜的是，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我和他爸爸的感情也出了问题。” “是吗？”肖萌小心翼翼问。 “在此之前，我们的关注重点都在路之航身上，在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我和他爸爸之间的问题和矛盾也就暴露出来了。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日积月累的，我觉得非常累。” “很累？” 路一纯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挪威的生活很安逸，但我从来没有习惯过这个国家。” “十几年一直都不习惯吗？” “是啊。文化，习俗，习惯、饮食、气候……和中国的差异太大了。我生在一个大家庭里，兄弟姐妹很多，从小到大朋友也比较多，我比较喜欢热闹，一个电话打出去，可以很快凑足一群小伙伴，但在挪威，一切都没有。路之航的爸爸家里有一个企业，他每天早出晚归去上班，常常还要加班、出差——他是老板的儿子，也是厂里的技术专家，没时间陪我。挪威日照少、季节寒冷，在那里生活的人很难和人熟络起来，那种寂寞和无聊真的很难形容。更何况，路之航的奶奶对我一直也很不满。” 肖萌想起和路之航讨论“天使与魔鬼”谜题时的交谈：“……我稍微有点明白了。” “恰好这时候我爸爸又生病了，所谓子欲孝而亲不在，我就更加坚定了回国的想法。但路之航的爸爸是不可能和我回中国的，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离婚了。” 肖萌问：“我听师兄说，你坚持要带他回国？” “他爸爸不同意的我带孩子回国，但最后我们还是谈妥了。我告诉他，直到路之航成年前，我都不会再婚，也不打算再生孩子；但他可以再婚，再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 肖萌想，这也是无可厚非。从概率学上来说，母亲对孩子的爱大多数情况超过了父亲，所以才有俗语说，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 “我知道自己的做法非常不妥。路之航已经习惯了挪威的生活节奏，还交上了朋友，我强行把他从挪威回中国，真的非常自私——但我就是无法放下他，”路一纯说着，无奈的摊手一笑，“哪怕会因此遭到怨恨，也无所谓了。” 肖萌轻轻说，“路阿姨，师兄和我说过这件事，他确实觉得中国和挪威相差太多，但他也完全没有怨恨你，很理解你的。” 路一纯闻言微微笑了笑，侧目看她：“唔，他和你交流过这方面的事情啊，他说了什么？” 肖萌想了想：“师兄和我说过一些，说中国和挪威不同的地方太多了，比如中国人太多啦，中国文化里的潜规则太多了之类。” “是的，对路之航来说，或者说，对阿斯伯格患者来说，其实是有能力根据社会交往中的暗示行事的，通过认真观察、仔细分析、重新解读，排除错误选项，也可以社会交往行为背后的含义的。但这样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就像在没有词典的情况下，硬啃一本用你一知半解的语言写成的。”路一纯叹了口气，“显然，他啃的效果不太好。在挪威学习的技能大部分失效，崭新的环境引发新一轮的社交困惑，于是糊里糊涂的闯了不少祸。我试图再次教导他，但中学的学习任务重，时间变少，加上他又进入青春期，有了逆反心理，效果不太好，所以他就成为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肖萌说。 路一纯微笑着看她：“没什么不好？你指的什么？” “有高超的社交能力当然好，但一个人的才能足够好，这都不是必须的。师兄和我说过，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处理人际关系和他的思维能力、创造力是矛盾的，他不可能两者都选，只能选一样发展，”肖萌抬起两只手示意，“70分的才能和70分的社交能力固然不错，但100分的才能和40分的社交水平也不差。全球那么大，总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地方，他肯定能养活自己，当然，就算差一点，也还有我们当后盾。” 路一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微笑起来：“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后来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的性格让他在社会上碰了壁，就打发他回挪威帮他爸干活好了。” 肖萌点头：“就是说啊！身为一个富二代，有什么好担心的？” 路一纯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说话时声音柔软，笑声十分清脆，悦耳又好听。 等她笑完了，肖萌又问：“路阿姨，你今天为什么要和我谈这么多呢？” 路一纯顿了顿：“因为我打算再婚了。” 肖萌微微一愣，但不是很吃惊。路一纯今天和她说的这么多话，的确有一种“我把路之航托付给你”的意思。 “我的儿子我很了解，他不会阻止我再婚，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但我知道，他心中一定不太舒服。回国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和他相依为命，我的再婚对他一定是个打击。” 路一纯要再婚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她是自由的。多年来早已尽到了作为母亲的责任，现在在儿子已经成年的情况下，她当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虽然再婚，也不等于离开他，但毫无疑问我在他身边的时间肯定会变少，起码我大部分时间将不再明华园住了。我希望你能补上我缺失的那部分。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想如果有了你的话，我再婚后，他不会特别难熬。” “呃，”肖萌看着路一纯，认真的问，“路阿姨，你那么相信我吗？觉得我能影响师兄？” “相信啊。”路一纯笑起来，“我看了你和你姐姐的。” “……啊？” “你们的那本啊，你写了后面的部分，我仔细看了你写的章节，确认你是个内心温暖，充满包容力的好孩子。。” 路一纯拿出手机，划开照片，轻轻念出了一段文字。 “如果说我和我姐姐最大的不同，大概是我更喜欢数学。数学像是我高中学习过程中的知己。每一次严肃的思考，每一次缜密的推算，都会给我带来乐趣。数学对我来说，是苦苦思索后的豁然开朗，是上下求索中的自得其乐，是另辟蹊径时的悠然自得…… 从长辈的嘴里听到自己写下的一段话，肖萌脸都红了，“啊”了一声，讷讷道：“路阿姨，能不能不要念了。” 路一纯从善如流的停了了下来，对肖萌说：“我对你的信心来自于你对知识的渴求，这种对数学的热情和之航一模一样。我想，你一定能理解他，他也一定会因为你在他身边而高兴。” 肖萌想了想：“路阿姨，我觉得，不论做什么都比不了你，但我会尽力的。” “这样就足够了。”路一纯微笑起来，拍拍她的肩。 肖萌又问：“阿姨，您再婚的对象是什么人？他和路之航会相处得吗？” “一个很好的人，”路一纯指了指远处的外科大楼，“他是这里的医生，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去年在医院再次碰到的。” 说着，路一纯满足地伸了伸懒腰，目光落在由远及近走走来、身穿一身白大褂的男人身上，随后她站起来，笑着对肖萌说：“我男朋友，赵振华医生，你叫他赵叔叔就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4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先对路一纯露出笑容，又对肖萌点头示意，说了句“你好”。 这是什么剧情！发展太快，她实在反应不过来啊！路家母子要不要这样老给人意外惊喜啊！怎么忽然我连路之航的疑似继父都见到了啊！ 肖萌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在被人围观多年练就了面上镇定的好功夫，她当即甜甜的叫了一声“赵叔叔”，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这位赵医生和大部分医生一样，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的白大褂相当笔挺，口袋里别着一支笔，外表约莫四十岁左右，相貌不算顶英俊，比路之航的生父差了不少，但因为有着匀称的身材和浓密的头发，整体气质可以称得上帅气了。 打完招呼后，赵振华对路一纯说：“咱们去吃午饭。” “好啊。”路一纯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肖萌偷偷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刚刚和路一纯的交流用掉了足足两个小时！现在太阳悬挂在头顶，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 于是，三个人就在医院的小食堂吃了顿饭——所谓的幻之旅大概就是这样，今早她从校园离开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中午会在医院吃午饭！ 这顿饭总的来说还是很愉快的，肖萌因为“双胞胎”和“路之航女友”的双重身份，在赵振华面前也有些存在感，参与了到了一些话题中。医院的小食堂做菜水平比华大食堂强多了，菜色很丰富，水果也有一大堆，赵振华的话不算太多，有点不苟言笑的意思，他和肖萌的交谈比较少，但路一纯在一起的时候却很和谐，两人气氛很好的交谈着，聊着生活琐事，“你儿子如何”“我女儿如何”，肖萌这才知道赵振华有个和路之航同龄的女儿，在首都医大读，学临床医学，现在是大二。 “学医啊，好厉害！”肖萌适宜的表达了钦佩。 “她从小就想学医。”谈及自己的女儿，赵振华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看得出他挺为女儿骄傲的。 “赵叔叔，也是因为您是一个很好的榜样。我有一个高中同学，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填志愿的时候他们就是不让我同学学医，说学医太累了，不想让我同学受苦。” 赵振华的表情就变得不赞许起来：“学医当然很累，当医生也非常累。不论多么辛苦的工作，总需要有人来干的。如果每个人都逃避，那么谁来救助病人？” “您说得有道理。” 随后两位长辈商量起让路之航和赵医生的女儿见面的事，时间安排在路之航去挪威之前，肖萌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两个年轻人连一次都没见过呢！ “你到时候也可以和路之航一起来。”路一纯笑眯眯的对肖萌。 肖萌打了个哈哈，委婉的说：“路阿姨，我只能到时候才知道有没有时间。” 虽然她确实有点好，但并没打算去围观这个新家庭的见面仪式。自己说到底只是路之航的女朋友，哪有资格去当观众？ 因为有人时不时前来和赵振华打招呼，肖萌终于知道为啥他显得比较严肃了——他是胸心外科的主任医师，每天要做两三台手术的那种，难怪有一种可以随时可以拿起刀子将人开膛破肚的气质。 一顿饭吃完后，路一纯和赵振华告辞，又驾车送肖萌回了学校。 “路阿姨，你和赵医生大概什么时候结婚啊？” “八月底，”路一纯说，“那时候他可以请到半个月的假。” “好啊，那时候我应该也回学校了，恰好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 “好啊，欢迎参加。” SUV在校门口停下的时候，肖萌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情，连忙叫住她：“最后，路阿姨，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快就要和路之航去挪威了，路之航父亲那边的情况我不了解，你能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吗？” 路一纯笑得很开心：“唔，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一家都是好人，路之航爸爸现在的老婆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剩下的，你就自己去发现吧。这样生活才有惊喜，不是吗？” 肖萌哑口无言，眼巴巴看着路一纯潇洒地戴上墨镜，驾车离开。 当天晚上，肖萌和路之航在一起吃晚饭时，提到了今天路一纯带她见了赵振华的事情。 “你觉得这位赵医生怎么样？”肖萌好的问。 “还可以。”路之航的回答好无起伏，没有热情，也没什么冷淡。 肖萌对这位赵医生感觉倒还不错。他虽然严肃了一点，但医者仁心绝对是有的。下午休息的时候，肖萌在儿童医院的站搜了搜他，看到数百家长在赵振华主页下的留言，患儿们的家长们整体的评价相当高，说他对小朋友很耐心，手术水平也很高，术后恢复很快。 “你妈妈打算让你和他的女儿见见面。” “哦……”路之航很轻微的皱了皱眉，“我知道了。” 肖萌几乎已经听到他内心的嫌麻烦的呼喊了：“你不想见她？” “如果妈妈需要，我会见她的。” 勉强而无力的答案。肖萌于是没有再问下去，准备等路之航见完赵家父女后再打探八卦——此时还是专心的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假期刷题工作里去比较好。 对现在的小中学生而言，期末考试结束就意味着新一轮补课的来临，对大学生，这句话也同样适用。期末考试结束，校园里人少了很多，学校的自习室虽然关了不少，但还有部分开着，平时上自习的时间也少。404队的三名小伙伴可以尽情刷题了，刷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期间，肖萌在王璇的怂恿下，叫路之航给她们404队上了一堂课——讲授ACM的出题策略和结解题策略。 路之航确实有点倾囊相授的意思，作为出了几百道算法题的人还是很有心得的，他先说了ACM的几大常见类型，然后解释自己的出题原则：“关键是算法。我从数学题里选择合适的改编成编程考题。我相信ACM大赛的出题人也是一样的思路。” 针对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刷完题目，路之航的经验就没啥用了，他说“一道一道往下做就可以了”；然后他说起团队配合，“看一眼题目就知道如何分配了，不用多说”。 事实再一次证明，大神的经验，普通人是很难复制的。 路之航对她们目前的策略表示吃惊：“每个人专攻几个考点？这样不好，知识不全面。” 汤方圆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而我们是一个团队！” “好吧……”路之航勉强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除了全心全意的刷题外，肖萌还通过和路之航的聊天，基本掌握了安德森家的基本情况。她喜欢有备无患，不希望到了路之航父亲家里因为搞不清状况而出丑。路之航在这方面的意识非常薄弱，她只能主动出击，仔细询问清楚。 挪威这个国家贫富差距不大，人们的收入很高，但个税也很高，即便如此，安德森家也相当有钱。安德森家有个主营机械的家族企业，主要做海上石油开采设备中的一些精密部件，纳税水平在全挪威是前百分之五的那种。 任何一个国家的有钱人过得都比较好，虽然和原配离了婚，路之航的父亲依然是高富帅，他在一年内和一个叫卡妮娜的女人结了婚，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今年七岁，女儿五岁。 “难怪你当时说你不算独生子女。” 路之航点了点头，表示这种关系确实比较难以解释给别人听。 “你的弟弟妹妹和你的年龄差得有点大……”肖萌说，“你们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我们常常视频聊天。” 她原以为这几位兄妹好不到哪里去呢。年龄相差那么大、母亲不是同一位，身处东半球和西半球，七个小时的时差，见面时间少，关系不太可能特别好。 至于卡妮娜的身份，路之航解释说，她是挪威议会的议员。 “议员？”这个词对肖萌来说是极度新鲜的，“就是一天到晚开会投票、制定法律的哪种？” “应该是吧。”路之航说。他对议员这一行也没有特别的了解，只是听过父母谈起过。 至于路之航的祖父祖母，五年前就处于退休的状态，一半时间都在全球各地旅游，他们比较喜欢去热带地区晒晒太阳。 总的来说，是比较精英、比较北欧的一家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5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从首都到挪威的奥斯陆的直达航班较少，每周只有两趟，路之航不喜欢转机，定的航班是直达的，早上十一点起飞，到达奥斯陆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 路一纯开车送两个年轻人去机场，车上还有肖薇同行——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路之航的妈妈，和路一纯打了招呼之后，她就对肖萌各种叮嘱，比如落地后就打电话报平安，遇到问题找大使馆，如果遇到万分之一的临时情况，还可以找堂哥肖跃帮忙。挪威是申根国家，肖跃在德国，买张机票就可以到挪威了。 肖薇交代这些情况时，特意看了看路之航，他挺淡定，没有多言——肖薇再次认识到，路之航和易思北的差别好大，如果是易思北，肯定会说“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她”的场面上。 一干人等到达了机场，肖萌没时间离愁别绪，带着旅游的兴奋跟在路之航身后过安检、过海关上了飞机。路之航以前基本乘坐商务舱，这次是为了陪她兼省钱才选了经济舱，运气不错的是，两人的座位在第一排，较为宽敞，对路之航的身高来说是比较舒适的。 肖萌左顾右盼。这是她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坐这么久跨国航班，实话说也有些忐忑，她分析自己的心态，有点像没有零花钱的小朋友参加学校的春游活动——很兴奋，但又因为囊中羞涩有些忐忑。对路之航来说，每年回挪威见他爸都是例行工作，淡定的样子和肖萌简直是两个极端。 随后她接到了肖薇的电话。 “正如你所说，路阿姨确实很有趣，很亲切。” 肖薇已经搭乘路一纯的车回到了学校，从机场回学校耗时一个小时，车内只有路一纯和她两个人，狭小的车厢，避无可避的环境，当然是一个完美的聊天时机了。 “你们聊了什么？” “我们聊了很多话题，”肖薇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 “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你回国再说。” 随后肖薇挂掉电话，飞机发动机轰鸣，从停机楼移开，准备起飞。 一趟飞行十个小时，肖萌再次见识了路之航的专注力。他是肖萌见过是能在任何时候工作的人，飞机上他大部分时间写写画画，一会用草稿纸算，一会翻开笔记本用mab计算，丝毫不为外物打扰，空姐问他三次是否要喝什么时都没听见。至于肖萌，她用了两个小时看，剩下大部分时间披着毯子靠在路之航身上睡觉——想到可以出国，昨晚她太兴奋压根没睡好。 飞机经过芬兰上空时，她最后一次从瞌睡中醒来，会发现路之航戴着耳机在帮她填入境说明。肖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歪着头看自己的男朋友。 “我总觉得，你戴着耳机是为了阻止别人和你打招呼。”肖萌说。 “一开始是这样的。”路之航摘下耳机，肯定了肖萌的猜想。 “后来就不是了吗？”她忍不住问，“那你到底在听什么？有那么多东西好听吗？” 她好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问——自从和路之航在一起后，他就很少时间戴耳机了。 路之航默默的把耳机递给她。肖萌当即拿过戴在自己头上，价值三千块的耳机里传出里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quantum”这个单词多次出现，估计是量子力学相关的演讲。 “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线上物理课。” “……你赢了。”肖萌想吐槽又无能为力，默默地把耳机还给了自己的男朋友。 飞行非常顺利，当地时间下午四点，飞机准时准点在奥斯陆机场停下，飞机上的乘客开始下机。路之航有永久居留证，拿了行李后走快速通关道路过了海关，肖萌和很多外国人一起在海关排队等候出关。 她对挪威真的两眼一抹黑，路之航说在海关外等她也不能让她特别放心——好在挪威海关的检查效率很高，海关官员是个非常非常英俊的小哥，金发碧眼高鼻梁，他慢条斯理检查了她的签证，又对她展颜一笑，让她的紧张心情不翼而飞。 然后她镇定的、以一种“我很有出国经验”的气势沿着通道，就看到正在等她的路之航。 “挪威人的颜值很高啊。”肖萌左顾右盼的打量进入机场的人群，得出了这个结论，“帅哥尤其多。” 路之航拿过她行李的同时附赠了一个不太愉快的眼神：“是吗？” “是啊！”肖萌振奋的说，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改口，“不过都没有你帅。” 路之航这才点了点头：“去打车。” 没有人在机场外等着接他——当然，这对路之航来说也没必要，他是回家，自然不需要那么多礼节。他带肖萌走到机场外，打了一辆车，然后用挪威语对高大魁梧的司机报了个地名：“弗格纳区。” 出租车愉快的开动起来，几分钟后进入了高速路。 “真凉快，空气也好。” “奥斯陆夏季的平均温度是20摄氏度。”路之航用数字说明。 肖萌先拿出手机和家人通报了平安，又开了一点车窗享受凉风。从炎热的首都到挪威，简直就是从盛夏到了凉秋。绝大多数城市的机场都在郊外，到市区的距离都不近；挪威也不例外。她打量着两边的风景——挪威维度很高，加上此时又是夏季，日落时间相当晚，道路两边的绿树成排，要说和国内有多大区别也谈不上，但那种没有人为干预的青山绿水的感觉特别明显。 她的兴奋劲实在很难掩盖，出租车司机很友好的问两人是哪国人，是不是来旅游的。肖萌笑着和司机大叔聊了几句。 “这条路是35号高速公路。”路之航说。 “你很熟悉这条路？” “很熟悉。我通常每年回挪威两次，这条路至少要走四次。” “嗯……” 离开和回来的必经之路啊，肖萌想，这条路一定承载了路之航特别多的记忆。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两人下了车——路之航刷卡结账，肖萌这时才注意到价格，打车费用折合人民币一千三！ 她出发前查了些资料，知道挪威的物价高，但不知道会高到这个程度！她银行卡上有两万，原以为足够用，但现在看来，什么都干不了吧？ “天啦，1300！早知道这么贵，我们干脆坐地铁公交车好了！”她就像一个只有一千块的退休金的老太太，为损失的钱心痛不已。 “乘坐公共交通要用两倍的时间，”路之航说，“而且，其实也不贵。” “嗯？”肖萌斜视他。 “挪威收入水平也高，以按照收入消费比例来算，和中国差不太多。” 果然是路之航特色的理性。肖萌回过神，注意到路之航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两人的行李箱，并且对她招呼，“我们进屋。” 两人站在一条两车道的小巷子里，整条路以石砖路铺就，巷子里全都是非常北欧风、带着花园的一栋栋独栋房屋，花园大都被打理得非常美，各种红花绿树，像童话里的房子。 她面前的这栋也不例外。屋子前后都是小花园，外面围着一圈低矮白色木制栏杆，前面的院子里有很好看的花园，种着不知名的紫色观赏类花卉，后面的院子有一颗大树、停着两辆小车；中央是一套三层的、外墙漆着白漆的、有着尖尖屋顶的木房子，这房子虽然保养的很好，但看得出来，应该也有些年头。 路之航推开栏杆上的一个小门，拖着行李箱，带着她穿过很美的院子，走到房前，还没等他敲门，房门从里打开了。 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门里给了路之航一个热切的拥抱。 “儿子，欢迎回家，”他笑着拍了拍路之航的肩，看向肖萌，用中文道，“也欢迎你，肖萌，请进。” 他的中文咬字不算准，但肖萌完全能听懂。 然后两人就被迎到了屋子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6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这栋房子外表古色古香，典雅庄重，里面的陈设却很现代感。客厅南北通透，相当宽敞，可以容纳几十个人开舞会，墙面是白色的，挂着若干画作，家具是木制为主，木地板、木柜、大台面。 客厅里的人朝门口看了过来。此前肖萌跟路之航要了他家人的照片看，一眼就认出了屋子里的路之航的继母卡妮娜和两个小朋友。卡妮娜的相貌相当端正，甚至可以说漂亮，面带微笑的和路之航问好，看起来真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当然，和别人打招呼是议员的基本功了；至于两个小朋友，统统是金发圆脸大眼睛，像两只洋娃娃，仿佛可以随时可以走进童话故事里去，手拉手站在客厅里，热切的给了路之航一个拥抱，欢迎他回家。 如果仅仅是这一家四口也还好，问题是客厅里的还有两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家——老先生的金发微微有些卷，鬓角花白，面红发红，但精神矍铄；老太太的白发更多，但面上却不怎么显老，皱纹都不太多，目光清亮，神采奕奕。两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时候，可以看出腰竟然一点没弯。肖萌想起自己看到的照片，确定这两人就是路之航的祖父祖母了，精神状态这么好，难怪一年当中有半年都在满世界旅游。 她默默看着两位老人家和路之航拥抱寒暄，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难怪路之航那么高！ 在国内时，她的身高在女生中是比较顶尖的，稍微穿个有跟的鞋甚至可以看到170身高男生的头顶，优越感还是有的，此时，她觉得自己成了这屋子里的小动物一般。路之航的父亲和祖父的身高都超过了180厘米，继母和祖母的身高也都超过了170厘米，自己是屋子里最矮的成年人，只比两个小朋友高——一个人让人忧伤的事实。 路之航和亲人的寒暄结束后，就轮到肖萌登场了。 “我的女朋友，肖萌，”路之航拉过她的手，用英文对满屋子人介绍道，“她英语很好，你们可以说英语。” 一屋子人微笑着用英文和她打招呼。 看着那么多非我族类的脸，肖萌紧张地快要崩溃了，她不知道别的女生怎么面对“丑媳妇见公婆”，对她来说，这件事真的很难——路之航在这样的场合也完全不给力，他介绍之后就闭口不言，转过脸看着她，似乎认为，她一定很处理好这样的场景，把调节场面的话完全交给了她——她想，天啦，我还不到二十岁！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啊！ 然而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她总不可能跑回机场乘飞机回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露出自己能展露的出最明快的笑容，用英文做了自我介绍，又准确和长辈打了个招呼，蹲下连两个小朋友打招呼，又顺带问了她们的名字，一个叫丽塔，一个叫艾维克；随后她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带来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外国人会喜欢什么礼物呢？肖萌就这个问题问过路之航，他当时还挺吃惊，问“你要带礼物？”得到肖萌的肯定回答后，他又说“你什么都不必准备，我妈妈已经准备好了”。这番话肖萌也就当成空气一样，左耳听右耳出了。 路之航是回自己父亲家，是否带礼物都无所谓；可她不一样，去人家家里拜访，还要住好几天，肯定要准备礼物。 “你家大神爱做啥咱们管不了。别说你只是他女朋友，就算结婚了，第一次见面也要表达礼貌的。”肖薇如此说。 双胞胎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商量，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两个大脑一起查漏补缺，为人处世的疏漏就会少得多了。 她和肖薇商量之后，准备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竹雕工艺品——榕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手工制成的精美工艺品，价格不便宜但也不说很贵，关键在于没渠道想买都不知道在哪里买。 北欧气温很低，根本就不是竹子的生长地，不可能有什么竹雕工艺品。这样精美的东西对安德森家的人来说也是罕见之物，安德森一家人欣赏之后，笑着跟她道谢，轮流拥抱了一下。 两个洋娃娃一样的小朋友问她，这些竹子是不是可以当作大熊猫的食物。 她点头称是，两个人捂着嘴惊笑起来。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路之航侧过头轻声问她。 “前几天。” “我说了可以不用准备礼物啊。” 肖萌对他安慰性的一笑，用手臂轻轻蹭了蹭他的，没有试图现场解释什么。 寒暄之后，时间也到了晚上六点，一家人步入餐厅——虽然窗外很明亮，完全不像吃晚餐的时候。肖萌在路之航身边落座，餐厅的桌子很大，桌中央摆着很美的观赏花卉，每张桌椅前都摆着一大套餐具。 整个用餐流程非常的繁琐，非常的“西式”，像肖萌在各种图和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那样，先是一道浓汤，然后是一道前菜，大半个小时后，主菜才徐徐上桌。 肖萌看着餐桌上的食物发愣，怎么说呢，一眼看去，除了面包，剩下的都是肉肉肉。各种烘烤的猪肉、羊肉，还有大量的鱼肉，唯一的蔬菜就是一盆羊肉汤里的飘着几根白菜。望着那一桌子的肉，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北欧人都会长得那么高大了，因为营养太好了。 卡妮娜为她分割了一大块羊排，笑着说：“都是我做的，你可以尝尝。” “好的。谢谢你。” “不过，我的厨艺不如路之航的母亲，”卡妮娜说，“希望你能吃得习惯。” 肖萌微微一怔。一般的女性都不喜欢和丈夫的前妻比较，说这种话往往都是酸溜溜的，但卡妮娜却面带微笑，说得很自然，餐桌上的其他人对她的说法也反应平平，也没觉得她说话有不合适的地方。这份心胸也是很广阔的，也难怪路一纯说“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了。 肖萌埋头和羊排斗争起来。羊肉非常细嫩，一点都不难吃，也谈不上特别好吃，但她还是大大夸赞了一番羊肉的美味，让卡妮娜十分开心。 汉斯安德森为她介绍其他类型的食物：“这些都是挪威的传统食物，像你们中国的火锅一样。” 肖萌笑起来，问他：“您吃过火锅吗？” “吃过，非常可口，”汉斯·安德森点了点头，“我去过中国很多次。” 挪威人吃饭速度非常慢，肖萌觉得他们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趁着吃饭的时间聊天。 路之航的祖父祖母询问其孙子的大学生活，路之航有问必答；汉斯和卡妮娜夫妇则主要和肖萌聊天，他们和对她和路之航交往非常有兴趣，问题也非常细致，“怎么认识的”“多长时间见一次”“交往多久了”，肖萌知道他们正在观察自己，给自己打分——如果其他男生，比如易思北，他一定会充当家人和女朋友之前的润滑石，但路之航根本没这种意识，肖萌只能自己上。 安德森家的英语水平都非常好，几乎听不出来口音。因为中学就读于外国语学校，学校有几位外教，她口语也算不错，不是哑巴英语，但也没有进行如此长时间的口语练习，中间结巴了好几次。 汉斯·安德森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不用紧张，慢慢说。” 肖萌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对父子的蛮像的。她平静下来，各种单词和英语语法蹦跶着回到了脑子里，只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7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因为双胞胎的身份，在绝大多数场合，肖萌都不会陷入冷场的境地。果然，一家人都对他的双胞胎身份有兴趣，两个小朋友尤其好，肖萌于是翻出手机，把和肖薇的照片展示给众人。两个小朋友看得心满意足，还对父母提出要求。 “为什么你们不给我生一对双胞胎妹妹？”艾维克问他的妈妈。 童言童趣分外有趣，餐桌上的气氛也变得非常轻松，大人们都笑了起来——除了路之航。 “双胞胎的出现是一个概率问题，”路之航告诉他的弟弟妹妹，“在不同国家概率不同，在中国，差不多是千分之五到千分之八；在欧洲，双胞胎的概率大约为百分之一。” 兄妹俩人是应该没听懂的这番话的，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阵子，然后艾维克问：“什么是概率？” 路之航从容不迫的和两个小朋友讲起数学概率。长辈们目睹这一切，纷纷都有些无言。 汉斯·安德森看了眼长子，微笑着问肖萌：“他有时候挺让人生气吧？” “没有，不生气。”肖萌到是觉得路之航的行为蛮可爱的。 “真的没有吗？一次都没有？” “至少我们成为男女朋友后，我没有生气。” “也就是说那之前有吗？” 路之航中断了和两个小朋友的交谈，“唰”一下侧过头，困惑的看她：“我让你生气过？” “只有一两次，不过很快就消气了。”肖萌连忙对他微笑，想要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 “什么时候？”路之航很坚持。 路之航完全是追根究底的眼神，其他人也继母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俩拌嘴，肖萌只能实话实说：“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买二手自行车那次碰见你的时候，你说‘不知道擅长ACM的女生’，还说‘女队的ACM成绩从来不好’，当时我有点生气。” 路之航的眼睛闪了闪，他记忆力很好，当然记得这件事。 作为全球男女最平等的国家的议员，卡妮娜“嗯”了一声，对路之航笑言：“这可是性别歧视哦。” “刚认识女生就说这样的话题，也真是太不正确了。”汉斯无奈的摇头。 “我只说出事实，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路之航严肃的说，他顿了顿，又跟肖萌说，“以后，如果我说了冒犯你的话，让你感觉不高兴，就告诉我。” “好的。不过我的生气时间也很短，不超过一分钟，马上就想通了。”肖萌对路之航轻轻点了点头，“你是有资格说这个话的，这是事实，当然可以说出来。你的话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提醒和激励。” 肖萌若有所思的停止了叙述，又对餐桌上的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在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听其言，观其行’，他的说话方式可能不是很完美，但做事却不一样。随后，师兄就借给我——我那时候就意识到，他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这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我几乎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路之航的祖母悠然一笑，对老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我孙子的女朋友了。” “你说得非常好，”汉斯·安德森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一纯告诉我，你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我现在确认了这一点。” 如此直接而正面的夸奖，肖萌一张脸都涨红了。 今天晚上，她是滴酒未沾的，却忍不住有了点喝醉酒的眩晕感。 这顿晚餐耗时三个小时，晚上九点时才正式结束。路之航的祖父祖母迎着夕阳驾车离开，返回他们位于奥斯陆郊外的大房子里——挪威的家庭关系是比较欧洲的，很少出现父母和子女一起住、帮着子女带孩子的事情。他们今天来大儿子家里也只是想看看一年多不见的大孙子，现在既然见到，也就不多停留了。 按照国内的时间，现在已经凌晨四点，考虑到时差问题，汉斯安德森挥挥手，让远道而来的两名年轻人去三楼的卧室休息。 路之航当然有自己的房间。他是在这栋房子里长大的，虽然后来回了中国，他爸爸依然坚持保留了他的卧室，欢迎他随时回家——卡妮娜对此没有意见，这栋房子上下三层，面积超过400平方米，空一个房间完全不影响什么；至于肖萌的房间，被安排在路之航的卧室隔壁的小房间，面积比较小，大约十余个平方，布置得很温馨，空气中弥漫着百合的清香。 “卫生间在你旁边的房间，床单和被子都是新换的，你的行李箱可以放在这里的柜子里，这里是灯的开关，如果你晚上起床就摁这个开关，”卡妮娜一一交代注意事项，最后重点指了指墙上的按钮，叮嘱她，“这是窗帘的开关，早上四点天就亮了，你如果想要睡得好一点，一定要拉上窗帘。” 肖萌乖巧的对卡妮娜表达了真诚的感谢，表示“我记住了”。 卡妮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楼去了。 出国游带来的兴奋还堆积在她的体内完全没有退却，再加上太阳落山带来的时间错觉，她完全不困，收拾好行李箱的物品后就蹦跶到了路之航的卧室里，背着手，用老干部视察的模样到处打量。 和她的小房间不同，路之航的卧室面积挺大的，或者说，除了那张铺着蓝色床单的单人床外，这里更像是工作室而不是卧室——因为和路一纯的那番交谈，肖萌对路之航的童年生活有一定的想象，此时就是印证想法的时刻了！这个房间里记录了路之航从出生到12岁的成长过程！ “大神，可以参观你的房间吗？”肖萌歪着头，用一种矫揉造作的声音问他。 路之航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十秒钟，然后转过身，他床边贴墙的衣柜里抽出一套睡衣拿在手里，面无表情，大步流星朝着肖萌走过来。 卧室也没多大，不过眨眼功夫，路之航已经走到她面前，肖萌仰头看去，他的表情似乎更严肃了。 “啊……”肖萌疑心是自己的刻意卖萌造成了反效果，有点轻微的尴尬，打算弥补。 “我先去洗澡，”他忽然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参观房间的话，请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8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的卧室，或者说房是随着路之航一起成长起来的。肖萌先检视架上的图，非常理工科宅男风，数学和计算机类图占了十之八九，根据《BASIC语言入门》《计算机编程入门》《C语言精通》类的名也可以看出他主要是自学编程的。除了图外，肖萌还发现了一个较大的塑料收纳箱，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各种大大小小有加工痕迹的集成电路板，还有几盒子电容电阻等小零件——肖萌总算知道路之航做GPS定位仪的手艺是从哪里练习出来的。 最有趣的发现莫过一套上百本的教辅类练习册。练习册分门别类放在收纳箱里。肖萌排除了大部分用挪威语的练习册，只专心看数学相关的练习册，毕竟阿拉伯数字和数学公式是全世界共同的语言。在6岁的数学练习册里，路之航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复杂的四则运算；8岁时，他已经开始学习平面几何和解析几何；11岁时，他已经开始学习概率学；12岁时的练习册上，已经出现了微积分的内容。 她当然知道路之航是天才，是和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天才。但这种感觉类似“天降才”，就像她看科学家传记一样时为前人的睿智而折服，她不会去思考别人的才能如何而来。此时看到上百本练习册，深刻的感觉到，天才也需要一个成长过程。 看的起劲时，路之航洗完澡从浴室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一套浅蓝色的睡衣，头发有点湿润的搭在额前。宽松的睡衣，长袖长裤，没有任何版型可言。这是肖萌第一次看到路之航穿睡衣的样子，她一下子就相信了上流传的一句名言，一个人如果长得好，穿麻袋都好看。 “回中国时没能带走的，就收在里面了。”路之航看了看她手中的笔记本，解释了一句。 “看完后就知道，你好厉害啊，”肖萌把这些练习册依次放回收纳箱里，仰着头看他，好的问，“师兄，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十三四岁就考大学？” “因为没必要，”路之航从行李箱里拎出一台笔记本，走到床沿坐下翻开开机，“根据我妈妈的说法，我情商太低，进入四周都是成年人的环境，适应更困难。” “有道理。”肖萌说。 “我妈妈希望我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和其他人多接触，如果想要学习，就自学好了，我恰好也比较擅长自学。还有慕课可以看，借助络，学习不再是问题。” “对，真正的学习随时都会发生。”肖萌把收纳箱归回原位，站了起来。 路之航盘膝坐在床上，对着屏幕非常的敲了几下键盘，又看着她：“你也去洗澡然，然后睡觉，明天我们去市里逛逛。” “好啊。” 肖萌轻快的回答了一声，然后朝路之航走去，俯下身在他脸上也亲了一下。 路之航触电般的抬起眼看她。 “有来有往，有赠有还，很公平吧！” “……” 不等路之航的回答，她昂首挺胸，怀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澡洗漱，然后上床，睡了一个甜美的觉。 到达了挪威的第二天，肖萌的旅游正是。她是真的是抱着旅游看热闹的心态来的，还去各个站查资料做了一个观光顺序表。没想到的是，路之航居然也拿出了一个表，写着这次旅游的行程安排，如维格兰雕塑公园、奥斯陆歌剧院、美术馆、博物馆。两相对照，基本上重合的。 肖萌有点吃惊的看了看路之航手机里的计划表（她以为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问他：“是你妈妈叫你做的吗？” “不是。我做的。” 肖萌眨眨眼。 “我按照上的旅游攻略改的，”路之航很自然的说，“你第一次来挪威，当然要去这些旅游地看看。” 肖萌笑起来。看来，路之航的确是中国人，对“来都来了”的心态掌握得非常纯熟了。 于是，这对年轻的小情侣就就开始了观光游。 奥斯陆是挪威最大的城市，但规模远远不如国内一线城市，说不定还不如某些大城市的一个区大。两人依靠腿和公交车，由远及近的开始刷各个景点，两人先走路去挪威王宫外兜了一圈，然后去乘公交车去奥斯陆歌剧院和美术馆等地参观。 这些著名的景点要说多好看，也谈不上，但异域风情十足，肖萌很有一种不虚此生的感觉。 她的手机相册也极速的膨胀起来——肖萌不是自拍狂人，甚至是很不喜欢，从小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长大的人是没啥特别的拍拍拍的需求的。但和路之航在一起又不一样了，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事情是充满了甜蜜的回忆。 她带了一个自拍杆，每到一处必须和路之航合影，两人的合影迅速突破了一百张。 路之航对拍照完全没有兴趣，但对肖萌所有的拍照需求都予以配合，还要求肖萌把部分照片发给他。 “很有纪念意义。”他说。 趁着公交车换地方的时候，她就精选一些照片发到家人群里——美丽的景色，路之航过高的颜值，很是收获了一波羡慕度。 因为所有景点都在市中心，肖萌也进入了几个顺带着进入了几个大型的各种商场里逛了逛，肖萌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贫穷——挪威的物价看着她瞠目结舌，心潮澎湃，血压超过150。 中午他们在商场附近的店里，很普通的一顿饭就花了人民币六七百；偌大一个食品超市，唯一比中国便宜的商品是巧克力；她在一条二手商店街的店铺看到了几个非常可爱的摆件，本来考虑买回去当礼物，一问价格，足足两千克朗——顿时无语凝噎。 她拿出手机带着吐槽的心情拍了几张可爱摆件的照片发给了肖薇，看着姐姐和自己一样先是被可爱到，然后被价格惊呆的时候，心情忽然愉快起来了。 没等她和姐姐吐槽完毕，店家走过来将东西包装起来了。肖萌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路之航。 “……你准备买下来了？！” “是的。”路之航分分钟刷卡付账，“你不是很喜欢？那就买好了。” 此前和路之航和店家交谈了几句话，因为他说的是挪威语，她没听懂，现在看起来是他告诉店家买下来。 虽然这种“男朋友买买买送礼物”的情节很爽，但肖萌并不是一个能毫无负担用男友钱的人。 “但这样不好吧！”肖萌原本打算离开挪威之前再来看看，到时候如果还有钱再买的。 “现在买也一样，也不贵。”路之航接过店家递过来的纸质手提袋，“回去告诉你姐姐，说是我送的礼物。” 肖萌无奈的点了点头。她管天管地，还能管的着路之航给谁送礼物吗？ 两人走出店内，路之航又看了看她，道：“如果你需要钱，就跟我说。” “嗯……”肖萌看着路之航，他一脸淡然，似乎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言论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肖萌没忍住，问：“师兄，你说到底也个学生吧？你的钱到底从哪里来？” 还有半句话呗肖萌咽下去了——她其实能猜到路之航的钱从哪里来，她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你到底有多少钱才能显得像不缺钱的样子？ “我爸妈会给我钱，我自己也赚了一些。”路之航说。 “怎么赚？打比赛吗？”之前路之航提了一次建议后，肖萌专门查过算法比赛的奖金问题，于是提出问题，“一些比赛的确有奖金，但持续时间很长，赛程也多，题目超难，奖金的多少和你获得的名次有关。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参加很多比赛吧？” “只需要参加奖金最多的两三个比赛，我最高拿到过3万美元。”路之航说。 3万美元什么的，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肖萌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只觉得他身上的各种光环更鲜亮了一些，她简直想给大佬跪下了。 路之航对她鼓励的点了点头：“只要你的算法能力足够好，赚钱是很容易的。” “好的，我知道了。”肖萌不打算继续和他谈论金钱问题了，直接给了结论，“如果我缺钱的话，会告诉你的。” 路之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79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到达挪威的第三天，肖萌和路之航就像任何一个首次出国游的中国游客一样，照样一早出门，去探访那些昨天没能看完的景点，比如游艇码头和国家博物馆等地方。 看完博物馆后时间到了中午，肖萌跟着路之航在海滨边某个十分优雅的咖啡店坐下来，肖萌这才知道，原来路之航今天中午约了他一个朋友见面。 “他叫哈克特，是我小学时的同学，在剑桥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读。” 肖萌点头，内心也有些好。这位大概就是路一纯说过的路之航在小学时代结交的那位同样喜欢计算机的朋友了。 “他没有在挪威上大学吗？” “挪威最好的学生通常选择去欧洲和美国读。” “嗯……也是。” 挪威这个国家蛮新的，历史积累不够，大学水平不如英国美国，外出求学已经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了。 介绍完毕后的三分钟内，背着包的哈克特到达了咖啡厅，朝着路之航冲了过来，和他热切的拥抱了一下。他的维京血统非常明显，超过1米8的身高、一头乱蓬蓬的金发，眼镜下是一双湛蓝的眼睛，脸上有一点点雀斑和青春痘，如果不是因为太瘦的话，他看起来会比现在更爽朗一些。 “这是你的女朋友？”和路之航拥抱寒暄之后，哈克特同学迅速找到了重点，“中国人？” “是的。”肖萌做了自我介绍，又和他握了握手。 他眼睛放光的看着肖萌，怪的问：“你也是学计算机的啊……中国的计算机系居然有你这样漂亮的女生呢？ 这话听上去大概是恭维，但回答得不好就容易陷入到坑里，因此她只能笑一笑，用一种玩笑的语调说：“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漂亮女生很多。” 哈克特连珠炮似的问：“那她们的编程水平怎么样？” “……”肖萌的笑犹如蜡像一样凝固在脸上。 十秒钟后，她转过头，下意识看了看路之航。 路之航似乎从她的眼神受到了启发，代为回答：“大部分人不怎么样。但肖萌的水平不错，她的学习速度很快。” 哈克特“哦”了一声，羡慕地对路之航说，“你的眼光真好！” 没有人不喜欢被恭维，就算路之航也不例外。他愉快的点了点头，用轻快了八十度的声音回答：“当然。” “真羡慕你，我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很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哈克特忽然变得沮丧起来。 肖萌一愣，觉得他的说法很可疑：“不会吧？” 哈克特人长得还行，就读于世界名校的计算机专业，一看就是钱途无限那种，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剑桥大学的女生不至于都眼瘸吧？ “这些女生啊，更喜欢金融专业的男生，穿西装的夸夸其谈的那类人，根本不肯和我们约会。” “还有这事情？”肖萌也觉得长了见识。 “当然！每次参加聚会的时候，我和她们一说起代码，她们转身就走了。”哈克特相当不忿。 “我觉得你不和她们说代码，可能情况会好一些。” “不说代码说什么？”哈克特反问。 “比如说化妆品、服装、电影、明星、运动等等。” “可我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哈克特一脸严肃，“这些事物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肖萌看着前面的两名男生，彻底失言，只能埋头哗啦啦翻菜单。能和路之航成为朋友的人，果然性格上也有自己的毛病啊。 哈克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放在桌上，随后他敲开一个文档，对路之航说：“我有一个问题要和你探讨。” 作为剑桥大学计算机系的优秀学子，哈克特在学校也参与了一些顶尖计算机专业领导的项，他所在的项目组正在做一个能进行图像识别系统，现在互联上每天都以极高的速度产生大量的图片，这些图片中有相当大一部分内容不和谐，还依赖于人工审核删除。 和Violin-β项目一样，这种项目做起来非常有难度，而且竞争也大，哈克特所在的团队也遇到了瓶颈，此时他就项目组遇到的问题和路之航开展了讨论。 于是，这个美妙的下午，三个人干掉了十五杯咖啡，六块三明治和三块蛋糕。肖萌听到了一场盛大技术探讨会，虽然大部分的内容她听得似懂非懂，但两人的算法分析过程对肖萌十分有启发，听到一半时她都拿出笔和笔记本做了一番记录。 “真好啊，”哈克特一口气干掉了第十六杯咖啡，满足的拍了拍路之航的肩膀，“你的建议都太棒了！不枉我专门从英国回挪威和你见面。如果你能加入我们，我们的效率一定会快很多倍。” 路之航道：“中国的大学也有很多创新的项目。” “是的，我有所耳闻。中国的互联行业的创新速度很快，已经超过了欧洲，”哈克特飞快的把两人写下的几十张草稿纸收起来，“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中国会超过美国的。看到你目前的进步速度，我更确信这一点。” 肖萌听得眉梢一跳——这位大哥，你对我国真有信心啊！ “和你相比，我的进度速度就太慢了，”哈克特说，“我已经有些后悔留在欧洲了，我应该去美国读的。” “你以后也可以去。”路之航指出。 “我考虑去斯坦福念一个master学位，然后再去硅谷。” 路之航点头：“很好的主意。” 哈克特扶了扶眼镜，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想，美国的女孩子会欣赏我这样的男人！” 路之航再次支持自己的朋友：“会的。连我都能找到女朋友，你也会找到的。” 哈克特简直像中了五百万那样开心，还坚持结了账单。 三名年轻人的终于离开了这个已经呆了四分之一天的个小时的咖啡馆，而肖萌和路之航和哈克特道别，步行奔赴行程单上的下一个地点——奥斯陆音乐厅。 这个音乐厅建成年代比较早，比起华丽气派的挪威歌剧院来说，显得素朴雅致。外表不起眼，但这里常常举办大型的交响音乐会，比如最近半个月，就是纽约爱乐乐团在此演出。挪威人民音乐素养很高，常常看演出，会场座无虚席。音乐会的票是前晚路之航的祖母给的，位置非常好，就在会场第五排。作为一名音乐家，她的渠道十分广阔，拿两张票轻而易举。 “你刚刚的说法是真的吗？”两人坐定后，肖萌问路之航。 “什么？” “你和哈克特说的那句，‘连我都能找到女朋友，你也会找到的’。” “是真的，”路之航说，“小时候，他的朋友比我多。” “小时候朋友多不等于现在朋友多。小学生的交友法则和成年人不一样的。我感觉，他找女朋友的难度比你大。”肖萌说。 “为什么比我大？”路之航不明所以的反问。 “唔，一种感觉了，”肖萌咳嗽一声，聪明的转开了话题，“关于留学……你有什么考虑吗？你没有想过去国外念吗？” 这个问题肖萌困惑相当相当久了。 对中国本科生来说，出国要考虑金钱、签证、大学成绩等一大堆问题，但这些对路之航来说都不存在。以他的出身和履历，去欧洲或者美国读，容易得好像走到路边买一个煎饼果子吃到肚子里去。 “我没有特别想过这个问题，”路之航靠坐在座椅上，一脸若有所思，“关键在于跟着什么老师，做什么事情。在华大，我参与到了非常有创新的项目中，我目前并不想离开这里。” “如果其他地方，比麻省理工媒体艺术与科学实验室有一个非常有趣的项目邀请你参加，你会去吗？” “可以考虑。”路之航给了肯定的答复。 肖萌想，果然如此，思考着如果路之航去了美国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自己和他分隔两地后会如何。她不愿意考虑太多，两人起码还能在华大共处两年，但今天哈克特和路之航提到了这件事，让她忍不住想的更多了一些，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空的时候多想想未来的计划和打算没有坏处。 “如果你去美国了，而我又去不了，我们可能会分开两地了。” “为什么？”路之航不是很明白，“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吗？” “不是我不打算，而是事情并非每样都可控吧？”肖萌说，“有时候是能力不行，比如GPA不够，论文数不够，有时候就是运气差，比如签证不过，没钱，甚至倒霉出了车祸之类……” 话音未落，演奏厅的灯光陡然完全暗淡下去。 路之航在黑暗中思考了数秒后转过脸来，此时舞台的灯光陡然亮起，音乐家们带着乐器各就各位。他英俊的脸颊上笼罩着舞台上一层淡淡的辉光。 “我们应该尽量减少这样的误差。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不在我身边的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0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作为世界上最有名的峡湾之国，肖萌的挪威之行当然也要看峡湾。到挪威的第四天，路之航开走了家里的一辆车，自驾带着肖萌往西北而去——目的地是挪威的第二大城市卑尔根，途经著名的哈当厄尔峡湾和努尔黑姆松。 安德森家里有两台车，路之航的父亲和继母各一台，卡妮娜用车较少——她上班所在的议会大厦距离弗格纳区很近，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她通常走路或者骑车上班。 路之航往后备箱里塞了一大包零食和多瓶水后，设定导航，沉稳地坐到驾驶座里，肖萌看着他犹如做实验一样启动汽车，不由得问：“你应该不常开车吧？” 这是个数学建模题，很容易可以推导出来。不论在中国还是挪威，十八岁才能考驾照，路之航今年二十岁，拿到驾照的时间不超过两年，这两年时间他在上大学，每天不是在写代码就是在写代码的路上，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不会有太多开车的时间。 “是的，我不常开，”路之航很淡定，“开慢点就好。” 的确很慢，肖萌默默看着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飞速越过他们的车，她探头看了看速度表，时速二十。幸好路之航的学习速度很快，车子出了奥斯陆之后，路之航的架势姿态显得娴熟了一些，时速也终于超过了六十千米，但很难更快了——因为路不好。 挪威的自然风光极美，高山湖泊峡谷交错辉映，但这样的环境也导致了公路九曲十八弯，时速很难超过六十。 看着这些狭窄羊肠似的公路，肖萌忍不住吐槽：“我觉得挪威需要中国人来帮忙基建。” “现在的确有中国企业在竞标一些基建项目，不过成功可能性不大。北欧的各项标准很高。”路之航说。 “嗯？什么标准？” “环境评测，质量控制，安全管理等。” 肖萌有点吃惊，她以为路之航对这种社会学的事物完全不了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妈妈曾经帮国内企业翻译过标。”路之航说。 “原来如此。那这些国内企业竞标成功了吗？” “我不知道后续如何，你可以问我妈妈。”路之航说。 在公路两旁，肖萌看到了很多有趣的景观。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本小说叫《挪威的森林》，因为挪威的森林覆盖率真的很高很高；她还看到了至少几百个小木屋，这些木屋颜色各异，分布在湖边和各种丛林里，像足了童话故事里的场景；在路边的休息站里，肖萌看到了好几拨装备齐全的徒步旅行者，精神十足的朝着远处的雪山无所畏惧的前行。 “我之前查资料看到说，挪威人很喜欢运动，夏天徒步旅行，冬天滑雪，看来是真的。” “挪威人确实很喜欢运动，”路之航微微抬起了下颚，示意肖萌看远方山上的隐隐约约的红色小木屋，“这些山中的木屋有不少是提供给徒步旅行者的，谁都可以去住，但离开之前要把物资补充上。” “很像共享经济的模式啊……我想，冬天来了，这些屋子会被大雪覆盖吧？” “是的，整座山都会被大雪覆盖。” “很有趣啊，”肖萌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各种推理小说中的暴风雪山庄杀人事件，更加精神抖擞起来，“我一直以为暴雪山庄模式是胡扯的，完全不可能发生，但是没想到在挪威这种模式还有发生的可能性！” “暴雪山庄，什么意思？”路之航问。 看过路之航架的肖萌知道他对通俗文学完全没有了解，于是特别认真的解释：“是侦探小说里的经典模式。故事一般是这样的，一群徒步旅行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聚集到了一个山中小屋里，并暂住了下来；他们进屋后，忽然天降暴雪，通信基站被压垮，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大雪封路，道路不通，所有人都暂时无法离开这个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桩桩诡异的谋杀案发生了……” 路之航顿了顿：“为什么会发生多起谋杀案？第一起谋杀案发生的时候就可以滑雪下山，这些木屋通常也有滑雪装备。” “呃，万一有人不会滑雪呢？” “挪威人都会滑雪。” “也许这座山不适合滑雪？” “徒步下山。让凶案现场留在原地，下雪天案发现场可以保存很久。” “有迷失方向可能性啊，雪中的视线不好。”肖萌的语气变得勉强起来。 “指南针。这是徒步旅行的人最基本的装备，”路之航继续说，“基站被压垮也没关系，卫星电话是徒步旅行的人的必备终端，卫星电话打通报警，直升机救援会到达现场。你说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肖萌感觉到这番对话很难持续下去了。和一个理智清晰的人讨论侦探小说里的bug完全是自讨苦吃的行为。 汽车拐了个弯，一块碧玉似的湖泊跃入了肖萌的眼帘。她的注意力被湖泊吸引了，于是聪明的转开了话题：“好吧，你说得对。这里是哪里？” 路之航也很高兴不用和肖萌讨论谋杀问题，语气轻快的解释：“从这里开始，就已经可以认为进入了哈当厄尔峡湾。” “好啊！” 肖萌满足的摸出了还有90%的手机，准备大饱眼福的同时，让国产手机也饱览异国风光。 哈当厄尔峡湾非常美，一路走来，瀑布之多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度；两人的汽车仿佛变成了一个袖珍的玩具，在两岸高山耸立的峡湾公路里缓慢的爬行着，峡湾里的海水像高山湖泊那样平静，河道里偶尔有一艘游轮经过，一阵白浪翻滚，划开碧玉一样的海面。 半小时后，车子沿着湖边公路到达了努尔黑姆松镇，停车场停了下来。 努尔黑姆松被称为挪威最美的小镇——这个说法是否靠谱肖萌并不知道，但就她所见，这个小城镇的确美得惊人。七月的努尔黑姆松正处在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她坐落在峡湾的凹陷处，水面宛如碧玉一般平静，两岸是青翠的草坡和各种颜色小木屋，几艘观光小艇在湖面上划过，衬上蓝天白云、青青高杉，真是是美不胜收。 这个季节是挪威的旅游旺季，小镇上的游客不少。 肖萌跑来跑去的选角度，拿着手机一阵狂拍，又拉上路之航自拍了几张，方才满足的和路之航去餐厅吃饭。 两人从早上七点出发，现在已是下午两点，两人在餐厅吃了个饭——附带一提，这里的餐厅的均价比奥斯陆还要贵一些——然后路之航带着她沿着街道一路散步，走到了一栋没有标识，只有门牌号的房子前。 这个小镇不大，站在高处可以一眼看到头，这里的房子大都是木屋，但两人面前的这一栋是砖石建筑的结构，和周围的童话般的木房子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路之航拿着手机看了看，核对了一下地址，又敲了敲门。 半分钟后，有个身材健硕，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打开了门。 路之航用挪威语和此人交流了一番，大胡子男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招呼他和肖萌进屋，把他俩带入一个会议室里，路之航递给了对方一个移动硬盘，胡子男笑笑，伸手比了个“V”字后离开了会议室。 “这里是干嘛的……”肖萌开始提问。 “一周前，我发了几个VB的数学模型到这里，请他们做进一步的计算，现在应该已经算好了。数据量很大，邮件发送很慢，我直接过来取走数据更有效率。” “等等，计算数学模型？”肖萌一头雾水。 路之航随后跟她解释了一番。挪威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峡湾之国，水利资源非常非常的丰富，99%的电力资源来水力发电，发电成本不超过人民币一毛。电价便宜是很有优势的，有些脑子活络的人就建立了计算中心和小水电站，用发的电来做一些复杂的计算赚钱；同时，因为挪威气候寒冷，有长达九个月的时间，机房甚至可以不用开空调，成本也可以降低不少。 “这附近有一个小水电站，发的电专供这栋楼里的小型超算使用。” “还有这种赚钱方式啊！”肖萌闻所未闻，震撼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爸爸告诉我的，他的公司做海上钻井平台，需要大量的计算资源。” 一个问题解决了，另外一个问题产生了。 “可你为什么要到挪威来算模型？国内的超算很多吧？天河、神威等等。” “国内的超算中心处于满负荷状态，无论计算什么都需要排队，排队时间还很长。” “那价格呢？挪威的电虽然便宜，但还有其他成本，比如人力成本，超算建设成本，这也不低吧？” “是的，加上其他成本后，每核心的价格和国内基本持平，但不用排队，可以及时处理。” “不用排队的话，这里的业务也不饱和吧？真的能赚钱吗？” “没有外来业务的时候，这里的计算资源可以用来做其他计算。” “其他计算？是什么？” 肖萌觉得自己成了个“问题儿童”，好在路之航对她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 “比如挖比特币，”路之航淡定的说，“以及其他虚拟货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1章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说到计算机相关领域的时候，路之航的大佬气质比任何时候都明显，肖萌由衷的觉得自己长了不少见识。所谓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在她总以为对路之航的佩服已经不可能再加深的时候，他总能展现让自己更高山仰止的闪光点来。所以说，学术圈的“大佬带着飞”的现象很合理的，和大佬的距离近了，自己的见识、能力的提升也会很快。 她就比特币这件事发表评论：“总觉得用电力资源来换取虚拟的比特币，有哪里不太对。比特币完全就是骗人的东西吧？” “比特币是有价值的。有了比特币，你可以在暗上买到你需要的任何东西。” 作为计算机系的学生，肖萌当然知道暗。简单来说，暗大致可以认为是就是引擎搜索不到站，是互联中被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是吗？”肖萌靠近一点，压低声音问自家男朋友，“听你的意思，你对比特币很了解？” 路之航没否认：“我用过比特币。” “……你用过比特币？是哪里来的？” “有些是买的，有些是赚的。” “赚的？” “十年前，我无意中进入了一个黑客集中的论坛，那里的一切交易都比特币进行，”路之航说，“当时的比特币价格很便宜，大约几百块人民币，我跟爸爸要钱买了一些比特币；再后来，我通过技术，又赚到了一些比特币。” “什么技术可以赚比特币？编程？” “我发现了一些站的漏洞，在论坛上卖掉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道出了劲爆的内容，肖萌深呼吸一口气：“曝光别人的漏洞！这样不好吧？” “对，这的确是非法行为。妈妈严肃的批评了我，回到中国后，我就没有再去那个论坛，也没有再用过比特币。” “好吧。你有多少比特币？”肖萌忍不住又问，“我就是顺便问问，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不用告诉我。” “四五十个。”路之航不在意的道。 肖萌默默的掏出手机来，在搜索栏一顿戳，戳到了比特币的最新价格，一向敏捷的思维能力竟凝滞了十秒之久。大佬就是大佬！大神就是大神！难怪他一直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啊！我要有几十个比特币，我也会充满自信，根本不在乎一点点小钱啊！ 在她目瞪口呆之际，大胡子男生把硬盘送了回来，路之航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检查了一下硬盘里近10个T的数据，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然后他起身，和对方握手，带着肖萌离开，继续新未完的自驾游旅行。 当天下午五点，两人到达了卑尔根，住进了市中心一套三居室的、外表簇新的公寓里——路之航解释说，因为安德森的家族企业在卑尔根有个工厂，他爸爸每年至少有三个月在这边的工厂工作，所以在城市里买了一套房产。 卑尔根是个港口城市，直通大西洋，毗邻大西洋的好处就是海鲜很多。在公寓里放好行李之后，路之航就带着肖萌去鱼市码头。 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的鱼市码头显然是吃货们最热爱的地方，肖萌坐在露天大排档里，欣赏着夕阳下的木屋群，里吃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一顿海鲜大餐。霸王蟹腿、北极虾、鲑鱼……和国内高昂的海鲜价格相比，这里的价格似乎更便宜一点，比如再考虑到其新鲜甜美的口感，性价比简直要上天。 毫不意外的，肖萌完全吃撑了，彻底体会了什么是“饱得走不动路”——她干掉了一条蟹腿，五只甜虾和一块三文鱼，比路之航吃得还多。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海鲜……”肖萌说，“味道实在太好了。” “确实不错，但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路之航有点忧虑的看着她。 “……我知道，以后注意节制，”人一旦吃撑了，全身的血液都跑到肠胃系统去工作，肖萌的大脑略略有些供氧不足，步履有些不稳，宛如喝醉了酒一般，“直到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我这么能吃。” “等我们从斯瓦尔巴德群岛回来后再来吃一顿，”路之航看了看她，路边的一对挽着手的情侣走过，她略有所思的展开了左手手臂，“要不要挽着我？不坐公交车，走回去。” 肖萌一秒都没犹豫，伸出右臂紧紧搂住他的手臂，再把脸靠在他的肩头，沿着这座古城的人行道，在夕阳的余晖中，走回公寓去，为明天的行程养精蓄锐。 在路之航的安排中，有一处重头戏，那就是去北极圈的斯瓦尔巴德群岛参观。 两人第二天一早乘飞机从卑尔根出发，到达了挪威最北端的城市特罗姆瑟城；在机场等待了两小时后后，又上了去斯瓦尔巴德群岛朗伊尔城的飞机——本岛位于北极圈内，纬度极高，是地球最北端的有人居住的地区。 在看到路之航的行程安排之前，肖萌压根不知道挪威还有这样一个岛。她迅速打开搜索引擎搜索了一番，得知了这座岛的基本情况后，对这趟挪威游的期待值攀升到了历史最高点。 问及路之航为什么会安排一趟北极圈之旅，他简洁的回答：“我觉得你会喜欢这里，所以预定了机票。” 肖萌确实很喜欢去这样“全球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岛屿：“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 “因为我妈妈也喜欢这里。我觉得你和我妈妈的喜好比较一致。” 肖萌听完后百感交集。路之航虽然在社交上略显笨拙，可对她绝对是超水平发挥了。 斯瓦尔巴德群岛是全球北极科考的中心，这趟航班满满当当，大约有一半是他们这样的游客，还有一半是科学家。有趣的是，航班上还有两位从中国来的两位地质学家，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还在候机厅时，肖萌和他们聊了起来。得知这俩来自中国的年轻人也准备去斯瓦尔巴德群岛游玩的时候，两位科学家莫名惊诧。 “你们怎么想到去这里的？” 肖萌回答：“因为没见过，对地球上最北的城市很好。” “我来斯瓦尔巴德两次了，一次也没见到过普通的中国游客，连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很少。”胖胖的地质学家张纯志说。 “我也是男朋友告知的。”肖萌指了指路之航。这位大神正在全神贯注的敲键盘，和Violin-β项目组的人在线聊天，分析昨天拿到的数据，无暇理会他人。 得知路之航的混血身份后，两名地质学家不再吃惊，转而细致的和肖萌科普了自己的工作。肖萌天生就有好学生潜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看就知道求知欲非常强烈，特别容易激发别人好为人师的天性——连路之航都在她面前败下阵来，更别提这两位时不时要给别人上课的地质学家了。 斯瓦尔巴群岛是个非常特的地方。1925年，多个国家坐下来签订了一个《斯瓦尔巴条约》，规定这座岛屿的管辖权归属挪威政府，但各缔约国公民都可以自由进入该地，无需签证。缔约国共有51个，其中包括了当年的北洋政府。从此后，中国人也可以自由出入斯瓦尔巴群岛，无需签证，进行科学研究和生产等活动。2004年的时候，我国在斯瓦尔巴群岛上建立了“中国北极黄河站”。 两位地质学家此行是去朗伊尔的北极大学做短期访问学者，研究课题是北极的冰川变化。全球变暖导致北极冰川融化，但还需要科学家做大量的实地科考工作。 肖萌和两位地质学家聊了一路，仿佛上了一节科普课。 课程结束，飞机降落，朗伊尔城到达了。 因为受到了墨西哥湾暖流的影响，斯瓦尔巴德群岛的夏季平均温度在6℃左右，大致也就相当于榕城的冬天，属于人类可以接受的温度。现在是七月下旬，岛上温度最高的时候，肖萌紧了紧身上的防寒服，沐浴在极昼的阳光中，完全不觉寒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82章（完结） 最快更新向你而行最新章节！ 路之航预定的酒店就在两位地质学家去的大学附近，大学的另外一名中国教授驾车来接两人，于是捎带了路之航和肖萌到达了朗伊尔镇的中心。两人道谢后，就去酒店办理入住。 “每年夏天游客都很多，我订酒店时只剩下一个标间了。”路之航拿到了门卡，转过脸跟她说。 没想到“只剩下最后一间房”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肖萌想起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默默吐槽。进入房间后，她又找到了第二个槽点，两张床仿佛节约空间一样，几乎挨在一起，中间的距离大约仅有五十！当然，吐槽归吐槽，就路之航的道德水平和性格能力，也决定了住一起就是单纯的住一起而已，想犯错误都不太可能，肖萌还是很放心的。 路之航进屋后坐下，和项目组的人就数据继续讨论，肖萌戴好了帽子，拿着酒店的宣传册外出逛街——这座城市常住人口不到2000人，现在是旅游旺季，人数也不超过5000人，和国内的一个镇也差不多，因为肉眼可见的小，一眼可以看到头，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这是一座色彩鲜明但不斑斓的岛屿。蓝天、白云、碧海，褐色的岛屿、深绿色的苔原、纯白的冰川，肖萌一路走一路观察，发现了这座城市虽然小，却生机勃勃：政府机关、银行、酒店、餐厅、酒吧、商店等，最神的是她还发现了一处教堂。这么点大的城市里居然有教堂！ 心满意足的逛了博物馆后，肖萌买了一点纪念品，给国内的朋友寄了明信片后，才返回酒店，然后和路之航去酒店餐厅吃饭。此时大约是晚上八点，坐在酒店餐厅的靠窗位置上，可以看到太阳依旧明晃晃的挂在对面山峰的上。 “在这里生活久了，时间观会不会混乱？”肖萌说，“虽然我们到这里只有几个小时，我都有点分不清时间了，只能按照惯性过日子。” 时间无形无质，远古时期的人类通过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感知时间，并且把这个基础知识刻在了基因里。 路之航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餐厅里发出温暖的金色光芒的吊灯，然后又示意她朝外的公路上看，有几辆小车亮着车前灯匀速开过，“看到了吗？即便是白天，不论餐厅还是汽车都开着灯。” “真的！”肖萌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的极夜长达八个月，在极夜生活一定要开灯，这里的人由此形成了习惯，即便在极昼也要开着灯。” “这就是地缘环境和民族性格的关系吧。” 路之航不是性格方面的专家，但他在挪威和中国都生活了足够长都时间，对这个问题有一点发言权：“气候和性格的确应该一定的关系。” 太阳在天空中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冰川反射的阳光直直的照射过来，落到肖萌的眼睛里，就像是一块挂在天边的璀璨钻石。肖萌稍稍眯了眯眼睛，慢慢喝着饮料：“不知道这里的极夜是什么样子？应该可以看到极光吧？” 路之航说：“回中国之前，妈妈带我来过这里一次，距离更偏北一些，我们去的是新奥尔松，那次我们呆了七天，没有看到极光，但看着这座城市从极夜变极昼。” 听闻此言，肖萌一愣。此前路之航只说自己来过这里，没说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好看吗？”肖萌问她。 “很有趣。”路之航若有所思看着窗外，冰山反射的光和他瞳孔中的光点交相辉映，“漆黑的天空被地平线上有升起的辉光覆盖，漫天的星星暗淡下去，肉眼最后能看到的星星就是北极星。” 肖萌深吸一口气：“那一定是很壮观的景象！你妈妈真是有心了。” “在极地待久了就会发现，在这里，个人的力量十分渺小，大自然的小小变化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麻烦，低温、暴风雪，没有坚韧的意志无法生存，”路之航点了点头，“我妈妈希望我用这样的意志力面对回到中国后的生活。她说，地球之大，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风景，有各种各样的习俗，这个世界能容纳得下和别人不同的人。” 肖萌再一次被路一纯感动了，这教育水平真是其他家长学不来的。 “路阿姨真的太了不起了，有这么开阔的心胸，”肖萌非常感慨，“在挪威的这几天，我意识到，中国比起挪威，客观条件还是有差距的，路阿姨选择带你回条件不那么好的中国，也是因为对社会的这份信心吧。” 路之航眉目舒展，轻轻点了头。 “回到中国后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总体而言是顺利的。老师对我很好，努力培养我，给了我很多机会，我还遇到了很多同样喜欢计算机和数学的同学。” “是啊！”肖萌眉眼弯弯笑起来，“幸亏你回了中国，否则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路之航微微一怔，像是才想到这个可能性一样。 他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也很高兴自己回到了中国，很幸运能遇到你。” 直到回房间，两人的手都没有再松开。 …… 第二天，肖萌和路之航继续着预定的行程。两人参加了酒店组织的小规模的旅行团，在一名导游的带领下，除了他俩，还有一对来自日本的老年夫妇，四个人乘车去了岛上的其他无人区。出了小镇一公里外，就进入了无人区。岛上的山体崎岖、怪石嶙岣，在低洼的山坡上长着大片大片青苔和各种野草，像一层地毯一样。这些花花草草只有三四个月的生长周期，生命的迹在北极表现得尤为突出。 任何地方，有了足够的植物，就会有动物，她看到几只雪橇犬、一大群北极燕鸥、好几种驯鹿——是那种帮圣诞老人拉雪橇的驯鹿！驯鹿性格温顺，肖萌拉着路之航靠近驯鹿合影了好几张。 “只不过没有看到北极熊。”肖萌和路之航吐槽。 虽然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写着小心北极熊的标语，但普通游客在岛上呆个一年半载都未必能见到北极熊。 导游大叔解释说，北极和南极对环境变化反应最敏感、表现最明显的区域，因为气候变暖，北极熊的生存地大幅减少，北极熊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了。 当天下午时分，一行人到了爬上了一座山头，近距离围观了冰山。夏日的太阳光下，走在冰面上，可以听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哗哗”声，肖萌不得不抓住了路之航的胳膊，大神拍了拍她的手，很淡定的解释：“是冰山融化的声音。” “总觉得有点吓人。” “看远处。”路之航说。 肖萌沿着路之航的指示朝着远处的山谷看去，山谷中汇集了一道道白色的小河，哗啦啦的，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山外的大海。 路之航说：“极夜降雪，极昼融雪，这是这座岛的自然现象。”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观了。 肖萌凝视河流奔腾半晌，和路之航说：“中学的时候，我看过一本地理，中说了一句话，极地像两片可以任想象驰骋的巨大空间，又像是两块空白的板岩，支撑起地球绕之旋转的看不见的轴心。至少对我来说，这句话是很对的，以前，我只能在心中想象北极的模样，现在我终于踏足了这个地方！虽然依然是管中窥豹，但有了初步的了解，北极在我的脑中终于不是空洞一片了。难怪古人说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 路之航握住她的手朝着汽车走去：“只要你喜欢，以后可以趁着冬季再来一次，看极光。” 肖萌抿嘴一笑，当即说“好”。 这一天的行程充实又满足，回到酒店是晚上七点。在外走了一天实在很累，再加上在冰山走了两小时，裤子湿了大半——肖萌先起了澡，换了睡衣，然后盘腿坐在靠外的床上，翻开笔记本刷起算法设计题。来挪威这几天，她依然坚持每天刷至少一小时的题，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做题的节奏是一定要保持的。 路之航洗洗完澡就坐到了桌前，翻开笔记本查收邮件，和国内沟通——一小时后，路之航结束了国内的交流，肖萌坐在床上，恰好可以看到半个显示屏，发现他即将要关上聊天软件时，当即叫了一声：“等等！” “嗯？”路之航回头看他一眼。 “接一下文件！” “好。” 路之航点击接受，发现肖萌发来的是个视频文件。点开视频，一行“师兄，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映入路之航眼帘，随后是一组五颜六色礼花绽放的视频；再其后，若干张照片一一闪现，照片包括了肖萌的数张搞怪的单张照片，也包括了两人认识来的多张合影，最后是一张蛋糕的照片，还有一段语音。 ——师兄，很开心和你共度你的二十岁生日！希望以后的每一年的这一天，都可以和你共度。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毕，路之航从椅子上站起来，用那种挺拔的站姿，回头看着她。 肖萌单手拎着自己的自己的笔记本，从弹簧一样从床上蹦哒起来，很难得的，居高临下地看着路之航。 “师兄，我准备了生日礼物的，但人国外，根本没办法送，只有等回国后再给你了……”肖萌紧张的舔了舔了唇，“只能先做一个视频给你聊表心意。” 路之航站在床边，微微仰着头，和她目光对视片刻后，再对她展开双臂。 肖萌任凭自己的笔记本掉在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怀里。 这个姿势是有些古怪的。路之航朝后略略退了一步化解了冲力，他脊背靠在木质衣柜，单手搂住了她的腰；肖萌踩着他的脚背，搂着的脖子。路之航右手抬起，轻轻抚了抚她因为紧张而通红高热的脸颊，随后，他低下头，一个轻轻的吻落到了肖萌的唇上。 “谢谢。”路之航认真的看着她，“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一起过的。” 房间的窗户闭合，窗帘半掩，窗外斜阳灿烂。 一只白羽黑翅、红嘴红脚的北极燕鸥从远而近飞来，轻轻降的落在窗台上。这是地球的极北之地，距离北极点仅一千三百公里，是它的过冬之地，极昼过去，它将启程飞往南极。 这只只在白昼生活的鸟儿张望着屋内，咕咕两声，用心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然后它扑棱了一下，振翅飞去。 [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