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衙内》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发生在高铭身上的穿越和所有穿越一样,都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开头:睁开眼睛,发现在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围着一圈穿着古装的人对自己哭哭啼啼。 但是又不太一样,因为这些人不是称呼他为少爷,而是叫做衙内。 这让高铭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在稍纵即逝的微微睁眼后,他迅速的又把眼睛缝闭上了。 速度之快,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人并没发觉。 他紧张的闭着眼睛,听着身边的人哭嚎: “衙内啊,您快醒醒啊。” “别哭了,太尉就要来了!” “可是不哭,太尉看到衙内这个样子,见咱们下人没一个着急掉眼泪的,岂不是更要怪罪!” 突然有人石破天惊喊了一嗓子:“太尉来了,太尉来了——” 高铭就听周围瞬间安静了,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很快,他感到有一只手在他额头上碰了下,接着怒骂道:“你们这群刁奴,衙内病成这样子,怎么不早知会我?定是你们照顾不周,怕受责罚一直欺瞒我,今日,你们一个都饶不得。” “太尉,小的们冤枉啊,衙内自从那日被林冲惊吓后,小的们一刻不敢怠慢的照顾,最近几日已有好转,谁知道刚才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说林冲今天进了府,衙内……衙内就一口气……没上来,又犯了惊厥病症……” “住口,你这刁奴着实该打,主人家问话,哪里容得你狡辩!来人,将他拉下去重重地打。” 就在高太尉要惩罚奴仆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高铭悠悠发话了:“……算了,父亲大人……” 别再造孽了。 高太尉见儿子醒来,也顾不得惩罚下人了,忙俯身看儿子的情况。 高铭皱着眉毛睁开了眼睛,心里叹气的想,自己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居然穿越成了高衙内。 如果说刚才听下人叫他衙内,叫他父亲太尉,他还有所怀疑,那么刚才林冲的出场,已经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没错,他现在的身份就是那个但凡看《水浒传》的读者都想杀之而后快的高衙内。 原著第一反派高俅迫害林冲的直接□□。 高铭半死不活的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父亲。” 接着他看到一张三十多岁的古代男子的面孔出现在眼帘中,重重的点头应了声,“我儿,你可好些了?” “……”高铭和高俅四目相对,愕然无语。 他之所惊讶是因为高俅的年纪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他以为高俅怎么着也是个半老头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目测才三十五岁上下,年轻得很。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宋徽宗十八岁即位,在这之前他跟高俅就认识。 高俅既然是他的蹴鞠伙伴,年纪又怎么会大,不说和徽宗相仿,也差不了多少岁。 毕竟如果高俅岁数大的话,跟徽宗认识的时候也踢不动球了。 到原著中好汉们相继出场,徽宗也不过即位十几年,高俅确实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 再看高俅,不愧是靠体育技能起家的,个子着实高挺,而容貌气质,或许是做了许多年太尉,颇有些威严感。 高铭将目光从高俅脸上移开,眼神涣散的叹道:“好些了,不打紧,至于这些人,我的病和他们不相干,现在想静静,就都下去吧。” 刚才这些人要被高俅惩罚,一听衙内要放自己走,可以逃过一罚,都暗暗高兴。 高俅见儿子这么说了,怕惹他再动怒,便冷声道:“还不赶紧下去,叫衙内眼前清静。” “是。”这群人弓着身子下去了。 人都下去了,剩下高铭和高俅父子就更尴尬了。 高铭突然想起刚才一个下人说的话,狐疑的问高俅,“刚才说的……林冲进府是指……” 难道是…… 高俅听儿子问起这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安抚道:“我儿可以放心了,今日林冲持刀入白虎堂,已被我拿下。” 果然是林冲持刀误入白虎堂! 高铭躺在床上,恨不得立即去世,“……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啊?” 高俅听儿子这语气并非欣喜,而是有几分责怪,狐疑的反问,“怎么,你觉得为父做得不对吗?” 高铭本能的嗅到了危险,按照原本高衙内的人设,必然是欢欣鼓舞,直接从病床上跳起来哈哈大笑才对。 他如果举动太反常,必然招致高俅的怀疑。 毕竟高俅可是一只老狐狸,虽然有皇帝做后台,但能在太尉的位置上坐稳,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高铭初来乍到,小命要紧,虽然高衙内的名声差点了,但总比没命强啊。 求生欲让他必须维护高衙内的人设。 他忙强坐起来,口干舌燥的解释道:“……不是,只是孩儿觉得因为这等事,就要麻烦父亲,心里着实难受。” 垂涎他人的发妻,就很可耻了,结果高俅这个做父亲的不禁不教育自家儿子,反而掺和进来设计陷害林冲,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衙内也就是十八九岁,年纪小不懂事,高俅一个官僚居然袒护起来儿子也不要脸不要原则,更加可耻。 高俅见儿子竟然能够坐起来了,还说了这样暖心的话,欣慰的想,富安说得果然没错,只要发配了林冲,自家衙内的病果然就见好了。 “以后你只需做你的事,林冲的事不需你再费心,我已经派人把他扭送开封府,滕府尹办事,你放心,最轻也要发配,他永远别想回东京。” 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但凡跟他有过节的,发去开封府,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高铭垂头丧气的想,是啊,是不会回来了,人家去梁山落草了。 只不过,终究没斗过高俅,最后的胜利早已注定。 高铭身体虚弱,也管不了别的,先将自己养好再说吧,“多谢父亲大人。” 高俅笑意甚浓,连声道:“我儿懂事了。” 若是以前,他这儿子哪里会说感谢的话,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索取。 所以,高俅有点受宠若惊,一颗老父亲的心忍不住愈发迸出强烈的父爱。 高铭见状,晓得不好,再说下去,引起怀疑就不好了,忙重新躺下,“……还有点晕……”说完闭上了眼睛。 高俅道:“请太医院的大夫来帮你瞧瞧?”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累,已经大好了,不需要叫大夫。” 高俅继续道:“当真不用?” 高铭眼睛一睁,心里盘算着原本的高衙内该如何做,便不满的道:“我都说了不用了!” 高俅一见儿子这恶劣的态度,不由得心想,好好好,果然我儿还是我儿,忙道:“那你好生休息,爹不叫旁人搅扰你。” 说完,起身离开。 话虽这么说,但高铭还是感觉到他走了之后,有几个丫鬟悄声走了进来,在床铺旁边立着给他轻轻的扇扇子。 高铭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太尉府后花园的凉亭内坐着一个纤弱的年轻人,大病初愈,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倒也更显得他眉清目秀。 一双丹凤眼低垂,睫毛微微颤抖,眼神三分迷离,七分疲惫,看不出他心底事。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高铭。 经过他这几日的旁敲侧击,他知道高衙内本命也叫高铭,想来是同名同姓出了什么时空岔子,把他召唤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还能怎么样,名声臭点就臭点吧,只能忍着。 再说除了名声恶臭外,高衙内这个身份的配置还可以。 这么说吧,在水浒世界里,无数好汉仰望般的存在:小旋风柴进。 前朝皇族,有钱有地位,江湖好汉无不拜倒称一句柴大官人,简直是江湖好汉们鸿沟般不可逾越的存在。 就这么牛光闪闪的人物,高俅叔伯兄弟高廉的小舅子殷天赐,强夺柴进的叔叔的庄子,直接把柴进的叔叔给气死了,老柴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李逵打死了殷天赐,直接让柴进大祸临门,被折磨得要死要活。 这还只是殷天赐的能量。 高衙内呢,不言而喻。 这时,丫鬟来报说:“富安和陆谦求见。” 高铭愣了下,心想这俩人躲是躲不开的,会会也好,“叫他们过来。” 很快,两个男人弓着身子,低着头来到了高铭跟前,“拜见衙内。” 高铭眼皮都不动的瞅着他俩。 富安和陆谦。 富安是高俅太尉府内养的门客,俗称帮闲,说不好听就是哄主人家开心的。 他也的确出力,替高衙内分忧解难,走在迫害林冲的第一线。 而陆谦就更是坏得冒水,堪称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典型代表。 高铭这几天也弄明白了,当初高衙内看上了林娘子,富安便跟陆谦说,让他配合计谋。 陆谦一口答应,身为林冲朋友,他将林冲约出来去酒家吃酒,富安便派人去跟林娘子说林冲在陆谦家吃酒,犯了头风晕倒,把林娘子骗到了陆谦家。 而陆谦家自然没有林冲,而是高衙内等在那里。 不过,林娘子的陪嫁丫鬟锦儿及时发现,把林冲找到陆谦家,救了妻子。 而高衙内听到林冲来了,吓得从陆谦家跳窗逃跑,这么一惊吓,加上对林娘子求而不得,双重心理打击,一病不起,一命归西。 他才有机会来。 富安见衙内身体大好,不由得邀功般的笑道:“果然,这林冲刺配沧州,他一走,衙内的病就大好了。” 陆谦也谄媚的笑,“这下再没人从中作梗,林娘子已经是衙内的人了。” 高铭眼前一黑,对啊,差点忘了,还有林娘子这茬等着他解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高铭低喃道:“这么说,林冲已经休妻了?” “休了休了。”富安忙不迭的道:“他岂敢跟衙内交恶,他心里清楚着呢,自己落到这般境地,就是因为他的娘子。前日林冲已经离开京城去了沧州,临走之前,写了封休书给他娘子,可见他已经投降,将他娘子让与衙内了。” 林冲号称八十万禁军教头,其实这个称呼后面应该加个之一。 像他这样的教头,禁军中多了去了,差不多有五千六百多个。 不等高铭说话,旁边的陆谦笑道:“这还用说,林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头,岂能跟衙内抗衡,如果他之前识相,早早让衙内跟林娘子完聚,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好在他终于开窍,临走之前给他娘子写了休书。” 高铭佯装得意的轻哼一声,用鼻音表示对林冲的不屑,“休书上怎么说的?” 富安又道:“林冲给他丈人休书的时候,我的人就在场,据说林冲握着张教头的手说,‘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啧啧,您看,这林冲分明是怪他家娘子张氏替他招来了祸事,张氏跟了这样没担当的丈夫,早晚要受苦。幸好有衙内在,张氏以后也有个踏实的着落。” 陆谦一看富安有“现场报道”,不甘落后的声明自己也在场,“确实如此,我还听林冲说,‘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如此林冲去的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高铭不得不表态了,假装恨道:“这林冲着实可恨,是他自己持刀入白虎堂,跟我什么相干?!这般诋毁我!” 富安跟着主人恨道:“这贼配军,是他太蠢太歹毒,太尉府是什么地方,敢持白刃入内,分明是没安好心,跟衙内有什么关系!” 高铭隐约记得,大概是林冲回家正好碰到有人卖一把宝刀,他就给买下来了。 第二天太尉府的人跟他说,太尉要看他的宝刀,林冲不想是计,带着刀就进了太尉府。 太尉府人的叫他在一处大堂等,没多久,高俅就出现了,上来就给他安了一个意图行刺的罪名。 毕竟他待的大堂叫做白虎堂,是太尉商量军机大事的地方,平时随便进入都是大罪,何况持刀。 罪名坐实,把林冲发配去了沧州。 之所以高俅身为太尉对付一个小教头还得大费周章,是因为本朝风气如此,不流行耀武扬威那一套。 艺术家治国,整个国家文艺氛围浓厚,动辄打杀都是没品味的粗野人干的。 都是文化人,讲究文斗,暗地里捅刀子拆台才符合本朝格调。 陆谦见衙内生气,把话头重新扯回了林娘子身上,他觉得这个话题能让衙内开心,“衙内,林冲这休妻,林娘子再无退路,横竖都是衙内的人。” 就是高铭心焦的原因,因为据他所知,林娘子在林冲休了她之后,就上吊自杀了。 被休之后的林娘子连最后一层道义上的保护也没有了,她现在不是任何人的妻子,高衙内追求她合理合法。 摆在林娘子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从了高衙内,要么自杀,没有第三条。 林冲明知道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却仍然选择了休妻。 她真的太惨了。 而且高铭可不想背负上这条人命,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可不想再臭了,抢救林娘子就是抢救他自己。 高铭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摆手,“不急不急。” 富安和陆谦摸不到头脑了,我的衙内祖宗,咱们折腾这一大圈不就为了林娘子,您怎么又不急了? 高铭意识到问题,他现在的举止必须往高衙内缺德范儿上靠拢才行。 这时,富安奉承道:“衙内说得对,没必要急,现在衙内和林娘子之间只差一顶小轿,待哪日,差几个轿夫,将人抬来便是。” 高铭皱了皱眉,这样的无耻,让他有点手痒,于是朝富安勾勾手,等富安靠过来,他猝不及防甩了他一耳光,打得富安有点懵。 “衙内,何故打小人啊?” “我打的就是你,还一顶小轿?林娘子岂是一顶小轿能打发的?”高铭骂道。 这时候,陆谦赶紧上前劝道:“衙内仔细闪了手,不过,依衙内的意思,难道您想明媒正娶,这恐怕有点困难。” 话音刚落,他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就听衙内骂道:“你这什么鸟耳朵,我哪一句说要明媒正娶了?” 陆谦顾不得脸疼,忙赔笑道:“衙内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小人不敢造次,” 这尊太岁爷虽然病了一遭,但还是那么原汁原味的任性! 从两人憋屈的表情,高铭知道自己已经找回了人设,心情大好,坐回椅子上。 其实这两人态度印证了一点,周围的人一定都在关注林娘子的下场,看他怎么处理。 夜长梦多,她哪天自尽就不好了,事不宜迟,尽早解决为好。 于是一挥手,“来人,备车,我要去看林娘子!” 富安和陆谦心里不由得惊呼:你刚才不是说不急么?! 但脸上都不敢表露出来,装作欢天喜地的跟着高衙内出了门,直奔林娘子的娘家。 这时富安凑上前,低声隔着轿帘对高铭道:“刚才忘了告诉衙内,太尉已经安排好了,林冲再不会烦您了。” 陆谦也道:“下次衙内听到林冲这个名字,只能是从他的死讯中。” 高铭晓得肯定是董超薛霸野猪林结果林冲这件事,不过,按照正常发展,林冲被鲁智深救了,平安到了沧州。 “当真?” 富安郑重点头,“林冲的事,衙内可以放心。” 高铭撩开轿帘,眼睛一斜,冷声道:“那好,如果结果不了林冲,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富安内心再纠结想哭,脸上也要笑嘻嘻的承诺,“那是自然,小人可做保证。” 内心默默的祈祷,董超薛霸要给力,了结林冲的狗命。 富安陆谦被高铭将了一军不敢再随便讲话,而高铭则装作要去见林娘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行人就这么到了林娘子的娘家张教头家。 张教头是个普通的武师,家境虽然不用为生计犯愁,但也不谈不上太殷实。 在东京城内不算好的地方有一处小宅子,门庭窄小,外观一打眼,就是个普通市民人家。 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敢跟太尉府抗衡。 有个参随先去敲门,门自然是锁着的,于是在富安的示意下,开始砸门。 动作粗鲁,看起来不用几下就能将门板拆下来。 高铭没有阻止,他今天一定要见到林娘子,反而喝叫道:“使劲敲,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他们在家。” 四方邻居有探头的,但一见这乌泱泱带着刀枪棍棒的太尉府随从,就把脑袋都缩回自家去了。 高铭觉得自己真是太嚣张了。 没几下,咣当一声,门板当真被敲掉了。 参随先涌了进去,现在院内察看,确定没有危险,才让高铭下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高铭穿着锦缎华服,背着手,仰着头,走进了小院。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特纨绔,特不是人。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棍子,愤怒的吼道。 高铭一惊,一拍脑门,对哦,差点忘了,林娘子的爹是个教头,会些功夫,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过不用怕,他们这边人多,对方只是个糟老头。 见他拿着武器,参随们都急了,立刻唰唰拔刀,护在了高铭跟前。 “干嘛啊干嘛啊,都把武器给我收起来!”高铭叫了声,指着手下道:“赶紧的。” 衙内发话了,参随们只得听令。 张教头也一点没松懈,恼怒的瞪着高衙内,“你又装什么好人!我家为何家破人亡全赖你所赐!何必假惺惺。” “啧,你别不识好人心,你要是这个态度,我也不惯着你。另外纠正你一点,你话说得并不对,你现在只是家破,人还没亡呢。” 张教头身体晃了下,显然是被高铭的话气得眼前一黑。 连高铭带来的参随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愧是我们衙内,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张教头手一抓棍子,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弄得我们人亡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想见见你女儿,你不会以为我是来见你的吧?” 张教头怒道:“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别想如意!” 他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一看就知道来真的,现场的人也都看出来了,都有预感,今日一定会出人命,这老头难免一死。 就算最恶毒的坏人,见对方以命相搏也会有所触动。 富安有点担心,他瞄向衙内,却见衙内本人根本没在怕,眉梢都没动一下。 高铭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众人见高衙内微微一笑,指着张教头道:“来人处理一下他,本衙内要踏过去。” 张教头身体一下子绷紧,将棍子一舞,而高衙内的参随们再次拔出佩刀,就要冲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有女子声音喊道:“都住手!” 高铭循声望去,就见屋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娘子,你不能出去啊。” “锦儿,你别拦我”林娘子挣脱锦儿,立在屋门口,含着泪怒道:“你不就是要见我么,放开我爹!” “贞娘,诶呀,你不能出来啊!”张教头痛苦的喊道,一副一切都完了的绝望表情。 恐吓张教头,总算把林娘子主动逼出来了。 高铭深吸一口气,下面该他的表演了。 他拧紧眉头,盯着门口的女子身影,瞅了又瞅,咧嘴道:“你、你谁啊?”接着抓过富安的衣襟,“别告诉我,她是林娘子?!” 富安怔了怔,“是,是林娘子没错啊,衙内你不认识了?!不过,林娘子确实瘦了许多,有点憔悴。” 林娘子身段高挑,如今更显得高高瘦瘦,衣裳都撑不起来了。。 “这叫有点憔悴?你看她头发都开叉泛黄了,我严重怀疑还有脱发。还有,你看看她,那么大的黑眼圈,搞什么啊,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 林娘子因为丈夫闯白虎堂被刺配,加之被休,整日痛哭,茶饭不吃,一个月下来,面容憔悴,整个人都瘦削了。 她被休在娘家,不施粉脂,素面朝天,全不见往日光彩。 一个女人遭受如此大的生活磨难,容颜有所改变,再正常不过了。 高铭早就料到了,所以才在今天突然闯进门,制造一种他无心撞见林娘子真面目的场景。 他这时表现得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揉了揉眼睛,定睛瞅了一会后,捂着脑门道:“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一副“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相国寺门口的你,我的痴心错付”的样子。 这话一出,林娘子和张教头的天瞬间都亮了。 尤其是林娘子,内心更是高兴的快要哭出来。 这就是高铭的计划,突然对林娘子失去兴趣,一定会引来怀疑。 必须得合情合理的“厌弃”林娘子才行。 高衙内本来就是求色,如今对方美貌有损,厌弃就在情理之中了。 高铭只要抓住这点做文章,相当合理,富安、陆谦甚至他爹高俅都察觉不出奇怪。 高铭嫌弃的呲牙咧嘴,“我记得她以前不长这样啊。” 富安和陆谦也慌了神,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谁知道高衙内看到憔悴的林娘子还嫌弃上了。 不过,这也不意外,毕竟林娘子因为打击,和之前光彩照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谦弱弱的道:“或,或许好生养段日子就……就好了。” 高铭挑眉嚷道:“我以前是没细看,现在看清了!我之前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就当喂狗了,你还想让我给她花心思?!做梦!” 高铭极力表现出一副对方颜值崩塌,自己脱粉的痛苦模样。 陆谦被高铭喷得退缩了下去,富安忙凑上来安抚笑道:“衙内莫要生气,及时止损即可,别再搭理他们了,我知道一处地方极好。”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株不行换个地方采摘。 “诶?哪里?”高铭装作有兴趣的样子,“带路。” “这边走。”富安笑着带路,高铭转身跟着他,一众参随也都跟着往外走。 剩下林娘子和张教头怔怔愣在原地。 这、这就完事了?! 很快,有个参随跑了进来,冲他们道:“我们衙内命令你们十日内离开东京,不想再在京城再见到你们。若再见到,定不饶。”说完离开了。 张教头扔下棍子,朝女儿老泪纵横的道:“这个坎儿,咱们过去了。” 他们本来就打算逃到外地去,之前是不敢跑也跑不掉,现在正合他们之意。 丫鬟锦儿也在一旁抹眼泪,“太好了,太好了。” 高衙内那个混账放过我家娘子了。 林娘子本人则反手拭了拭泪珠,“爹,锦儿,咱们今晚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 此时,张教头家的外街,高铭装作扫兴的道:“不许再提那个女人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呸,谁再提,没好果子吃我警告你们!” 陆谦却心有不甘,这叫什么事啊,他搭上了和林冲十几年的“友情”,选择站在了高衙内一边,现在高衙内对林娘子没兴趣了,他之前的付出,都白费了,还得罪了林冲。 林冲不死,早晚要找他寻仇。 高铭瞄出陆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懒得搭理,准备哪天找个由头把他打发了。 这种人连朋友都能随便出卖,他可怕哪天反咬他一口。 高铭初来乍到,看哪里都陌生,而富安带的路逐渐往一处小巷内走,不由得问道:“现在要去哪里?” 富安坏笑道:“自然是好地方,衙内有所不知,我媳妇说西门前,从外面新搬来个妇人,双十年岁上下,描眉画眼,狐狸似的甚是美艳,丈夫在外面跑生意,最近不在家中,听说正想招揽人进屋调解寂寞。” 高衙内名声在外,独好别人的娘子。 不结婚的据说都不正眼瞧,人送诨名花花太岁。 富安自然知道他的脾性,给他物色的都是别人老婆。 高铭佯装上钩,毕竟不心动就不是高衙内,笑道:“那可好了。”然后脸一沉,“你要是敢糊弄我,有你小子受的。” 富安道:“不敢不敢,保证对您胃口。” 走了一段路,高铭只留下两个贴身的参随和轿夫,其他人都打发回府了,幽会带那么多人干嘛。 只剩下高铭加两个参随,还有富安和陆谦,一行人往目的地走去。 高铭一边走一边“夸奖”富安,“你对本衙内挺上心啊,连有人想红杏出墙你都替我留意着呢。” “那是自然,衙内的事,小人全家一刻也不敢忘。这消息是我浑家打听来的,她对衙内同样上心。” 要不是富安的老婆年纪太大且姿色欠佳,否则八成也能献给高衙内。 七拐八拐就到了一处小巷内的院门前。 高铭朝富安努努嘴,示意他去敲门。 富安殷勤的笑了笑,走到门前,轻轻拍了两声。 很快里面有人应门,一个紫黑色面庞的汉子打开了门,瓮声瓮气的道:“你找谁?” 高铭挑挑眉,家里有这样的壮汉还用红杏出墙吗? 富安打量了下这人,“你只管通禀富娘子之前提到的贵人来了,叫你家娘子速速准备出来见客。” 汉子一听,双目圆瞪,当时就怒了,“你这混账东西,讨打是不是?!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把他们正经人家当半掩门儿了吗?! 高铭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找错地方了。 陆谦立刻拆台,“找错地方了,你办事太粗心了。” 高铭本来就想找由头把这个爱出馊主意的富安给边缘化,这不机会就送上门来了,马上脸色阴沉的嚷道:“废物,你还能干什么事儿啊你!浪费老子时间!我受够你了,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对两个参随道:“回府。”当即扔下富安让轿夫出了胡同。 陆谦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诶,衙——”富安伸手去够衙内离去的背影,刚走一步,脖领就叫人给勒住了,转身一看,是那个汉子。 富安凶道:“你干什么,快放手!” “你打扰了我睡午觉,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 富安本来就心烦,哪有心情道歉,他还愁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呢,加上会些功夫,胳膊一甩,“放开!” 汉子偏不放,揪的越发紧,“不道歉你别想走。” “我道个鸟的歉,你再不放开,小心讨打。” 汉子也是练家子,来了劲头,“那你就试试啊,看今天是谁打谁。” 富安叫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说罢,举起拳头便打。 没等拳头打到对方,自己就先“诶呦”一声吃了一拳。 - 高铭回到太尉府,先吃了点心,又喝了一杯好茶,优哉游哉的赏了会花,才打了个还欠往卧房走。 他进屋嚎了一嗓子要睡觉,丫鬟们赶紧铺床的铺床,打扇的打扇,还有负责貌美如花献媚的。 高铭心想,这日子舒服啊。 正想着,就听丫鬟们窃窃私语,“太尉来了,可衙内刚睡下……” 一听老爹来了,高铭立即诈尸,坐起来撩开幔帐,“我没睡着!” 话音刚落,就见高俅虎虎生风的走了进来,看到他先是一愣,接着走过来,双手捧着着他的脸,反复揉了几下,“你没事吧?” “原本没事,但您拧巴这几下,我怕是要落枕。” “……”高俅忙放手,“爹的手劲有这么重吗?” 高铭自个晃了晃脖颈,“爹,什么事儿啊?火急火燎的。”看现在的天色,高俅应该还在白虎堂处理公务才对。 见儿子没事,高俅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被人打伤了,幸好没事。” “我……怎么会被人打伤?” “还不是因为你惯会闯祸,十处敲锣,九处有你。我听人来报,和你形影不离的富安被人打了,自然也以为你受了伤。” “富安被人打了?”高铭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回事,一看那个敲错门的壮汉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高俅欣慰的道:“我听说,他错把良家当做半掩门儿,才招致殴打。我原本以为他是为你做的,想来你肯定也有份,没想到,我儿稳重了。看来是富安这厮一人的错。” 高衙内在高俅心目中的印象绝了,干坏事没他的份儿都值得夸奖。 高铭嘟囔,“您也太看低我了。我是那种闹事儿的人么。我记得富安也会些拳脚功夫,不知是谁能把他打伤。” 这是水浒的世界,好汉彼此之间有吸引力,好汉和他这些剧情相关人员之间也应该有吸引力才对。 保不齐跟富安交手的是哪位好汉,打听一下有必要。 “只是个刁奴,跟主人家学得一点拳脚罢了。这刁奴本身倒不值一提,但主人还算有点来历,乃是花老将军的孙儿花荣。”高俅眼见儿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高铭心中万马奔腾。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命人把花荣抓起来了。他的家奴殴伤他人,我要治他个纵奴行凶之罪。” “咳!”高铭苦着脸道:“抓了?” 太效率了吧。 刚迫害完林冲,又抓花荣。 咱们就算是水浒第一反派家族也不要这么卖力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今天他算干了件正事,把林娘子的事摆平了。 后世有人评价林冲是忍者神龟,林冲能忍,且能一直忍,只要林娘子还活着,他也没烧草料场,充军几年后,高俅父子把他忘了,就算不能官复原职,也能重新找份工作,生活还能继续。 毕竟不是逼到份上了,谁想落草为寇。 这种“忍”,是人之常情,林冲武功再高,也是个普通人。 如今林娘子没死,高铭再劝高俅放林冲一码,不让富安和陆谦去烧草料场,林冲安心充军几年,仍旧继续做良民。 没了林冲,将来梁山的破坏力也不会那么大。 可是,万万没想到,前脚送走林冲,后脚老爹就把花荣下狱了。 花荣身为梁山八骠骑之一,同样战斗力破坏力惊人。 高铭心道,看来他们高家父子是躲不过反派的命运了,他真是命苦。 他记得花荣应该在山东地界活动,怎么跑东京来了,“花荣?他是东京的武官吗?” “他如今人还在国子监读武学,也不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敢纵奴行凶。这样的人做了武官还了得?!岂不是更加放肆!” 高铭记得富安敲门的时候就一个汉子开门,花荣既然在国子监读书,那个时间人根本没在家,纵奴行凶的罪名安不到他头上。 花荣一定因为被冤枉的打击处理过,心里埋藏了仇恨的种子,在之后才那么容易就上梁山落草了。 这不行啊,林冲刚按下去,花荣这边就加了火是怎么回事?! “爹,花荣的家奴又没打我,这件事就轻轻揭过吧,打的是富安,至于么。” 高俅瞪眼,“我一开始哪里知道你没被打,还以为你也吃了亏,才命人把他逮捕下狱的。” 高铭赶紧说了好话,“还是爹疼我。” 高俅没说话,但从脸上的表情看,对这句话还是比较受用的。 高铭劝道:“爹,如今我没事,这花荣就放了吧,否则的话,外面的人该说咱们仗势欺人,只是个门客被殴,就兴师动众,气焰嚣张,不是好事。林冲的事刚解决,就别再引人注意了。” 高俅对儿子“刮目相看”,“你怎么一下子懂事了?” 不好不好,一不小心又正常了,得把对方的疑虑打消。 “爹,我只是纨绔,并不是蠢货。”高铭往床上一躺,抓过扇子给自己扇风,装作生气的嘟囔,“真是,敢情我在您眼里这么不堪?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况且今日我去见了林娘子……” 高俅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高铭接着道:“我去看她了不假,可她瘦得都脱相了,又老态又憔悴,我就不喜欢了。我折腾一圈,什么都没得到,真是累了。”说罢,把扇子一撇,又念叨了一句,“累了。” 高俅听罢,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累了,我替你收拾烂摊子才累!不过也好,你既然累了,就老实给我消停一段时间罢。” 高俅迫害林冲,让儿子得到林娘子,完全是为了儿子疾病痊愈。 如今宝贝儿子康复了,什么林娘子,儿子爱要不要吧,他懒得管。 高铭抓过被子盖住脸,嘴里念念有词,“好,我这就休息。”说完,当真不动了,仿佛睡着了。 高俅拿他没办法,苦笑着摇头走了出去。 等高俅走了,高铭才缓缓坐起来,心想高俅也不是傻子,见他没事,应该不会再为难花荣。 果然,晚些时候派人去打听,花荣已经被平安放回家了。 只是富安就惨了,据说被打得断了几处骨头,他家娘子正给他寻医问药。 高铭心想,富安算是因祸得福,骨头断了,腿脚功夫怕是也废了不少,加上被他高衙内冷落,以后也不会派去追杀林冲,捡回了一条命。 但花荣这件事,却给了高铭一个触动。 哪有三代不衰的权势,花荣出身不错,但现在也得被高家拿捏。 他若不加强学习,努力进行自身建设,老爹一死,他个废柴,能干嘛? 要饭都要不过别人。 况且东京要不了多少年就得变成金国地盘,东京挺好的,他不想挪地方。 这么一想,内忧外患,更睡不着了。 头脑越发清醒了,高铭不免觉得自己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青年。 高俅要是知道儿子考虑如此沉重的家国议题,肯定要喜极而泣。 高铭痛定思痛,对未来有了打算。 - “爹,我要读书!” 高铭扬手阔步走进高俅的书房,在高俅惊愕的目光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高俅的目光从惊愕转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惊恐。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知子莫如父。 高衙内若论辈分,其实是高俅的堂弟,如今给高俅做养子,对方心里有愧,所以对他宠爱有加。 不是亲父子却胜似亲父子。 于是养成了高衙内胡作非为的个性,正事一件不做,什么缺德冒烟的事儿,往往冲在最前头。 读书奋进,高俅压根没指望他开窍。 高铭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他很合理的认为他又没憋好水。 听听,这像当爹的说的话么。高铭“心痛”的道:“我就是打,也是打上进的好主意。我有自己的理由。” 高俅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都放在桌上,洗耳恭听。 按照高衙内为人,发表一通振聋发聩激动人心的正常话语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想读书,也得是很奇葩的思路。 “是这样的,爹。您处理花荣一事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每次犯事,都是您替我摆平。但是我觉得与其您替我摆平,不如我自己来摆平。您来摆平,难免会出现一些差错,还是我自己来比较稳妥。而我要自己处理,我就得有权力,可您也想必也有同感,不是进士出身做官何其难。趁着我还年轻,我想去国子监读个书,有些资历,您也好替我运营一番,谋个一官半职。” 高俅听完,不禁扶额,心中波涛汹涌,想喷一口老血。 但同时,不得不承认有些道理,他总不能给这小兔崽子保驾护航一辈子。 他以前也有过让他成器的想法,给他请过老师教课,可就是没法把他的牛头摁倒书桌前。 现在竟然出息了,不过,这种隐隐的别扭感…… 高俅一拍桌,“反了你了,你竟敢嫌弃我的处置方式?” 儿子“奋进”的原因竟然是嫌弃他没替他收拾好烂摊子。 高俅简直要被气成球了。 “您别生气,先喝口茶。”高铭给他爹亲手捧上一杯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后不麻烦您了,我现在大了,也得替您分忧不是,总这么吊儿郎当的,浪费粮食。” 他也不想说话这么气人,但没法办,谁让高衙内就这么个人,突然变得上进好学,就怕高俅起疑心,叫跳大神的把他架在火上烧。 高俅推开茶盏,余怒未消,“你真是长进了啊。” 高铭就当是夸奖,“爹,说真的,花荣的事给我很大触动,他虽然是将门之后,上数三代都是武将,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您看,到他这代也没落了。简直被咱们高家吊打,说关就关。所以我一想到,万一哪天,您保护不了我了,我岂不是也为鱼肉……想来想去,还得自己争气才行。” 说着,还假惺惺的悲哀了下。 高俅斜瞟了眼儿子,终究没绷住,笑道:“行啊你,想得还挺透彻。” “咱们高家就没蠢人,爹您就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苏大学士当年也没少夸您吧。”高铭吹捧道。 别看高俅没进士身份,却也有些来历,他做过苏轼的书童,相当于秘书,能在苏轼门下做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后来又跟满腹经纶的艺术家皇帝赵佶身边混,肚子里没货,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岂能步步高升。 高俅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章,至于太尉这个职位做得如何…… 只能说没他踢球的水平好。 提到苏轼,高俅叮咛道:“你记住,苏家对我有知遇之恩,以后你不论身居何处何等职位,都要善待他的家人。” “知道知道,这个您放心。”高铭满口答应,搓着手指道:“那爹,咱们是不是要谈正事了,我这个入学……” 高俅有几分无奈,“你啊,说是上进,其实还是投机取巧,在国子监读书靠蒙荫做官。你难道就不能踏实读书,真的考个进士,让我开心一下吗?” 高铭微微仰头,很真诚的看着他爹的眼睛,“您看我像能的样子吗?” 高俅怔了怔,立即道:“啊……这个国子监读书啊并不难,你既然有心就赶紧去准备吧……” 说什么了,知子莫如父。 高俅继续道:“其实你堂叔也走的这个路子,如今是高唐州知府,但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散漫惯了,怕你一时适应不得。别我替你办好了,你却推三阻四,哭天抢地的反悔。” 高衙内的堂叔高廉,在水浒中也是个大反派。 人家满门忠烈,他们高家满门反派,就没好人。 “我发誓绝对不会!” 高俅不置可否,但看表情似乎是不大信的。 但儿子总算有点上进的苗头,怎么能残忍的掐灭,于是挤出微笑:“爹相信你。” 高铭看他爹皮笑肉不笑,心道,你那根本不是信任的表情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第5章 第5章 国子监历史源远流长,内有国子学、太学、武学、辟雍、四门学、广文馆、律学等。 其中国子学最难进,因为学好的人,可以直接授官,是给权贵子弟刷文凭镀金的用的,所以只有八品以上官员家子弟可以入学,不像太学,平民子弟经过推荐也可以进去念。 简单来说,国子学的学生不用科举考试就能做官,而太学生还得科考挤独木桥才能进入仕途。 武学和太学待遇差不多,学生必须经过武举考试获得名次才能授官。 高铭身为太尉之子,要入的自然是国子学。 高铭欢欢喜喜的入了学,到国子监的第一天,一个主薄两个博士迎接了他。 主薄是管理人员,博士类似于后世的大学讲师。 看这三人一副吃坏肚子的表情,高铭率先表态,“大家放心,我真是来读书的。” 这才可怕,高衙内都开始读书了,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明显看到头发有些花白的主薄无力的吐了一口气,“……我们国子学的几位博士定会尽心尽力的辅佐衙内功课……” 高铭无语,显然对方根本不信他的话,他补充道:“就算惹事也不会在国子学内。” 主薄和两个博士觉得这话还算靠谱,都笑开了,其中一人直言不讳的道:“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高铭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主薄简单说了几句欢迎的话就借故离开了,毕竟高衙内和他那个护犊子的爹,惹不起惹不起,减少接触时间,也就减少了危险性。 接待高衙内的重任落到了两个博士身上。 国子监有博士若干,负责授课,这两博士今日没课,被抓来接待高衙内。 之前都听过高衙内的事迹,比如垂涎林娘子美貌陷害林冲啦,纵容府上门客殴打花家的奴仆,并反咬一口,把将门之后花荣下狱啦。 将门之后都斗不过高家,何况他俩,就怕招待不好高衙内。 高铭微笑的问道:“敢问,我需要住宿吗?我看后院有一排排屋舍,还有晒晾的衣物,想必是学生的住处吧?” 其中一个博士咽了下口水,口干舌燥的道:“不、您不需要。” 另一个拼命的点头附和,“判监事说了,有特殊情况的可以不住在国子监。” 高衙内这尊魔神要是住到国子监还了得?!还不得上房揭瓦?! 现在大家只盼他早日厌学。 高铭看出他们的心思,偏要表现的好学,“那敢情好,我若是走读,晚上回家也能用功,对了,两位先生,国子学的院落在哪处?可否带我前去?” “这边请,离早课还有些时间,判监事吩咐,要先带你在各住转转熟悉一下,再去课堂。” 高铭就跟着他们先熟悉了一番国子监的环境,四处大略转了一遍后,最后到了国子学所在地点,一排屋舍当中,一个博士指着其中一间道:“这就是衙内您的课堂了。” 另一个博士则先进了屋,高衙内随后进去,然后就见已经有一张空桌子摆在了第一排,笔墨纸砚也都备齐了。 “这是我的位置?”高铭看到博士点头,马上摇头,“不好不好。” 不是他的风格。 当机立断,拖住起桌子毅然拽到了课堂走后一排。 这个位置才舒坦,最后一排是他大学时的最爱。 爱坐哪儿坐哪儿吧,两个博士见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就此告辞。 高铭则大大方方的落座,扇子一打,自个扇起风来。 他坐在最后一排,纵览全局,前面位置的人谁偷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会课堂内,稀稀落落已经有十来个人,都“贼眉鼠眼”的偷瞄他。 看得他很不舒服,高铭仗着衙内人设,洒脱的直言道:“瞅什么瞅啊,想跟我做朋友就直接过来跟我说话,不想跟我做朋友就别看我。” 话音一落,偷摸瞄的他,闻风丧胆般的移开了目光。 他来国子学读书的事可能早就走漏了风声,根据课堂的气氛判断,其他人显然知道他是谁。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避之不及的恐惧味道。 高衙内已经很可怕了,关键他还有个超级护崽的爹,高衙内但凡有个闪失,不小心磕了碰了,谁负得起责任,不接触为妙。 国子学还都是官家子弟在读,尚且如此,幸好高衙内没去太学那边玩。 高铭是来混文凭的,又不是来真学习的,既然交不了朋友,就独善其身好了。 很快,随着课堂内其他学生的陆续到齐,负责讲课的博士也到了。 不过这个讲课的博士不是刚才带路那两个,国子监有大量负责讲学的博士。 高铭翻开书本,先跟着大家朗读了一段课文,然后听着博士讲解难度为后世专家级别的经文,毕竟这里是国子监。 高铭听得枯燥乏味,很清楚一点,他来就是混个出身,他不擅长此道,得琢磨点别的路子。 人在困难时刻,就自然而然的寻找同类。 他眼睛瞟来瞟去,终于发现了一个时而发呆,时而无聊的乱涂乱画的家伙。 这人年纪跟高铭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是漂亮,皮肤雪白,轮廓精致,低头涂鸦的时候,发呆的侧脸,十足的美少年。 他也发现有人在盯自己,顺着视线看到了高铭。 高铭朝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他也很礼貌的回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自己的涂鸦大业了。 高铭单手撑着下巴,盼下课。 时不时的他觉得有视线投来,抬头一看,是美少年同学。 两人瞬间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都是被课堂折磨的人。 一下课,高铭就见这人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就问:“你是高铭吧?” 高铭点头。 这人笑道:“我就知道,昨天就听人说高太尉的儿子要来国子学读书,今天就你一个陌生人,还不爱读书,想来就是你。” 对方这么爽快,高铭也快人快语,“我瞧着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又是哪个?” “我叫慕容彦泽。”他笑着说道,显然高铭说他俩半斤八两,他并不生气。 高铭脑子快速转动,水浒里他记得确实有个得宠的慕容贵妃,她哥是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也不是个好东西,宋江在青州闹事,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治理无方。 “啊——你是慕容贵妃的……弟弟?” “很好猜吧,这不是明摆的么。” 原来姓慕容,难怪颜值这么高。 不过,难道反派之间也相互吸引?慕容彦达的弟弟竟然找上了自己。 慕容彦泽推开高铭前座的人,很自然坐下,一边低头看高铭的“画作”一边道:“刚才先生讲课的时候,你看我干什么?” 这小子说话够直接的,高铭喜欢这个风格,“我下堂课不上了,想找个人一起逃课。我看你也怪煎熬的,有没有打算跟我一起走?” 别忘了,他可是高衙内。 身为高衙内,岂能不逃课,认真听讲才是别人眼中的咄咄怪事。 从各种角度讲,他必须逃课! 慕容彦泽打了个哈欠,“外面也没意思,我就是觉得没意思才来上课的。” 对你土著来说,东京可能没意思,但对高铭这个新穿越者来说,外面可太有意思了。 高铭也不含糊,抢过课本一合,“那么告辞,我先走一步。”说完,就跟去解手那么自然的,走出了课堂的门。 走了一段路,他觉得身后有人影,一看是慕容彦泽跟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干嘛?” “虽然外面没意思,但我觉得你这个人似乎有点意思。”慕容彦泽一步三蹦的跟了过来,“你想去哪儿玩?” 高铭摸着下巴,“我也没主意呢。” “我猜,是不是在街上走,随便遇到哪个良家女子就调-戏哪个?” 高铭鄙视的道:“老掉牙的把戏,我是那种玩老梗的人么,我有新点子……” 慕容彦泽眼睛一下子亮了,“是什么?” 可没等他回答,就听有人喊了一嗓子,“快来看啊,武学的花荣要跟人比试呢。” 一听花荣,高铭作为迫害过他的一员,来了兴致,就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结果慕容彦泽也追了上来,道:“那咱们先去看花荣比试,然后你再跟我说你的新点子。” 你小子真是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行吧,那先去看花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第6章 第5章 武学生跟国子学、太学的最不一样的一点是,人家可是真刀真枪真马的在训练。 当然文化课也不能落下,毕竟最终的殿试考的是策论,不是舞枪弄棒。 所以武学讲究文体全面发展。 高铭和慕容彦泽跟随着看热闹的大部队到了校场,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围观。 高铭和慕容彦泽一出现,认识他们的人立刻躲瘟疫似的让开。 不认识他们的,见其他人都躲也都躲开了。 两人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最前排。 就见有两人站到比试台前,手里都拿着弓箭。 其中一人生得“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煞是扎眼。 高铭心想,这肯定就是花荣了,在水浒世界里这家伙的颜值也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慕容彦泽见高铭盯着花荣愣神,微微一笑,大声喊道:“花荣,高衙内也看你比试了。”说着还一边招手一边指了指高铭。 就见花荣猛地回眸,眼神既厌恶又憎恨地瞄了高铭一眼。 高铭看向慕容彦泽,“谢谢你啊!” 谢你全家! 本想低调的来瞧一眼,现在全暴露了。 花荣瞅了高铭一眼后,没有更进一步动作,继续调整弓弦。 和花荣并列站着的另一个男子,也是个细腰宽膀的身形,一看就是练武的好苗子。 “这是要比什么啊?”高铭见他们两个前面光秃秃的,并没有靶子。 慕容彦泽问旁边的人,“这两人要比什么?射箭不见靶子,难道是比射飞鸟?” 围观“群众”之一,道:“花荣和黄诚要比射绒绦。” 高铭咂嘴,难怪看到靶子,原来要比划射绒绦,也就是射绒线绳。 他揉了揉眼睛,眯起眼睛往前看,还是看不到所谓的绳子。 离得太远了,看来神箭手最基本的素质是要有个好眼神。 慕容彦泽咧嘴,“黄诚我知道,武将家族出身,据说射得一手好弓箭。花荣嘛,据说也很厉害,但今年早些时候才入学,不太清楚。” 高铭伸出一根手指,笃定的道:“我敢打赌,还是花荣更厉害。” 慕容彦泽呵呵一笑,“你不是刚整治过花荣么,怎么这次又站到他这一边了?” “我跟你讲,你消息该更新了,我和花荣的所谓仇怨是误会。”高铭发现慕容彦泽挺爱跟他抬杠,“再者,我这人,历来只站在真理这边,帮理不帮亲。” 慕容彦泽听罢,看着高铭怔怔的道:“你说这些话不脸红吗?” “我说的实话,我红个屁!就是花荣更厉害!” 这一嚷嚷,声音有点大,花荣又回头看向高铭,这次眉头紧锁,一副迷惑不得其解的模样。 慕容彦泽正好闲得慌,笑道:“我说比赛是黄诚赢。这样吧,咱们打赌,我赌一百贯。” “那好,我买一百倍,不,二百倍花荣赢。” 一百倍不足以表达他对花荣的信任,二百倍勉强。 慕容彦泽不由得一怔,一百贯只是小打小闹,但二百倍赔率就变成了两万贯,“你来真的?” 高铭斜眼笑道:“你不敢?还是你认为我不会算数?两万贯,没错吧。” 晁盖他们劫的生辰纲是十万贯,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泼天的财富。 他和慕容彦泽打赌的数额,也就是生辰纲的五分之一。 但,要是花荣不给力输了,他零花钱都得赔光。 他折扇一打,淡定的看着慕容彦泽,心想,哼,你敢接受吗? 慕容彦泽上下打量高铭,“我要是赢了,你付不出钱怎么办?” “你不担心你自己?别嘴硬了,你到底敢不敢?” 慕容彦泽眼睛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扇动,展颜一笑,“好啊,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高铭“淡定”的微笑,“那好。”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句话放在高铭和慕容彦泽身上也合适。 又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俩话音刚落,立刻传播开去,周围人便窃窃私语,很快,围观群众都知道高衙内和慕容贵妃的弟弟赌两万贯,各押花荣和黄诚。 围观群众表示学不来,真是纨绔子弟们的做派。 最惊奇的是,高衙内押的居然是花荣胜。 大家都看不懂高衙内这是什么操作。 就在高铭和慕容彦泽打赌的时候,花荣跟黄诚已经准备就绪,各自就位。 高铭气定神闲的摇着扇子,他堵花荣赢,自然目光都在他身上,这会恨不得化身拉拉队替他摇旗呐喊。 就见花荣屏气凝神,拉满弓弦,双目炯然直视前方。 而黄诚也是同样动作,表情严肃。 几乎同时,两人齐齐放手。 就见花荣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迸寒星,一箭直冲前方。 围观群众,立刻都伸长了脖子去望,但百步之外看一条绒线,对视力极大挑战,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高铭确实看到花荣放箭了,却没看到绒线射中了什么。 心悬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有个裁判似的学生跑到了百步外挂绒线的地方,大声喊道:“花荣的箭头有绒线,他射中了,黄诚的绒线还搁这儿绷着,射偏了。” 众人听罢结果,都称赞,“还是花荣厉害,将门世家不是说假的。” 高铭一听,顿时“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我说什么了,不愧是小李广花荣!” 就属他嗓门大,压过了其他人的声音,加之他站在最前面,声音广播的范围很远。 听到的人,瞬间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绰号正配花荣。 输了比试的黄诚,虽然表面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但被人压一头,其实哪那么容易平复的。 心里正煎熬难受,猛地听了高衙内这么一句话,当即笑着对花荣“打趣”道:“高衙内给你起的这个绰号不错,小李广花荣,呵呵,呵呵。” 最后两个呵呵,笑得阴阳怪气。 本来小李广这个绰号是很好的,但从高衙内嘴里说出来,就没那么好美好了。 花荣的表情顿时没了赢箭的喜悦,拿着弓箭转身就走。 他的几个朋友立刻迎上来,恭贺道:“射得漂亮,射绒绦这样的手段,这天下怕是只有你能做到了。” 其中一个笑道:“小李广花荣,这名头好,明天怕是就要一传十十传百叫开了,且看京中谁人不认得你这个神箭手。” 花荣面无表情的道:“我不喜欢,别再这样叫我。” 他朝这个绰号的赠送人高铭处看了眼,见他正一脸高兴的摇着扇子朝这边望。 两人不巧来了个四目相对。 花荣立刻蹙眉,刚要将目光移开,却见高衙内竟然朝他这边走来。 花荣这边的人,瞬间都绷紧了心弦,毕竟不知道高衙内葫芦里卖什么药。 高铭几步窜到跟前,不慌不忙的打了个招呼,“幸会幸会,我姓高,叫高铭。” 不等花荣一行人说什么,慕容彦泽溜过来,道:“我觉得你不用介绍,他们应该都认识你。” 高铭不客气的朝慕容彦泽摆了摆手,“一边去,别打岔。” 慕容彦泽才不会走,但起码嘴闭上了,饶有兴致看高铭“表演”。 高铭走近了再打量花荣,见比远处看时更精致,心里不由得想,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好好一个我大宋将门功臣之后,怎么就落草为寇做了贼呢。 正惋惜着,就听花荣冷冷的道:“不知衙内又有何赐教?” “又”字用得很好,间接控诉了上次的赐教。 高铭都听出来了,真诚的道:“我来找你,正是为了解释上次的误会。上次真的是误会,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抱歉抱歉。要不这样,就当给你庆贺,去酒楼小聚一下,咱们把话说开,你看如何?” 高铭之所以这么真诚,完全是因为按照原著,他老爹高俅有朝一日要被抓上梁上。 万一到时候没防住,花荣还是上了梁山,因为被抓进大牢的事记恨高俅,不给高俅好果子吃就糟了。 高铭原本以为他舍下脸来,花荣作为一个在武将口混的人,怎么也得他这个太尉之子一点面子,毕竟高俅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没想到花荣油盐不进,语气没半点缓和,“衙内不必如此,我早已忘记此事,衙内就不必破费了。还有功课要做,就此告辞。” 一点不给面子,说完,当真转头就走,留给高衙内一个背影。 高铭无奈的挑眉,请客都没人吃。 也好,省钱了。 这时候花荣身边有一个人,看准时机,悄悄回到高铭跟前,先拱手作揖,才解释道:“希望衙内不要跟花荣计较,他最近家中有事,可能心情不太好,才会这般。” 怎么说呢,虽然外界都传高衙内如何云云,但刚才一接触,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坏,或许是个能讲通情理的人。 高铭好奇的道:“他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他之前被抓捕下狱……原本有门亲事……女方父亲觉得他得罪了太尉府,已经将婚约撤回,所以……”花荣这位朋友露出苦笑。 高铭语塞,这事闹的,把花荣媳妇折腾没了。 可高铭也没办法,难不成赔花荣个媳妇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第7章 慕容彦泽凑上来道:“因为你被退婚,我要是花荣,没假装失手一箭射死你,已经是好脾气了。” 花荣的朋友忙道:“慕容公子,此话言重,花荣绝不会如此。他也不曾记恨衙内,这个我敢保证,从未听他说过任何衙内的不是。他只想跟祖父辈一般,做个于国有用的武人,替国效力。” 高铭忙道:“我懂我懂,花荣是功臣良将之后,国之栋梁,我爹是爱才之人,绝不会为难。前几日的事情,真的是误会,我也是诚心道歉。今日听到因为我们的鲁莽,让花荣遭遇了如此变故,实在心中愧疚。他现在有抵触情绪,我改日再登门道歉,希望你转达,在此谢过。” 一番话说下来,花荣的朋友和慕容彦泽,无不惊愕。 这也太有礼貌了,而且看着很诚恳啊,完全不像装的。 花荣的朋友谨慎的道:“衙内放心,一定转达。” 此时,有博士过来喊大家回去上课,围观的人就此散了。 花荣的朋友,高铭和慕容彦泽也各自散去。 当然,高铭和慕容彦泽可没忘记他们是出来逃课的,趁博士不注意,一拐弯,溜到了一个避人的高墙后。 慕容彦泽看来也是个逃课老手,见高铭找不到翻墙的地点,十分娴熟的道:“跟我来吧。” 高铭跟着他,果然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一处稍矮的墙,一跳就翻了上去。 慕容彦泽站在墙下,看着身手灵敏的高铭,突然笑开了。 “笑什么啊你,还不赶紧上来,一会被人看到了。” 慕容彦泽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看你病怏怏的,想不到身手却不错。” “告诉你,衙内我做什么都进百分百的努力,逃课也不例外。另外我提醒你,我现在可是你债主,你两万贯钱什么时候还?” 被讨债,慕容彦泽不笑了,“你之前说,有个好玩的新主意还没跟我说呢。没准你说了,我就有钱给你了。” 高铭现在揣着这个点子也不能下蛋,“这样吧,我饿了,你做东,我到酒店说给你听。” 慕容彦泽大概觉得欠了高铭一笔巨款,请客吃饭倒也不算什么,答应的很痛快,“好吧。” 两人真就往繁华的正街去了,找了家牌面上档次的酒家走了进去。 高铭叫来小二,问了招牌菜后,点了自己爱吃的,先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这年代的酒淡而无味。 还没蒸馏技术的年代,无论是度数还是口感都差后世太远了。 看来人的口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不假。 高铭放下酒盅,说正题,“我所谓的点子,其实也简单,就是办个花式蹴鞠大赛。” “蹴鞠我懂,花式是什么?”慕容彦泽发问。 高铭穿越来之后对他爹的傍身技能蹴鞠进行过一番研究,马上解释道:“就是白打。” 所谓白打,就是以除了手之外的身体部位接触球,不使球落地,在这个过程中表演各种动作。 和后世的花式足球如出一辙。 “……花式的叫法的确比白打听着吸引人。”慕容彦泽有点失望的道:“唉,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只是这样。东京城内,会玩白打的人何其多,也组织了大小社团,偶尔也进行切磋,虽然不十分热闹,也有捧场的,没想看的话,隔三差五就能碰到。” 高铭哼笑道:“可我组织的这场比赛不一样,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赢了的人有一万贯的‘球彩’。” 所谓球彩就是奖金,社团间的比试也有奖金,只是数额不大,吸引不了多少人。 慕容彦泽听出高铭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出?我真没那么多钱。不过,要是球彩当真是一万贯钱,保准报名的人排到城门外去,全国的人要是都要奔赴东京了。” “芝麻大小的球彩好意思拿出手么,要玩就玩大的。况且之前的比赛只在社团间进行,并不和外界比试。我跟你说,只有百姓的,才是未来的,在社团内部封闭玩没前途,我这也是为咱们大宋的蹴鞠事业选拔人才,添砖加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慕容虽然也见多识广,但还是被高铭的一套套说辞弄得有点心活。 高铭忽悠见效,抱着肩膀盯着对方,“你直说,你能出多少?” 慕容彦泽想了想,“要是一次性的话……一万五千贯不能再多了。” 高铭拍着慕容彦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肯出这么多贯,说明你也算有诚心,剩下的钱就算了,一笔勾销。” 对方是贵妃的弟弟,高铭也不敢太较真。 而在慕容彦泽看来,对方是太尉的儿子,也不是好招惹的主儿,赌输了一毛不拔肯定是不可能的。 根据双方的身份,各退一步比较合理。 慕容彦泽道:“就像你说的,东京这些个社团太封闭,打法都看腻了,是时候在全国招募能人了。诶,你别说,我已经有点期待了。” 高铭便把刚才在课堂上琢磨出来的细节都跟慕容彦泽说了。 从如何选择场地到如何打造看台和阶梯式座椅,说到细节处,还朝小二要了笔墨,现场画起了草图。 待把细节都敲定了,高铭倍感兴奋,一指空酒杯,大言不惭的的道:“来,给哥哥满上。” 水浒世界里,有一个很引人注目的点,就是好汉们不论何等岁数何等健硕的体型,见到宋江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 毕竟宋江是这帮好汉里岁数比较大的,甚至还有个别好汉不足二十岁,比如花荣,才十九岁。 高铭一时得意,如此说道。 慕容彦泽不急不慌的道:“排辈我没意见,不过我是正月初一生的,咱俩是同一年生的,你不可能大过我。” 高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旁敲侧击丫鬟问过高衙内的生辰,在六月。 比慕容彦泽小。 见高铭式微,慕容彦泽来兴头了,一拍桌子,“快,叫慕容哥哥!” “叫你个鬼,我吃好了,后会有期。”高铭说完,当真离席潜逃。 慕容彦泽一个没抓住,叫高铭给溜出了门。 他也没追,只留在桌边笑。 - 高铭能不能出人头地,混个一官半职,有三个因素,第一是他爹够不够给力,第二是他自己够不够有出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今圣上能不能瞧得上他。 就凭他的臭名声,皇上那关怕是过不了,到时候再被人进几句“谗言”,就算有国子监出身,恐怕也是凉凉的命。 所以他要直接对皇帝动心思,筹办蹴鞠大赛,真实目的就是迎合皇帝,去皇帝那里刷好感。 现在合伙人有了,启动资金也有了,开局很顺利。 高铭一进太尉府,正心情好的飘着走,猛地撞见他爹,他喜气洋洋的打招呼,“爹。” 可高俅一见他就双目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 高铭不明所以,“爹,您怎么了?” 接着就听着高俅吼道:“你不应该在国子监吗?” 高铭这才想起自己是逃课回来的,当即转身撒腿就跑。 高俅在后面骂道:“小畜生,信誓旦旦说要读书的是你,第一天就逃学的也是你!” 高铭不甘示弱,一边躲一边道:“您不该在处理政务么,怎么也在府内逛游?” 高俅气道:“我处置完公务,正要进宫禀奏,碰巧遇见你而已。” 说完,一想不对,自己才是老子,为什么要向儿子解释?! 于是更气了。 这时老都管上前,对高俅道:“太尉,轿子准备好了。” 高俅也知道进宫要紧,没空跟儿子计较。 高铭最近的主要成就:气爹。 他暂时躲在一旁,目送高俅离开出门,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的院落。 一口热茶还没喝完,老都管便来找他,“衙内,陆谦来了。” 高铭险些忘了这个人,“他来做什么?我不是吩咐他好生照顾富安么。” “他口口声声称有要事禀告,我看怕是有要紧的事。” 高铭犹豫了片刻,起身去前厅见陆谦。 陆谦一见面,便小心翼翼的道:“衙内,董超薛霸办事不利,没有结果林冲。” 还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事,高铭不耐烦的道:“没结果便没结果,一个小小的林冲罢了,随他去吧,衙内我如今有的事情要忙,再拿他烦我,有你好看!” 陆谦不死心,“可这林冲心胸狭隘,就怕他记恨衙内,如果不结果他,以后怕对您不利。” 高铭算是发现了,有些人不把话说明白,他以为你好糊弄。 “哼,究竟是对我不利,还是对你不利?”高铭冷笑道:“借刀杀人这招玩到我头上来了,你也不怕明天没的玩。” 陆谦被看穿,脸色霎时惨白,仿佛放干了血一般,但登时又猛地红到耳根,腿脚一软,跪到地上,“衙内哪里话,小人绝没这个心思。” “林冲的事就此作罢,谁要是再提起,我要他好看!”说罢,拂袖而去。 高衙内,以前也是这样聪敏冷酷的人吗? 陆谦颓然的望着高衙内的背影,半晌起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第8章 第8章 高铭回到自个屋里,继续喝刚才那杯暖茶。 原著里,这会高衙内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高俅被富安和陆谦说动,以为是林冲不死,林娘子依然有盼头,不肯就范自己的儿子,才命人结果林冲。 如今高衙内生龙活虎还能逃课,高俅日理万机,应该也懒得理林冲。 稍晚时候,高俅回到了府中,一问才知道儿子已经吃了东西睡下了,总有万般的怒气,也没打扰儿子休憩,白天逃课的事暂时作罢。 翌日,高铭早早起来就去了国子监,用实际行动让高俅消气。 讲学的博士当高铭透明人,昨日逃课的事情,仿佛没发生,看到他来问都没问。 高铭仍旧坐到自己最后的宝座上,纵观全班的情况。 一到休息的时候,慕容彦泽又主动来找高铭,把他前面的同学赶走,坐到他前面,杵着下巴道:“我已经命人找场地了,椅子也在打造,布告也发了。就不知道下个月比赛前能报名多少人。” “麾下有三五百喽啰的强盗头子,悬赏金额也才不过两千贯,踢踢球比比赛就能得到五倍的数额,我不信没人报名。” 慕容彦泽笑道:“这倒也是,我听我哥说,他统辖下的青州府对几个山寨的头目,也才这个悬赏数额。” 高铭心里盘算着,嘴上道:“就是嘛,我有自信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蹴鞠白打赛。” 两人又商量了下蹴鞠大赛的细节,慕容彦泽就回到自己位置继续听课了。 高铭想着蹴鞠比赛的事,时间过得还算快。 但经过一天的文化洗礼,高铭出了国子监的门,还是觉得脚下发飘,腿发软,头昏眼花。 就想回家吃顿好的平躺。 他四下寻看自己的书童和马车,很快在车马中看到了自家的仆人。 他的书童就跟看到西洋景似的,原地跳着欢喜的叫道:“衙内成了,衙内成了,衙内搁国子监待了一天!” 高铭脚步软腿不飘了,几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捂住这糟心仆人的嘴,“给我住嘴!” 这是值得昭告天下的喜事么。 书童还是很激动,眼中隐隐有泪光,待高铭放开,拭去泪光,“小的是替衙内开心。” “……”高铭无话可说,老实的上了马车,回到了府中。 他们才在高铭院子的书房放下书本,就有丫鬟来说,说太尉要见衙内。 高铭赶紧去大书房见他爹,才一露面,就见高俅满脸的笑容。 高铭很乖的叫了声爹。 高俅一脸欣慰的笑道:“我听说你今日一天都在国子监内听讲,很好,就这个样子保持住。” 起-点低,也有好处。 那就是稍微做出点成绩,周围人便欢欣鼓舞。 高俅笑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尽管提来,只要为父能做到。” 高铭心想,你这样能教好儿子才怪,太溺爱了。 他没什么需求,但又不能不提要求,免得引起怀疑,于是道:“……那,先来半个月假期?” “得寸进尺!赶紧回你屋读书去,明天继续给我去国子监,听到没有?” 高铭转身挑挑眉,没拿他爹一针一线地走了。 - 之后的日子,他吩咐下去,叫人广贴布告,招揽能说会唱的人士若干名,一经录用,奖赏丰厚。 另外又派人去登州,寻找一个叫乐和的小牢子。 事情都交代好,这天和往常一样登车去了国子监。 听课的时候,是他思维最活跃的时候,他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里是水浒的世界,可不是什么公平美好的乌托邦。 江湖上匪盗横行,杀人越货,朝廷上也半斤八两,蔡京童贯杨戬奸臣横行。 相比之下,他爹高俅居然能算老好人,可见生存环境之恶劣。 他要尽快的混出个名堂来,时间不等人。 蹴鞠大赛办得好,是个很好的梯子,况且,说不定还能吸引来几个好汉,比如尽在眼前的,河北大名府燕青。 正想得入神,感到跟前有人影,一睁眼,看到了慕容彦泽的近在咫尺的脸。 原来到了休息的时候。 高铭揉揉脸,“我这边也行动了,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门庭已经布置完了,报名的摊位也立上了,今日正式接受报名。这样吧,下课后,咱们过去瞧瞧报名情况。” 高铭满口答应,笑道:“也好,就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你做事的能力。” “你慕容哥哥办事,你就放心吧。” 高铭哼道:“鬼的哥哥。” 慕容彦泽道:“那你就说你几月生日。” 高铭装耳背,“我听不清你说什么,快上课了,你赶紧走。” 慕容彦泽哼笑一声走了。 熬到下学,高铭叫书童先回去,自个只带了两个参随护身,跟慕容彦泽去报名场地。 着实走了一会,高铭有些担心的道:“地方有点偏啊,不太热闹,要是没人报名,明天换到热闹的街边去。” 话音刚落,轿子转进一条街,登时就见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一起。 慕容彦泽探身眺望,“好多人,连报名的棚子都看不到了。” 人群挤在一起,有高声吆喝的,有组织队形的,熙熙攘攘,比菜市场热闹。 高铭高兴的道:“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万贯的球彩,老奶奶都想来踢球。” 慕容彦泽道:“我按照你说的,请了几个年纪大不再踢球,但之前有些江湖地位的蹴鞠社团老将,出马做评审,人多也有这个原因。他们在本社团一说,消息立刻扩散开来。这还只是东京本地的报名,外地的还没来呢。” 两人见报名火热,心情大好,慕容彦泽提出叫高铭去自家做客,详细商讨下一步计划。 女儿做贵妃,儿子做青州知府,加上慕容氏本就家大业大,根基雄厚,门庭偌大,十分气派。 慕容彦泽他父母不在,据说回慕容氏老家办事了。 席间,慕容彦泽奇怪的问:“你找唱曲的烟花女子做什么?” “当然是每天开赛前预热气氛,造势喽。难道有良家女子肯出来唱曲给大家听吗?还不得找这些歌女。” 歌女有点像后世的小明星,在各个茶楼走穴赚钱,只要钱到位,哪儿都能唱。 慕容彦泽笑道:“我还当你寂寞难耐,找这些女人自用。不过,如此一来,确实能再引起一拨人的关注。” 高铭道:“爱看热闹人之常情,你看那天花荣跟黄诚比赛射箭,多少人围观,这还是国子监。有唱曲又有蹴鞠表演,两大娱乐结合,不愁没人流量。” 慕容彦泽同意,没有反驳。 高铭道:“对了,待报名人数差不多了,把名册给我,让我过个目。”瞧瞧上面有没有认识的好汉。 慕容彦泽笑容灿烂,“没问题。” 大概是真把高铭当朋友了,席间不停给他夹菜。 在慕容家吃过饭,天已经擦黑,告辞回府。 慕容彦泽怕他不安全,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丁,提着灯笼,带着棍棒,送他回家。 慕容彦泽抱着肩膀目送高铭走出这条街,才转身回去。 高铭喝了酒,脸发热,晕乎乎的坐在轿子里。 这一片都是住宅区,此时都各回各家吃饭睡觉,路上没半个人。 走了一段路,轿夫停下,高铭以为是什么事,撩开帘子一看,竟然看见了陆谦,他站在路中央,提着一个灯笼,看到高铭,竟然浑身发抖。 高铭真纳闷,大半夜的不睡觉,陆谦在这抖什么呢,不是不让他露面了么。 就见陆谦像下了决心一般的大喊,“衙内,快跑!” 与此同时,就听咚的一声,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竟然从街边的房屋顶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别看这身影硕大,速度倒是很快,眨眼功夫就朝高衙内冲来。 慕容家的家丁见状,立刻拿着棍棒冲上去,保护高铭。 但竟然完全不是对手,一碰招,就被对方掀翻,扔到墙上,摔得不能动弹。 就像弹飞几个小虫子。 高铭这时借着掉在地上呼呼燃烧的灯笼,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分明是个光头和尚! 妈呀,是鲁智深! 就听鲁智深吼道:“你这厮把林冲娘子藏在了哪里?快些说来!不许逃!” 高铭心想智障才不逃,落你手里,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高铭恨不得长八条腿,坐在轿子里叫别人抬,哪有自己跑得快,他立刻钻出轿子,撒腿就跑。 他前脚刚出轿子,后脚轿子顶就被鲁智深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给削去了一半。 高铭顾不得回头看,夺命狂奔。 鲁智深岂能放过“高衙内”这个鸟人,穷追不舍。 可能是觉得胜券在握,鲁智深并没有立刻追上来,而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让高铭狠狠体验一把濒死无处可逃的恐惧。 就在高铭几近绝望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前方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路人。 此时月光从乌云下露出,霎时,月光如水,一片银白,将世界照得清清楚楚。 来人一身武人打扮,手里提着一柄弓箭。 高铭赶紧跑去过,走近一看,这人眉目如画,俊美非常,看过一次就不会忘。 正是花荣。 高铭顿时见了救星,这会差点跳起来,“花荣,救我。” 说完,钻到他身后,不见花荣回答,高铭使劲晃了晃他胳膊,“花荣,咱们能不能放下成见,先救我一命?” 这次有了效果,才听花荣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的道:“放心,有花某在,定不叫人伤害衙内。” 听声音没有一点救人的热情,倒像随时可能放弃救援的样子。 不过高铭不管那么多,求生欲让他死死黏着花荣,心想,反正我这人你今天救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这时就见鲁智深朝这边虎虎生风的走来。 花荣立刻揪紧了花荣的衣袖,“就是这个和尚!” 花荣微微侧脸,眉头皱起,睨了高铭一眼,然后挣脱高铭的手。 高铭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和尚要追杀我?先别管这个了,我也不想招惹这位出家的大师父啊。”说着手又朝花荣的衣裳揪了上去。 这次花荣才道:“你这样束缚着我,我没法拉弓射箭。” 听到这话,高铭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但整个人尽可能的靠近花荣。 鲁智深胖大的身形在黑夜中仿佛小山一般的移动过来,喝道:“你这鸟后生,赶紧给洒家让开,这里不关你的事!” 花荣既然答应了保护高衙内,就要照做,“和尚,你才该让开,出家人岂能打打杀杀,而且你知道他是谁吗?” 花荣见这和尚身高八尺有余不说,体型肥大,手里拎着一把水磨禅杖,寒光闪闪,足有六七十斤。 鲁智深怒道:“洒家当然知道这鸟衙内是谁!你让开,否则连你一并铲了!” 花荣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拔出一箭,瞄准鲁智深,眨眼见已经手放开弓弦,把箭射了出去。 嗖的一下,箭头擦着鲁智深耳根划了过去。 哗啦啦,他脖子上戴的挂珠散落一地。 颗颗砸在石板地上,清脆可闻。 鲁智深大概也没料到这人有这等武艺,也是一惊。 花荣忙又取出一箭,“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就是你的脑袋。” 高铭躲在花荣身后,心想,八成花荣也觉得对方追杀他有道理,是他理亏在先。 否则也不会射空一箭,只给对方一个警告。 鲁智深可不是那种一吓唬就怂的好汉,当即握紧禅杖,道:“那你就再来一箭,洒家倒要看看,真是你的箭快,还是洒家的禅杖快。” 高铭心里叫苦,鲁智深六十二斤的禅杖扔过来,要是中了,能把他俩脑袋铲平了。 况且,花荣能躲开,他可未必能躲开。 高铭忙叫道:“鲁智深,你别乱来啊你,杀了我,在大宋地界,我不信还有你的活路!我爹一定派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逃到辽国去都不好使。” 鲁智深一怔,“你怎么知道洒家名号?” 高铭此刻虽然紧张,但脑袋转得快,“你在野猪林救了林冲,你走后,董超薛霸听林冲说,你‘相国寺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出来’。回东京相国寺一打听,就知道你是谁了。” 林冲在要打他的两个公差面前透露鲁智深大相国寺拔柳树这事,可不是高铭胡编的,那是白纸黑字原著上写的。 此话一出,花荣似是感觉到了鲁智深周围气场的变化,对高铭低声道:“若是有变,我让你跑,你便就地打个滚,躲到那边的屋檐下。” 高铭很不争气的苦着脸道:“我哪里会打滚啊。” “……”花荣有点无奈的道:“……算了,不行的话,我就跟他缠斗拖住他,你撒腿就跑吧。” 这时就听鲁智深大叫道:“洒家今日不为林冲,单问你,你把林娘子藏到哪里去了?!今日你不交代,洒家便打死你。” 一听这话,高铭赶紧道:“我不知道啊,我让她和她爹离开京城,谁知道之后去哪里了?!我这边已经翻篇对她没念想了,你跑来问我,真的问错人了。” “放屁!你家的虞侯说了,你许是把林娘子藏起来了!说什么对她没了兴致,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鲁智深凶道。 他从野猪林回到东京,派人去接济林娘子家,却寻不找人。 邻里说,一天夜里,猛地张教头一家都不见了。 也没说去哪里。 鲁智深发现家里米面都没带,只缺了一些随身物品,不像大搬家的样子。 因从押送林冲的董超薛霸那里知道,吩咐他们杀林冲的是陆谦陆虞侯。 鲁智深记住了这个人,寻不到林娘子,便在今日逮住陆谦问个究竟。 因为没见过高衙内,鲁智深便押着陆谦叫他在路边指认高衙内。 可惜高衙内不在家,白等了许久,几经辗转,才在慕容家附近碰到了高衙内。 这时高铭叫冤,“陆谦连跟他十几年朋友的林冲都能出卖,为了活命编个谎话骗你,你竟然还信他?!我要得到林娘子,何必搞什么金屋藏娇,我就是大张旗鼓的欺负人,谁又敢拦我?!” 鲁智深骂道:“你这鸟人,原来真有这等想法。” “是我没讲清楚,还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我是说我既然明目张胆都能到达目的,何必偷偷摸摸,那根本不是我的风格。林娘子已经没了颜色,我不喜欢她,叫她离开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可能回老家了吧,你要真担心,去张教头老家找找看。” 这时候一直没表态的花荣道:“衙内,你有话对他说就走出来,在我身后喊,震得我耳朵疼。” 明显,他知道这和尚是因为林娘子的下落来“寻仇”,有点不想管了。 鲁智深也道:“你鬼鬼祟祟躲在他人身后算什么东西,走出来,看着洒家的禅杖说话!” 高铭见鲁智深没再表态一禅杖提戳死他,稍微放下心。 的确在花荣身后喊话,对他耳朵不好。 高铭便将外袍后领一拽,把脑袋裹在衣裳里,只露出一只眼睛,从花荣身后走了出来。 鲁智深见他这样,骂道:“你这撮鸟,为何遮遮掩掩,不敢露真容见洒家,莫不是做贼心虚。” “因为我不信任你,万一你哪天再临时起意,跑回来在街上蹲点打劫我怎么办。” “洒家行的端,坐得正,你交代林娘子去处,谁会再理睬你这个混账东西!” 高铭叹气,“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林娘子的下落,我放她离开东京,谁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去找她官人,或许回老家,又或许嫁人了。金翠莲离开延安府,十天半个月就能找人嫁了,林娘子为何不能?” 鲁智深显然被高铭一番话给吓到了,“你缘何知道金翠莲?” 他当初就是为了保护金翠莲,三拳打死了镇关西,跑的路。 在路上遇到了给人做外室的金翠莲。 而金翠莲的员外恩主,则怂恿鲁智深去做了和尚。 “我既然知道你是鲁智深,关于你的事情,我自然什么都查得一清二楚。你打死镇关西,已经叫小种经略相公十分为难,你今日跟我起了冲突,还想让小种经略相公再为你求情吗?” 高铭掷地有声,越说越起劲,慢慢竟占据了上风。 鲁智深犹豫了,“这个……洒家当然没想过给经略相公惹事。” “小种经略相公说过,你在老钟经略相公帐下做事时,颇得器重。如今老种经略相公病重,他都没敢将你犯罪的事告诉他,他日若是老种相公想见你这个人,叫他如何交代?你还不安心做人,反倒又回东京来闹事?!真是枉费经略相公对你一番真心!” 鲁智深平素行侠仗义,无牵无挂,但惟独对自己的恩公有愧。 高铭一番话正说中他心事,一时迟疑了。 高铭趁热打铁,“我虽无能,但生平却敬佩真正的义士,老种经略相公正是为国为民的忠臣义士,我对他老人家发誓,我真的没有私藏林娘子,她的下落与我无关。” 抬出老种经略相公,鲁智深似是动摇了,原地呆了一会,可能在思考。 他拎起禅杖,又看了看拿着弓箭瞄准他的花荣,知道这年轻人手段了得,难免也有几分忌惮,“姓高的,洒家暂且信你!若发现你骗洒家,你能猜到后果!就算你躲到府里,我也杀将进去打烂你的脑袋。” 说罢,一阵风似的朝黑夜中跑去。 高铭见他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花荣收起□□,低头理了理箭囊,“既然没事了,在下告辞。” “诶——别走啊,我现在腿软走不动,鲁智深杀了个回马枪,我不是糟了?”高铭道。 可花荣浑似没听到,只管往前走。 “花荣,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遇到人牙子把我扛家去怎么办?” 花荣不搭理他,继续走自己的。 高铭又喊了几句没效果,节省力气,默默的坐着。 但就见花荣走了十来步,转身驻足看了他一会,然后明显叹了一口气,转身朝他走了回来。 花荣走回他跟前,“衙内,你真走不动了?” “不瞒你说,我在慕容家只喝了酒,没吃什么饭菜,结果酒水刚才都作为冷汗发了出来,现在腹中空空,饥肠辘辘,而且吓得不轻,这会腿软到站不起来。”他抬眸看着花荣,心里默念你主动开口,你主动开口。 花荣也凝视他,两人彼此看了好一会。 终于花荣内心挣扎了又挣扎,从牙缝中无奈的挤出一句话,“那……我背衙内回去吧。” 这可是你主动开口的,高铭立刻把手递给他,笑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高铭感觉花荣有什么话到了嘴边,但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所以表情不是很好。 不过,花荣还是履行了承诺,将高衙内给背了起来。 花荣习武之人,背个把衙内还是不在话下的。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花荣突然发问,“林娘子真不是被衙内给藏了起来?” “对官家发誓,我没有藏她,我让她离开的东京,人不知去了哪里。”官家代指皇帝。 花荣似是信了,不再追问,而是道:“我在演武场练习射箭,今天多练了一会,所以晚了些,路上正碰到你们,要是按照平日的作息时辰,也遇不到了。” 高铭庆幸的道:“老天保佑。” 花荣又道:“不过,衙内口才了得,若没我,今日也能虎口逃生。我看那大和尚被你说得哑口无言,根本发不出火。” “不不不不,你还是很重要的,要没你,他抓住我,肯定先打我几拳,让我断几根骨头,就是事后说清楚了,我这伤也留下了。你出现拦住他,我们才能好好对话。我看他很忌惮你,他走了,一来可能是认为我没说假话,二来,也觉得有你在场,今日逮不住我的。” 对方夸他一句,高铭就十句夸了回去。 花荣道:“衙内果然口才了得。” 高铭苦中作乐,半开玩笑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和蔼可亲的?和外界传言不一样?” 花荣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高铭闹个没趣,说话人家都不接。 过了一会,花荣重新起了个话题,“刚才那个和尚,我也有耳闻,倒拔垂杨柳,半个京城都听过他。” 这就叫一战成名,好比武松打虎,杨志卖刀一样。 “林冲有这样的朋友,哪怕他落难了,还帮他照顾家人,这辈子也值了。” “听衙内的语气,好像倒有几分敬佩鲁智深,你不恨他吗?” “能不恨吗?要不是我跑得快,加上足够幸运,今天怕是得断胳膊断腿。但一码归一码,我羡慕林冲有这样的朋友也是真的。”高铭道:“总的来说,鲁智深对朋友肝胆相照,对敌人残忍无情。” 花荣似乎很认同这句话,“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此!” 高铭后牙槽发冷,可惜啊,这世上此时此刻,当他高衙内是敌人的多,当他是真正朋友的倒没有。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如林冲。 他难免流露出一丝失望,“你看林冲虽然沦为一个配军,无钱无权,人生跌到了谷底,却有真心为他搏命,替他照顾家人的朋友,何其珍贵。反观我,虽然衣食无忧,父亲位高权重,却没一个人真正替我着想的朋友。” 月朗星稀,很是孤寂。 高铭说完良久,花荣又没出声。 待过了许久,可能是忍耐不住了,花荣终于道:“既然衙内心里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做下那等事,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高铭冤枉啊,欺负林娘子的可不是他。 他叹气,装模作样的道:“……的确是我自作自受……大概是从小没娘的关系,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我是太尉的养子,他没有娶妻,我没有继母。而我生身母亲,也早亡故了。可能是这个缘故,我一贯喜欢比我年长的女人,看到林娘子的那一刻,我被她身上成熟的感觉所吸引……才犯起了浑……不过,对她求而不得,我生了场大病。等病好后,我再见到她,总觉得不仅仅是容貌,她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都不对了,我就想清楚了,她在林冲身边有的特质,到了我身边未必还有。” 高铭一直怀疑只喜欢别人老婆的高衙内,有点心理疾病,考虑到他没娘。 他觉得自己的分析还算靠谱。 花荣听罢,良久不语。 聊天最怕沉默,沉默意味着尴尬。 高铭“掏心挖肺”的自我剖析,只换来对方的沉默,叫人难熬。 不过,沉默须臾就听花荣沉声道:“……我自小没了父母,在世亲人,除了祖父母,便只有一个妹妹……衙内的辛苦,我多少能理解几分。” 高铭倒有些愧疚了,他忙岔开话题,“不过,我虽然希望得到林娘子,但让林冲刺配可不是我的主意。” 花荣道:“我知道。” 是高太尉的主意,对林冲刺配稍微有点深入了解的都清楚罪魁是谁。 其实高铭严重怀疑,高俅陷害林冲,也有心理阴影的关系。 高俅当年还是个破落户的时候,被一个叫王进的教头殴打过,据说一棍子打到昏迷。 虽然高俅发达了,但是王进却跑了,这仇没报上,对教头的憎恶则烙在了心里。 所以几年后,看到另一个教头把自家儿子吓到跳窗逃跑,大病不起,新仇旧恨席上心头。 迫害的是林冲,也是多年前的王进。 而且,高铭深度怀疑,可能就是王进那一棍子,打得高俅重伤,绝了子嗣。 这种仇恨,足够高俅心理阴影,对整个教头队伍深深的厌恶了。 但这推测,高铭只敢放在心里。 他可不会对外人说任何老爹的糗事。 高铭继续道:“还有,因为上次的事,害得你被退亲……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样吧,不如我陪你演一出戏,咱们到你丈人那里,我和你表现得关系很好,他一看你没和太尉府交恶,说不定就把婚约恢复了。” 花荣哼笑一声,“真的不必,我已经想通,退就退了,没必要回去找他们。” 高铭觉得哪怕在一个人面前洗白自己也是好的,“也是,大丈夫何患无妻。” 尤其是花荣,假如他哪天真的不幸上了梁山,别因为憎恶他,为难他老爹就好。 少刻,两人回到了太尉府,一看到花荣背着衙内。 太尉府如临大敌,老都管等人一路护送把高铭抬到了他的卧房。 高铭躺在床上,道:“我们着急回来,慕容府的两个家丁还在路上躺着呢,你们派人把他们送回府去。医药费不要少,多多谢谢他们。” 老都管连连点头,“衙内,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又扯上了慕容府啊。” 高衙内这人,浮浪子弟一名,平日经常不着家,就被林冲吓得病了那会,在家休养老实了几天。 如今他康复了,晚上回来得晚些,也没人觉得反常,以为他到哪里鬼混去了。 没想到却是被花荣给背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太尉来了!” 围在高铭床前的人都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给太尉走。 高俅直接冲到高铭床前,怒道:“又是谁害你?” 又字用的很好,言简意赅的点明了高衙内招人恨的体质。 高俅来到儿子床边,紧张的捧着高铭的脸左看右看,“你伤哪儿了?” 高铭有气无力的道:“爹……我……” 高俅无比紧张,呼吸都停了,“你说!你说!” 不仅高俅,屋内除了花荣之外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我……”高铭捂着肚子,苦着脸道:“我好饿啊。” “……”高俅怔了怔,“只、只是这样?” 高铭点头。 高俅便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衙内准备吃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第11章 第11章 众人不敢怠慢,有出门去厨房吩咐做大餐的,也有直接从桌上给衙内端糕点的。 高俅检查儿子没有大碍,才稍稍放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铭吃着糕点,刚要张嘴,旁边的老都管替他考量,怕耽误他吃东西,看着花荣道:“衙内眼下受惊,恐怕说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是此人将衙内背回来的,太尉不如听他说。” 高俅进门时候就注意到了花荣,只是没空问,他瞄向花荣“你是何人?” 他不认得花荣,这很正常,认识才奇怪。 一个太尉怎么会认识国子监小小的武学生。 “学生在国子监读武学,名叫花荣。今日练习回家,看到衙内被一个大和尚追杀,将衙内救下带了回来。” 高铭立刻咽下糕点,“对,是他救了我,咳,咳!”咽得太快有点噎。 “你先不要说话!”高俅赶紧吩咐丫鬟,“快给衙内倒茶!” 高俅打量着花荣,原来就是前段日子被他下狱的人。 不过,高俅经历过大风大浪,风平浪静的道:“那大和尚是什么人?” 花荣如实道:“应该是大相国寺的和鲁智深。” 老都管恍然大悟的道:“这和尚是林冲的朋友!”凑到高俅耳边,低声道:“陆虞侯说,去结果林冲的人回来复命,说他是被大和尚所救,应该就是这人。” 高俅咬牙切齿的道:“既然知道有此人,为什么不去抓获,现在让他寻仇上门,险些害了衙内!你们负担得起吗?” 老都管知错,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高俅对花荣道:“今日之事,我都记在心里了,他日不会亏了你,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 高铭心想,这下高俅跟花荣的恩怨应该一笔勾销了。 多少人挣破头就想得到太尉多看一眼,但花荣被夸奖,脸上也没欣喜的神色,只礼貌的道:“学生告辞。”告退。 “那我送送你。”高铭就要下地,但被他爹一把按住,吩咐老都管,“你派人送他出府。” 花荣看向高铭,眼神是拒绝的,“不劳衙内相送,请好生休息吧。” 衙内休息不好,其他人也别想好,于是高铭也没再坚持,等花荣走了,他则一边吃东西一边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其中没起好作用的陆谦引起了高俅的愤怒,下令,“去抓陆谦这厮,不要让他跑了!” 虽然最后关头,陆谦喊了一嗓子让高铭快跑。 可这并不能抵消他的罪过。 在高俅眼里,陆谦就该咬舌自尽,而不该贪生怕死把鲁智深引到自己儿子跟前。 太尉要抓人,陆谦哪里逃,天不亮之前就被逮住了。 高俅也不含糊,愤怒的吩咐下去,“告诉开封府腾府尹,将陆谦这厮刺配沧州,与那配军朋友作伴!还有,全力缉拿鲁智深!” 高铭听了直咋舌,所谓的配军林冲是指林冲。 像陆谦这种卖主求荣的家伙被送到了林冲跟前,考虑到林冲的武力值,陆谦提前给自己烧点纸吧。 - 高俅对别人凶残,但对高铭却无微不至,第二天来看他好几次,关怀备至。 高铭根本没大碍,但大夫说他要静养几天,那他就听医嘱静养吧。 在他卧床的时候,慕容彦泽来探望他,并带来了好消息,“报名进行的如火如荼,蹴鞠大赛一定热闹。” 高铭做捧心状,“总算有点好消息,稍微弥补我受到的惊吓。” 慕容彦泽皱眉,“说真的,你又做了什么事,连和尚都要追杀你?” 高铭懒得解释,“他找错人了而已!”立即岔开话题,一伸手,“报名册带来了吗?让我看看。” “带来了,你都吩咐了,我岂敢不从。”慕容彦泽半开玩笑的说着,递上了花名册。 高铭简略翻了翻,一眼就看到了河北燕青的名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慕容彦泽夺过名册,“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这名册上的哪个男子有好老婆?” 高铭道:“行,既然你抓住我的黑点不停的提起,你等着,等我哪天知道你的糗事,你就完了。” 慕容彦泽很坦荡,“你尽管来,你到时候无论如何揶揄讽刺我,我都不会往心里去。我现在就是好奇你到底盯上名册中的什么人了?” “我直白的告诉你吧,这个人叫做燕青,踢得一脚好球,长得也十分好。有他在,能吸引不少观众。” 慕容彦泽想到了戏子,“看你的意思,是要把他捧成名角了?” “就是这意思!” 慕容彦泽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像你形容的那样是个上等模样的人物。我已经有些期待看到他了。” “他是河北大名府首富卢俊义的小厮,主人巨富,他也见多识广,十分伶俐。” 慕容彦泽往高铭床沿边一坐,“卢俊义?我从没听过这个人,可见朝中没什么靠山。” “你都没听过,你怎么知道他没靠山?” “你想啊,既然他是大名府首富,有的是钱,如果他真有靠山,早已经通过靠山的关系在东京府内结交其他贵客了。但凡他在东京混得有点名堂,我都不可能没听过他。有钱却没名,可见没靠山,没人引见。” 高铭嘴硬,“或许人家低调呢?” “你信吗?有钱却没靠山,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他难道不知道?可见是真结交不到靠山。”慕容彦泽道。 高铭在慕容彦泽这里上了堂厚黑学基础课程。 他不得不说慕容彦泽分析的很对,卢俊义就是没什么靠山,才会被大名府官员整得死去活来,被梁山趁机赚到了山上。 他眼珠一转,朝慕容彦泽笑道:“如果咱们这场蹴鞠花式比赛办得好,那么还要办蹴鞠正式比赛。而资金么……我看这个卢员外或许能资助一二。” “这一个孩子还没养大,你就捉摸着再养一个了?先把这个喂活再说吧。” “还不许人有点憧憬么。”高铭嘟囔。 —— 到了比赛开幕前的几天,大街小巷有小厮拿着锣鼓造势,边敲边喊:“好消息好消息,蹴鞠白打比赛开幕了,地点:七月十五红枣树胡同外空地。河北、山东、各路选手汇聚一堂,切磋比试,百年难遇。另有歌舞相扑表演。” 预热了几天,转眼到了开幕当天。 人山人海,人在空地外的街道站不下,都站到树上去了。 空地周围的树上攀满了人,有少年小孩也有大人。 甚至人流密度太大,连空气都不新鲜。 “有请参赛队员入场。”随着“主持人”一嗓子。 从举办方的搭建起的凉棚后面,列队走出来整齐打扮的蹴鞠球员,举着印着自己名号的旗幡绕着场内走了一圈。 这时场地外一棵挂满人的树上,有人眺望道:“赛手的模样看不太清。” “你坐到场地内就看清楚了。”旁边的另一个男人道,他坐在树枝上,双手都不用把扶东西,两条腿还闲适的晃来晃去,仿佛坐在平地上。 他长得瘦瘦小小,容貌寻常,但眼神颇为明亮,一直注意着场内的情况。 场地内也坐了许多人,大家坐在阶梯式的座椅上,就连最后一排也不遮挡视线,看得很清楚。 头顶还有遮阳的凉棚,可比树上惬意多了。 “坐到场地内,起步价六百文,前排的要九百文,谁有那个闲钱呦,在这里看看就好了。”周围的人纷纷道:“况且票很难买。” “就是,这里视野很好,干嘛花冤枉钱进场,还要排队买票。”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谈论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刚才和他说话的瘦小男子已经不见了。 不多时,树上的人们感到体力有些不支,口干舌燥。 “幸好我早有准备,带了好酒来。”有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自己挂在腰间的酒袋。 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酒袋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谁,谁偷拿我酒了?” “谁偷拿你酒了,不要叫了,好好看球,不看就从树上下去,这里挤死了。”周围人嚷嚷。 此时,街道上正闲庭信步的时迁,拧开刚才顺来的酒袋喝了一口,与一个拿着票牌的人擦身而过,眨眼工夫,票牌就到了他手上。 留那人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时迁则大摇大摆的往场内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跟高铭预料的一样,蹴鞠比赛势头很好。 大宋朝的城市生活还是很舒适的,经济发达,就算寻常百姓也有余钱进行文化生活。 所以场内票不仅不难卖,还一票难求。 球员亮相之后,主持人又跑出来告诉大家:“下面进行抽签环节,一抽对手,二抽比赛时间。抽签的结果稍后会公布悬挂到场外,大家可以按照喜欢球员的比赛时间买票进场。” 话音刚落,观众纷纷议论,“这样安排不错,公平。” 比赛就是这样,只有公平才有可看性。 选手抽签的时候,观众们发现,主办方怕他们无聊,竟然准备了歌舞节目。 贴心,太贴心了,这几百文花得值! 主持人热情的介绍道:“下面有请登州乐和为大家献唱一首张先的《天仙子》。” 一听唱这首歌,观众兴趣寥寥,唱得人太多了,但凡是个唱的,都会唱这首歌。 再说乐和又是什么人?没听过。 大汴梁地区人才济济,登州来的哪里会唱歌。 这时候,坐在看台一角的慕容彦泽用手肘碰了下高铭,“你找的这个人不会有问题吧?” 慕容彦泽和高铭的身份不适合亲自出面操办比赛,由慕容彦泽找的人在台前,他俩幕后主导。 他俩现在就和普通观众一样坐在场下,只是位置比较好而已。 高铭露出世外高人般的微笑,“唱一嗓子不就知道了。” 这位可是梁山排名77位的地乐星乐和,天生一副好嗓子外号铁叫子。 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走到了主持人身边,生得白白净净,虽然容貌不是那种叫人一看倾心的,但也颇为清秀,讨人喜欢。 慕容彦泽挑挑眉,“别说,模样倒还凑合。” 伴奏人员也都准备妥当,奏起了曲子。 随着伴奏,乐和开嗓唱了起来,一声惊四座。 “虽然《天仙子》街头巷尾都有人唱,但是……这个人……好像唱得格外好……远超过其他人呢。” “诶?这首歌以前这么好听的吗?” “这人叫什么来着,登州的乐和?” 短暂的议论后,观众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听着乐和的歌声,很怕发出声响,破坏了耳朵的享受。 唱毕,掌声雷动。 并且有人大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高铭心想,来不了了,明天买票再来听吧。 主持人也按照一开始的安排,让现场维持秩序的人员把乐和“护送”了下去。 “再唱一个,怎么让他下去了?”有人大声质问。 主持人微笑解释道:“若是觉得唱的好,明日让他再唱就是了,但今日也安排了别人,也得给别人机会。” 既然明天也能听,今天只能作罢。 况且周围维持秩序的膀大腰圆的大哥们眼神已经不是很友好了,再嚷嚷,小心被扔出去。 观众抱怨了几句,也就算了,服从主办方安排。 慕容彦泽低声对高铭道:“你从哪里挖掘这么个厉害的人物的?我在东京怎么没听过?” “不是说了么,他是登州人士,你在东京自然没听过。” “我的意思是,我都没听过,你怎么听过的?” 高铭哈哈一笑,然后拍着慕容彦泽的肩膀道:“因为你不如我呗,我虽然纨绔,但却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般玲珑的纨绔。哪里有唱曲好听的,哪里有球踢得好的,都逃不过我的搜罗。哼哼,难道你真以为我每日都在胡混吗?” 看到慕容彦泽欲言又止,直到哑口无言,高铭心情大好,谁让你前几天找机会贬损我,哼哼。 慕容彦泽想了想,笑道:“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以前不过是装傻充愣,说吧,你还有什么后招?” “哪有什么后招前招的,我又不练武。快看,翠香楼的姑娘们要跳舞了。”高铭指着舞台道。 他已经把乐和调到了他爹统辖的禁军中任职,反正他之前是个小牢子,也是吃皇粮的,调任并不难。 不管京中哪个权贵看中乐和,就要开口朝高府要人,又欠高府一个人情。 而且高铭希望这个权贵是驸马都尉王铣。他爹当年能够遇到皇上,就有驸马都尉的功劳,如果他来要乐和,正好算是还人情。 怎么看,高府只赚不赔。 对乐和本人来说,总比落草梁山好,何况原著中乐和的结局也是入了驸马都尉府。 能抛头露面出来跳舞的姑娘,都还不红,因为稍微有点名气的都不会大庭广众下献舞。 不过机会往往就是留给这样敢博出位的人,翠香楼的鸨母敏锐的嗅到这是一次绝妙的机会,一口气推举了十位姑娘出来跳舞,替自己打招牌。 “哇,是翠香楼的姑娘们吗?这脸蛋这腰肢妙啊。” 平素里,王公大臣家养得起许多歌姬,有幸能看一场有规模的舞蹈,平民百姓哪里有机会一次性看到十个美女一起给自己跳舞。 只觉得眩晕,梦幻,不想结束。 歌舞表演期间,签也抽好了。 主持人可不管这些,等到舞蹈时间一结束,就让姑娘们下去了。 但观众都记住了“翠香楼有美女”,想去踏破它家门坎。 球员实行淘汰赛,两人一组比试,赢着晋级,直至八强四强产生冠亚军。 按照高铭的制定的规则,一个人先表演四分之一柱香,停下。再由另一个人,也就是同组的对手,再表演四分之一柱香。 直到其中一个人的表演技法被掏空,没有花样了为止。如果在相同时间内耗尽了花样。则由台上的四大评委选出动作最完美的人晋级。 而在开幕之后,马上就有十二组进行比赛。 随着两个选手登上铺着红地毯的高台,场内气氛瞬间热烈了。 就见一个妙龄少女举着一块写有:“河北施群对山东荆成”的牌子在场上饶了一圈。 大家都晓得了,这场比赛双方分别叫施群和荆成。 但一琢磨,其实也不用啊,因为两个选手的衣服上,胸前和背后都别着写着名字的布条。 然后那少女绕了一圈回来,观众看到牌子后面写着:锦和绸缎庄——您的首选布庄。 虽然大宋商业很发达,但大家还没被广告这么直白的戳到眼前,都有点懵。 但同时,深深的把锦和绸缎庄的名字,印在了脑子里。 施群和荆成并不是“梁山好汉”,高铭对他俩没什么浓厚的兴趣,只和其他观众一样看节目。 但是不得不说,是因为这个世界中的人没事都爱练个拳脚的关系么,身体协调性非常好,蹴鞠花样层出不穷,难度甚高,可看性极强。 最终施群技高一筹赢了对决赛。 剩下的几个组,按照规矩比赛,精彩瞬间层出不穷,看的高铭扼腕叹息,就是没有记录仪器,否则许多花式真的值得精彩回放。 终于今日比赛结果全部出来,今日比赛到此为止。 众人恋恋不舍的离开观众席,高铭听几个人道:“明日早点来,争取买个前排的好座位。九百文,虽然有点贵,但还蛮值的。” 慕容彦泽听了,哼笑道:“想得简单。” 高铭不管售票,听慕容彦泽的语气肯定有猫腻。 果然,很快他就知道,想倒票的野生黄牛被慕容彦泽的人重拳打击,目前在倒腾票的都是自养黄牛,确保每一文暴利都进了主办方的口袋。 第一天比赛的时候,城内就有赌场实时开盘赌输赢,至于慕容彦泽掺和没有,高铭没有过问 ,用慕容彦泽的话说:“你先别急,等我回本了,赚头再跟你平分。” 唯一不和谐的是,库房里比赛用的蹴鞠被盗走了一个,现场还遗留了犯罪分子吃喝过的痕迹,比如花生壳和空酒袋。 高铭叫人换了锁并多加几个守夜的,结果次日来报,又叫人溜进去了,这次把库房里用来抓老鼠的猫给抱走了,现场墙上留下一横字:抱猫者爱猫之人。 不难想象,这个贼在这里悠闲喝酒吃花生,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看守仓库的猫,他拿花生喂猫撸猫,第二天回家觉得舍不得,返回来把猫偷走了,还留下一行字宣告自己就是罪犯。 “敢偷咱们猫,罪大恶极!一定要把人这人抓到!”高铭吩咐下去,他现在没空自己抓贼,目前的工作重心在如何运转球赛上。 虽然家养黄牛赚了暴利,但为了保证观众正常的球票需求,还是保留了大部分球票正常发售。 只不过提前一天售卖,丑时开售,每人限购两张。 这就需要很多人大半夜爬起来排队买票。 于是东京城内的许多人家就有了这样的对话。 “娘子,我先睡下了,记得子时叫我起床。” “相公是要起来夜读吗?太好了,相公,明年金榜题名有望。” “嗯……没错没错,要夜读,我和同窗约好,丑时出门,在空旷地点,借着月色大声诵读……据说这样记得牢。” “这个……在家读不好吗?” “咳,总之,不要多问了,记得叫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有了良好的开头,剩下的赛事有序的进行。 如此过了三五日,赛事进行了多场,初步选拔已经有了眉目。 但是高铭还没有看到燕青,开幕式那天,人太多,没顾得上看。 而燕青的初赛时间,抽签决定的很靠后,暂时不会露面。 这高铭也没办法,只能等待。 比赛进行了多日,慕容彦泽见识到了广告的威力,据说但凡在比赛前的预热时段唱过歌的,跳过舞的,都身价倍增。 而在开赛前打过广告的商家,也是大卖特卖,招牌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导致很多铺子想尽办法和在主办方搭上关系,争取把自家铺子的名字挂到场内。 观众们逐渐发现,场内周围的挂起了各种番子,上面印着各种铺子的名号。 而眼看蹴鞠大赛进行的如火如荼,一天比一天热闹,但场内的贼也一天比一天多。 偷猫那位还没找到,最近几天更是频传失窃案件。 于是,严厉打击偷盗行为,提上了日程。 直接派人去找东京几个盗窃团伙的头子,叫他们不要放手下的人去蹴鞠场偷东西,否则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效果立竿见影,丢东西的现象顷刻间几乎绝迹。 之所以说几乎,因为还是有人丢东西。 不过那几个头目都叫屈,这肯定不是他们的人,必然是单打独斗的外来贼。 那就没办法了,高铭也觉得没法百分之百打击,只好在场内刷了大家注意保管物品的提示语句,又加派了人手,希望这贼能知难而退。 这日,高铭作为“幕后大佬”伪装成群众,正在席上看比赛。 慕容彦泽从外面进来,径直坐到他身边,笑道:“你猜刚才我去做什么了?” “解手。” 慕容彦泽哼笑一声,“告诉你吧,是开封府派人来了。” 开封府、东京城、汴梁地区,其实指的都是一个地方,就是如今的都城。 “来干什么?又是失窃案?” “不是。他们想在每场比赛前的广告牌时间,展示一下通缉犯的画像。”慕容彦泽笑道:“你猜,他们带来的是谁?” 说完,不管高铭什么态度,直接展开一幅画递到高铭眼睛跟前。 光秃秃的脑袋,一把大胡子,正是鲁智深。 高铭本能的往后闪躲了一下,“快拿开。” “滕府尹一直惦记着帮你抓人呢。”慕容彦泽笑道:“他们送来好几份,这只是一份备用的。我已经把画像交给办事的,叫他们安排上,一会找空展示一下。” 没多久,高铭果然看到妙龄的举牌女子,高举着鲁智深的画像绕着场地走了一圈。 主持人做着讲解,“鲁智深,本名鲁达,渭州人,原是大相国寺的菜头,勾结匪盗,袭击路人,凡有消息者,赏银3000贯。” 此时场内窃窃私语,‘我知道这人,倒拔垂杨柳,就是他了。听说是太尉府要拿的人。” “听说他将高衙内暴打了一顿,打得高衙内忒惨了。” “我怎么听说没打着呢,反而是高衙内让花荣反打了和尚一顿。不过这和尚据说是和高衙内争女人,因此行凶。唉,这都什么事儿。” 高铭拿眼睛瞟传播谣言还不自知的几个人,这一瞅不要紧,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他揪过慕容彦泽问,“我怎么看他们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吗?” “国子监的同窗啊,你已经不认得同窗了吗?” “我每天都看他们后脑勺,哪记得长什么样,我现在觉得他们眼熟已经不错了。他们怎么在这里?” 慕容彦泽淡定的道:“当然是逃学了。对了,开封府的人说,国子监的人找府尹告状,说咱们这赛事引得学生逃学,要将咱们查封了。” 看来古往今来都一样,“有害身心”的娱乐节目太多,看给大人急的。 “然后呢?” “滕府尹让国子监自己把院墙修得高些。” 高铭抱着肩膀哼道:“这才对嘛。” 得意之余,折扇一打,优哉游哉的扇起风来。 慕容彦泽余光瞧见高铭的扇面上画了几只奇怪的动物,像山羊又像骆驼,但却没有驼峰,模样十分古怪,但古怪中又透露着喜感。 他抽过高铭的扇子,放在自己眼前端详,“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神兽。” “什么神兽?我山海经也读过,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是西域神兽,你没见过很正常。”高铭抢过扇子,吹着聊,“我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听别人讲述,找画师画的。” “那这神兽叫什么名字?” “羊驼或者驼羊。” 慕容彦泽咧嘴,一副不信的样子,“你就编吧,既像羊又像骆驼,恰好就叫羊驼?” “随你便,你就当我自创的好了。”高铭也不纠正,别人扇子上画的不是山水,就是骏马图,或者梅兰竹菊,他扇面上画几只羊驼,大宋独此一份,丢了也能找回来。 这时,慕容彦泽朝前一努嘴,“花荣竟然也逃学?” 高铭顺着他的目光一瞧,见花荣正穿梭在场内,四下观望,似乎在找什么。 时值中场休息,人群自由活动,卖茶水果品的小贩赶紧拎着篮子兜售起来。 当然,这些小贩都交了入场费的,价格自然也比外面的贵。 高铭起身就要朝花荣走去。 慕容彦泽一把抓住他,“你去干什么?又凑上去找没趣?” “今非昔比,我跟你说,自打上次救了我,我们关系缓和了许多。” 慕容彦泽皱眉,“再缓和,也是从仇人到路人,就一个路人的交情,凑上去打招呼多掉价。” “这就是你这人不如我的地方了。”高铭露出了智商碾压的微笑,“你根本没意识到我去找花荣干什么。你想啊,这场内还有漏网的贼,咱们安排的人手都拿不住他,为什么?因为他的动作太快,那些个人看不到。但是花荣呢,你想想,他连绒线都看得见,飞鸟的动作都瞧得一清二楚,就一个毛贼,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慕容彦泽表情缓和,“原来是这样,有些道理。” 高铭将扇子合拢别在腰间,朝花荣走去,慕容彦泽也起身跟了过来。 花荣的确在找人,一双眼睛在场内不停逡巡,但眉心却越皱越紧,显然没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就在两人快接近花荣的时候,对方竟然一转身走进了人群,没几步就和高铭拉开了距离。 高铭觉得大庭广众的,大声呼喊花荣的名字也不太好,因为场内还有其他国子监的学生,听到花荣的大名,该都知道他逃学了,不好不好。 慕容彦泽笑道:“我觉得是花荣察觉你往这边走了,故意躲开不见你。” “我明明很招人喜欢的好吧,他怎么会躲着我。”高铭道:“肯定是他自己有事要办。” 慕容彦泽偷乐,没接话。 两人只好原路返回座位处,但就在落座的时候,慕容彦泽漫不经心的一瞧,登时眨了眨眼睛,遂即笑道:“我说你腰里别着一根擀面杖干什么?” 高铭这才发现他腰间别着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换成了一根擀面杖。 慕容彦泽喜闻乐见的道:“肯定是你刚才显摆的时候,那贼瞄上了你那把独特的扇子,别说他还挺有眼光,和咱们衙内审美一样。” 高铭摩拳擦掌,将擀面杖□□,敲了下身后参随的脑袋,“你就走在我后面竟然没发现?别忘了,你们可是专职保护我的啊。” 参随揉了揉脑袋,委屈的道:“衙内恕罪,小的真的没发现……人太多了。” 高铭颓丧坐下,痛心疾首的道:“可怜我的羊驼,就这么被贼顺走了。” 这时就听不远处一阵吵嚷,有人喊道:“打架啦!”瞬间聚集了一大堆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慕容彦泽站起来眺望,吩咐手下,“去看看,打架的都叉出去。” 高铭无心看热闹,还在痛心,“其实扇子倒还好,我那扇坠却是块上等好玉。” “有多好?我改天送你一个,我跟你说,赌场生意大好,我看回本指日可待。” 高铭扶额,“扇坠倒还好,我的羊驼啊。” 慕容彦泽都气笑了,“你到底是心疼羊驼还是扇坠?” 正此时,就听身后花荣的声音道:“这扇子是衙内的吧?” 高铭一回头,迎面接住一把抛来的扇子,正是他刚才丢的那把。 而花荣则押着一个瘦削的男子,男子双手被花荣的发带反绑,但他的表情却不紧张,反而笑嘻嘻的,“是我不小心,刚拿到扇子便出来欣赏,叫人给发现了。不过少侠好功夫,在下佩服佩服。” 高铭没弄清楚状况,“花荣,你抓的贼?” 花荣道:“我刚才见这人拿着一把扇子,扇坠和衙内的一样,我便觉得这东西不是他配有的,上去一问,他要逃,就将他逮了给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高铭却纳闷,“你、你竟然记得我扇坠什么样?” “第一次见到衙内时,衙内在国子监的校场佩戴的就是这把扇坠。” 高铭记得当时花荣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见那一眼还挺有质量,将他从头到脚记了个清清楚楚,连扇坠什么样都记得。 难道这就是武将的基本素质?一秒钟记住敌人的装备? 厉害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第14章 第14章 高铭笑道:“刚才我还心疼这扇子呢,这么快你就还给我了。快坐下,今日定要好好谢谢你。” 花荣只是将捆住的贼交给高铭的参随,“我还有事,衙内不必客气,告辞。”说完,象征性的一抱拳,转身就走。 要不要这么潇洒,当真做好事不求回报啊。 高铭追出一步,“花荣,你的事,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 花荣蹙眉,“这……” 高铭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他也不好勉强,“那便算了,但若需要,你尽管开口,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花荣道:“衙内客气了。”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步子,叮嘱道:“这人轻功了得,你们千万不要让他挣脱束缚,否则一旦让他自由,你的人恐怕再难追上他。” 高铭认真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派人看着他!” 花荣想了想,又道:“衙内,你身体都好了吗?” 高铭笑道:“那天本来就没大碍,只是又惊又饿,你走之后,我大吃了一顿就全好了。” 花荣垂眸轻笑一声,“确实是衙内你的风格。”随即可能意识到自己不该笑,马上收敛了笑容,“衙内留步,在下告辞。” 高铭见花荣一边走,眼睛一边扫视场内,绝对是在找什么人,错不了。 在找谁呢? 不过,花荣既然不想让他帮忙,他也没必要多问。 高铭记得花荣的叮嘱,刚才那贼轻功了得,不出意外,八成就是…… 他得好好盘问盘问。 结果,高铭刚走回座位边,就看到自己的参随一脸的憋屈,手里攥着一个发带,身边哪里还有刚才那贼的影子。 “……”高铭嘴角抽搐,“花荣抓到的贼呢?” 慕容彦泽道:“不瞒你说,我低头喝了口茶,等再抬头就已经不见那人。还有,那根擀面杖也又被贼拿回去了。” 高铭扶额,问那参随道:“慕容公子没看见很正常,你呢,人可是在你手里抓着的?你也低头喝茶了?” “那贼踩了下我的脚,我吃痛,低头揉了下……然后,他人就不见了。” 高铭真是一点脾气都不没有了,长叹一声,载歪在椅子上,“罢了,这贼不是一般人,你们看不住也很正常。” 慕容彦泽好奇的道:“是什么人?” 高铭便大声道:“鼓上蚤时迁!”音量之大,几乎在喊,他知道时迁肯定没跑远,就在附近看他们热闹。 慕容彦泽捂耳朵,“那么大声干什么。” “发泄心中不爽。”高铭从参随手中抽过花荣的发带,“叫贼跑了,我要是花荣也不会再帮忙了。” 慕容彦泽道:“不帮就不帮,难道缺了他还抓不住贼了,你既然知道这贼的名字绰号,拿他还不容易。对了,你怎么知道这贼叫什么?” “都跟你说了,我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般玲珑的衙内。”高铭插科打诨。 慕容彦泽也知道高铭的秉性,说话真真假假,也没再追问。 待了一会,太阳太毒,高铭打了哈欠,“今天的比赛不是十分精彩,我先回去了,还是在家吹凉风吃吃喝喝舒服。” 慕容彦泽道:“你不在,我也没什么意思,我也回去好了。” 两人起身,沿着椅子后面的通道,往外走。 突然间,他俩迎面撞上一个人。 还是一个高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他爹:高俅 其实也好理解,高俅就是靠一脚好球做得官,如今东京城内蹴鞠大赛办得红红火火,在这个没有直播的年代,他怎么会忍得住寂寞。 就算他爹此时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衫,戴着帽子和眼纱伪装,依然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在高俅的样子,寻常百姓并不知道,没有引起周人的警觉。 但高铭可不能不认,那可是他现在的爹,每天见面,彼此化成灰都认得。 高俅一直以为高铭在国子监读书。 高铭也以为他爹在白虎堂商量军机大事。 结果两人却都不务正业。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慕容彦泽也尴尬,看着高俅,嘴巴张了张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高铭的参随们自然认得自家主人,但这个场合,主人又一身便装,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众人都呈呆若木鸡状。 高俅先反应过来,瞪了高铭一眼,有一肚子话要喷,但最后紧闭双眼都压了下去,只挤出几个字,“你立即回家去!” 别打扰老子看球。 这里是公共场合,高铭听话的默默低头走了。 出了球场,慕容彦泽幸灾乐祸的道:“你完了。看太尉今晚上怎么教训你。” 高铭伸了个懒腰,“嘁,怎么可能。”完全没放在心上。 高铭回到府中,晚饭前,果然丫鬟叫他去趟大书房。 一进书房,就见他爹已经换回了平日的常服,正襟危坐的盯着他,“我竟不知道你每日逃课看球。我以为每日都去国子监读书。” 高铭嘻嘻一笑,“是啊,每场都没落下,羡慕吧。” 说真的,有点羡慕,高俅愣了下后,暴怒,“混账东西!你以为我叫你来,是要问你这个吗?!我以为你在国子监读书,原来每天早出晚归竟然在不务正业。我还当你长进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不学无术!” 高铭沉下来,老大不愿意的道:“爹,您此话差矣,我早出晚归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正业很多,就看你怎么定性了。” “还敢顶嘴!” “当然敢啊,因为你是我爹嘛。”高铭换上笑容,不慌不忙的道:“那我问您,您今天也看比赛了,您觉得比赛举办的怎么样?”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那好,我就不遮掩了,直接告诉您,这比赛的幕后主办人就是我!” “扯谎!”高俅本能的反驳,但见儿子目光坚定,不像说谎,“是你?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我牵头,慕容彦泽找的代办人挂名,不让我们俩暴露而已。您现在看到的主办方,受我们控制。而且从一开始的策划到具体执行的步骤,都由我计划起草。” 高俅眯着眼睛,“怎么不见你透露出端倪。” “成大事者首先要沉得住气。”高铭道:“而且若是办得不好,我不想让您知道,若是办得好,您自然会知道。” 高俅怔了怔,忽然笑开,“说得好,做得也好,我儿有长进了!” 高铭一摊手,“您刚才还说我不务正业,这会又说我长进了,我都糊涂了。” “不要得了便宜卖乖,抬什么杠!”高俅气道,但转瞬复又高兴起来,“你真叫爹刮目相看,比起进士的虚名,能够组织动员这等大型赛事,这份能力,爹更看重。” 前段日子还说儿子要是能考中进士,他死也瞑目了,现在又改口说进士是虚名,为了夸儿子,高俅开始罔顾事实。 高铭的起点太低,低到稍微做出点成绩,就能惊艳四座。 现在他身上闪光点的光芒更是差点晃瞎高俅。 我儿子太优秀了,我儿子真是太优秀了。 我儿才思敏捷,思维活络,善于统帅,比那些只会死读书的蠹虫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除了读书稍微那么差一丢丢外。 但根本瑕不掩瑜。 我儿这块璞玉终于迸发出应有的光芒了。 高俅想掬一把泪水。 高铭看到高俅眼角的泪光,担心的道:“爹,不用这么夸张吧?” 高俅提起一只眼皮,“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太爱胡闹!叫爹看不清你!” 高铭转而安慰起老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您以后也能省省心了。” 高俅喜悦过后,冷静了些,眯起眼睛盘问道:“你怎么能想到这样的点子?” 高铭现在已经能够很轻松自如的在高衙内的人设内回答任何疑问,“您也知道我很爱玩,结果东京城内能玩的也都玩遍了,没什么意思。我就想,不如自己弄点东西来玩,正好慕容彦泽也觉得无聊,我俩一拍即合,蹴鞠比赛应运而生。” 高俅接受了这个自产自销的说法,“我就猜到你们的初衷就是玩乐。但不管怎么说,你总算能够做些正事历练自己了。” 高铭笑道:“所以我今天不是逃学,而是莅临现场考察。” 高俅对他又爱又气,“行了,不要再在我面前顽皮了。时候不早,你赶紧回去休息,不能把身体累垮。” 宝贝儿子太操劳了,累坏了可不行。 有一种累叫做家长觉得你累,既然他爹这么说了,高铭顺势告退,“那我走了。”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被高俅叫住,“你等一下。” 高铭回头,“爹,有什么吩咐吗?” “国子监那边,你还是要去的,不能总逃学,应勤是必须的,好歹点个卯,否则出勤不足,到时候就算想给你通过学业,国子监那边也不好办,不要让人家太难办。” “是,我懂了,您放心。”高铭道:“现在比赛也进入正轨了,我不到比赛现场,他们也能处理的很好的。” 高俅满意的点点头。 高铭转身又走,在开门的时候又被高俅叫住了,“慢着,你再等一下。” “还有什么吩咐?” “咳,那个、那个……”高俅清了清嗓子,到底还是说出口了,“给我弄几张球票。” 你们这破球票简直太难买了。 高铭一拍胸膛,“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高俅这才满意了,坐下后,沉浸在儿子成器的喜悦中,翻看起文书来,见儿子转身走了,偷偷的抿了把眼角的泪光。 他这个做爹的,终于也熬到儿子成器这天了。 高铭则出了门,哼着小调往自己屋子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虽然他爹让他回去休息,可他根本不累,想到东京是个“不夜城”,夜市彻夜灯火通明,便带着几个“狗腿子”出了门,直到快天亮了才回府。 回屋往床上一趟,让丫鬟给自己捶着腿。 突然想起一件事,啊的一声坐了起来,吓得丫鬟忙求饶,“衙,衙内,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们手重了,和你们没关系。”高铭一咧嘴,“我刚答应过我爹要去国子监听课,结果一不小心玩到了这个时候。” 丫鬟们面面相觑,“这、这个,衙内离国子监开课还有一点时间的,要不您先睡一会?” “也好也好。”高铭道:“我补一觉,半个时辰后叫我,你们都下去吧,不要打扰我!” 等丫鬟们下去了,高铭忙钻进被褥,打算补一觉。 他躺在床上,想让自己快速入睡,便用一些助眠方法,比如数羊。 过了一会,他宣布数羊无效,转而用其他方法。 他在心里默念着:“我是一只长着暖绒绒短毛的橘猫……四肢舒展……在寒冷的清晨钻进了暖呼呼的被子里……要睡觉……” 别说,通过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在舒适环境中的猫,还真有点用。 周身放松温暖,睡意渐渐袭来…… 就在高铭想抓住这份惬意的时候,突然感到被子里湿-漉-漉的,像发了洪涝灾害。 高铭腾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就见褥子上有一滩水渍。 对天发誓我,他和这些水渍没关系,绝对不是他自产的。 他看向桌子上的茶壶,走过去拎了拎,空的。 他记得很清楚,这壶水是他回来后,丫鬟新沏的,他就喝了一杯,应该还有剩。 但现在空了。 想到这里,他猛地蹲身看床底下,没有人。 他又迅速看头顶,房梁上也没人。 高铭坐回床边,没叫丫鬟进来给他找新裤子,因为他认为掀开他被子倒水捉弄他的人还在屋内。 他可以想象一个画面,就在他要进入梦乡的时候。 有个人蹑手蹑脚的从桌上拎起茶水壶,以他毫无察觉的手法掀开被子,把水壶里的茶水倒在了他褥子上。 这是何等的恐怖,有这样的手段,但凡这人想取他性命,他已经脑袋搬家了。 高铭垂眸略作思考后,冷笑一声,“这很好玩吗?时迁?” 瞬间,高铭能感觉到屋内的气氛变得更为寂静。 高铭确信这十有九成是时迁的手笔,除了这个神出鬼没爱捉弄人的鼓上蚤之外,不会有其他人。 他佯装淡定的翘起二郎腿,“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知道是你,答案很简单。” 说完,高铭就闭嘴了。 他慢条斯理的低头端详自己的指甲,看完左手,再看右手。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可以想象躲在暗处的时迁是何等的抓耳挠腮。 说话说一半,真是能憋死人。 好奇心害死猫,更能折磨死人。 高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突然站起来气势汹汹的道:“鼓上蚤时迁,你还不在本衙内面前现身!” 刚才被高衙内半截话折磨得心力交瘁的时迁,猛地听到对方直接点出了自己的绰号,深知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主动从柱子旁的幔帐后走了出来。 时迁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心里其实也慌。 这里毕竟是太尉府,高衙内一嗓子喊来参随,他就摊上大麻烦了。 可人就是这样爱冒险,尤其是他。 自打白天被高衙内那一嗓子点破了身份后,他就压抑不住好奇心。 高衙内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然后一个没忍住,就夜闯了太尉府。 结果高衙内不愧是高衙内,夜生活丰富,晚上不着家。 快亮天了才回来,让梁上君子时迁蹲在房梁上活活等了几个时辰。 而高衙内回来,就舒舒服服的躺下睡了不说,让一夜没睡眼睛布满血丝的时迁气得心痒痒,便打算捉弄捉弄这个高衙内。 他日若是遇到其他好汉,也有谈资。 于是他就拎起水壶,伪造了尿床现场。 他则躲在一旁准备看高衙内的窘样子,出人意料的是,高衙内没慌也没乱,十分淡定的察看四周,还一口断定是他干的。 现在,他倒是想会会这个大智若愚的衙内。 毕竟,大不了就逃跑嘛,他别的不擅长,隐匿自己的行踪,飞檐走壁还是有一套的。 此时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白皙,甚至有点白皙过分,略有点病怏怏的高衙内,嘴角挂着一抹给自己打气的微笑。 其实和时迁一样,高铭内心也慌得很。 时迁好歹也是梁山好汉,轮战斗值,他在梁山上是排不上,但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高铭气势撑得很足,又发出一声冷笑,“胆量倒是不错,敢出来跟我对峙。” 虽然语气冷淡,但却是一句实打实的夸奖。 时迁很受用,“我虽然是个贼,但也不是那等无胆的人。” 高铭听罢,却撇撇嘴,一摆手,“话虽然如此,却也不值一提。就像你虽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太尉府,称得上手段高超,但也只能做一些,小偷小摸或者捉弄人的勾当。” 时迁被贬低,眉头一皱,道:“哼,谁说我只会小偷小摸。我在球场顺走些小物件,只是找乐子罢了。我自从出师以来,纵横天下数载,就没有我偷不走的东西,别说是太尉府,就算是皇宫,我也能轻巧进入,想拿什么便拿什么,如同在自家取物一般。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前几年江南几省的失窃大案,官府一个没破。今日不怕告诉你,都是我做的。” 听时迁这个意思,有点窃贼界独孤求败的意味。 他早就不是为了金钱在偷窃了,温饱和财富问题早就解决了。 他想谋求更高的发展,但他一个贼,又能有什么发展。 身价不清白,读书又不行,做生意不也是为了钱,还不如偷来得快。 高铭嘴角浮起一丝浓厚的笑意,他猜得不错。 时迁后来主动要投奔梁山,也是想加入个大组织,以后谋个出身,混个一官半职。 杀人放火受招安,招安之后当个官。 谁想做一辈子贼呢,时迁在梁山排名一百零七位,约等于年级组倒数第二名。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出身拿不出手,像秦明徐宁花荣这种官家出身的,随随便便排名就很往前。 “哈哈哈哈——”高铭发出一串笑声。 先不管笑声的质量如何,是不是尬笑,先把对方笑得心里发毛再说。 果然,就听时迁紧张的问,“你笑什么,你不信吗?我可以把细节告诉你,你去找人对照,如果不是我做的案子,我不会知道那么清楚。” 高铭收敛笑容,表情冷峻的道:“我不是不信,我是在笑你,还是把金银珠宝这等东西看得很重。其实,偷一个木头簪子和偷一个金簪子有什么区别,偷一两和偷一百万两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看得见摸得着,搬得走的器物罢了。” 时迁一愣,这番话有点超脱,他一时难以理解,“什、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是最难偷的吗?就连你也未必偷得到。”高铭一边说,便在伸出食指在自己太阳穴附近转了几个圈,“就是储存在这里的东西。” 时迁更愣了。 高铭不慌不忙的道:“没错,就是脑袋里的秘密,能偷到他人藏起来的秘密才是真正的盗中之王,乃至盗圣。” 时迁眨了眨眼睛,盗王之王和盗圣……听起来真是霸气啊,比鼓上蚤有型太多了。 高铭清了清嗓子,语气淡淡的道:“你这样的身手,一辈子只做个偷器物的小贼,太可惜了。你自己不惋惜,我都替你惋惜。虽然,现在别人看你是个贼,但我眼中,你确实个难得的人才。” 乍一看高衙内好像不怎么样,但刚才交谈那几句话,显示他也并非一般的人物。 时迁对自己的出身有清醒的认识,盗贼上不了台面,高衙内竟然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他内心涌起一股暖流,莫名有几分感动,“衙内当真认为我是个人才?” 高铭颔首,他和父亲身边正缺个能刺探情报的探子,若能让时迁为自己效力再好不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高铭见时迁已经被他震住了,侃侃而谈,“我有必要糊弄你吗?再者说了,我如果不认为你是人才,又怎么会去打听你,知道你的诨号?” 时迁万万没想到,远在京城的太尉之子居然会知道他这个江湖上的草莽。 看来真的去打听过自己。 高铭起身来到时迁跟前,绕着他打量了一圈,装作思考的模样,“太尉府前几日发配了个虞侯,目前正好缺人手,说来凑巧,被发配那人叫陆谦,正好你叫时迁,走一个来一个,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乃上天安排。” 虞侯可比林冲的教头有牌面多了,大小也是个官。 后来那帮好汉那么卖力打方腊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之后论功行赏,捞个一官半职。 这话正戳中时迁的需求,眼见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他激动的道:“这……可我这身份能做虞侯吗?” 高铭道:“第一,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这有何难。第二,你能做虞侯,但不是现在,虽然你在江湖上有名,但我还要看看你的本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时迁眼珠一转,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时迁乃一小贼,没想到竟能得到衙内的赏识,衙内不嫌弃,愿效犬马之劳。” 高铭满意的看着时迁,他喜欢聪明人。 时迁这种盗贼出身的,对体制还是有憧憬的。 “我这个人,不讲究虚礼,快起来吧。”高铭轻轻的抬抬手,让时迁起身,他则坐回床沿上,稳坐泰山。 时迁起身,站到高铭面前,“衙内赏识我,我便也不会辜负衙内。” 这条命,只卖给识货的,是很多好汉的心境写照。 高铭见事态已经在他掌握中,更加放松,“我自然会重用你,从某种程度说你还是做你的老本行,却又不一样,就像我刚才说的,偷器物乃是下乘,上上乘乃是偷别人的秘密。” 从老爹不知道他背地里搞什么名堂就可以知道,高俅太尉府搜集情报的能力太差劲了。 虽说高俅不结党,跟蔡京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也不能叫人害了,落于人后。 加之,他高衙内又是个招人恨的,万一像鲁智深那次再来害他,可就惨了。 而时迁这种人,正是搞情报的好手,做个贼,可惜了。 时迁跃跃欲试,“衙内有何吩咐,只需一句话。” 看时迁这个样子,真得先给他找点事情做,高铭眸子一垂,有了目标,“你去查个叫燕青的蹴鞠参赛人员,看他现在住在何处,所作何事。燕青,是燕子的燕,青草的青。” “领命,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时迁手脚并用攀在柱子上,不过几下,人就上了房梁。 高铭仰头看他,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见我,通禀后,堂堂正正进来。” 时迁抱歉的一笑,“仅此一次,小人万万不敢有下次。”话音一落,沿着屋梁走掉了。 高铭长舒一口气,仰躺在床上。 时迁这人,应该靠得住,毕竟他投梁山后,并没有做出背叛梁山的举动。 本质上不是个容易叛主的人。 至于某些好汉,那可说不准,就比如矮脚虎王英。 这家伙以前是个脚夫,半路把雇主杀了,吞没了雇主的银两,后来做起了山大王,还喝人心汤。 别说是好汉了,连个人都算不上。 高铭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见门被打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 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心的问,“衙内,您自个醒了,时辰到了,您还去国子监吗?” “去啊,怎么不去。”高铭腾地坐起来,“给我换衣服。” 既然答应了老爹,就一定要做到。 丫鬟们有给高铭换衣服的,也有收拾被褥的。 高铭回头见一个丫鬟掀起被子,对着褥子上的水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马上解释道:“是茶壶水洒了,别瞎猜啊!” 丫鬟哪敢瞎猜,高铭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们知道,这就收拾下去,给您拿一床新的。” 有句俗话,黄泥掉进□□里不是翔也是翔,水湿掉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 “不用换新的,就是茶水,晒干了不耽误事。” 丫鬟抱着褥子,“奴婢们知道,但今天确实到了换新被褥的日子。” “哦,这样啊。”高铭半信半疑的道:“那你们收拾下去吧。” 丫鬟们抱着被褥下去,走到门口,正好撞见了进门的高俅。 高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褥子上的那片水渍,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高铭见他爹一大早绷着脸走进来,有点紧张的道:“爹……”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早起,准备去国子监。” 高铭赶紧买了个乖,笑眯眯的道:“那您现在看到我都收拾好了,是不是觉得特欣慰。” “我欣慰个屁!”高俅气道。 堂堂太尉,一大早居然爆粗口,高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怎了,这么大气。” 高俅道:“你昨晚上不在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玩也要掌握分寸!年纪轻轻,身体就弄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高铭搞清楚状况了,冤枉的大叫,“我再说一遍,那是茶水!我在被窝里喝茶不小心洒了。” 高俅一摆手,“不要再解释了,国子监放学不要乱跑,赶紧回来,我安排个大夫给你把把脉。都怪我以前太惯着你,让你不知节制,唉。”说完,痛心的瞍了高铭一眼,摇头叹气的走了。 高铭对着老爹的背影,痛苦的伸出手,无力的哀嚎,“……那真的是茶水啊……” —— 高铭许多日没来国子监,今日一露面,才晓得蹴鞠大赛如此火爆,大家空闲时间,谈论的都是这话题。 而且大家已经看好了几个夺冠的球员。 为了争论谁的脚法更厉害,争得面红耳赤。 高铭躲在一旁偷听,心里美得很,甚至盘算着,要不要在球赛场外,弄个告示栏,先找抢手写几篇引战的文,引真正的粉丝出来应战。 看国子监这帮学生的架势,用不了一晚上就会有雄文出世。 到时候往告示栏一贴。 一时口水横飞,得吸引多少眼球,好愁不火爆。 大宋别的不多,就文人多,知名的文人更多。 要是能把知名的大家卷进来,搞不好,还名留青史了呢。 “想什么呢,跟少女怀-春似的。”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高铭眼睛都不用抬一下,就知道是谁,“慕容彦泽,你才怀-春呢,老子这个状态叫做构思。” “构思?”慕容彦泽,双手托腮坐到高铭对面,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又有什么好主意?” “你看咱们的同窗一个个都可爱啊,有热情又能舞文弄墨,这些资源不榨取一下太可惜了。所以,你耳朵来……”高铭朝慕容彦泽招招手。 慕容彦泽立刻笑着把耳朵靠过去,仔细听高铭的话。“咱们在球场外树个告示板,贴一些文章,当然都是引起众人议论热情的,给球赛造势。” 他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笑道:“这主意好,就是一开始的文章,找谁来写。” 高铭指了指他,慕容彦泽摇头,“我可不行。” “所以说,你也不怎么样,文章也拿不出手。”高铭装作嫌弃的道。 慕容彦泽笑眯眯,“正因为这点,咱们才能成为朋友。” 高铭蹙眉,怎么听着像是臭味相投的同义词呢,算了,不要深入的想,友谊这种东西不必追根溯源,合得来最重要。 高铭伸出手,拍了拍慕容彦泽的肩膀,“咱们不会写没关系,找会写的人就好了,你家门客里找个文笔过得去的操刀。” “……好吧,文笔肯定没问题,但内容嘛……使劲夸人?” “非也非也。”高铭笑道:“恰恰相反,要使劲贬低现在最热门的选手,这样大家一看,气得不行,第二天回复量唰唰的。用不了一两天,布告栏就会贴满,而其他人看到这批文章,肯定也不满其中的观点,到时候笔仗不就打起来了么,还愁没人关注么。” 慕容彦泽哪里见过这样的水军引战行径,微张嘴巴吃惊的道:“你真是满肚子坏水啊。” “这不是坏水,这是智慧水。”高铭满面笑容的道。 想到了就去做,一放学,高铭和慕容彦泽立刻变身行动派,先去球场外选择布告栏的地址,叫工匠们拿着高铭的设计草图回去制作布告栏的展板和木桩。 他则和慕容彦泽回了慕容家,找了个门客,由高铭口授大意,由门客润色写成得体的文字。 没多久,一片雄文问世。 总结起来,文章大意:不是我说,你们现在看好的夺冠球员,我觉得都是垃圾。并且不点名的罗列了各种理由:年纪大的,脚法花样变数少的,长得丑的。 这些人都太垃圾,不相信大赛魁首会从这些人中间选出。 还有几组选手没有比试,希望还有球技高超的人在,否则蹴鞠大赛真叫人乏味。 打击范围之广,目前崭露头角的全部中招。 就连门客写完都擦着冷汗道:“千万不要泄露是我写的,我还有老婆孩子啊。” 高铭却很满意,越是腥风血雨越好,文人、尤其是国子监的同窗们闲着也是闲着,为蹴鞠文化事业添砖加瓦不是很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事不宜迟,当天夜里,告示板就悄悄的立了起来。 趁着月黑风高,一个人拿着浆糊,迅速将文章贴好就跑。 很快,当夜排队买票的人们就发现了这块多出来的告示板,以为是主办方张贴的注意事项,结果走近一看,才上面贴着的是文章。 提起灯笼,一读,直接气翻一大片。 有人气不过刚要上手撕,就被一个守护告示板的护卫握住了手腕,“不能撕,这块板子是给大家发表看法用的,主人家吩咐,任何人都可以在此贴文章。” “那就任由这种狗屁文章展示吗?” “这是你认为的,我却觉得有理有据,你不服气的话,可以反驳他,写好了贴在这篇文章旁边就好了。”大汉按照吩咐如此回答。 “好好,等着,我明天、不,一会就写文章反驳这篇狗屁不通的东西!” 被惹怒的人群中但凡识字的都纷纷举拳,跃跃欲试。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打腹稿,酝酿如何最大限度的回骂这篇文章。 - 高铭从慕容家出来,刚回到高府,就立刻被送去看大夫。 一个头发花白,一看就经验丰富的大夫,名副其实的老中医。 而诊断的结果也很简单,一个字:虚。一句话:衙内您真的很虚啊。 高铭一点不意外,他大病初愈不虚是不可能的,但显然老中医的虚是另一层更深的意思。 “要节劳啊,衙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直接烧成秃山,以后就没得烧了。” 高铭只能硬着头皮听医生叮嘱,“嗯嗯,以后烧以后烧。” 第二天一早,高铭喝了一碗汤药,嘴里泛苦的出了门,正好在院子里碰到要坐轿子出门的高俅。 高俅知道儿子喝了汤药,一脸的欣慰,正要对儿子说话。 高铭则抬眼瞅了眼他爹,口中道:“以后烧以后烧。”然后便苦着脸飘然而去。 高俅一头雾水愣在原地,“以后烧什么?” - 国子监的同学,半夜排队买球票者有,熬夜写文章者有,于是上课不是睡倒一片,就是打哈欠一片。 而之前的落后分子高铭则成了少数精神奕奕认真听讲的人。 博士一边讲课,一边怀疑人生。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为什么高衙内比其他人还认真好学? 咱们国子学还能不能好了? - 下学后,高铭没敢乱跑直接回府,因为几天后有假期,再浪不迟。 一进门,下人便来报,说有个人自称姓时,只听衙内差遣,不敢怠慢,安排在会客厅等着了。 高铭知道是时迁,径直去了会客厅。 时迁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扮,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衣裳也是成套的了。 高铭很随意的笑道:“穿衣风格变了。” 时迁道:“小人在衙内门下效力,再也不是街上的闲汉,自然不能给衙内丢脸。” 高铭坐到椅子上,叫时迁也坐,但时迁却没动弹,依旧站着,高铭便没再让。 “看来,我叫你查的人有眉目了,否则你也不会前来。” 时迁忙道:“小人已经查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敢来叨扰衙内。大名府燕青,自打进京,居无定所,只在三瓦两舍住,那些个卖唱的卖笑的都愿意出钱养他。” 三瓦两舍是娱乐场所的代称。 “那就好,不瞒你说,我听说河北燕青球踢得好,一直对他期待。但他比赛的时间靠后,一直未露面,又不见他人影,我担心他返回河北大名府了。既然他还在京中,我就放心了。” 时迁见高铭对自己居然有几分坦诚相待的意思,不禁有些感动。 不在乎他小偷的身份,对他大胆启用,这普天之下,怕没有第二个了。 时迁自告奋勇,“衙内还有何吩咐?我这就去办。” “嗯……”高铭思忖了下,“你去查查哪里卖海东青。” 海东青是乃是一种鹰,英姿飒爽,是打猎的好帮手,不过这玩意属于金国特产,不知中原哪里有卖。 他寻海东青自然也不是自己玩,而是打算送给花荣,毕竟花荣这人“爱放海东青,还骑乖劣马。” 送礼得投其所好。 花荣把他从鲁智深手里捞回来,又帮他找回扇子,这个人情,他得还一还。 时迁领命,正要下去,被高铭叫住,“你等一下,上次忘了说,把仓库的猫还回来。” 时迁不由得一脸痛苦,“衙内……” 高铭一看对方这表情,只能叹气,“罢了罢了,你好生养着罢。” “谢衙内。”时迁这才美滋滋的下去了。 - 终于又到了假日,高铭和慕容彦泽一大早就去了蹴鞠场,挑了好地方坐下。 时候还早,没正式开场,仍旧在歌舞环节。 慕容彦泽摇着扇子,扯了扯领口,“今天可太热了,我看入夏这么多天来就数今天最热。”说完瞄了眼高铭,“你不热吗?怎么还小脸煞白?” 高铭懒洋洋打了个还欠,“因为我虚呗。”枕着椅背,漫步目的的闲看,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花荣,看样子在寻找座位号码。 高铭探起身,朝他招手“诶,我这边有空位置,你来这里坐吧。” 花荣看到高铭他们,径直走到跟前,倒没客气,“多谢,我的票位置太靠后,正想办法找个好位置。” “你想坐哪儿随便坐。” 高铭和慕容彦泽左右都有位置。 花荣自然跟高铭跟更熟,于是就坐到了他旁边。 高铭将自己的扇子打开,递给花荣,“你热不热,没带扇子的话,用我的。我虚,躺着就凉了。”说着,恢复懒洋洋的姿势。 花荣见这次扇面上面画着的不是上次那种半羊半驼的动物了,而是一种黄颜色的肥嘟嘟的动物,模样像老鼠又像兔子,尾巴尤其奇怪,是弯折的。 花荣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一种可以放电的东瀛神兽。” “……”花荣默默将扇子推还给高铭,“我不用,衙内你还是收好吧,别叫贼人看到再给偷走了。我进来时候,看到告示板那边吵吵嚷嚷,许多人聚集,人一多,难免人多眼杂。” 告示板那边热度一天比一天高,据说已经催生了一个新职业——朗读师傅。 嗓门大又识字的在前面给众人朗读贴上去的文章,围观的则凭心情打赏,据说每天收入相当丰厚。 而且大家发现只有群众的才是主流的,写得文绉绉的文章,朗读完了,好多人听不懂,于是越来越多的文章半文半白,或者根本就是大白话,文字风趣幽默,堪比天桥说书的。 今天凌晨,高铭悄悄派人贴了一篇文章,大意是:我一个亲戚认识河北大名府的燕青,他也报名参加比赛了,他球踢得非常好,今天他比赛,好期待呢。 旁边还贴了几个短篇幅的文字,大意是:是的是的,他在我们大名府当地可有名了,我们全家特意跑来东京买票看他比赛。 这几天都是骂的,冷不丁跑出来个直白夸人的,围观群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对这叫燕青的,不由得也期待上了。 这时慕容彦泽问高铭:“对了,你一直挂在嘴边的燕青,今天比赛是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一会你就知道了,容貌长相那是一等一的。” 慕容彦泽不屑的道:“比的是球技,又不是选花魁,长得好有什么用。” “你这就短见了,不管哪个行当,长得好看的就是比长得一般的更吸引人注意,赚得也更多。”高铭拿扇子指着前方,“快看快看,选手登场了。哈哈,巧了,今天第一组比赛的就是燕青。” 礼仪喊出他名字:“有请大名府燕青登台。” 就见一个二十四岁的男子,步伐轻盈的上了高台,身材高挑,细腰阔肩,长相英俊风流,端的是上等容貌。 高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跟你们说,我非常看好他夺冠!” 要是有燕青股,他一定大量买入。 慕容彦泽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轻哼一声,“听你吹嘘他,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人物,不过如此。” “就这还不过如此,你眼光还真高。” 慕容彦泽大言不惭的道:“我每天都照镜子,所以标准这么高,我也没办法。” 嘁,你不如花荣好不好,高铭咧嘴,看向花荣,希望引起他对慕容彦泽自恋的共鸣,却发现他表情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 这时就听礼仪报出了燕青对手的名字:“有请东京参赛选手柳茂。” 一个身形瘦长的人踏上了高台,个子不高,但看起来身手灵活。 高铭一见这个叫柳茂的,便不觉得拧紧了眉心,这、这人怎么长得颇像花荣。 慕容彦泽坐直身子,和高铭不约而同的脑袋向右,看向花荣,“这人你认识吗?和你长得着实有几分相似。” 而此时花荣眉心紧簇,和他们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半晌,高铭才听花荣道:“衙内之前不是问过我是不是在找人吗?没错,我的确在找人,而且已经找到了。” 高铭不禁扶额,默默想道,以后一定要在报名的时候验明正身,严禁化名,严禁女扮男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高铭把视线投回高台上,这个叫柳茂的,这身形,这长相,这感觉…… 这特么的绝对是花荣他妹妹! 高铭对花荣这个妹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毕竟原著中只活在了宋江的台词中,因为宋江把秦明全家都坑死了,就做顺水人情把花荣她妹妹嫁给了秦明,这是她唯一一次出现。 从功利角度看,花荣妹妹嫁给秦明不算太惨,因为秦明乃一州统制,属于当地的兵马总管,在整个梁山中品级都是相当高的,不管是在梁山上,还是日后招安,作为秦明的妻子,花荣妹妹的生活都有保证。 花荣对这门亲事没反对,八成也是出于日后生计的考虑,花荣了解宋江,宋江日后必走招安之路,一旦招安,他们这些人不敢保证未来,但秦明这种混了大半辈子的武将,多少有些人脉,保住性命还是不愁的。 如果不是后来死在讨伐方腊的路上,秦明肯定跟呼延灼一样,讨伐完方腊接受封赏,继续做他的武官。 宋江也有自己的分寸,他要是把花荣妹妹嫁给王英,你看花荣干不干。 高铭见比赛照常进行,燕青跟柳茂抽签,谁中了红签谁先开球。 高铭希望燕青先开球,没想到却是柳茂,她表情认真,能看出来并不是来玩的,颇有几分专业精神。 她踢球力度虽然不济,但胜在轻盈,姿势灵活。 燕青则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高铭暗暗捏了一把汗,有的观众离得远可能看不清楚,但是燕青跟柳茂离得如此之近,加上他惯常在三瓦两舍出没,对女人可能比女人自己还了解,他能看不出来对方是个女人?! 如果发现了,揭穿她的身份,也太难堪了。 花家乃是将门,现在虽然人丁不兴旺,但名望还在,爆出大小姐跑来踢球?这以后在社交圈怎么混。 柳茂踢完,轮到燕青了,他拿过球的时候,俯身低声道:“小姑娘,你还是回家去吧。”他踢赢一个女人,胜之不武。 音量极小,只有两人能听到。 柳茂千里迢迢从老家过来,冲破了祖父母的阻拦,躲避了家丁的追击,在东京逃掉了哥哥的搜捕,为的就是这一刻,岂能回家去。 她咬牙哼道:“你才是小姑娘!怕了你爷爷我么,比不起现在就认输!” 嘴巴还挺毒,燕青笑了笑,“你不是小姑娘便好。” 柳茂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燕青抬头看了看,天上毒辣太阳,道了一声:“太热了,入夏以来就属今天最热。” 说罢,三下五除二褪掉衣裳,露出一背锦绣般的纹身,白练似的皮肤遍身花绣,真如玉亭柱上铺著阮翠。 场内短暂的静默后,登时爆发出惊呼:“好花绣,漂亮!” 慕容彦泽跟其他观众一样,来了精神,扇子一合,笑道:“哈哈哈,这还有点意思!” 高铭目瞪口呆,“故意的吧,想拉票是不是?”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台上的柳茂,她哪里见过这场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脸上发烧一般的红了起来。 燕青不慌不忙的笑道:“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台下的高铭顿感周围气氛不太对,往旁边一瞄,见花荣咬牙启齿的道:“这个登徒子!”伴随着手指节的咯吱声,继而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台上去。 高铭一见事态不好,一把拦住花荣,“冷静!” “我要教训这厮!”花荣怒道,不出意外,应该把燕青往死里打。 燕青虽然也有武艺,尤其相扑厉害,但若是论上战场杀敌那种,还是花荣高得多,花荣又在气头上,想想就可怕。 高铭岂能让自己给予厚望的新星陨落,拼死拦住花荣,“打输了躺病床,打赢了蹲大牢,怎么看都不划算。” 这大庭广众的,动武影响恶劣,弄到腾府尹那里也不好摆平。 花荣愣了下的功夫,台上的柳茂回过神来,听到那边有吵嚷声,循声望去,就看到哥哥站在看台上正和什么人说话。 花荣这时猛地看向她,两人目光接触,就见花荣指着她道:“还有你,给我站住!” 柳茂倒吸一口冷气,刚才没发现,原来哥哥一直在看台上,当即将脚边的球往燕青身上一踢:“爷爷不能陪你玩了!”说完,跳下高台,撒腿就跑。 司仪愣了愣,结结巴巴的道:“看来柳茂弃权了,那么我宣布获胜者是大名府燕青!” 花荣挣开高铭的阻拦,追了出去,高铭也跟了上去。 倒是慕容彦泽岿然不动,扇子一打,“这里多有趣。” 高铭提着衣摆,气喘吁吁的追到场外,就见花荣正揪住柳茂,往僻静处拖。 高铭大口喘着气追到巷子,扶着墙壁弯着腰,抬头见她跟她哥说了没几句话,就一拳打去,被她哥挡下,双手反剪按到了墙上,“花芷,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跑出来,多少人为你担惊受怕?你上个月离家,我就怀疑你要来东京胡闹,我每天都到球场来找你,今天总算被我逮到了。” “谁叫你们找我的,我不愿意憋在家里,我在哪个山头被老虎吃了被狼叼走了,我自己受着!” 花荣听完,竟然没说话,显然被气到了,胸中千言不知该说哪一句。 高铭见状道:“我说花小姐,你这么说可就太没心没肺了。你哥忙着读书应考,还得抽空找你,刚才看到你被燕青戏耍,气得要杀人,他这么担心你,你就这样说话,太叫人寒心了。” 她瞪向高铭不满的道:“你又是什么人?我家的事和你没关系。” “你看看你,刚才还说你的事和你哥哥没关系,听你那意思,是不想当家人了,现在又变成你家的事和外人没关系,你到底把不把你哥哥当成家人,能不能给个准信?糊里糊涂的。” 花芷被噎得一时语塞,瞅着高铭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哥的朋友,不行吗?” “我哥的朋友都是习武的,没你这样油嘴滑舌,还瞧着病恹恹的。” 高铭就笑了,走过去道:“你看,你对你哥哥的交友情况还挺了解,如果不关心他,哪里会知道这些,所以嘛,都是一家人,别吵了,别吵了。”将花荣的手掰了掰,“算了算了,自家人。” 花家兄妹被高铭说得都消气了大半,花荣放开妹妹,花芷将头扭到一边,不吵了。 这时,就见巷子口突然停了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个仆妇,指着这边欢喜的叫:“老太君,找到了,小姐在这里,诶呀,少爷也在呢。” 花芷脸色一变,花荣倒是松了一口气,“好了,祖母的人到了。”说罢,揪住妹妹,往巷子口走。 花芷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这一被抓回去,必然又要被关进牢笼。 她垂头丧气的走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喊她,“芷妹妹——”她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灾难降临”的绝望,一跺脚:“你、你怎么也来了?” 高铭就见一个年纪和花芷年纪相仿的少年跑了过来,就跟沙漠里快饿死的人见到水源似的,看到花芷嘴角都能咧到耳根了。 花荣挑眉,“未婚妻失踪,未婚夫出来寻找不是很正常么。” 花芷咬唇,对前来的少年道:“于泓,你不老实在高唐州待着,跑东京做什么?!” “找你,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于鸿一见花芷,耳根就都红了,低着头回答。 高铭一听高唐州,来了兴致,“你是高唐州人,你们知府是高廉吧?” 于鸿见高铭跟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在一起,想是他朋友,“我父亲正是高知府辖下统制官。” 高铭的叔叔高廉兼管高唐州的兵马,当地的武将都受他管辖。 高铭笑道:“这世界可真小,花荣,你妹妹以后嫁到高唐州,我还能让帮衬上一二。” 花芷嚷道:“谁说我要嫁的!” “我说的!”巷子口传来一声洪钟般的怒喝,一个威严的银发老夫人出现在前方,“本来后年你才要出嫁,但我看花家是留不住你了,婚期提前一年,你明年便嫁出去!” 于鸿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忙拜老夫人,“谢老太君成全。” 老太君一抬手,“孙女婿不必多礼。” 于鸿又拜花荣,“大舅子在上。” 花荣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老太君一指花芷,吩咐仆妇们,“给我把她带回去!”仆妇们便过来抓花芷,“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花芷不肯,抓着哥哥的袖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哥,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嫁人。” 眼见花荣为难,高铭扇子一打,凑到她耳边道:“你傻啊,嫁人多好,你丈夫对你百依百顺,婚后搞定公婆随你闹腾,你在家跟这个威严的老太太耗着有什么好果子吃,我要是你明天就出嫁!”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芷一愣,对啊,在家里,老祖母整天这不许那不许的立规矩,自己这未婚夫跟自己青梅竹马,对她言听计从,只是没那么喜欢他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花芷在眼眶边的泪水收了回去,瞧着高铭道:“……你这人说话还蛮在理的。”挣开仆妇们的手,自己往前走去。 于鸿惊讶极了,有几分吃醋的对高铭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高铭便将刚才的话如实重复了一遍。 于鸿听了,立刻弯腰朝他一拜,“谢谢,你也是我舅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第 19 章 大舅子的朋友自然也叫舅子,没毛病。高铭笑道“你嘴巴还挺甜,比你准媳妇强多了,哈哈,你和你媳妇正好互补,这样才能过得长长久久。” 这时花芷已经走到了老太君跟前,唤了声祖母,老太君威严的一指车内,“上去。”花芷撇了撇嘴乖乖的上了车。 老太君随后蹬上车,花荣赶紧走了过去,“祖母这就要走吗未免太匆忙了,至少也要歇一晚。” 老太君从马车车窗露出半张侧脸道“不停了,免得夜长梦多,你因为芷儿的事情也耽误了很多时间吧,就不打扰你了。武科应试临近,你抓紧时间应考才是当务之急。” 花荣深知老祖母的性格,说一不二,便不再挽留,“您一路平安。” 老太君颔首,吩咐道“起程。” 见状,于鸿也慌忙上了车,朝花荣和高铭招手告别,一队车马缓缓离去。 这时,老太君的马车内,花芷突然探出头来,朝花荣这边看来,“哥”她眼圈红红的,不停的招手,“哥”连叫了好几声才道“你要好好应试。” 花荣轻笑,自喃,“还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挥手跟妹妹告别,直到马车转弯不见了为止。 高铭摇着扇子,笃定的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妹妹想说的肯定不是要你好好考试。” 花荣疑惑的看着高铭,想听听这位衙内又有何高见,“可她说的就是。” “这你就不懂了,她想说的八成是哥哥对不起,哥哥你保重,但是吧,女孩子家嘛,有自己的小骄傲不想低头,最后直说了这么一句你要好好应试。你想想对不对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连喊好几声哥,才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 花荣一琢磨,有点道理,“当真如此她平日嘴巴可不饶人,没见她说过好听的,整日和我对着干。” 高铭侃侃而谈,“我倒觉得她嘴巴不饶人,跟你对着干,反而是替你着想” “啊” “你们兄妹相依为命,虽然有祖父母,但毕竟不能代替父母,她肯定也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才要强,浑身都是刺,向你表示,她能独当一面不需要你多费心照顾。你越是担心她,她越是觉得你对她花费的心思太多,心里反而过意不去。等你有空回去跟她好好聊聊,平等一些,别把她当小女孩,我觉得你们会关系会改善许多。” 花荣心里有所触动,默默将高铭的说辞记在了心里,笑道“经你一分析,我怎么觉得我妹妹都讨人喜欢起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两人出了巷子,在街边走,花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长叹一声,“我前段日子听说她又离家了,真是担心的每晚都睡不好。江湖路险,她之前有一次出门去朋友家做客,还带着车夫仆人,都遇到了意外,遇到打劫的,差点就被人害了,幸好有个路过的江湖上的豪杰出手救了她,欠下的人情都不知该怎么还。带着仆人尚且如此危险,何况这次她一个人跑出来,幸好没事。” 高铭听着这套路怎么如此耳熟,试探着问,“是哪位豪杰” “是山东郓城,人称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高铭捏紧扇柄,不由得心道,难怪宋江一点没有心理负担的给花荣妹妹做媒,感情根源在这里,毕竟命是他救的。而后来宋江杀了阎婆惜跑路到花荣那里,花荣拼死保他。 毕竟花荣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宋江绰号及时雨,但高铭觉得他应该叫做救护车,平日里除了撒钱就是救人,被他救下的人粗略一数,就有刘高媳妇,花荣妹妹,武松等。 高铭装作不知道宋江一般的道“看样子是位江湖上的大哥,否则哪能认识打家劫舍的。” 花荣道“他是郓城县的刀笔小吏,认识一些草莽人也在情理中。” 要是以前高铭听了这话肯定吃惊,小吏认识道上混的,怎么会在情理中,但现在对官场生态环境有点了解的高铭却不意外。 官是朝廷指派的,一般是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不懂当地的情况,很多到任了都是两眼一抹黑。反而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小吏,虽然地位比官员低,但在百姓面前可是倍有牌面,而且整日跟三教九流接触,在当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水浒中,其实就有这么两个世界,白色的官场世界,最高以皇帝为代表,最低是鲁智深杨志等下层军官。 黑色的草莽世界,以阮氏三雄王英张青孙二娘等准犯罪分子和犯罪分子为代表。 宋江这样的小吏,则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桥梁,对上,能跟朝廷官员说上话,对下,则接受百姓草莽崇拜,活得游刃有余。 而宋江更是小吏中的佼佼者,加上家里有钱,在很多下层好汉的经济状况堪忧的情况下,他及时拿钱出来撒,人称及时雨积攒了名望,也就不奇怪了。 高铭撇嘴颔首,“原来是刀笔小吏,难怪呢。” “不说他了。”花荣岔开话题,“衙内,我先送你会球场吧,然后我便回家温书。”武举就是惨,不仅要考骑射搏击,还得考策论。 “不不,咱们不回球场,出来一趟干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高铭笑道“今天放假,温什么书,没听过一句话大考大玩,不考不玩吗平时用功就好,假日就得放松,才能更好的投入学习中。” 花荣显然不信,笑着问“真的吗衙内自己信吗” 高铭整日在街上玩,不管平时还是放假都不学习,“我” 不等高铭说完,就见花荣脸色一变,似是又来了火气,瞧着街道对面道“太好了,我差点把他忘了正着撞到我的手里。” 高铭顺着他目光一看,就见燕青正和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在街对面,全然没发现危险来临。 应该球场那边散了,比完赛的燕青正和朋友回住处。 花荣还记得燕青戏耍自己妹妹的这仇,说着就朝过了街,高铭一见,连忙上前拽着他的袖子道“不是说了么,打输了躺病床,打赢了蹲大牢,不合算。” 燕青要是受伤不能比赛,客流量弄不好要减几成。 然后高铭就听花荣道“放心,又不会打断他胳膊腿。” 听这意思是要打得对方软组织挫伤,但不伤筋动骨。就跟厨子能掌握牛肉几分熟一样,习武的人打人都有分寸,说打几分疼就几分疼。 高铭一个没拉住,花荣就过了街,对准燕青就走了过去。 燕青正跟别人说话,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扳住肩膀,他不解的回头,就见一个极是俊美的小哥满面怒容的道“欺负小姑娘很好玩吗我陪你玩两招如何” 燕青见眼前这人跟刚才的柳茂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瞬间明白是她家亲戚来寻仇了,笑道“她真就是个小姑娘,斗不过就喊人来。” “休要废话”花荣举拳便打,燕青没当回事,就势接了下来,但一接,才知道自己轻敌了,后退了几步,疼得直甩手。 燕青平日在大名府玩乐,相扑搏击从无对手,没想到,今日在街上竟遇到了劲敌,一时紧张起来,“你是什么人” 花荣不废话,“打到你跪地,你自然就知道了。”便又出招。 路人喜欢看热闹,瞬间都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很完美的圆形场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高铭好不容易挤到前排,见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不过,连他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还是花荣占上风,燕青虽不至于被他打到,但眼下只有接招的份,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时燕青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敢青天白日打人,怎么不敢报上姓名” 高铭见状,忽然觉得这套路有点眼熟,马上道“他是小李广花荣。” 燕青听了,瞬间反应过来,道“原来是小李广花荣,久闻尊下大名,今日有幸相识”说完,俯身作揖先拜了一拜。 花荣被这好汉相识的套路,弄得呆了一下,拳头举在半空,没有落下。 高铭感慨,燕青就是燕青,百般伶俐,说头知尾,破解危机的能力一等一,千穿万穿马匹不穿,水浒里,就没有纳头一拜解决不了的问题,搞不定的兄弟。 不过,燕青这一招,还得高铭配合,否则花荣保不齐不会领情。 高铭赶紧上去,拉下花荣的拳头,“罢了罢了,你气也出了吧,这人知道你的姓名,看来也是个好汉,先停下,有话好说。” 燕青直起身,抱拳对花荣道“小可大名府燕青,一到东京就听说有一位能射绒绦的神箭手,一心想要结识,没想到今日正遇到,幸会幸会。” 花荣脸色缓和了,对方若是强横,今日肯定打他到底,但对方对他作揖表示敬仰,就不好下手了,“罢了,不必多礼。” 围观群众很扫兴的道“嘁,不打了,没意思。”纷纷都散了。 吃瓜群众从古至今都是这么无情,没瓜了散得极块。 高铭分别拽过两人衣袖,“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做东,去吃一杯酒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第 20 章 第20章 高铭语气坚定,花荣不好拒绝,而燕青虽然不知道高铭是谁,但看样子和花荣认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高铭表现得很感兴趣,“那好,速去。”说着,推着花荣的肩膀,“走吧走吧。” 三个人并肩而去。 走了一段路,高铭不免觉得有些累,他本来就很虚,刚才又是追着花荣出来又是劝架的,加上太阳火辣辣的炙烤,脚步愈发沉重。 而花荣和燕青别看刚才交手打了一场,这会两人都跟没事人一样,没半点疲色,步伐轻盈,走得很快,高铭好不容易才跟上。 花荣察觉到了,也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客套,对高铭道“走不动了吗我背你” “不用不用,我挺好的。”高铭心想,不信喝了一通补药没效用。 燕青这时道“一直忘了问,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高,叫高铭。” “难不成你是”燕青有些吃惊,这人怎么和高俅之子重名 前段日子高俅和他养子迫害林冲那点事,江湖上多有流传,闹得人尽皆知。 高铭挑挑眉,“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位。” 燕青眉眼一笑,“失敬失敬,小可刚才就猜,像您般豪爽又平易近人的年少公子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原来是太尉府衙内。” 要不是高铭知道自己在群众中的口碑,差点就信了,果然八面玲珑是燕小乙。 “哈哈,有缘千里来相聚,说得就是咱们三人。”高铭笑道,将扇子又打开了,一路往前走。 穿过几条街,来到一条街,见两行都是烟月牌,在燕青的带领下,仨人来到一座雅致的小院前,门上悬着青布帘,燕青熟门熟路,径直带着高铭和花荣走进去,转进中门,来到一个厅里。 这是走进来一个端茶的丫鬟,一见燕青就道了个万福,笑道“今日比赛如何,我家姑娘还等你比赛结果呢。” 高铭已经看出这里是风月之地,看这院内的布置陈设,且独门独户的配置,这里住的绝不是一般名头的风月女子。 别告诉我这里面住的是那位我说燕青,这不好吧,你不要命了,跟皇帝的女人走这么近。 花荣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解的道“这里吃酒怎么不见其他食客” 丫鬟听了,只顾掩口笑,“看来这位公子不常来我们这里,也是我们没有福气,否则何至于看那些油兮兮的老东西。” “不要胡说”这时后堂屏风后转出来一个女子,长得妖艳如火,异样美艳,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完美无瑕。 丫鬟吐了下舌头,放下茶水,扭身走了。 “姐姐,这两位是我今日新认识的朋友,这是小李广花荣,这位则是高衙内。”燕青朝女子介绍道。 高铭一看这女子的样貌,松了一口气,这肯定不是李师师,因为李师师以素雅闻名,据说因为父母早亡,她身上有种淡淡的哀愁感,正是艺术家皇帝赵佶喜欢的调调。 眼前这位火辣的大美女显然不对文青赵佶的胃口。 毕竟后来燕青接触李师师是带着梁山的任务去的,不得不去,否则凭他的智商,是不会傻到主动接触皇帝的女人。 果然就听燕青对他和花荣介绍道“这位便是咱们大宋朝舞技第一的崔念奴姑娘。” 李师师琴技第一,崔念奴舞技无人出其左右,北宋无人不知,看成歌舞双绝。 崔念奴媚眼一笑,“就你会说话。”接着看向花荣,能看得出来她很中意他,多看了好几眼才把目光放到高铭身上,微微俯身致歉道“上次衙内前来,多有得罪,但今日念奴保证献舞一曲。” 高铭听出来了,敢情之前的高衙内来过,可能还吃了闭门羹。 想来也是,像李师师和崔念奴这样的名妓,招待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大文豪,像高衙内这种只有钱的纨绔子弟,人家不做这份生意。 高铭尴尬之余,立刻笑看燕青,“看来今日还得多谢你,否则我们也没这个眼福了。” 崔念奴福了一礼,“容我下去准备,待我片刻。”说着转身进了屏风,朝燕青望了一眼,燕青领会,对高铭和花荣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便跟了上去。 花荣坐到桌前,咂嘴道“为什么还要看跳舞,就不能光吃酒吗” 高铭也落座,单手撑着下巴,“你可真是个老实人。人家多少达官贵人来这都排不上号,现在看在燕青的面子上,单独伺候咱们,你还不领情。” 花荣突然想起了什么,“诶既然你以前来过,怎么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高铭脊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打着哈哈道“因为我去过太多家了,这帮风月人家外面看着都差不多,搞混了。崔念奴刚才一说,我才想起之前来过。” 花荣接受了这个说法,低头喝茶。 这时方才那丫鬟又进来了,这次端的的是酒菜,“两位公子先请用,我们的厨子之前在宫里做过,不说太好,可也不会太差,不信二位尝一尝。不知你们喜欢吃什么,便挑厨子拿手的上了。” 她之后又来了几个丫鬟,端的都是酒菜,不一会就弄了满桌子。 这时候,燕青跟崔念奴也带着琴师回来了。崔念奴盛装打扮,当真艳丽如繁盛开放的牡丹一般,美得勾人心魄。 而燕青则手拿玉箫,配合着琴师,为崔念奴伴奏。 崔念奴倾情演出,端的是卓约窈窕,轻若仙子,裙似飞鸾,袖如回雪。 看得高铭甚至激动,亲眼看到大宋第一舞姬的表演,品味当代最高歌舞艺术成就,恍惚间他也觉得自己艺术了起来。 舞毕,崔念奴过来给花荣跟高铭斟酒,“这是我自酿的梅子酒,外面没得买,两位尝尝如何。” 高铭见这酒杯不大,一口喝净了,崔念奴便笑着又斟了一杯,“衙内好酒量。” 崔念奴显然对花荣比较感兴趣,斟酒后坐到他旁边,“刚才听我这位贤弟说,花公子能够一箭射断绒绦,当真如此真想亲眼见识一番。” 花荣直言道“确实有此事不假。”就没下文了。 高铭给他使眼色,花荣看不懂,奇怪的看高铭。 高铭便替他讲了,“不如派人回家里取弓箭来,给崔姑娘看一看。” 崔念奴一脸崇拜的看花荣,然后就听花荣道“才给弓弦上过蜡,不想动了。” 高铭暗暗叹气,你们老花家人是不是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从不琢磨异性心理啊,人家漂亮姐姐想跟你套套近乎,再看看你,唉。 燕青打圆场,“那真是不巧了,对了,我在东京新学了个曲子,不知你们听过没有。”便吹奏起来。 他的萧声悠扬,高铭听得入神,等一曲完毕,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乐和你认识吗我觉得他若是在你的吹奏下,唱一首曲子,一定完美。” 燕青忙道“知道知道,我听过他唱曲,极妙,只是没有结识的机会。” 崔念奴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这有何难,那乐和是太尉府下辖一小校,你想结识,我哪日让你们见一面就是了。” “衙内当真”燕青和崔念奴齐声道。 “举手之劳。”文艺工作者们在一起才能摩擦出火花,碰撞出好作品,想到又为大宋文化事业做了贡献,高铭高兴之余又饮了一杯梅子酒。 有崔念奴作陪,三人越聊越起兴,聊着就聊到了燕青的主人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燕青马上道“我家主人喜好强棒,但自打出了师门,都是自己勤学苦练,并没有找人切磋,之前师兄弟早无来往。” 高铭暗自感叹,燕青果然滴水不露,因为卢俊义和林冲是同门师兄弟。 燕青知道高衙内和林冲的过节,害怕这件事牵扯到卢俊义,于是马上撇清关系,说卢俊义和之前的师兄弟都无来往。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高铭挥手作别崔念奴,跟燕青和花荣出了门。 燕青就住在附近,本来要送高铭回去,但高铭直说不用,燕青就此别过,剩下高铭和花荣两个人继续走。 高铭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是个重影的,揉着太阳穴道“那梅子酒好喝不假,可也真上头,我越发晕乎乎的,脚底发飘。” 花荣原地站了片刻,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高铭说着就奔一面墙去了。 花荣忙把他拽回来,“小心”把半醉的高衙内扶住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熟门熟路,连扶带背,径直将高铭平安的送回了府中。 高铭被搀扶进卧房,躺在床上苦着脸,“这酒怎么这么上头啊,太难受了。” 周围的丫鬟去熬醒酒汤的,透热毛巾擦脸的,拿点心的,忙活成一片。 花荣提起一口气,“衙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当即高铭就见花荣咬了下牙关,忙笑道“说笑的,你但讲无妨。” “衙内既然体虚,就要多注意,少饮酒,三瓦两舍就不要去了,那里酒色财气,你去了,想脱身都难。”花荣说完,意识到多嘴了,抱拳道“抱歉,这本不关我的事,是我失言了,告辞。” “诶你别走啊。”高铭喊他。 但花荣不为所动,转身就走,却正撞见高俅,他微微俯身,“见过太尉。” 高俅看着他半晌,突然在他肩膀上一拍,“好后生不错不错”又很器重的看了几眼,才放花荣离去。 然后高俅走到儿子的床前,语重心长的叮咛道“这花荣刚才跟你说的那几句话,我都听到了。我看花荣这人品行不错,你要交就交这样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第 21 章 第21章 高俅能在太尉的位置上待的稳如泰山,还能混成“四贼”之一,自然知道什么是好坏善恶。 只是有的时候,他愿意为了溺爱儿子而扭曲道德观。 但是现在看到儿子居然交往了一个积极向上,与以往那些狐朋狗友都不同的朋友,高俅内心是支持的。 高铭这会头疼,表情不太好看,点头道“爹,我知道。” 高俅怕儿子觉得花荣跟他唱反调,他不爱听,进一步劝道“那些个吹捧你的所谓朋友,泛泛交往就罢了,像花荣这样出身清白又肯为你着想的,你万万珍惜。” 果然反派也不想在臭水沟里找朋友,谁不想和品行端正风评好的人在一起呢。 “上次您见到花荣,也没这么看重啊。”高铭双手揉太阳穴,旁边的丫鬟见了,跪在床边帮他。 “上次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保不齐救了你一次后,就仗着是你的救命恩人尾巴敲到天上去,但这许多日的观察下来,他并没有,加上今日好言劝你,我见这人确实不错。”高俅说罢,捋了捋胡须,一脸的满意。 高铭点头,点着点着,眼皮越发困倦,往旁边一歪,抱着被子哼唧道“不行了,我要睡了。” 高俅无奈的摇头,叫丫鬟伺候衙内休息,便离开了。 翌日高铭一到国子监,就听同窗们在聊昨天的蹴鞠比赛,果不其然,露出花绣的燕青成了最大的焦点。 而且争议还挺大,并且听慕容彦泽说,昨夜球场外布告栏那边有人贴了一篇文章,大肆抨击有一身花绣的燕青,骂得极为难听,说他没真本事,是靠皮囊的货色。 慕容彦泽怀疑的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写的很有你的风格。” “绝对不是,我昨晚上出去喝酒,现在头还疼呢,哪有功夫派人写文章。咱大宋人才济济,模仿个文风还不简单。”况且损人的风格,简单易学,上手极容易。 “出去喝酒了你怎么不带我” “哈,我追花荣出去,你不是说场内有意思不走么,还怪我。”高铭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略过花荣家事的部分,挑崔念奴的部分说了,听得慕容彦泽羡慕嫉妒恨,拧了把高铭的耳朵,“下次去,记得叫上你慕容哥哥。” “嘿,手欠是吧。”高铭伸手去揪慕容彦泽的耳朵,两人打打闹闹,和其他热烈讨论球赛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他人严肃认真讨论球赛和燕青,颇有讲学论道的架势,阵营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燕青就是个博出位的草包,另一派则说燕青还没正式比赛,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一时间又是口水横飞。 讨论越是热烈,球票越好卖,连带着除去燕青之外,其他日子的球票黄牛价格都翻番了。 下学后,高铭记得答应过燕青的事,一刻没耽误,派人去崔念奴那里找燕青。 他不知道燕青住在哪里,但崔念奴肯定知道。 没多久,派去的人就将燕青领来了。 高铭当时正在前厅喝茶,看到燕青进来,放下茶盏笑道“乐和我也叫来了,今日就让你们相识。” 燕青没想到高衙内真把昨日答应的事,放在心上,有些不敢相信,“衙内原来还记着呢。” “一起吃过酒便是朋友,朋友的事挂在心上,不是情理之中么,哈哈。”高铭爽快的笑道。 燕青低声慨道“真是劳烦衙内了,坊间的传闻果然信不得。” 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想拍他的马屁,但不管哪一种,高铭都不在乎。 高铭道“外面的传闻听听就算了,好多消息估计只有姓名是真的。对了,昨日崔念奴的梅子酒真是不错,就是后劲有点大。” 燕青便道“可能衙内喝得极了,我回去跟姐姐说,叫她给衙内酿送一坛,衙内可以在府内慢慢喝,就不上头了。” 高铭感慨,果然跟情商高的人聊天就是舒服啊。 这时府内管事的领了乐和进来,自打乐和出名,招他唱歌的达官贵人和店铺络绎不绝,现在只挑贵客接待,一般的人家都顾不上。 不过,他已经被调到太尉府下辖,无论人怎么跑,都得听高衙内调遣。 本来一开始,听说被调往东京太尉府,乐和还着实紧张了一番,毕竟外界传闻的高太尉和高衙内是一对恶魔父子,就没有他们不迫害的。 但到了这里才知道,高衙内除了让他好好唱歌外,压根没特别的指使,待他极好,而且也没见高衙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他们登州当地毛太公的儿子都比高衙内纨绔。 可见外面传闻不可信。 乐和见了高衙内,毕恭毕敬的道“衙内唤小人何事” 高铭笑着给两人介绍“这位是大名府燕青,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诸般游戏无有不会。这位则是乐和,人称铁叫子,我看这东京唱歌的没有人能赶得上他的。我觉得你们趣味相投,应该能合得来。” 燕青先抱拳道“那日见兄弟登台高歌,一直有意结识,今日得衙内引荐,正是小乙之幸。” 小乙是古代对年轻男性排行第一者的俗称,燕青在家排行第一,所以称为燕小乙,和武二郎异曲同工。 乐和年纪和他相仿,又有共同爱好,一见如故,“小乙哥客气了。”忙回礼。 高铭微笑着看着两人,等两人几句之后熟悉了,便道“既然如此,不如同去催姑娘那里,大家彼此认识,合奏一曲。” 燕青道“衙内说的极是。”忙走在前,“衙内请。” 高铭迈出两步,耳边忽然响起昨晚花荣和父亲的叮嘱,心头涌上来一股莫名的负罪感,迟疑了下,笑道“差点忘了,我还有事,今日我就不去了,改日再聚。” 燕青跟乐和惋惜的道“衙内不能同去,实在可惜。” “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燕青跟乐和自行去了,高铭留在府内,晚些时候,崔念奴那边送来一坛梅子酒示好,高铭收下后,小心斟酌,不敢再豪饮。 第二天照常去国子监,等放学回来,才要撇下书包和书童去外面,就被老都管等一行人拦住,笑眯眯的道“衙内,太尉让去您后花园一趟。” 高铭心才一进后花园就被一众丫鬟围住,几下褪了他的外袍,给他换了一身轻便的短打,接着就见他爹高俅拿着一个蹴鞠,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高铭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因为他看到他爹也是一身短打,看样子是要进行体育运动。 高俅挺直腰杆道“为父已经想好了,你光汤药滋补还不够,得实打实的锻炼。为父便以身作则,从今日起带你一并锻炼。” 一旁的老都管笑道“衙内有福气,太尉这身本领多少年没亮出来了。” 高俅以前是国家级足球运动员,只跟皇帝踢球,做了太尉更是不会轻易显露,现在为了宝贝儿子,看家本领都使上了。 高铭欲哭无泪,“我真是太幸福了,但是,爹,我觉得国家更需要您,您还是去处理公文罢。” 高俅指着他道“不要油嘴滑舌了你要读书要处理蹴鞠比赛,还去三瓦两舍没个好身体怎么行。”说着,开球朝高铭踢来,“接住” 高铭没办法,伸脚去碰球。 才一挨到球,就听周围的都管和丫鬟们都兴奋的叫起来了,“衙内好厉害,得了太尉真传。” 高铭心道,能不能别闭眼夸啊,提起一口气,软绵绵的踢出一脚,球滚回了高俅脚下。 高俅道“这不行,看为父的,像这样踢。”风采不减当年,开起一脚直奔高铭来。 高铭眼瞧蹴鞠高高飞来,越来越近,终于近在咫尺,结结实实落到了他脑门上。 高铭立即哎呦叫了一声,捂着脑门就势躺下卧倒。 高俅见宝贝儿子中招,忙过来,抱起高铭,唤道“怎么了我儿醒醒。” 高铭决定装死到底,逃避体育训练,可这时就听他爹道“快传大夫来,对了,还有叫人立刻准备活血化瘀的上等药材。” 这是还要吃药的节奏高铭立刻表演了一招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爹,我没事了。” 高俅心惊胆战的道“真的吗” “是的,非常好。”高铭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咱们继续踢蹴鞠吧。” 见儿子没事,高俅松了口气,也猜到他刚才是装的,佯装怒容,“你啊,这次别想故技重施。”说着开球。 运动了一会,高铭就气喘吁吁,举起手来摆了摆,“明、明天再来吧” 恰好这时,老都管接到消息,上前朝高俅禀告,“太尉,押送花石纲的人员都挑选好了,就要出发,您可要去看看” 高俅犹豫了下,“花石纲这事马虎不得,我得叮嘱几句,来人,更衣。” 所谓花石纲,皇帝为了自己享乐,在各地搜罗怪石运到东京来供他把玩欣赏,简而言之就是运丑石头进京。 高铭如蒙大赦,催促他爹,“您赶紧去吧。” 高俅道“那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再来。你以后要担重任,没有好的体魄如何胜任,像我,也是公务缠身,若是搁在你身上,你如何应付” 高铭一想也有道理,自己早晚要出仕,为以后打地基也有道理,艰涩的点头,“听您安排。” 高俅满意的走了,高铭坐在花园中歇息了好一会,才好点。 他百无聊赖的赏花,琢磨着找点事情做。 这时候,下人来报,“衙内,时迁求见。” 高铭乐了,“看来上次吩咐他的事情有眉目了。” 来到偏厅来见时迁,见他面带微笑,就知道事情办妥了。 “衙内,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我在东京城转了几圈,寻到一家卖海东青的,他家和辽国那边有活动,最近好不容易来弄到一只。” 高铭一看太阳还没落山,时辰还早,再说落山又如何,我大宋东京可是座不夜城。 “前面带路,事不宜迟,早买早踏实。”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免得也长梦多,要是明早一去被人预定了,他可不想再次上演争抢戏码,落人口实。 “衙内不用着急,定金我已经付了。老汉说给您留着。” “时迁”高铭笑道“我没看错你,你还是蛮会办事的。” “谢衙内夸奖。”时迁跟着笑。 “走,咱们去看看品相。”高铭叫了一嗓子,“更衣备车” 海东青乃是女真特产,女真受奴役那会,没少进贡给辽国宫廷。 但是辽国的需求日益加大,女真不堪重负,摩擦不断,女真居然反了,目前正跟辽国掐架中。 可见这鸟还关乎国运。 高铭要买海东青送给花荣玩,借着这段日子花荣对他态度不错,送份礼物,把友谊巩固一下。 由时迁带路,高铭带着亲随,一行人来到了地点一间很不起眼的民宅。 高铭看着这矮塌塌的房子,心想难道内里有乾坤 没太在意,出了马车。 时迁看出高铭的担忧,凑上前道“衙内放心,这段老汉的儿子常在北地活动,我对这人多少有点了解。他手里来的货,向来上等。” 一听说着老汉姓段,高铭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这老汉的儿子叫什么” “叫段景住,常在北地倒卖物品,长得赤发黄须,人称金毛犬。” 果然是他,金毛犬段景住,梁山排名最后一名,第一百零八位,是个盗马贼,专在北地盗马。 在梁山上他的幸福感应该最强的,毕竟差一点就不是头领而是小喽啰了。 原来段景住的家族不光在做北货生意,在东京也有据点。 高铭倒是放心了,至少能证明这海东青是真货。 海东青奇货,大辽国都不多,何况千里之外又没多少消费者的东京城。 时迁能找到老段家,也算高铭走运。 时迁在前面带路,先推门进去,大声道“段老伯,我带财主来取货了。” 就见一个头发赤黄的老汉佝偻着腰走了出来,对时迁道“莫要大声喊,我耳朵还没聋。” 上下打量高铭,见他长相气质和衣着,确实不像一般人,才道“这海东青只卖给识货的。” 是只卖给有钱的吧,高铭心想,嘴上道“若是货好,我可以多付钱。” 段老汉呵呵笑了两声,一招手,“跟我来,”拿着钥匙开了院内一个厢房的门。 高铭一进门,就见鹰架上站着一只大鸟,足有三尺高,体重足有十来斤。 “客官,你看,这海东青的爪子雪白如玉,难得的玉爪,较之其他海东青,也是上等,十分难得。”段老汉道。 高铭不差钱,使了个眼色,叫亲随搬出银两付钱。 段老汉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笑了,对时迁道“你带来的这个客官,为人爽快,比另一个强得太多了,问东问西,我不爱卖他。”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喊道“老汉在家吗我来买鹰了。” 原来他们刚才进门之后,段老汉没有拴门,其他人就径直走了进来,这会正在厢房外叫嚷。 段老汉开门出去,没好气的道“已经卖掉了。” “卖什么卖,我半个时辰前来还在。” 咣当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四五个人,也都挎着刀,看来也是有来历的。 而为首的人,看都没看高铭,只看那海东青,见它还在鹰架上,松了一口气。 高铭打了个响指,提醒他们,“喂喂喂,这海东青,我已经买下了,赶紧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别惦记了。” “凡事好商量。” 门外传来一个男音,刚才进屋的那几个跨刀的人让开一条路。 就见一个和高铭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面如美玉,无论是气质还是衣着都说不出的贵气,看着高铭笑道“不知衙内可否割爱。” 仪态闲适淡然,在知道高铭是高衙内的前提下,还让他割爱。 高铭判定,这家伙绝对有来历。 搞不好跟慕容彦泽一样,是哪个皇亲国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第 22 章 第22章 就算是皇亲国戚,高铭也不能太怂,笑道“这位公子,你叫别人割爱,为什么自己不罢手,不要夺人所爱呢。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海东青是我先看中,先付的定金,现在又付了全款,已经卖给我了。” 对方温笑道“我的手下办事不利,反复询问,耽误了许多时间,等我知道就第一时间赶来了,可惜还是晚了你一步,这我都知道,但我觉得还有通融的余地,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给你,希望你能将海东青让给我。” “你觉得我像缺钱的样子吗”高铭说得很直白,“其实我很烦恼,让给你吧,我肯定是不想的。但是不让给你,明天坊间传言,说我又仗势欺人,夺人所爱,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也很痛苦,你就别惦记海东青了,放过我吧,好不好” 对方听到高衙内还有这样的痛苦,不禁乐了,轻笑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更有趣的是,你居然不认得我了。” 高铭寒毛都立起来了,果然,这人,不是一般人,他们应该见过面的,但现在却不认识。 李代桃僵的事情莫不是要穿帮 高铭一咧嘴,“我认识的人多了,每天打我眼前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连国子监的博士都没认全呢,干嘛要记得你。” 装傻装傻。 对方又被逗笑了,“不愧是高衙内,连国子监的博士都认不全,看来你忘记我倒也不意外。” 高衙内就这么个人设,高铭掌握的很好,装傻充愣之下,看对方似乎已经接受他的健忘,暂时松了口气,“今日,你非得从我这里夺鸟吗” 鉴于这个年代的鸟字有其特殊的含义。 那年轻人蹙着眉心,却嘴角上扬,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趁这个功夫,高铭身边的一个叫翁海的参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小人似乎以前跟着您见过这人,他极有可能是郓王殿下。” 郓王赵楷 这位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三子赵楷,不光因为他爹是当今圣上,更因为他是他爹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 太子赵桓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根本无法跟他抗衡,赵楷碾压他毫不费力。 甚至可以这么说,就是赵佶所有儿子加起来都不如赵楷在他们爹心中的地位。 要不是靖康之变,眼看亡国,宋徽宗要甩锅传位给太子,但凡本朝撑得久一点,皇位必然是这位的。 高铭默默的揉了揉太阳穴,难道自己奋斗了这么久,就要因为得罪了赵楷打回原形 他岂能坐以待毙,他得把这个坎儿过去。 高铭看了下四周,顿时急中生智,他一边哼道“你笑什么笑,再笑也改变不了这鸟是我的事实,我就是拿它回去煲汤,也是我的自由。”一边往海东青旁边走,笑眯眯的道“来,心肝,我名字都给你想好了,就叫玉玉。” 或许是海东青脾气暴躁,缺乏驯化,或许是嫌弃名字难听。 它尖锐的鸟喙在高铭靠近的瞬间,朝他猛地一啄。 高铭早有防备,向后一闪,但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登时恼了,“呸什么玩意今晚上就把你炖了” 赵楷见状,适时的道“美味何其多,没必要非要吃它。你不喜欢,不如让给我,你既然不缺钱,那我用好马跟你换,如何” 高铭回头,梗着脖子道“你说换就换啊,马哪儿没有啊,是个马都能拉车耕地。” 赵楷笑道“好马日行千里,拉车耕地岂不是暴殄天物。你要是觉得亏,我可以拿两匹可以跟换。” “衙内,咱们以一换二,赚了”时迁耳朵灵,刚才郓王的身份,他已经听去了,“衙内,这买卖值” 高铭等的就是这一刻,马上借坡下驴,“也是,要论肉量,两匹马可比一只鸟的量多。咱们还赚了” 赵楷笑道“那么,我这就让人回府牵马,一时片刻,就把马交给你。” 高铭一挥手,捏着鼻子道“这里气味这么难闻,你叫我等你给我送府里去,太尉府的路,你们都认得吧”说着就要走。 赵楷道“你不在这里等,不怕我骗你吗不把马给你送去。” 高铭上下打量赵楷,“这次,我可记住你了,如果你违约,一定能把你揪出来”说完,对自己的参随们一招手,“走” 等高衙内一行人走了,赵楷的护卫中有人不屑的笑道“高衙内不愧是高衙内。” 赵楷嘴角一勾,如果高衙内是真傻,高俅是个可怜的父亲。 如果高衙内是装的,那么,他 赵楷不觉得勾唇一笑。 那么,他这人可太聪明太有趣了。 这边厢,高铭却一点不觉得有趣。 坐到马车里,不停的扯着领口,叫参随给他扇扇子,“热死了,热死我了。” 时迁一边给高衙内扇扇子,一边心有余悸的道“衙内,您反应真是太快了,否则今日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郓王殿下。” 高铭道“翁海看出他是郓王之前,我就猜到他身份不妙,敢跟我对着干的,这大宋地界也没几个。幸好我反应快,不知他看出来我是故意把海东青让给他的没有。” 时迁奉承道“不可能,衙内刚才的表现焕然天成,郓王不可能看出来,还当衙内不知他是谁。所谓不知者无罪,想必更不会计较。” 赵楷的本性是很好的,温润和善,毕竟文化修养极高,否则也不能得到他父皇这种专业人士赏识。 这时时迁单膝跪在高铭面前,告饶道“衙内,这件事都怪小的,是我没查清还有另一个买家,而买家的身份还是个王爷。” 时迁心想与其被高铭问罪,还不如先请罪。 高铭觉得这件事怪不到时迁头上,毕竟谁能想到这么凑巧。 “罢了,下次做事调查的周密点就是了。”高铭见时机已经成熟,便道“你海东青虽然没买成,但你的诚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回去禀告父亲,先升你做正牌军如何” 正牌军属于禁军编制,正是高俅管辖范围,官职不大,相当于后世的班长或者小排长。 但对于时迁之前一个毛贼来说,这就洗白上岸吃皇粮了,不禁大喜过望,立即拜了一拜,“谢衙内。” 高铭道“这只是开始,若是你以后事情办得好,就是虞侯也打不住。” 时迁忙不迭的点头,“衙内如同再生父母,这条命全凭衙内差遣。” 一行人回到太尉府,高铭洗了澡换了衣裳出来。 把认出赵楷的翁海叫过来盘问,得知高衙内和郓王只是在一些场合见过几次面,就一般下属儿子和上司儿子间的关系,彼此眼熟,话都没说过一句,高铭才放下心来。 这时下人就来报,“郓王府来人了,说是约好的,送给衙内您两匹上等好马。” “送马的人呢留住了吗” 下人委屈的道“小的试着留了,但郓王府的人不待,小的也不敢拦着。” 高铭本以为还得在送马人跟前表演一番有眼不识泰山,向郓王殿下告罪的戏码,现在看来免了。 郓王应该打算让高衙内独自震惊,默默擦汗后怕。 可高铭都后怕完了,现在马都送来了,说别的都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赏马。 他来到马厩,见郓王送来的两匹马,一匹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另一匹则浑身黝黑,毛皮黑亮如炭。 黑白配,像阴阳两极,有点禅学的味道。 高铭朝其中的黑马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摸摸它的额头,但又怕被马踢。 正此时,就听后面突然一声大吼“小心” 回头一看,竟然是高俅。 高俅几步上前,扯着高铭的脖领子就给他拽了回去。 “爹我勒”高铭吐着半截舌头告饶。 高俅埋怨道“你不会骑马,更别提驾驭马匹,马能踢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然后跟每次一样,将怒气撒到周围人身上,“你们是瞎子吗不知阻拦衙内” 周围人都很委屈,衙内想做什么谁拦得住,他就是上天摘月亮,大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高铭知道他爹又要迁怒别人,对下人们道“和你们没关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在高俅的怒容中,大家慌忙都下去了。 高俅见儿子毫发无损,这才问起了这两匹马的来历,“我听说郓王府的人来了,咱们和他并无结交,他怎么会送马给你” 高铭知道隐瞒是隐瞒不了的,如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 高俅如释重负,“你处理的还算得当。” 高铭点头,“我也觉得,当时那个条件,直接对他拜服又不太合适,只好走不知者不怪的路线。” “对了,你买海东青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打猎吧不行不行,你连蹴鞠都踢不明白,骑马打猎简直送死。”高俅脑补了一串,甚至连儿子坠马都想到了,吓得自己够呛。 “我是想送给花荣,他之前帮了我许多次,不能没表示吧,亲兄弟都得明算账,何况朋友,怎么着也得礼尚往来。” 高俅认同这个观点,“那现在海东青没了,等过几日,你挑一匹马送他也好。” 对于送东西这些,高俅是不排斥的,毕竟士大夫之间连小妾都送,一匹马算得了什么。 “好的好的。” 高俅又正色道“说回郓王,你不可于他交往过密,你和他走得近,就是得罪太子。皇上虽然不待见太子,想要郓王取而代之,但太子小心谨慎,没有任何过错,废太子一事遥遥无期。历史上像郓王这样的皇子,下场只有上位和死亡两条路。你不要冒险。” 高铭都懂,说白了,就是风险和收益。 不靠近郓王,虽然他登基后不受待见,但命大体能保住。 但是支持他,万一他不能即位,后果只能是死翘翘。 “不冒不冒,您放心。”高铭道“咱们要讨好的只有当今圣上,他春秋鼎盛,哪需要支持继位者。” 高俅满意的点头,“你拎得请就好。明日给郓王殿下去信赔个不是。” 高俅政务繁忙,只是听说郓王府来人,才抽空过来看看。 现在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便回去忙自己的了。 高铭一看这天色,繁星满天,忽然觉得,老爹也有点不容易。 但高铭自己就容易很多了,直接回去洗洗睡了。 第二天叫门客代笔写了封道歉信给郓王府送去,大概内容就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郓王殿下,两匹马原样送回。 这封信上午送出去,下午仆人就把两匹马牵了回来,郓王让他转告衙内,大致意思是,本是买卖公平交易,收了你的海东青,理应送你好马,不知者不怪。 和高铭预料的一样,便也没再纠结,这件事算是平安揭过去了。 郓王送来的两匹马养得极好,远远望去,线条流畅优美,马匹更是闪闪发亮,尤其黑色的那匹,放在阳光下,高铭每次看它,都得先眯起眼睛,美得耀眼。 这一日,高铭叫人牵着马,坐着轿子来到了花荣家里。 武举考试日期临近,应试过了,转年还要考武进士,花荣紧张的准备考试,加上高铭和他本来就分别在太学和国子学读书,科目不同,最近鲜少见面。 和富安敲错门闹出乌龙的那次不同,这次高铭特意吩咐参随,“轻点敲。” 于是参随很温柔的敲门,敲了好一会,才有人开门,正是那个紫棠色面皮的大汉。 高铭下轿,“你家主人在吗若在,我想见上一面。” “请问您是”见高铭气质和衣着都不俗,又带了好些个随从,晓得肯定是哪个达官显贵,上次他和富安打起来,高铭没下轿子,因此这花荣家的仆人不认识高衙内。 “我叫高铭。” 虽然没见过高衙内本人,但高衙内的大名,他是知道的,表情变化莫测了一番,转身就跑,“主人,不好了,高衙内来了。” 这仆人消息太滞后,八成还停留在自家主人被下狱那会,高铭直摇头。 很快,花荣就走了出来,对高铭的来访,他很疑惑的道“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不能来玩玩吗”高铭笑道。 “考试临近,没有余力,怕招待不周。” “开个玩笑,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缓急的人么。”高铭打了响指,然后一指不远处,“我这里正好有一匹马送你,帮助你应试。” 都说穷文富武,确实不假,虽然读书也要花钱买书买笔墨纸砚,但跟武举需要投入马匹弓箭来说,花费金额就不值一提了。 好马甚至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花荣走出门,侧头一看,就见一匹骏马正由太尉府的人牵着,看其体型就知道是匹上等好马。 花荣立刻摇头,“不行,太贵重,我不能收下。” 拒绝的干脆又利索。 这在高铭的预料中,毕竟突然有人送他几百万上千万的,他也不会立即收下。 “你别看这马表面上看着不错,却相当乖劣,我训不服,也骑不了,放在家里也是浪费,不如给你。你们考试不是要考骑射么,正好用的上。” 花荣还是拒绝,“驯马师很多,衙内不如聘一个。” 高铭眉毛一拧,装作不满的样子,“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吗” “直白” “我把你媳妇弄没了,你却救过我,还帮我丢了的扇子找回来我欠你人情对不对不要说不欠这不是明摆的么。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本想送你海东青,但是没买到,只能退而求其次送你一匹马,你要是嫌弃,我真没东西送你了。” 花荣有几分无奈,“你怎么还记得这些” 言下之意,他忘了,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小事我脑袋差点被鲁智深铲平算小事”高铭语气不容辩驳,“这马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花荣显然打算油盐不进,竟然道“我若是不收呢” 气氛虽达不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也不像刚才那么轻松,有点对杠的意思。 周围人都捏了一把汗,就看高衙内怎么下这个台阶。 结果就见高衙内气鼓鼓的往花荣家门前石阶一坐,“你不收,那我就不走了。” 直接让花荣一下子无奈的笑出来了,他又好气又好笑,“我看这天气,一会恐怕要下雨。” 高铭抬眼瞄天空,坚定的道“那也不走,坐到雨水浸泡长蘑菇。” 花荣拿高铭没办法,“你快起来。”弯腰去扶他。 高铭死赖在地上不起来,“你不收,我就长在你家门前了。” 花荣拿耍无赖的高铭没办法,无奈的道“我收下你赶紧起来吧。” 高铭闻言,蹭地站了起来,笑道“别说,台阶上还真有点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第 23 章 第23章 高铭便对花荣家的仆人道“快点帮你家主人把马牵进去。” 花荣摇头, “真是, 何必如此。” “你不要再说了, 再说就是看不起我脑袋的价值难道我命还不值一匹马再说就是看不起我。”高铭将话说死了。 花荣本来在读书,但高衙内来了, 不得不招待,这是基本礼仪,“衙内里面请, 一起喝杯茶吧。” 高铭笑道“不了, 你准备应试吧,我不打扰你念书。”说着就要弯身进轿子。 花荣拦住他, “衙内来都来了, 岂能不招待, 就要下雨, 先进来喝杯茶,等雨下完再走也好。” 高铭就是客气一下,既然花荣这般决定,他也不好推辞是不是, 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花荣进了院内,随从们则去厢房自行歇脚。 这是个两进普通小院,花荣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只是前院是个小靶场, 比较占地方。 花荣百步穿杨, 百发百中, 天赋是其一,打磨这份天分的刻苦也少不了。 进了正屋,中间是厅,左边书房,右边卧房,两人便在厅内坐下。 刚才那个大汉端着茶水进来,一人一杯,然后退了出去。 高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觉得应该活跃一下气氛,便道“我这里有个笑话,你肯定没听过,而且我打赌,你听了保证笑。” 花荣知道高铭脑子活,能说会道,不敢将话说死,“那可说不准。或许听过就不会笑了。” 高铭自信的一笑,因为他接下来讲的笑话出自聊斋志异成书于清朝,在大宋朝的花荣怎么可能听过,“就说从前有个武将去打仗,眼看就要败了,突然间天空猛地降下一尊天神帮助他反败为胜,这武将就跪地问,敢问尊神大名,神仙说我是垛子神。武将不解的问我有什么能恩情耐能叫垛子神救我,这垛子神回答只是感谢你在平日校场上,从没射中过我一箭。” 花荣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他这样的内行人,更能体会到笑点。 高铭跟着笑,“所以,这垛子神肯定不帮你,百发百中把人家射成马蜂窝了。” 花荣笑道“还是你风趣,跟你聊天,心情都变好了。” 他这么讨人喜欢他也没办法。高铭忽然看到隔壁书房开着门,墙上挂着三张弓,“诶你弓还真不少。” “武举要开三把弓,自然每个准备一把。” 高铭对武举一窍不通,满头问号,花荣便解释道“一般弓弦拉开也就几十斤,但是武举开硬弓,八个劲以上才称得上硬弓,但八劲是小号,十劲是中号,十二劲是头号,所以最少也要准备三把弓。” 高铭算了下,吃惊的道“真的假的” “是啊,否则如何射得远。不信,你可以试试。”花荣起身带高铭进书房,取下弯弓,递给他,“你小心一点,别被反向打到。” 高铭记得花荣当初对阵鲁智深的时候,轻轻巧巧就是一箭,于是接过来后,紧咬牙关,使劲一拉。 弓弦很不给面子的呈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要是不注意,几乎不会发现弓弦被拉弯过。 高铭为自己的肌无力找理由,“你上次不是说给弓弦上蜡了么,是不是弄坏了,怎么拉不开”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拉了拉,“你看。” 花荣走到高铭身侧,左手握住他的手背,帮他握住弓身,右臂一弯,将高铭圈在自己臂弯里,然后右手捏住高铭两指,一拽,就将弓拉开了。 高铭心说,这就是知名神箭手现场免费教学吧。 “像这样就拽开了。”花荣将弓合上,放开高铭,问道“还试不试其他的了” 高铭甩着两个胳膊道“免了,这个小号的,我胳膊都酸死了。”说着坐到书桌前,苦着脸看花荣,“你别说,一运动,我竟然有点饿了。” 花荣略微吃惊,“你刚才就动弹了那么一下,就算运动了” “当然了,我虚嘛。”高铭朝他笑眯眯的道“不过,别担心,我自备干粮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吩咐道“把咱们带来的鹿肉给厨房送去。” 花荣一看高铭准备如此齐全,一开始就没打算送完马就离开,刚才还装模作样的要坐轿子回去,不禁摇头。 不多时,烤好的鹿肉端了上来,恰好这时,大雨落下,屋外一片白茫茫,有些寒意从窗子扑进来,却使得这鹿肉吃得更合时机。 用过饭,雨也停了,高铭酒足饭饱,告辞离开,走到门口时,对花荣道“我回去了,多谢招待,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好好备考。” 花荣问道“你会来看我外场考试吗” 武举分内场和外场,内场考策论,外场就是骑射搏击等科目,半公开,有人保举可以观摩。 像高衙内这种身份,去围个观轻而易举。 “去就是下刀子也去你放心罢。”高铭满口答应,坐进轿子,和花荣挥手告别。 花荣目送高铭的轿子出了巷子口,才转身回去。 高铭和慕容彦泽继续鼓捣蹴鞠比赛,这日是难得的好天,不冷不热,不管是球员还是观众都说不出来的惬意。 高铭享受微风拂面的舒适,微眯着眼睛看比赛。 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慕容彦泽看着他,“你看着真像廊下晒太阳的猫。” 高铭懒洋洋的道“嘁,猫哪有我惬意。” 这时候,时迁快步窜了过来,贴在高铭耳边嘀咕了一句话,只此一句,就让高铭腾地紧张的坐直了身体。 因为时迁说“郓王殿下还有一个贵气的中年人,和几个随从在蹴鞠场前下了车,正往园内走。” 郓王殿下还有一个贵气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十有九成是他父皇赵佶。 高铭做了这么多,就是为引起皇帝的注意,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快速又如此突然。 他对一脸疑惑的慕容彦泽,咧着嘴巴低声道“官家来了。” 慕容彦泽蹙眉,“为什么郓王殿下也会来他并不是很爱蹴鞠。” “现在不是分析郓王性格的时候,官家来了,咱们得呈现精彩赛事吧,但今天的选手水平,我觉得不能令官家满意。” 慕容彦泽看了眼场内,“那怎么办” “加赛上次燕青不战而胜,今天让他加赛”高铭赶紧吩咐时迁,“马上把燕青叫来说临时加赛,让他好好应对。对了,还有乐和,把他也叫上” 时迁得令,立刻去了,他脚程快,应该能省下不少时间。 慕容彦泽担心的道“你对燕青还真放心,你确定他能行竟然让他在御前表演。” 高铭笃定道“放心,而且我相信他在今日能一战成名。” “好吧,你信,我也信。可是光有一个燕青还不行,谁当他的对手” 他不由得看向高铭,虎父无犬子,高俅的儿子应该也会踢球吧,“话说一直没见你露两手。” “饶了我吧。”高铭忙摇头。 不过,谁来给燕青对垒,确实是个问题。 但很快,他灵光一闪,有了主意,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到时候自然有对手。” 慕容彦泽恨不得勒住高铭的脖子,“不许卖关子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好好好。”高铭告饶,将慕容彦泽耳朵拽过来,耳语了一番。 慕容彦泽听罢,低头一笑,有几分钦佩的拍了拍高铭的肩膀,“有你的。” 两人悄悄起身,溜到后台,跟负责主持的人交代了几句,便静观其变。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郓王引着一个贵气的中年男子入了座。 那男人想必就是官家赵佶了,因为他时常出来会见李师师,对市井模样倒不陌生,很自然的融入了人群中。 高铭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看向慕容彦泽,“我很好奇” 慕容彦泽以为他又有什么重大发现,“好奇什么” “他们是怎么买到票的。” 慕容彦泽绝倒,咬齿道“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活跃下气氛而已。” 官家一行人落座,此时台上进行的是最后一组海选比赛。 比赛水平差强人意。 其实按照高铭原本的计划,等到比赛进入最后几场,更加好看的时候,再想办法把官家引来,现在计划有变,对方竟然主动来了。 他看了眼郓王,心想,难道和他有关系 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按照原本的安排,比赛结束就该散场。 但是官家来了,岂能让他败兴。 这时候,主持人按照高铭的吩咐,登上了高台,宣布完比赛结果,道“前几天,大名府燕青,因为对手主动退赛,赢得了胜利,根据评审的处理意见,那场做不得数,今日加赛一场。” 观众哗然,心里都说好,又有一场免费的比赛看。 况且燕青当初一身花绣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早就想知道他是不是绣花枕头,这份好奇心不用等到下次比赛,提前就能满足,岂不美哉。 高铭时间掐得很准,这时候时迁领着乐和跟燕青从后门进来了。 慕容彦泽给主持人打了个手势,主持人立刻道“下面由乐和给大家献唱一曲,曲子之后,就由燕青上台比赛。” 趁乐和上台的演唱的功夫,高铭对燕青道“你一会要好好比赛,不用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慕容彦泽在一旁叮嘱,“不许再露纹身今日要拿出真本领。” 燕青笑着保证,“小乙知道。” 乐和自打之前一唱成名,知名度水涨船高,竞相被大商户请去献唱,蹴鞠场这边来得少了,最近又和崔念奴燕青在一起创作,更是鲜少露面。 时隔多日,他重新登台,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乐和唱完下去了,轮到燕青登台,他一亮相,场内欢呼声和嘘声四起,各半。 慕容彦泽紧张的看向高铭,“你看他这人缘,你确定能行” 高铭却拉过慕容彦泽,从幕帐后面指着官家的位置,“不管行不行,但你看,官家的表情,就两个字好奇官家一定特别奇怪,这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争议。官家什么没见过,能引起官家的好奇,咱们就成了一大半。” 慕容彦泽觉得有点道理,“你现在倒是把官家的胃口吊起来了,若是不能满足,我看咱们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高铭自信满满的笑道“放心吧,咱们都能吃掉,还能吃得很好” “你这么有自信” “没听过这句话么,自信乃成功之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这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大声道“因为是临时加赛, 燕青选手没有匹配的对手。所以现在评委一致同意给现场各位一个机会,有谁愿意上来给燕青做对手吗好多人说报名时间太短, 没来及报名, 现在机会来了,有哪位仁兄想上来挑战一下吗” 刚说完, 现场沉默了片刻后, 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我行我上”的呼声。 蹴鞠是个大众活动, 会踢几脚球的比比皆是, 尤其还有看燕青不顺眼的,都想给他一个难堪。 主持人笑道“没想到大家热情很高, 那我就来选一位” 这时坐在台下的赵官家一行人中, 赵楷见父亲微眯着眼睛, 似是很感兴趣, 便吩咐一旁的护卫, “你上去陪他玩一回。” 赵佶看了儿子一眼,显然是满意这个指派的, 微笑着点点头。 得了皇上和王爷的同意,这名护卫连手都没举,而是径直起身朝台上走去。 他主动上去, 主持人像后台看了眼, 见高衙内朝他点头,便道“既然这位兄台主动上台, 那么就是你了。” 主持人见这人身形矫健, 想必也是个练家子, 等着人上了台,问道“兄台贵姓” 这人保持着大内侍卫的冷酷表现,冷声道“待我赢了他再自报家门不迟。” 现场气氛一下子被调了起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越大越好。 主持人趁热打铁,简单交代了下规则就闪退到了一边。 燕青先展现球技,他道了一声承让,便将那球用足尖顶了起来,接着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看得场内观众掌声雷动,纷纷叫好。 慕容彦泽瞄了一会,对高铭道“别说,这燕青有点本事。” 轮到这护卫,他陪伴皇帝左右,多少也会些球技,轮到自己了便应付了一番,虽然不如燕青,但也看得过去。 不过场内的人在他表演后,都知道,必然是燕青赢了,这人水平跟他没法比。 只是这护卫本来也不是来比试的,而是来测燕青的水平。 就在燕青第二轮表演的时候,他看到台下的郓王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马上一脚朝燕青踢,便要抢球。 “诶这怎么还打起来了,这犯规”有一部分观众大喊。 也有观众叫好,毕竟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燕青却身子灵巧的将球一踢,直飞空中,他则利用这个空隙,抬臂挡下了护卫的进攻。 两人就在高台上,你来我往,不停过招。 高铭在后台瞧着直咧嘴,怎么变成格斗足球了,不过应该是皇上的人有意测试燕青的水平。 两人有来有往,等蹴鞠从天上掉下来,两人夺来夺去,不时踢上几脚。 燕青不仅是蹴鞠高手,还是相扑好手,他瞅准机会,擒住对方的双肩,死死扣住。 那护卫见挣不脱,便下盘发力去攻击燕青的腿,没想到却被燕青也给锁住了。 两人相抵,较劲了片刻,最终是燕青技高一筹,使劲一掀,便用相扑技法,将这护卫给扔到了台下。 而这时蹴鞠刚好从天上掉下来,燕青用脚稳稳接住。 现场观众被这精彩的蹴鞠争夺深深震撼,纷纷站起来叫好,一时间叫好声和掌声震天响。 那护卫朝台上的燕青抱拳,道了一声“多谢指教。”便转身走了。 主持人再次登台,大声宣布,“这一局是燕青选手胜了” 观众间此起彼伏叫着燕青的名字,不用说,从今天起最热的选手,非燕青莫属了。 高铭看着这一切,佯装感动,“我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他现在有一种自己辛苦培养的明星终于火了的经纪人心态。 慕容彦泽则晃了晃他,“别玩了,你看,官家和郓王起身离开了。” 高铭一看,果然皇帝一行人起身,趁着其他观众还逗留在场内,低调的先行离席。 高铭松了一口气,对慕容彦泽笑道“怎么样,最后这场表演够劲吧,我觉得官家会满意。” 他发现刚才赵佶走出几步,又转身回头朝台上看了眼燕青,应该是中意这人了。 慕容彦泽这次没法抬杠了,笑着颔首,“你说得对。下面该做什么” “继续办咱们的比赛呗。”高铭耸耸肩,“还能干什么。” 慕容彦泽担心的道“可引起了官家的注意,还能顺利的办到最后么。比如燕青,他要是现在被召进宫,追捧他的那些人,怕是也要散了。” 高铭凝了凝眉头,“现在担心也没用,且看官家的意思吧。” 这时高铭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比赛都结束了,外面还吵吵嚷嚷的,探头一看,就见现场观众不仅没散掉,反而都要往比赛高台这边聚集。 原来他们都要近距离跟燕青接触。 这帮粉丝太疯狂了之前不待见的燕青的,被征服,之前就喜欢他的,这会更疯狂。 高铭一看不好,马上吩咐下去,“快派人护着燕青离开不要发生拥挤事件。” 幸好高铭处理得快,护卫们入场,强行把人群分开一条路,把燕青送了出去,就这样还不停的有人喊燕青的名字,声音跟海浪一般,一波退了,另一波立刻接上。 慕容彦泽看着一切,拍着高铭的肩膀道“你要保护好燕青,他现在是咱们的摇钱树,别让他有闪失。” 高铭,默默点头,想到他会火,没想到会这么火。 因为今天官家莅临现场,高铭着实累了,回到家就累得回屋先歇了。 过了一会,丫鬟告诉他说太尉叫他过去,高铭只好爬起来去见他爹。 高俅一看到他就开门见山的道“今日我遇到了郓王殿下” “然后呢” “他问我说你在忙什么,听说逃课到连教你的博士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说到这里,高俅明显有情绪,“我便告诉他,你最近在忙蹴鞠大赛。” 高铭就说么,难怪今天郓王和官家一起到了蹴鞠场,原来是老爹传的话。 也好,他本来就想引起皇帝的注意,有郓王赵楷替他穿针引线,省了不少麻烦。 “您是怕我被他看轻,才告诉他一切的吧。” “郓王殿下是官家最喜欢的儿子,虽说不和他走得太近,但若他现在不待见你,也不好。”高俅道“所以你最近留意一些,弄不好,郓王殿下会去蹴鞠场转转。” 没想到刚说完,就听儿子道“不仅郓王,连官家也去了,就今天下午。” 高俅瞪圆了眼睛,表现自己的吃惊,“去过了怎样” 高铭便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还给了一个结论,“我觉得官家是满意的。” 高俅欣慰的看着儿子,良久才道“你的确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不用爹再替你担心了。” “别,您还得多替我担心担心,我需要您的保驾护航。” 高俅苦笑道“爹又没说不再管你。你少出点乱摊子,我就能多腾出一份力气帮你谋正业。” 高铭忙不迭的点头。 这时高俅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不过郓王能这么快的将官家带到蹴鞠场,可能也是顺便,官家今夜怕是要宿在” 高铭很自然的接到“李师师那里。” 高俅警觉的道“不许再谈论这些捕风捉影的话” 其实整个东京城或者大半个国家都知道皇帝这点风流韵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不谈不谈。” 既然官家今夜宿在李师师那里,那么明天他一定很困乏。 假如他想召见高铭,最快也要后天。 还真叫高铭说对了,第二天风平浪静。 等到第三天晌午,府里突然来了一队宫人,为首的是个公公,拂尘一打,笑眯眯的道“官家有旨,召衙内和府上的燕青,进一趟宫,官家想见见你们。” 府里的小厮有认得这公公的,知道他是杨戬,立刻飞也般的去禀告太尉,另外派人去国子监把衙内接回来。 等高铭接到消息从国子监回来,一进客厅,就看到他爹正在和杨戬谈笑风生,看来关系不错。 毕竟外面说他们和蔡京童贯并称四大贼臣。 至于他为什么和二郎神同名,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高铭一直也没搞懂,反正就是同名同姓,倒也好记。 高俅一见高铭,就招呼他过去,“来,见过杨公公。”又对杨戬笑道“小犬第一次面圣,还需要你照拂一二。” 杨戬显得对高铭很亲近,“衙内比上次见到时又长高了。你们这个年纪,真是一天一个样儿,几日不见就要刮目相看。” 大人说话,高铭这个晚辈不好插嘴,保持微笑就好,看着他们又谈笑风生了一会,才跟着杨戬出了门。 而燕青早就等在大门口,默默的跟上了高衙内。 杨戬一看燕青,便夸道“果然是一表人才,端的是个风流人物。” 燕青是皇上看中的人物,保不齐以后又是一个高俅,现在争取留下好印象。 反正夸人又不要钱。 像他这样的混出名头的大太监,往往给人的印象非常和蔼可亲,鲜少趾高气扬,但同时背地里却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害人全家。 高铭深知这一点,场面话听听就完了,谁都别往心里去。 虽然由杨戬带领,经过了重重盘查,到了皇家园林艮岳之中。 艮岳占地之大,栽种着全国运来的珍奇花草树木,耗资之巨,一路运送花石纲,动用的人力物力,不可计数,这都可以体现出赵佶是个不管别人死活的极致享乐主义者。 在园林中一处殿宇外候着,杨戬进去通报,很快他就站到门口,朝两人笑着招手,“官家叫你们进来呢。”态度之可亲,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他俩沾亲带故。 高铭朝燕青看了眼,两人小碎步走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弯腰正在写字,旁边立着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正在为他磨墨,看衣饰打扮,至少是妃位往上。 高铭的猜测立刻得到了验证,因为紧接着,他就在女子身旁看到了慕容彦泽,看他和女子交谈的神态,这女人是他姐姐慕容贵妃没跑了。 这时,赵佶直起了腰,看向他们。 高铭和燕青很默契的低下头了,初次见面,不要和皇帝对视。 赵佶先看燕青,“你们就是高铭和燕青吧,朕今日叫你们来,想让你们陪朕踢上几脚球,活动活动筋骨。最近没开球,都生疏了。” 慕容彦泽道“官家真是找对人了,这燕青不用说,东京城社团多少成员都踢不过他。” 赵佶笑问高铭,“你呢,不知和你父亲相比如何” 高铭冒冷汗,并不是谦虚的道“我愚钝,不敢跟父亲比肩。” 赵佶心情很好,大手一挥道“那试试便知,都随朕来。” 高铭有些庆幸的想,幸亏这段日子和老爹有所练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5章 这时慕容贵妃娇嗔一声, “官家,说走就走, 这幅字还没写完呢。” 赵佶笑道“那你便拿到你宫里, 朕稍晚些时候再去写完。” 慕容贵妃乐不得的答应了,有这幅字皇帝就会去她宫里过夜, 叫宫婢将这副墨宝收起来, 拿到自己宫里。 高铭发现赵佶不愧是情场老手, 哄女人有一套。 之后赵佶则兴致昂扬的带着高铭等一行人去开球。 杨戬充当拉拉队成员, 虽然不参与,但在场边摇旗呐喊, 十分卖力。 幸好前段日子以来, 他爹一直训练他, 高铭才能咬牙跟他们玩一会, 否则要是以前, 估计刚上场就累趴了。 但临时抱佛脚,终究抵不过这帮具有职业素养的人, 坚持踢了几圈,高铭气喘吁吁的动弹不得。 赵佶也看出来高铭球技确实不如他父亲,忍不住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子, 才陪朕踢了一会, 你怎么就不行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傻到跪下谢罪, 嘚吧一堆皇帝一天听八百遍的谢罪词。 高铭反手擦了把汗, 呼哧带喘的道“官家是天才, 我爹是人才,我是朽木。而且,不是我不卖力,而是官家的龙体太过强健,跟您踢球,我感觉我今年不是十八岁,而是八十岁,根本跟不上您的步伐啊。官家,您就饶了我吧,容我下场歇歇。” 这个马匹怕得十分完美,像赵佶这种流连花丛的风流天子,最爱听的就是夸他身体倍棒,龙虎精神。 尤其这些夸奖还是从比他年纪轻许多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更是翻倍。 再配合上高铭无辜真诚的眼神,让赵佶深信不疑,不仅没生气高铭球技差,反而心情大悦,“那朕赐你一些补品罢,年纪轻轻就这么羸弱可不行。”转身对杨戬道“你都记得,挑些好的补品给他送到家里。” 慕容彦泽惊奇的想,高铭你厉害啊,从不空手而归,每次出手,必然有收获。 正想着,就见一个蹴鞠飞来,马上抬脚去接,继续陪官家玩球,偶尔歇着的时候,看到高铭站在场边,得意的朝他笑。 不过,赵佶最感兴趣的是燕青,多数和他传球,慕容彦泽倒也能轻松不少。 高铭看得出来,赵佶是十分喜欢燕青的。 果不其然,待赵佶踢得尽兴,下了场的时候,拿过杨戬递来的帕子擦拭额头的汗珠,随口问道“燕青住在哪里” 燕青如实回答,“回官家,小人暂时租住在一户人家。” 赵佶捋着胡须,笑道“在外面住,多有不便,朕赐你一栋宅子,在东京也好有个落脚处。” 燕青当即叩谢。 赵佶将擦过汗的帕子丢给杨戬,“高铭,你们办的蹴鞠比赛还有多久结束” 高铭忙道“粗算一下,半个月不到。” 赵佶颔首,笑着试问道“燕青是魁首吗” 高铭道“我不知道,也不敢保证,都看燕青当日的发挥和其他选手的发挥。” 赵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毕竟作弊的赛事很无聊,对燕青道“你可要加把劲,不要辜负朕的期待。” 燕青再叩谢。 此时赵佶看到慕容彦泽,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刚才跟朕说要办一场更大的赛事,朕觉得很好。既然高铭说白打比赛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那么就动手准备明年的大赛吧。” 高铭一怔,看向慕容彦泽,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跟官家瞎承诺了什么 慕容彦泽解释道“我方才跟官家说,白打比赛不过热热身,咱们真正想办的是筑球比赛。” 所谓的筑球,也是一种对抗性的打法,跟后世熟悉的现代足球踢法很像,两组人员,各十二个,往场中竖起的一张网中的窟窿踢球,谁进的球多,谁赢。 “朕觉得这次的场地实过促狭,筑球比赛的场地容纳的观众,至少也要是现在的十倍。一定要办成一场全国大赛,彰显我大宋气度。朕非常期待明年的筑球比赛,到时候,第一场比赛,朕一定现场观看。” 皇帝沉浸在未来的构想中,嘴边带笑,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大概是脑补完了,才继续笑道“高铭,你和彦泽白打比赛办得很好,尤其彦泽说,许多点子是你想的,朕竟不知你是这等人才。若是你接下来的事情办得好,朕大大抬举你。” 赵佶当年对高俅说了一句“朕要抬举你。”就把高俅抬举到了太尉的位置上。 现在赵佶又对高铭说了这句话,高铭一下子就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这希望带着刺眼的光芒。 “若是明年举办筑球比赛,那等半个月后,白打比赛结束了,我们立刻张榜宣传,吸引全国人才前来报名。其实这次白打比赛,宣传不够,很多人都不曾来,只吸引了河北附近选手。” “朕就是这个意思。”赵佶憧憬的道“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明年的比赛了。” 慕容彦泽道“官家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高铭也道“陛下放心。” 赵佶龙颜大悦,考虑要大大奖赏这两个孩子,因为此时正在皇家御花园艮岳当中,他便指着一块园林中的太湖石,道“朕将这块玉玲珑赏赐予你们作为褒奖。” 这块叫做玉玲珑的太湖石,大概两人多高,身上千疮百孔,姿态扭曲,是一块名副其实的丑石头。 但这却是赵佶的心头好,他专门成立应奉局,叫人搜罗嶙峋怪石供自己赏玩,这便是怨声载道的花石纲。 高铭看这块丑石头,心想请您赐予我恶俗的黄金吧,这玩意我欣赏不了啊。 但赵佶一副十分肉疼的模样,“你们可要好好替朕办事,不要辜负朕。” 慕容彦泽忙推辞,“官家如何舍得,太过贵重。” 贵不贵另说,重是肯定的。 看他的样子,也不要这块破石头,高铭也跟着求道“官家,请您收回成命,我们万万不敢要。” 他们拒绝的样子太过真实,弄得赵佶以为他们“爱在心头不敢开口”,便忍痛割爱赠予他们,“朕要送给你们,你们就收下,这是朕的心意。” 皇帝都这么说了,谁敢不接。 于是,在赵佶心疼的表情中,在高铭和慕容彦泽有苦说不出的表情中,杨戬派人拉上了这块大石头,送三人出艮岳。 出了园林,高铭对慕容彦泽道“这块石头放你家。” “不,放你家。” “放你家。” “你家。” “你家。” 高铭和慕容彦泽都不想要这赏赐。 欣赏不来不说,关键是这是御赐之物,肯定不能放在花园里和自家的假山摆在一起,必须找个屋子安置,还得配两丫鬟好好照顾,每次沐浴擦拭保养。 想想就又烦又累又不得好处。 但不管怎么说,总得给石头找个落脚点。 最后在马车内石头剪子布决定,很不幸,高铭输掉了。 慕容彦泽一脸坏笑的安慰道“这宝贝是赏赐给咱俩的,你且先收着,等五十年后,我再搬来由我保管五十年,如此轮替,可至万万年。” 毕竟御赐之物不能打中间劈开,一人一半。 见高铭不说话,慕容彦泽继续道“不要小瞧这块石头,非常值钱,上次杨戬花了三百万贯为官家买了快太湖石。整整三百万啊这瞧这一块,怎么也得值一百五十万。” 炒作价格,虚高要么就是杨戬谎报价格,“那我明日找一块石头,说是女蜗补天石,价值五百贯从朝廷骗些钱出来花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公公买那块石头是自己掏的钱,没花官家一文,所以官家才高兴。” 高铭眉头紧皱,因为他有不好的预感。 慕容彦泽也意识到了,脸色凝重的看向高铭。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的道“官家没说从户部拨款,操办筑球赛事,咱们要自己掏钱吗” 官家的意思,筑球比赛要办出大宋的大国气度,显然不能小打小闹。 这世上的任何事,小到吃喝拉撒,大到国家战争都需要一个钱字开路。 慕容彦泽冷静了一下,“户部不拨钱,那咱们就自己筹,光山东河北就有许多财主,有这块赐予的太湖石,不愁他们不掏钱。” 高铭却没那么乐观,“我就怕不够,你要这些财主出钱,就得给相应的好处,一个两个倒还好,给他们做靠山,不能一百个两百个都来者不拒,给他们好处吧。” 慕容彦泽暗暗咧嘴,“也是,不过不管怎么说,先挑好听的说筹钱吧。” 两人都思考着,很快就到了太尉府前,高铭先下了马车,看着后面马车上捆着的太湖石,表情颇有几分无奈,这玩意要能变现还行。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笑了起来。 慕容彦泽一看高铭笑了,心里便踏实了,因为他知道高铭肯定有办法了,“你想到什么了” 高铭走近慕容彦泽,“咱们得好好利用这块御赐石头。这样,咱们在筑球赛场外盖一座小庙,将这块石头供起来,然后带着赞助的财主去这间庙里,告诉他们,只要赞助咱们筑球比赛,便会有一块属于他的功德碑立在庙里,跟这块石头一起吃香火。这块御赐太湖石,无人敢盗无人敢动,同样,他们的功德碑也将和太湖石一样会保存到万万年,名垂千古,供后世敬仰。” 人一旦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要,就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 尤其是有钱没地位的商人,就恨自己的逼格不够高,每天都琢磨怎么名垂青史,但做官又没那个脑子中进士,手里握着大把钱,遇到昏君卖官还好,买个充门面,遇到政治清明的时候,只能握着大把的钱默默无名的离世。 现在有机会到东京留下姓名,还能蹭御赐之物的香火,想象就令财主们激动。 慕容彦泽一听,当即乐了,“这个好这个好那帮家伙一定赶着掏钱。” 高铭将计划仔细了一些,“名额不能太多,每个州府一个或者两个名额,告诉他们,来晚了,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一朝错过就是永远。” 全国像河北卢俊义这样的光有钱的人不知有多少。 况且他们这是实打实的好处,在当地是土豪,但放到全国,地位上就是个渣渣,有机会在东京建立一座功德碑,这块功德碑还在皇帝的御赐之物旁边,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 慕容彦泽忙不迭的点头,“对,过期不候。等我回去算一下,需要多少钱,均摊到名额上,每个人许要出多少。按照这个路子,先去银楼借钱把工程开了,然后慢慢卖功德碑还钱也来得及,时间上大大宽裕。” 高铭道“那你赶紧回去算吧,石头先放在我这里,等庙建好了,就搬进去。” 慕容彦泽满身干劲儿,辞了高铭,往家赶,准备把府里的门客都叫上计算预算。 高铭则站在自家府邸门前,叉腰笑道“我可真是个人才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 等石头进了府, 高铭派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专门摆放,标配四个丫鬟, 两两轮休, 好生看管。 高俅听说儿子被皇帝赏赐了御物,满怀期待的进了屋子, 见儿子正拿着绸缎擦着一块大石头。 而这块石头, 他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在艮岳里见过。 一问果不其然, 这就是官家赏赐给他们的。 高俅怅然,叮嘱儿子, “筑球比赛, 你们一千万不要出岔子, 官家这是将心血都赏给你们了。” 高铭抬眼看这块巨石, 叹道“嗯我感受到了官家期待的重量。” 稍晚些时候, 杨戬亲自带着官家赏赐的补品来到高家,又一阵吹捧, 将高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要不是高铭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都要飘起来了。 高俅见了补品叮嘱高铭“这些都是好东西, 你一定记得吃。” 高铭心想, 可能这些补品真的不错吧,毕竟官家赵佶无论是妃子数量, 还是子女数量都是佼佼者, 现在他还有精力外出会李师师, 堪称铁腰子。 有他这个活广告,这补品怎么看怎么有效,高铭颔首“我会吃的。” 官家给燕青的宅子,很快也到位了,地点绝佳,他要隔三差五接受召见,进宫踢球。 至于官家对燕青怎么个安排,高铭现在还猜不出来,就凭他对球友的抬举,让燕青只在教坊当个小小的蹴鞠手,不像赵佶的做派。 燕青乔迁之喜,高铭命人帮他搬家,受邀请在他的宅子里转了一圈,顺便吃了顿酒才离开。 燕青将高铭送出门,分别前,他万般感慨的道“小乙有今日,全赖衙内抬举。日后有用得到小乙的地方,尽管说来。” 燕青已经知道那日官家到蹴鞠场,是高铭临时给他加赛,才让他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没有高铭给他创造条件,就没他今日。 高铭一听,这机会不就来了么,便将燕青拉到一旁道“你是卢员外的左右手,所以有些事,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我这里有一桩福事想送给卢员外。” 高铭便将功德碑的事说了一遍,他吹得天花乱坠,基本上获得一块功德碑是祖宗八代至高无上的荣耀,“庙里功德碑上的人被当代人传颂,被后世人敬仰是肯定的。而且我相信还会有考据派的文人研究每位善人的生平,无论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卢员外的大名都会被人记起。” 燕青伶俐,自然懂高铭的意思,“多谢衙内给员外这个机会,小乙先替员外谢过衙内。一会便修书回大名府告知员外。” “这件事还在筹备中,不知大名府有几个名额,若是只有一个,更要保密,到时候必然你争我夺。不要给员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高铭朝燕青来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燕青郑重点头,“这个放心,小乙绝不会泄密。” 高铭又叮嘱了燕青好好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比赛,才坐着轿子回到了府中。 一转眼,花式蹴鞠比赛已经到了八强,大半个东京都为之震动。 个别没钱买进场票,也没捞到一棵树爬爬的,竟然拿出了高跷踩,想要看场内的比赛。 这还了得,万一倒了,发生踩踏可就麻烦了。 高铭派人在路口盘查,踩高跷的一律不许放进来。 而燕青那边可就惨了,不知是谁泄露了他的住址,每天都有人蹲在胡同外面等他,燕青骑马去赛场,他们就骑马,燕青坐轿子,他们就在轿子旁边跟着跑。 不过燕青八面玲珑,从不激化矛盾,对比其他几个跟尾随者起冲突的球员,更彰显了燕青的可贵。 就在这样高涨的人气中,燕青毫无悬念的夺得了第一届蹴鞠白打比赛的魁首。 奖牌黄金打造,颁奖人乃是开封府的滕府尹。 一开始滕府尹是拒绝的,毕竟身为一个官员跑出来抛头露面是不太好的,但架不住高衙内死缠烂打,他又不敢触怒高俅,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但保证不穿官服,只着常服。 但万万没想到,他一登上铺着红毯的高台,就看到官家光明正大的坐在下面。 一下子心理压力就没了,官家都与民同乐,自己还拿什么架子,立刻放开了,侃侃而谈,先夸燕青,再吹这场比赛的意义,从我大宋臣民身体素质康健吹到我大宋国泰民安,生活富足,最后以还是官家统治有方结束。 非常完美。 在这样的高度中,第一界蹴鞠花式比赛顺利落幕。 比赛虽然结束,但热度却不减,坊间每天都有新的八卦流出,什么燕青身后有太尉府,其实被内定魁首啦,乐和频繁出入各种饭局,几个文人的聚会上都有他的身影啦,某某球员和人打架被扭送开封啦。 但热闹都是别人的,高铭跟慕容彦泽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新一轮忙碌中。 慕容彦泽将他一处庄园抵押出,从银楼借钱做了启动资金。 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毕竟如果筑球比赛办成了,可以获得利可太大了,事关前途,他很能豁出去。 要建造大的球场,场地是关键,好地皮早就有主了,剩下的地点不是偏僻就是高低不平。 连续跑了好多天,才敲定了一处地点,没大毛病,就是有点坑洼,需要拉土来填。 地点敲定后,其余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当然首先要盖庙宇,供奉御赐太湖石,再借势头去融资。 钱到位,事情就好办多了,没多久,一座寺庙便拔地而起。 虽然达官贵人沉迷道教,但民间信仰比较多样,尤其据说这还是块有来历的石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传闻称这块石头,其实它是女娲补天遗漏下来的五彩石,颇有法力,拜一拜,福寿安康。 还传闻它要收集九十九位大善人的功德,等返回天界的时候,按照善行多少嘉奖。 至于消息是谁放出的,时迁表示,他就是听从高衙内吩咐在茶馆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就流传开来了。 等了一个月让消息传播,很快第一笔融资就上门来了,正是卢俊义,正确来说是卢俊义派来的大管家李固。 李固是燕青领来的,毕竟凭借李固的地位是见不到高铭的,于是先到东京找了燕青,让他从中间穿线搭桥。 燕青念着旧日主仆情,大大替卢俊义美言,高铭表示一切都好说,功德碑肯定有卢员外一块。 卢俊义是个实诚人,这次就让李固把捐助的银两拉来了,非常直接。 高铭掀起车上的苫布,见里面是若干个箱子,他微微颔首,“放心,有我和燕青在,你回去告诉员外,此事板上钉钉,不会有任何岔子。卢员外若是遇到什么麻烦,直管来东京告诉我,我倒要看看哪个恶人敢找卢善人的麻烦。” 李固一听,喜上眉梢,千恩万谢,“有衙内这句话,我家主人一颗心就踏实了。” 可高铭知道,这个管家李固可不是个好东西,告发卢俊义私通梁山,霸占他家产老婆。 把卢俊义坑到牢里不说,还买通牢子和押送差役要在路上结果卢俊义。 虽然现在燕青在官家面前当红人,卢俊义肯定比以前安全,但有这样人品的家伙在旁边,总归是个隐患。 高铭决定做一把好人,卢俊义就是个单纯的土豪,比起梁山那些个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来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甚至有点傻白甜。 这种力量朝廷不争取,就要被敌人骗去。 于是高铭叫人清点了下银两数后,在给卢俊义的回信中故意少写了五百两,叫他核对。 卢俊义收到信,十分纳闷,这钱都是有数目的,怎么高衙内少收到五百两 像高衙内那种人肯定不缺那五百两银子花,唯一可能扣留银子的只能是李固。 但李固毕竟跟了他许多年,起先卢俊义没有发作,继续看那封信,就见高衙内继续写道,听府上的李管家说令夫人贾氏颇有颜色,不知其可有姊妹。 这卢俊义不能不发作了,高衙内独好别人老婆,人尽皆知,他师弟林冲就是因为这个,被发配的。 血淋淋的前例摆在跟前,李固这不是给自己惹祸吗想叫他步师弟后尘吗 卢俊义立马叫李固卷铺盖滚蛋,又把自己娘子送回娘家躲避。 然后战战兢兢的回复高衙内不要听李固这厮胡说,我娘子乃我发妻,岁数已大且并无姊妹。 信送出去后,忐忑的等待回复,没多久,来自东京的信便送到了。 高衙内只让他物色好文人写碑文,等写好了,在三个月内送到东京。 旁的一个字没题。 卢俊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老婆保住了。 与热度不减的蹴鞠比赛比,武举就显得不为人所关注,悄无声息的举行着。 高铭答应花荣前去观赛,便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比赛当天到了现场。 慕容彦泽听说高铭要“旷工”,也跟来看热闹,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放假就要一齐放。 武举现场虽然不对外开放,但素来有旁观的,因为考试具有观赏性,每年都少不了达官显贵现场观摩。 高铭和慕容彦泽想进去易如反掌,只需打声招呼,只是没想到,进场后居然碰到了燕青,原来他听说花荣今日考试,便也过来看看。 高铭不知燕青走了谁的门路进来的,他现在颇得皇帝器重,有人愿意帮他也不奇怪。 对武举来说,考场就是校场,一块由桐油浇灌好的光洁如镜的场地,最适合跑马。 高铭在来之前已经打听好了,今天先比三个项目,分别是歩射、骑射、马枪。 歩射要射一百五十步以外的靶子,射九箭,中三箭为及格线,低于这个标准,直接判定不合格。 高铭不知花荣的比赛次序,在校场旁的棚子里站着干等,与燕青和慕容彦泽闲聊。 燕青道“卢员外前几日派人送信来问,碑文用的石料,是他来准备,还是东京这边。” 高铭听燕青对卢俊义的称呼,已经从主人变成了卢员外,猜到他可能已经被调到皇帝身边了,不再是卢俊义的小厮,“这个啊,你说呢,慕容” 慕容彦泽道“这个,要看卢员外的意思,他若是有上等的好石料,可以运到东京来,这边的,不能尽善尽美。” 燕青回道“慕容公子的意思,小乙记住了,不日就回禀卢员外。”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提醒道“是郓王殿下。” 高铭忙转身一看,就见郓王赵楷带着一众人朝这边走来。 校场四周都是供遮阳的棚子,赵楷特意朝这边来,高铭觉得弄不好八成是朝他来的。 果不其然,赵楷一走近,就朝高铭笑道“这次认得本王是谁了吗” 高铭笑了笑,伸手在耳后搔了搔,故意表现出尴尬的模样,“殿下的样子,永生不会再忘,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以后出门不敢不带眼珠子了。” 慕容彦泽一听,就知道高铭和赵楷闹出过误会,低声道“怎么我不在你身旁,你就闯祸”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成么。”高铭低声反驳。 赵楷见他俩斗嘴,笑着摇了摇头,继而看向燕青,“看来你跟高铭他们的确很熟悉,也在这里。” 燕青道“小乙确实跟衙内他们认识,但今日来,也是为了给一个朋友助阵。” 赵楷问道“哪个朋友” 慕容彦泽嘴快,“花荣,高铭和我过来这边,也是为了此人。” 赵楷笑道“你们的朋友那本王也要好好看看。” 旁边的随从搬来椅子,叫赵楷落座,众人站定,一起看着场内。 说话间,考官上场,唱了考生的名字,十个人出列,站在一条直线外,对准几十步外的靶子。 高铭见没有花荣,意兴阑珊。 入秋以来,天气转凉,但高铭还是热得慌,一个劲儿的扇扇子,弄得站在他旁边的慕容彦泽都躲开了,“你是不是穿多了这天气扇什么扇子。” 高铭反问他,“你不热吗” 慕容彦泽咧嘴,“不热。”然后想起了什么,低声对高铭道“是不是官家赐给你的补药吃多了有句话叫做虚不受补,你悠着点。” 高铭不置可否,转移话题,“看考试吧。” 这群考生的水平参差不齐,甚至有一箭都没射中的,当即就被判了不合格,拎弓回家去了。 如此射了几组,终于上场的考生中,看到了花荣的身影。 他一上来,周遭围观的都窃窃私语,“那人是谁”“听说是国子监的武学生,叫花荣。” 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到哪里都惹眼,想不被注意都难。 赵楷也听到了议论,问高铭和慕容,“那个穿月白色衣裳的就是你们的朋友”见他俩点头,赵楷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对于花荣这样的高手,射步箭就跟玩一样,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果然,连发九箭,箭箭中靶心,成为这一组里唯一一个全中的考生。 赵楷见状,虽然没有开口表扬,但看表情,也是很看中这样的人才。 大宋是他们老赵家的,国家有这样的人才,作为皇子替他父皇高兴。 考完歩射,花荣等着下一轮骑射考试,暂时得了空隙,可以休息一下。 他顺着校场周围的过道,绕着来到高铭他们跟前,先笑道“垛子神必然不会保佑我了。” 高铭也走上前,胳膊搭在围栏上笑道“是啊,别想了,又扎了人家九个窟窿。” 慕容彦泽听不懂两人之间的梗,便道“花荣,这是郓王殿下。”提醒花荣参见,不要失礼。 花荣早就注意到了这人,只是不知是谁,现在知道是郓王,便行了礼数。 赵楷客气的示意他平身,转而问高铭“你们聊的垛子神是什么,本王怎么没听过。” 高铭没办法,只好将笑话又讲了一遍,逗得第一次听这个笑话的都笑开了。 现在这个梗大家都知道就没趣了,再者花荣马上就要准备下一场骑射,便道“殿下、慕容公子、衙内、小乙,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高铭笑眯眯的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 花荣笑着重重点头,转身离开。 骑射比歩射有看头,因为加了马匹这个不稳定因素,这就导致马术不精的人,或射偏或坠马。 赵楷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问高铭,“本王那两匹马,你不是借给你这位朋友了吧” 错了,不是借是送,高铭也不遮掩,“我、我又不会骑马,炖了,据说也不好吃,我觉得物尽其用,赠予能够驾驭它,让它发挥应有能力的人,也不算暴殄天物,您说呢。” 赵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一开始买海东青,不是也要送他吧” “嗯实不相瞒,是的。” 赵楷别有深意的一笑,没再说什么。 慕容彦泽却不满了,用手肘怼高铭,“我为你办了这么多事,你连个针尖都没给我买过,却给花荣买海东青,你还有良心么你。” 高铭心道,你没救过我,也不去造反,给你买什么海东青。 这时燕青解围,“快看,花公子上场了。” 就见一队考生骑着马匹依次列开,等考官一声令下,打马奔驰向前,在马背上纷纷开弓,齐齐放箭,箭矢如流星一般齐发。 花荣本就眉目如画,长得俊美,此时骑马开弓,更添英气,真真宛如画中飞出来的天神一般。 高铭目不转睛的看向他,脑海里闪过一行字帅,太帅了,大丈夫当如此 这时,忽然听燕青惊道“衙内,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高铭回过神来,忽然觉得鼻子一股热流,就见衣襟和地上有点点血迹,他用指尖一碰,沾了一指的殷红。 流鼻血了。 燕青和慕容彦泽赶紧给他掏帕子,帮他止血。 高铭暗暗叫苦,都是那皇帝赐的破补品害的,药劲儿太大,他前几天吃就觉得不对劲,他爹还说没问题,这不,吃的都流鼻血了。 燕青担心的道“衙内,不如赶紧回去吧。” 高铭捂着鼻子闷声道“没事,我既然答应了花荣,怎么着也得把考试看完。” 慕容颜泽哼笑道“你还真是够义气啊。” 却不想这时就听赵楷笑道“花荣骑射虽好看,可你未免太激动了,还是尽早归家去吧。” 高铭莫名其妙,他流鼻血和花荣有什么关系搞不懂赵楷脑回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章第 27 章 第27章 高铭回眸瞧赵楷, 见他笑得意味深长, 心想真是不理解皇族的思路。 慕容彦泽咧嘴道“也不是很好看吧,你至于么” “当然不是我最近火气大,前天和昨天都流过鼻血, 算上今天都第三天了。” 高铭来个造谣式澄清, 毕竟若是传出去, 他看花荣骑马射箭看到流鼻血也太诡异了吧, 只好说他有这个毛病, 还不算突兀。 赵楷这才淡淡的笑道“哦,原来是这样。连续流鼻血, 可不能掉以轻心, 本王命太医院的替你把把脉吧,” “殿下厚爱, 真的不必。”高铭忙摆手, 这时鼻血似乎也不怎么流了, 他松了一口气,“好了, 不留了。” 慕容彦泽一边咂嘴一边瞧高铭,“看来还是补太过了, 御赐补品是好东西,你也不能贪多。” 高铭鼻音很重的嗯嗯两声,表示记住了。 既然不流鼻血了, 高铭等人继续看比赛。 花荣等考官唱完骑射成绩, 毫无悬念的九箭全中, 因为下一场比试马枪,需要先提武器,顾不得去高铭那边,先下去了。 等各组骑射都比完了,就轮到马枪环节,说白了就是骑马持武器对打。 大概是按照成绩安排的比赛顺序,花荣竟然是第一个出场的,他的对手,高铭也认识,便是那个之前跟花荣比试射绒绦的黄诚。 两人打马出来,分列校场两侧,手执马枪,等考官一声令下,双方驰马来战。 高铭见花荣提着一杆银枪去站黄诚,才记起,花荣不仅射箭厉害,也善于使枪,每次和敌人对弈,使的武器都是银枪,弓箭反而是等敌人战不过逃跑了,来一箭,射翻马下。 两人兵器相接,战了几个回合,电光火石,花荣卖了个破绽,黄诚没识破,被花荣回身一刺,直挑飞手中武器,肩膀挨了一下,掉下马去。 高铭目不转睛的看着,忽然感到鼻腔一热,他叫苦,怎么又来啊 低头一摸,果然又是星点的血迹,忙拿帕子抹了。 然后就听到赵楷在他身后发出轻笑声,随后眼前多了一副手帕,原来是赵楷将他自己的“献”了出来。 “殿下,这如何使得” 赵楷笑道“不打紧,你让本王今天心情大好,一条帕子算不得什么。” “”那就不客气了,高铭道谢拿过来,毫不吝惜的擦了一番。 这时,校场那边考官宣布花荣获胜,对于三场全胜的他来说,今日的考试都结束了。 花荣将马匹和武器安放好,便去找高铭他们,就见高铭一脸的疲惫,他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高铭看着花荣,挤出笑容,“没什么。” 最后一个音节才发完,就见花荣皱眉,如临大敌的皱眉看着他,“你留鼻血了。” “啊,是啊,刚才不知怎地就流鼻血了。” “不,我是说现在。”花荣盯着他道,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高铭,“快擦擦。” 高铭接过帕子,他自己都无奈了,他成手帕杀手了,他自己的、燕青慕容彦泽赵楷,包括花荣的,无一幸免。 这时赵楷笑道“既然你这位朋友也比完了,你这个状况就不要这里了,赶紧回去吧。”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雅兴,先回去了。”高铭苦着脸道。 燕青和慕容彦泽也要送,但赵楷道“你们再陪本王看一会。”这句话一出,两人就不能走了,只好让花荣单独送高铭回去。 坐到马车里,花荣担心的道“好端端的,怎么还流上鼻血了你想到原因了吗” 高铭叹气,“没事,就是瞎乱补弄的。” 将得到皇帝赐的补品的事说了, 花荣听了,暂时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就好。” 马车上只有他俩,没有旁人,高铭便吐槽赵楷,“郓王还开我玩笑,说我是看你骑射看到流鼻血,你以后从燕青嘴里听到可别信。” 他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么。 花荣愣了下后,便嘴角挂着笑意,扭头看向窗外,不发一言。 “你笑什么难道你信郓王说的” 花荣摇头笑道“不信。” 高铭也懒得解释了,本来是平等的朋友,但从郓王嘴里说出来,搞得好像他崇拜花荣似的,没面子。 花荣将高铭送到了卧房,让丫鬟打了冷水给他敷鼻子,微微叹气,“我每次送你回来,不是受伤了喝醉了就是流鼻血,不知太尉怎么想我。” 说曹操曹操到,花荣刚提到高俅,就听丫鬟低声唤道“太尉。” 花荣回头就见高俅阔步走了进来, 儿子有事他从来冲在第一线。 花荣袖手立在一旁,给高俅让路,让走到高铭的床前。 高铭一见他爹,立刻找到了“罪魁祸首”,“补药迟得太多,害我看花荣考试的时候流了鼻血,你看看这衣襟上都是。” 高俅当即拿出老一套甩锅法,“让他进来” 这个他是指已经在外面候着的大夫,衙内流了鼻血,第一个问罪的就是他。 大夫猫着腰进来了,检查了高铭后,忍不住道“小医之前就说过衙内虚不受补,要循序渐进,太尉您非说” 高俅瞪眼“嗯你医术不精,却惯会推卸责任” 高铭看不下去了,打断他爹,听专业人员怎么讲吧,“大夫,以后是不是要减量” “总之,衙内这个情况,药量减少到之前的三成即可。” 高铭点头,“这里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等大夫下去了,花荣见衙内也安康了,这里没他什么事了,便告辞要走。 高俅这时问他,“听我儿的意思,你今日武举考试,成绩如何歩射骑射中了几箭。” 不等花荣回答,高铭抢话,“歩射骑射九箭全中” 高俅满意的夸奖道“花荣,你不愧是将门之后,日后必成我大宋名将。” 花荣抱拳作揖,“太尉谬赞了。学生还有事,恳请告辞。”又看向高铭,“衙内好生休养吧,明后日的考试,也没什么好看的。” 高铭忙道“我不打紧,还是要看的。” 花荣摇头,眼神也是拒绝的,“你若是在场,我总要担心你,反而有影响。” 想来也是,朋友为了给自己助威,忍着病痛在场,反而会因为担心影响成绩。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铭只能点头了,“那好吧。” 花荣又叮嘱了高铭几句,告辞离开。 等花荣走了,高俅捋着胡子,眯着眼睛道“为父看花荣日后必成大器,为父看人一向精准。” 高铭笑眯眯的问,“那我呢” “我儿日后比他先成大器”高俅到底还是向着自家孩子。 他在他爹眼中是最好的,高铭听了,忍不住笑开,周围人见了又惊呼,“衙内,您又流鼻血了。”,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待到晚些时候,才彻底不流了。 高铭觉得自己失血过度,在家休养了好几天才出门。 等他能出门的时候,花荣外场考试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只看明年的春试和殿试策论成绩如何。 不过虽然流鼻血,但滋补也确实补到位了,加上和他爹的体育运动,高铭感觉身体好多,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球场的建设中。 慕容彦泽近墨者黑,虽说他之前也不白,但跟高铭相处久了,口才又上了几个台阶,加上慕容家的人脉,忽悠来不少大富豪投资,眼看贩卖功德碑的生意越来越好。 两人没了压力,快快乐乐的过了年。 时迁那边做了正牌军,每日要操练士兵,自有一摊子事需要他处理,加上高铭这边暂时没他什么事,就先让他熟悉军务了。 开春之后,工程速度加快,慕容彦泽和高铭两个国子学的学生分身乏术,一边面得保证出勤率,因为不出意外,九月份他俩就要从国子学结业,接受朝廷的授官,另一方面,球赛的事忙得昏天暗地。 三月,好消息频传,花荣点中了武进士,名次在十一名,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成绩,只能说后来比试的举石科目给他严重拖了后腿,实在比不过那些个熊壮有蛮力的考生。 再加上一些个文转武的考生,策论作得极好,而策论又是成绩的大头,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花荣无所谓,考中武进士就好,反正不像文进士,名次高低直接决定未来。 就算考中武进士,授官之后,也得看战绩,来日方长。 这日,风和日丽,高铭出门去找花荣商量庆祝的事,刚到门口,就见一个表情一点不风和日丽,满脸阴沉,仿若三九寒冬的魁梧男子矗立在廊坊门前。 远远就见他脸上一块青色的胎记,十分显眼,配合他的长相和表情,端的吓人。 高铭警觉起来,难道这位就是 “这汉子是谁”高铭随手抓过一个管事的问道。 “回衙内的话,这位曾是殿司制使官杨志,如今犯了错,回东京咱们太尉府来领罚。” 高铭隐约记得去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和他爹第一次踢球,就是被押送花石纲的事打断的,时间过得真快,这帮押送花石纲的都回来了。 杨志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远处有人看自己,等察觉的时候,刚要看时,就被人打断,就见一个参随走过来道“太尉让你进去,随我来。” 杨志便跟着那人往另一侧走了。 高铭对这青面兽还是颇有几分好奇的,知道他是被带去了前厅,便等了一会,才悄悄走了过去。 大厅周围的护卫,谁敢拦衙内,见他来了,都装作没看见,他便站在门外听里面的谈话。 就听高俅啪的一声摔了什么东西,似是一叠公文落地的声响,“你们十个人去送花石纲,偏偏就你的船翻到了黄河里。翻了也就罢了,你竟然不回京城复命,反而逃跑了,叫许多人去寻你,你东躲西藏,一直不见踪影,现在是官家赦免了你,你才给我回来” 杨志失声道“太尉恕罪,小人失陷了花石纲,不敢回京告罪,是小人之过,还请太尉饶了小人这一次。这是小人收来的一担东西特来孝敬太尉。” “你们十个人去之前,我特意千叮咛万嘱咐,小心再小心,你可好,不知怎么渡的黄河,花石纲一个没留,全掉进了河里这也就罢了我最气的是,亏你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犯错不知承担,竟然各地逃窜,拒不回京复命,如果不是官家赦免了你,你是不是要逃到天涯海角去” 杨志这次没吭声,恐怕是说不出什么替自己开罪的话。 这时就听高俅怒道“好,本府现在宣告,杨志,虽经赦宥所犯罪名,但难以委用你出去罢。” “太尉”杨志哀求道。 “出去” 高铭从门缝看到他爹起身,转身去了后堂,留在杨志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将地上的文书都捡起来,拎着那担财物,转身朝门口走来。 高铭见状,赶紧踱步离开,等杨志出了门,他已经转到回廊拐弯藏了起来。 参随们立刻上前,督促杨志赶紧离开,杨志只好垂头丧气的出了太尉府。 等杨志走了,高铭去找他爹,详细问问怎么个情况。 他一进后堂,就见高俅气鼓鼓的坐在圈椅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应该还在咒骂杨志,见了高铭,脸色缓和些,“什么事” “刚才的事,我偶然路过听到一些,这杨志真的不能启用了吗我见他身材魁梧,应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吧。” “空有武艺有何用全不知承担责任,十个花石纲九个安全送到,他失了花石纲也就算了,说不定我还能替他求情,谁知道他自顾跑掉了。我开始还以为他也掉进黄河里,好生担心,后来才知道他是怕承担责任,一路跑掉了这种人何堪大用” 有一说一,高俅虽然是个奸臣,但在杨志这件事上,高俅表现得竟然是一副清官面孔。 杨志不是空手来的,他逃亡期间,搜罗了钱财想孝敬高俅,官复原职,但高俅不受贿,还把他赶了出去。 高铭琢磨一番,发现这件事,居然真的没有切入点能替杨志说情。 于情于理,他做得都不对,畏罪潜逃,搁哪儿都说不过去。 杨志后来替新的主人大名府梁中书押送生辰纲也给弄丢了,然后他果然又没回去请罪,而是再次选择了跑路。 一贯如此,确实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高铭便劝高俅,“算了,您就别生气了,他已经被撵出去了,以后也见不着了,何必为个再也碰不见的人生气。” 高俅长出一口气,欣慰的看着高铭,“我儿长大了知道体谅为父了。” 高铭害怕父亲泪光点点的样子,弄得他亚历山大,“我还是有事,您多注意身体。”便开门走了。 虽然因为杨志的事情耽误了一会,但总体上还是来得及的,他蹬车到了花荣处,把人叫出来,笑道“赶紧走吧,大家已经在崔念奴那里等着了。” 花荣有些不情愿,“怎么又定在哪里我一直说,一般酒楼就可以了。”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定的,慕容彦泽问过你武学的几个朋友,问他们是去会仙楼还是去崔念奴处,他们异口同声说要去崔念奴那里,我提议去会仙楼,被他们好一顿抗议。只能说民意不可违。” 为了给花荣庆祝,高铭牵头,找来花荣的朋友询问,在哪里聚会比较好,候选地点有几个,结果这帮武学生一致认为在崔念奴那里极好,没一个例外的。 唉,男人啊。 当然,高铭也是男人,他其实也是愿意的,一大帮子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怎么着也得有几个漂亮小姐姐陪伴吧。 高铭和花荣在崔念奴那里一露面,里面的燕青就迎了出来,“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 高铭笑道“这帮人,听说有漂亮姑娘,连今日的主角都忘了,只顾自己来是不是都谁先来了,告诉你们要罚酒” 这时崔念奴走出来,一脸的欢喜,“进士郎了,快进来。” 花荣道“武进士算什么进士,姑娘快别这么说了。” 高铭扭头叹气,崔念奴愿意的话,别说文进士了就是状元探花都不缺,人家看中的是你这人,你偏油盐不进。 崔念奴莞尔,“可在我这里却比什么都强,好啦,不说这个,你的朋友们都等急了,快进来吧。” 高铭一进厅门,就看到了慕容彦泽和花荣那些武学生朋友,因为花荣和高衙内关系由仇人变成了朋友,所以花荣这些朋友也都不像一开始见高衙内那样冷淡,都热情了起来。 况且今日本就是庆祝喜事,大家纷纷落座,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由崔念奴献舞,燕青伴奏,乐和高歌,配合的无缝,堪称一场完美的表演。 可表演完了,崔念奴又要往花荣旁边坐。 高铭算是看出来了,花荣对她根本没兴趣。 身为花荣的朋友,替朋友挡一挡不必要的麻烦是应该的,高铭决定舍己为人,他起身挡住崔念奴,“崔姑娘,你听过功德碑吗” 崔念奴消息灵通,隐约听人提起,但具体是什么却不知道,“功德碑听是听过,但不是很了解。” 高铭喜上眉梢,“那么,你有兴趣深入了解一下吗” 崔念奴没见识过做推销人员,不知这句话的厉害,“那、那就了解一下” 你愿意了解就好高铭立刻道“那这边请,我给你详细讲一下我们这个功德碑。”并给花荣吃了定心丸,“我和崔姑娘去聊聊,你在这里和其他朋友安座罢。”说完,朝花荣笑着眨了下眼睛,眼神仿佛在说“不用客气,身为朋友该做的。” 花荣才要说什么,高铭已经把崔念奴拉到了一旁的位置,大谈特谈那个功德碑项目。 慕容彦泽见了,也走过来,“你们俩个神神秘秘的在讲什么崔姑娘,你可别被高衙内这张嘴给骗了。” 高铭正色道“骗什么,我正跟崔姑娘介绍咱们的功德碑呢。” 慕容彦泽兴致盎然,他最近游说了不少富豪,对功德碑那是倒背如流,立即也坐过来,“崔姑娘,这个你真得好好听一听。” 于是高铭和慕容彦泽齐上阵,围着崔念奴不停的“洗脑”。 在这样密集信息的攻击下,崔念奴将旁的事情都忘了,顾不得花荣,陷入功德碑的洗礼中。 于是半个时辰后,高铭不仅拉了崔念奴入伙,甚至连崔念奴每卖出一个功德碑的提成都谈好了。 崔念奴媚眼一挑,自信的笑道“放心吧,到我这里来的人,多得是富贾豪绅,你们两个就等我好消息吧。 高铭心道,今日得崔念奴这样一员推销界的猛将,何愁我大融资事业不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8章 高铭今夜最大收获是发展了崔念奴这个金牌业务员, 心情大好, 尽兴而归。 夜风凉爽, 一行人出了门, 慕容彦泽吹了风, 首先反应过来, 懊悔道“真是, 来崔念奴这里, 光顾着谈正事了不正经事一件没做” 别人都是只顾着玩乐忘了正事,他们正好相反。 慕容彦泽便问周围人, “你们谁还有喜事尽快安排。”看向花荣, “你得了什么其他嘉奖没有” 花荣道“没有。” 慕容彦泽十分失望。 高铭笑道“这有什么,愿意来随时可以来。” 花荣却道“你们来吧,我是不行了, 我妹妹那边忙着操办婚事,我得回去帮忙, 明后天就动身。” 高铭猜到花荣要回老家帮忙, 所以有心理准备, “你妹妹几个月出嫁到时候我们都过去喝喜酒。” “六月初二, 我安排好了, 会给你们送请帖。” 众人满口答应,又共同走了一段路, 各自或乘马车或骑马离开。 花荣上马前, 特意问高铭“我会给你送喜帖, 但我看你和慕容彦泽似乎忙得很, 不知能否抽开身。” “我说能去就能去。”高铭笑着眨了下右眼,“衙内办事,你就放心吧。” 花荣见他模样俏皮,忍俊不禁,含笑翻身上马,“那等我你。” 等花荣打马去了,高铭砸了咂嘴,“发展下线真是难啊,说得口干舌燥。”吩咐左右,“回府喝水” 其实就在高铭他们庆祝花荣点中武进士时候,还有一件事情发生,和高铭本人没什么关系,但放眼整个朝廷,却是爆炸性。 还是烈性炸药,能夷为平地那种。 那就是,郓王赵楷考中了状元 他偷偷报名参加科举考试,一路到了殿试,中了状元,他爹觉得钦点儿子做状元不太好,改为了第二名,但谁都清楚他其实就是第一名,文魁。 这就造成一个局面,支持郓王赵楷继位人迅速增长,势力膨胀。 有人膨胀就有人被挤压,这位被挤压不爽人,自然是太子赵桓。 本来太子就不受待见,走是防守继位路线,不犯错不被废,熬死老爹就是胜利。 但现在有人想弯道超车,频频进攻,加上父皇也喜欢赵楷,他日子可想而知。 而朝中四个权臣,统称四贼,高铭老爹高俅位列其中。 这四个人,自然比谁都灵敏嗅到了空气中变化,各个蠢蠢欲动。 这件事发酵了一个多月,不知哪个缺德放出消息“郓王与高衙内走得颇近,高衙内送给郓王一只海东青,郓王回赠高衙内两匹上等好马。而且两人交情不止于此,在武举校场,郓王还送给高衙内一条帕子擦鼻血。” 高俅一听就火了,“何其歹毒,分明是将高府架在火上烤。外人不知道,还当咱们支持郓王他日若是太子即位,高家还能有好果子吃” 高铭安慰父亲道“我倒是觉得这消息是冲着郓王去,人人都知道郓王温润宽厚,但现在却和我这样名声人走得近,玩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套,想抹黑郓王。” 高俅不满了,“不许这么说自己,我儿很好,并不比任何人差。” 还是老爹暖心啊,高铭道“可是外人不知道,恐怕有人会怀疑郓王不像表面看到那样,其实骨子里也是个花花王爷。这很麻烦。不过,官家春秋鼎盛,现在搞这些动作,只能说这些人无法容忍郓王进一步得宠。” 高俅心里有数,但不想儿子过多掺和,“现在这些对你还太复杂,你要静观,在外人面前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你先下去吧。” 高铭离开,留下他老爹一个人在书房思考。 走在回廊中,都管打月亮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见了高铭,忙递上来,“这是刚送来,是给衙内您。” 高铭见信封是红色,心里欢喜,知道是花荣刚送来。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花荣亲笔所写,邀请他去高唐州参加他妹妹婚礼。 高铭等就是这封信,好比终于拆到了心仪快递,心里既满足又快活,拿着信封重新去见他爹,对愁容满面高俅道“爹,花荣请我去他妹妹婚礼上做客,如今东京舆论正盛,我正好出去躲躲。对了,他妹妹嫁到了高唐州,我正好去看看叔叔。” 高铭叔叔高廉,在高唐州做知府,兼管军马,手握当地大权。 高俅心里是不愿意,儿子出去万一累了饿了日晒了淋雨了,做爹担心。 但是基于眼下舆论情况,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选择,“你出去避避风头也好,现在无数眼睛盯着你东京活动。且你去地方正好你叔叔管辖之处,若是去别处,我也不同意。” 万一宝贝儿子跑到外地出了差错怎么办,但高唐州是自家势力范围,那就放心多了。 “下个月初二,那我尽快动身,贺礼我一早准备好了,拉上就走。” 高俅道“那你负责筑球场事怎么办” “慕容彦泽会交代下去,没问题。”高铭笃定道“都说好了。” “有问题不行”慕容彦泽痛苦趴在桌子上,“我也接到花荣请帖了,但是我爹娘从老家回来了,我姐姐在宫里知道我外出,死活不同意,说外面乱,不许我去。” 真可怜啊,对于像慕容彦泽这样被爹妈姐姐管束人,高铭是很贴心,“你放心,你贺礼我帮你送到。” 慕容彦泽突然起身,扳住高铭两个肩膀道“干脆你也别去了,留下来和我一起继续弄筑球场罢,这里才最需要你。” 高铭将他手拿开,“别拉着我共沉沦,一早约好,哪能变卦,燕青那边受皇帝召见,本来就走不开,你不去,我也不去,都不去捧场,像话吗” 慕容彦泽一琢磨确实不地道,“那你早去早回,别游山玩水不回东京。” “我可不是去玩,别忘了,高唐州可有个大财主柴皇城,我此番去除了参加花荣妹妹婚礼,探望叔叔外,这第三项就是让这大财主出钱资助你我筑球比赛。前两件是私事,但这件可是公事。所以我这次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出公差。” “总之你尽早回来比什么都强,我怕遇到急事,一个人处理不来。” 高铭满口答应,分别前,不忘将慕容彦泽份子钱拿上。 因为高俅不能亲自跟着儿子,便派了府里老都管跟着儿子去,叫他一路上照顾衙内,旅行在外,也要过得跟在太尉府一样舒坦。 除了老都管和参随,高铭将时迁也带上了,因为时迁就是高唐州人,对高唐州地形人文极为熟悉,连向导都省了。 高俅本想给堂弟高廉修书一封,但被高铭阻止了,说要给叔叔一个惊喜,提前告知就没意思了。 高俅想想也是,叔侄俩多年未见,猛地相见,不知多欢喜,保留一个惊喜也好。 高铭自打来了,还没出过东京城,于是一路上游山玩水,掐好日子,只要能赶上花荣妹妹婚礼就行,并不急着赶路。 幸好这个年代,全国都知道长相人只能是通缉犯,像他这样官家子弟,没有影像流传,所以出了东京城,根本没人认得他。 他也让周围人保持低调,不要透露自己是高衙内,只说是东京来绸缎庄少东家。 高铭每到一地,必吃当地特产,品评一番,就这么优哉游哉,数日才逛游到了高唐州附近。 但天色已晚,他们这一行人在城门关闭前是进不去了,只能在附近找人家凑合住一晚,明天再进城。 找人家住宿这种事,自然是当地人时迁负责。 时迁眼睛一眨,便告诉高铭,“衙内,这附近恰巧有个好去处,前朝后裔柴氏子孙当中,有一个名为柴皇城就住在附近,且有个好大庄园。据说平日里也爱招待往来客人,我们去他家庄上,不愁吃喝住宿。咱们这一行好多人,要是找一般人家恐怕还住不下。” 高铭来到高唐州第三件事就是找这个前朝皇族后裔融资。 一听他就住在附近,心想,真是老天帮我,进行如此顺利,“那你就在前方带路。” 他又告诉参随们,“嘴巴都严点,不许透露咱们身份。” 原著中,高铭叔叔高廉小舅子殷天赐,看上了柴皇城别院,叫他搬家腾地方,柴皇城这一支世居高唐州,扎根一百来年了,是那么容易搬家么,当然不同意。 于是殷天赐就派人殴打了老人家,柴皇城年老体弱,加上憋屈,没多久就死掉了。 不知道高廉灾舅子,现在看没看上柴皇城庄园,没有话,高铭就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叫柴皇城掏钱买功德碑。 普通人家开枝散叶上百年也是大家族,积攒了不少财富,何况是皇族后裔,老柴家有钱。 所以,他打算在今晚先打探打探口风,观察一下殷天赐和柴皇城关系。 不得不说,柴皇城虽然不是柴家嫡系,但也积攒了好大家业,远远望去,圈起来围墙看不到边际,周围栽种树木没有上百棵,也有八十棵,郁郁葱葱,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状况。 离庄园正门几十米开外,有个像岗哨小亭子,里面两个放哨家丁,看到高铭一行人,便走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泼了盆冷水,“今日庄上有贵客,我家主人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 时迁急了,走上前,一抱拳,“我们是东京来商客,马车里是我们少东家,本想今日进高唐州城内,可惜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在庄上借住一晚,我们明日一早便起身离开,茶水店前照付不误。” 他牵头说要来这里,如今住不了,责任全在他。 家丁也十分为难,“若是平日,肯定让你们进庄好生招待,我家主人慷慨好客,但凡路过人,不管是经过,还是投奔,一向都热情招待。但是今天,真不行,庄子上有贵客,主人吩咐了,什么人都不能留。” 时迁开始卖惨,“这位小哥,我们这一行人是东京城正经买卖人,绝对不会惊扰你们。你看,现在已经起风,天气变化莫测,我们老老少少,淋一夜雨,什么事都办不成了,请给主人家通融一下。” 见说诚恳,这家丁道“你们等一下。”便转身跑回庄子汇报。 过了一炷香功夫,他带回了好消息,“我家主人说,天气确实不妙,旅途在外不容易,许你们住进来。但同时叮嘱,贵客在庄上,你们一定要静悄悄,发出响声吵了贵客,便不好了。” 时迁满口答应,高铭也没意见,客随主便,况且到别人家就该安安静静。 这家丁领着他们进庄子,高铭见这院内更是别有洞天,虽然天黑,但也隐约可见,各种树木屋舍假山池塘,真是个神仙洞府,难怪殷天赐惦记。 这时来个管事模样人,寒暄几句,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院子,分住正屋和厢房,又叫人给他们安排了简单酒食便下去了,临走前又叮嘱他们,要安静,因为有贵客在府内。 高家老都管抱怨道“一口一个贵客,老夫在东京城贵客见多了,不知什么贵客能有这么大谱,还真当自己真龙子孙吗” 高铭装作没听到,老人家抱怨几句很正常,而且从老都管角度看,高俅老大皇帝赵佶才是正宗,柴家不过是前朝皇族子孙,太祖仁慈才留着他们活命,牛什么牛。 时迁眼睛滴溜溜看了周围,低声道“一会我出去转转,看究竟是什么贵客。” “别去了,人家不是说让咱们安静么,咱们既然答应了就该遵守。一会早点睡,明天早起进城。”高铭道。 既然衙内吩咐了,时迁只好按捺住自己好奇心,“是。”没什么事就回自己房里了。 吃完饭,老都管亲自伺候了高铭洗漱,虽然这种活可以由别人代劳,但既然旅行在外,他就得担负起照顾衙内重任,热毛巾温度,床铺软度,一点差池不能有。 亲自执行完苛刻舒适标准,老都管才满意朝高铭道“衙内休息吧,老夫下去了。若是夜里有吩咐,尽管招呼我。” 高铭躺下很快会就睡着了,直到半夜想解手,他懒洋洋坐起来,借着月光走到门口,见门口守卫两个参随,这时都各自抱着木棍睡着了。 也是,旅途哪有不劳顿,高铭耸耸肩,往隔壁走,敲了敲时迁房门,低声道“听见了吗” 话音刚落,时迁就打开了门,“衙内有何吩咐是不是去查那贵客是谁” “咳,非也,其实是我想上厕所你帮我打灯笼。” “”时迁一怔,“是,衙内。”就手提起一盏灯笼,在前面带路,“我刚才去过茅厕,出了小院门,一拐便是。” 高铭蹑手蹑脚跟着时迁走了小院,朝僻静小径走去,果然看到了厕所,走进去迅速解了手。 出来后,夜风习习,只觉得心旷神怡,抬头看天,见云朵快速移动,对时迁道“云彩被风吹散了,这雨看来是下不起来,明天可以顺利进城。” 时迁道“那明日咱们是先去知府衙门,还是先去找花公子” 高铭道“先去知府衙门,明天才五月三十,婚礼是六月初二,先去叔叔那里歇着。”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嚷道“这院子内分明有人,竟然骗我说无人居住你看,那边灯笼,不是有人是什么。” 高铭就听这吵嚷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就见四个打着灯笼人走在前面,隐约可见后面还跟着一个富家公子打扮人。 “公子,这小院本来是没人住,刚才临时住进来一队商旅。”有人解释道,听语气是柴家管事。 “又想糊弄我是吧,定是你们在这里藏了人。嘿说你们呢,不要走” 原来是时迁提着灯笼转身打算回去,被这人给呵斥住了。 这时人群走近,高铭看清这群人中有个衣着华贵少年,看年纪比高铭还要小上两三岁,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 等他走到高铭跟前,高铭借着灯光,发现这少年面容清秀,长得一副桃花眼,正笑眯眯看他。 既然朝他笑眯眯,高铭也是有礼貌人,况且看样子是柴府贵人,他便也礼貌微笑了下。 结果那少年抬手就给了柴府管事脑袋一巴掌,“这不正是我要找人么,还说你们庄上没有” 柴府管事冤枉解释,“他真不是我们庄上,确实是今晚刚住进来旅人。” 高铭也站出来澄清,“我确实是两个时辰前刚住来。” 少年似是信了,不过仍旧很高兴,“我不管你什么时候住进来,叫我碰见,就是缘分,走,陪我喝两杯。” 说真,刚才高铭睡前吃饭菜很简单,是柴家招待一般住客标准,高铭吃精细,并不是很喜欢,勉强吃了两口。 他现在竟然真有点饿,又见这少年直爽,可能是个跟慕容彦泽或燕青一样人,说不定能合得来。 高铭便一笑,“好啊,走罢。” 少年大喜,连连点头,“很好很好,赶快跟我走。” 时迁担心高铭,默默跟在后面,反正也没撵他,他就一路跟着。 一行人来到前院一个陈设奢华房间内,高铭一脚踏进去,不小心踩偏了地毯,脚下一滑,少年赶紧扶住他,笑弯眼睛看着他。 高铭心想这人太厚道太热情了,说了声谢谢,往酒桌前走去。 桌上酒菜被吃了一些,可见确实是吃到一半,这少年缺少陪伴,气得跑出去满院子找人。 高铭很大方落座,对时迁道“你吃不吃你也坐。” 时迁不仅没坐,反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略略咧嘴。 那少年对时迁道“我和你家主人吃酒,你若是也饿了,再去朝柴家领一席酒菜自吃。” 时迁也没坚持,道了一声“我知道了。”匆匆转身离开。 其他人,包括差家管事,都默默退了出去。 高铭没多想,坐下后,叫人拿了热毛巾擦过手,便拿起一副崭新筷子去夹菜吃。 才一口菜放在嘴里,那少年就斟了酒递给高铭,殷勤笑问道“你从东京来打算在高唐州待几日” 高铭接过来酒盏,啜饮一口,“住个日吧。对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没想到这少年突然一手搭在高铭肩膀上,另一手抢过他刚才喝过酒杯,也喝了一口,继而凑近他,两人面庞近在咫尺,“不如先告诉我你名字。” 高铭觉得哪里不对,这人太自来熟了吧,叫人很不舒服,于是挣脱开肩膀,不满道“我用过杯子不喜欢别人用。” 说着另外拿了一个酒杯,倒酒来喝。 这少年哼笑两声,“那咱们真是凑巧了,我这人最喜欢强人所难。” 高铭一瞧这厮明显是挑事,真有意思,太岁头上动土是吧,他就笑了,“有趣,我倒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强人所难” 那少年歪着头笑道“你说呢” 高铭皱眉,“你想干什么” 少年却乐了,笑得合不拢嘴,“真好,你一看就不是此道中人,这样才有趣。”说着,手快在高铭下巴上勾了下,挑逗笑道“今晚上我教你点好东西。” 高铭脑袋嗡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是被调戏了吧。 太可怕了,天下居然有这等事竟然有人调戏他高衙内。 这应该是他属性才对吧,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他也有这一天。 高铭牙根痒痒,刚才确是他大意了,毕竟打穿越而来,周围都是直男,差点忘了还有断袖。 原来这厮不是豪爽直率,才请他吃酒,而是对他图谋不轨。 翻了天了 高铭尽量控制音量,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没想到少年声音拔高回敬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夫乃是高唐州知府,敢忤逆我,叫你插着翅膀也飞不出高唐州。” 原来你特么就是殷天赐 高铭蹭地站了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忤逆你爷爷还打你呢” 殷天赐登时呆掉了,平常报出姐夫名号,在高唐州地界没有不从,就连柴家也得低声下气,所以他完全没做好被轮巴掌身心准备。 “你、你敢打我” 高铭反手又是一巴掌,清脆响亮,“对就打你了怎么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这时候外面候着殷天赐随从和柴家管家听到吵嚷动静, 赶紧推门冲了进来。 柴家管事一见殷天赐捂着脸颊, 嚷嚷自己被打了, 知道大事不好, 吓得瘫软在门板上。 殷天赐怒从心中起, 瞪着眼睛喊道“都愣着干什么, 还不把他拿下” 此时就听门外有一老者声音道“这是怎么了” 一个头发花白老员外拄着寿星拐杖走了进来, 脑袋上缠着绷带, 隐约可见一点血迹。 他正是这庄子主人柴皇城,今天知府舅子殷天赐又来庄上“做客”, 他不敢得罪, 自己亲自作陪招待,结果这殷天赐,性格乖张, 在酒席上发脾气要好看少年郎陪伴,可这庄子上不是门客武师就是柴家自家人, 哪里有美貌少年。 领来几个年纪小小厮, 这殷天赐都没看上眼, 因此大发雷霆, 摔了酒杯, 飞溅起碎片将柴皇城额头打出了血,他只得由人扶下去包扎。 而这殷天赐则自己在院子里四处乱逛找人陪酒, 好巧不巧撞上了高铭。 此时柴皇城包扎回来, 见殷天赐被路过旅人给打了, 不禁一阵眩晕, 赶紧对高铭道“你闯了大祸了,赶紧陪个不是罢。” 高铭哼笑,朝向殷天赐,“呸” 殷天赐咬牙切齿,“把他给我抓起来都愣着做什么” 柴皇城拄着拐杖,快速移动了几步到高铭跟前,护着他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收留此人,公子息怒。” 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前朝皇族子孙,多少能受点优待,不至于没命,而这路过后生,若是落到殷天赐手里,性命不保。 “老东西,赶紧滚开”可惜殷天赐根本没把柴皇城放在眼里,上去就要推开他。 高铭见他如此张狂,气得挽袖子,“你是不是欠收拾” 这时外面吵嚷,时迁腾地跳了进来,“主人咱们人都被我叫醒了。” 原来他刚才就看出事情不好,这少年没安好心,知道早晚要闹翻,便回去把老都管和一行人都叫醒了,此时都赶了过来。 殷天赐来庄上吃酒,差役奴仆带了二十来人,高铭他们这边也差不多,论人数,几乎持平。 但是,他们毕竟身在柴家庄上,得看柴皇城意思。 柴皇城还是打算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看来老朽薄面上就” 不等说完,就被殷天赐打断,“看个屁,告诉你,姓柴,识相你就帮我把这帮人捆起来,押回知府大牢,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后果。” 柴皇城年纪一把,如此被折辱,怄了一口气,不停喘息。 但他毕竟要考虑自己身处位置,不能得罪殷天赐,一时十分纠结,“那、那就” 高铭抱着肩膀对柴皇城道“柴员外不必纠结,将我们押送知府大牢便是,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没有讲理地方。” 柴皇城哎呀一叹,对高铭道“他就是高知府小舅子,你去那里讲理” 这时时迁和站在门边老都管都知道这个闹事少年是谁了。 时迁忍不住想笑,知道衙内要做什么了,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心理,不急不躁。 老都管一捂眼睛,衙内又胡闹了,算了,他管不了。 等闹到他叔叔高廉那里,叫他收拾烂摊子吧。 高铭大声道“那又如何我相信高知府会秉公执法,我之所以打他,完全是他图谋不轨在先。柴员外放心,我不会反抗,尽管将我等送到知府大牢。” “你太年轻,真是涉世不深。”柴皇城惋惜对高铭道“你不能去啊。” “我相信大宋律法,也相信高知府,我自己惹得祸,不会连累你们庄上,废话不多说,走罢。”说完,就跟大义凛然出了门,对参随们道“我去趟知府衙门说理,你们在此不要走动,看好行李。” 他被关起来了,反而更有利于闹腾他叔叔。现在打了殷天赐,说不定叔叔背地里还要心疼这个小舅子。 高衙内去高唐州知府衙门简直就和回家没两样,听到这话,参随们都松了口气。 殷天赐瞪向时迁,“来人,他也是要犯之一,也抓起来。” 时迁冤枉,“诶,这关我什么事啊。”刚才还看热闹,这会就被逮了,但衙内没吩咐,他也不能反抗,乖乖叫人捆了,“轻点轻点。” 殷天赐又瞥向老都管,“还有你” 老都管就更冤了,他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也被捆上了,气呼呼看殷天赐,“你且闹吧,看你能闹到什么时候。” 殷天赐得意哼笑,“老杂毛嘴还挺硬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殷天赐虽然脸上还火辣辣疼,但一想到对方就要自投罗网被他百般折磨,不觉笑了出来,“好,现在就送你们进去现在就走,待走到城门时,正好天亮” 衙内老都管和时迁都被抓走了,剩下太尉府参随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等一行人出了门,有人小声嘀咕道“姓殷惨了。” 柴皇城不放心高铭,吩咐自家管家多带几个人跟着,必要时向高知府送些银两,不要给这年轻后生吃太多苦。 在高铭配合下,他顺利被关了高唐州知府大牢。 鉴于这行人罪行,分开关押,高铭、时迁、老都管各自关在一个牢房里。 殷天赐眼见牢门关闭,隔着牢门对高铭露出了邪恶笑容,“你越是反抗越是有趣,等到你遍体鳞伤,早晚哭着跪地求我。” 高铭嗤之以鼻,“呸” 殷天赐也回以一声重重哼,拂袖而去。 他以最快速度找到了负责刑名师爷,给他看脸上红巴掌印,“给我狠狠治那家伙罪” 鉴于天刚亮,知府老爷刚醒,还没坐堂,做师爷得提前查清案件缘由,才能到时候添油加醋,于是一刻不敢耽搁进了大牢。 刑名师爷走到牢门前,就见一个年轻人正把脱掉外袍铺到地上,然后侧卧了上去,姿态十分闲适。 见这年轻人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确是殷公子口味。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害怕。”刑名师爷冷笑一声,命人打开牢门,叫一旁刀笔小吏记载,“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士” 高铭抬眼瞄他一眼,没说话。 刑名师爷大声道“我问你话,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士,不管你是什么人,告诉你这里是高唐州,不容你造次。” 高铭瞪眼,“我叫高铭,东京人士。” 刑名师爷觉得高铭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继续盘问,“你家里是做什么,你来高唐州做什么” “我家里我爹是当太尉,我来高唐州见我叔叔。” 负责记载小吏手里笔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愕然看向师爷。 因为在高唐州,谁都知道知府高廉仰仗就是太尉高俅势力,既然这人自称来高唐州见他叔叔,难道是 刑名师爷还是沉得住气,“你叔叔叫什么名字” 高铭冷冷道“你觉得呢” “你不要扯谎,否则你知道后果。”师爷底气不足警告道,说完推着小吏赶紧走出了牢门,急急跑了出去。 高铭哼了声,继续躺自己。 很快,一阵脚步声,就见一个略微白胖官员气喘吁吁往这边跑。 他一口气扑到牢门前,一打眼就认出了自己侄子,虽然有几年没见,但对方出了长大些,模样没怎么变,他惊叫了一声,“侄儿” 高铭斜眼瞅他,重重哼了一声。 “快把牢门打开”高廉催促道,等牢门一开,他就冲了进去,浑身颤抖看着高铭,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高铭是高俅心头肉,而且听说最近在官家那里也很有脸面,如何跑到高唐州蹲大牢了 高铭翘起二郎腿,“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你好小舅子。” 这时,殷天赐也到了,他刚才正和姐夫诉苦,谁知道刑名师爷走进来,跟他姐夫耳语了几句,他姐夫就跟丢魂一样跑了出去,他便也追来了。 高廉现在知道了,原来刚才小舅子抱怨那个打他年轻人,就是自己侄子高铭,于是杀人心都有看向殷天赐,“你” 殷天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没错,姐夫就是他打得我,您快替我收拾他” 谁知道他姐夫抡圆胳膊就给了他一巴掌,“不仅他打你,我都要打你” “为什么啊,姐夫”殷天赐懵了。 他姐姐前年才嫁给高廉做续弦,因为年轻貌美,又给高廉生了个儿子,颇得宠爱,高廉对他自然也十分好,他仗着姐夫势,在高唐州横行霸道,从未有过阻碍。 高廉气得发抖,指着高铭道“他是我侄儿” 殷天赐自然知道姐夫靠山是高俅,而高俅有个儿子,难道眼前这位就是高衙内高铭 高铭躺在地上,噙着冷笑,伸手朝殷天赐打了个招呼,咬牙切齿道“又见面了啊。” 殷天赐只觉得天旋地转,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衣衫,盯着高铭,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强行挤出笑容,“原、原来是高衙内,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高铭完全不领情,“我姓高,你姓殷,谁跟你一家人。” 高廉恨不得当场拆了小舅子,但眼下更要紧是安抚自己这个侄子,“我好侄儿,不说他,我和你总是一家人吧,这大牢里凉,咱们赶紧出去吧,别落下病根。” 高铭要是有个闪失,简直无法想象高俅得怎么收拾他。 高铭瞄了叔叔一眼,“要出去也行,先让我写一封信。” 一听这话,高廉连忙吩咐旁边师爷,“赶紧赶紧,快拿纸笔来。” 笔墨很快准备好了,方才跟着刑名师爷那个小吏跪在地上给高铭充当桌子。 高廉笑道“想写什么,就赶紧写吧。” 众人目不转睛看着高铭,就见他蘸满墨汁,提笔写下爹,速来救我,叔叔虐待我。 所有人一阵眩晕,这封信要是发出去,高俅还不得灭了高廉。 高廉立刻抢过纸笔,“贤侄,这是何必。叔叔也是不知情,这账不能算在我身上啊。”说着又踹了小舅子一脚,“你这个畜生,我整日怎么告诫你,你一句不听,给我招来这么大祸患。” 殷天赐见姐夫意思是要他一人背锅,不敢不从,而且这件事确实是他惹出来,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衙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从牢里出去,给您沐浴接风,有话好说。” “不让我写信是吧,那我就不出去了”高铭接着嚷道“周围人都听着,我是高衙内,我叔叔和他小舅子虐待我,我怕是等不到我爹来救我那一天了,若是我爹来了,你们要转述我话啊” 高廉一听,魂都吓飞了,一把捂住侄子嘴,几乎要哭了,“叔叔求你了,你到底想在怎么样” 几年不见,侄子作人能耐见长,他完全不是对手。 高铭推开他,往地上一躺,“不想怎样若是说现在,那就是不想看你们,都出去” 高廉越发恨自己小舅子,瞪着他骂道“还不滚” 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高铭道“你也是,你们都出去” 高廉深知自己这个侄子,任性起来,连他爹都管不了,更别提旁人了,“好好好,我们都出去。”然后贱兮兮问,“铭儿,你想吃什么,叔叔吩咐人给你做。” “我要把殷天赐片了涮着吃,你给做吗” 高廉赔笑道“这大热天,不如做点别。” “不吃,都别烦我” 高廉等人没办法,只好暂且退出,刚离开牢门口,高廉就送了殷天赐一个窝心脚,气道“看在你姐姐面子上,我平日惯着你,你倒好,给我惹出这么大祸来,你给我想办法平了,否则,否则” 高廉咬牙切齿,眼睛喷火,吓得殷天赐抱着脑袋,“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也不能怪我啊” 这时,就听一个牢门内,传来一个老迈声音,“你打他作甚,没人纵容,他能成这个样子么。” 高廉循声一看,就见太尉府老都管坐在门内,正满脸怨念看着他。 这老都管乃是太尉心腹人之一,就是他也得给几分面子,高廉不禁愣了,“怎么连你也关进来了。”当下,气得原地转圈,想找个趁手物件殴打小舅子。 刑名师爷等一干人只好帮着拦,“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切莫气坏身体。” 殷天赐见他姐夫是真想打死他,趁着有人拦着,拼了命逃了出去。 好一会,高廉才算平和了些,命人打开牢门,去请老都管,“这里凉,赶快出来吧。” 老都管道“衙内出来了吗衙内不出来,我这个做下人,没有出来道理。” 一个个都想整死他是吧,高廉憋着一口气,赔笑道“有您帮忙,衙内才能出来,不是么您也不忍心衙内一直待在这里吧。” 高廉已经放低姿态,一口一个您,老都管见好就收,起身走出大牢,“请衙内出来,其实也不难。” “那么有劳了。”高廉以为老都管能劝服衙内。 不成想老都管道“老夫说话,衙内也是不听,得另寻人来劝。” 高廉一听这话,差点哭出来,上哪儿寻人去,难不成是东京 老都管道“知府大人稍安勿躁,这人不难找,就在高唐州内。你把我们姓时正牌军放出来,叫他去找,很快便能找到。” 高铭存心闹腾,除了殷天赐真惹到他,叫他生气之外,他也借着这一番大闹,叫他叔叔高廉知道他这个小舅子有多么无法无天。 这次是撞到他,下次说不定惹出更大祸事来,不管不行。 在原著中,殷天赐强占柴皇城宅子,柴进带着李逵过来理论,殷天赐被李逵拉下马几拳打死,导致高廉大怒,将柴进关押在狱中,引来梁山攻打高唐州,攻破高唐州,把高廉一家都杀了。 就因为殷天赐这祸害精,导致高廉满门被梁山屠戮。 梁山借着要从高唐州救走柴进,发兵攻打高唐州,高廉不敌,最后结果是把高廉一家老小良贱三四十口,处斩於市,再把府库财帛仓粮米和高廉所有家产,尽数装载上山,得胜回了梁山。 真是杀人全家,拿人家产。 光说后来高俅迫害已经招了安宋江,梁山把他堂弟全家杀了个干净,这仇高俅岂能不报。 真不知道宋江觉得招安后,还能平安当官自信是哪里来。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开端就是殷天赐这个家伙,这次非得收拾收拾他,看他还威逼柴皇城,作威作福不了。 正想着,牢门被打开,就见殷天赐带着几个小牢子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高铭扫了一眼,就看穿这几个小牢子分明是女扮男装,甚至都没怎么用心伪装,就套了身男装进来了。 殷天赐弯腰赔笑,“衙内,之前都是我错,您想住在这里也行,但不能亏了自己,这几个小牢子都是伺候您。” 高铭慢悠悠站起来,一推殷天赐,“你以为我是缺女人才来高唐州吗”对那几个小牢子道“都出去” 等那些人都走了,殷天赐见高铭又不买账,几乎哭了出来,跪下抱住高铭腿道“衙内,您是我爷爷,说吧,您到底想怎么样您就饶了我,从这牢里出去吧,您在这里,万一被蚊虫叮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有几个脑袋也不够太尉砍” “滚,你才有三长两短”高铭一脚踹开他。 殷天赐是真没法子了,跪在地上拽着高铭衣襟含泪道“衙内,爷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在柴皇城庄园那事,是我猪油蒙了心,对您图谋不轨,您气不过,尽管打我,来吧,打我吧求你了” “你不是不让我打吗” “让,让,你打我吧,狠狠打” 说着,拿起高铭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时就听到脚步声,高铭放眼一看,就见高廉领着一人往这边走,“嗯,就在这里,你既是他朋友,好好劝他吧,这里潮湿,莫坏了衙内身体。” “花荣”高廉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荣。 花荣知道高铭能闹,没想到他这么能闹,此时就见殷天赐鼻涕一把泪一把跪在高铭跟前,听到动静,满脸泪痕回头,抽噎看他们。 花荣略显吃惊,“这是” “啊,没什么,我跟他闹着玩呢。”高铭一把推开殷天赐,笑着道“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玩了。”说着走到牢门前,对他叔叔轻描淡写道“那我先出去了,叔叔。” 牢里气味确实不好闻,惊吓他叔叔和殷天赐初步目已经达到,高铭也不想多待。 他大摇大摆往外走,花荣跟了上去,剩下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殷天赐眼泪都顾不得擦,吃惊道“姐、姐夫,这人谁啊衙内怎么会听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章 高铭和花荣并肩往大牢外面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牢里我还寻思过两天再去找你, 没想到就有人替我把你找到了。” “一个姓时正牌军找到我, 说你在高唐州大牢里不出去, 叫我来试着劝劝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知府不是你叔叔么。” “闹了点误会, 我跟他们闹着玩呢。” 这时牢门前站着老都管和时迁看到花荣把自家衙内带出来了, 都往这边走了几步迎上来。 老都管上下看高铭, 一脸担心,“衙内, 您总算出来了, 饿了吧饭要吃,衣裳也要换,有没有哪里痒, 被叮咬了没” 高铭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唠叨真叫人受不了, 便对时迁道“我和花荣自有去住, 你带着老都管在城内转转吧, 买点土特产咱们带回东京。” “这”老都管不愿意走, 被时迁推着往外, “您就走吧,衙内吩咐了买东西, 咱们就去买。”好说歹说把老都管带走了。 才送走老都管和时迁, 高廉和殷天赐又追了出来。 殷天赐不敢上前, 高廉先走上来, “侄儿,不管怎样,先换件衣裳吃顿饭,再和你朋友去不迟。”然后对花荣道“你妹妹嫁那人,本府知道,乃是我麾下猛将于直儿子,本府见过他,一表人才,你真有个好妹夫。” 高廉已经从老都管那里知道,花荣是高铭最好朋友,据说有救命交情,就连太尉都很欣赏他,而且高铭又是来参加花荣妹妹婚礼,所以如今在高唐州,也就这位朋友说话有分量。 有太尉和高衙内面子,这花荣日后也必有发展,高廉不敢小看。 殷天赐听了叔叔话,松了一口气,这人妹妹嫁到高唐州军将家里,可见家世并不十分了得。 刚才衙内一见他就走,还以为他是哪个王爷或者太师儿孙,他惹了一个高衙内已经吃不了兜着走,再来一个皇亲贵胄,他怕不是得就地埋了。幸好只是个寻常出身朋友。 这口气还没松完,高衙内就又发难了。 高铭斜眼看叔叔,“您什么意思,花荣要是不帮着你劝我,就给他妹夫家难做是不是” 高廉冤枉死了,“叔叔哪有这等意思,你怎么处处往坏了想我。” 高铭听了,扭头就要往牢里回,“行,我往坏处想你,我有罪,你再把我关起来罢。” 高廉吓得赶紧拦住他,“好歹先吃些东西,之后再怎样都行” 殷天赐在一旁见了,也想上前跟着拦,还没碰到高铭,就被高铭一脚蹬开。 他姐夫见了,反骂他,“衙内不待见你不知道吗还偏上来讨打,赶紧滚” 殷天赐赶紧夹着尾巴下去了。 花荣在高唐州这几日也知道殷天赐是个什么样人,风评比当年高衙内还差。 只能说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霸王般殷天赐碰到高衙内,也只有挨收拾份。 花荣劝高铭道“先吃饭吧,我听说你昨晚上就被关进来,想必也饿了。” 高铭只闹腾他叔叔和殷天赐,绝对不会迁怒旁人,见花荣开口了,面子是必须给,想了想,“也对,先吃饭吧,而且这身上一股牢里霉味,难闻。” “对嘛,吃饭要紧”高廉赶紧吩咐下去,“去给衙内和花公子准备酒菜,另备热水,伺候衙内沐浴更衣” 高廉这一早晨,因为侄子突然而至,闹到现在,他也是饥肠辘辘。 不过不管怎么说,侄子从大牢里出来,事情就挽回了一半,叫人簇拥着高衙内和花荣去后院吃饭。 高铭清洗了自己,换了衣服出来,酒菜也准备好了,他叔叔和一个女子作陪,花荣也在席上,算上他自己,拢共只有四人。 那女子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年轻貌美,一双眼睛带着泪光,雾气蒙蒙,很是惹人怜爱。 想必就是他叔叔续弦了。 殷天赐就是她弟弟。 高廉见高铭出来,介绍道“这是你婶子,你没见过,来认识一下。” 高铭哼道“婶子虽然不认识,但是婶子弟弟,我却先认识了,真不是个东西” 殷天赐连柴皇城那种老人家都欺负,要是没他姐姐吹枕头风护着,谁信啊。 高廉夫人没想到高衙内一点面子不给,当即掩面,朝丈夫啜泣道“衙内说得对,都是奴家错。” 好一招以退为进,只要丈夫怜惜她,她就永远是胜利者。 高廉被折腾无所谓,但是心头肉媳妇被别人怼,他就有点受不了,气鼓鼓看向高铭,“这些事情和你婶子不相干” 花荣见气氛不对,担心看向高铭,好歹高廉是他长辈,怕他叔叔暴起打他,便道“衙内,来这边先坐吧。”让高铭坐到自己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能护着高铭不挨皮肉之苦。 高铭根本没怕,坐到花荣身边,哼道“嘁,难道我刚才点明之前,你都没发现你错了吗你弟弟整日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他什么样人那个柴皇城,我看是个相当不错老人家,不知我是谁,对我都极好,结果殷天赐那厮倒好,去了作威作福,要不是已经看在叔叔面子上,我已经打爆他狗头” 高廉夫人卖惨毫无作用,反而被揪住又是一顿教训,她脸上挂不住,起身道“既然是婶子错,那婶子甘愿受罚,衙内动手吧。” 这就有点无赖了,论辈分,她可是长辈,高铭若是动她,无论如何都只能是高铭错。 高铭一哼,对高廉道“叔叔,你怎么娶了这么个蠢钝女人若是聪明人,就不该护着殷天赐,她分明觉得没错,从刚才进来就处处针对我,想必是觉得我打了殷天赐,她心疼又不忿吧。” 花荣心中暗笑,衙内还是衙内,牙尖嘴利。 高廉被小辈教训,终于恼了,“你太胡闹不知礼数了” 高铭也不甘示弱,拍桌而起,“礼数能挡灾吗既然都姓高,就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纵容殷天赐,让他招惹柴皇城,先不论欺负老人家事,你们想过没有,他好歹姓柴,柴家嫡系小旋风柴进手上有丹书铁契,若是真惹急了,进京告御状,是不是给高家招麻烦虽然不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爹还得替你们擦屁股我为了你一个小舅子,让我爹在官家面前解释,你们于心何忍我爹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般对他” 一席话,说得高廉和他夫人哑口无言。 高铭继续道“既然这样,那么趁早做切割,以后你们生死不关我爹事,各走各路,你们出事了,我爹秉公执法,大义灭亲,你们看如何” 高廉就是依仗高俅势,才有今天,一听要做切割,吓得慌了,给高铭倒酒,“贤侄,你先坐下,有话好说,刚才是叔叔糊涂,一时想不通,如今被你一点,已经明白了。”又对妻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衙内夹菜难道真等着你那弟弟断送咱们吗” 高廉夫人欲哭无泪,是谁告诉她,高衙内是个贪恋美色纨绔草包来着 正因为得到错误消息,她才会误判刚才对高衙内发起挑战,替弟弟讨回一丝公道,万万没想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还得沦落到给晚辈倒酒夹菜。 高铭接过叔叔递过来酒,吃了一口婶子夹过来菜,鼻音重重哼了一声。 而高廉夫妇不敢有任何怨言,满脸堆笑看着他,“慢些。” 坐了一会,高廉夫人借口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又坐了片刻,高廉也借口还有公务离开了,桌上就剩高铭和花荣。 花荣笑道“我看他们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公务,而是不敢直面你。” 高铭哼笑道“本来就是,我这边占理” “对了,殷天赐怎么得罪你了” 高铭就尴尬了,无法说出他被殷天赐调戏一事,便含糊道“在柴皇城庄子上遇到,他对我太无礼。” 花荣也没具体追问,只是继续道“若是你觉得气不过,我可以帮你。” “不用不用,我心领了,一个殷天赐,我还搞不定他跟我玩纨绔子弟那套,班门弄斧”高铭笑道“花荣,既然你在高唐州,就是说你们家送亲队伍已经到了” “嗯,暂时住在城外一个庄院内,等成婚当日,再进城完婚。”花荣道“不过,该准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吉日了。” 高铭想了想,“吉日是后天,那今天和明天,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等你送完亲没什么事了,咱们再去玩。” 花荣笑着点头,“你昨夜就没休息好,赶紧休息罢,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庄上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说着,便站起身来。 高铭起身送他,“那么咱们后天婚礼上再见。” 将花荣送到门口,看着他骑马离去,才伸着懒腰往回走。 整个知府衙门前后院都知道高衙内来了,小心翼翼伺候着,高铭送完花荣回来,就被请到一间清凉房间,点上安神香,帮他入眠。 高铭确实累了,昨晚靠一股怒气才不觉得困乏,如今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伸着懒腰坐起来,睡眼朦胧看周围,刚想唤丫鬟进来倒水,猛地就见殷天赐低着头站在门边。 见高铭醒了,立刻上前斟茶,“衙内醒了,口渴否这茶刚沏好,您尝尝。” 高铭狐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殷天赐赔笑,“姐姐和姐夫让我来给您当差,服侍您饮食起居。我是满心欢喜,能找到向衙内恕罪机会,真是一件幸事。” 原来高廉两口子回去一商量,确是这灾舅子惹祸,便罚他给高铭做奴仆偿罪。 这个姿态放得相当低,可见高廉夫妇是真怕了高铭了。 高铭正好口渴,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舒服出了口气,朝殷天赐笑道“那你得用心,我在高唐州这一年就靠你了。” 一年殷天赐笑容僵硬在脸上,但事已至此,只得提起一口气赔笑,“是,衙内尽管差遣。” 高铭哪能待一年,不过是吓唬他,“那好,我现在就有一件事差遣你去做。你带人去柴皇城庄上,把我参随接回来。这是其一,其二,你要朝柴皇城道歉,真诚,不掺假道歉,说你错了,并且赔偿被你打坏器物和他额头伤势医药花费。” 跟得罪高铭比,给柴皇城道歉不叫个事,殷天赐一口答应,“是,我这就去办” “不急,等一会去办不迟,我刚起来,肩膀有些酸痛,你给我捶一捶再去。”高铭指了指自己肩膀。 殷天赐哪敢不从,过来给高铭捶肩。 他家里也算殷实人家,从小到大都被人服侍,哪里伺候过人,但谁让对方是高衙内,只能硬着头皮上,还得一边捶一边问“衙内,可好” 高铭打了哈欠,“凑合吧。” 等舒缓了肩膀,高铭才一挥手,“去办事吧。”将殷天赐打发了。 殷天赐度日如年,给高铭端茶倒水捶肩捶腿。 高明在知府衙门后院歇息,躺在太师椅上,让殷天赐给自己扇风,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瞄向天上太阳,“这太阳晃眼睛。” 殷天赐叫打伞丫鬟上前一步,给高眼内遮得严实点,并道“衙内,您可以搬到亭子里,那里不晒。” “亭子里不透风,我觉得在树荫下比较好。” “那是那是。”殷天赐四下环顾,给高铭找树荫。 结果就听高衙内,“那咱们就种一棵树吧。” 殷天赐不明所以,呆呆道“啊” “我说种树乘凉,有什么问题吗”高铭斜眼,“不要废话,先挖树坑吧。” 这大夏天栽得什么树,况且现在栽树,要多少年后才能纳凉,纯属胡闹。 但是高衙内要胡闹,谁敢说个不字,尤其戴罪之身殷天赐,只有从命份。 殷天赐立即道“来人,去拿铁锹来。” 很快一队下人拿来了数把铁锹,高铭起身瞅了一圈,拿过其中一把端详,然后递给了殷天赐,“开始吧。” 殷天赐抿抿唇,“我挖” “当然了,没听刚才说,咱们要一起种树吗”高铭一指一处空地,“挖吧。” 殷天赐只好咬牙去挖坑,他哪里做过这等活,没一会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地怎么这么硬” 高铭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看他,“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砍树,后人遭殃,要做栽树人,不要做砍树人,家族呢,就像一棵大树,需要各个成员细心呵护,努力浇灌,不能叫大树生害虫,若是有害虫,要及早发现,收拾掉。” 殷天赐知道衙内一番话暗示是他这个害虫,不敢多嘴,只吭哧吭哧挖坑。 “我懂,我懂可这地怎么这样硬”殷天赐细皮嫩肉,没一会,掌心就火辣辣疼,再一看,竟然起了水泡,一个个还挺水灵。 等将坑挖好了,殷天赐杵着铁锹,带着哭腔对高铭道“衙内,咱们种树吧” 在殷天赐挖坑过程中,高铭都睡了一觉了,懒洋洋坐起来,“不种了,改天吧,饿了,还是去吃饭吧。” 便起身揉了揉肩膀,“有点酸,过来,给我捶捶。” 殷天赐快崩溃了,忍痛走过来,给高铭捶肩膀。 衙内还不如叫人打他一顿,这么给人伏低做小,慢刀子杀人实在痛苦。 高铭则打了个哈欠,待肩膀不酸了,起身去吃饭。 殷天赐嘴巴颤抖,半晌才把眼泪憋回去,他现在要是能回到那天晚上柴皇城庄上,准一脚踢晕自己,再扇几个大嘴,惹谁不好,惹这尊魔神。 到了花荣妹妹成婚之日早晨,高铭起了个大早,叫殷天赐给他端洗脸水,懒洋洋擦了脸,道“殷天赐,今日是我朋友妹妹婚事,我带你过去,但你不能白去,也得准备份子钱,知道吗” 殷天赐忙道“谢衙内想着我,不用衙内吩咐,我已经准备了份子。” 高廉夫妇知道花荣和高衙内是朋友,而且高衙内来高唐州就是参加这妹妹婚礼,于是这两天忙准备了一份礼物,叫殷天赐借机送出去,以求讨好高铭。 高铭缓缓点头,“这事办得还算不错。” “是衙内教得好。”殷天赐奉承道。 高铭慢悠悠起身,背着手对殷天赐道“那我就再教你一些,须知做人留一线,你不给别人留一线,人家鱼死网破便可能取你性命。这次,你是遇到了我,我看在咱们是亲戚份上,还不会怎么样你。若是遇到凶恶,怕是将你一拳打死了。” 殷天赐忙不迭颔首,“是是,衙内教训得是,我以后再不敢造次了。衙内,姐夫和姐姐话,我都记住了。” 早上给殷天赐一些人生经验,高铭心情不错出了门,拉上礼物,直奔高唐州兵马统制于直府邸。 统制乃一州兵马总管,后来迫害武松张都监都监一职比统制还要低一级。 花荣妹妹嫁给了于直儿子于鸿,这会于家已经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就等新娘子到了。 高衙内一露面,认得他人都上前寒暄,一来因为他是太尉之子,二来因为今天是喜庆日子,大家心情都好,一片其乐融融。 高铭径直走到大堂,看到他叔叔也在,这也在情理中,参加属下儿子婚事很正常。 叔侄见面,高廉看了眼一旁小舅子,挤出笑容对高铭道“天赐如何,没再惹你生气吧” 高铭轻抚殷天赐“狗头”笑道“没有,他这两天可乖了。” 殷天赐乖乖点头,“是衙内教得好。” 大家在大堂内寒暄聊天,最重要是祝贺于家讨了儿媳妇。 花芷公公一看就是粗人,没什么心眼,家里琐事是一概不管,婆婆看着慈眉善目,话也不多,就一直合不拢嘴笑,对这门亲事是满意。 于鸿走是书取仕路子,不学他爹耍大刀砍人,八成武力值还不如他媳妇。 这时有小厮来报说花轿已经来了,众人都乌泱泱往大门口去。 殷天赐帮高铭挤占了一个好地方,视野极好,直接看巷子口。 高铭就见花荣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华服,当真公子如玉如虹,英姿潇洒。 众人见不到新娘,但一见这大舅哥如此美貌,对这新娘子容貌信心倍增,都夸于家娶了好媳妇。 轿子另一侧是去接亲于鸿,能看出来是真心高兴,喜气洋洋,脸颊红彤彤,不知是太阳晒,还是害羞。 新娘下轿,由婆子背进去拜堂,众人又都回去。 高铭现场围观了一场古代拜堂成亲,跟着热闹了一回,等新娘子入洞房,还有一部分礼仪要在新房内进行,高铭这个外人不便进去,就和高廉于直等人去喝酒了。 一番吃喝,高铭才见到花荣出来,拉着他入席,叫殷天赐夹菜端酒,当夜喝得太醉,直接睡在了于家,等第二天起来,才知道媳妇都拜见完公婆了。 他走到院内,见到花荣坐在院中树下石凳上,阳光斑驳落在他身上,好看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高铭脚步声惊动了花荣,他抬头先问“睡得怎么样” “殷天赐那厮呢”高铭起来就没见这个贴身奴仆。 花荣道“你昨天不是给他放假了么,说看他表现不错,今天给他放假一天,昨晚上他就跟高知府回去了。” 高铭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好吧,饶这家伙一天。”接着笑看花荣,“我昨天真是喝多了,你看,礼物都忘记给了,新婚夫妇呢,我把礼物给他们。” 花荣道“何必破费。” 高铭摆手笑道“祝福新人就要拿出实打实礼物来。你带我过去,除了我之外,燕青和慕容彦泽都准备了礼物,不送到,还以为我贪了。” 在一个小厅坐下,很快于鸿和花芷就走了进来。 花芷已是妇人打扮,一身罗裙,头发精心梳过,妆容精致,有十分颜色,不在宫里慕容贵妃之下。 两个新人先给高衙内道了万福。 高铭便直入主题,笑道“本来礼物昨天就该送,结果我喝多给忘了,不过没关系,现在送也一样,反正都是给你们小两口。” 说着叫参随先拿出一个匣子一个箱子,“这是燕青和慕容彦泽送,我不知是什么,你们过后自己拆,祝福话,应该都放在盒子里了,我就不赘述了。” 然后参随又搬出来一个精致小箱子,高铭笑道“这箱就是我送了。”说着将箱子打开,就见里面黄橙橙都是一指宽金条和银条。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下,送金银这也太直接了。 高铭第一次参加婚礼,出手当然要阔气点,况且他可是高衙内,岂能叫别人传他小气。 花荣先道“这不能收” 高铭一撅嘴,“这又不是送给你,是我送给新人。”然后笑对花芷他们道“我就不弄那些有寓意礼物了,废话不多讲,你们刚成家,缺什么少什么,就直接买吧。” 花芷回过神来,先咯咯笑开。 于鸿跟花荣态度一样,“这真不能收,聊表心意就好,这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你们啊,不知养家贵,吃穿用度修房子买车子,哪个不需要钱,更别提养孩子了,还不得请几个好老师。别废话,把钱拿着缺什么就买什么” 花芷挡下丈夫,上前将那小箱子盖子扣上,“那就多谢衙内了。” 花荣皱眉,“不知深浅,你怎么能收下” “哥哥,我看你这些朋友就属衙内最实在。既然衙内实在给,那么我实在收下有何不可”花芷说着展开臂弯将小箱子抱住,笑容灿烂道。 高铭也笑道“就是么,衙内我可是个实在人,所以大家也都要实实在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1章第 31 章 第31章 高铭又叮嘱了几句于鸿要好好待花芷, 就跟小两口告别,和花荣一起出门去吃饭。 花荣一出门就对高铭道“你给她这么多钱, 她哪里会管,一定乱花。” “谁天生也不会理财管钱, 她手头得有钱才能学会管钱。你呀,就别管了。我看他俩挺高兴的。”高铭跟着花荣漫步廊下。 花荣看起来很有压力,“你也太破费了。” 高铭安慰道“这不算什么,我最近有赚钱的营生, 给你妹妹的份子钱不过是毛毛雨。” 花荣没说话, 他心里明白,高铭就是看在他的面上,才会给妹妹那么多礼金。 “摆阔是纨绔子弟的基本素养。”高铭以玩笑的口气道“我摆阔我舒服, 你就别纠结了,走了走了, 去吃饭。” 他既然和花荣做朋友,就不差给他妹妹随份子那点钱。 于家娶亲,做三日流水席, 这会, 席上满满登登的人, 高铭转了一圈, 竟然没发现能坐进去的位置。 花荣叫他等在原地,他去叫人另摆一桌, 正好这时候有戏班子唱堂会, 高铭就找个地方看了起来。 花荣才走出摆放酒席的院子, 还没等叫人,就被一人低声道“公子,您借一步说话。” 花荣见是花芷的陪嫁嬷嬷,便跟着她到了僻静处,“有什么事吗” 这婆子见四下无人,担心的道“公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高衙内惯常喜欢别人老婆,您也不是不知道,您领他见小姐,还让他赠送贵重物品,实在不智。” 花荣没想到别人居然是这么看高铭的行为的,不禁皱紧了眉头,“你胡说什么” “不是老身胡说,难道您忘了林娘子那事” 高铭亲口跟他说过,他只是从小没母亲,喜欢林娘子身上那种成熟的感觉而已,而且他知道错了,也放过了林娘子。 最重要的是,自打高铭知道错了,也真改正了。 这一年多来,花荣就没见过高铭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 他是真心想改,而且已经改了。 花荣心头窜上来一股火,看向那婆子,微咬牙关,“他断不会做那等猪狗不如的行径,他是我朋友,不许猜忌他看在你是芷儿嬷嬷的份上,这次就揭过,再有一次叫我听到闲言碎语,我可不管你是谁” 这嬷嬷是花家人,自然知道公子平时温和,可一旦发起火来,就是阎王都不怕。 她当即大气不敢喘,低头道“老身知道了。” 花荣又瞥了她一眼,才拔步离开,去张罗酒席。 等花荣叫人搬了桌子回来,就见高铭靠着一根柱子,抱着肩膀看台上唱戏,全神贯注,眼睛亮晶晶,像个孩童般一片天真。 这时高铭发现了花荣,朝他招手,“这边这边,你总算回来了,我占着这块地好一会了。” 花荣笑道“你是贵客,想坐哪儿坐哪儿,何须占座。” “自己占的地儿,吃起饭来才更香甜,你没听过吗”高铭信口胡说。 花荣知道他一贯如此,什么东西张口就来,笑笑没当回事,命人将桌子摆好,放了菜肴酒食,他和高铭坐下吃东西。 吃得有几分饱了,花荣对高铭道“今天就没咱们什么事了,我们一会在城内转转,我过几日便回家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东京” “入秋之前肯定回去,看兵部那边有什么委任,接到委派,便去赴任。” 高铭笑道“对啊,你以后就不是学生,大小也是个官员了,可喜可贺,等你拿到委任,咱们再庆祝。” “你今年秋天也会从国子监结业,接受委任吧” 高铭颔首,笑道“没错,不用再上学了,美得很。我爹开心,我开心,国子监的博士们也开心。” 花荣嘴角挂着笑意,看着高铭,正要说话,就见高铭突然眼睛盯向一个位置,“那不是柴员外吗正好,我有事找他。” 高铭喝掉杯中残酒,起身走到柴皇城跟前,“员外,还认得我吗” 柴皇城一惊,忙起身道“老朽见过衙内。” “老人家不要客气,那殷天赐给你道歉没有” “道歉了,都是托衙内的福分,本来老朽喝完喜酒要去拜见衙内的,衙内却先来了,实在惶恐。” 柴皇城这一桌子坐得都是城内富户豪绅,各个都是花甲之年。 柴皇城被殷天赐那十五六的毛头小子欺负,人尽皆知,虽然感同身受,但却敢怒不敢言,如今见高衙内替柴皇城出了口气,仿佛也是替自己出气,纷纷起身给衙内作揖。 高铭摆手示意,客气的道“这不算什么,殷天赐年少无知,我只是告诉他一些做人的道理罢了。” “诶,衙内不要这么说,衙内出手救老朽于水火,老朽感激不尽。” 毕竟殷天赐那家伙,想要霸占的是柴皇城的庄子,那么大家业,值多少钱简直不可计数。 高铭微微一笑,“说到这个,不知柴员外听没听过功德碑” 花荣在一旁听了,不由得皱眉,他记得上次高铭就是跟崔念奴说了这句话后,整整半个时辰他们都在谈论什么功德碑。 这一次,想必时间也不会短,于是就近给高铭拽了把椅子,“你坐下慢慢说吧。” 高铭对花荣道了句谢谢,便叫柴皇城等人也坐,挂上充满善意的温笑,“这个功德碑,说来嘛,其实也很简单,且听我慢慢道来。” 一番推销,柴皇城当即决定,“买买买,衙内务必给老朽留一块” 不知是柴皇城真的被说得心动了,还是借着买功德碑的机会巴结他,反正对方肯掏钱,高铭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现在他此番前来的三个目标,统统达成。 旁边的豪绅也想买,但高铭考虑到产品的稀缺性婉言拒绝了,于是高唐州只有柴皇城一人买到。 其他人纷纷表示对他的羡慕,弄得柴皇城心里极是满足,越发觉得这钱花得太值了。 高铭完成了业务,浑身轻松,一回头见花荣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单手托腮看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可见等了多时了。 高铭忙探身对花荣眨眼笑道“我的事忙完了,咱们去玩吧。” 花荣这才来了精神,瞅向院外,扬了扬下巴,“那咱们走吧。” 柴皇城见高铭要走,忙说道“那老朽尽快准备银两。” “不急不急,我还要在高唐州待上几日,我走之前准备好就行。” 高铭辞了柴皇城,随着花荣出了门,他一贯不喜欢带“狗腿子们”上街,况且有花荣在身边,安全有保证,便快快乐乐的跟花荣走了。 高唐州虽不及时东京繁华,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和热闹,两人沿着主街游逛,见有好吃的好玩的,便一人一份,即时消费。 逛着逛着,高铭发现花荣偶尔会皱眉向后看,便顺着他的目光去瞧身后,“怎么了” “一炷香之前,那个老道就跟着咱们了,不知要做什么,你别动,我去问问他。”花荣抬臂挡了高铭一下,便要朝那老道去。 高铭见那道人,头发胡须花白,但皮肤紧致,没什么皱纹,戴着攒玉叶星冠,缕金鹤氅,一看就是个有钱有地位的道长。 道教乃本朝国教,赵佶是位道君皇帝,对道家的信仰是发自内心,贯彻到实际行动中的。 所以道士们的地位极高,在官僚贵族中也很有话语权。 眼前这道士,一看就不是穷嗖嗖的云游道人,起码是个有度牒的在编道士。 没等花荣过去,那道士就笑着朝两人走来,“贫道观察你们一段时间了。” 高铭心想你还好意思讲,观察不就是偷窥么,“不知道长有何赐教” “我看二位面相奇特,不知能否让贫道掐算一下生辰八字”老道紧盯着他俩,眼睛闪闪发亮,就跟神农发现新药草一样。 生辰八字属于个人信息,哪能随意泄露,高铭一摆手,“免了,不算。”说着摸出一些钱来,“别再盯着我们了。” 花荣也对算命不感兴趣,“看你年纪大,不和你一般见识,再跟着我们,就没这样的好态度了。” “不给生辰八字也没关系,让我给二位看看面相也好。”老道说着就紧盯着高铭和花荣看,捋着胡须笑道“你们,都是一脸短命相啊。” 花荣就怒了,“你讨打是不是” 和朋友逛街走得好好的,突然跑出来一个道士说你俩都是短命相,搁到哪个年代都挨打不冤枉。 高铭一怔,要知道真正的高衙内早就驾鹤西归了,可不就是个短命鬼,而花荣,上梁山还不到十九岁,招安后东征西讨,最后授官后被人排挤到活不下去,死时也就才二十几岁,自然也是个短命的。 他俩确实是实打实的短命鬼不掺假。 可见这道士确实有点能耐,高铭记得水浒里最著名的道士,当属入云龙公孙胜,但是公孙胜的年纪跟眼前的老头子对不上。 这老道见花荣发怒,也不恼,反而笑道“理应如此,天罡地煞出泉台,降世人间惹祸灾。” 高铭一惊,水浒一百零八好汉其实都是被封印的魔君,被人错误操作给放走了,要下界为祸人间,老头你知道的挺多啊。 这老道就将目光放到了高铭脸上,既惊喜又惊奇的道“刚才没看清,若是再仔细看,就能发现你乃枯木逢春,可逆天改命,周遭人的命运因你,将会大不同。”然后再看花荣,“由此看来,贫道刚才对你说的话,准,却也不准” 花荣闻言道“你这不就是江湖上的骗人勾当么,先说对方有灾祸,又说可以避祸,你是看中我这位朋友有钱,才说改命关键在他身上”不屑的一哼,对高铭道“不用搭理他,我们走。” “诶呀,不要走啊”老道追出一步,但被花荣回眸恶狠狠的一瞪,停下了脚步,无奈的摇头,“唉,真是个魔君。” 这时有个童音在他身后喊了声,“师父”是一个小道童打远处跑来,“我找了一遍,没寻到公孙胜师兄。” 这老道便是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 罗真人听了,似是想通了,“罢了罢了,他既然躲着咱们,咱们就不要寻了,回紫虚观去吧。” 道童嘟囔道“师父,我觉得公孙胜师兄不像出家人,出家人干嘛管梁中书送给蔡太师的生辰纲是不是不义之财。” 公孙胜在东京出入富贵人家的时候,听到大名府梁中书要在他岳父蔡京生辰的时候送出一份生辰礼物,就是所谓的生辰纲,但是公孙胜似乎对梁中书孝敬岳父的事情,特别看不惯,得到这个消息不久,人就不见了。 根据对师兄的了解,师父和他确定师兄一会搞事,便出来找人,但到了必经之路高唐州,并没有发现公孙胜师兄的下落。 罗真人捋着胡须道“他被人欲束缚,当然,都是他的命数,为师也没有办法。”突然想起刚才遇到的俩人,“不过,为师刚才却发现一个异象,只是那俩人走得快,不曾看得真切,可惜可惜。” 道童道“什么异象” 罗真人严肃的道“似乎有人在逆天改命。” 道童一咧嘴,“好俗的说法哦,师父。” 罗真人作为一个有涵养的出家人,自然不会当街暴怒,只是呵呵一笑“晚上不许吃饭了。” 道童不服气的小声嘀咕,“就是俗嘛。” 高铭和花荣为了摆脱老道士,快走了几步,转了街角,不见他跟过来,才停下脚步。 花荣道“我原本以为只有东京才有这么多奇怪的道人,没想到高唐州也不少。不做正事,整日骗吃骗喝。” 高铭附和,“嗯,不要搭理他们。”幸好走得快,要是被那道人看穿他不是枯木逢春,其实是李代桃僵,可不是好玩的。 “不过,那人说的天罡地煞出泉台是什么意思”花荣想不明白。 就是说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拢共一百零八人下界作大妖,高铭心道。 他做了这么多努力,就不信花荣能去落草,尤其现在花荣妹妹都嫁人了,以后肯定不是秦明的老婆,燕青也在皇帝跟前效力,断不会上梁山,这些未来已经改变,就不信花荣的变不了。 “不要管他了,估计就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引人好奇罢了。”这时,高铭见他俩正好停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附近,便付钱随手挑了两个,一个递给花荣,一个自己先戴上了,神神秘秘的道“咱们伪装一下。” 花荣并不怕那老道,再来纠缠驱赶走就是了,但见高铭这个样子,觉得好玩逗趣,便也戴上配合他,将面具戴上。 俩人都戴了面具,在街上继续游逛,直到天黑了才回去,花荣将高铭送到知府衙门,他则回了于家。 高铭一进门,老都管就迎了上来,“衙内,一天没见着您,您去哪里了叫老朽好生担心,您叔叔和婶婶也都惦记着您,您若是再不回来,就要派差役去找了。” “我和花荣在一起,安全得很,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他叔叔高廉和婶子殷氏也都出来了,跟老都管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哎呀,衙内,你去哪里了叫我们好生担心,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要派差役去找了。” 高铭只好道“我和花荣在一起,就是遇到事情,他也能保护我,安全得很,你们休息吧。” 还说完,就见殷天赐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一开口就是,“衙内,您去哪里了,叫我” 没等刚说完,高铭就未卜先知般的道“闭嘴,不许再说了,都去睡觉” 高铭毫毛没少,大家都放心的去睡了,等第二天早晨,高铭起床,发现殷天赐又来他这里当差了,主动端来洗脸水,“衙内,请用。” “我昨天遇到柴皇城了,他说你去道过歉了,还算满意。你看他老人家很通情达理么,你以后要尊老爱幼,不要欺负老人家,懂吗” 殷天赐哪敢不听,忙不迭的点头,“懂的,懂的。” “你想搬个好点的地方住,也不能夺别人的庄园,喜欢的话,就自己赚钱盖。”高铭一大早又给殷天赐上人生课。 殷天赐想了想,道“衙内,其实我夺柴皇城的庄子,不光是为了换地方住,也是看不惯他家,一个前朝遗族,张狂什么。他那个侄子柴进,我有耳闻,招揽一群亡命徒在庄子里,官府顾忌他家的丹书铁券都不敢查,不知窝藏了多少江洋大盗。你说他安得什么心,保不齐是想招贤纳士,弄个瓦岗军出来。” 瓦岗军是隋末一支军队,特点之一成员很多绿林出身,特点之二他们是一支起义军队,造了隋朝的反,而且后来很多成员成了唐朝的开国功臣。 柴进专门招揽一帮亡命徒,说他目的单纯,只是为了结交朋友,有人信,但显然很多人也不信。 高铭冷声道“谁告诉你的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讲” 殷天赐嘟囔,“心照不宣,衙内也能想到吧。” “既然你我都能想到,那么官家他们就想不到吗柴进是敏感人物,不能轻易动,大家都在观察,只有你是个蠢货,上赶着招惹他若是坏了官家、蔡太师和我爹布的大局,我看你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局,有大局吗”殷天赐毕竟只是高唐州一个纨绔子弟,不晓得东京朝堂上的事。 高铭点了他一下,“用你的脑子想想,柴进这样的人物,朝廷会不派人盯着吗朝廷只是看他虽然招揽一些人在庄上,但并没什么太过线的行为,就睁只眼闭一只眼。这时候你蹦出来,打破了平衡,出了问题,唯你是问你担待的起吗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还得连累你姐姐姐夫甚至高家我前几日不和你说,是怕你听不见去,今天看你也服帖了,知道你能听进去我的话,才告诉你,你可得记住” 高铭编了一套说辞吓唬殷天赐。 殷天赐承担不起破坏大局的责任,“我错了,我再不碰柴家这档子事了。” 再骚扰柴家,那可不是一座庄子的小事,那是破坏天子计划的大事,谁有几个脑袋。 “这就对了大家相安无事是最好的。”免得哪天柴进带李逵来,一拳打死你。 高铭这也是救殷天赐一命,不作就不会死,他现在不作了,小命也能保住。 殷天赐看着高铭,一脸的感激,不知是奉承还是有感而发,“听衙内一席话,茅塞顿开,我爹都没像衙内这般提点过我。” 高铭便一翘二郎腿,“行了,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就倒杯茶来。” 殷天赐赶忙下去,奉了一杯茶来,毕恭毕敬的递给高铭。 高铭品了一口,“嗯,还不错。” 殷天赐受了夸奖,脸上挂满了笑意。 高铭大棒胡萝卜齐上阵,骂一顿再给个好脸色,将殷天赐治得服服帖帖。 如此,高铭在他叔叔这里舒舒服服的待了几日,见于家的喜庆日子也过了,东京那边撇下慕容彦则也不太好,便决定打道回府。 走前的两天,高铭命人把老都管和时迁买的土特产打包,柴皇城送来的钱款清点一遍贴好封条,加上他叔叔孝敬他爹的礼物,统统装上马车,比来得时候东西多了许多。 高廉见状,便差了一队人马护送,因为最近不太平,时常有占道打劫的强人出没。 东西丢了倒不要紧,就怕带着许多东西被歹人盯上,抢东西的时候把高衙内伤了。 花荣知道高铭要离开,特意前来,开门见山的道“你带这么多东西,路上恐不安全,我送送你。” 去东京的路和花荣回老家的路正好相反,他不想麻烦他,“不用了,我叔叔差人送我了,这么多人,没事的。” 花荣皱眉摇头,“他们不行” 这时,高廉走过来,听说花荣要送高铭,十分高兴,“这样极好,就让花荣你一程吧。” 多个人多份力量,况且对方还是武进士。 高廉是一百个愿意花荣相送,极力支持。 花荣便对高铭道“你看知府大人都如此说了,你就别推辞了。我送你到东京,骑快马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要是不让我送,我在家一味担心,也不好受。” 高铭想了想,“那就让你送一程” 花荣听了,笑着点头,“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2章第 32 章 第32章 起程当日, 高廉夫妇和殷天赐相送,三人内心都高兴, 高衙内终于走了,但是脸上都表现得很舍不得。 高廉依依不舍的道“不知贤侄,何时才能再到高唐州见叔叔,上次一别都年不见, 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能相见” 心里则想,年内千万不要再见了, 累了,折腾不起。 高廉夫人表现得更夸张, 用帕子拭着眼角, “我与你叔叔会时常挂念你, 要随时来玩。” 殷天赐对高铭是又敬又怕,这会心里竟然喜忧参半,“衙内,这次实在匆忙, 您下次来, 一定好好款待。” 虽然他因为衙内吃了很多苦头, 但是衙内也教了他许多道理, 尤其是柴皇城和柴家涉及到官家的大计划,要没有衙内提醒, 他怕是要酿成大祸。 高铭见他们三个这般表现, 当即笑道“你们如此舍不得我, 反正我也不急, 那就不走了,再待十天半个月。” 此言一出,空气中弥散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高廉夫妇和殷天赐笑容都凝固在脸上,继续笑也不是,哭着也不是。 殷天赐脑海里又浮现出被过往“虐待”的种种,马上反悔了,衙内还是回东京比较好 高铭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微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东京还有事等我办,高唐州随好,但我就不待了。” 三人大大松了一口气,高廉夫妇不敢再卖力表演,就怕高衙内假戏真做,当真继续留下来。 但还没等三人高兴,就听高衙内又道“但是我看殷天赐也无所事事,不如跟我去东京游玩。而且这几日,被他服侍惯了,冷不丁缺个人,就怕不适应。”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在高唐州使唤就算了,带到东京去,还不得折磨死殷天赐。 高廉夫人强行挤出笑容,看向弟弟,“衙内要带你去东京呢,如何你愿意去吗”又看向在丈夫,“相公,衙内要带天赐走,可好” 殷天赐就差拽着姐夫的衣袖喊救命了。 高廉终于撑不住了,看着侄子,憋出一句实话,“贤侄,你就饶了他吧,别再吓他了,你看他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高铭这才挑挑眉,“既然不想来东京玩,那就算了,在高唐州老实点。” 殷天赐不停的点头保证,“老实老实,其实姐夫和姐姐已经给我安排了书院,我过段日子就要去外地读书。” 高廉夫妇经过合计,觉得前几日高衙内说得对,小舅子总是惯着,早晚出事,趁着年纪小,送出去读书比较好,但也不能送到国子监,毕竟东京有高衙内,去了完全是送死,便联系一家济州的书院,过几日就送过去。 高铭同意这个做法,“少惹祸多读书,很好很好。”但是说着,将殷天赐揪到一旁,冷声警告道“我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都不能强人所难,叫我知道你再欺男霸男,有你受的,你掂量点。” 殷天赐上次出手遇到了高衙内,哪还敢再乱来,苦着脸道“真的不敢了” 高铭摸着殷天赐的狗头道“知道便好。” 此时随从们都整装完毕,箱子也都装载好了,花荣也骑马到了门前,高铭便作别叔叔一家,登上了马车。 探头出车窗,再次跟叔叔一家挥手作别,“那我走了,等有空再来。” 高廉亦挥手,“贤侄一路顺风。” 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侄子回去就被官家授予位高权重的位置,忙得没日没夜,千万不要有空再来高唐州。 带着叔叔的美好祝愿,高铭踏上了回东京的路程。 路过柴家庄的时候,柴皇城全家老小都出来相送,又送了高铭一车瓜果酒食,用柴皇城的话说“知道衙内什么都不缺,备了点小吃,路上请用。” 柴皇城送完东西,依依不舍的对高铭道“不知衙内何日再来高唐州,一定要常来啊,老朽随时候着。” 直到高铭的车队都看不到了,还在挥手,“衙内,要常来高唐州啊” 世道不太平,但凡哪个地方被路过的路人打上“强人出没”的标签,就是说这附近已经形成一股有组织的劫道力量了,基本上都有山大王带着上百小喽啰打家劫舍。 强人就是强盗的意思,他们一出没,不管是附近的百姓还是路过的旅客,就别想好了。 不过,高铭这边有时迁,他对高唐州附近的地形,比如哪个山头有大王掌握的一清二楚,来的时候就避开了这帮人,回去的时候,也平安无事。 高铭这队伍规模不小,有来时就带的二十来人,他叔叔后来差拨的十来人,花荣和于家派来的几个家奴,浩浩荡荡,且都明晃晃带着武器,一看就不好惹。 相安无事的走了一天,到了东昌府附近,在城外山脚下一家客栈门前停下车马,打算今夜就住在这里。 这家客栈规模是附近最大的,一看做的就是正经买卖,这个世道,黑店比比皆是,老百姓出趟门太难了,一不小心就成了肉包子。 老都管开好客房,一切准备就绪,带着高铭和花荣等人去上房。 配置最好的客房是双床房,一张床对门,一张床在门边,因为这个年代出门办事的人,除了那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真好汉,大多胆小的平民都是结伴而行的,如果是殷实人家,还要带个仆人。 所以基本上客房都是双床,三床的配置,方便朋友和仆人住一起。 高铭也不例外,他的房间有两张床,才一进门,老都管立刻道“衙内住里面那间,老朽我就住在靠门这张,半夜给衙内端茶递水也方便。” 花荣道“那我就住隔壁,若是有事,半夜只管叫一声,我便过来。” 高铭笑道“这间客栈,我们来的时候也住过,应该很安全,大家好好睡吧。” 花荣口中答应,但还是检查了下门窗,确定牢固,才离去。 老都管服侍了衙内漱洗,正打算睡觉,却听有人敲门,他问了声“是谁” 门外传来时迁的声音,“是我,我有要事禀告。” 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时迁溜了进来,径直走到高铭跟前,“衙内,我刚才出去解手,发现一行可疑的人。这群人有八个,都穿着成套的绸缎衣裳,看着像商贾,但我却见其中几个人手指节粗大,脸色黝黑,像是风吹日晒的劳碌命,不似能穿得起成套衣裳的富户。” 高铭眨眨眼,“还有呢” “他们这一行人住进店里,竟然将随身带的十一个挑子都挑上了二楼,费了好大劲,我想搭把手,还被一人一把推开,十分宝贝的模样。”时迁警觉的道“根据我的观察,这群人一定是哪里来的匪盗,得了手,那挑子里就是赃物。” 时迁以前可是同道中人,匪盗一家,他虽然不抢劫,但也接触过强盗,对他们的模样和行动做派,十分了解。 高铭困乏,内心并不想管这件事,一无证据,二来他现在还不是官,就不要越权执法了,他打了个哈欠,刚要说话。 就听时迁道“我被其中一人推开时,手扯了下苫布,瞄见那些担子上都贴着封条,隐约可见大名府字样。” 高铭还没打完的哈欠,一下子就憋了回去,瞪圆了眼睛看时迁,“你看清楚了” 时迁不知为何衙内紧张,坚定“绝对不错,官府的封印,我很熟悉,虽然只有一眼,但我看清了大名两个字,笔画简单,我绝对没看错。” 一眼就能摸清对方的财富状况,是小偷的基本素养,加上之前没少偷窃,对官府打封条的方式有深入的了解。 老都管在一旁道“大名大名府如果真是帮强人,即是说刚从大名府得手回来” “应该是大名府运出来的东西,在半路被他们劫了才对。”高铭认真的问时迁,“你刚才说他们有几个人” “八个但是只有三个人看着像是有点身份,其他五个不是长得凶神恶煞,就是滚圆矮矬,对了,其中有个人脸边一片朱砂胎记,十分惹眼。” 这八个人莫不是劫了生辰纲的晁盖一行人,所谓三个看着有点身份的,应该是托塔天王晁盖、智多星吴用和入云龙公孙胜,他们三个,分别是村里的村长,私塾先生和道士,至少不是体力劳动者,生活条件好,被时迁认为有点身份。 而另外五个人,脸边有朱砂的是赤发鬼刘唐,凶神恶煞的是阮家三兄弟,矮矬的是白日鼠白胜。 从时间上看,蔡京的生日是六月十五,如果这帮群人跑去大名府和东京之间打劫生辰纲,这个时间点,正对得上他们返回山东郓城。 这个劫生辰纲的团伙成员如下 晁盖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保正,也就是村长,负责组织。 吴用是落地秀才,村里的私塾先生,负责出计划。 阮家三兄弟负责武力,他们的绰号分别是,立地太岁,短命二郎,活阎罗,能在村里拥有这样的绰号,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的主儿。 而且阮家这三兄弟爱赌钱,能把老娘头上的钗环都抢去赌。 吴用一说要去犯罪,立刻迫切的追问“一世的指望,今日还了愿心正是搔着我痒处我们几时去” 迫不及待的心情可见一斑,相当踊跃。 至于刘唐,从小在江湖上飘,是个社会人士,外形凶悍,和阮家三兄弟一样负责武力。 剩下就是一个入云龙公孙胜,一个道士不知为什么跑到乡下参加团伙搞犯罪活动,可能是个人性格和爱好如此,就爱追求刺激。 再来就是白胜负责卖酒的闲汉,被吴用找来的道具人。 这个临时拼凑的小团伙,从山东跑到河南,真就用蒙汗药把押送生辰纲的杨志给药翻,把东西抢走了。 杨志完全不适合干押运这行,押送花石纲,花石纲掉黄河,押送生辰纲,生辰纲被劫,像他这样连续失败在同一个行业里的好汉,水浒独一份。 高铭踌躇着,自己究竟要不要出手呢 虽说梁中书给他岳父蔡京的生辰纲是不义之财,但是晁盖这帮人劫了不义之财,算是劫富,但却一点没济贫。 用吴用自己的话说“取此一套富贵不义之财,大家图个一世快活。” 这个大家自然是指入伙的其他几个好汉,目标是自己快活,可见劫生辰纲就是“劫富自用。” 觉得富人钱不是好道来的,便去打劫,然后用抢来的钱自己用。 本质黑吃黑,和老百姓等其他人一点关系没有。 那么高铭心想,自己要不要来个白吃黑呢 他把生辰纲夺回来,还给蔡京,正好求他办点事。 这时,又有人敲门,“你们还好吗” 原来是花荣听到时迁进门,但半晌不见他出来,便猜是有事,就过来问问。 高铭正好要找花荣,便把他让进来,“我这位正牌军来报说,在客栈内发现了一伙强盗” 花荣道“那么,你想抓” 若是他自己行路,肯定会抓,但是此番是送高铭回东京,要是惹麻烦,那就不必了,都看高铭的意思。 高铭犹豫了下,“让我占一卦。” 众人心道,衙内什么时候会卜卦了都疑惑的看着他。 就见高铭从桌上的糕点盘里拿起一块点心,这些点心是客栈给上房客人准备的,质量参差不齐。 高铭道“我要是一口下去,有馅儿,就不去追,要是没有,就去。” 于是他咬了一口,露出的还是白色的粉面,不见任何馅儿。 老都管道“天意如此。” 花荣见状,干脆的道“那我回去取弓。”说完转身出了门。 高铭看着手里的糕点,皱眉道“我不信吃不到馅儿。”于是又咬了两口,才隐约可见一个指甲大的果馅。 时迁笑道“这群贼做梦都没想到,会败在客栈偷工减料的点心上吧。” 晁盖等人住的是一间大客房,给过往商团准备的,五张床可住十个人,如今他们八人加十一担财宝,将客房填得满满登登。 假扮卖枣子的商人,在黄泥岗用蒙汗药麻翻了押送生辰纲的人,把生辰纲夺来了。 因为他们之前装作贩枣子的,各个粗布麻衣,怕押送人员已经报官沿途搜捕他们,所以都乔装打扮,换了好衣裳,至于为什么住大客栈,则是怕其他的“好汉”,把他们抢来的生辰纲再夺走。 八个人坐定,刘唐擦了把汗道“这天气快把人蒸熟了,忒闷热。”他说完,见无人搭话,奇怪的看着众人。 见晁盖和吴用都绷着脸,似是有心事。 吴用想了想,对晁盖道“保正,小生这心里隐隐觉得刚才遇到的那人是个祸患,咱们搬东西的时候,他要上前搭把手,被二郎推开,但却扯开苫布,似是看到了什么。” 怪他们这一路逃得太急,没时间将生辰纲拆封。 当初“聚义”的时候,都发了誓,不存私心,这些财宝必须原封不动的送回东溪村,在每个人的见证下拆开封条,分配,才是公平。 他和阮家三兄弟算是认识,但是晁盖和他们却不熟,甚至刘唐和公孙胜、白胜都是临时加入的,彼此之间,并不熟悉,虽然一起谋划抢劫了这生辰纲,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互相提防的。 谁都不能动贪墨的私心,但谁都怕别人动这个私心。 因此,这生辰纲虽然搁在他们手中,奔波这几日却不曾打开和拆分。 阮小二闻言,朝阮小五使了个眼色,“学究,不如我们兄弟去看看,若是他已经起了疑心,我们就” 吴用缓缓摇头,“我看那人也不是自己出的门,恐怕有帮手。” 晁盖沉着脸,半晌道“赶紧走,这里不能逗留,宿在荒郊野外也好过在这里引来官府的人,走,赶紧走。” 刘唐小声嘀咕“才歇一会就要走。”但还是听了晁盖的话,起身挑担子,“小五,小七你们挑那四担,我运这两担。” 说走就走,八个人慌慌张张的又往外搬东西,走到客栈的大厅,小二正在掌灯值夜,见他们才住进来又要走,“客官,这是” “不干你的事,我们走了。”吴用道,径直往外走。 小二对他们的背影道“那我就当你们退房,房间可不给你们留着了。”见这群人走得匆忙,也不搭理他,撇撇嘴,继续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推醒,见是之前住进来的惹眼的俊美公子,便揉揉眼睛,“客官,什么事” “住在二楼的那几个商客哪里去了一共八个人,其中鬓边一搭朱砂记。”花荣追问道。 “他们啊,刚才走了,才住进来就要走,我也是不懂。” “往哪边走了” “没看到。”小二这时注意到这位公子腰间挂着箭袋,手里拿着弓,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各个带着武器,知道事情不妙,“小的真没看到,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花荣知道从小二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便带人大步出了门。 客栈门口虽有大路经过,但此时深更半夜,四下黑洞洞的,不见人影。 “我去这边,你带人去追那边”花荣对时迁道,各从东西带人去追。 花荣带人骑马追了一会,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前方有人影窜动,是几个人推着独轮车在小步跑。 这时跟着花荣来的,高唐州府衙的人大喝一声,“前方何人站住我们是高唐州捕快,有话问你们” 这一嗓子叫去,前方的人影确实停下了,却在月光下拿出寒光闪闪的朴刀,明晃晃的要反抗。 花荣见状,搭起一箭,射了出去,直中一人胳膊,伴随着一声惨叫,朴刀应声落地。 晁盖等人见刘唐右臂中箭,深知这样的距离和能见度下,准确的射中胳膊,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况且刘唐是他们中间最能打的,此时中箭,损伤一员大将,恐怕不是对方对手。 “对方有神箭手,不能战了,赶紧走”吴用当机立断,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说罢,跳到道下,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晁盖公孙胜紧随其后,而阮家三兄弟不甘心将财宝扔下,拎起一担最轻的,也逃进了林中。 刘唐胳膊中箭,不影响性命,一咬牙和白胜都扎进了林中。 花荣见这些人丢弃担子,逃进林中,便打马快跑来到他们跳进林中的地方,只见林子漆黑茂密,伸手不见五指。 他拉起弓弦,架上一箭,用心听林中他们逃窜的动静,待捕捉到时,开弓放箭。 箭矢流星一般的穿过密林,就听前方发出一声惨叫。 花荣便下马,带着人拿着火把进去寻,很快,就发现一棵树旁,一个矮胖的男子腿上中了一箭,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把他擒住,押回客栈交由衙内处置。”花荣吩咐道。 至于其他人没必要再追,生擒了这一个,其他几个是什么身份,不愁不知道。 高铭这种非战斗人员,自然不会出门擒贼,而是“稳坐中军帐”。 不久,时迁带着人回来,一无所获。 那么晁盖他们应该在花荣追去的方向,高铭有点担心,虽然花荣厉害,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刘唐和阮家三兄弟,身强力壮,提起朴刀便砍人那种。 这时就听楼板作响,时迁开门看了眼,回头朝高铭笑道“花公子他们押着一个人回来了。” 很快,花荣走进门来,身后两个捕快拖着一个腿上中箭的男人。 男人见了高铭,一脸的不屑,大有一副宁死不屈,慷慨赴义的觉悟。 花荣道“他们一共八个人,我们追去时,都逃进了林子里,除了他之外,我还射伤了一个。财物被抱走一担,剩下的都叫我们拿回来了。” 高铭心想,果然在箭矢这种远距离杀伤性武器面前,只有逃窜的份,否则一箭一个血窟窿。 他见眼前的人矮矬滚圆,心想他八成是白胜,但装作对他们不了解的样子,笑着朝白胜道“诶呀呀,你看,你们白忙活一圈,不管你们抢盗了什么,如今都在我们手里了。” 到手的富贵飞了,这是最气人的,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白胜瞪向高铭,啐了一口血沫。 高铭也不恼,“你们抢了谁” 晁盖一伙智取生辰纲,用蒙汗药将押送人员麻翻,严格来说应该算作“麻醉抢劫”。 白胜自然不会说,高铭其实就是问问,方便进行下面的活动而已,“算了,既然你不说,那我们就自己查了。来人,拿一担赃物来。” 很快有人搬了一担捆扎好的箩筐到屋子中央,高铭装模作样的翻了下,对周围人道“你们有谁认得这个封印吗” 老都管和时迁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大名府梁中书家的封印。” 高铭便装作思考的样子,“诶呀,我听说梁中书是蔡太师的女婿,而这个月十五日是蔡太师的生辰,难道这些是梁中书送给蔡太师的生辰贺礼” 说着瞄向白胜,白胜整个人都呆了,心道你们知道的也太快了吧 高铭便指着白胜道“瞧他震惊的表情,看来咱们说中了,这就是梁中书送出去的生辰纲” 屋内的人全都哗然,要知道蔡太师可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权相,有人劫了他的生辰纲,没想到,竟然被高衙内反向给劫了回来。 高铭此时道“替太师找回生辰纲,乃大功一件,大家放心,功劳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份一会将名字报给老都管。” 不能吃独食,升官发财一起,才是好上司。 “谢衙内”众人闻言,纷纷叩拜。 花荣见高铭如此受人追捧,替他高兴,目光朝他看去,正巧高铭这会也朝他这边瞧。 两人相视一笑。 等其他人都走了,就剩高铭花荣和老都管在屋内,时候不早,花荣也回去休息,高铭亲自送他到门口。 高铭真诚的道“谢谢你,没有你,夺不回生辰纲。” “好兄弟之间不要说这些外道话。” “那我脸皮可厚,以后都不道谢了。” 花荣听了,笑着说了句“随你”,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高铭则躺到床上,没什么睡意,心想自己这一路,没叫好汉打劫,反而把好汉们给“打劫”了,有意思。 翻了了个身,想起刚才花荣的话,心里又想,既然花荣称呼他为好兄弟,就是说他俩现在不是一般朋友,而是铁哥们了。 之前他还羡慕别人有生死相交不离不弃的好朋友,转眼,他也有了。 高铭嘴角不禁浮起笑意,侧身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第 33 章 第33章 蔡京六月十五过生辰, 眼见已经过了初十, 但他女婿的生辰贺礼还没送到。 倒不是他缺女儿女婿那点心意, 而是去年送给他的贺礼就被人劫走了。 堂堂一国宰相的生日礼物就被人抢了, 抢了还没找到罪犯, 去年他就过了一个十分憋气的生日。 转眼一年过去了,又到了收生日礼物的时候, 他便忍不住担心起来,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也太恶心了, 简直给寿辰添堵。 如此过了两天,这一日, 蔡京在府中歇息,突然听到都管来报“太师, 大名府的生辰纲到了。” 蔡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万幸,这次生日堵心的事情少了一件。 却不想都管继续道“不过,却是高衙内送来的。” 蔡京有点懵, 怀疑自己听错了,“高俅的儿子关他何事” “小的也不知道,但确实是高衙内带着大名府封印出来的生辰纲来到府门前。” 蔡京琢磨不明白, 便更衣出去见高衙内,他和高俅井水不犯河水, 女婿在大名府更是和高家没有来往。 高铭在大堂内候着, 才品了一口茶水, 就见到了心情急迫等待快递的蔡京。 大规模送出的东西成为“纲”,所谓生辰纲其实就是一大堆生日礼物。 发件人是大名府梁中书,快递员本来是杨志,但是如今在路上转个手,快递人员变成了高铭。 高铭见蔡京来了,先拜了拜,“小子高铭,见过太师。” 蔡京见堂内堆着十来个担子,想来就是生辰纲了,他微笑道“贤侄不必多礼,快些起身入座吧。”便淡定的坐到主人的上位,先品了口茶,才装作不漫不经心的道“这地上都是些什么” 高铭等蔡京入座了,才坐下,“是这样,我去高唐州参加朋友妹妹的婚礼,回来的路上在客栈见到几个可疑之人,经过查证,乃是一群强盗,幸好我的朋友花荣和手下很是得力,擒住一个贼人,夺了这些担子下来,虽然有一担被带走了,但余下的十担都在这里。我们发现上面有大名府的封印,那贼人也承认是夺了生辰纲,恰好我们回东京,便给太师您送来了,太师您派人清点一下吧。” 高铭的话总结起来就是,您丢的快递,我捡到了,按照地址给送回来了,请您查收。 蔡京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是淡笑道“多亏贤侄出手,否则我这女婿送的生辰礼物,又要遗失了。” 有的时候快递未必值钱,但若是丢了,就感觉十分闹心,现在找回来了,蔡京通体舒畅。 高铭起身道“都是小侄应该做的,东西送到,小侄告辞,不打扰了太师了。” 蔡京客套道“何不再坐一会家中备了酒菜,你我小酌一杯。” 高铭知道对方就是客套客套,绝对没有留他吃饭的意思,便借口还有事情要做,蔡京便顺水推舟让高铭离开了。 等人走了,蔡京派人清点了生辰纲,立刻发信去大名府,说生辰纲接到了,礼物很满意,知道你们一片孝心了。 接着话锋一转,埋怨女婿办事不利,怎么东西都丢了,也不来东京告知。 他女婿梁中书接到老丈人的书信,大大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他前几天听老都管说生辰纲丢了,杨志跑路了,差点晕过去。 倒霉催的,去年的生辰纲就丢了,今年的又丢了,岳父还以为他不愿意送贺礼找借口。 同时不由得恨得牙痒痒,为什么专挑他来抢 难道大名府的东西香吗 至于他为什么痛苦却没告知岳父东西丢了,是因为他正和妻子商量,要不要勒紧裤腰带再凑出一份生辰纲,赶在岳父生日前送到。 如今礼物找回来了,如释重负。 等回过味来,他即刻回信给岳父高衙内既然擒住了一个强盗,不知是什么人做的此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蔡京很快回信只是几个村夫罢了,贪图银钱,并无其他,自有人处理。 白胜很快招了,高铭一点不奇怪,按照原定的轨迹发展,白胜也是要就被逮住的,而且也是很快把晁盖他们供了出来,直接导致晁盖等人没处躲藏,跑去了梁山。 白胜背叛晁盖等人确实不地道,但也没有很不地道,毕竟晁盖他们是临时搭成的犯罪团伙,根本没有任何交情,别看之后称兄道弟的,还不如白胜跟他家邻居有感情。 白胜被押在东京,滕府尹发了公文叫郓城县捉拿晁盖等人。 高铭这边送了蔡京一个大大的人情后,很快就开展了收割活动。 人情不用,过期作废,况且蔡京这人,百忙缠身,保不齐过几天忘了。 于是蔡京生日过了没几天,户部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高铭和慕容彦泽向户部申请拨款,资助建造筑球场。 建造筑球场这事,蔡京是知道的,但也没多在意,官家喜欢的事情多了去了,蹴鞠只是其中一个爱好。 但蔡京没想到,高铭和慕容家的居然会朝户部要钱,这种讨好官家的事情,大家都是默默自掏腰包的。 但是在申请里,高铭作为申请人,给出了充分的理由,这球场建好了,可以供给全民活动,所以希望公家出一点钱补贴一下。 若是以前,蔡京不会主动得罪高俅,只会叫户部跟高衙内玩拖延战。 拖他个一年半载,对方等不及,这笔钱就不用拨了。 但现在不一样,蔡京欠高铭一个人情,不好玩这套,便大手一挥,准了。 有了朝廷的拨款,加上卖功德碑和拉场内广告的钱,用慕容彦泽的话说“高铭,咱们这次有得赚了不管咱们以后当什么官儿,都不用刮当地地皮。” 功德碑买卖,崔念奴的功劳很大,堪称金牌业务员,从她这过的富豪,就没几个不掏钱的。 她赚到的提成,足够她从良后,一辈子吃喝不尽的。 花荣将高铭送到东京,便快马加鞭返回了老家,直待到八月才又回到东京接受委任。 高铭也帮花荣盯着委派这事儿,提前跟父亲通过气,给花荣找个好职位。 高俅满口答应,儿子的好朋友,他会尽力的。 但是委任一出来,高铭看到结果,脸色就变了,当即去白虎堂找他爹。 因为高俅正在和幕僚商量军机,等出来的时候,看到等候着的儿子一脸的不忿,急忙道“我儿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我听消息说,花荣被派到青州任知寨,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花荣在既定的发展轨迹中,就是青州清风寨武知寨,跟文知寨刘高不睦,才导致后来那么多破事。 高俅不明所以,“这不是很好吗青州下辖的清风山,乃是重镇,去那里做知寨,好比文进士做知县。有何不可” 高铭知道这武知寨,相当于后世管治安的副县长,手下直接管理百兵丁,是个有实权的职位,对于花荣一个十九岁不到的青年来说,不算委屈他。 “我不是说官职,我是说地点为什么在青州我听说那地方现在乱着呢。” “这个啊,我听说青州知府上书朝廷,希望派些得力人马帮他剿匪。可青州,再乱,也只是匪患,如何能派大军,正好朝廷见花荣英武,便将他调拨去那里了。”高俅看出儿子担心花荣,便开解道“青州虽然乱,但对花荣来说,却是好去处,武将论功行赏,他若是去了,剿匪得当,还愁不被提拔吗” “我那叔叔,我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功绩来,不也被提拔了吗” “武官岂能和文官比,你也见过被我赶出去的杨志,他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同样武举出身,还不是在咱们殿帅府,只做押送花石纲这等事而已。” 杨志虽然是殿帅府制使,但也只能做采办押送货物的活儿,花石纲的确贵重,但说到底,替官府押运,没有统领兵马的实权,这制使当得没什么意思。 如此重文轻武,咱们大宋还能好吗不平归不平,国策如此,高铭现在也无能为力,“这么说,青州还是好去处了” 高俅道“你让花荣将青州匪患剿灭,有了功绩,剩下的一切都好办。为父觉得这个不错,别看你在这里愤愤不平,花荣本人或许很满意,不信,你去问问他。” “您说得对,我现在就去。”说罢,抬腿就走。 高俅对着儿子的背影嘟囔“你去了就知道为父说得对了。”摇着头回白虎堂了 高铭到花荣家的时候,他正在和仆人打包行囊,他也知道委任这两天便会下来,已经将房子卖掉,等一旦接到委任状,就起程赴任。 花荣见高铭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活,和他到已经腾空的书房坐下,叫仆人备茶。 花荣见高铭眉心微蹙,似是有不开心的的事情,他很少见他这样,不免担心,“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我就直说了,我听说朝廷将你派往青州清风寨做知寨。” 花荣不明白,“原来我被派去了那里,可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我听说那边很乱的。”高铭咧嘴,“山头林立,每个山头都有大王,强盗太多,老百姓都不够用了。” 花荣恍悟道“原来你是担心我,那大可不必,若是天下太平,像我这样的人也没用武之地了。” 高铭叹气,“我就怕你去了,受到上级官员牵制,不能发挥实力。” 比如恶心的上司刘高什么的。 “你是害怕我处理不好和上面的关系”花荣道“这个就更不必了,只要出仕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高铭发现花荣本人满意,朝廷满意,就他不满意,还不能直说,忍不住又长长一叹,然后对花荣认真的道“你要是碰到为难你的家伙,就写信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要是等不及,你不用惯着他,直接揍他,他要是不服,直接叫他来找我” 花荣轻轻皱眉,“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一个大男人,还能保护不好自己” 高铭语重心长的道“遇到专门找你茬的上级官员,那真是生不如死。答应我,如果遇到恶心的上司,你狠狠揍他没关系,我替你兜着,千万别忍着给自己气受。” 花荣苦笑不得,“不了这个了,饭点到了,咱们吃东西吧。”叫仆人备酒菜,留高铭吃饭。 高铭也看出花荣不想再聊这些,便换了话题,聊起马上要开赛的筑球比赛,“你不在东京太可惜了,这次可是盛事,全国各路都有人参加,有当地官府组织的,还有民间自己结社的,别提多热闹了。” “我就说么,买我房子的人明确说,要给外地球员住。” 高铭惋惜的道“离开幕式还有五天,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这筑球比赛可是我耗费了一年心血准备的,团体操就叫时迁督办军汉们练了好几个月。你去青州,肯定很难看到这么热闹的事了。” 花荣犹豫了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急这几日。” 高铭这才转悲为喜,高兴的笑眯眯点头。 花荣一见他笑了,不由得嘴角也挂起了笑容。 因为之前操办过小型的花式比赛,积攒了不少经验,所以这一次,高铭和慕容彦泽有成熟的经验供参考,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有任何纰漏。 定的开幕式的日子的前两天,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高铭和慕容彦泽愁得茶饭不思,每天就仰头看天,颈椎问题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好在就在前一天,天气转晴,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这甚至有点让他俩以为那块被供起来的太湖石显灵了。 不知是不是上次花式比赛闭幕式上讲话上瘾了,滕知府居然主动要求在开幕式上登台讲话,高铭并不是很想答应,人家观众只想看节目和球员,谁想听你讲话啊。 但碍于面子,让滕府尹的发言控制在三分之一柱香内。 开幕式当天,官家赵佶就像他当初答应的那样,莅临现场。 陪伴他的,除了赵楷外,还有一个年轻人,长得跟赵楷有几分相似,只是年纪要大一点,高铭最近在宫里碰过几次,是太子赵桓。 这三位坐在视野最佳的贵宾席,旁边护卫把手,旁人接近不了。 高铭和慕容彦泽做为承办人,现在官家跟前的新崛起红人,有资格在一旁作陪。 除了他们之外,赵佶的宠臣蔡京童贯杨戬,还有高铭他爹全部在场。 其他三人脸上挂着高兴而不突兀的微笑,只有高俅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看看吧,都看看,这都是我儿子主持操办的。 赵佶十分满意场地的建造和规模,尤其对这二楼的贵宾观看台更是夸奖道“这才像样,上次白打比赛的看台,太过促狭。” 慕容彦泽道“官家所言极是。” 高铭发现赵恒冷冰冰的看了慕容彦泽一眼后,便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眼神同样冰冷,还带着一丝嫌恶。 看来是发自内心的讨厌他们俩个“佞臣”。 这高铭就没办法了,他不可能招所有人喜欢,尤其现在,官家喜欢他们就够了。 吉时一到,锣鼓喧天,舞狮队先登场,因为是蹴鞠比赛开幕式,抢的自然不是绣球,而是定制的大号蹴鞠。 舞狮队热场后,便是大型团体操表演,足有千人。 经过数月的排练,盛装的表演人员,准确的排列出各种图形。 平日里赵佶看歌舞是看歌舞,但更注意欣赏舞蹈的美,而不是观看整齐划一的气势,这样介于军队操练和歌舞表演之间的产物,令他觉得既意外又新鲜。 而且他坐在高台上,从这个视角,才能看出下面摆出的图案,不禁更觉得有趣。 尤其最后,下面表演的一千人,在最后一刻都抽出藏在身上的卷轴,纷纷展开拼接在一起。 虽然每个人只有很小一部分,但拼在一起却是繁荣昌盛,四个大字。 赵佶见了,笑着连声道“好好好” 高俅深吸一口气,朝其他三人投去毫不遮掩的显摆眼神看看,看看,看看我儿子厉不厉害。 这还没完,紧接着就见球场上空两侧出现了数位长袖翩跹的“仙女”,手里挎着花篮,一边扬着鲜花花瓣,一边飞到球场上空中央,再翩然而下。 场内的所有观众都惊呆了,没看过这样的操作,仙女啊,会飞 但很快发现是在场地两边拉了绳子,而仙女腰上有钩子,钩到绳子上,才一路做出飞天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很有趣。 这群仙女落地后,拉开两条镶着金边的硕大条幅,一书驰骋赛场少年志,另一书圆梦夺魁筑球杯 这些字是用黑色的布剪成字的形状,缝到条幅上的。针脚细密,远距离根本看不清,乍一看,还以为是写上去的。 有识字的大声了念了出来,一时场内的人都知道写的是什么字。 虽然文学性上是差了许多,但胜在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一念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适合流传。 给现场的观众看完,这两幅条幅便由绳子牵引,飘飘忽忽升上了天空,挂到了比赛场地两侧,十分醒目。 赵楷对他父皇道“他们确实动了心思,把戏用得恰到好处,很有趣。” 赵佶赞同儿子的话,对高铭和慕容彦泽笑道“你们有心了。” 高铭和慕容彦泽忙道“谢官家。” 赵楷发现了什么,“这条幅写得是一副对联,怎么没横批。” 这时高铭则笑道“回殿下的话,只想出了上下联,却想不出横批,想请陛下赐一幅。” 都听得出来,高铭就是想让皇帝赐字,不过这个马匹拍得不错,点睛之笔当然由最高权力者来决定。 赵佶也知道高铭打得什么主意,不过他历来是个不排斥马匹的人,笑道“那好,就由朕来写一幅字。” 高铭闻言,忙朝门口候着的人员使了个眼色,很快,桌子笔墨就都备好了。 赵佶心情大好,用自己独创的瘦金体,写下了四个字大展宏图。 周围人纷纷吹捧,高铭也跟着道“太好了,咱们这大赛终于有了主题了,官家真乃点睛之笔。” 赵佶题完字,心情大好,坐回了椅子上。 高铭则叫人把皇帝的墨宝好生拿下去,明日就找裱糊匠,将墨宝裱起来。 虽然筑球比赛是和他慕容彦泽两个没官员身份的国子监学生办的,但现在官家赐字了,谁还敢说他们不是官方钦定的。 这时赵佶问道“这就算开场了,接下来是不是开始比赛了” 因为这次时间充裕,所以提前进行了小组抽签,比赛顺序早定了,直接开始第一场小组赛。 “回官家的话,是的,这场是山东东路队和河西路的比赛。” 赵佶微眯起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来要专心的欣赏比赛了。 这时门口有护卫递话进来,说出了点小状况,管事的叫高铭拿个主意。 高铭起身给在场比他地位高的人作个揖,“下面有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赵佶专注比赛,浑似没听到,赵楷便代替他父皇应允道“你去吧。”忽然又问“你那位姓花的朋友没来吗” 高铭顾左右而言他,“多谢殿下关心,失陪失陪。” 赵楷才微笑道“那你先下去吧。” 高铭叫慕容彦泽好好陪着,他则退出了看台,一到僻静处,他马上问来人,“发生什么事了” “山东东路的球队发现有人冒名顶替。本来是个叫西门庆的,但是刚才球队之间打招呼,有人认出此人并不是名单上的西门庆,盘问之下,这冒名顶替的人才说,西门庆在老家阳谷县被人杀了,因为当时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嫌更改麻烦,当地球社就找个人说是西门庆顶替,到了东京。” 西门庆参加蹴鞠比赛并不意外,他可是个擅长钻营的人,也会枪棒蹴鞠,走了知县的门路,到东京参蹴鞠比赛,想要发迹。 只是人渣本性过早暴露,因为毒杀武大,被武松杀了。 不用说,宰了西门庆的肯定是武松了。 “那西门庆因为什么被杀” “没说,应该不是好事,支支吾吾的。” 高铭便问“那西门庆的保举人是谁” “是当地知县。” “这样,让他们继续比赛,毕竟官家正看着呢,作废他们资格,会影响比赛。但保举人跑不了,你先记着,事后将这件事报到礼部和吏部去。” “是。”管事的得令,下去了。 等人走了,高铭原地摇头叹气,这次防止有人女扮男装,加了个验身的环节,结果女扮男装的倒是没有了,冒名顶替的倒是出来了。 不过,西门庆这厮也是脑袋有包,就想和潘金莲约几次,没有长久在一起的打算,就因为事情暴露,又踢伤了武大,武松回来没法交待,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武大杀死了。 难道他认为是武松回来,发现哥哥死得有蹊跷不会查还是说武松就算查到了,觉得没证据,干脆就放弃复仇了。 他真是不了解武松,于是武松就让他深入了解了一下。 武松是武大讨百家饭养大的,对他来说,武大如父如兄。 谁杀他哥哥,他就割谁狗头没商量。 西门庆丢了脑袋,也不用来东京得瑟了,直接埋阳谷县了。 潘金莲则被武松开膛剜心,但是其实他俩死得都不算惨,最惨的其实是王婆,被判了凌迟。 本来撮合西门庆和潘金莲是想赚棺材本钱,结果提前进了棺材,还是千刀万剐的方式。 不过,考虑到王婆对的熟悉和处理武大尸体的淡定,加上她是个独居老太太,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男人王公是怎么没的,是不是跟武大一样一天夜里突然“暴毙”。 高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忽然回过神来,低喃道“真是,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转身下了楼去找人。 很快,就在下层球场的一个位置看到了花荣的背影,这里是官家所在位置的正下方,处于他们视线的死角。 高铭猫着腰走过去,本想来个偷袭,吓唬他一下,结果没等接近,花荣就察觉到了,回头看他,笑道“你怎么来了”说着朝上面使了个眼色,“不用在上面候命吗” “慕容在呢,我偷个懒。”高铭在花荣身旁坐下,“陪你待一会,怎么样,还挺好看的吧” “好看,但都是你的点子吧,我猜慕容彦泽想不出来,他只是执行你的主意。” 高铭一听笑了,“他哥哥可是青州知府,你见到他哥的时候,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还要在他手下做事。”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试着问“等我做了知府,就把你调到我那里,你看如何” 花荣语气中有迟疑,“不用了,顺其自然就好了。” “我不是让你做我下属,就是觉得,你去别人那里难免受闲气,肯定不如跟我这个兄弟在一起自由自在。” “那你得先当上知府。” 高铭抱着肩膀,自信的道“不就是知府么,我早晚当一个给你看看。我做知府,就让你当一州兵马统制,咱们俩个搭档做事,轻松自在又快乐。” 花荣笑看他,这一次,语气中再没有任何犹豫,字字清晰,“那我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4章第 34 章 第34章 陪了花荣坐着看了会球, 高铭便回到了官家和诸位大臣身边, 继续作陪。 因为他之前将今日比赛的球队的资料烂熟于心,每当皇帝问起哪个球员是谁, 高铭都能对答如流。 而旁边的杨戬也会不时夸奖高铭几句,眼见高铭这新兴的宠臣崛起,其他人面子上不能太难看, 免得给皇帝留下嫉贤妒能的印象, 于是蔡京童贯等人也得违心的跟着夸几句。 而高俅呢, 自家儿子就不用他出面夸了, 保持微笑就好。 场面和谐美好, 构成一副“昏君”和“奸臣”同乐的温馨画面。 当天比赛输赢结果出来后,官家和大臣便从修建的单独通道离开了球场, 这个贵宾通道的细节体现了高铭和慕容彦泽在修建时的细心。 赵佶虽然没直说, 但是赵楷笑着对高铭道“你的确是个精细人, 事无巨细,百般伶俐。”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殿下过奖了。”高铭谦虚道。 一旁的赵桓只是冷淡的看了眼高铭,一言不发的走了。 赵楷对他这个哥哥,倒是礼数周到, 退到一旁让太子先过去, 才自己跟在后面走。 恭送官家一行人离开后, 慕容彦泽和高铭齐齐出了一口气。 慕容彦泽一手搭在高铭的肩膀上, 笑道“咱们还要做什么吗” “等着嘉奖”因为慕容彦泽也不是外人, 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慕容彦泽露出疲惫的笑容, “终于快等到这一天了,这一年可累死我了。” 高铭何尝不是,捶了捶肩膀,“对了,花荣要去青州清风山做知寨,你知道吗” “青州不是我哥那里”慕容彦泽皱眉,“那地方可乱了匪盗横行,年年剿匪,越剿越多。” “不过不管如何,花荣去了,你哥哥定能照拂一二。” 慕容彦泽笑道“那是自然。对了,关于郓王他找你了吗” 自打高铭避嫌去高唐州逛游了一圈回来,京中都流传他劫回生辰纲的“壮举”,可能是名声变好了,说他跟赵楷走得近,想拉赵楷下水的流言竟然神奇般的消失了。 而他和赵楷最近也没接触,“不曾找过我。” “他最近却联系我了,你猜他想做什么”慕容彦泽表情怪怪的道“他想给我保媒,说要介绍一门亲事给我。之前就听说郓王爱成就别人姻缘,算是见识到了,他没找过你吗” “没有。”高铭道“你年纪正合适,找个好姻缘不挺好的么。” 慕容彦泽道“嘁,凭什么你能自在的玩,我却要去成婚我怎么也得比你多玩几年才甘心。” 高铭一撇嘴,“你怎么好的不跟我学。” 翌日,花荣就动身去了青州赴任,临走前,高铭相送,送了花荣许多盘缠。 花荣自然推辞不收,“这使不得。” 这一次,因为分别的地点在城门,高铭不能使出耍赖大法,便道“你拿着,就当我借给你的,你到了当地,用钱的地方少不了,说不定清风寨衙门破破烂烂,冬天漏雪夏天漏雨,你等拨款来修,说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同事之间走动,婚丧嫁娶都是钱。我折腾蹴鞠比赛,赚了不少,我现在穷得只剩钱了,你拿一些去吧。” 花荣对高铭的招数已经有些了解,说是说不过他的,直接翻身上马,“那我” 高铭以为他已经妥协要收下,刚要将包袱递给他。 这时花荣忽然看向高铭身后,道了一声,“太尉” 诶自己老爹怎么来了高铭本能的回头,接着就听到马蹄哒哒的声响,再看时,花荣已经骑马跑出了几步,回头对他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花荣和仆人都骑着马,别说高铭不会骑马,就是会,也追不上花荣这个职业选手。 他只能遥遥招手,“保重” 花荣听到,背对着他举起手,拜了拜,策马奔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朋友各奔前程,高铭不免有些落寞。 送走了花荣,高铭继续操办蹴鞠筑球大赛,场内的比赛,秉着公平公正的精神,球员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球彩,奋勇拼搏,呈现了一幕幕的精彩的对决。 而场内治安交给时迁,一直维护的非常好,别说小偷,就是落东西的都能找回来。 反而是场外的事情,很耗神,概括起来就一个“钱”字,不是缺钱,是太赚钱了。 门票,广告和赞助,哪怕平抛去成本,也是惊人。 慕容彦泽不免担心,“这么赚钱,简直是个会下蛋的金鸡,万一有人来抢什么生意怎么办” “谁敢来抢。”高铭他爹是高俅,慕容彦泽的姐姐是贵妃,能从他们嘴里夺食的人物,屈指可数,不过高铭觉得慕容彦泽的担心有点道理,惹人眼红总不太好。 自己吃果子,别人也得有汁水嚼嚼。 便叫人给蔡京童贯和杨戬都送了礼品,算是小辈的孝敬。 心意到了,也是给了老一辈宠臣们面子。 在高铭和慕容彦泽的数钱声中,筑球比赛落下了帷幕,燕青自然是最出风头的那个,不仅白打踢得好,筑球脚法也极妙,加上长得帅气,据说有不少女扮男装混进场内观球的粉丝,就为一睹其风采。 最后捧得奖杯的却不是燕青所在的东京路代表队,毕竟筑球比赛讲究一个配合,球队有人拖了后腿,导致他们只能屈居第二名。 一时间拖后腿的被口诛笔伐,上街都得蒙面。 但没有夺得冠军反而有残缺美,支持者对天发誓,明年一定要夺得魁首 恨不得明天就是明年,汴梁地区的球迷各个望穿秋水。 望穿秋水的还有崔念奴,因为大赚了一笔,尝到了甜头,一逮着高铭就问“明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卖得了今年功德碑都卖光了,明年有什么新东西” 当得知高铭还没有新计划的时候,唉声叹气,“衙内,明年马上要来了,你得抓紧时间呀。” 她一心扑在推销的工作岗位上,只想冲业绩。 高铭确实没新计划,主要是太累了。 蹴鞠比赛结束,着实好好休息了一段日子。 而国子监那边,考虑到高铭和慕容彦泽在坚持为官家筹办蹴鞠比赛的空隙,还能坚持点卯,为了奖励这种治学精神,国子监麻溜让他俩结业了。 他俩名字挂到吏部,等着朝廷授官。 就在这个节骨眼,一个从孟州来的刑事案件消息传到了东京一个叫武松的前都头,杀了孟州张都监满门十五口,张都监家人及丫鬟,哪怕马夫都没放过,杀得干干净净,血流成河。 孟州离东京不远,被杀的还是管军马的高级军官,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还叫犯罪嫌疑人跑了,很快便连皇帝都惊动。 刑部的人为了脱干系,赶紧落井下石,纷纷指责孟州知府。 赵佶一怒之下,罢免了治理不利的孟州知府。 如此一来,孟州知府的位置就空缺了。 孟州可是个好地方,交通要道,极为繁华,山东、河北客商都来那里做买卖,光东城外的快活林就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睹坊、兑坊,每天流动的都是真金白银。 这么一块宝地的知府位置,一旦空缺,便有无数双眼睛盯了上去。 蔡京的儿子蔡九就在著名旅游城市九江做知府,像这种好地方哪轮得到一般人。 赵佶有自己的打算,觉得从高铭和慕容彦泽中选一个出来赴任比较好。 蹴鞠比赛办得深得他心,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能耐,那么究竟选谁呢 考虑到自己的爱妃慕容氏疼爱弟弟,若是叫慕容彦泽离开东京,姐弟见一面就困难了,爱妃难免伤神。 这般考虑下,赵佶便对吏部尚书道“就叫高铭补任吧。” 吏部尚书一愣,开玩笑吧,高铭之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近一年才长进了一些,官家您要不再多考察一段时间 “这” 赵佶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年纪虽然轻,但朕看他却是可以委任重任之人,之前的孟州知府一把年纪,不也是糊糊涂涂,治下竟然发生这等大案。” 皇帝都说高铭可以委任重任了,况且之前的孟州知府的确一把年纪,把个孟州治理成那个鬼样子,叫一个刺配的杀人犯杀进都监家里,来了个灭门。 并且如果细细追究,就会发现其中涉及快活林的所属权问题,乱得很。 真不知道知府整天是干什么吃的。 因为前任太差劲,导致皇帝提出高铭再坏也不能比原来的知府还坏的理由,吏部尚书无法反驳。 况且想抬举高铭的意思太明显,长眼睛的都知道不能对着干。 赵佶见这尚书支支吾吾,“你还想说什么” “臣臣亦认为高铭可担此大任” 消息传出来,又小小轰动了一把。 这个年纪就做知府,只要不出意外,熬资历最差也能熬到尚书了。 高俅虽然一直在暗中活动,希望给儿子找个好地方做官,但没想到,竟然是官家直接指派的,可见儿子在官家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 一瞬间,他感慨万千,儿子终于长大,要独当一面了。 拂去眼角的泪光,他问老都管,“衙内呢” “衙内早晨去慕容家,刚回来,这会正在窖里呢。” 这窖里装的当然不是酱菜,而是府里的一些贵重物品,说白了,是个金库,只有高俅父子和几个心腹仆人知道。 高俅进到库里的时候,见儿子坐在一个箱子上念念有词,赶紧道“多凉啊,要坐回屋坐。” “啊,爹。”高铭站起来,笑道“没什么,刚从慕容那里取钱回来,我清点一下,总觉得多拿了。” 他和慕容最近没忙别的,就拢账分钱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对账分钱。 高俅发现自己已经词穷了,到底要怎么夸奖儿子才好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儿子在赚钱上堪称君子,不像杨戬只会刮地皮,简直下等 “为父刚才听到消息,官家要你做孟州知府,这几日,吏部便会出正式公文。”赚钱虽好,但远比不上出仕。 “孟州,知府”有快活林那个孟州吗 “正是我儿要做知府了”高俅还不忘踩蔡京一脚,“蔡九比你年长许多,也不过是江州知府” 高铭笑着深吸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自己以后不再是混迹街头的高衙内,而是孟州知府高铭。 他的第一部迈出来了,还迈得非常漂亮。 高俅道“我儿不高兴吗怎么不说话” “太高兴了,不知说什么。” 高俅看着儿子,抿了抿嘴唇,有些哽咽的道“为父亦是。” “爹,您别哭啊。”高铭笑道。 “我哭什么”高俅一瞪眼,强行不落泪,“你这才刚刚立业,你还要成家,以后的事情多着呢我去吩咐准备酒席,你也赶紧从这里出来,换件衣裳,一会登门道贺的人便要到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高铭探头瞧他爹的背景,就见高俅走了几步后,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不是在擦泪。 高铭出了库房,换了件衣裳,道贺的人纷至沓来,当面祝贺的,送贺贴吹捧的,络绎不绝。 高铭在东京四处赴宴,慕容彦泽燕青崔念奴他们那里,挨个逛了个遍。 如此过了几日,他便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原因很简单,孟州知府已经被免,现在那地方没有长官,处于群龙无首状态,高铭必须即刻赴任。 慕容彦泽满满的担心,“听说那里刚有恶徒杀了人,你就过去做知府,会不会有危险” 武松杀张都监是因为张都监惹了他,况且武松杀完人就去二龙山落草了,早不在孟州。 “孟州除了出了这样的案子,全城警戒,反而很安全。再说,我是知府,保护我的人很多,就数我最安全了。放心吧,我爹都不担心我。” 慕容彦泽叹道“虽然外边危险,却也很自由,孟州就是你的地界,可以为所欲为,不像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听说我可能要进礼部当差,更被看得牢了。” “礼部好啊,以后就代表朝廷操办蹴鞠比赛了。” “没你在,我怕想不到那么多点子,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孟州到东京,快马跑一天就到,我又不是去了什么深山老林,要习惯书信交流。” 慕容彦泽依依不舍,“你走了,真的没意思太多了。” 一开始他接触高衙内,很大程度是抱着看高衙内闹笑话的心态,但一番接触下来,反而是高铭教了他许多东西,没有高铭给他出谋划策,也没他今日的际遇。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高铭如今要去孟州做知府,是件好事,他只能送上自己的祝福。 慕容彦泽道“你在孟州好好做官,东京这么好,争取早日高升,回来进六部。” 高铭微笑,“会的。” 他仰头看天,此时正风卷残云,景象变化万千,便忍不住再次低喃道“会的,我会回来。” 儿行千里父担忧,虽然高铭此去没有一千里,但是高俅的担心一点不少。 高俅坚持要高铭带上贴心的老都管,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高铭是拒绝的,而且拒绝的很干脆休想。 老都管很伤心“衙内是嫌老朽年纪大了,唠叨事多。” 卖惨也没用,高铭仍旧拒绝,和老都管一起去高唐州的体验很不好。 虽然老人家很贴心,但高铭毕竟年轻,还是想任性的活着的,说熬夜就熬夜,说用冷水洗脸就用冷水洗脸。 高俅没办法,只得依了儿子,但其他的少不了,收拾了一堆行李,恨不得把高铭的家当都搬去。 不过最后,高铭只带了银两,旁得都没怎么带,在父亲的不舍中,离家赴任去了。 高俅看着儿子的车马远行,一边念叨着“早晚有这一天,不要难过,要高兴要高兴要高兴”直至车马完全看不见,才背着手,落寞的回府去了。 高铭一路太平的到了孟州赴任,前任知府已经被免职,据说回老家去了。 衙门后院的宅子都已腾空,只留了几件日常家具,但对高铭来说也够用了,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去,叫仆人收拾了一日,就都妥当了。 又整修了一日,高铭这个新知府就正式开始办公。 前任知府离任的时候,将手下的大师爷也带走了,只留个下面几个管刑事钱粮税收的小师爷。 大师爷是知府的秘书和助手,没他不行,于是高铭就把原来管刑名的师爷江东述提拔成了大师爷,另外聘了个刑名师爷。 原来的都头因为抓捕武松不利,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其他差役,有怕连累的,竟然还有带着老母亲跑路的。 除了这些,旁的也一塌糊涂,前任知府为了抓武松,押下公文,从城里到下辖村镇,都五个一连,十个一保,搜查武松。 结果搂草打兔子,查出很多平日抓不到的在逃人员,偷东西的,打伤人的,诈骗的,大牢塞得满满登登。 而且因为是大案,大家都不敢怠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除了真正犯罪的,还抓了一堆“可疑”人员。 因为武松在现场用写了打虎武松,于是打过老虎的猎户倒了霉了,尤其姓武的,直接锁进了大牢。 当然不打虎也逃不掉,身材高大长得凶悍的,跟画影图形长得像的,也都抓了进来。 据说还有因为抄通缉令的时候,落了个偏旁木,把一个人称武公的养鹅老汉也给逮了进来。 老汉整天叫着要回去给大鹅喂食。 其他人被抓进来的也都喊冤,加上牢里狭窄,却要装几十个人,最后一个都是牢子强行踹进去的。 真是臭气熏天,做饭的衙役不够,粮食消耗得快,在押的吃不饱。 不是喊冤,就是喊饿,囚不聊生。 高铭巡视了一圈,心想这还了得,眼下这个情况,抓武松倒是其次,得赶紧给监狱松快松快。 高铭赶紧让江东述和其他几个师爷小吏,清理在押人员,打板子的打板子,放回家的放回家,没日没夜的弄了几天,总算初见成效,把不相干的人都放了回去。 一次过堂的时候,高铭发现有一个人,大家对他态度很微妙,一查,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孟州衙门的原都头聂亮。 原来他抓不到武松,前任知府就把他也给下狱了,虽然孟州其他事情一塌糊涂,但是牢里的刺配师傅手法倒很麻利,已经把聂亮脸上刺了“迭配州”的字样。 州字前面空着,就等新到知府把这个空格填上任意的州名。 聂亮原本只有二十五岁,但这段日子在牢里活活老了十岁,以为信任知府老爷也要问罪,一脸的生无可恋。 高铭却觉得这个他这个状态很好,正适合戴罪立功,况且这些都头由本地人充任最好,毕竟有经验,若是找新都头还要磨合,他现在没这个时间。 高铭叫聂亮抬起脸来,端详了一会,道“你脸上刺配某州的字样,本府都看到了,可以是江州,也可以是某个远恶军州,当然,如果你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可以哪里都不用刺配。” 聂亮一听新任知府老爷是在给自己机会,当即焕发了对生活的向往和热爱,跪地道“大人,小人一定戴罪立功,大人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高铭这属于雪中送炭,救人于水火,但凡聂亮是个正常人,都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干劲。 “那本府就信你一次,你下去,清洗干净,更换衣裳,继续做你的都头,脸上的刺配字样拿膏药贴一下,等你真的将功赎罪,便可洗掉。” 聂亮感恩戴德,朝高铭连磕了几个头,才下去了。 如此一来,师爷和都头都有了,高铭在孟州的领导班子算是初步搭起来了。 班底有了,就得开始办正事。 调查张都监一家被害一案。 好汉杀完人就走,夜都不过,但是留给当地的则是漫长的伤痛。 高铭翻阅了卷宗,这个年代没有照相技术,却有描述现场的图样格目,哪个死者死于哪处,死状如何,也是十分详细,犯罪现场清晰可见 武松从马厩翻了进来,当场杀死了马夫一个,然后来到厨房,杀了两个丫鬟,之后上了鸳鸯楼,杀了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和两个随从。 之后在鸳鸯楼下,杀了张都监夫人,玉兰和两个奶娘,最后是卧房里的张都监三个儿女,然后掳掠去金银酒器六件,逃了。 总计杀死十五人,相干不相干的一个活口没留。 高铭再翻别的文书,梳理这起凶案的起源,一切都得从一个人说起,这人叫做施恩。 为什么说他是关键呢。 金眼彪施恩,二十四岁,他爹是孟州当地的管营。 而管营其实就是专管充军罪犯服役的长官,简单来说,施恩是孟州当地劳改监狱监狱长的儿子。 而他的主要职业,除了在他爹的监狱里做事外,另一大业务就是用他爹牢里的配军做打手,经营快活林里一处最大的酒店,收其他店铺的保护费。 但凡想在快活林做生意,都得打点他,连路过的烟花女子想在快活林接个散客都得付钱给他。 本来收保护费收得手软,日子相当滋润,结果这块肥肉被当地军里的张团练盯上了,叫蒋门神靠武力夺了去。 施恩亲自带着麾下几十囚徒去打,没打过,还被蒋门神打得两个月下不来床。 就在这时候,阳谷县送来了武松,武松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被刺配到了孟州。 本来孟州牢里的囚犯都被施恩经营的成了自家的打手,武松这么一个能打死老虎的前都头,一进来就入了施恩的眼。 然后施恩就带着武松,打得蒋门神屁滚尿流,将快活林夺了回来。 结果,随着斗争的升级,张团练的靠山他兄弟张都监出马了。 张都监先假意拉拢武松,又是送前途又是送丫鬟玉兰给武松做老婆的,弄得武松以为又可以做正常人的日子了。 然后张都监告诉他,哈哈哈哈,都是骗你的啦,对你好什么的,其实我只是骗你,让你进入我圈套,诬陷你偷都监府的东西,然后以这个理由把你再次发配,路上要你命。 至于玉兰,也是我安排的细作啦。 高铭觉得张都监也有毛病,整武松就整,再次发配就再次发配,非得玩杀人诛心这套,是不是官场斗争上瘾了非得玩这么阴毒。 这还不算,又叫四个公人在飞云浦杀了武松。 简单来说,武松卷进了当地两个大佬之间抢夺快活林产业的争斗中,成了对方的眼中钉。 终于把武松惹毛了,从飞云浦反杀回来,一出手就是十五条人命。 当晚在都监府所有人都成了刀下鬼。 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该死,但是都监府的夫人丫鬟奶娘马夫招谁惹谁了。 人命就是人命,武松鸳鸯楼滥杀无辜。 高铭现在做的就是要给当地一个交代,谁都是爹娘生养的。 高铭再一看,就看到了通缉施恩的公文,原来施恩这家伙看事情不对也跑了,前任孟州知府连他也没逮着。 现在武松跑没影了,施恩也溜了,就剩下当地沸腾的舆论。 因为武松悬赏三千贯,整日有假消息传来,某某巷发现了武松,都头就得带人去,结果到地方一看,都是误认,白跑一趟。 被张都监派去杀武松的四个人公差的尸首也在河里被捞出来,叫家属认领了,这些家属整日跑来衙门哭诉要衙门替这些人伸冤,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府衙门里也办丧事了。 另外不知哪儿来的传言,散布恐慌说武松就藏在快活林里,随时准备冲出来再开杀戒。 阳谷县的百姓知道武松是打虎英雄,是为兄长报仇的好汉,但在孟州城,只知道他是帮施恩打架的帮手,杀人全家的凶手。 张都监府凶案导致快活林过往商客都少了,严重影响了当地经济。 这就是高铭作为新任孟州知府要面对的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5章 人嘴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 孟州百姓, 把这两者很好结合了起来, 吃饭时候都在讨论张都监一家遇害案。 “早就知道得出事, 快活林那等肥肉, 人人争抢, 果然出了人命。” “官府不知干什么吃, 杀人犯嚣张到留下姓名杀人者打虎武松可连根毛都没抓到” “不要这么说, 小心被官府听到将你逮去打板子。” “嘁, 也就能打老百姓板子,放走杀人犯。” 而且武松杀人了人家满门, 看门养马都没放过, 这让百姓就更担心了,毕竟这不是有仇报仇,而是滥杀无辜, 万一自己哪天去别人家做个工,也被杀了, 怎么办。 于是白日聚在一起讨论得欢百姓, 一到晚上人人闭门不出。 高铭这个新任知府, 感受到了压力。 尤其有一部分压力还是朝他来。 “听说新来知府是高俅儿子, 靠他爹势才做了咱们本地知府, 这种人能有什么能耐,前任知府大人实打实进士出身, 他都抓不住逃犯, 他如何能逮住完了完了, 孟州苦也” “这高俅之子, 还不到二十岁,毛都没长齐,就出来做知府,能做得什么事别说擒住凶犯,就怕孟州以后更乱” 时迁把街头巷尾听到消息,一字不落传递到了高铭耳朵里。 时迁也很担心,“大人,我听说那武松天生神力,百斤石头也举得起来,他这会又不知逃窜到了哪里,如何平息百姓担心啊。” 不等再等了,高铭拍案大声道“传本府命令,立刻召集所有师爷并都头聂亮到公堂” 召开案情分析大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等着高铭第一把火。 高铭沉着脸,坐在大堂上,看看左边站着师爷和小吏们,又看看右边站着都头和缉拿捕快们,冷声道“本府叫你们来,是因为本府发现了一件事,不知你们猜没猜到。”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搭腔,连个线索都没有,谁知道知府说是什么事。 猜对还好,猜错了,又惹出事情来,得不偿失,这个节骨眼,不被下狱就是幸事。 聂亮见人其他人都不说话,自告奋勇道“小们猜不到,请大人明示。” 高铭继续沉着脸,“好吧,那本府就明示。因为本府发现孟州不仅有张都监家案子没破,只是它闹得大,满城皆知罢了。本府最近几年案卷,发现悬而未破失踪案不计其数,累计起来数目惊人。” 这时师爷江东述道“大人,这些失踪案,因为失踪人员和报案人很多都不是本州人士,实在查无可查,故只记录下来而已。” “而已”高铭哼道“我粗略计算,这失踪人员就有几十个了,这还是报案,没报案又有多少这是活生生人命,这孟州附近是有吃人老虎,还是有害人夜叉如此多人有去无回竟然只当做平常事” 有人见知府要问责,站出来甩锅,“出门在外,难免有意外,咱们这孟州本来就是往来要道,打这儿过人多了,掉河里淹死爬山摔死路上病死,都是没法子事情。” 高铭怒道“没法子就是因为你们这么懈怠,遇事只会自我开脱,才导致了今日局面别人没法子可以,开衙办案也没法子,难怪百姓怨声载道,养你们何用” 见高铭发火了,下人吓得立刻跪下,“大人恕罪。” 聂亮出来一步道“大人,这些失踪案,属下这就去查。” 其他人不敢吭声,都听从差遣。 高铭一拍厚厚案卷,“给你们个提示,这案卷里有个共同点,失踪地点都在孟州附近一处,你们自己找出来。”说着看向师爷,“来,把案卷发给大家,一人一本。” 除了都头聂亮外,其他人捕快识字率不高,便没看,只有师爷和抄写小吏们每个人几卷,分领了卷宗。 大家原以为领了卷宗就能解散,没想到高铭没有退堂意思。 “别想回家偷懒,就在这里给本府看”高铭冷声道。 听了这话,没人敢说什么,都屏住呼吸快速翻阅,很快有人发现了共同点,“这些人都是在十字坡附近失踪。有家属一路打听,在十字坡前还有人看到了他们亲人,但是过了十字坡就再没有过了。” 高铭颔首,“不错,本府也是这个发现,其他人觉得如何” 至于来寻家属为什么没被杀,可能是他们出来找人成群结伴,人数太多,黑店不敢下手,若是单独出来寻人,也逃不了肉包子命。 经这一提醒,其他人纷纷有所发现,“这里有家属称,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切做馒头馅,瘦却把去填河。怀疑自己亲人遭了毒手” “就是么所以在这般明显记载下,缘何就是不能破案”高铭哼道,不是破不了,而是不去破。 “回大人,此前有人去看过,并不见那家店有什么异常。” 高铭挑眉,都懒得发怒,“穿着公服打着知府衙门名号去吧” 见那人艰涩点头,高铭都无奈了,“你们以公差身份去,能查出来才有鬼了,废话不要多说,聂都头,你选几个精壮捕快,今夜悄悄潜到十字坡,观察一二,再来回复,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聂亮领命,当场就点了四个精壮差役,下去准备了。 剩下其他人都看高铭,等着高铭吩咐。 高铭道“你们其他人也都下去吧,好好休憩,未来几天有你们忙” 众人见知府不着急捉拿武松,而是询问十字坡失踪案,心里虽然奇怪,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把疑惑埋在心底,忙自己去了。 十字坡在孟州边界,跟前一道山岭,翻过山岭才是别人州府管辖之地,所以失踪那些人亲属,都来管辖十字坡孟州来报案。 聂亮和四个捕快,疾步快行,入夜十分正好到十字坡前。 山岭重重,月夜乌啼,幽静而又诡异。 而岭下土坡处,有一个四个人都抱不住大树,古藤缠绕,远远望去,颇有几分骇人。 转过大树,有一个酒店,挂着破旧酒旗,门板关着。 但聂亮等人能看到里面有昏黄灯光,偶尔有人影晃动,仔细听,还能听到隐隐磨刀声。 聂亮等人屏住呼吸,猫着腰,来到酒店后窗下面,蹑手蹑脚探起头,顺着窗户缝隙往里面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吓得其中一人向后跌去,幸好有人忙扶了一把,才没发出动静。 就见屋内,一灯如豆,昏黄灯光下,刀具却是闪闪发亮,寒光森森。 而墙壁上挂着几张皮,梁上吊着一些切割好肉,窗缝飘出咸腥油腻气味,并伴随着切皮割肉声音,一个人正背对他们,在一个剥皮凳前忙活。 聂亮捂住自己嘴巴,不叫自己吐出来,转身就往别处爬,其他四个公差,腿没软,强行拖着腿吓软,也纷纷爬了。 五个人来到远方僻静处,先吐了一遭,互相看了看,什么都说不出来,拔腿就往城内跑。 第二天天一亮就回到城内,将昨晚看到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知府大人。 高铭不意外,只想冷笑,十字坡连环杀人狂张青孙二娘夫妇,落在本府手里,你们末日到了。 聂亮义愤填膺,“大人,这就让小人去剿了他们那个黑店罢” “这帮杀人魔在江湖上做这样生意,想必也会些拳脚,你们几个差役去,本府不放心。本府叫军汉随你们一起行动” 张青和孙二娘也是道上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正面交锋,难免有人员伤亡,高铭要将这种危险降到最低。 他是孟州知府兼管本州兵马,既然麾下有军将人马,差遣他们去,无疑是最稳妥。 高铭要将十字坡连环杀人案办成大案铁案。 高铭立刻传令下去,让麾下统制、都监、皇城使、团练使、制使、牙将、正牌军都过来。 这些都是他能管理本州兵马官员,他上任有几天了,还不曾见过他们,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大家碰碰面。 谁知道命令传下去,过了大半天,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正牌军和牙将,制使也来了,但是团练使往上这些将领,竟然一个都不见。 虽然张都监和张团练都被武松杀了,但是本地都监有两人,另一个肯定在任呢。 顶头上司召见,居然敢不来,不来就算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时时迁见高铭脸色难看,凑上前去,低声道“大人,这几日见您忙着办案,没将这些军中事告诉您,这管着本州兵马统制叫马洪,在本地经营多年,知府熬走了好几任,他麾下都监,团练使都和他一条心,张都监和张团练都是他人,虽然死了,但其他武官和他一个鼻孔出气还有很多。” 高铭面无表情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他是有心里准备,新皇帝登基都搞不定一些老军头,何况他这个新来年轻知府,估计这些人觉得他年少无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地方上有些事情,朝廷都不好插手,又没把高衙内怎么着,只是消极怠工而已,就是高俅也不好发作。 时迁担心道“不如写信知会太尉” “我爹政务繁忙,不劳他老人家,我自有办法。”高铭道“现在先顾眼下案子,这帮人再等等不迟。” 见大人似乎胸有成竹,时迁退到了一旁。 高铭便看着在座几个正牌军和牙将道“本府新上任,便遇到一个大案” 没等高铭说完,就有一人插嘴道“便是之前都监被害一案,大人还没破案吗叫我们来做甚,我们只懂打仗不懂破案。” 此时师爷江东述在高铭耳边低声道“此人是牙将李原。” 师爷果然就得请本地,否则这些人际关系短时间内都捋不清。 高铭也不给他面子,直接道“破案不会,那抓人会不会本府现在要去擒拿一伙凶嫌,需借你等兵马,谁愿意替本府出面走这一趟” 李原腾地站了起来,高铭以为他要主动请缨,结果他一抱拳道“大人见谅,前日操练伤了身体,不能骑马,这遭是走不成了。” 不能去抓人你站起来干什么但是高铭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你回去休养罢。” 李原可不客气,抱了抱拳,当真转身走了。 高铭对下面还坐着军将笑道“还有谁不方便,尽管走。” 大家互相看了眼,没人再起身离开。 高铭大概想明白了,剩下这几个应该不是统制马洪那一伙,但品级都比较低,刚才走李原应该只是过来瞧瞧高衙内什么样,见没什么可怕,就不给面子走了。 高铭露出大大笑容,“既然大家都坐定了,那么本府就说正事了。本府遇到一件大案,孟州地界有个十字坡,有一黑店专门做害人性命生意,本府今日有意除掉他们,但是怕都头衙役抓不住他们,所以想请各位出马,协助本府逮住那伙人。” 话音一落,剩下几个人纷纷道“这有何难,只需告诉我们地方,点了兵马便走。” 其中制使温芮道“我来带兵替大人剿灭这干人等” 目前在座军官里,他品级最大,他开口,其他人便不争了,让给他。 看来这几个人倒还配合,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 高铭便道“那么便点三百人马去擒那伙贼凶” 最近孙二娘店里生意萧条,只在前日才有一对父子路过,被他们做了馒头。 她搬了个条凳,坐在门口嗑瓜子,懒洋洋看着前方路,就盼着能有商客路过。 忽然,她听到哒哒马蹄声,似有军马从孟州城方向来,她也没在意,肯定是知府老爷调兵不知做什么。 却不想,那些军马直奔她而来,为首骑马一个将军手里拿着大刀,指着她道“你可是孙二娘” 孙二娘不知这将军要做什么,一边往屋内退一边道“军爷有什么要紧事吗” 听着语气就是要找人,“擒了她”温芮吼道。 孙二娘见状,仗着自己会些功夫,脚下发力,便冲向屋门“小二小三,快跑” 话音刚落,还在屋内剥皮两个个手下跳窗便跑,屋后跳过土坡,就是山岭。 但是温芮等人早有准备,立刻派人分头去追。 而孙二娘手拿钢刀也要从后窗跳出去逃命,却不想才一出门,就被温芮挡住,她挥舞两把钢刀便朝温芮劈来,真真是母夜叉,十分凶悍,若是公差肯定拿不住她,但温芮毕竟是职业军人,上过战场,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还是不敌温芮,败下阵来。 孙二娘才被捆结实,就见一个三十四、五岁男人挑着担子沿着一条小路往这边走,看到这边状况,呆了一下,担子落到地上,滚出几个馒头来。 孙二娘见了,喊道“快跑” 张青见对方足有几百人,自知不敌,转身就跑,但才跑了几步,就被从身后一箭射来,刺穿了脚骨,栽倒在地,借着便上来一伙人马,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而刚才逃走两个汉子,也被逮了回来,丢在了一起。 温芮对跟着来聂亮道“这四个人交给你,回去交给知府大人。” 聂亮便和众衙役将这四个人放到准备好囚车上,拉着往孟州城走。 而温芮带着麾下军马却没急着走,而是吩咐道“好了,现在开始干活,知府大人吩咐了,店内所有东西全部装箱带回去,而这店内里里外外,全部挖地三尺,找到东西也都装箱。” 差役对血腥容忍力不如军汉,叫他们清理现场,就怕一个个都吐了,不能开工。 所以便由温芮带着军汉们过来保存这些血腥物证。 而聂亮等人拉着张青和孙二娘在孟州城内一露面,就吸引了百姓目光。 “谁、这都是谁难道张都监灭门案告破了吗这三个男,谁是那武松” “这女人长得忒吓人,辘轳般粗腰,手脚像棒槌,枯树皮似皮肤,诶呀,真像个夜叉精。” 百姓指指点点,有好事跟着囚车一路到了知府大门前。 这时聂亮大声道“知府擒了十字坡一对害人性命夫妇,明日一早便开审”说完,就进了衙门。 轮到百姓抱着肩膀交头接耳,“十字坡这是什么案子” “我听说那边总有人失踪被做了馒头,不知是不是这个。” “可是都监案子还没破啊。” “都监案子没破,不代表别案子不能破,明早没什么事过来瞧瞧,看看究竟是何等事。” 众人嘀咕了一会,各自有个安排,便都散了。 而高铭叫人看管好孙二娘张青夫妇后,早早睡了,明早他过堂那对连环杀人犯夫妇可是件大事。 翌日一早,高铭升堂问案,这是他做知府以来第一案,得谨慎小心处理。 因为他放出话允许百姓旁听,此时不仅是大堂外,连院内都挤满了人,都想看看这新任知府长什么样子。 有人在前排看了高铭样子,一阵阵失望,果然和传闻一样,朝廷根本不重视孟州,派了这么个没经验少年后生。 “让一让,让一让,我表外甥前年出门探亲失踪,今天大老爷庭审失踪案,莫不是和我外甥有关都让一让,叫我上前。” 此时有个老汉往前挤着道。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和他情况相同人,有挤到前面,也有在院子里等着。 高铭见时辰差不多了,朝聂亮使了个眼色,聂亮便和众衙役以木棍击地,口中低沉喊道“威武” 随着威武余音落下,公堂之上一片肃静。 高铭便一敲惊堂木,字正腔圆道“本府今日要审理十字坡张青孙二娘夫妇谋害过往路人一案来人,将嫌犯张青孙二娘押上来” 孙二娘和张青夫妇被戴着沉重枷锁被推到了堂上,见张青腿中了一箭,跪得慢了,旁边差役二话不说,上去照准膝弯就是一棍,直接打得他跪在了地上。 孙二娘比她丈夫识趣,没挨打,乖乖跪下了,但一双眼睛此时此刻仍旧闪着凶光。 高铭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问道“张青,听说你绰号叫做菜园子,本府问你如何有这么个外号” 张青刚才挨了一下,这会疼得十分厉害,豆大汗珠直落,“因为小人曾经在光明寺种菜园子,因此得名。” “光明寺是被人放火烧成了白地光明寺”高铭道“本府查得那光明寺一众僧侣一夜之间被人杀光,寺庙也被烧成灰烬,一直没抓到凶嫌,难不成是你做” 张青原来在光明寺当菜园子,给寺里中青菜,因此有了这个诨号,只是有一天跟和尚争吵一些小事,一时恼怒,就把人都杀了,还放了把火,因为知道他存在人都死了,竟然没人查到他头上,那光明寺就此荒废,已经过了数年,早没人知道提起此事了才对。 围观百姓,有人惊呼道“是了,可那光明寺都烧了十年以上了,知府大人如何知道” 高铭没有回答,做出一种“本大人洞悉一切,你们不要耍滑头”表情,淡淡道“张青,本府再问你,你是如何认识你这个浑家” 不等丈夫回答,孙二娘便道“我们如何认得,干你屁事” 高铭撇撇嘴,冷声吩咐聂亮,“掌嘴。” 就有两个差役持了短木板打得孙二娘杀猪一般叫起来,几板子下去便满口是血,张青见了,忙道“小人讲,小人都说。小人在路上剪径,遇到了之后老丈人,原来他也是个强人,我们不打不相识,将我领去了,将二娘许配给了我。” 剪径就是拦路打劫,强人便是强盗,就是说张青在路上打劫,遇到了老强盗孙二娘爹,于是惺惺相惜,老强盗将女儿嫁给了他。 高铭端坐着,冷静听完,道“然后呢,你们经营人肉作坊生意也是你丈人教给你们吗” 公堂肃静,高铭说得字正腔圆,周围百姓听了个清楚,一时哗然。 张青额头豆大汗珠落下,没有回答。 高铭冷冰冰道“为何不说话,否则你以为本府擒拿你们到此是因为什么来人,呈物证” 话音一落,便有差役抬着一个个苫布罩着架子走了进来,放到地上,接着猛地将苫布掀开,露出里面东西来,见是数张人皮,还有些残骸。 百姓承受力还是可以,毕竟是个可以围观凌迟朝代,见了这样场面,除了几个扭头出去外,多数人都脚下纹丝不动,但也都发出阵阵惊诧声。 高铭道“张青,这是从你们店内搜出来物证,煮熟人头,和切割剩下人体残肢,本府还有,只是不忍呈现在公堂上你有何话说你们十字坡黑点,下药劫杀过往行人,死在你们手中冤魂究竟有多少,还不如实招来” 此时就听有人惊呼一声“那是我叔叔文身” 就见一个男子浑身颤抖指着物证中人皮道“我叔叔背上文了一个虎头,正是那个他出去进货,人就不见了,原来被你们给害了” 说着就要冲进来打人,被差役拦下,推了出去。 这人皮之所以留着,应该是文身图样好看,当做壁画给崩到了墙上做装饰。 见张青不答,高铭便从桌上木筒里,抽出两枚红色令箭,这令箭其实就是木签,每个签子代表用刑等级不同,红色每支代表十板。 高铭将两枚令箭扔到地上,掷地有声“用刑。” 聂亮便和另外一个差役出列,抡起板子便打张青,因为是照实了打,一般人顶不住十板八板,就算张青会些拳脚功夫,也是血肉做,不禁打。 很快,张青背后便血淋淋一片。 “我招,我招”张青撑不住“确有人肉作坊一事,凡事路过,被我们下药,大块好肉做黄牛肉,小块碎肉就做肉馒头卖。” 除了物证,他们店里伙计也被抓了,他不说,一会也会被供出来,不如说了,少受皮肉之苦。 他一招了,群情激愤,一片骂声。 高铭一拍惊堂木,众衙役再唱“威武” 好不容易,才又安静下来。 高铭道“馒头除了在店内里卖之外,还在哪里售卖去抓你们时候,你刚从外面挑着扁担回来,是去了哪里” 张青杀人都承认了,不差贩卖这个环节了,“做出来人肉馒头,小人也挑一些去附近村里卖” 有围观百姓叫道“十字坡附近村子吗你个杀千刀缺了大德了,叫普通人也吃人肉馒头” 高铭继续冷声质问“说,你们究竟害了多少人性命” “没有多少,也就几十个。”这时,孙二娘在一旁带着血沫道。 围观群众哗然,几十个,还叫没多少难道这婆娘觉得这是个小数目吗而且看她样子,分明在说假话,真数目不止这个数。 给自己开脱,尚且这个数字,真有多少,叫人不寒而慄。 高铭却有心理准备,此时只是居高临下看着这对连环杀手夫妇,眼神甚是冷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6章 水浒世界不般配夫妻很多, 比如潘金莲武大郎, 扈三娘王英, 不和谐夫妻也多, 比如潘巧云杨雄, 卢俊义贾氏。 但孙二娘和张青则是一对从三观到凶残程度都十分契合绝配。 整一连环杀人狂夫妇, 落在他们手里人命无数, 无论哪个朝代都万死不足惜。 高铭沉声道“孙二娘, 你承认杀了几十十人,那么具体都害了什么人, 如实讲来。” 孙二娘刚才见她说了害了几十人之后, 百姓气愤,便意识到说多了,支支吾吾道“并没有那么多我、我们有三不害” 她嘴巴疼, 说话漏风,这时张青接着道“大人, 我们有三不害, 一云有僧人不害, 二行院烟花不害, 三刺配军人不害。所以除去这些人, 真没有害那么多人性命。” 高铭听了,一针见血道“就是说, 你们只害普通百姓了。” 围观百姓闻言, 怒气冲天, 又是一片骂声“原来你们只害普通百姓还振振有词。” 这时师爷小吏等人才真正意识到, 这位新知府大人是何等才思敏捷而又沉着冷静之人,总能打到犯人要害,比之前那个糊涂虫似知府,不知强了多少倍。 跟随着这样大人,师爷小吏们信心倍增,一下来了干劲,快笔急书,记录堂上证供。 张青忙道“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我们并没有害那么多人。” 高铭不慌不忙道“是吗本府却不信,来人,传另外两个嫌犯。” 另外两个嫌犯便是孙二娘店内两个伙计,小二和小三。 这两人生得膀大腰圆,专门在后厨做剥皮切割活,这时候被押上来,两双眼睛贼溜溜环视周围,听到百姓骂声,都不敢往后看。 小二小三被推着跪到在高铭跟前,眼皮不敢抬,都低着头,大概也是意识到死期到了。 高铭盯着他俩,“孙二娘和张青说,你们店里有三不杀,可有此规矩” 小二和小三谁都不答。 高铭便抽了一支令箭,“谁答得慢,这签子便用在谁身上,本府在问一遍,你们店内可有规矩,是否认真执行” 小二听了,抢先道“张青确实说过,但孙二娘从不照做。我们去年还药翻了一个大和尚,要取他性命,但是张青赶了回来给救下了。小人还记得,那和尚叫做鲁智深” 之前都叫老板娘,如今都是罪犯,便直呼其名孙二娘。 事到如今,必死无疑,把责任都推到孙二娘夫妻身上,他们说不定能逃脱凌迟,来个痛快处斩。 张青忙道“没错,小人救了鲁智深,所以把他放了,并没有害他性命我们不杀和尚。” 他刚说完,就被小三反驳,“不是,也有没救下来,两年前有个头陀打店里过,被孙二娘药倒,肉多,做了好多天馒头说不杀云有僧人,是因为这个穷和尚没得什么肉,但是遇到肉多,找杀不误。” “那行院烟花和配军囚犯为什么不杀”高铭追问。 “妓女相好多,姐妹多,若是害她们,她们那些姐妹四处去说,全天下不都知道了哪还有买卖上门。至于囚犯和配军,都不是好惹,怕他们朋友亲戚上门寻仇” 张青面如土色。 “什么三不杀,分明是欺软怕硬美化你们最恶行径”高铭道“惯会扯谎贼骨头”抽出四支签子扔到地上,“孙二娘张青着实打。” 一个签子是十板子,每人各二十大板。 聂亮等人打人不手软,都是害人性命恶鬼,只恨不能打死,没一下都往疼里打。 一时堂上鬼哭狼嚎,但周围人发出却都是解恨欣慰声。 待板子打完了,高铭便对差役道“将翻到衣裳物证拿上来。” 四个差役,大包小裹拉了许多衣裳到大堂上,这些都是从孙二娘店里翻出来,都是被他们害了性命人衣物,有好,他们自己穿了,剩下一些就在店内放着,闲下来心情好了就清理,否则就在酒店后角落里吃灰。 高铭叫人差役摊开一些,就有一股子霉味和血腥味翻涌出来,在场人都忍不住掩鼻。 “这是从你们店里发现受害者衣物,本府昨日叫人清点了,总共是八十七件,其中孩童衣裳九件,女人衣物十一件。另有和尚道士用具数个。”高铭道“而且,本府发现了一件血衣,来人,单拿出来给他们看。” 那是一件满是鲜血袍子,血迹已经干涸呈黑色,一看这衣裳主人就杀了许多人,才导致如此大面积沾染了血迹。 “这袍子主人是谁”高铭声音不带一点感情问道“你们用蒙汗药药翻行人,然后剥衣杀害,其他衣裳都是干干净净,这么就这件衣裳满是血迹” 这袍子是主人正是武松,因为他杀了张都监一家后逃跑,在一间破庙休息,被孙二娘一家分店伙计抓住,刚要动刀时候,孙二娘来了,把他救了下来。 领回店中,用之前一个被他们加害头陀衣裳戒箍度牒给他换上,把武松放跑了。 这就是行者武松来历。 此时此刻,看到这件衣裳,孙二娘和张青等人都迟疑了,武松换下来衣裳就手扔到了旧衣裳堆里,还没来及处理,就这么被翻了出来。 张青浑身又出了一层汗,汗水渗入伤口疼得直呲牙。 高铭一挥手,吩咐差役,“将这件衣服抻开。”又对堂下犯人们道“你们看看这衣裳尺寸,得是身高六尺人所穿。这样人得被你们做多少人肉馒头,你们怎么会没有印象还不如实招来” 孙二娘和张青齐齐保持沉默。 倒不是不敢出卖武松,因为武松已经逃离孟州了,就算说是武松,知府也逮不到人。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们抱着一丝幻想,那就是武松听到他们入狱消息会来劫狱,将他们救走。若是出卖了他,不仗义人在江湖上是没地位,是不配被救。 孙二娘便道“不知哪来汉子,被我们宰了做了好几天馒头” 张青也道“不信大人问我们店里小二小三” 高铭看向小二和小三。 小三缩做一团,回答道“记得上个月一天,这孙二娘领回来一个大汉,十分魁梧,之后我没注意,当时店里肉多,不晓得是不是做了馒头。” 高铭淡定继续问孙二娘“你怎么把这汉子带回来药翻了吗可我听你伙计用领字,这可不像不能行动样子。” 小三一听,立即道“是了是了,是跟着孙二娘走回来,似是认识,有说有笑。” 孙二娘朝那伙计呸了一口,“你懂个屁,不有说有笑,怎么骗他喝蒙汗药。” 解释还算合理,但是高铭岂会相信,“那为何这衣裳有血迹” 孙二娘忍着嘴疼,道“蒙汗药没下够,他睡一半醒来,我便给了他一刀,因此出了许多血。” “那一刀给在哪里” “不知道,就在身上混乱捅了一刀。” 高铭冷笑,“可你看着衣裳上,哪有一个刀口” 孙二娘果然见那衣裳不曾有一个刀伤,便改口道“刚才记混了,伤口在脖子上” 高铭便一挥手,“传仵作。” 仵作是个小老头,早在一旁等着,听到传召,立刻上了堂,先拜了高铭,又检查了衣裳道“回大人话,这衣裳血迹,依小人看不是从脖子流出来,好几处血迹都可以看出是飞溅上来,应该是杀人时所穿,受害者血迹飞溅上来,这是一件杀人时穿血衣” 孙二娘冷汗涔涔而下,仰头看向这个噙着冷笑年少知府,竟然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高铭叫仵作下去,继续盘问张青和孙二娘,“本府怀疑这血衣主人就是杀害张都监一家凶手武松” 声音洪亮,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师爷都呆住了。 万万没想到,知府竟然会得出这样结论。 周围百姓更是纷纷惊诧,敢情一直通缉武松和这个案子也有牵连,赶紧趁着差役们不注意,都往前挤了挤,就为了听得更清楚。 孙二娘和张青听了这话,顿时如烂肉一般瘫软在地。 高铭吩咐道“孟州最近除了张都监一家被杀案之外,并无其他凶案,这件血衣主人,本府便怀疑是那武松来人,给小二小三看那武松画影图形” 聂亮拿着武松画影图形递到小二和小三跟前。 武松当日打蒋门神,快活林中上百人都见过他,目击者导致画影图形画得十分精准。 画影图形刚递上去,小二和小三都异口同声道“就是此人,就是此人” 百姓中一下子炸了,“原来你们夫妇还和杀人魔有牵扯真是蛇鼠一窝。” 孟州百姓可不管什么打虎英雄,又没在孟州打虎,只知道在孟州杀人,好评价肯定是没有。 高铭一拍惊堂木,喝道“说那武松下落何处” 张青和孙二娘抱着一丝希望,要紧牙关就是不说,反正不是当场送命,被关押在牢中,不愁没人来劫狱。 但若是说出武松,就怕没人来救。 见他俩不说话,高铭又抽出四支签子,“狠狠打这两个贼骨头本府看看你们要嘴硬到何时” 聂亮领命,朝手掌心吹了吹气,抡圆了板子便打。 一时间就听朝堂上都是木板打在身体上闷响,百姓见了,却只觉得解气,恨不能自己上场。 有人气道“太可恨了,害死那么多人不说,事到如今,还在包庇其他恶人” 也有人道“不要担心,知府老爷一定会审问清楚” 其他人纷纷点头,对高铭给予了厚望。 高铭冷眼看那孙二娘和张青夫妇挨打,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被这两个人渣害死人何其多,他其实是很愿意判他俩凌迟,但是凌迟有风险。 主要是夜长梦多。 高铭自然知道孙二娘夫妇不说武松下落,是打什么主意。 很简单,等着劫狱呗。 在牢里押着,等消息传出去,武松或者某个好汉纠集了一些人来劫狱,或者等待押送刑场时候劫法场,常规操作。 高铭看得透透,他岂能让那种事情发生,一旦劫法场会牵累许多无辜人。 又是各二十大板下去,将孙二娘和张青后背打得一片血肉模糊,连板子上都是一片血红。 高铭便又问“你们两个肯讲了吗” 孙二娘奄奄一息,挣扎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张青则看向她,应该是想交换眼神。 高铭却不过他俩喘息机会,又拿四支签子扔到地上,冰冷道“再打” 聂亮打得都累了,换成别差役轮板子,他则在一旁歇着。 又各打了十来下,就听孙二娘惨叫一声“大人,我说” 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似是脊骨断裂声响,接着她便因为这剧痛,疼得杀猪般叫喊起来,浑身抽搐,想说也说不出口,血泊里,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衙役停下板子,去试了下鼻息,抬头对高铭道“大人,她死了。” 高铭心里毫无波动,他可不会给孙二娘这种人一丝同情心,他面无表情看向张青,“你呢,还不说吗” 围观百姓一见高铭简直是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完全不像年纪轻轻不担事那种毛头小子,都不敢再看轻他。 就算高俅衙内,也是块能干大事材料。 张青满嘴血沫,见浑家已经被打死了,知道这大人是来真,再不说,他也活不成,“我、我说” “那武松,你们认得吗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张青气若游丝道“他从阳谷县刺配孟州,路过我们十字坡,他识破酒里蒙汗药,不曾中招,还将我浑家抓住,恰好我赶回来,将我浑家救下,不打不相识,后来他去孟州牢城营,我们许久没再见过” 张青咳了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自打过堂,他身上挨了数十板子,就是钢筋铁骨也打成残废了。 高铭一点不顾惜张青身体,逼问道“继续说” “后来有一日,我徒弟说在一个破庙抓到一个大汉,我浑家好久没亲自剥人,那日手痒,就说自己去剥,去了才发现是那武松” “慢你们还有徒弟还有分店都在哪里如实说来” 张青咽了口血沫,“这” 可他现在自己都不保,其他人肉作坊,他哪还有心思来保,便一一都说了。 小吏赶紧记了下来,因为之后肯定要去抓人。 交代完其他人肉作坊地点后,高铭追问道“然后呢,你们见到那武松事情。” “我们便将他带回来了十字坡从他嘴里知道,他杀了张都监一家,官府在缉拿,我们就将之前一个我们害过头陀度牒戒箍了给他,让他化作头陀逃掉了至于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了” “不知道你分明还在隐瞒自本府审问以来,你没有一次是痛快回答,每次必遮遮掩掩,用刑才讲真话,那武松下落,你肯定还有所隐瞒”高铭重拍惊堂木,又拿了两支红签扔到地上,“继续打” 张青脸色骇然一变,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承担哪怕一板子,这知府分明是要他性命,“大人饶命,我说句句属实,真没有再隐瞒了。” 高铭没有任何感情朝衙役使了个眼色,微微颔首,让他们再打。 衙役们深吸了几口气,便又再打。 张青挣扎间,抬头看知府,发现对方看他眼神仿佛已经在看死人。 他感到彻骨寒意,他同时也意识到,知府根本就没想让他活着离开大堂。 更别提等待劫狱了,对方已经将他心思看穿了。 张青疼得受不住,绞尽脑汁,只想不挨打,喊道“大人,别打了,我说,我说” 能有一刻片刻不挨打也是好。 高铭冷哼,“说” “我听到消息说武松在二龙山落草了” “可是真”高铭早知道,武松做了头陀,就去了二龙山落草为寇,做了头领。 二龙山山头大王有鲁智深、武松、杨志,武力值相当彪悍,后来官府来剿,才跑去投奔梁山。而这股来自二龙山势力,宋江也忌惮三分。 “是真,全是真。” “哼,你一而再,再而三扯谎,本府如何信你,我看你还是有所隐瞒这句话也不是真。”高铭又拿出两个签子,“用刑。” 张青连连惨叫,“是真,大人,这都是真” 高铭却不管,把签子重重扔到地上,随着令箭落地声响,紧随而来就是板子落到人身上闷响和惨叫声。 百姓中有人窃窃私语,“打成这样,还是这个说法,应该是真了,看来那杀人武松去了二龙山。” “二龙山在哪里” “在山东。” “哦,原来去了山东。”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人没抓到,但好歹知道下落了,跑到别州府去了,看样子是不会回来,反正不在当地,大家就不担心了。 此时公堂上,张青已经喊不出来,一动不动挨打。 那衙役见板子落下,这人也没反应,便上前试了试鼻息,抬头对知府道“大人,他也死了。” 高铭心道,这俩死了,反正梁山是肯定凑不齐一百零八个了。 围观百姓闻言,沉默了须臾,突然拍起了手,“好,死得好这种人就该死” “只是便宜了他们应该杀千刀” 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仇当场就报,不用过夜爽快体验也是很不错。 啪高铭一拍惊堂木,沉声道“罪犯孙二娘张青夫妇,在本州十字坡杀害过往行人,谋财害命,并将受害者制成人肉馒头贩卖,罪大恶极过堂时,又百般抵赖,本府对这夫妇施以刑罚,希望他们如实交代,但在最后一刻,仍不知悔改,直至自取灭亡本府下令,将这两人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十字坡店伙计小二小三斩立决,另发榜通缉孙二娘分店徒弟四人,同时发公文去山东青州,让当地州府协助捉拿二龙山武松,退堂” 说罢,起身转入了后堂,留给其他人一个潇洒背影。 围观百姓见知府大人办事雷厉风行,年纪虽轻,却如此沉稳有能力,前任知府直到被免职都没破了案子,这高知府上任没几天就给破了,还破得这么漂亮。 不仅除掉了十字坡一大残害百姓毒瘤,还审问出了武松下落。 “高知府是个大大好官啊,青天大老爷” 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他人虽然没跟着山呼“青天大老爷”但也都没反驳,都默默点头,都有几分赞同。 谁管知府是哪家衙内,就算是状元来了,是个草包,百姓也不认。 但就算是纨绔子弟,只要能把孟州治理好,百姓就爱戴。 高铭第一把火放得十分漂亮,大家对他第一印象极好,声望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而且孙二娘张青案子,几乎是公审,百姓围观了整个过程,对这对夫妇唾弃到恨不得把他俩挫骨扬灰。 如此一来,就算是想替他俩报仇所谓好汉,也得掂量掂量民意,替两个名声烂到粪坑人报仇,怕不是要陷入人民群众战争汪洋大海。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高衙内是谁,他做好事,立刻出了门,还迅速传到了东京。 刑部知道了,他爹知道了,郓王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 高铭很快就接到了他爹来信。 信一开始,高俅还很矜持,说他案子破得好,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朝中一些人嘴。 但是翻了一页,就彻底不遮掩开始夸高铭,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看得高铭脸都热了。 知道他只是破了个案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有补天大功。 但是高铭觉得自己做了知府,应该稳重谦虚一点,回信时候委婉表示,自己这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更加努力,您就等我好消息罢。 高俅之后,慕容彦泽和燕青都发了信过来。 慕容彦泽在信中表示,高铭你小子厉害啊,到哪里都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东京没你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如今在礼部更是无聊,周围都是老头子,我一有空就在官家跟前替你美言,燕青也说你好话,争取早日把你调回东京。 而燕青信也验证了慕容彦泽话,燕青在信中说,慕容公子一有空就在官家前提起你。 燕青比慕容彦泽沉稳多了,并没说他替高铭说好话事,深藏功与名。 高铭一一都回了信,在给慕容彦泽信中,他拜托他办一件事,看能不能在邸报中,在他升任孟州知府公文下加一句话,如果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 不过,慕容彦泽在礼部任职,在邸报上加一句话无关紧要话,并非难事。 虽然他说办不办都可以,但内心是希望慕容彦泽办成,毕竟事关盘活孟州快活林计划。 该写都写好了,加盖了自己图章,派人快马发往了东京。 花荣在清风寨,对东京人士调动消息,全靠邸报,而邸报每月出一份,他赴任之后新报纸还没发行,所以花荣估计并不知道他做了知府。 他得主动给他写一封信,就在这时候,师爷江东述走了进来,呈递了一封公文,“大人,这是马统制派来,说张都监死后,空了一个都监位置,他有个人选,让您过目。” 仆人将公文接过,放到了高铭跟前。 高铭心里老大不满,第一提拔谁,他是知府,就算他考虑到团结问题,询问马洪意见,那也得他来拿主意,什么时候轮到马洪拟好名单了 第二,马洪也太傲慢了,就派人递个口信,捎来一封信真是牛啊,新知府来了,不仅没露面打过招呼,竟然堂而皇之开始安排上都监了,还把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了。 高铭拆开信扫了一眼,呦呵,这信里口气也是很不客气了,基本上等于直接说高铭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老夫这里有合适人员,你应允了即可。 高铭冷笑一声,直接提笔在信上打了个x,然后递给江东述,“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 江东述欲言又止,默默拿了信出去了,东京来高官子弟就是牛,根本不怕得罪人,但怎么说呢,看知府大人这么做,还真有点痛快。 高铭则提笔又蘸了蘸墨,铺开一张新信纸,缓缓写着,力求字迹工整美观花荣,我在孟州做知府了,你快过来找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7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 就是让快活林所有商户到官府来登记, 由官府颁发盖了大印财产凭证, 就像地契一样, 是谁名字就归谁。 省得挣来抢去, 就像施恩和蒋门神, 如果没他们争夺酒店归属权哪里有这么多事。 合法经营铺子, 遇到强夺, 可来官府写状子报官。 虽然也不能完全杜绝强占行为,但至少表面上规范了许多。 考虑到快活林离孟州城有段距离, 发生事情官府不能及时出现, 导致店铺会寻求地下势力,这就给了施恩这种人机会,于是高铭便在快活林新建了小衙门, 美其名曰知府派出衙门。 专门管理快活林治安,差遣了一个师爷和若干衙役过去, 有打架斗殴及时解决。 虽然这些衙役过去, 可能滋生腐败, 拿快活林铺子好处, 但总比让施恩支流等地下黑暗势力解决好, 钱财也落到官府手里,免得流外人田。 况且属下都知道高铭是个狠角儿, 不敢阴奉阳违, 各个兢兢业业, 只敢偷偷拿点辛苦费, 吃拿卡要是不敢,努力维持着快活林治安。 十字坡孙二娘黑店完全铲平,让快活林里一处大客栈去那里盖一座正经酒店。 因为十字坡那里,正好是翻过山岭进入孟州第一个歇脚处,爬山爬得浑身疲惫人,需要个喝茶饮水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孙二娘能屡次害人命原因。 十字坡路人不如快活林商人有钱,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加上是知府老爷吩咐,不敢不从,很快正经酒店便盖好,投入了营业。 因为孙二娘案子流传广,酒店盖起来根本没人进,一个个见到揽客小二,吓得直跑。 高铭知道后,便叫人立了一块硕大板子在店前孟州知府衙门特准经营酒店,下面还盖着一个大红官府图章。 又叫两个衙役站在门口,给路人壮胆。 渐渐才有旅客试着进去,见店内整洁干净,吃了也没死,于是回到家乡诉说经过,慢慢靠着口碑,十字坡逐步恢复了正常。 至于高铭第三把火,是真想发火。 某些人就是他麾下武官。 高铭自上任以来,查清了十字坡杀人案,查到了武松下落,也发公文让青州方向帮忙缉拿,衙门上里师爷和衙役都心服口服,替他卖命,所以公务上事情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治下以统制马洪为首武官,却对他态度消极,明显不服管。 时迁原本是个正牌军,也做了一年多了,高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提拔时迁做了牙将,向往升了一级。 指令刚发下去不久,都监苗川便求见高铭。 本州配额都监两名,之前死了个张都监,这位苗川如今成了硕果仅存都监。 苗川四十来岁年纪,长得膀大腰圆,紫棠色面孔,络腮胡子,来见高铭时候竟然穿着一身铠甲,走起路来,步伐沉重,更显得体格健硕,极有压迫感。 高铭穿着便服,在衙门后堂接见了他,见他这个打扮便笑道“你怎么这般打扮刚从校场演武过来吗” 苗都监满脸横肉,朝高铭敷衍一抱拳,便站直了身体,“本将前来不为别,只是听说大人叫那时迁做了牙将,本将认为不妥。请大人收回成命” 呦呵,你认为不妥高铭保持微笑,“都监,觉得哪里不妥” 上次叫你去抓孙二娘和张青,你们都特么不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提拔我人做牙将,你就蹦出来了。 这孟州牙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还多时迁一个吗 分明是冲着高铭来,摆明了给他使绊子,不服他管。 现在就算高铭说冬天要下雪,他们得抬杠说也有暖冬会下雨夹雪。 这段日子,他也摸清楚了为什么这群武将如此不服管,说白了,就是惯。 前任知府,就凭他让孙二娘张青占据十字坡犯罪,而不管不问,就知道他是什么人。 基本上就是消极怠工,谁都不得罪,孟州治安都一塌糊涂,何况是军营。 虽说本朝以文制武,但是前任知府对军营不管不问,大权都在马洪手里,军营里事,马洪一个人说了算。 再说这帮武人,从骨子里来讲,谁愿意臣服文官,既然知府不管他们,他们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万万没想到,武都头除了结束了张都监,也结束了他们好日子,窝囊废知府被免职了,新来知府上来就差遣他们。 在他们看来,简直好笑,之前“德高望重”进士出身知府都没管过我们,你个初出茅庐高衙内算什么 高铭深知权力这种东西,不是赋予,而是斗争来。 哪怕后世,小到一个班级里,班主任和学生们也会权力拉锯,班主任坐不住镇,学生就无法无天。 而自成系统,散漫惯了军将,就像一群野马,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自愿被高铭戴上马鞍和嚼子。 就算高衙内爹是高俅又如何地方上事复杂着呢。 大不了从统制到都监都主动卸任,下面军士都是他们带出来,一看上面袒护个无能衙内,赶走他们爱戴将军,弄不好要哗变。 一不小心就得出大事,朝廷最怕哗变两个字,怕到晚上失眠,对这种事非常慎重,未必会袒护高衙内,最后结果,要么是高衙内不再管军中事情,要么高衙内被调走。 吃准了这点,他们梗着脖子不服高知府,绝对不让渡一点权力给高铭。 高铭也知道,斗来斗去,不就是为了权力两个字么。 他奉陪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本将见时迁这厮浑身没二两肉,不能提刀也不能骑马,如何做得牙将”苗都监大声道“本将知道这时迁是大人从东京带来,东京什么样,本将不管,但是这孟州不兴任人唯亲这套” 高铭一听,火气蹭窜了上来,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反过来教训我 苗都监说完,就等着高铭发怒,他发火才好,显得他沉不住气,而且他在这里受了打骂,回到军中跟左右一说,谁还能服这个新知府。 只会认为他这个做都监不让知府任人唯亲,仗义执言,反而被打骂。 高铭挑挑眉,含笑道“苗都监,本府记得你是武举出身吧,那真是有趣,本府也有朋友考过武举,我怎么记得你们不光要考开弓射箭,也要考策论呢。难道在都监眼中,做将领只会骑马提刀就可以了吗至于兵书什么,不如擤鼻涕纸,你是这个意思吗” 苗都监一怔,刚才漏说了一句话,忙改口道“谋略当然也很重要,但那时迁不见有任何谋略之处。” “呵呵,本府也不见你有任何谋略过人之处啊。”高铭不慌不满道“那天本府让你们去十字坡,你可是没到场啊,对了,还没问你呢,你那天做什么去了” 苗都监和没来几个人都窜过口供了,一梗脖,“本将那日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没有领大人命令,还请大人原谅。” 高铭大声哼道“苗都监,你说话真是全无条理,你说时迁不能骑马提刀,那你呢本府用人时候,你竟然身体不适,你是纸糊吗待哪日有歹人攻打孟州城,你是不是也要在家身体不适整日身体不适,难道你有了身孕,是不是得休息个十个月” 这年代,骂别人是妇人跟骂祖宗是一个级别,尤其骂还是武将,效果立竿见影,对方气得险些翻白眼背过气去。 苗都监没想到自己主动给高铭找茬,没把高铭气到,反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直接气得紫棠色面孔变成了黑紫色,浑身发抖。 高铭瞪向他,一字一顿道“你回去告诉那些同样身体不适家伙们,若是再缺席,本府就给你们放产假”然后一拍桌,“出去” 苗都监自知今日不是高铭对手,气鼓鼓道“末将告退”然后转身出去了。 待他走了,高铭朝拍红手心吹了吹气,可真疼,下次不能拍桌子,摔茶杯比较好。 他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苗都监往外走背影,重重一哼,拂袖进了后堂。 高铭接到了花荣回信,他很高兴祝福了高铭升任知府,但是却表示青州这边实在走不开,没空过去玩,等一段日子再说。 高铭挺失望,提笔写回信,却不知写什么,暂时搁置下来没有回信。 翌日一早,高铭升堂处理了几个积攒案子,直到傍晚,才疲惫退堂。 刚回到后院住处,脱掉了红色官服,换了常服,便往床上一趴,“不行了,好累得再顾几个师爷” 这时候丫鬟走进来,轻声唤道“大人,大人” 高铭连头都懒得回,“什么事” “马统制和一些将军们说想求见您。”丫鬟见高铭疲惫,便小声道。 高铭只好爬起来,看来昨天骂了人之后,今天来示威了,很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会会他们,看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高铭来到会客厅,一进去就见里面站着十来个魁梧大汉,一见高铭齐声拜见“参见知府大人” 各个长得都跟小山似,别说,还挺有压迫感。 高铭打他们跟前走过,明显感觉到一个个虎豹般眼神看他,仿佛他走进了野兽群。 高铭走到上座坐下,这时有个四十多岁长须男子,走上来道“末将马洪,参见知府大人。” 你这家伙,终于露面了。 高铭见他长得豹头环眼,皮肤黝黑,右眼上有一道长疤,整张脸更显得狰狞。 “马统制,不必多礼。”高铭环视下面,淡淡道“各位军将此时齐聚一堂,本府见你们各个孔武有力,本州有你们这样人才,真是本州幸事,本府幸事。” 马统制捋了捋胡须,笑道“是了,他们都是七尺男儿。” 这些人已经从苗都监口中,得知昨天知府大人是怎么骂他们,现在进过马统制一提醒,都记起来了,各个梗着脖子看向高铭。 高铭体型跟这些人相比,可谓是弱不禁风,表面上看,他现在好似羔羊落到狼窝里,弱小又无助。 但他已经看穿,这些人不过是些莽汉,只是听马洪命令罢了。 军中,处处服从上级,惟上级马首是瞻,而这个上级,就是统制马洪。 高铭不慌不忙看向马洪,“马统制,今日带着这许多将领前来本府这里,不知有什么事那孙二娘等人已经被擒获,不劳各位了。” 高铭也提醒他们,你们闹腾个屁,要你们出力时候不露面,本身就是渎职,我都记着呢。 马洪亦笑,“是这样,今日校场比武,牙将时迁不敌邱团练,跌下了马,因为知道那时迁是大人您心腹人,怕伤了他,您怪罪,所以大家便齐来请罪。” 而邱团练则跨出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都是卑职错,今日演武,在校场内比试,谁知我和时牙将斗了一个回合,一个不当,他便落到了马下。请大人降罪” 这时苗都监又跳了出来,道“武人比试,死伤都有,大人不会怪罪吧” 高铭深吸一口气,带着笑容,挨个扫过他们面孔。 行你们特么给我等着不收拾你们,我跟你们姓 高铭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了弹,轻描淡写道“苗都监说得对,武人比试,有死伤很正常,大家都正常吧。” 其他几个将领都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旦过招,就要分出个胜负。” 高铭笑着颔首,“大家说得好,那么,大家还有别什么事吗本府今日审案,腰酸背痛,若是没有,都回去吧。” 马洪直白问道“那伤了时牙将一事,大人不怪罪吗” 高铭笑容灿烂道“都是正常比试,怎么会怪罪呢而且是时牙将技不如人,本府现在便解了他职。” 马洪几分得意道“大人真是公正不阿。” 高铭微笑,“若是没事,大家便回去吧。” 马洪和其他人纷纷作揖,“末将告辞”说罢,连看高铭都不看一眼,转身都走了。 等人走了,气得高铭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出了知府衙门,马洪等人骑着马往自家府邸回。 苗都监骑着马和马洪并排前行,“不过是个毛都长齐臭小子,还摆上知府架子了。” 马洪身体随着马步伐轻轻晃动,哼道“不给他一个下马威,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斤两。” 邱团练得意道“我看他样子,已经服软了,刚才吓得连一句硬话都没说,昨天跟都监发脾气架势哪里去了到底是个小孩,吓唬一下,就不知所措了,连时迁军职也解除了,退让了许多,呵呵,若是他强硬到底,我还佩服他几分,结果,如此不惊吓唬。” “只是个东京纨绔子弟,仗着自己老子是太尉,耀武扬威,就是个外强中干草包”马洪给高铭下了判断。 其他两人听了,连声称是,一行人高高兴兴骑马回府去了。 高铭等马洪等人走之后,立刻叫人把时迁抬了进来,就见他一身擦伤,左臂上有个伤口血淋淋。 高铭叫大夫给时迁看过,确没伤到筋骨,但伤势也不轻,只差一点便要伤筋断骨。 高铭不禁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今日一进校场,就见锣鼓震天,统制说要演武,给了我一套沉重铠甲,和一匹烈马,当时周围都是附和他人,而且演武本就是武将职责,我不能推辞,只能骑马对战那个邱团练,邱团练跟我说,互相射箭,我先射他一箭,他来躲,他若是躲开,就反过来射我一箭。”时迁忍着疼痛道“我射他那一箭,他躲轻松,轮到他来射我,我就躲不开了,胳膊中箭,掉了下马,幸好致使温芮过来替我拦下马,否则肯定被踩到筋骨寸断。” 高铭越听越气,但现在发火也没什么用处,尽量控制自己情绪,“你先拿着我信回东京去,在太尉府里做个虞侯,辅助我爹搜集情报。” 时迁半坐起来,“衙内,我不走” “你得走,你输了比武,我已经跟他们说将你解除军职了,所以你留在孟州不合适。回到东京,那里人情世故复杂,更需要你。” 时迁直摇头,“可是留您一个人在孟州,面对这群莽汉,如何使得” “你必须得走,你是我心腹,你比武输了离职,以后这才能成为规矩。” 时迁见高铭态度坚定,只能应允,痛心道“大人,这群人是打算和你争到底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斗到底,谁先服软,谁是孙子”高铭眉目舒展笑道。 这群老杂毛,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时迁见状,忍不住笑道“小就知道您一定能摆平他们,就没您办不成事。” 从东京到高唐州再到如今孟州,衙内什么时候败过 他担心是多余。 又养了几日,时迁伤口好了一些,就由马车拉着,回东京去了。 他离开,军中人都看在眼里,喜不自胜。 跟知府斗争取得了初步胜利。 这一日,高铭叫来聂亮,将一封写好信递给他,“这封信送往青州清风寨,你要亲手交给知寨花荣。多带几个人,这个差事你好好办。” 聂亮接过信,好好放起来,“小即刻动身,大人放心,一定平安送到。” 等聂亮走了,高铭双手扶着桌子,目光看向窗外。 花荣,赶紧过来帮我 这日,高铭正在后堂看卷宗,就听仆人跑进来,兴冲冲道“大人,聂都头回来了,还带了个年少将军。” 高铭一听,忙起身往外走,仆人则在后面给他拿外袍,“大人,衣裳,别着凉。” 高铭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出去,在衙门口,正看到在下马花荣。 两人足有小半年没见,上次别离时,一个是还没赴任武进士,一个是东京纨绔子弟高衙内,如今,一个变成了清风寨知寨,更加英武,一个成了孟州知府,更加文气了。 花荣一见高铭就笑了,这一路风尘仆仆都被见到好朋友喜悦冲散了。 他下了马,上下打量高铭,笑道“变样了,有书生气了。” “什么书生气。”高铭笑道“是卷宗气还差不多,整天睁眼闭眼都是案卷案卷,不说了,赶紧进来罢。” 聂亮办完差,高铭夸了他两句,给他放了假,让他回家休息。 高铭则带着花荣,往知府衙门后院走。 花荣随着他走到知府衙门后院,到了客厅坐下。 高铭叫人给花荣沏热茶,有些使小性子说道“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能来呢。上次给你写信,让你过来,你都推辞说来不了。” “你让我来玩,我抽不开身。”花荣道“我那边山峦颇多,各个山头都有打家劫舍,抓也不抓不完,真没空过来。” “那你这次怎么来了”高铭明知故问。 花荣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晃了晃,“因为某人在信里说,遇到了麻烦,叫我过来帮帮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其实信里真就一句话,花荣,我遇到麻烦了,速来孟州。 好朋友不需要那么多寒暄废话。 叫花荣来玩,花荣没空,但是看到高铭需要他,立即动身赶来了孟州。 高铭拿过那封信,用手压到桌上,蹙着眉头,有点委屈道“这么说吧,有人在这里给我使绊子。” 花荣一听,凝眉道“是谁”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高铭便将那些个人不服他管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花荣听了,当即明白这绝对不是一般文武相闲气,而是涉及到整个孟州兵马大权相斗,高铭要是这次搞不定他们,以后就更难办了,“这群人,你不把他们收拾得服帖,以后更视你为无物你既然叫我来,你肯定已经想好了计划,你只管开口,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好兄弟,多爽快,高铭感动道“其实也不难,但就怕你也有危险。” “如果我不冒险,那么有危险就是你,痛快说罢,不用替我担心。” 高铭朝花荣勾勾手,花荣便附耳过去,听高铭低声将计划说了,然后不禁一笑,胸有成竹道“这有何难,这不是正是我擅长么,都交给我罢。” 高铭放下心来,“刚才在衙门口看到你下马,我心里就已经安稳了九成。” “还有一成呢” “刚才听了你保证,连最后一成担忧也没有了。”高铭看着花荣眼睛,真诚道。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他俩虽然不是亲兄弟,感情却一点不差,这世上能连夜从青州奔到孟州为他出力,也就花荣。 花荣也凝视高铭,眼里都是笑意,再次承诺道“他们既然抱团针对你,就应该有一起覆灭觉悟,我送他们一程。” 高铭重重点头,现在花荣来了,他信心百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8章第 38 章 第38章 两日后, 风和日暖,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因为早前一天就传下话去, 知府大人要看军武操练,所以一大早, 校场内便清扫地面的清扫地面,立旗的立旗, 一片热闹。 早饭后, 演武厅上安置了一把交椅, 等着高知府莅临。 军士们都知道这新知府高铭,年纪不大,还是高俅的养子, 一来对关系户的天然排斥,二来他们的将领就对高铭都没好态度, 所以众多兵卒等到高铭时,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很快,穿着大红官袍的高铭就出现了,因为他生得白皙, 所以穿了一身大红官袍, 更显得趁着他白净,文文弱弱。 之前那个进士出身的老知府都压不住镇,何况是他。 高铭被请着, 坐到了圈椅上, 抻了抻官袍的下摆, 挺直身板端坐。 他坐的台子下面,两边立着一溜的军士,团练、制使、牙将、正牌军、副牌军,都身披战甲,气势汹汹的看着他。 当然这其中有温芮等几个,拥护他的力量,但更多的是立场不明,随时准备随风倒的人。 而这群人为首的则是统制马洪,都监苗川,剩下的也都穿着全套披挂,各个仰头挺胸,威风潇洒。 这时他们齐声朝高铭唱了三生大喏,声若洪钟。 高铭微笑看了这群人,然后对马洪道“马统制,本府今日前来观看军士操练,虽然还没开始演武,光是看到这样的气势,本府便觉得统制您统治有方啊。” 马洪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本将自十六岁从戎,如今已过三十载,手下败将无数。” “诶呀,真是厉害啊,那么今日不知统制会否亲自上阵,叫本府开开眼界”高铭笑问道。 下面这些人军官都是他的人,最后赢得必然是他,马洪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的道“那是自然。” 高铭装作欣喜的样子“本府很是期待呢,那么开始吧。” 场下周围分别列着二十面大鼓,点将台上有人挥动一面红旗,这些鼓手擂起鼓来,鼓声震天,天地撼动。 数千军士便从校场中央,分别列到了两边,让出一块空地来。 马洪起身道“那么下面本统制点将出列演武比试” 这时,高铭出声打断他,“时牙将回到东京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吧”见众人都点头,他继续道“所以,本府又调来了一个新牙将,今日他也来了。”说罢,吩咐旁边的聂亮,“去把他请来了。” 在场的众将领,尤其是马洪,心里冷笑,你还没吃够苦头么,又调来一个牙将。 他按兵不动,等着看知府领来什么人。 这时就见演武厅旁边的栅栏处,进来个一身银甲的年少将军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俊马,左边马鞍处挂着箭袋和硬弓,他右手提着一根银枪。 这人骑马到演武厅前,翻身下马,高铭跟前弯腰作揖道“末将参见知府大人。” 众人就见这人长得极是清俊,端得是眉眼风流,就没见过比长得他好的少年郎。 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铠甲又不是戏服,谁穿得好看又能如何,马洪斜看了这人一眼,“大人,这人是谁” 高铭笑道“我不是说了,这位是我新调来的牙将,至于姓什么名什么,现在也不必知道,万一他比武输了,还要原路回去,留不下孟州,知道也没意义。”说完,一抬手,对花荣道“你起来吧。” 花荣便直起腰,“大人,不知今日谁来做我的对手。” 高铭为难的看向马洪,“你看,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你们肯定已经有安排了,我突然让他参加进比武,会不会打乱你们原来的安排” 马洪大声道“演武比试有什么安排大人这么说,好像我们只是敷衍了事,已经安排好对决的将士和胜负一样。这位新来的牙将,只管来比试,就怕刀剑无眼,伤了残了,大人怪罪。” 高铭温笑道“上次大家已经有共识了,武人比试,死伤勿论,刀剑无眼,谁都不会怪罪。大家说对吗” 都监和下面的各位军士都纷纷附和,只是温芮等人轻轻摇头,担忧的看了眼高铭。 高铭便一拍手,“那极好,便开始比试吧,新来的牙将对战哪个” 这时一个武将出列,弯腰作揖道“卑职李原,愿意和这位新来的牙将一战。” 这个李原,高铭印象深刻,当初高铭第一次召见他们,他虽然到场了,但是知道是去抓孙二娘,便借口离开了,也是个刺头。 “那好,两位请上马吧。”高铭做了个请的手势,并看向花荣,满是鼓励。 花荣看了高铭一眼,眼中信心满满,道了声是,便转身走回马前,一翻身骑了上去。 这时,一个兵卒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进来,李原便骑上马,一手接过一柄大刀,勒紧缰绳,让马原地踏了几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花荣一身银色的铠甲,阳光下熠熠生辉,因为使一杆银枪,枪法卓绝,所以花荣除了被称作小李广外,也被称为银枪手。 两人骑马对战,剑拔弩张,此时就见点将台上,有人挥动红色的旗帜,战鼓同时擂动。 便见李原拿刀出马朝花荣杀了过去,抡圆胳膊便砍,花荣抬起银枪抵抗,两人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高铭虽然知道花荣厉害,但到底刀剑无眼,害怕他意外受伤,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实则手心里都是汗。 就见场上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花荣俯身躲过李原的大刀,接着银枪枪头触地,支撑着他飞起身来,一脚踹到李原身上,直接将他从马上踢得一头载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 花荣则骑着李原的枣红马绕着他走了几圈,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落马的李原早被花荣一枪戳死了。 李原捂着跌伤的肋骨位置,由两个兵卒扶着,来到了马洪和高铭跟前。 马洪刚要开口,就听高铭不带什么感情的道“李原刀法不熟,弓马生疏,自此刻起解除李原牙将一职,空缺的职位另行寻人后补。” 这时候邱团练站了出来,咬着后牙槽道“大人,怎么能因一场演武输了,就撤职呢” “怎么不能撤,只许时牙将离职,不许其他滥竽充数的人离开吗”高铭一挥手,“叫军政司立刻呈文案来,撤了李原这牙将。” 话音一落,聂亮就领了军政司的人来,文书都写好,将李原的名字填了上去,大印一盖,而高铭也很有效率,从聂亮手里取过早已准备好的大印,爽快的一印,完活 李原捂着肋下,疼得直抽冷气,但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间,文书都写好了。 高铭恨不得甩到他脸上,冷声道“去罢。”便不再看他一眼。 高铭他爹是太尉,公文递到上面去,就是走个过场,哪有不批的。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赶走时迁的,就怎么赶走李原。 邱团练见李原解职已成定局,恼怒的看向场内的花荣,对马洪道“统制大人,卑职愿意会会这人” 肯定是侥幸,打败一个牙将得意什么,且看老子的。 不等马洪答话,高铭便抢话道“哦,不知邱团练想比试什么” 邱团练看到花荣马鞍旁挂着的弓箭,一字一顿的道“比箭。在这场地内,我先射他一箭,他若是能躲过,还我一箭,如此这般,各射三箭。” 刚才那这人枪法了得,既然如此,他既然挂着弓箭,那么就比试射箭,他对自己的弓法极有信心。 马洪等人冷眼旁观,并未发声阻止,谁都知道这邱团练的射箭技术整个军营无人能敌,叫他替李原报仇,给这个外来的家伙点颜色看看正好。 高铭则心想,找花荣比射箭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他乐见其成,“好,就当如此” 邱团练恨不得将对手射个透心凉,“弓箭无眼睛,如果有伤残” 话音刚落,就听那人在身后道“射死勿论” 极为嚣张,听得邱团练只磨牙,冷笑道“那就好。”说罢,纷纷左右,“拿我的弓箭来” 这邱团练骑一匹白马,通神雪白,膘肥体壮,乃是一匹好马。 他是军中有名的神箭手,之前演武比试就没输过,开弓射箭,一向是他最拿手的。 今日,他就在这最拿手的技法上,取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的狗命 鼓手擂鼓,旗手摇旗,场内一片肃杀。 因为邱团练说他先开弓,于是一开始,花荣便打马往校场南边的尽头跑。 邱团练追了上来,从箭袋中取出一箭,扣得满满的,用尽两臂的力气,眯起眼睛,看准了前面黑马的方向,咬着牙关,一松手,将箭射了出去。 就见这箭乘着风,朝花荣射来过去,就见花荣一边骑马一边回头,侧身一躲,就将这支箭躲了过去。 他太了解弓箭了,这箭离开弓弦之后如何飞动,他比谁都清楚,从哪里射来,能射到哪里,一目了然,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躲掉。 邱团练见这箭竟然被对方躲掉了,大惊失色,调转马头就跑。 而花荣只是原地停下,也不打马去追以便缩短两人的距离。 他就在原地骑着马,从箭袋内取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慢慢调整箭头的方向,然后一松手,将箭射了出去。 邱团练只觉得脑后生风,仿佛已经听到了箭矢划破空气穿透而来的声响。 接着,他只觉得肩胛猛地一下剧痛,啊的一声落下马来,结结实实栽倒在地。 演武厅前,所有人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邱团练不仅没射中对方还叫人给射翻马下。 高铭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拍手笑道“好箭法” 这邱团练顶多算市级高手,遇到花荣这种国家级的直接翻车。 另一边,花荣则随手将弓箭挂在了马鞍上,不慌不忙的打马奔到了演武厅前。 刚才就见邱团练一箭没射中这人,而这人似乎不费什么力气,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就把邱团练射翻马下。 而且这一箭力道极大,直接射穿了邱团练的肩胛骨,但凡射到其他部位,今日邱团练就得横尸当场。不过,现在这伤也不轻,能不能再开弓看造化。 邱团练疼得满脸是汗,由两个兵卒拖着来到了高铭等人跟前。 马洪见他这般,立刻道“大人,邱团练负了伤,再解除职务,怕是” “怕是怎样射死尚且勿论,他现在还有一条命,难道还想官复原职吗”高铭冷笑着道,一挥手拿过军政司盖好印信的文书,咣当一声,将自己的大印一盖“你被除职了” 刚才打败了一个牙将,现在又射伤了一个团练,在场的开始意识到这个新来的所谓牙将,肯定不是一般人。 场内的军士们,此时也都愣住了,因为邱团练在军中颇有威望,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没想到,今日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射翻在马下。 他不是号称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败了 军士们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痕。 马洪警觉的看向校场内的花荣,深觉此人不一般,再都斗下去不明智。 这家伙想休战想得美。高铭此时故意阴阳怪气的道“你们怎么看起来好像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样子,其实仔细想一想,之前张都监张团练,外加一个蒋门蒋忠居然没打过一个阳谷县的都头,啧啧,究竟是当时太害怕了,影响了发挥,还是平日就荒废了武艺,关键时刻连逃脱都做不到奇怪啊,张都监张团练两个武将,遇敌不该害怕啊,看来还是学艺不精。” 昨天就商量好,他负责毒舌扰乱敌军军心,花荣负责在场上揍人。 高铭直指马洪的统帅能力有问题,手下都是废物。 苗川苗都监沉不住气,跳出来道“李牙将、邱团练功夫不到家我来会会他”说着大喊一声“拿老子的方天画戟来” 他气呼呼的拿过自己的武器,上了自己的黄骝色战马,不等擂鼓舞旗,就冲了上来去,和花荣厮杀在一起,两人斗得难解难分。 场内的大小将领,都不敢出声,只静静听着场内兵器碰撞的金属声。 高铭看到马洪两个手,抓紧了又伸开,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可见也是十分紧张。 花荣枪法虚虚实实,如银蛇一般,苗都监有一把好力气,但敏捷却不不如对方,自知距离太近比试,对自己没益处,便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这时手上一痛,原来竟被刺中了手背,鲜血直涌,武器柄沾了血,滑得抓不稳。 这时花荣看准机会,使劲一挑,竟将苗都监的方天画戟打掉马下。 没了武器乃是大忌,苗川见大事不好,打马转头便跑,但此时就听身后马蹄萧萧,再看时,对手已经追了上来,和他并排一起跑。 他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与此同时,就见对方已经发动攻击,伸枪向他胸口扫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心口一记重击,整个人翻仰坠马,挣扎起来,吐出一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高铭见状,心想苗川你算是捡便宜了,要是花荣射你一箭,你伤得更惨。 而花荣则策马到苗川跟前,将坠马时摔落的头盔用手里的银枪挑起来,头盔的红缨随风摆动, 花荣用银枪顶着这败将的头盔来到演武厅前,一甩,便将头盔扔到了地中央。 头盔滚了几滚,正到了马洪脚下。 马洪脸色大变,瞪圆了眼睛看地上的头盔,震惊的看向这人,发现他看他的眼神充满敌意,摆明了找他寻仇。 高铭冷瞥了马洪一眼“亏得苗川还是个都监,原来武艺这么稀疏”说罢,驾轻就熟的取出大印,“自今日起,解除苗川都监一职,后补人员由本府另行安排。”还看向下面站着的其他将领,“其实本府还是喜欢从已知将领中提拔,省得再磨合。” 言下之意,你们老实点,空缺出来的职位,从你们中间选人后补。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以前立场左右摇摆的,自然而然都站到了高铭这边,不去看马洪。 以前军中职务的安排,都看马洪的意思,但是此时此刻,高铭说出由他安排这句话,马洪却不敢反驳。 因为他已经知道今日遇到了烦。 他就是用这个帮手,一一打败他的手下,把他们冠冕堂皇的解职。 况且之前时迁已经被解职了,开了这个先河,弄得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这个规则来,想不走都不行。 这时候,高铭兀自笑了一声,起身走出演武厅,大声朝下面坐着的各个团练、制使、牙将、正副牌军们道“哼,原来你们平日就是这样练习武艺的吗牙将、团练,都监统统不堪一击,这新来的牙将年纪轻轻,武艺平平,如何就连挫三员将领肯定是你们平日偷懒,武艺荒于嬉,现在承平还好,一旦孟州受到攻击,谁来保护孟州百姓如果留着他们,反而是本府的失职,上对不起官家黄恩浩荡,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不解聘他们,高铭就是大罪人,这为国为民的帽子扣得太大了,想反驳都不知道怎么下嘴。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都监都被收拾了,何况是他们。 但心里也都有一点不认同,说新来的这个银甲将军,年纪轻轻倒还没错,但武艺平平当我们是门外汉吗同时使得好枪法和好箭法的,放眼天下也没几人。 这时候突然有人道“都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只受都监管,却不能督促都监练习武艺。” 此言一出,附和声一片。 高铭就露出了微妙的笑意,这些话看似是推卸武艺不精,但是稍微懂得官场微妙的就懂,这是服软了,言下之意,都是都监和团练的自己的事,和我们其他人没有关系。 高铭笑了笑,没有再和他们说话,而是转向了马洪“对了,刚才你说,今日你也要亲自演武,本府看你在这里坐了许久了,是时候活动活动了吧。” 马洪脸色唰的一变,他完全没做好对阵的准备。 其实连续失去三个关键手下,他已经有点慌了。 那些人武艺绝不差,却接二连三的伤残,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信心对阵三连胜的对手。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高铭,“我我”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此时,却听演武厅外的校场内,花荣叫阵道“马统制不敢出来比试吗素闻马统制使得好枪棒,纵横沙场三十载,难道还怕了我这个后辈” 花荣用银枪指着演武厅,大声喊道。 完全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四周围观的兵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这个外来的人已经连续三次挫败他们的将领,都翘首期盼统制大人出手收拾他。 马统制看向花荣,见他气焰嚣张,不停的策马朝这边叫嚷,逼他出战。 他满头是汗,他有种预感,一旦出战,结果不容乐观。 高铭见他不动弹,冷笑了一声“怎么,统制大人,身体不舒服吗” “禀告大人,末将出门前,小酌了几杯酒,此时觉得四肢无力。”此言一出,演武厅下边的将领们都听到了,表情难掩的失望,甚至有的已经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平日统制大人耀武扬威,原来也是个没胆的鼠辈。 这种人是最受鄙视的。 以前的威望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但高铭岂能放过他,径直走出演武厅,站在厅前,大声对场内的兵卒道“你们想不想看统制大人应战” 兵卒们历来只有听令的份,还是第一次被询问自己的意见,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想。”剩下的声音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很快就连成一片,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如同山呼一般“想想” 高铭满意的转身看马洪,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听到外面的呼声了吧,统制大人,赶紧上马罢” 马洪仍旧不愿意起身,看着高铭几乎喊着道“你非要如此吗” “没错,本府非要如此”高铭大声道“来人,取统制大人的武器来” 你今天上也得上,不上也得给老子上,老子必须要看你挨打 马洪脑子昏昏涨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骑到马上的,胡乱拿过自己的勾镰枪,上阵对敌。 他虽然是十六岁参军,至今三十年,但真正带兵打仗却没几次,多数是派手下牙将上阵杀敌,他则坐中军帐指挥,像这样大庭广众下,一对一,非死即伤的时候更是绝无仅有。 他感到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满是殷切。 这一场他绝对不能输的比试,对方已经连胜三场,作为一个无名氏,就算输了,也够本了。 但他不行,他是一州统制,只许赢,不能输,输了,便是满盘皆输。 一州统制被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打败马下,叫他如何面对众将士。 可他不如李原年轻,不如邱团练灵活,不如苗都监魁梧有力 这些人都败了 不他不能输,不能输,脑海里满是这句话,只觉得后背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出,手心里的汗水,湿滑得几乎握不住兵器。 正此时,就见对方猛地打马过来,银枪快如闪电,朝他刺来。 他只觉得银影乱舞,便举起勾镰枪胡乱应付,不知怎地,等回过神来,就见对方的兵器前缘已经到了自己心口处,吓得慌忙拿兵器柄来挡。 但终究慢了一步,对方的枪尖向上一挑,不禁扬飞了他的兵器,下一步对方锋利的枪尖直接从他喉咙处向上划去,沿着喉结划到下颚,瞬间便是一个血口子。 他立刻捂着脖子,但鲜血还是热淋淋的从指缝间漏了出去,洒了满身满地。 高铭见了,以为出人命了,惊得站了起来。 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震惊的看着场中。 虽然说好武将比试,杀死勿论,但眼睁睁看着兵马统制被杀死在眼前,震撼难以言喻。 一时不管是演武厅,还是比试的场内都无人敢动一步,都瞪圆了眼睛,看那个骑着乌骓马,身穿银甲的年少将军,提着银枪来回踱步。 不知谁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统制被杀了” 这才众人哗然,军汉中也发出惊叹声,乱哄哄一片。 这时,有人兵卒跑到马洪马前,毕竟他只是一直捂着脖子,却不见栽下马来。 去检查了一遍,赶紧回来报道“禀大人,统制只是伤了喉咙和下颚的外表皮肉,虽然血流了不少,却没伤及性命。” 高铭听了,大步出了演武厅,来到一个金鼓手跟前,抢过他手里的鼓槌,使劲敲了几声大鼓,场地中间的军汉们,听到动静,循声一望,看到竟然是身穿红色官袍的知府大人在打鼓,都噤了声。 高铭见注意力都在他这里了,拿鼓槌指着马洪,大声道“马洪只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虞,立刻派人对他进行医治。即日起,解除马洪孟州统制一职,谁有异议” 谁敢有异议都说武无第二,在马洪统领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被外来的人连挫四将,连统制本人都没几招就被划伤了要害。 对方但凡有心,稍微用点力,马洪就得鲜血横飞,血染校场,当场离世。 这要是在战场上,没了将领,他们这些兵卒下场也不会好,跟着这么个熊将性命不保。 以前多崇拜,现在就多鄙视。 高铭巡视场内,见一片肃静,没有一点不服的迹象,才满意的将鼓槌递了出去,转身回了演武厅。 他麻利的押了公文,叫马洪滚了蛋,不是要斗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温芮见没人说话,站出来道“大人,不知这位英武的少年将军姓甚名谁。” 好奇,太好奇了,知府大人从哪儿找来这等帮手。 这时,就听脚步声,原来是那年少的将军走了进来,将头盔摘下,单手捧着,一步步走到演武厅中央。 还没坐下的高铭,赶紧迎出来,眼睛里都隐藏不住的喜悦,他也不想隐藏,光明正大的拉过花荣,对着一干将领道“此人是花荣,今后便是你们的统制了。” 如果高铭突然领来一个人做统制,那肯定是不服的,但今日,亲眼所见这花荣以一敌四,只打得对手差点丢命,都心悦诚服,不敢说个不字。 不曾有迟疑,纷纷叩拜“末将参见统制大人。” 演武厅外的校场内,也都排山倒海的齐呼“参见统制大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9章第 39 章 第39章 花荣没想到高铭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现在这个情景也不能反驳, 只能震惊的看向高铭,希望能从他眼神中找到答案。 高铭不是没察觉到花荣的惊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见这帮人都臣服了花荣, 两人从演武厅回到府衙,高铭立刻吩咐人大摆宴席, 犒劳花荣。 他是最大的功臣,如果没有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搬救兵收拾这帮军霸。 高铭换掉了官服,花荣卸掉了铠甲,两人都换成便服, 走了出来,一起去吃饭。 高铭走到回廊的时候,因为高兴,忍不住蹦跳起来, 喜不自胜,“那群老杂毛这回知道厉害了罢” 花荣见他虽然已经是知府了, 却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有高兴事就又蹦又跳的, 笑道“你小心点,别摔着。” 高铭却跳得更欢了,“最好笑是那个邱团练, 简直吃错药了, 竟然要跟咱们小李广比射箭” 花荣之前不喜欢小李广这个称呼, 因为是烦人的高衙内起的,现在越听越顺耳了,因为是好兄弟高铭起的。 高铭一路笑着将花荣拉进了吃饭的大厅,此时酒水都摆好了,菜也都陆续开始端上来。 高铭亲自给花荣斟了一杯酒,“来,先敬你一杯。” 花荣自然不能推辞,举杯喝净了。 高铭这才给他们两个人的空酒杯都满上,坐了下来,钦佩的道“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把马洪给杀了,我见他满脖子的血,着实惊了下,后来听说只是皮外伤,我就更佩服你了,力道掌握的太精准了,喉咙这么脆弱的地方,你都能做到只割破不割断。” 花荣被他夸得有点不自在,“是他动作太迟缓。” “谦虚是吧,跟我客气什么。”高铭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统制官,从明天起你就在我这里领一份请受,青州那边你就别管了。” “我刚要说这个,昨日咱们只约定,我上场帮你打败那几个跟你作对的军将,可没说要做统制这件事。我在青州那边还挂着职呢,不能两边兼任。” “诶诶诶当初谁说等着我做知府来着”高铭大声道“你离开东京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我做知府,就招你过来做统制,你忘了” “没忘,可是青州那边” “青州那边有什么叫你不舍的剿匪剿出感情来了”高铭道“我写信给慕容知府,跟他打个招呼,叫他放你到我在这边任职,至于文书,你就别管了,我保证朝廷上面没异议。你现在属于代管,等公文下来就是正式的了。” 他爹高俅要是做不到这点事,就不用混了。 其实花荣自己也想到孟州来,青州那边,起初本来一切都好,但最近新来个文知寨刘高,没甚本事,倒会在乡间朝大户索要钱财,迫害老实的良民,处处索要贿赂,朝廷法度,全不放在眼里,而他所在的清风寨是青州要冲,最近强盗横行,辛苦才拦着这群强盗不到青州为祸,可刘高这家伙,胡乱指挥,每每出了岔子,反要推卸责任,说是他出兵不利。 窝火。 花荣道“既然相关环节都没问题,我自然留在你这边,刚才只是担心交割手续太麻烦,叫你难做。” “我不难做,一点都不难。”高铭一边给花荣夹菜,一边关心的道“你多吃一点,今日可累坏了吧。说真的,虽然知道邱团练跟你比射箭是自取其辱,但当时看他朝你射去一箭,那瞬间,我真的紧张得手脚冰凉,心脏好像都不跳了” 花荣听了这话,非常高兴,反问“真的这么担心” 高铭重重点头。 花荣见高铭表情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假意,嘴角笑意渐浓,怕笑得太明显,赶紧低头喝了一口酒。 两人吃菜喝酒到太阳沉下西山,花荣倒没什么事,高铭却是又醉又累,由其是右边胳膊隐隐作痛,“在校场那会,抡鼓槌太用力了。” 花荣扶着他往卧房走,担心的道“你这样的肩不能杠手不能提的,要是没人照顾你,你可怎么办。” 高铭醉醺醺的哼唧道“我能怎么办,只能叫人一直照顾着呗” 花荣将高铭搀扶回卧房,叫他躺下,吩咐丫鬟给他打热水擦脸,见他都收拾妥当了,才放心的离开。 高铭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就给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写了一封信,信中先客套了一番,然后就直奔主题,点明了希望将花荣调到他这里做统制,因为孟州兵马不强,需要花荣这样的能人来协理,而青州人才济济,希望慕容知府能卖他这个人情。 慕容彦达毕竟是慕容彦泽的哥哥,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人调走,面子上过不去。 而且高铭相信,慕容知府没理由不卖他这个人情,花荣只是他麾下清风寨的一个知寨,平日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因为花荣得罪他。 慕容知府那边知会完了,就剩本州的通判了。 通判名义上是中央防止知府擅权尾大不掉,用来监督知府的官员,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真正的情况是,至少在高铭的这个水浒大宋,通判别说监督知府了,就差给知府当狗腿子了。 江州知府蔡德章,也就是蔡京的儿子蔡九,他们当地的通判黄文炳,见到蔡九一向低眉顺眼,完全是他的下属兼幕僚的做派。 而高铭所在孟州的徐通判也差不多,前任知府都不爱搭理他,何况是太尉之子高铭。 因为高铭罢免了一溜军官又提拔了许多人,人事调动要发文书去东京,便将通判叫了过来,不为别的,只是叫他签字盖章。 徐通判哪里敢惹高铭,带着自己的印信到了高铭这里,一一盖了自己的印章。 徐通判还贴心的问高铭,“大人,我听说花统制在青州还有职务” 现在花荣的问题,说白了,就是旅游签证能不能打工的问题。 高铭漫不经心的道“本府已经知会青州那边,我相信信到了,慕容知府就会解除他的职务了。再者,他现在只是兼任,毕竟咱们孟州不可一日无将,通判,你说呢” “大人说得对,军中不可一日无将。”徐通判附和道。 高铭可是太尉之子,徐通判没理由也没资本跟高铭对着干,决定以后就当个只会签字盖章的偶人了。 高铭根本没把这些当回事,知府权力是很大的,大名府蔡京的女婿梁中书把杨志个杀人刺配犯提拔成军队里正式领俸禄的提辖使,也没见谁敢蹦出来说个不字。 花荣好歹是青州知寨,身家清白,叫他来孟州做事,不过异地调职而已。之前花荣没地方去,所以去了青州,现在他做了知府,花荣有地方安置了。 他直接让花荣升任统制,也是为了让其他人看看,他高衙内就是这么嚣张,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他这里,只有听话和滚蛋两个选项。 给慕容彦达发了信,从徐通判那里要来了签字盖图章,高铭就开始着手办另一件事。 这件事,他从铲除了孙二娘那会就开是计划,只是中间因为马洪等人不服,将他的步调打断了。 现在人事大权,已经收回手中,内部已无掣肘,就看怎么把快活林的客流量恢复,甚至进一步提高。 就在他杵着下巴,在脑海内反复演练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江东述带来了一个高铭一直祈盼的东西新的邸报。 邸报上刊印的一般是朝廷的大政方针,尤其是官员任免消息,谁谁升了谁谁挂了之类的,而最新一期的邸报中,自然有高铭一席之地,清楚的写了他担任了孟州知府一职。 但就在任命公文最后一句,却有一个神来之笔,虽然是用公文的书面语所写,但若是翻译成平日说话的语言,就是谈到孟州的治理,高知府透露,孟州将在今年重阳节制作天下最大的重阳糕,想必天下商客都会涌向孟州。 虽然邸报是靠誊抄传播的,但因为上面的消息每个字都十分重要,极少出错,所以高铭拿到的这份邸报,和其他传播向全国各地的邸报没有区别。 正常的情况下,每一份邸报上都会有这句话。 高铭看了,大喜,笑道“慕容彦泽,干得好” 高铭上次写信给慕容彦泽,让他加进邸报里的就是这句话。 邸报不光官员会看,各地的士绅富豪也会找人誊抄来看,紧跟国家时事。 谁也没想到还会在邸报上看到这么一句广告,但也不能说是广告,毕竟说是知府的治理政策也行,并不违规。 本来高铭就是个“红人”,太尉之子的头衔就够惹人注目的,关于他的公文部分许多人都仔细阅读了,于是看到最后一句都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天下最大的重阳糕是什么东西 大师爷江东述也不明白,担心的问高铭“大人,这邸报上写得天下最大的重阳糕是什么啊” 咱们孟州也没有啊。 “就是字面的意思,天下最大的重阳糕。” “在哪儿呢”江东伸着脖子道。 “做了,不就有了。”高铭打了个响指,“告诉快活林所有酒店的老板,明天早晨到衙门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江东述得令,退了出去,找到聂亮传达知府大人的命令,聂亮不敢耽搁,马上带着衙役们到了快活林,挨个酒店通知。 知府大人传唤,谁敢不听,但不知道是什么事,自古去衙门就没好事,这些酒店老板,前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早就进城到衙门报道。 高铭穿着一身便服接见了他们,言谈举止很是亲民。 这些老板足有几十个,年纪老少不等,但都垂着手老实站着,大气不敢出,毕竟高知府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 高铭打量了他们几眼,装作很随意的问道“如今快活林生意如何” 有一个矮胖的男人赔笑道“回大人的话,托您的福,已经好了很多,过往的商客又都回来了,现在热闹多了。” 其他人都纷纷道“快活林亏得大人治理有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高铭微微抬头看着屋顶,作出失望的样子,“可本府觉得还不够热闹。” 众人不知道知府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都洗耳恭听。 高铭将视线放平,直视他们,“你们有谁看最新的邸报了” 这些酒店消息灵通着呢,每期邸报,必找人誊抄,高铭一提到邸报,几乎所有人都说看了。 高铭便道“既然都看了,那本府就不赘述,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们这些人中,谁家能做出这最大的重阳糕” “大人,这最大是多大”有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问“老朽活了一辈子,还不曾见过最大的重阳糕。” 有嗅觉敏锐的已经发现了其中隐含的商机,一个年轻人道“正因为之前没有记载,所以咱们只要做出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便是天下最大的。” 高铭发现这小伙子有前途,便问道“你是哪家酒店的” “回大人的话,小人在快活林经营一处叫做客悦来的酒店,最擅长做各类点心。”这客悦来的东家,已经看出了知府大人的意思,摆明了有意将这单生意揽下来。 高铭挑眉,“哦那么你们酒店做得出最大的重阳糕吗至少要一丈大小的。” 一丈约等于三米三,既然号称最大的,至少得这么个个头,才能有冲击力。 客悦来的掌柜眼珠转了下,“不是难事,这件事包在小人头上。” 做生意有的赚钱有的亏本,在察言观色,发现商机上就区分出来到了。 这时就有人小声嘀咕,“做这么大,得多少粮食饴糖果子,卖给谁呀。” 但更多的人反应过来了,这最大的重阳糕就是噱头,邸报上已经登了,看到这个消息的人越来越多,但凡有一层人觉得新奇来孟州凑热闹,再一传十十传百,这客人就得翻翻。 而这这些人来了快活林,知名度有了,明年后年岂不是得年年来。 于是转眼间就有个酒店的老板站出来道“大人,小人酒店也能承接这重阳糕的制作小人的酒店乃是快活林一个大的去处,厨子面点师傅杂役小厮虽然不多,可也有十个。” 言下之意,客悦来是个小店,抢生意不不忘踩同行。 话音刚落,又有人抢生意,“大人,小人酒店不才,却有手法上等的糕点师傅,各色饴糖做的人物动物活灵活现。” 重阳糕虽然是用糖面蒸出来的,但上面却要点缀各种糖果,有杏仁、石榴、银杏、松子肉等,还要插着五彩小旗,以及造型的面人等。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都抢着说自家酒店能承办,希望把大人把这个活给自己家。 白热化的时候,高铭发声了,“虽然你们都能承办,但是这最大重阳糕却是你们整个快活林乃是孟州的招牌,本府确实不放心任何一家独自承揽,既然如此,就有你、你、你以及你们四家共同承揽吧。” 刚才他们吵架的时候,都亮出了自家酒店的看家本事,高铭听了个仔细,于是选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四家,一家肯定不行,但是人数多也不行,四家比较合适。 “谢大人过爱。”四家酒店老板忙谢恩。 其他人一阵失望,这最大的重阳糕一问世,必然一举成名,便宜了同行。 此时,就听知府大人慢悠悠的又说话了,“这四家做的重阳糕要在快活林展览,自是十分重要。但是本府这边,也需要一个大的重阳糕,这块重阳糕不是展览用的,而是本府拿去给别人食用,口味要好,你们谁能做” 刚才没抢上的人,恨不得跳起来,“我家来,我家来。” 最后高铭又点了五家,叫他们通力合作,做一块一丈左右的重阳糕,不用比快活林展览那块大,在重阳节前几天运到城里来,他自有用处。 “承办重阳糕制作的,务必用心,快活林能不能就此再上一个台阶,就看这次了。”高铭微笑道“如果谁在这中间偷懒使坏,一旦叫本府发现,本府绝不轻饶,想全家遭殃就试试。” 就怕有人恨人有,嫉妒别人承揽了重阳糕的制作,背地里下黑手,高铭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没有揽到制作的老板,知道知府这些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马上表态,“小人的酒店在快活林中,快活林好了,小人们生意才能更好,小人们虽然没承揽上制作,但绝对会协助别人,不敢生事。” 高铭很满意他们的回答,又叮嘱了几句,才叫他们回去了。 离开重阳节没多少时间了,这些酒店老板一回去,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 而邸报的消息也一个传一个,从东京向四周蔓延,孟州重阳糕天下第一大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这个没有吉尼斯世界纪录,各种“最大”“最多”“最强”还没泛滥。 百姓对这种噱头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天下第一”四个字,就足以叫人趋之若鹜。 随着日子的临近,高铭派了个小吏带着两个差役去快活林盯着制作的进程。 听说那边忙得没日没夜,已经有重阳糕的雏形,就差点缀装饰了,高铭终于松了一口气。 花荣这个统制虽然走马上任,军营那边倒是一切顺利,只是有一件事还没解决,就是住房问题。 花荣的家当都在青州那边,没带那么多盘缠,但住在高铭这里又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当地文官和武官最高管理者住在一起的属下找自家大人,十分不便。 于是花荣考虑了下,决定就近买一个住宅,庭院大,地点佳,价格十分便宜,各方面十分完美,而且因为房子的前主人是个武官,家里连马厩器械房都有,比买文官的宅子适合他。 花荣把这个想法跟高铭说了。 高铭正在喝茶,差点呛到,“你、你没开玩笑吧,你要买张都监的那个凶宅” 庭院大,地点佳,价格便宜,当然得有别的瑕疵,比如发生过凶案。 花荣无所谓的道“我听说张都监的亲戚已经清理过了,血腥味也都散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高铭故意压低声音,阴森森的道“小心闹鬼” 花荣觉得这些都不是个事儿,“我听说十字坡的一对夫妻杀了上百人,也不见有刀下鬼找他们寻仇。” “因为鬼怕恶人啊” “我也不是好惹的。” 高铭还是摆头,“我还是觉得不妥,就算你不怕,你总要娶亲吧,你未来的丈人一看,呦呵,住这么个破地方还要娶我闺女,让我闺女跟你住鬼宅做梦罢你岂不是因小失大” 花荣皱眉道“八字没一撇,哪来的媳妇。” 高铭道“既然不娶媳妇,你就别着急买房了,你要是不想住在衙门里,不如住到我另一套宅子里去,离驻军地还挺近的。” “你还有另外的宅子在孟州” “是啊,在这里住着也不错,但你不觉得有点破么,要是修缮的话,被人看到又要说新任知府劳民伤财,于是前几天让江东述帮我寻购了一处宅院。”高铭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就是为了清静,可不是想金屋藏娇什么的。” 花荣笑道“你没必要特意解释。” 高铭当然在意自己在好朋友心中的形象,但嘴上道“就是不想你误会我,我现在形象清白着呢。” “是么,我看你在慕容彦泽和太尉面前可不这样。” 反正高铭不愿意让他看轻自己,高铭哼笑道“你特别,满意了吗” 看花荣的表情好像挺满意的,高铭起身笑道“满意就去吃饭,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关于端午节去校场给各军将发重阳糕的细节,咱们商量一下。” 重阳节前一天,快活林给高铭做的重阳糕送到了,半径足有一丈,高差不多有两尺。 翌日,本地驻军再次被召到了校场,整齐列队,大家只知道这次又是知府的人的命令,至于要做什么,心里没底,以为知府又要叫人演武。 除了兵卒,将领们也猜不着高知府又要做什么,毕竟他的心腹已经做了统制,现在军中对知府大人的命令,言听计从,还想折腾啥 演武厅两侧,鼓手列队,旗帜迎风猎猎飘扬。 而很快,所有人都发现点将台上有个用苫布盖着的东西,长宽都是一丈大小,叫人很在意。 正疑惑的时候,就见穿着官袍的高知府出现了,身后跟着新任兵马统制花荣。 见花荣没穿铠甲,也是一身便装,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不是比武,太好了。 高铭踩着矮梯子上了点将台,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是端午节,本府知道众将士的辛苦,所以,今日特意带来了重阳糕给大家。” 一听原来是发吃的,可这可是好事,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那苫布下面肯定是重阳糕了。 高铭也笑道“想必大家都看出来,没错,这苫布下面就是重阳糕,来啊,把苫布去了。” 马上有人过来,将苫布褪去。 同时,在场的所有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惊呼,这重阳糕也太大了吧 而兵卒们没有将领们那么矜持,都发出惊呼,“好大的重阳糕” 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重阳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新奇的大糕点吸引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快大糕,糕体其实是用数块小一点的糕点拼接的,但是外面裹了一层饴糖和坚果颗粒制成的糖衣,从外观看就是一整块大糕。 高铭装作颇有感慨的道“这个重阳糕是本府特意找人定做的,希望本府和各位将领、军士就像这块重阳糕一样,一体同心,同心同德,给孟州一个清平。”说完,停了下,“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都被这重阳糕弄得心思活络,觉得高知府实在是个妙人,都笑着大声附和“对大人说得太好了” 校场上一片沸腾。 高铭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等人都静了,他又道“本府已经命人拨了钱,给所有军士每人二百文过节钱。” 孟州本地不过驻军几千人,每人发二百文,高铭还是发得起的,这点钱还不够大官过次生日。 高铭这种广撒恩惠的政策,效果立竿见影。 苦大兵们平日赚点军饷,哪里想到还有过节钱这么好的东西,高大人厚道,太厚道了,比之前那些个只会盘剥的狗官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校场上欢喜一片,人声鼎沸,都念高铭的好。 点将台下站着的众将领有高声大笑的,也有沉默不出声的,不出声的主要是被震惊的。 这高知府太会收买人心了吧,手法玩得这么娴熟,是高太尉教他的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0章第 40 章 第40章 高铭再次摆手让大家安静, 然后道“那么本府就不多说什么了,下面开始分发重阳糕, 由本府切第一块。”说着, 右手从旁边侍从手里拿过一把刀, 左手拽着右手的衣袖, 弯腰去切这块巨无霸重阳糕。 由他先品尝味道,也是验证食物的安全,叫大家吃个放心,别以为知府用问题食品糊弄大家。 高铭端起盘子, 咬了一口重阳糕, 忒甜了, 不过对很少吃糖的兵卒们来说, 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笑道“很好吃啊, 大家一会可以自己尝尝,不要急, 每个人都有份。” 带来的专业厨子们被叫到了台上,动手切了起来。 高铭只负责端过盘子, 递给接受的将领们, 并说几句祝福和鼓励的话。 比如本府看好你哦要努力之类的。 等将领们一一都领过了,轮到兵卒的时候, 高铭便退到了一旁, 由花荣挨个给兵卒们发重阳糕, 让他收买人心。 偌大是重阳糕就这么分食殆尽, 一点没浪费。 分到糕点的兵卒,吃着甜软的重阳糕,想着就要到手的二百文钱,这个节过得实在是太开心了。 以后谁敢说高知府和花统制不好,非得揍他不可。 高铭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也挂着笑容。 不过,这种操作,他不会常搞,本朝吸取前代就怕武将造反,对武将提防得很。 他和花荣初来乍到,群众基础不稳,才来收买人心这招,等到位置坐稳了,就不需要这样,以免落人口实。 但今日确实效果拔群,不愁以后坐不稳位置了。 对了,不知道快活林那块展示用的重阳糕做得怎么样,有没有这块好,派去那边的聂亮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就见聂亮在演武厅外探头探脑,高铭就叫人把他领了过来。 “如何” 聂亮笑容满面的道“快活林太热闹了,跟庙会一样,都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人。” 高铭听了,背着手,不停的点头微笑“那便好,你继续带人过去维持秩序,千万不要发生踩踏等事。” 聂亮得令,悄悄退下去了。 该领重阳糕的都领得差不多了,高铭和花荣才一同离去。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许多人已经知道了花荣的来历,他和高衙内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就认识,如今高衙内来孟州做知府就把他调来做了统制。 什么是心腹这就是 快活林那块重阳糕更不得了,足有一丈半,高两尺,上面插着各色小旗和惟妙惟肖的糖人,远远望去,高调奢华。 因为是几家一起做的,当然不能单独放在某一家酒店内展示,于是大家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在快活林一处空地,打了个台子,将重阳糕放在上面展示。 又找人写了个牌匾天下第一糕。 糕和高同音,重阳节本就要登高,如今有了天下第一高,要步步高升的都来讨彩头。 快活林本来的客人,外面赶来的,和孟州城跑出去看热闹的,黑压压一片,堵得里三层外三层。 而不知情路过的,一看这么多人驻足,出去好奇又过来看,于是人越积越多。 快活林从没这么热闹过,连路上的蚂蚁被踩光了。 这些客流,有不能当夜回去的,就在快活林住下,或进出赌场或找其他的消遣,虽然没到过年,却比新年还热闹,之前凶案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快活林彻底活了过来。 而制作重阳糕那几家酒店,因为在门口的牌匾上写制作的酒店的名字,更是吸引了大票客人,客房全满,根本没空位。 重阳糕在快活林展示了几日,才被切开贩售。 因为是天下第一糕高,为了讨这个彩头,想登科的,想被提拔的,想明年赚钱的,凡事想以后的生活往高处走的,都跑来买。 跑得慢的都没捞着。 高铭不由的感慨,还是这个年代的百姓质朴啊。 哪像后世,大家对最大的食物,人数参加最多的活动都麻木了,丝毫提不起兴趣,还嗤之以鼻,哪像现在这样追捧。 高铭这招“天下第一重阳糕”,玩得新奇,快活林和孟州城立马被盘活了。 外面来看热闹的,在快活林体验不错,治安良好又玩得开心,回去逢人就说孟州好,至于什么武松武紧的都过去了,现在孟州在知府大人的治理下好得很。 快活林的酒店和各个银楼行院很赚了一笔,自然知道最该感谢的是谁,一点孝敬是应该的。 于是商量了一下,派了客悦来的老板来请高铭。 高铭对这群纳税大户还是很看重的,和花荣出了门,去往快活林做客。 快活林不愧是快活林,高铭觉得它有点像后世的拉斯维加斯,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找到乐子,每日资金流动惊人,连赌场放贷的每次随便放出去个上百两,眼睛都不带眨的,小钱罢了。 之前由施恩和张都监抢来抢去的快活林最大酒店,如今已经易主,因为当时案情不明,好多人不敢接受,于是排行第三大的酒店,以低廉的价格从张都监亲戚手里买了下来。 此时,高铭和花荣就在酒店的三楼雅间坐着,周围坐了好几个推选出来的酒店老板代表作陪。 “大人,自从您来了,这孟州是越来越好,您真是孟州的大救星。”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板给高铭斟酒吹捧道。 高铭自己就是捧人的高手,当然不会迷失自我,只是微笑。 “大人,您别以为我们是拍马屁,真的不是,之前发生了那档子事,我们都认为快活林,虽说不能就此一叠不振,但也要元气大伤,需要养一段日子,没想到您一来,一出手,就将快活林给救活了。您是我们的大救星,此话真的不假。” 高铭这才道“本府是一州父母官,当然要为民做主,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大家一听,都夸高铭太谦虚太有美德了。 当然在一旁的花荣也不能冷落了,吹他是现世李广,神臂将军,狠踩之前的马统制,说他纵容管营、团练都监们在快活林为所欲为,他们活得战战兢兢。 如今好了,花统制来了,快活林焕然一新,我们实在是太幸福了。 花荣不如高铭能应付这些场面话,敷衍了几句,尴尬的喝酒。 席间,有行院姑娘进来弹琵琶唱曲,又娇又媚,这人是酒店老板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才艺都一顶一的。 一曲罢了,有作陪的老板道“过来,给大人斟酒。” 这姑娘就迈着小碎步过来,含羞带臊的给高铭斟酒。 高铭也觉得这姑娘长得很合眼缘,便叫她一起坐。 本来么,他和花荣都是年轻男人,外加几个三四五六十岁的中老年男人,干巴巴的喝酒也太无趣了。 高铭问这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奴叫祝英玉。” “和祝英台一字之差。” 这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这时候已经流传甚广,多数人都听过,故事大体跟以后差不多,包括祝英台出嫁路上跳进梁山伯坟墓化蝶这部分情节都已成型。 祝英玉低头不好意思的道“奴不敢和祝英台相提并论。” 高铭盯着祝英玉,突发奇想,“诶,既然名字就一字之差,说明你们有缘,你想过在舞台上扮演她吗” 所有人皆是一愣。 高铭道“咱们这快活林,依本府看,什么都有,却缺一处看戏的地方,也缺一个有名的招牌剧目,梁山伯和祝英台若是能搬到台上演出来,想必能吸引不少人。”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虽然流传,但以戏剧完整的展现在舞台上,还没有过。 “大人”有人先反应过来,眼睛直放光,“大人您所言极是” “那么我们尽快找人写本子。”一个老板的笑道“而且就让祝英玉演祝英台 都以为高知府要抬举这姑娘,马上内定她来做女一号。 祝英玉有点不敢相信,“奴家来演吗奴家怕演不好。” 高铭十分乐意鼓励别人追逐梦想,获得更大的成就,“那你愿意吗” 琵琶女竞争太激烈,但凡是个行院人家出身的都会弹唱,如果能改行做知府支持的戏剧主演,谁能不愿意。 祝英玉慌忙起身,给高铭作揖,“谢大人抬举,奴家对大人的恩德没齿难忘。” “本府只是给个建议,哪算有恩于你。”高铭一摆手,叫祝英玉直起了身,接着她重新落座,给高铭斟酒,有说有笑的继续聊天。 这时高铭发现花荣一直都没说话,虽然表情说不上生气,但肯定没有十分开心。 趁着几个酒家老板商量戏剧的事,高铭腾出空来,笑问花荣,“你怎么了,菜难吃吗” 结果就听花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心里不畅快。不过,应该没事,一会就好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高铭肯定不乐意,扯淡呢,你心里为什么不痛快,你自己不知道 但对方是花荣,他不是那种耍性子的人,所以他应该是真的莫名其妙心情不顺,连他自己都不懂。 既然花荣本人都不懂,高铭自然更不懂了。 高铭一度怀疑是因为祝英玉,花荣可能不喜欢行院姑娘,觉得她们身份低微,但一想又不可能,他们之前一起去崔念奴那里,花荣虽然对崔念奴不感兴趣,但肯定不讨厌她,相处起来很自然。 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就当菜难吃吧。 吃喝差不多,高铭和花荣离席,众人相送。 到了酒楼下面,高铭前脚上了轿子,后脚有一个酒家代表叫人各抬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和一个一尺见方的箱子走上来,道“这是当天没吃完的重阳糕,给大人和花统制各留了一块,请大人务必收下。” 高铭对这套太熟悉了,相信箱子里是重阳糕,除非他是傻子,这里面肯定是孝敬,只是如此说罢了。 高铭猜得不错,给高铭的大箱子里面是一对红珊瑚摆件,给花荣的小一点的箱子里是一把精致的短刀,只是刀鞘和匕首都是黄金打造的。 高铭便道“这重阳节都过了,重阳糕就不急着吃了,若是快活林生意持续向好,那么除夕,本府再来吃东西不迟。” 婉拒了谢礼。 在场的商户代表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高知府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给拒绝了。 高大人没有这意思,他们也不能太主动,毕竟还摸不清高大人的脾性,听高大人的意思是再等等,那就再等等。 于是为首的代表干笑道“那我们就暂时收回了,待除夕,再给大人准备。” 高铭便上了轿子,和花荣一起往知府衙门回。 喝了酒,他有点又闷又热,便撩开窗口的帘子,将脑袋探到外面懒洋洋的吹风。 花荣在一旁骑在马上,低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会把祝英玉带回来。” 高铭笑道“我就算待见她也不能大庭广众的直接带回来吧。”说完就听花荣轻哼道“原来你有长久打算。” 高铭好不容易攒起了光辉的形象,怎么能被破坏,见花荣要鄙视他,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把她带回来,我可是个一方父母官,哪能人家送女人就收女人,成什么样了。你忘了,我早改邪归正了。” 花荣这才含笑道“果然你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初来乍到,有些事就不该碰。” “当然不会碰。”高铭托着下巴,继续和花荣聊天,“对了,刚才他们谈论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时候,你一直没说话,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 “怎么看” “有什么看法” “梁山伯是怎么做到三年都没发现祝英台是女人的不可思议” “梁山伯一个书生,可能比较呆。”高铭道“我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梁山伯在以为祝英台是女儿的时候,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知道她是女的后,就爱上了,提亲不成,还抑郁而终。” 花荣也跟他闲聊,“男的只能做兄弟,但对方是女的,就可以做老婆了。” “还是很怪,那兄弟之情是怎么转化变质成爱情的”高铭喝得有几分醉,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就比如你我,如果咱们其中一个突然被发现是女人,感情难道也会变” 刚说完,就见花荣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尴尬效果双倍。 然后就听花荣道“聊点别的吧。” 高铭举双手赞成,忙找话题从天上的星星聊到月亮,从天气聊到风土人情。 两人回到知府衙门,各自歇息。 到了休沐的日子,花荣把自己的行装打包,叫两个士兵收拾了装在马上,便搬去了高铭那处闲出来的宅子,孟州本地的文武两个官员,总算是分开住,方便了许多。 同时,高铭收到了来自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的回信。 慕容彦达在信里很大方的表示,小老弟你不就是要花荣吗没问题,虽然在等朝廷的正式任命文书,但你也知道那些文书不过是走个过程,所以哈哈哈,不要担心,就让花荣现在你那边吧,等文书准备就绪,他就是你的人了。 听说你们孟州快活林十分热闹,大哥我真想过去看看啊,不过,小老弟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先过来青州玩玩,我们这边的花灯和社火非常好看哦。 高铭回信表示,大哥你真是个敞亮人,咱们有时间一定要聚一聚。 跟高铭预想的一样,慕容知府那边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慕容彦达手下还有呼延灼和黄信等一干将领。况且他和他弟弟还是朋友,慕容知府不会不卖他这个面子。 至于正式文书,可不像皇帝直接任命知府那么快,高铭对上面的办事效率有数,像这种后半年递交上去的任命,一般是拖到年后才正式下公文。 人生有好事就有坏事,军营那边发生了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是处理不好却要命。 兵营里的马群生了病,不吃不喝,整日恹恹的。 马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马虎不得。 花荣先叫人在孟州城里请大夫,都没效果,立刻派人骑他的好马去东昌府请皇甫端。 高铭听说花荣派人去请皇甫端,小小诧异了下,作为梁山上的兽医吗,皇甫十分低调,因为他在整本书里都没说过一句话,低调得相当可以。 同时又是个行业专家,药到病除,主人和马匹都说好。 花荣去请皇甫端,说明他在整个山东都很有名,在青州清风寨任职的花荣竟然也听过东昌府的他。 花荣派去的人,找到皇甫端,二话不说,甩了钱就把人给接了过来,因为情况紧急,据说皇甫端午饭都没吃完,就被连推带拽的拉上了马,两人共骑一匹马往孟州来。 皇甫端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被拉到了军营马厩,给那些马看病。 皇甫端不愧是兽医界的顶梁柱,这些挂了专家号的马,吃了开的药,夜里就大好了,第二天就能正常进食。 本来高铭都忘了皇甫端这号人,但现在他既然出现在他眼前,他就得好好照拂一下。 这样的人才,朝廷不用,难道给梁山预备么。 能挖一点梁山墙角是一点。 高铭亲切的接见了皇甫端,一照面,高铭见这皇甫端长得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头发和胡须都是黄色的。 这血统,看来是大唐开放的间接证明。 高铭微笑着打量着皇甫端,“本府竟不知道山东还有你这等人才,你在东昌府未免大材小用了。” 皇甫端以为高铭要让来孟州做事,但肯定是要推辞的,同样在地方州府做事,在东昌府和孟州差异不大,而且东昌府还有老婆孩子,孩子读的私塾同窗都熟悉了,不想轻易动。 “大人厚爱,小人在东昌府效力已然满足。” “那就可惜了,本府还想举荐去东京在御马监任职。” 话音一落,高铭就发现皇甫端满眼闪着渴望,似乎在说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请举荐我吧。 东昌府到孟州和东昌府到东京可是天壤之别。 这个高知府是太尉高俅之子,若是由他举荐,他一定能成功进京。 高铭微笑道“人不能这么容易满足,你既然有这等才能,何必屈居在东昌府,本府觉得你还是去东京效力,更能发挥你的才能。” 这一次,皇甫端不敢推辞了,马上抓住机会,“小人谢大人举荐之恩。” 高铭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封信,本府已经写好了,你拿着这封信去东京太尉府,自有人安排你。本府与家父的书信中,也会提及这件事,你大可放心。” 原来高知府连举荐都写好了,实在太贴心了,皇甫端双手接过举荐信,“大人厚爱,小人没齿难忘。” 高铭表示不用客气,又寒暄了几句,让皇甫端离开了。 想必他拿了举荐信,会奔向更好的前程。 其实在既定的剧情中,皇甫端这种人才,结局也都是很好的,上梁山倒更像是去镀一层金,招安后,不是进了驸马府,就是进了朝廷各个部门,人生反倒走上了另一个巅峰。 可见朝廷也能分出谁是真正满手鲜血的好汉,谁是人畜无害的技术性人才。 高铭和花荣一度怀疑马匹生病是有心怀鬼胎的人搞破坏,着实调查了一番,后来证明附近州府都有马匹得病,应该是一种季节性马匹流行病,这件事才揭过去。 高铭治下的孟州城,欣欣向荣,秩序竟然,其实高铭奉行“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和他没关系的他从来不插手,比如快活林怎么经营,只要没触犯刑律,由他们,那些猴精的老板知道怎么赚钱。 他们也确实知道怎么赚钱,自打高铭提醒他们可以搞个剧场外,没多少日子,不仅舞台搭起来了,连杂剧本子都写好了。 也考虑过其他的展现形式,但思来想去,还是杂剧更通俗易懂,受众更广。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本朝文人这么多,虽然有清高的,但在金钱面前愿意下海的也不少,出个杂剧本子不在话下。 有一家酒店,在一楼大堂摆了个台子,率先给食客演出梁山伯和祝英台,女主角就是那祝英玉。 而故事集合各种吸引人的元素于一身,要甜有甜要虐有虐。 男装引人遐想相处甜甜蜜蜜化蝶凄美动人。 杂剧和酒店火了。 其他酒店一看,凭什么啊,点子是高知府想的,你也没有独占的理由,既然祝英玉已经演了祝英台,高大人的嘱托已经完成,剩下的就不管那么多了。 你演,我也演。 一时间,满地祝英台。 于是有酒店发现客人都爱看美女,与是连梁山伯也由女子反串,果然客流量猛增。 别人一看,你梁山伯反串,那我祝英台和梁山伯都用男的,将客人抢回来一波。 周围四里八乡的人听到这事,都跑来看热闹,快活林除了商客外,一般富裕人家的游客也越来越多。 还有从东京来的,以前只有人往东京跑得份,没想到还能从东京吸引人过来。 人气旺,好东西也往这边流动,美味珍秀,琼浆玉液,只有消费不起的,没有快活林不卖的。 短短几个月,快活林的规模,比高铭初来的时候只大不小,据说边缘还在动工盖房子,继续扩张。 据说有强盗团伙过来,准备抢劫干一票,结果大晚上一到快活林。 好家伙,不夜城啊,大半夜的,各家还灯火通明,街上也全是人,都不睡觉的。 但来都来了,硬着头皮闯进了一家银楼,才开腔说要打劫,就被后院冲出来的一群拿着铁棍壮汉打得抱头鼠窜,打得半死,扭送了衙门。 之前各家店铺就爱养打手,加上最近生意好了,同行竞争也激烈,各路有力气的汉子都来这里碰运气讨生活,一个个身强力壮,抓住坏人从快活林主街从头打到尾不手软。 孟州一片欣欣向荣,之前大家光知道孟州有钱,没想到竟能有繁荣到这种程度。 都清楚是高知府治理有方,之前觉得朝廷派高铭来孟州是看不上他们的,这会都觉得朝廷对孟州太好了,派来了高知府,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高知府政绩太好,被调走怎么办。 而高铭这边,日常接受他爹的夸奖。 隔着信纸,高铭都能看到他爹含泪欣慰的样子,高俅在信里猛夸自家孩子,贬低别人家孩子,说蔡京家的蔡九在江州做知府,亏他还是进士出身,折腾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政绩。 最后结论是,他们都不如你。 有高俅这么个爹,高铭这辈子都不会自卑的。 不过高俅在书信里提到希望高铭成家生子的心愿,大概是现在知府坐稳了,也该为自己终身大事考虑了,过年回家来,爹替你张罗。 高铭于是回复他爹不行,我过年期间要生病,回不去。 摆明了不配合,气得高俅又发信训他,勒令他过年期间必须回东京一趟。 在东京那会,他爹都管不了他,何况他现在翅膀硬了,于是回复不行啊,过年期间我要在孟州做好防火防盗工作,走不开。 高俅看出这臭小子是不打算妥协了,没再来信。 高铭乐得清静,他现在又自由又快乐,结婚不可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1章第 41 章 第41章 转眼高铭到孟州也有段日子, 眼看到年关,放假游玩的事情被他提上了日程。 元旦和元宵节各放假七天,这中间虽然要上班, 但大正月的本来就很清闲,基本上没什么事。 高铭就选了几个全家族都在本地的师爷和衙役坐班, 其余人统统放假到元宵节过后再回来。 反正孟州他说了算, 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知府衙门里一个个喜气洋洋, 就搓手盼着过年。 就在年关前夕, 养好伤的时迁带着高俅的亲笔书信回来了。 东京虽好, 但是时迁放心不下衙内, 总觉得衙内对他有知遇之恩, 却还没怎么为他效力,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恳请太尉叫他回孟州。 高俅见时迁一片忠心,把他派回到了孟州。 高铭打开他爹的来信, 信一开篇就问他什么时候回东京。 高铭心里嘀咕不是告诉你不想回去了么,继续往下看, 就见他爹居然继续写道你要是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去东平府转转, 探望一下你程叔叔, 礼物爹都替你准备好了, 记得一定要去。甚至最后还威胁, 你要是不去, 我就去孟州找你。 高铭放下信, 看向一旁坐着的花荣,一脸凝重的道“不好了,我怀疑我爹被蔡京下药了,他居然让我去看程万里,还让我管他叫叔叔,程万里是东平府知府,是蔡京的门馆先生,我爹什么时候和他有交情了” “你这样说太尉,他听到了要生气的。”花荣笑道“或许这几个月他们之间有了深交,你不在东京不知情。” 高铭一想,官场如战场,风云变幻,或许这几月有交情了。 这程万里是蔡京的心腹之一,去拜访下也好,蔡京手握大权,拉拉关系。 给他爹回完信,下人又送来一封信,他一看,竟然是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发来的。 在信里,慕容彦达竟然一改上次的态度,极力表示青州当地缺不了花荣,请高铭一定要把花荣还回来,一副没了花荣,青州都没法正常运转的样子。 总之一句话把花荣还给我 高铭凝眉,哼道“慕容彦达搞什么鬼啊,亏我还叫他大哥。花荣,他又改口说不放你来孟州了。” 花荣也不明白,“他对我并不看重,没道理扣着我不放。” 慕容彦达作为青州知府,只在青州城里待着,从不去清风寨,跟花荣也没见过几次面。 高铭琢磨一下,想通了,“当初答应的太容易,觉得没面子,知道咱们在孟州过得好,想要一点好处。没问题,反正放假闲着,我就亲自去拜访他一下。”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能一句话答应的事情,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要性,非得百般为难,想要听好话拿好处。 幸好高铭对慕容彦达的为人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不就是要钱么,拿点东西过去送他,免得他心里不平衡,以后生事。用钱堵他的嘴总行了吧。 花荣道“那咱们就先去东平府再去青州。” 听说花荣要跟自己这两个地方,“你不用回老家吗” “不回去比较好。” 高铭也没追问为什么不回去比较好,就怕问了花荣改主意,他高兴的道“那么,东平府和青州走起” 高铭和花荣从知府衙门出发的时候,江东述等一干人在门口送别,“大人,这里就放心交给小人们吧。” 孟州好,他们才能好,就算高铭外出了,他们也当竭尽全力的维护好这个地方,等候知府大人办完事回来。 高铭坐在马车上,花荣则在一旁骑马护送,马鞍边挂着弓箭。 身后是仆人和护送的衙役,加上花荣从军中调出来的参随,总共也只有十个,一来是人员过年都合家团聚去了,二来他现在身份特殊,怕别人说他官不大却爱摆架子。 时迁则骑一匹快马带几个人负责打探前路。 防护工作做得好,顺利的到达了东平府附近。 晌午前,时迁骑马回来禀告,“大人,我碰到了东平府知府派出来的衙役,说他们大人知道您这几日要到东平府,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那衙役说,估摸您傍晚时候就能到城门,调转马头回去禀告他们大人了。” 时迁说得不错,他们继续往前走,到了傍晚时分,就看到城门口搭建了个棚子,站了一堆人。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子,看年纪和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他应该就是程万里。 程万里差不多把整个东平府领导班子都带上了,足有几十人。 高铭发现程万里他们后,高铭赶紧从马车上下来,抻了抻衣裳,清了清嗓子,离老远就满脸热情洋溢的朝程万里走了过去。 高铭微微伸出双臂,做出迎接的动作,程万里也是,两人走到一处碰面,热情的必须寒暄了一番。 “程某恭候高知府多时了,备了一点薄酒,请务必赏脸。” “程知府哪里话,本该小子上门拜见,怎劳烦你出门来迎。” 高铭知道这程万里,一般称为他为程太守,其实知府和太守是一个官职,可能东平府的人比较怀旧,爱用太守称呼知府。 程知府五十上下的年纪,原本是蔡京的门馆先生,颇得赏识,被任免为了东平府知府。 东平府之前的知府叫做陈文昭,就是他觉得武松杀死潘金莲和西门庆,情有可原,从轻将人发配孟州的。 但陈文昭没想到武松发配孟州,做出了惊天血案。 上面追究连带责任,把他降职调任了,换了程万里来做知府,所以这程万里和高铭一样,都是张都监血案之后,上任的的新知府。 可能是因为这点,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高铭和程万里寒暄的时候,瞟向程万里身后的一干人员,有文官,但明显也有武将,都往这边看。 两人说话间便往城门口附近走,程万里对这自己一干手下介绍高铭“这位便是孟州的高知府。”又对高铭道“这些便是程某麾下众将领了。来,董平,见过高知府。” 高铭就见一个一直微笑朝他这边看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容貌英俊,身材颀长,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傲气。 听到的董平两个字,高铭就笑了,他本来还寻思,来东平府会不会碰到这个董平呢。 这不,就见着了。 董平,两个字概括人渣。 四个字描述衣冠禽兽。 他的事迹非常出众,虽然梁山有许多突破人类下限的好汉,但董平依然可以在他们中间脱颖而出。 他喜欢程万里的女儿,然后趁宋江来打东平府,趁火打劫,叫程万里把女儿嫁给他。 程万里推托说,等把宋江打败再说,他当面没说什么,领兵出战,结果被宋江俘获,当即表示要叛变,领兵杀回来,把除了程小姐外的程万里一家都杀了,然后带着程千金上了梁山。 可以想象程千金之后的日子。 王英虽然恶心,但好歹没直接动手杀扈三娘一家。打个比喻,就是扈三娘嫁给了灭门凶手李逵。 当然,董平比李逵配置好多了,长得好看不说,据说人也有趣,三教九流,品竹调弦无所不通。 但相信程千金是完全没感觉的,董平在她眼里就一杀父仇人,人皮禽兽。 董平脸上带着笑意,朝高铭抱拳作揖道“小人董平,参见高知府。” 程万里笑着对高铭道“这董平是我州兵马都监,年轻有为,啊哈哈哈” 董平又看向程万里,“大人过爱。” 程万里又是仰头哈哈哈一阵笑,高铭忍不住斜眼看他,你这笑得也太僵硬了。 高铭这边也有样学样,将花荣让了出来,对程万里等一干人道“这是孟州兵马统制花荣,亦是我的好友,我与他一同来拜见您,不会打扰吧。” 花荣虽然是他名义上的下属,但除非必要的场合,高铭都是把他当做平等的朋友对待。 他这是让程万里知道,花荣得和他一起做客,让程万里有个准备。 程万里看到花荣眼睛一亮,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大笑,“这般年纪便做了统制,可见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啊极好极好,既是高知府的朋友,如果不嫌弃,一同下榻寒舍如何。” 花荣谢过程万里,就见那董平也噙着一抹笑意朝他一拜,花荣回礼,众人才簇拥着往东平府衙去了。 程万里早备好了酒席给高铭接风,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有喝高的人向董平低声笑道“就算是太尉之子来东平府,咱们大人亲自到城门迎接也太过了吧,我看,大人另有心思。”说完,瞟了董平一眼。 董平若无其事的道“有心思也是大人的心思,与你何干,与我何干。” 话虽如此,但眼底的阴鸷却渐浓。 就算是太尉之子,程万里也不至于如此谄媚的到城门迎接,对高铭和他那个朋友百般讨好,打的什么主意,他岂能猜不到一二。 不过,走着瞧,姓程的,你女儿早晚是我的。 当夜,程万里安排高铭和花荣住在东平府知府后衙的一个院内。 高铭见屋内各种陈设素雅而有底蕴,除了程万里个人的审美外,确实是对他上了心的。 接下来的几天,程万里每日备酒设席,款待高铭,十分殷勤。 高铭来东平府主要是奉他爹的命,跟蔡京的心腹拉关系,现在看来关系拉得差不多了,他还有青州没去呢。 跟桌上的花荣交换了个眼色,准备一会就把行程安排告诉程万里。 当然,在东平府受了招待,他不能白吃白喝,他准备马上就说出董平是个白眼狼,品行不端的事,叫程万里早做打算,给他提个醒。 等高铭处理完孟州的事情,如果程万里还没处理董平,他就让他爹把董平流放到偏远山区去。 这时,就听程万里抢先感叹道“诶呀,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我近日得到一汉代的鎏金卧兽铜砚盒,如果你们想看,我便命人取来。” 从皇帝到士大夫都喜欢收集古玩,尤其赵佶登基之后,掀起了收集古代青铜器的风气。 文人们一边把玩观赏这些古代文物,一边内心不由得“渺然追唐虞之思”,怀古悲秋。一想到这件器物是古代的帝王将相使用过的,仿佛穿越了时空,灵感大发,写就文章频频抒情。 高铭不需要古玩激发创作灵感,单纯只是好奇,“那真是太好了,今日在这里得见一件汉代铜器,我也算开了眼界。” 不一会,丫鬟就回怯生生的报“百宝阁没寻见,说是小姐拿去欣赏了。” 程万里脸一沉,“命她拿来”说完,给高铭斟酒,一副赔不是的模样,“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熟读诗书,吟诗作赋更是不在话下。” 高铭自然知道程万里有个漂亮女儿,听程万里的意思,她的女儿还是才貌双全,不过也不奇怪,蔡京抛开人品,文化修养是极高的,能得到他的喜爱,从门馆先生做到知府,程万里肯定也是半个文学家,他能养出好女儿不奇怪。 高铭以为程万里就是随口夸夸他女儿,没想到,说着说着,就随手拿出一卷书来,“这就是小女所作的诗集,衙内看看” 高铭感觉自己就一低头的功夫,程万里就拿出了诗集,他惊讶的想,变魔术啊这是 明显有备而来,提前就藏在了袖中。 去别人家做客,人家拿出了自家宝贝孩子的诗集,出于礼貌,硬着头皮也得看。 高铭装作吃惊的样子,“原来令爱有这样的才华”小心的接过诗集,随手翻到一页,见上面是一首蝶恋花。 暖日烘晴春未老,红杏花开,绿满江南好,几度东风吹不到,一枝梅蕊飘香早。 百尺楼台凝望杳,芳草天涯,飞絮无人扫,独倚阑干谁共笑,玉箫声断斜阳绕。 别说,作得确实不错,比高铭水平高多了。 虽然跟李清照这种女状元水准的没法比,但程万里的女儿当个市女学霸绰绰有余。 这么好的作品,高铭肯定不能自己欣赏,于是交给花荣,“你也来看看。” 花荣根本不感兴趣,“我一个武人,就不看了。” 高铭也没有强迫,倒是程万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高铭猜大概是缺一个人夸奖,作为家长的骄傲心理少了一份满足。 高铭又随手翻了翻,这时就听丫鬟道“小姐来了。” 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打外面进来,女子十五六的年纪,生得确实有十分颜色,姿色绝不在慕容贵妃和花荣他妹妹之下。而且较之两人,她还多了一份温婉的书卷气,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身后的丫鬟端着一个锦盒,应该就是她爹点名要看的鎏金卧兽铜砚盒。 可能是没料到桌上会有高铭和花荣两个男人,她十分吃惊的看了父亲一眼,随即镇定的道“父亲,您要的东西,我送来了。”说着,就要福礼下去。 这时,她瞥见高铭在看她的诗集,眉心蹙了下,但很快面如往常。 “你这孩子,如何不懂礼数。来,见过高知府和花统制。”程万里绷着脸站起来,然后拼命朝女儿使眼色。 花荣冷眼瞧程万里,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他哪里是要高铭看他的古玩,分明是看他的宝贝女儿。 高铭也反应过来了,这是猝不及防的相亲。 程万里刚才肯定之前跟丫鬟打好了招呼,叫她将小姐以送东西的借口“骗”过来。 程小姐听父亲的话,给高铭和花荣一一拜过礼。 高铭和花荣也还礼,一套程序走下来,彼此算是见过面了。 程万里这才让女儿下去了,然后继续陪高铭和花荣喝酒,“我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虽然十分疼爱,但也不曾娇惯她。” 言下之意,我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还不娇生惯养。 高铭嗯嗯的应着,“为人父母的确辛苦,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辛苦,我这女儿其实十分善解人意,知道我一个老父亲不容易,不愿意出嫁,想躲在家照顾我几年。” 程万里是知府,一方最高长官,就算做门馆先生那会,也是蔡京的门馆先生,家里婆子丫鬟还是养得起几个的,哪需要父女互相照顾。 高铭听出来了,还是夸她女儿孝顺善良,最重要是提出了一个观点,女儿不想出嫁。 这是个很好的钩子,如果高铭有意思,只需要说一句“那是,毕竟女大不中留啊,总要找婆家,不知可否有属意的人家了” 这线就算搭上了。 唉,相亲套路真累啊。 但高铭既然看穿了,就不能着了程万里的道儿,程万里明显有意思招他做女婿。 事到如今,一切都清晰明朗了,他爹叫他来东平府哪里是和蔡京的心腹拉关系,分明是想结亲。难怪他爹还特意为他准备礼物,是怕他忘了,少了礼数,被未来丈人不待见。 高俅操心完儿子的事业,就操心儿子的家庭,真是一片拳拳老夫之心。 别看有些家长把自己儿子养得顽劣,却知道什么样的儿媳妇是好的,程小姐温婉可人,才貌双全,高俅应该是满意的。 但高衙内注定要让老父亲失望了。 高铭现在事业刚有起色,搁到后世,他现在还是个大二大学生,学业都没忙完呢,爱情就算了。 这年代也没有恋爱自由,得先结婚再谈恋爱,想先谈恋爱,一不小心就闹得满城丑闻。 他还是算了吧,婚姻太早了,他等找到瞅对眼的另一半再说吧。 高铭低头喝酒,仿佛没听到程万里刚才的话。 他不说话,程万里心理备受煎熬,这高衙内不是出了名的好色吗为什么看到自己女儿却一点反应没有没道理没反应啊。 难道是他最近做了知府,有了城府 程万里见高铭没反应,又去看花荣,虽然高铭是知府,但他这位统制兼好友也是不错的选择,将门之后,容貌一等一的好,把女儿许配给他,女儿说不定会比许配高衙内更开心。 但是他仔细一看,花荣也没什么反应,跟高铭一样低头喝酒。 程万里心里七上八下,一会猜他俩是觉得女儿太优秀高攀不起,打了退堂鼓,一会猜他俩故意摆出这副姿态,让他们这边心焦,一会又猜他俩莫不是都有了妾室 可是不能啊,花荣不清楚,高衙内是经过太尉确认,绝对没有妻室的。 酒桌上的三人,气氛沉默尴尬。 这样的氛围,酒是喝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就自然散席了。 程莺莺坐在闺房内看书,就听丫鬟道“老爷来了。”她抬头,见父亲绷着脸站在门口,她便让丫鬟问雪下去了,然后对父亲淡淡的道“爹,什么事” “什么事”程万里痛心疾首的道“你明知道的,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就不能表现得热络一点,他们明显看出你的冷淡,等你走了,任我说什么,他们根本不搭茬。” 程莺莺有些恼,“爹,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怎么像你说那样,对陌生男子发笑,我做不出来,今天,以后,未来都不能。” “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难道你想嫁给董平吗” 提到董平,程莺莺脸色一黯,心头蒙上一层阴霾,但语气仍旧坚定,“我不会嫁给董平,但也不会做出自辱身份的事情。”说完,便低头继续看书,不搭理他爹,等于给对方下逐客令。 程万里见女儿这个态度,指着她,“你你你”你个半晌,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气得转身走了。 高铭和花荣往自己住的院子回,花荣一边走一边道“你也看出程知府什么意思了吧” “看出来了。” 花荣道“既然你没意思,咱们一会就跟他说,明天就走吧。” 高铭想了一会,“如果他今天没这个举动,我可能真就走了,但是他现在好像很急着嫁女儿,我反倒还想待几天。” 虽然董平杀了程万里全家是在几年后,但现在有些事情变了,比如他的到来,无形中变成了催化剂,搞不好很多事情都提前了。 程万里着急嫁女儿,可能是看上他能压制董平的身份。 就是说,现在程万里已经意识到董平是个隐患。 “那你在这里吧,我先回趟老家。”花荣道。 之前不是说不回老家么,怎么改主意了高铭纳闷的道“怎么突然想起回老家了” “之前不想回去是因为我祖母要过年给我说媒,我觉得要去东平府和青州两个地方时间不足,现在你要陷在这里,正好我也得空回趟老家。”说完,花荣瞥向高铭。 高铭心想看来哪朝哪代年轻人都逃不了过年相亲的戕害,不过,怎么听着花荣这话有点赌气的意思呢。 “我没有破坏原定计划的意思。”高铭解释道“我刚才没说清楚,程知府这么着急嫁女儿,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和咱们有什么相干” 从花荣的角度看,的确没相干,但是高铭却知道董平早晚要杀人全家,还会打开城门,放梁山的人进来抢粮。 “我就是好奇,咱们再待两天,两天后一定走” 有高铭的保证,花荣略微宽心了点,“那好,两天后,你不走,我就自己走。” 高铭嘟囔,“干嘛这么守时啊,晚回孟州几天,我也不扣你俸禄。”但看花荣一副认真的模样,只好道“两天后我不会让你自己走的,肯定跟你一起走。” 花荣这下心情好了,“一言为定。” 高铭却犯难了,他得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笑眯眯的看向花荣,“你何必回家相亲,我看程知府对你也很看重,不如我替你去探探口风。” 董平虽然厉害,可花荣也不是吃素的, 明显能看出来花荣脸色晴转阴,“你替我探口风” 高铭对自己口才还是有点自信的,笑道“之前因为我,你准媳妇没了,你要是能在东平府找到媳妇,不是很好吗当然了,也得看程小姐的意思。” 花荣声音温度就跟这快过年的天气似的,冰冰冷,“程知府和知府千金都和我没关系,我还没娶妻的打算,不用替我张罗,别再聊这个了,我去喂马了。外面风大,你早些回去罢。” 喂马有马夫呢,一听就是不想再和高铭聊天,找借口离开。 花荣往马厩走去,高铭没跟上去,原地撇嘴,“做媒比做知府还难,这刚有个构思就碰一鼻子灰。你不结更好,省得我爹拿你做正面典型催我娶亲,你陪我一起当光棍才好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2章 花荣去喂马了, 高铭一个人没意思, 打算回房间睡一觉, 等起来再集中精力思考对策。 在廊下走着, 迎面碰到一个人, 正是绷着脸程万里, 但是程万里一看到高铭, 立刻换上了笑容, 殷切走过来,“如何就你一个人花荣呢” “他喂马去了, 你也知道马这东西忒娇贵, 草料不好话,都不吃,还是骡子好, 任劳任怨好养活。”高铭想到什么说什么,仔细观察程万里表情。 程万里可不想跟高铭聊什么骡子啊马啊, “怎么不出去转转, 我们东平府有几处地方很是热闹。” “就不转了, 我自从那年大病一场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高铭咳嗽了几声, “平日还好,但若是太累, 就会一病不起, 躺在床上歇息个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 程万里再看高铭, 心想难怪皮肤这么白, 原来是身体不好,这可不行,女儿不能嫁给个有病根。 程万里本人是相信“浪子回头”,就像高衙内,之前浑浑噩噩,就是个东京纨绔子弟,但自打病了一场之后,据说就洗心革面发愤图强了,而取得成绩,也是有目共睹。 尤其高铭还是太尉之子,压制董平完全没问题,程万里是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但现在,听说高铭身体不好,程万里就不是很想了,退而求其次,他见那个花荣也很稳重。 程万里对高铭关心了一番之后,问道“那个不知花荣武艺如何我那日给你介绍董平,可是有万夫莫当之勇,年轻轻轻就做了都监,不过,若论武艺,别说是他上面统制,就是整个东平府甚至周围几个州府都没有人是他对手。既然花荣年纪比他还轻,就做了更高位置,想必武艺超群吧。” 高铭心想,这么关心花荣功夫,肯定是想用花荣压制董平,“我对比武一窍不通,看不出来门道。” 程万里道“那不如让他们比试一场,就当活动筋骨了,董平擅使双枪,人称双枪将,不知花荣擅长什么兵器” “就见他使过一根银枪。不过,比武就算了,我们是来做客,又不是来斗狠。”高铭回答干脆,“这里风大,吹得我身上冷,咱们不如去我那里聊吧。” 程万里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你请自便。”微笑着送走了高铭,转身去马厩那边找花荣。 高铭晚些时候去花荣房里找他,一进门就见他在擦拭兵器,枪尖锋利,寒光闪闪,问道“再给它做保养啊” 早些时候他俩有点拌嘴,花荣见了高铭,先问“你没生气吧” 高铭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做媒确比做知府难,你看都谁在做媒郓王文魁我可做不来,以后也不进这个行当了。”拽过一个圆瞪坐到花荣旁边,指着枪上红缨道“对了,我一直好奇,这个红些红色毛绒是做什么,好看醒目” “防止敌人血倒流到枪柄,太过湿滑脱手,吸血用。” 高铭咧嘴,原来看起来迎风飘扬红缨,真正作用这么血腥,“怎么想起擦它了”印象中,花荣对弓箭比银枪上心多了,多数见他时候都是调整弓弦,对银枪爱答不理。 “刚才碰到了程知府,他跟我说想看我和董平对战,我答应了。原本我也不想,但是听说董平使双枪,我便决定会会他。” 高铭一副求知模样,“双枪很特别吗” “嗯,能同时左右手都使一杆枪很少,尤其是马战。这么多年,我就听说董平一个人如此使用。”花荣挑眉,“双枪难练,但一练成就是高手。” “既然是高手,你受伤了怎么办咱们比射箭吧。” “这机会难得,这次不比,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交手。”见高铭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便道“难道你觉得我会输给董平” 花荣坚持,高铭也没办法,就像文人要赛诗一样,武将遇到对手不打两下手痒。 “那倒不是。”高铭道“那你早点睡吧。”说着要走。 花荣叫住他,“还没问你,你过来想做什么。” “啊,我本来想跟你道歉,不该操心你私事,但是你刚才主动给我道歉了,我就不用了。”说完得意狡黠一笑,关门走了。 花荣愣了下,随即继续低头擦兵器,笑意一直挂在嘴角。 翌日,虽然是个艳阳天,但风却冷硬,吹得人脑壳疼。 但叫程万里脑壳更疼却不是天气,而是董平和花荣比试。 他原本打算让花荣照死里打董平,最好能打残,但是看样子,花荣怕是办不到。 他有些绝望,手狠劲捏着交椅扶手。 坐在一旁高铭看出了程万里情绪,定睛瞅了他片刻,将视线移到场内。 这董平骑着一匹黄骠马,马鞍旁边挂着箭壶上很装逼写着一副对联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可见这人性格,张扬外放,还很猖狂。 不过实话实说,装逼资本还是有。 高铭虽然不懂武艺,但战况还是能看出个大概,花荣不像在孟州,打那几个军官那么轻松,和董平先斗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两人都先试探了下对方武艺后,心照不宣彼此分开,各自骑马在场内原地踏步。 董平左右手各拿一柄枪,挑衅似看了眼程万里。 程万里浑身打了一颤,将视线移开了,而董平又看向高铭,下巴扬起,嘴角似笑非笑,摆明也是挑衅。 高铭则朝他哈哈一笑,拍手道“好枪法你若是获胜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本府重重打赏你” 很明显,高铭并没把他回事,只把他当做比武讨上级喜欢兵卒。 尤其高铭语气轻佻,就跟逗猫逗狗似。 董平气得咬牙,这几天,他已经听到风声,程万里想将程莺莺嫁给这个高铭这厮,本就拿他当轻敌,又听高铭语气轻慢,不觉更加恨他,但对方是太尉儿子,性格据说也乖张,不像程万里糟老头子好欺负,只能把怨气暂时咽下。 他看向对面花荣,晓得这位也是个程万里候选女婿之一,程万里让他俩比试,就是想看看这人能不能擒住他。 董平哼笑一声,对花荣道“休息好了吗”说罢,也不给对方喘息机会,主动发起攻击。 刚才两人小小试探过对方,已经对彼此实力有了个评估遇到对手了,今日是场恶战。 高铭和程万里都坐在交椅上,看场内比试。 就见董平和花荣斗得难解难分,从校场东侧打到西侧,又从西侧打到北侧,招数眼花缭乱。 银色光影来回碰撞,分不清哪个枪头是董平,哪个是花荣。 场内所有人都看呆了,高铭担心花荣,根本坐不住,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场内情况,一旦发现事情不好,他就出声阻止。 就在这聚精会神时候,他猛地听到了程万里哽咽声,慌忙回头,就见程万里单手捂着眼睛,身子一抽一抽。 “怎么了” 程万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没什么,看到我麾下竟有如此猛将,老夫不禁感动到落泪。” 他能看出来,花荣是个高手,在孟州一打四直接撂翻统制传闻不是假,但关键是,董平能跟他打得难解难分,明显也不是好惹。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梦中血流成河恐怖场景。 两个月前在书房午休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群强盗攻打东平府,董平叛变,带兵反杀回来,将他杀死,女儿也被他掳去了强盗窝,没多久就悬梁自尽了。 醒来后,发现是梦,但却那么真实,而那段日子正是董平对莺莺一见钟情,第一次求娶被他拒绝之后。 有了这个梦,他曾想过先下手为强,把董平调离东平府,但刚放出消息,董平那边就传出话,死都不离开东平府,哪怕当贼配军,也要杀回来 程万里怕董平狗急跳墙,这件事暂时搁浅。 要命是,董平是兵马都监,军里有威望,程万里初来乍到,若是调兵去擒董平,估计消息刚放出去,董平那边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持悲观态度。 就凭他手下那几个衙役,真打起来还不够董平练手。 而且董平除了想娶程莺莺外,没有任何把柄给程万里抓。 程万里愁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好不容易盼来了两个适合婚配对象。 高铭身体不好,他就退而求其次,指望花荣教训董平,现在连这个希望也没了,见董平如此勇猛,不禁落下泪来。 这时场内状况发生了变化,董平虽然和花荣不相上下,但是两人马匹却有差距。 董平马匹不过东平府本地好马,但是花荣却是郓王府出来,千挑万选马中赤兔。 突然间,董平马掉转身子时候,前蹄失足,崴了一下,好马腕骨十分纤细,就听咔嚓一声,竟然断了。 董平见状,在落马前,跳了下来,对花荣大喊“停” 这是比武,花荣自然不会趁人之危,便也下马。 董平恶狠狠看着自己黄骠马,“没用废物”说罢,举起右手枪便朝它扎去。 花荣忙用兵器挡了一下,“你干什么” 马对武将来说,它驮着主人征战四方,让主人建功立业,还能在危难时刻驮着主人逃脱追兵,甚至比战友感情更深厚。 就算腕子断了,不能再上战场也得叫人好生伺候着,怎么能杀。 董平恶狠狠道“没这畜生失误,我早赢了,所以你待见它。” 花荣深感此人不讲理,也不想和他纠缠,指着前方演武厅,“程知府和高知府在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复命罢。” 董平哼了一声,收回了右手枪,朝前面走去。 但就在高荣和他走了几步之后,就见董平高高扬起右手枪,向后一扔,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嘶鸣。 花荣回头,就见那黄骠马脖子被枪刺穿,血流了一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而董平见了则哈哈大笑,大步朝演武厅来了。 程万里见他眼睛都不眨杀了自己坐骑,又见他笑着往这边走,仿佛看到那个噩梦中,董平踏着尸山血海而来,吓得往后挪身子,要不是高铭扶住,就要跌倒。 高铭亦紧紧盯着董平,朝夕相伴坐骑,应该比宠物感情还要深厚,说杀就杀了,如此冷血。 董平后来杀了程万里,也是为了给梁山投名状,还有什么比知府脑袋更能邀功,更能表示衷心。 至于杀了程万里,程小姐会不会伤心难过,他根本不在乎,他就没把程小姐当做有血有肉人看待,只是垂涎美色罢了。 程万里见董平来了,撑着高铭胳膊站稳身体,吩咐左右,“看赏董都监五锭白银”然后强行控制情绪对董平道“在外人面前不曾丢我东平府脸,做得好。” 他其实想说得更真情实感一些,但无奈实在是心绪混乱,只能如此应付。 高铭则抱着肩膀看董平,“你也没赢花荣啊,顶多算个平手。” 董平还不敢当面顶撞高铭,但嘴巴也没想闲着,“是末将坐骑不争气,况且斗武上百个回合是平常事,我和花统制不过才打了五十来回合。” 言下之意,要是一直到下去,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高铭不咸不淡道“那可未必,别还没比呢。” 董平自信十足道“就算比其他,末将也绝不会退缩,末将使得好双枪,也拉得好弓箭。” 高铭愣了下,看向董平,心想你难道不知道花荣叫小李广,箭法秒杀你 转念一想,他极有可能不知道,花荣之前在东京,之后在青州,他为人低调,不像董平把一副自夸对联挂马上。 此时花荣也走了上来,程万里见了,拔高声音掩饰自己哭腔,“花荣也看赏三锭白银” 他不敢和董平一样也看赏花荣五锭。 高铭斜眼看程万里,就你这怂样,能治得了董平才怪,再这样下去,不仅你全家要死,连东平府百姓都要跟着遭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董平放着他来吧。 董平对程万里态度很满意,进一步得寸进尺,“大人,末将若是他日建功立业,希望您能将小姐” 程万里就知道他要开口求娶莺莺,这事他不是没干过,其实董平正式跟他提过两次,都被他拒绝了。 他实在不想听董平说第三次,立即一捂脑袋,身子往后仰。 周围人都过来扶程万里,一片混乱,董平这句话终究没说完。 哼,这个老杂毛,又来这一套,我倒要看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你再拦着,若是逼急了我,和莺莺生米做成熟饭,看你招不招我这个女婿。 高铭则朝花荣使个眼色,两人给救助人让地方,站到一旁,就见董平也只是站在边上冷眼看着,显然知道程万里也在装病,然后朝高铭和花荣露出一抹邪笑。 说是挑衅也行,说是示好只是嘴长得歪也行。 高铭也朝董平笑笑,然后拉着花荣往一旁走了,“我有个想法,看你答不答应,你要不答应也无妨。” 虽然刚才董平话没说完,但已经说出口,足够花荣联想清楚来龙去脉了。 董平喜欢程小姐,但是程万里不待见他,所以想把女儿嫁给高铭或者他,来躲避董平纠缠。 若是以前,花荣听高铭有计划,他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但是现在他警惕道“你不是想做好人,帮程家解决问题吧。” 高铭点头,“是想救程小姐。” 花荣哼道“你真是好心肠什么时候摆酒把婚事办了” “我说帮她,又没说以娶她方式。”高铭察觉到他不悦,不解问“你至于这么反感吗” 花荣愣了下,好像被问住了,晃了晃神,才道“就是觉得麻烦,被别人事情牵绊,耽误咱们行程。不过,你要是有快刀斩乱麻计划,我也不反对。” 高铭一笑,“还真有。” 程万里突然发病,送他送回卧房后,请大夫来看。 程万里本来就没病,假装醒过来,随便糊弄几句就将大夫打发了。 等人都走了,他拉过被子,躲在被子里,不停揪头发。 不行话,他只能是设鸿门宴毒死董平算了,但是就算知府权力再大,也不能毒死下属不负责任啊。 要是申请调任躲起来就不可能,没了知府权力,董平更是什么都敢做了。 要命是这次高铭和花荣来东平府,已经刺激了董平,再给莺莺找婆家就更得小心谨慎。 要找一个适龄、位高权重、能力出众又能压制得了董平人,实在太难了。 为什么高铭和花荣就不对莺莺动心呢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愁得真要得病时候,外面丫鬟禀告“大人,高知府又回来了,想见您。” 一听高铭来了,程万里腾地坐了起来,“请他进来。” 高铭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就一句,“你真这么怕董平啊。” 程万里哑然失笑,“你在说什么,真是好笑,我怎么会怕我手下将领。”见高铭冷眼看他,那眼神分明是洞悉了一切,程万里便再也绷不住,差点哭出声,“你也见到了他本领和脾气” 他今天表现得太明显,高铭这种人精肯定都看清了,隐瞒也没有意义。 “刚才我听到他提到小姐两个字,他莫不是想做你女婿”高铭道“不过,这种人做女婿确不是好选择。” 做不做女婿都不能留,本来是守护一座城市将领,被人生擒,转身就能投敌,人品可见一斑。 程万里膝行到床边,抓着高铭胳膊道“我知道你有本事,轻而易举就收服了孟州凶悍将领,你教教我,该如何处置董平,此人不能留相信我,真不能留” 程万里一想到日后恐怖场景,不禁肝肠寸断。 高铭道“你是知府,收拾他还不容易设个圈套叫他钻嘛,比如留他住宿,当夜府内当夜闹贼,他出门抓,你就派人把他逮住,说是他偷,发配偏远州府。” “然后呢,等他回来杀我全家吗”程万里对武松制造灭门血案很有研究,上面说那套就是张都监陷害武松手段。 而要合法置一个人死地是很难,目前比较流行做法是,先找个由头把人送到牢里,然后在发配路上动手。 但董平性格,绝对不会像林冲和武松第一次那样乖乖去刺配地,应该当夜就杀了押送公差,然后杀回来给程万里一个灭门,并掳走程莺莺。 灭门这个操作,武松就实行过,董平拿着双枪,战斗力绝不在武松之下,估计能把程万里家杀得跟张都监一样干净。 高铭装作思考样子,“那就难了。” 程万里急道“我知道你脑子活络,帮帮我吧帮我想个办法将董平这厮收拾掉吧。救救我吧” “这可是你说。” “我说”程万里是真怕了董平了,恍惚道“要不然就摆鸿门宴吧,酒里下点料” 高铭见他快神志不清了,安慰道“其实我这里有一计。” 程万里擦干眼泪,“你说你说。” “今天你光看到董平武功不错,但我朋友花荣也不差,真打起来,再叫上帮手,诛杀董平不在话下。就是没帮手,董平也不敢轻易造次。”高铭笑吟吟道“不瞒你讲,花荣之前有未婚妻,但是听说花荣惹了太尉府,就跟他家退婚了。当然了,都是误会。但不管怎么说,我欠他一个媳妇,所以,我愿意撮合他跟令爱,这样一来,他有了妻子,令爱也有人保护了,你说好不好” 这不就是程万里一开始打主意么,但他看出来花荣冷淡得很,“可你朋友不是不愿意么。” 主要是他女儿也不愿意,死犟,十分像她过世母亲,一想到过世妻子,程万里又痛苦了,妻子撒手人寰留下个女儿,他却没法子保护好。 “那就让他愿意”高铭笑道“英雄救美,天赐姻缘,岂有不接受道理。我计划是这样,这不是快过年了么,肯定要去庙宇道观进香祈福,到时候你派几个捕快装作坏人,路上绑架小姐,然后我跟花荣在后面,他这人肯定上去打抱不平,将小姐救下,这样一来,不就是现成姻缘么,小姐以身相许,花荣抱得美人归,妙哉。” 程万里也觉得很妙,“但是这个计划还是危险,我怕莺莺受惊。能不能换成女尼来劫她” “”高铭恨铁不成钢,“都是你衙门里捕快,你怕什么,他们还能不听你吗” 军里不好说,但捕快对他服从是没问题,程万里还是担心,“我怕莺莺受惊” 高铭估计他就是这么个瞻前顾后性子,疼惜女儿,不答应董平求娶,但因为害怕又不敢对付董平,就这么耗着,直到梁山来打东平府,董平杀他全家,带着程莺莺投奔了梁山。 “那算了,我明天就离开东平府去青州,你好生歇息罢。” “慢,且慢确是个好主意”程万里忙道“那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吧。” “计划没有变化快,不用计划,就这么个事,哪天你安排好了,我和花荣就动身跟你们一起去进香。快点啊,我顶多再待两日就要走了。”说完,给程万里留下个欢快背影,哼着小调出了门。 程莺莺听说今日校场演武,花荣跟董平斗了个平手,愈加愁眉不展,之前父亲不停夸奖花荣也不能把董平打败吗 她悠悠一叹,心不在焉看书。 她随父亲来东平府,到任那天,她下马车,风吹起了纱帽,叫董平看到了她样貌,那之后董平就盯上她了,提了两次婚。 她十分不喜欢董平,他眼神看得她不舒服。 这时就听门口吧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她看向丫鬟问雪。 问雪明白,立即开门,但门外根本没人,却有一个纸团。 小姐爱干净,院里都没杂物,别说门口有垃圾了,问雪将纸团打开,见上面写字,口中故意道“这是前院小吏丢废纸,被风刮到这里了吗” 作为官家千金贴身丫鬟,她是识字,否则平日也没法给小姐整理书稿。 假装将纸团理平,这个功夫,她已经把上面写东西都看清了。 虽然不知是谁写,但这人在信中提醒小姐,说程知府要在明后天进香中,让衙役假扮强盗,劫持小姐,然后让花荣来救,撮合他们。 “哎呀,小姐,这好像不是废纸”问雪忙加快步子到程莺莺跟前,“您看。” 程莺莺见了上面字,脸色一变,恼然道“父亲真是胡闹” 如果是三媒六聘,父亲看中了对方,她是不排斥,她只是反感父亲没有矜持,火急火燎把她往别男人那里送。 问雪试着提议,“装病吧,装病就不用去了,他们计谋就不会得逞。” 程莺莺性子强,“怎么不去,偏要去,到时候我临危不乱,非得当面戳穿他们计划叫他们长教训,下次就不敢这么干了,否则父亲肯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永远不消停。” 问雪附和道“是呢,小姐说得对” 在程莺莺看不到角度,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这件事告诉董都监,他一定觉得她能干。 时迁进屋时候,高铭正围着炭盆取暖,而花荣在一旁调整弓弦。 高铭主动问“办完了” “嗯”时迁点头,“纸团扔到程小姐房门前了,叫一个丫鬟捡进去了,根据我观察,那丫鬟就是问雪,不会错。就是她,昨天被我发现跟董平私下里偷偷见面。” 高铭看向花荣,“明天没问题吧” “万无一失。” 别人这么保证,高铭要在心里多少打个问号,但对方是花荣,高铭深信不疑,“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我就是想尽快解决这些破事,尽早离开东平府。实话说,在这里待着,我就不舒服。” 高铭猜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是这么用吗”可是花荣也想不出别理由,姑且这样认为,“或许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高铭和花荣到来让董平十分不安, 如果他在程小姐或者程万里身边安排了眼线, 那这几日一定会频繁汇报, 高铭让时迁盯着点, 不费什么力气就发现问雪有问题。 问雪想做红娘, 不仅把小姐嫁出去, 也把自己送给董平, 日后就算董平三妻四妾, 她这个丫鬟上位,因为有功劳于董平, 想必过得也会很滋润。 有忠仆, 就有这种卖主求荣仆人,为了讨好董平把自己主人往火坑里推。 晚些时候,时迁又出去了一趟, 等回来时候又带回来一个消息问雪和董平偷偷见面了。 董平已经知道程万里要在进香时候,派人假装强盗掳劫程小姐, 让花荣英雄救美了。 高铭道“那董平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都是对问雪甜言蜜语, 听得人起鸡皮疙瘩。倒是问雪, 一个劲儿替董平打抱不平, 说知府宁可做出这么荒唐事情,也要将小姐嫁给外人, 太不公平了。其余, 两人没再说什么, ” 高铭见时迁冻得鼻尖通红, 让他喝了杯热茶,才将他送走。 问雪倒是信任董平,把他当做未来依靠信任,但董平显然信不过问雪,自己想法一个没外露,但不要紧,高铭猜得到他想做什么。 因为高铭说行程安排得紧,近两日就要动身去青州,程万里不敢耽搁,第二天就动手准备,叫来都头吩咐他找几个不起眼捕快冒充强盗掳劫小姐,然后又游说自己女儿去上香祈福。 出乎意料,两件事办得都非常顺利,程万里深吸一口气,万事俱备,就等花荣救美了。 第三天一早,知府衙门就备了车马,叫小姐乘车出门,丫鬟婆子们在马车两边走。 假阴天,没有太阳,冷风凉飕飕,吹得人想打哆嗦。 程万里和高铭坐另一辆马车,花荣独自骑马,携带了十个持武器衙役,出发去城外紫仙观。 程万里有些打退堂鼓,这件事就算成了,让女儿知道自己父亲做出这样事,她肯定也会怨恨自己吧。 而坐在他对面坐着高铭,懒洋洋哈欠,垂头眯着眼睛似乎想补觉。 都这个时候了,程万里紧张得心脏都要吐出来了,对方居然还能睡得着程万里顿感,果然这世上关心女儿就他这个老父亲,别人谁也靠不住。 眼看要到吩咐人埋伏地点,程万里感到自己手脚冰冷,连呼吸都有些许紊乱了。 高铭张开迷蒙眼睛,安慰道“放心,不会穿帮,最近山东这边不太平,强盗很多,出来劫持知府千金也不是不可能。她不会怀疑。” 像王英之流,山头就在清风寨旁边,结果连清风寨文知寨刘高老婆都敢劫持,可见其嚣张。 东平府附近强盗,胆子再大一点,更垂涎程莺莺美色一点,做出劫持知府千金行为也在情理之中。 程万里颔首,“嗯,有道理,她不会怀疑。” 而此时,后面马车里坐着程莺莺,则蛾眉倒竖,拧着帕子,给一会如何斥责这出闹剧打腹稿。 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她探头一看,就见前方马车都停了。 不知打哪儿蹦出来十来个蒙面强盗,为首一个叫嚷道“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程莺莺知道她爹准备人来了,便将一旁纱帽戴上,顺了顺垂下轻纱,更好遮住容貌,一会看准时机,就下车戳破这闹剧。 这时,就听他爹程万里探出头来呵斥道“哪里来毛贼,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那伙盗贼声音很僵硬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总之就要拿钱,否则我们就自己动手了” 程莺莺见他们演技如此之烂,心想就算昨天没那纸条通风报信,她也能看出这些是作假,越加拧紧了眉心。 程万里却感到戏演到位了,将脑袋探出来对花荣道“快些动手,将这些强盗收拾了” 没想到,花荣竟然一摊手,对他抱歉道“出门前忘带兵器了。” 程万里目瞪口呆,再看花荣马鞍前后,果然什么都没有,他现在就一赤手空拳武夫。 竟连兵器都没带出来,亏你还是武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在家里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程万里马上吩咐自己带来衙役,“将你们刀给花统制” 花荣倒也没推辞,下马拿过一柄朴刀在手里耍了耍,就朝这群强盗走去。 这些强盗原本就是找捕快冒充,都听说前几日花荣跟董平打了个平手,本来就是作假,谁敢认真。 况且谁也拿不准花荣知不知道今日是做戏,万一认真,明年亲人直接给他们烧纸了,见花荣朝他们走来,吓得后退“今天就放过你们一马”就要跑。 “不用放一马你们把我劫去罢” 程万里就听身后马车传来女儿喊声,将半截身子从车窗探出去,见女儿戴着纱帽,已经下了马车,往这边走来。 强盗们手足无措,人质主动要求劫持,这可怎么继续演刚才快点跑好了。 程莺莺凛然朝前边走来,“我说绑架我吧,让我来换其他人平安” 程万里吼道“莺莺,你说什么胡话” 程莺莺不管这些,直对强盗们道“我愿意用我换其他人安全,我留下,你放其他人走” 强盗们呆若木鸡,看向程万里,“那、那我们要绑吗” 大人,到底怎么办啊为什么小姐不按套路来 程万里骂道“绑个鬼” 强盗们挨骂了,当即就洗心革面了,“那、那就不绑了” 程莺莺见他们一个个这样子,假戏明显唱不下去了,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转身对他爹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听您” 程万里知道穿帮了,老脸通红。 突然间,就听哒哒马蹄声,打旁边小路中猛地窜出一匹枣红马,上面骑着一个蒙面男人,说时迟那时快,甩出一道挠钩,将程小姐一捆,瞬间拽出几丈,接着他俯身一捞,将人一卷,掳上了马,转身就跑。 动作一气呵成,众人还沉浸在假戏被戳穿尴尬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伪装强盗们,面面相觑,“这是谁咱们人吗” 程万里先反应过来,这架势绝对不是做戏,而是真,他女儿被抓了走,声嘶力竭喊道“追啊” 他们这一行人出来,除了花荣外,都没骑马,于是立刻靠两条腿去追那远去马。 “爹救我”马背上传来程莺莺哭喊声“这人是真强盗” 程万里哭着喊“莺莺” 泪眼朦胧中,就见高铭从马车座位底下拿出一把长弓,一个箭囊,掀开马车帘子,扔给了马上花荣。 花荣接过弓和箭,拉弓搭箭,对着那远去背影,仔细瞄准。 程万里心揪起,那骑马强盗策马跑出了很远,差不多成了拇指大小,如何射得中,不由得眼泪决堤。 花荣瞄准后,捏住箭矢手指放开,离弦箭朝那渺远背影射去,宛如一道闪电。 众人本想看那箭矢,却因为速度太快,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过了须臾,就见远处那个强盗所骑马匹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等人跑到近处,见失魂落魄小姐已经滚下了马,身上有一大片血迹。 她强作镇定,一张嘴,在寒冬冬季发出一串白气,“他他死了” 众人就见裹挟小姐男子,此时耸拉着脑袋,一支箭将他喉咙穿透。 其他人将马牵住,将死去男人拽下马来,当即扯开他蒙面黑布,露出一张惨白而狰狞面孔来。 “董平”有人认出来,惊呼道。 程万里这时候也奔跑到了跟前,见女儿身上有血迹,慌慌张张道“伤到哪里了” “不是我血,是董平。”程莺莺虽然也害怕,但比他爹要淡定。 程万里这才注意到地上死去男人,竟然是董平,他愣怔在原地,半晌反应过来,上去就准死去董平尸首就是一脚,“原来是你” 程莺莺遭受了不少惊吓,再淡定也心慌,由一旁婆子扶住,不敢多看董平尸体,往原路返回。 程万里踢了几脚不见董平有反应,知道他死透了,彻底安下心来,浑身一软,也被人扶住,走了几步,看到了迎面赶来高铭和花荣。 程万里激动浑身乱颤,对花荣道“请受老朽一拜” 花荣扶住程万里,“不需这样。” 程万里道“没想到董平那厮竟然装扮做真正强盗来掳劫莺莺。”接着反应过来,“董平怎么知道” 高铭挑眉,“那就得问你身边人或者程小姐身边丫鬟了。”连小姐身边丫鬟都能搭上,就不信程里身边没有董平细作。 “一个都饶不了。”程万里咬牙,忽然想起了什么,“花荣弓箭既然在马车上,一开始怎么不拿出来” 反正董平都死了,高铭就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原本计划就是引蛇出洞,让董平劫持程小姐,好名正言顺铲除他。” 时迁给程小姐纸条,一来是让问雪去给董平报信,让他上钩,二来也是给程小姐打个预防针,让她不要害怕,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下马车戳穿父亲计划,不过这反而给了董平可乘之机,叫董平立刻出手,将她劫走。 如果程小姐不下车,高铭也没信心董平今日会不会出手。 程万里反应过来,“花荣故意不把弓箭挂到马鞍旁边,也是给董平看” 那天比武,高铭发现董平似乎不知道花荣射箭了得,因为想出这条计策来。 董平光知道花荣会使枪,却不知道花荣百步穿杨,箭不虚发,今日见他没带银枪,蛰伏他才主动出击。 他以为自己骑快马,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将小姐掳走,其他人追赶不上,殊不知,他就算跑得再远,花荣也能将他一箭射死。 程万里怔怔道“这、这也太冒险了万一”万一花荣射不中怎么办。 高铭笃定道“没有万一,只要董平出手,他必被射死花荣连绒绦都能射中,何况是董平那么个大活人。” 就程万里这心理素质,要是告诉他真正计划,他一准得露出破绽,打草惊蛇。 程万里仍旧道“凡事都有万一。” 花荣不想再纠缠这个,指着百步外,那群假强盗道“看到最胖那个了吗我要射散他发髻。” 那群假强盗本来就是衙役假扮,刚才见到真强盗,一时摸不清状况,只好在原地待命等待事情明了,这会一个没少都杵在原地。 花荣说罢,开弓放出一箭,就见那最胖假强盗发髻嗖一下子,仿佛一股风过境,便散开了。他没找到根源,胡乱摸了一把头发,原地转圈。 程万里瞠目结舌。 花荣冷静道“不存在意外和万一。” 高铭笑道“就是董平插翅飞到天上去,花荣也能射下来,何况他还不能飞。” 程万里眼见为实,相信了高铭和花荣话,含泪道“谢谢你们,你们也看到了,董平这厮一旦给他机会,他就会伤害莺莺,幸好今日他伏诛了。” 董平打得什么主意,昭然若揭,假戏真做,将程小姐掳劫走,到了只有他俩地方,生米煮成熟饭。 要么,程小姐碍于颜面,回家绝口不提是董平所为,或许还会掩护董平,说是他救了他,顺理成章嫁给董平。 要么,她性子烈,回家告诉程万里是董平所为,但是木已成舟,极有可能不嫁也得嫁。 就算程小姐宁死不从,誓死指证董平,大不了董平一跑了之,反正人已经得到了。 但程万里可是知府,程莺莺是知府千金,后面两条路都太难走了,极有可能是第一种,他十有九成能以救美名义娶到程小姐。 诱惑这么大,他才敢铤而走险。 这也是高铭想到,所以才会制定这样计划,让董平自投罗网。 饵不够,董平可不会主动钻。 如果董平不这么恶毒,也不会有今日下场,咎由自取。 程万里见识了花荣本事,而且今日计划中虽然是假,但却来了真“强盗”,花荣也真救美了,“花荣,你救了小女,无以回报,如果你不嫌弃” “我有未婚妻。”花荣不想多解释,干脆撒了个谎。 程万里震惊看向花荣,又看向高铭,“那你还给他牵红线” 高铭笑道“所以我跟你说那些也是计划一部分,保不齐你身边就有董平细作,我不敢说实话。至于花荣,他前天就什么都知道,为了收拾董平,还调了一晚上弓弦。” 程万里心里不免失落,但一想到董平没了,威胁也不存在了,自己女儿这么好,精挑细选或许会有更好,心情又好了起来。 那个噩梦,终究只是噩梦,死人是董平。 程万里仰头,见头顶晴空万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晴,再无一丝阴霾。 董平众目睽睽之下蒙面掳劫程小姐,被花荣一箭射死是板上钉钉事,无数眼睛都到了,都骂董平果然是狼子野心,早看出他品行不端,罪有应得。 程莺莺回到家里休息了下,也回过味来,董平怎么知道今日有假强盗,他这个真强盗趁乱杀出来,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再一看周围丫鬟,只有问雪眼圈红红,难免不叫人联想是因为听到董平死讯,她伤心所致。 程莺莺被背叛愤怒和痛苦包围,没有做声,第二天就叫人将问雪打发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不想知道,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董平和这个丫鬟。 而在东平府耽误了多日高铭和花荣再次起程,目地是这次旅程终点青州。 程万里依依不舍送别高铭和花荣,强烈要求把自己收集古玩送给他们,这些是他心头好,但他们救了自己爱女,就是心头肉也愿意割舍。 程莺莺也感激他们,和父亲一起精挑细选古玩,最后敲定了一个珍贵大鼎。 程万里指着大车上拉着青桐大鼎对高铭道“你一定要收下这份心意。” 上次是皇帝赐给他一块巨石,这次程万里送给他一个大鼎,“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去青州,带着不方便。” “没关系,我叫人护送回孟州”程万里言真意切道“你一定要收下” 高铭不想收,上了马车,动身离开,摆手道“真不用,我欣赏不了,还是你留着吧” 程万里则送出去几步,保证道“我会派人送去孟州,你早晚会喜欢它。” 高铭痛苦想,你们这群文化人就不能喜欢点轻巧物件吗 上路没几天,高铭就觉得坐在马车里无聊,便下了车,要花荣教他骑马。 花荣倒很乐意帮高铭学会骑马,讲了要点后,牵着缰绳,先让高铭上马感受一下。 高铭颤巍巍骑上马,发下马背比他想象宽得多,稳倒是还算稳,就是往下一瞧,觉得离地太高,眼晕。 他立刻俯身去抱马脖子,花荣阻拦道“你不用害怕,我接着你,不会让你掉下来。” 高铭对花荣还是信任,缓缓重新坐起来,让花荣牵着马,又走了一段路,感受骑马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铭苦着脸道“不行,太累了明显不适合我” 花荣毫不意外,“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花荣帮助高铭了下马,高铭就钻进马车内躺着去了,过了一会,起来撩开帘子对花荣道“我骑过马了,你也来我这里做做客吧。” 花荣见他跟小孩玩过家家似,忍不住想笑,便叫别人牵马,他俯身进了高铭马车内。 这里面就他俩个人,非常适合说悄悄话,高铭琢磨了一下,发现他俩平时就无话不谈,还真没什么非得这么隐秘说。 他不说话,花荣竟然也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然后花荣撑不住了,撩开马车窗帘,看外面景色,没话找话,“快到东平府了。” 他也不是没跟高铭同坐过一辆马车,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就觉得哪里别扭,浑身不自在。 高铭听了,也把脑袋凑到窗户边,“可快点到吧,路上没劲死了”说完,不见花荣接话,他抬眸一瞧,就见花荣在看他,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直。 “怎么了”高铭不明所以。 花荣一低头,“没什么。这里不舒服,我出去了。”说完,就自顾下车去了。 高铭也没当回事,毕竟花荣习惯了骑马,在马车里窝着,可能觉得憋闷。 自打从东平府出来,他发现花荣心情倒是不错,再没像东府那会有时候会突然犯别扭。 除了有些疲惫外,他们顺利到了青州城。 这一次也是时迁前去通报,但不像程万里那么殷切,慕容彦泽只是在府衙外接待了他们。 这样正常礼仪很好,像程万里那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容彦达作为以美貌得宠贵妃哥哥,在外貌上充分继承了慕容家优秀基因,只是和他弟弟慕容彦泽那种美少年感觉不同,慕容彦达作为一个快三十岁男人,长得剑眉星目,十分有男子气概。 慕容彦达一见到高铭就笑道“我就估摸着你们这几日要到,一直在等待你们。”然后对旁边花荣笑道“听说你在孟州做了统制,真是不错,咱们青州出去人就是不一般。” 对于曾经上司,花荣礼貌一拜,“多谢大人栽培。” 慕容彦达笑道“不是我栽培好,是高知府慧眼识英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高铭半开玩笑提醒道“那么花荣这匹千里马,不知阁下愿不愿意给我们孟州” 慕容彦达做出为难样子,“这个啊青州附近这几个山头强盗横行,之前清风山已经够叫人头疼,如今二龙山上有来了几个强盗,为首三个人中,就有你在通缉武松另外,还有附近白虎山、桃花山,都对青州有威胁。” 高铭也挺替慕容彦达头疼,就说青州附近这几个山头。 清风山三个头领是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 二龙山头领是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 桃花山上是小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 这些山头,还没并入梁山这个大公司,目前是各自运营状态。 这么多劫道,不知道百姓够不够用了。 高铭惊愕道“附近竟然有这么多山头虽然花荣英勇,但是俗话说好虎招架不住一群狼,就凭他一个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看青州这些山头,还得朝廷派大军来剿。” “杀鸡焉用宰牛刀,朝廷现在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慕容彦达道“天冷风大,咱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 高铭以为他们要进府衙说话,谁知道慕容彦达却道“咱们去清风寨吧,一来让花荣和以前同僚叙叙旧,二来交割一下兵器文书,有些细节信里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说吧。” 清风寨有许多东西是由花荣负责保管,但他在孟州时候,已经写信回来交代了,但既然慕容彦达说要去清风寨,他也没拒绝理由。 高铭微笑,“客随主便,就去清风寨吧。” 慕容彦达和高铭同坐一辆马车,两人面对面烤火,慕容彦达羡慕道“跟孟州相比,我这里就不能看了,最近只产强盗,哈哈哈。” 面对这样自嘲,高铭只能赔笑。 慕容彦达挑眼看高铭,“我看你和花荣交情匪浅,而且听我弟弟说,他和花荣也是朋友。” 高铭不否认,“我们是好朋友。” 所以你还好意思扣着花荣不放吗 慕容彦达吸了口凉气,若有所思。 清风寨离青州城不远,很快就到了,这清风寨是青州下辖一个县,也有好些人口,时值年关,到处是人,各种社火戏班子在街上表演,十分热闹。 到了清风寨衙门,高铭和慕容彦达下车,花荣下马,三人往里走。 花荣熟门熟路,慕容彦达也不陌生,高铭第一次来,但衙门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也没什么不适。 这时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来和花荣认识,一见面就道“知寨,你可回来了,之前缴获清风山强盗兵器,不知被放到了哪里。” 花荣也认识这人,“我之前来信不是说过在库房吗” “找不到啊。” 慕容彦达道“花荣,你去跟他找一趟,我和高知府在这里等你。” 花荣和那人下去,往左边院子武器库走,但去之前,还得回办公房间取钥匙。 花荣只好在一溜办公房间院子内站着,等着那人进屋子取钥匙出来。 忽然,一个屋门吱嘎一声打开,踉跄出来一人戴着枷锁男人。 这人三十多岁,黑矮肥胖,一见花荣就扑了上来眼含泪光叫道“花荣兄弟” 花荣见到来人,惊讶万分,“宋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而比他在这里更叫人吃惊是,宋江怎么戴着枷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这边厢, 高铭见花荣走了, 便好声对慕容彦达道“花荣在青州时候, 多亏兄长照拂, 这些我都知道, 心里也不曾忘记, 我这次特意带了些孟州特产, 聊表心意。” 孟州特产是什么钱呗。 这些话, 花荣在时候不方便说。 高铭以为慕容彦达是故意支开花荣,于是抓紧机会这般说道。 慕容彦达没有露出任何动心样子, 按照道理, 他身为知府,不可能听不懂高铭话里隐含送礼意思,“你当真和花荣如此要好” 高铭心想, 你刚才在马车里不是问了一次吗 他朝慕容彦达重重点头。 “唉幸好我也猜到了。”慕容彦达朝高铭招手,“随我来。”便自顾走在前面。 他们沿着花荣刚才走方向, 很快来到一处院子外, 在门口时候, 就听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啜泣道“兄弟, 我从郓城来找你, 寻不见你,被他们拿在这里受罪。” 高铭见说话这男人, 三十来岁, 脖子上戴着枷锁, 面黑身矮, 对着花荣诉苦。 他脑海里蹦出两个字宋江 高铭意识到事情不好,就想迈步进去把他们对话搅合了,才迈开一步,身后慕容彦达就捂住他嘴巴,把他往后拖。 慕容彦达身材高大,高铭不是他对手,被他往后拽了几步,同时慕容彦达在他头顶低声道“你不要过去打岔,现在是关键时刻” 这时就见一间屋子里走出个男子,站在台阶上凶道“花荣,我前段日子抓他时候,他自称来自郓城叫张三,但是,我刚才却听你管他叫做宋大哥,他到底是什么人” “刘高”花荣一见这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管是什么人,都是良民,又没触犯国家法度,你凭什么抓他” 刘高是清风寨文知寨,花荣在这里时是武知寨,以文制武,他没少受刘高掣肘。 今年花荣做了清风寨知寨,宋江是小吏,从邸报上看到过这个消息,但是花荣却不知道宋江在郓城杀了阎婆惜。 至于花荣调到孟州做统制,因为朝廷那边文书慢,还没刊登在邸报上,所以宋江也不知道,直奔清风寨来找花荣。 刘高和花荣早就有嫌隙,新仇旧恨一起算,“花荣,不要扯别,就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花荣见宋江身上有伤痕,应该没少吃皮肉之苦,以为刘高跟他不和,故意找到此游玩宋江麻烦,岂能不管,“认识我让你现在就放人” “哈哈,花荣,听说你在孟州做了统制,脾气真是见长啊,可你忘了吧,这里是青州”刘高喝道“来人,给我把花荣这个勾连强盗家伙拿下” 话音一落,院内所有屋门齐齐打开,涌出百十来号人,都拿着兵器,而房上也站起来数个弓箭手,对准院中央花荣。 这些人一早就准备好了。 花荣知道自己进入了圈套,冷笑道“刘高,我勾连强盗你没睡醒” 往他身上泼这盆脏水,简直是开玩笑,他做武知寨时候,主要任务就是打击附近强盗。 任谁勾结强盗,他也不可能。 刘高也笑,“花荣,你狡辩也没用来人,给我拿下” 花荣铠甲兵器弓箭都在马上挂着,此时此刻赤手空拳,再者,他没做亏心事,没必要反抗,反抗了反倒说不清“我要见慕容知府和高知府” “你会见到拿下”刘高大叫。 高铭眼见刘高手下朝花荣走去,作势要捆他,气得使劲挣扎,但慕容彦达打定主意不松手,硬生生将高铭扯到了旁边一个耳房内。 慕容彦达将高铭推进去,把门关上,自己站在门口堵着他,“你想干什么” 高铭瞪眼,“我想干什么当然让刘高放开花荣” 慕容彦达指着高铭,恨铁不成钢道“我听彦泽说你挺聪明,怎么偏要犯糊涂,你也听到了,花荣勾连强盗你也想没命吗” 做强盗可是大罪,刑罚斩首起步,最高不限于凌迟。 高铭质问道“什么强盗” 其实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得从晁盖劫了生辰纲露说起,白胜被抓,供出了晁盖等人,而宋江作为小吏提前听到风声,通风报信放走了晁盖。 晁盖为了感谢宋江,送他一封感谢和一笔黄金,不缺钱宋江留下感谢信,让人把黄金带回了梁山。 结果被宋江外室阎婆惜看到了感谢信,阎婆惜朝宋江勒索那笔黄金,否则就告他勾结梁山强盗,宋江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阎婆惜杀了,自此四处躲藏。 来找花荣路上,结实了清风山王英,王英正巧抢了刘高老婆。 宋江劝王英把刘高老婆放了,结果等刘高老婆回到清风寨,没几日认出了在街上溜达宋江。 慕容彦达道“前几日,刘高妻子出门上坟,被清风山强盗劫去了,她亲眼看到那个黑胖子张三跟王英称兄道弟,还在他劝说下,王英将她放了,你说这张三是不是他们同伙我看不止是同伙,还是他们领头”慕容彦达道“这贼胆子也是大,竟然还敢主动跑到清风寨找花荣,幸好被刘高妻子识破,就地扣押一开始审讯他,他什么都不说,点名要见花荣可见交情匪浅” 高铭反问,“然后你就相信刘高妻子又惊又怕,万一看错了呢” “你看那人又黑又矮,全青州也找不到几个比他黑比他矮,如此突出,我不信刘高妻子能看错。” “怎么就不可能让我来问她,你们先把花荣放了” 慕容彦达道“我也怕她看错,所以刚才特意让那黑胖子和花荣相见。你可看到了,花荣分明和他认识还让刘高放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相信你心中自有定论。” 高铭冷笑,“所以,你让我们来清风寨,就是为了设局抓花荣” “你是不是傻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跟花荣是朋友,他勾连强盗坐实,你也要倒霉”慕容彦达道“刘高将这件事告到我这里,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理吗我今日让他们相见,确认花荣是不是认识强盗,已经给他机会了。” 花荣跟高铭还有他弟弟都是朋友,慕容彦达不敢马虎。 刘高把事情举报他这里,勾连强盗是重罪,弄不好要全家杀头,慕容彦达作为一个官员,首先要保住自己和家族利益。 花荣做过他手下,有可能就是他手下当清风寨知寨时候,勾结清风山强盗。 对他来说,最好撇清干系办法,就是亲手逮住花荣。 高铭急道“就算花荣认识,你怎么不去问问花荣是什么时间认识此人,假如那人今年做了强盗,但是在今年之前,他万一都是良民呢,花荣要是五年八年前认识他,也算吗我现在要是去当强盗,你弟弟还认识我呢,是不是也要牵连” 慕容彦达似乎被说动了些,“也有这种可能性,但不能就掉以轻心。你怎么一副恨我样子,我这么做,想保可不仅仅是我。你想过没有,要是花荣在你手下做统制,但查出他勾结强盗,你怎么办不就地生擒吗” 高铭肯定做不出来,“花荣都是做统制了,他还勾结强盗图什么大秤分金银吗还是成套穿衣服” “那谁知道。但你样子肯定是要包庇花荣了,哼哼,我一早就猜到了。为了不让你做出不明智选择,这个坏人我来做,把你们引回青州,我来抓花荣” “我真是谢谢你了”高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慕容彦达就不明白了,高铭是不是有毛病他这么做,是为了慕容家,也是为了高家 “你早晚要感激我”慕容彦达道“彦泽一直说你好话,我才肯下血本帮你,若是别人,我直接向朝廷上书,让他们来查,到时候你也跟着倒霉,你就满意了。” 高铭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所以,现在我就不跟着倒霉了” “如果花荣罪名坐实,你我向朝廷上书就说,是你察觉到了花荣异样,特意骗他回青州,而我配合你,在青州本地由证人指认,一举将他擒获。这样一来,你我都摘干净了。” “哇啊,好棒棒呢,说不定还能升职加俸”高铭朝慕容彦达竖起拇指,“佩服,您是做官材料” 一旦发现对自己不利因素,毫不犹豫做切割。 慕容彦达哪能看不出高铭在讽刺,怒极反笑,“要不是看在彦泽面上,你以为我管你” “求你别管我了,赶紧把花荣放了,他现在是我统制官我要带他回孟州”高铭说着,就要出门。 慕容彦达岂能善罢甘休,人抓都抓了,哪能放了,而且看高铭这个样子,根本是要私放强盗,罪名可大了,“就算他是你统制官,但在青州本地犯案,我作为青州知府,就有资格抓他” 高铭眯起眼睛,“这么说,你打算跟我作对” 高铭是太尉之子,本人也很有能力,慕容彦达替他抓花荣原本是想讨好他,可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态度缓和,“那好,各退一步,先审花荣” “这叫正常程序,怎么能叫各退一步,再说了,花荣根本不是嫌犯,不能叫审正确说法叫做询问。” 高铭绕过慕容彦达,将门打开,大步朝前厅走去。 气哼哼走到前厅,就见花荣双手被反绑到身后,旁边有俩个人看着他,而刘高一脸谄媚朝他笑。 高铭恼道“谁让你们绑他,赶紧松开” 刘高赔笑道“高大人,这可不行,花知寨功夫,您也是知道,要是松开了,再抓可就难了。” “我不难抓吧”高铭瞪眼,“他要是跑了,就把我抓起来行不行赶紧,我不想发火” 刘高看了眼高铭身后慕容彦达,见知府大人微微点头,这才命人将花荣身上绳索解开。 花荣活动了下被捆疼腕子,恶狠狠看刘高一眼。 高铭没看到宋江,便问道“那个黑胖子呢” “已经押回大牢了。” 高铭对花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们说清楚吧。慕容知府在这里,相信大家不是傻子,都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花荣好端端被捆了一回,一肚子气“刚才那人叫宋江,是郓城县小吏,几年前,他机缘巧合救过我妹妹命,我因此得以认识他,并承诺若是遇事,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但他本就在县衙做事,在当地也算个人物,哪里需要我帮忙,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今日猛地见到他,我也吃了一惊。只是这样而已,我刚才听你们说他勾连强盗,我不知情。” 慕容知府带着怀疑目光,“真” “你们可以去查而且我怀疑他勾连强盗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他虽然没考上功名,但家在郓城县也是大户,他本身也是个刀笔吏,为县老爷做事,怎么会想不开当强盗”花荣道“至于我和他多年没见这点是不是真,也可以派人去查。” 刘高见慕容知府似乎被花荣说动了,忙挑花荣漏洞,“既然多年未见,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跟花荣本来就不对付,既然开始踩花荣,最好能一踩到底,直接踩死,否则叫花荣翻身了,他就难做了。 这题高铭会,他道“既然你老婆能认出只见过一面人,花荣如何不能认出一个特征明显还救过妹妹命人” 慕容彦达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真不是本地强盗真不是你打着剿匪名义私下勾结” 正因为花荣身份特殊,在青州剿匪,却监守自盗,勾结强盗,罪名不是闹着玩。 花荣强压怒气,“当然不是” “他疯了才会勾结强盗,图什么”高铭干脆将话挑明,“将门之后,太尉之子好友,郓王也赏识他,疯了才会看上清风山强盗那三瓜两枣。” 慕容彦达仍旧十分谨慎,“既然如此,就把那宋江提审出来,跟花荣对一下口供吧。” 高铭现在一颗心只想帮花荣洗清嫌疑,“那就别愣着了,赶紧提审宋江吧。” 慕容彦达道“那好,将宋江提出来,押送青州城。” 清风寨抓到强盗,一向押到青州城由知府衙门审理,清风寨只是个暂时关押地点,要正式过堂,需要师爷和小吏记录证词,必须押回青州城。 高铭心急道“那好,现在就动身吧。” 刘高献媚站出来,“两位大人莅临清风寨,刘高略备薄酒,用了再走不迟。” “你说不迟就不迟吗赶紧走”最好回去连夜突审宋江,将一切都说明白,然后叫慕容彦达道歉。 再说,他在现在气都气饱了,什么酒水干饭一盖吃不下。 慕容彦达不像高铭被气饱了,他腹中还是有饥饿感,“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动身罢。”对刘高道“你带路吧。” 刘高赶紧做了一个请动作,“大人这边请。” 慕容彦达则对高铭道“花荣是不是清白,也不差这一晚上时间,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起早动身。”反正他饿了,不想动弹。 天色确实已晚,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天黑,赶回青州时间吃紧,而且花荣也不想高铭饿着,劝道“明天再说吧,你别把身体饿坏了。” 既然花荣这么说了,青州又是慕容彦达地盘,高铭只能妥协,“那就明天” 高铭强撑着噎了几口饭后,就在清风寨衙门住下。 花荣在他隔壁,门口,院外,重兵把守,高铭探头瞅了眼,没有一百人,也得有八十人。 慕容彦达还是把他当做嫌疑人看看待,高铭早早睡下,一心盼着明天到来。 第二天,高铭和花荣来到前厅,看到慕容彦达和一个武将侯在那里。 慕容彦达介绍道“此人是我州兵马都监黄信,今日由他押送宋江回青州城”说着意味深长看了眼花荣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这人押送宋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克制花荣。 花荣岂能看不出来,冷声道“真是有劳黄都监了。” 黄信皮笑肉不笑道“我弟弟在东京时候多受你照顾,我一定将嫌犯毫毛不少押回青州城。” 高铭蹙眉,黄信弟弟在东京受花荣照顾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有了答案,难道那个跟花荣比试射绒绦黄诚,是黄信他弟弟 难怪彼此一副结梁子样子。 黄信口中“嫌犯”没指名道姓,能指宋江也能指花荣,两人之间横眉冷对,剑拔弩张,高铭觉得分分钟能打起来。 高铭催促道“别废话了,赶紧走罢。”说着,跨步往外走,直接在衙门口上了车。 花荣一出门就看到自己驮在马背上铠甲、银枪和弓箭都不见了。 高铭也发现了,撩起窗帘,看到时迁在一旁,问他“花荣武器呢” 时迁苦着脸道“昨晚上来了一队人,说花统制有勾结清风山强盗嫌疑,将他铠甲和弓箭们都收去了,我也敲不准怎么回事,不敢轻举妄动,等着今日让您拿主意。” 高铭道“既然是青州人收起来了,那就暂时放在他们那里吧。” 高铭大概瞅了下这个队伍,足有百十来人,中前部是他和慕容彦达马车,后部宋江坐着囚车,旁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宋江本就矮小,站在车内,比外面人高不了多少,看守他人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就露个他发髻顶。 人都到齐,车队起程,黄信一身戎装,手里拿着丧门剑,严阵以待。 高铭在车内和慕容彦达四目相对,“不信回去审,那宋江一定是最近一年才漂泊在江湖上,而且他到清风山也好,清风寨也罢,反正他来青州时候,花荣已经调到我身旁,压根没见过他。他们上一次分别时候,宋江还在替官府做事。” 慕容彦达经过昨天一夜冷静思考,反复回忆花荣和高铭话,已经动摇了许多,这会态度缓和,“我昨夜也在想,肯定真误会花荣了。”说罢,话锋一转,骂道“都是刘高那厮误我能将白说成黑,将假说成真。” 高铭也报以微笑,“都说小人误事,就是这个道理。” 眼看局势大为缓解,照这个样子到青州城,不愁洗不清花荣嫌疑。 高铭正高兴,突然就听锣鼓喧天,吓得人一个激灵,同时马车停了下来,他探头出去,就见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大群人。 没错,就是一大群,人数足有五百来个,各个拿刀拿枪,戴着红头巾,为首一个,身材五短,他拿着一口刀,指着黄信道“这条路是我们兄弟开,想要从此过,留下三千两黄金买路钱。” 慕容彦达在车内听到这样话,气得骂道“以前劫附近百姓商户也就罢了,连官府车也敢劫好贼胆”恨恨探出头,但就见漫山遍野红头巾,足有五百人,顿感实力悬殊,马上将脑袋缩回来,大气不敢出。 花荣一看这些强盗就不是想抢钱,恐怕是劫囚,不由得皱眉,难道宋江真跟强盗有来往 他之前在江湖上确能说上话,但跟真正做强盗还是有很大区别。 对方人多,花荣担心高铭,便要往他坐马车旁边走。 黄信见了,大喝一声“花荣你不要动,否则本将不客气了” 花荣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还是先对这群劫道不客气罢我轮不到你来管”干脆下了马,往高铭马车边走。 情况紧急,黄信顾不得花荣,对前面打劫吼道“我是镇三山,识趣赶紧让开” 青州境内有三座山头,分别是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黄信便自吹是镇三山。 但自吹头衔,强盗们不买账,“你就是镇万山也不行,不掏钱别想过去” 黄信脸上挂不住,对刘高道“你看押好囚犯”说罢,轮着剑冲了上去。 强盗们也叫嚷“小们,今日就是赵官家也不放过,宰了他们” 刘高见到这阵势吓得魂不附体,跳下马,丢了宋江,缩到了一旁壕沟里。 慕容彦达听到马车外喊杀声,浑身也筛糠似抖起来,高铭比他淡定,但也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花荣掀开车帘对高铭道“别怕,我在这里。” 高铭吃了定心丸,想起了什么,揪住慕容彦达衣襟问“花荣兵器和弓箭在哪里” 花荣道“现取来不及了” 这时时迁在一旁递上一把弓箭,“地上捡。” 不知时迁打哪儿弄,就当他捡吧,花荣拿过弓和箭,背靠着车门,面朝外敌,但凡有靠近强盗,都被他一箭射了个血窟窿。 后面来强盗,便知道不管这马车里有什么都抢不到,再敢上前只有丢命下场。 这时他们也听头领喊道“不要顾着抢东西赶紧救人” 这些强盗本来就不敢靠近花荣这边,听到这命令,都一窝蜂朝后面囚车杀去,一阵厮杀声过后,就见他们砍碎了囚车,把矮黑宋江拽了出来。 “哥哥快走”矮脚虎王英一边掩护,一边让人背起宋江。 宋江颤巍巍回头,不舍道“救花荣兄弟” 王英看得明白,“花荣那厮拿箭射咱们兄弟,他心不在这边,用不着咱们救快走” 宋江被背着跑,还是念叨“不能放着花荣兄弟不管啊。” 躲在壕沟里刘高,一眼被宋江看到“此人害我” 王英使了手势,就有小喽啰薅住刘高,把他掳走了。 强盗如潮水一般退去了,闪进了林中,很快不见了,留下一地伤残官军。 慕容彦达确定强盗们都散去了,才敢探出半截身子来,看到一地伤员,吓得又缩了回来,问花荣,“黄信呢” 花荣如实道“打马往青州城去了,可能是去叫救兵了。” 慕容彦达骂道“分明是不战而逃而他回来,我都死了另外刘高呢死到哪里去了” 时迁道“是不是你们那个文知寨我刚才看到他躲到壕沟里,被几个强盗喽啰抓住,捆了起来。” 慕容彦达看向花荣,“你怎么不帮他” 花荣冷声道“我只顾着保护你们,哪有余力管别人。” 慕容彦达自己缩在马车里没出来,根本没资格指责花荣,被呛也只能忍了。 花荣虽然知道高铭没事,但还是关心问“你没吓着吧” “我没事。”高铭惊魂甫定,对慕容彦达哼道“这回知道关键时刻谁靠得住了吧,赶紧将花荣披挂兵器还给他” 慕容彦哑口无言,半晌探头出去,吼道“花荣披挂都放在哪里了赶紧还给他” 很快,两个人拿着花荣装铠甲箱子,还有兵器弓箭走了过来,悉数给他挂到了马上。 众人收拾了一番,怕那群强盗杀回来,赶紧往青州城赶。 回来路上正好碰到带着救兵黄信,慕容彦达脸色极难看,大骂道“若等你搬来救兵,我都死了你回家过年去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黄信见自己要被除职,忙单膝跪到慕容彦达车前,“他们人多势众,所以我” “都说了让你回家,等我向朝廷请命调给你十万天兵天将再打”慕容彦达怒道“还不回家去等天兵天将,难道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黄信不敢再纠缠,退让到一旁,让车队过去,花荣冷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本来回青州是为了审宋江,现在人被劫走了,也不用审讯了。 关键证人宋江缺失,加上白天花荣表现,慕容彦达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再提花荣勾连强盗事情,仿佛失忆了,绝口不提此事。 当夜,城门紧闭,府衙内众人枕戈待旦。,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5章 是夜, 月朗星稀, 十来个人出现在清风寨城门下叫门“快些开门, 我是清风寨文知寨刘高” 城门上守兵闻声, 吼道“举起灯笼照照你脸。” 刘高便提起灯笼到自己脸庞, 骂道“混账东西, 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他不敢说错半个字, 否则话, 抵在他后心刀可就要扎进去了。 城门上人听出了刘高声音,也认出了他本人, 赶紧下城门楼来开门, 关心道“知寨,您马呢” 刘高不回答,只是催促道“快些开门, 让我进去再说” 等城门打开,刘高一行十几人冲进了城内, 就在开门守兵要跟刘高说话时候, 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下意识一抹, 满手温热鲜血, 才知道自己被割喉了,看着刘高, 不解问“大人”便栽倒在了地上。 刘高吓得闭上了眼睛, 跟他同行清风山燕顺, 见他如此窝囊, 便将他往墙角一推,拔刀将另外几个守兵砍翻,然后对城门外喊道“都进来罢” 埋伏在四下清风山几百个喽啰,便带着宋江一窝蜂涌进了城内。 时值年关,守备薄弱,毫无防备涌进来几百个强盗,又有刘高这个文知寨做人质,天亮前,就把清风寨衙门给占领了。 王英等人让宋江坐到主位,朝他拜了一拜,“哥哥,我们来晚了,让你吃苦了。” 宋江被刘高逮住那会,确实没少吃苦,两条腿被鞭打得满是血痕,这会浑身还疼,但总算劫后余生。 宋江心有余悸道“我无事,只是可惜了我那兄弟花荣,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花荣做武知寨时候,主要任务就是收拾王英他们,他俩是死对头,王英见宋江又提起此人,皱眉道“哥哥,真没必要替花荣担心,我看他跟那些狗官混在一起挺舒坦。” “王英兄弟,此言差矣,你不知道,刚才你们救我时候,我那花荣兄弟手里本来拿着弓箭,明明可以阻拦我们,却没朝我射来一箭,他是有意放我走。就不知道他这样良苦用心,会不会被知府发现,若是发现”宋江哽咽道“可怜花荣兄弟” 王英拧起了眉头,说真,就他观察来看,花荣当时压根没往别地方瞅,注意力全在保护马车安全上,与其说他有意放走宋江,倒不如说他毫不在意宋江死活,当时都忘了这么个人。 他后来盘问刘高,刘高说那车上不仅有慕容彦达,还有高俅儿子高铭。 难怪花荣那么紧张护着,原来是太尉之子有闪失,他担待不起。 王英安慰宋江道“哥哥,听我说一句,花荣根本就不在乎” 还差一个“你”字没说出口,就被宋江打断,“我那花荣兄弟有一身百步穿杨本事,如今咱们虽然占据了清风寨衙门,但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朝廷派兵来袭,咱们寡不敌众,越多人帮衬咱们越好” 王英脑子还在转弯,但是一旁白面郎君郑天寿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拉花荣下水,壮大他们力量,“哥哥说得对,今日咱们劫了囚车,花荣兄弟放走你,回去一定会被问罪这会怕是已经押入大牢了。” 宋江重重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想到我来投奔花荣却连累了他,我如何能放下他不管” 燕顺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附和道“以慕容彦达那狗官德性,怕是已经将花荣下狱了,如果不去救,江湖上怎么看咱们不能做那等不仁不义之徒” 宋江便站起来,朝王英、燕顺和郑天寿三人,带着恳求口气道“请务必救我花荣兄弟。” “哥哥,折煞小弟”王英等三人说罢,发号施令,“来人,叫小们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攻打青州城,解救花荣兄弟” 宋江想起那刘高来,便问道“刘高在何处” “哥哥不说我都忘了,哥哥好心救刘高老婆,她忘恩负义叫刘高抓你,这对夫妻饶不得”燕顺道“我为哥哥取这两人脑袋。” 王英不愿意,“刘高老婆等我享用完了再杀不迟” 燕顺却很生气,“都什么时候,你还有这闲心” 宋江摆摆手,“刘高这人是个文知寨,杀了他不值当,这样吧,将他放回去,告诉慕容彦达,我们明日要攻打青州城,叫他洗净脖子等我们” 王英根本不知道宋江在想什么,“刘高这厮害哥哥这么惨,为什么放了他” 燕顺和郑天寿立刻会意,“哥哥说得极是这就放了刘高那厮叫他回去通风报信,否则话,咱们打下青州城,人家也要骂咱们偷袭,胜之不武。” 王英觉得他们简直疯了,他们是强盗啊,什么胜之武不武。另外,青州城可不是清风寨,城墙不是一个级别,凭他们几百个人,打下青州城,痴人说梦。 但是宋江说了,也只能听,毕竟还得指望宋江,将他们引见介绍到梁山去。 刘高被锁在马厩里,又饥又寒,瑟瑟发抖,这时有小喽啰和一个头领提着灯笼过来,一把揪住他就往马厩外拽。 刘高以为宋江要结果他,吓得哇哇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休得屁话”燕顺根本不管他,将他拽出马厩,一路推搡着到了城门口,一脚踹了出去,“回去告诉慕容彦达,我们明日要攻打青州城,叫他洗好脖子等我们” 刘高跟做梦似,“我、我可以走了” “不走干什么我们已有内应,要你有什么屁用,赶紧滚”燕顺说罢,叫喽啰将城门关上,将刘高关在了门外。 内应刘高晃了晃神,撒腿就跑,一定要告诉慕容知府那花荣就是内应,若是做得好,还能将功折罪。 高铭昨夜睡得极差,天蒙蒙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便起身出门去找花荣。 花荣住在他隔壁,他敲门之后进去,见花荣穿戴整齐,应该是一晚上就这么和衣睡,或许根本没睡。 昨天太累了,有些话都没来得及说,高铭先气道“冤枉人不能就这么算了,今天非得要慕容彦达给你道歉不可。” 花荣则后悔道“如果听你,前天晚上就动身离开清风寨往青州城来,或许就能躲过劫囚了,结果歇息了一晚上,消息走漏,让他们把宋江劫走了。” 在以往剧情里,花荣在清风寨不得重用,还受刘高这种没什么能力人压制,宋江被擒成了,他花荣还没死呢,刘高就在他眼皮底下抓他朋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大闹了一场,跑到重视他梁山上去了。 可现在不一样,花荣前途大好,刘高在他眼里就是个尘埃,他都懒得理他。 之前花荣不知道宋江勾结强盗时候,出于妹妹救命恩人情面替宋江出头,现在知道宋江真勾结强盗后,压根不过问了,一副交给国法样子。 “劫走了就劫走了,他们人多,咱们也没办法。” 花荣道“一会咱们吃点东西,就离开这里吧,青州事情交给青州处理,这里不宜久留。昨天实在太危险了,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都不来青州。” “所以说咱们被慕容彦达给骗了”高铭哼道“你说得对,咱们吃完饭,收拾行装就走” 简单吃过早饭,高铭和花荣去见慕容彦达,做辞行告别,顺便让慕容彦达道歉。 结果慕容彦达昨天受到了惊吓,据说发了大半夜烧,天亮才睡下,这会还没醒,又等了半个时辰,他才姗姗来迟,到大厅见他们。 慕容彦达一脸疲倦,“你们要走了为什么不多待几日”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高铭道“贵宝地待不起,冤枉人眼睛都不带眨。” “诶”慕容彦达解释道“我只是比较谨慎,何错之有呢” 高铭不买账,直直看他,分明是想讨个说法。 慕容彦达没办法,酝酿着如何道歉又不份。 就在这时,听外面有人急慌慌来报“大人,刘知寨回来了,说了一句话就晕过去了,他说,清风山强盗已经占了清风寨,今天要来打青州城,还说咱们有内应,就、就是” 来报信这人,看向了花荣,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但最终心一横,闭着眼睛道“就是花荣” 花荣当即暴怒,“胡说” 慕容彦达惊得差点蹦起来,“你听清楚了” “小人听得十分清楚,刘知寨说,花荣就是内应,还说清风山头领说了,会来打青州城。” 高铭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把刘高泼醒,我来问他慕容知府,你不会相信这么拙劣反间计吧刘高把宋江抓住,抽得他满身是伤,宋江居然没一怒之下杀了他,反而让他回来通风报信一看就是为了让他诬陷花荣。” 慕容彦达急着咬唇,原地踱步,“诬陷花荣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当然是好兄弟一个不放过,都赚到梁山上去扩充自己山头实力啊,“叫咱们窝里斗叫你把花荣关起来,好方便他们攻城,或者干脆能陷害一个是一个。” 花荣也气得三尸神暴跳,“大人,你不要听刘高胡言,既然他们要来攻青州,叫让我站在城墙上,我不信一箭射不死那几个头领” “你不要说话,让我想一想”慕容彦达原地踱步。 他对花荣并不了解,虽然当初花荣在他手下做武知寨,但很少接触,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高铭是太尉之子,就是个纨绔子弟,虽然最近一年句说长进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东西很难改,花荣能跟他成为朋友,会是什么好人吗 再者,花荣亲口承认,宋江救过他妹妹命,如此恩情,会不会让花荣忘记国家法度呢 武人多讲义气,有时候义气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高铭见慕容彦达思考了这么久,还没个反应,忍不住道“我用我自己担保花荣我名誉、官位、还是性命,随你” 慕容彦达渐渐冷静下来,他现在谁都不信,盲听盲信要不得,谁担保都不好使,一旦出问题,谁也帮不了自己,都得他自己扛,“我觉得,还是暂时让花荣休息一下比较好。来人,请花荣下去休息” 高铭咬牙,“你是不相信花荣,先把他关起来” 慕容彦达不甘示弱叫嚷道“我是青州知府,若是出了事情,都得我担着,你只是孟州来做客,当然一身轻松我叫花荣下去在房间里受管束,已经是网开一面,要不然,我就将他下狱了” “如果我说不许关呢”高铭丝不退让,“花荣是我统制官,我要带他回孟州” 慕容彦达怒道“现在城门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你再这样,我连你也要怀疑了” 怕你吗高铭哼道“那你尽管怀疑吧,往朝廷上书,去吧,现在就去,我和花荣就是要走看谁敢拦。” 慕容彦达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油盐不进,话是说不通了,但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也拦不住花荣。 花荣原本一肚子气,想替自己讨个公道,不能叫其他人误会自己,但见高铭替自己据理力争,恍然间,居然有种感觉,就算全天下都误会他,只要高铭相信他,他就无所谓。 管别人怎么想,高铭希望他俩一起走,他就带着他走。 “大人”这时打外面进来一个戎装将军,模样威猛,三十四五岁,见了慕容彦达先拜礼,“大人,侦察到十里外来了一群强盗,末将恳请出战。” 霹雳火秦明是他手下统制官,比他那个只会吹牛徒弟黄信有本事多了,慕容彦达手里就剩他一张牌,岂能随意打出去,“不要出战,守城即可” 慕容彦达又对高铭和花荣道“你们也听到了,他们来攻打青州城了,为了安全,还是暂时待在城内吧。” 花荣担心高铭,朝他摇摇头,“等到强盗退了再说吧。” 高铭虽然想和花荣离开这鬼地方,但目前情况不允许,他也不能鲁莽行事,微微颔首。 慕容彦达便道“秦将军,带花荣和高知府去休息尤其是花荣,一定要安排好。” 秦明已经听说刘高传递回来话,跟慕容知府交换了个眼神,“末将知道。”对高铭和花荣道“请跟我来。” 高铭哪能顺着秦明安排,直接道“我和花荣待在一起,你们不是不相信他吗我帮你们监视他”说罢,和花荣前后脚进了一间房。 秦明只是慕容彦达手下一个军官,连慕容彦达都不敢跟高铭硬碰硬,何况是他,“您请自便。” 房间外是高铭从孟州带来衙役和仆人,而他们外面又围了一圈青州本地衙役和军汉,将院子守得密不透风。 高铭拽过椅子,坐到桌前,气道“刘高这王八蛋,叫他等着” 花荣反而安慰高铭,“何必为了这个小人动气,我想也不是他瞎编,应该是真听到了。”他倒不是替刘高开脱,只是担心他也跟着骂刘高,火越烧越旺,气坏了高铭。 “所以,你想必也看清楚了,宋江想赚你上山。” 花荣眸子垂下,表情阴沉,“宋江倒是好打算,就不怕我上了山,一箭射死他。” “他来投奔你,不仅没找到你,反倒被你仇家刘高逮住一顿猛揍,这口气他能咽下去才怪,再者,他看中了你能耐,你要是能上山落草,他们声势壮大,会引得更多人来投奔。”高铭道“你在官府这边被通缉,走投无路,只有他们能收留你,你不落草也得落草。” 宋江报仇,阖家灭门,比如举报他写了反诗黄文炳,全家被杀。 但是宋江报恩,也别想好,当年放走宋江郓城捕快朱仝,被宋江指挥李逵杀了他看护小衙内,逼得朱仝也只能上梁山。 现在,他构陷花荣落草,高铭是一点不意外,这就是宋江能做出来事。 花荣冷笑,“做他美梦吧,我宁可被官府砍脑袋,也不会落草为寇。” 高铭道“放心,有我在,任由他怎么构陷你,我都能帮你洗脱嫌疑。”说完,就见花荣怔怔看着他,有温柔有欣喜,还有一种他品不出来情绪,很怪。 花荣意识到自己正盯着高铭看,忙将眼神移开。 两人在房间内待着聊天,忽然,花荣抬头看房梁上,示意高铭不要说话,两人便都盯着房梁,过了片刻,就见时迁露出个脑袋来,小声道“是我。”然后轻盈攀附到柱子上,几下就落到了地上。 时迁愁眉苦脸道“不好了,清风山那群强盗来打青州,已经到了城下,叫嚷着说说,让慕容狗官放了他们兄弟花荣。” 宋江,我高铭心中万马奔腾,强压火气,“还有吗” 时迁见了眼花荣脸色,不忍道“还说他们哥哥救过花荣妹妹,花荣也救了他们哥哥,如今又轮到他们来救兄弟花荣了。” 花荣怒道“我去见慕容彦达,让他给我配发弓箭,我非射死这帮强盗不可” 时迁拦住他道“不行不行,慕容知府听了那些强盗话,气得不行,知道刘高骗开清风寨城门,已经叫人把刘高两条腿打断,塞进了大牢,现在让秦明来抓你,也想让你下狱呢。”时迁也急,连连骂清风山强盗是畜生,构陷好人,叫别人和他们一起当强盗。 高铭是肯定不会让秦明将花荣下狱,脑子里顷刻间做了一堆假设,设想该如何阻止这件事。 这时就听外面吵嚷,秦明瓮声瓮气嗓音传来,“花荣还在里面吗” 时迁听了,立即攀上柱子,在门开瞬间,钻出了屋顶。 秦明手里拿着他兵器狼牙棒,虎虎生风走了进来,对花荣道“花荣,对不住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走往哪儿走”高铭站到花荣面前,“你要带走他,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花荣哪能让高铭受苦,道“没关系。”反而将高铭护到了身后。 秦明不敢动高铭,对花荣就不用手软了,“知府大人说另给你找个一处地方,跟我走吧。” 高铭还是不许,冲到两人中间拦着,“我说不行就不行” “要是本府说行呢”慕容彦达大步走了进来,指着花荣道“高铭,你知道吗刚才城下强盗都嚷着要救他们兄弟花荣这满城将士都听到了,要是不将花荣拿下,你叫他们如何看待本府” 高铭可不惯着慕容彦达,一针见血道“如此粗糙低级反间计,你就往里钻,或许你心里根本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你官帽,不想承担一点压力和责任,逮捕花荣,对你来说,是最轻松简单处理方法方法。”又对秦明道“你也小心点,哪日你被诬陷,他也不会保你。” 秦明哪能不了解自己上司,但当面什么都不能说,沉默不语。 慕容彦达被戳中要害,凶道“把花荣给我抓起来”他知道花荣肯定会反抗,就是秦明也未必能将拿下他,便道“花荣,你想清楚了,如果你反抗,刀剑无眼,说不定会伤到高知府。” 这个软肋击得正准,花荣听了,果然没了反抗意思。 慕容彦达朝秦明使眼色,秦明只好去做这个坏人,对花荣道“对不住了。”取出绳索朝他走来。 就在这时,高铭又冲了上来,拦着秦明,“你给我让开” 现场能对高铭动手只有慕容彦达,他这会也在气头上,没好气跨步上前,将高铭一推,“你不要意气用事” 这一推不要紧,高铭就像纸片一样飘出了几步,后身撞到桌子上,众目睽睽之下,仰翻在地。 慕容彦达目瞪口呆,他只是稍稍用了一点力气,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撞翻高铭意思。 花荣一见,立刻扑过去,把人抱起来,惊慌失措连声唤高铭名字。 慕容彦达和秦明见事情不好,都围过来,连带着屋门口站着孟州衙役都跑了进来。 慕容彦达肝颤道“我、我不是故意,高铭,你没事吧” 高铭紧皱眉头,“疼、疼疼” “哪儿疼”花荣就要抱着他去找大夫,却在这时,他感到高铭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别有深意,他不由得迟疑,猜想高铭可能是故意。 而高铭也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人道“你们是谁” 周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荣要不是刚才接到了高铭暗号,这会非得吓死,但还是吃不准他表现,担心道“我是花荣为什么这么问” 高铭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怒道“林冲那厮呢昨日在富安家,我刚见到林娘子,他就在楼下叫嚷,吓死我了” 慕容彦达虽然在青州做知府,但东京城内事情,他多少也知道,知道高衙内曾看上了有夫之妇,和一个叫林冲教头有过节。 而这件事,要追溯到一年多以前了。 秦明不知情,老实回答“这里没有叫林冲人。” 高铭嚷道“有没有林冲我还不知道你又是哪个我爹呢” “这里是青州,不是东京,太尉没在这里。”又是老实人秦明。 高铭就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到青州来了” 这时时迁在门外大叫道“高知府撞到脑袋失忆了”他从屋顶钻出去,饶了一圈,若无其事进了院子,正瞧见慕容彦达去推高衙内。 高衙内一看就是故意装作摔倒。 孟州来衙役一听,这还了得,都看向慕容彦达,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眼神分明是我们都是证人,就是你推。 把高俅宝贝儿子给推失忆了,这还了得慕容彦达虽然有他妹妹贵妃做靠山,但高衙内这种伤病也不是闹着玩。 总之他摊上大事了。 但哪有这么巧光听说有武将坠马摔坏了脑子,但哪有平地磕碰一下就失忆 高铭十有九成是在装病 慕容彦达痛苦想对策,就见高铭这时不经意朝他挑眼邪恶一笑。 他一怔,这哪里是九成,他就是在装病讹他 慕容彦达将后牙槽咬紧,高铭,你这小兔崽子,真有你,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6章 高铭恨不得给时迁点个赞, 配合得不错, 你真是我得力干将。 高铭恶狠狠瞅向慕容彦达, “听他意思是你推我了”说着就去揪他衣襟, “你算干什么吃, 凭什么推我” 慕容彦达可不敢再对高铭动粗, 双手举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 我没碰他。” 再碰高铭一手指头,指不定得出什么事。 高铭使劲推了慕容彦达一下子, 就要往外走, “我要回东京去” 众人见状都拦着他,一来外面还有强盗呢,二来这么回去了, 太尉还不得把慕容彦达撕碎了。 慕容彦达没办法,谁让大庭广众之下, 这数十双眼睛都瞧见他把高铭给推得摔倒了呢, 只能自认倒霉, 认命般大声道“行了, 高知府和花荣在这里先歇息, 等外面敌人退了再说秦明,你下去, 继续守城” 秦明巴不得离开这儿, 马上领命下去了。 这时时迁转身对孟州跟来随从们道“大家都看到了, 是慕容知府将咱们大人摔翻在地, 改日到了东京理论,大家也要做见证。” 众人都道“那是自然” 也替自家大人担心,“大人不会真有事吧,失忆这种事能恢复吗” 七嘴八舌聊起来各自听过关于失忆事儿。 院门口站着一帮青州军汉们,脸上表情各异。 慕容彦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瞧高铭这厮不停朝他挤眉弄眼挑衅,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扶墙道“我去看一下刘高。”他得下去冷静冷静,否则得被高铭当场气死。 高铭也不拦他,慕容彦达气成这样,找刘高撒气更好,“去吧,早点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等慕容彦达黑着脸走了,高铭关了门,靠在门板上朝花荣笑,不等开口,花荣就把他拽到屋中央,仔细看他,“摔疼没有” 高铭戏精上身,甩开花荣手,“你是谁” 花荣知他是装,“行了,这里又没别人,你别装了,让我检查一下。” “什么叫没别人,你是谁啊” 花荣只好道“你说我是谁我是你好朋友。” “好朋友,有多好” 花荣偏不说,伸手碰了碰他后脑,“是磕到这里了吗疼吗” “假摔,不疼。”高铭动了动肩膀,“我有分寸。这下咱们暂时可以放心了,慕容彦达要吃不了兜着走。你可别说这招卑鄙什么,我向来是对方什么货色,我什么招数,他不仁,我也不义。” 两刻钟后,不仁家伙在外面敲门,“是我,慕容彦达,让花荣出来,我要进去。” 敢情是怕花荣,高铭对花荣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慕容知府聊一聊。” 花荣叮嘱道“你小心,别把他逼急了。” 高铭自信笑笑,目送花荣出去,端坐在椅子上等慕容进来,刚才被他撞翻桌子还没扶起来,此时一地狼藉。 刚才叫人殴打了刘高一顿慕容彦达,心情好多了,也顾不得一地东西,径直来到高铭跟前,开门见山,“说罢,你到底想怎样” 高铭翻眼瞧他,突然抬高音调道“你是什么人打我脑袋干什么什么,失忆了要用撞击治疗” 话音刚落,门咣当一声撞开,孟州带来衙役和仆人还有花荣都站在门口,齐齐瞪着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认命了,“你行你行,我服了还不行吗” 高铭便对来人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这才似信非信关了门,但不用说都密切注意着屋内一举一动。 慕容彦达压低声音,语气也弱了许多,蹲身靠近高铭道“高大人,高衙内,高家弟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也不容易,你行行好,别折腾我了。” 这才是谈问题态度,高铭俯身凑近他低声道“慕容大哥,我知道你为难,但我绝对不可能让花荣吃亏。” “你知道我难做,还要这样你也听到了,那帮强盗点名道姓指出要救花荣,不光是我,从秦明到军中个人,甚至百姓都知道了。花荣就在这城内,我不把他下狱,我是父母官,我怎么交代” 高铭也承认,这确不好办,就算不是慕容彦达,但凡换一个知府,都得把花荣先下狱再说。 “那群贼寇吃准了这点,构陷花荣。” 这个套路屡试不爽,先害人,再发兵来救。 强盗们都来救你了,还说你不是强盗既然是了,就跟我们上山共聚大义吧。 这一次,慕容彦达不敢咬定花荣有问题,怕高铭再搞事,“构不构陷,得慢慢查,但这满城人都听到强盗要求花荣,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我不可能叫他没事人似出城。这青州通判跟我不和,我放走花荣,肯定要参我一本,你也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慕容彦达在高铭碰瓷之前可没这好态度,高铭撇撇嘴,“那怎么办” 慕容彦达道“你想怎么办我不信你闹这一出没有目。” 高铭拍了拍慕容彦达肩膀,“咱们各退一步,花荣留在青州,但不能下狱,就在这个院子待着,每日伙食不能低于四菜一汤。而我则出城进东京活动,叫人将他提到东京问话,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给他洗清冤屈,你也可以不用承担责任。” “清风寨强盗叫他名字,不下狱像话吗” 高铭朝慕容彦达微微一笑,“你把我打失忆了,就像话吗”这年代也没录音设备,不怕他抓把柄。 慕容彦达衡量了一下,“行就这么办”好歹花荣没被放走,算是他扣押。 高铭听罢,立刻叫人“拿纸笔来”没片刻,笔墨纸砚就都端上来了,将倒地桌子扶起来,摆好纸笔,高铭笑对慕容彦达,“请吧,刚才约定,手书一式两份,你我各存,免得以后没有凭证。” 慕容彦达心想大不了反悔,城下之盟哪能作数,便要提笔。 结果就听高铭道“就写我慕容彦达今日收到高铭银钱十五万贯,答应他好生相待花荣,居住知府衙门别院耳房,每日四菜一汤,直至高铭前来提人。” “哪儿来十五万贯”慕容彦达知道高铭这是怕他不认账,故意来这么一出,到时候真苛待了花荣,拿出这封信,就是他贪赃受贿凭证,高铭发起狠来,告到皇帝那里,大家玉石俱焚,谁也别想好。 “你写了,不就有了不写是吧,行,你把花荣下狱吧,我就这失忆状态回到东京去,而且路上还要病情加重,到东京连我爹都不认识了,你说好不好” 慕容彦达心里骂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说高衙内怎么可能变好,还是这么个爱欺负人玩意 他只能从了,“行,我写等你来提人日子,这两份文书一并烧毁” “没问题。” 慕容彦达提笔写就两份文书,各自签字画押,彼此揣好,“勾结”成功。 慕容彦达气哼哼揣着文书走了,花荣转身进来。 高铭笑着拎了拎墨迹刚刚干了合约,“你看看。” 花荣拿过来粗略一,“你要回东京” “我认真想了,回东京搬救兵是最好选择,耗在这里没有意义。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重大嫌疑人,恐怕真不能跟我一起回去。不过,你放心,我回去活动活动,把你提到东京审问,还你清白。” 回东京就容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句没证据就能把人放了,慕容彦达也不怕被追求私放强盗罪名,皆大欢喜。 反而在青州,城里百姓盯着,不太好办。 花荣不想高铭走,但理智告诉他,这确是最好办法,“又要你帮我。” “朋友不就是互相帮助么。你帮过我,现在轮到我帮你。”高铭笑道“刚才还没说完呢,我是你什么程度朋友” 花荣心中暖意盎然,但高铭越是追问他越是说不出口,“你心里有答案。” 高铭闻言一笑,“也是。” 彼此心里都清楚,没必要非得说出口。 青州城可不比防务空虚清风寨,王英一伙在城门下叫战了半天,除了吃了城门楼上射下来一溜羽箭,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退守回了清风寨。 翌日,慕容彦达便叫秦明点齐兵马,去打清风寨,告诉他一定要将清风寨夺回来。 以前青州强盗虽然多,但顶多打家劫舍,抢劫路人,最近这段日子,一个个不知是不是山上伙食好了,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敢掳劫知寨夫人,连清风寨都敢占据,甚至敢打青州城,真是找死 秦明点了上千兵马,第二天就出发,直奔清风寨,攻入城内,将椅子没坐热乎强盗赶回了清风山老家。 清风山易守难攻,这帮人跑回去,秦明一时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又回到青州。 夺回清风寨,慕容彦达给刘高拟了个弃市之刑,在被杀之前还要充当他出气筒。 黄信夺回清风寨算立了一大功,趁机替自己那不成器徒弟黄信求情。 慕容彦达看在秦明面子上,勉为其难暂时赦免了黄信,叫他戴罪立功,带着兵马,护送高铭去东京,当然带兵可不敢去东京,只需护送出青州地界即可。 黄信点了兵马,护在高铭所乘马车旁边,一路出了青州城,往东京方向去。 高铭走了,慕容彦达遵守约定善待花荣,但到底存了一肚子气,越想越觉得窝囊,对清风山强盗恨得牙痒,叫秦明点五百人马去打强盗窝清风山。 就算抓不到那几个头领,也不能让他们这个正月过得舒坦。 秦明领命,点了五百人马杀去清风山。 他绰号霹雳火,因为脾气暴躁,没耐性,性格如烈火。 杀到清风山下后,出来三个山寨头领和他对战,他以一敌三,仍旧十分有把握。 但是打了一阵之后,这三个头领不敌他,纷纷四散逃跑,他战得正酣,岂能叫他们逃走,怕马去追一个最矮那个,却不想撞了个死路,于是拍马返回,去追杀另外一个头发赤黄,但追到半截,那人闪进山林也不见了。 霹雳火越发没耐性,直朝最后一人杀去,却不想连人带马栽入了陷马坑,接着一张大网扣下,把他逮了个正着。 秦明挣扎不脱,很快从四周冒出小喽啰,把他捆了,剥去铠甲,夺去兵器,押上山去。 高铭他们走了两天,他倒是没什么事,黄信竟然闹起了肚子,一天跑好几次厕所,没办法只好就近住在一个村内。 这是一片散居在青州城附近村落,名叫瓦砾村,有居民三百来户。 高铭住了一夜,隔日起来,催促黄信尽快上路。 黄信脸色惨白就回了一句话,“走不了,你杀了我也走不了。” 话说到这份上,高铭就想抛下黄信,带着自己人单独上路。 此时时迁站了出来,劝道“不如这样,您写一封,由我带去东京递给太尉,让太尉有个准备,等您回去,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您呢,等黄信两天,有他带兵护送还是稳妥一些。” 高铭一琢磨有道理,便写了封信,说清事情原委交给时迁,让他务必送上东京。 当日,时迁乘马独自离开,高铭则和众人继续等黄信病愈。 第二天,黄信病好多了,天却刮起了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落在脸上刀割一般疼,这种天出去,顶风走不了多久就得原路返回,当天又走不了。 好在傍晚时分,风停歇了,月朗星稀,一看明日就是个好天气。 高铭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见院内把守人员在廊下烤着火,长长一叹,打定主意,明天说什么也要动身,绝对不能再拖了,青州这地方跟他八字不合,越早离开越好。 他走到床前,和衣往床上一躺,郁闷拉过被子,心里只盼着天亮。 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吵吵嚷嚷,高铭睁开眼睛,窗外一片红彤彤光。 他推开窗子,就见天边红光漫天,伴随着阵阵呛鼻子浓烟。 这时有孟州带来衙役闯了进来,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拽着高铭往外走,“不好了,有人杀进村里了” “强盗”高铭往外跑,但刚到屋门口,一只蘸着油布带火箭飞了进来,落到地毯上,呼一下,火就起来了。 此时,高铭住这户人家也都醒了,这是个大户人家,除了主人外还有丫鬟婆子,这会不少都只穿着中衣跑到了院内。 有人喊道“快灭火” 着火地方不止一处,不光是高铭住屋子,别屋子也被带火箭烧着了。 有火就有烟,能见度瞬间越来越低,不停有人咳嗽。 “灭不了了,不要救火了快跑吧,官军在杀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突然就听黄信吼道“哪个乱说,官军怎么可能杀人” 一阵铠甲黄信拿着丧门剑站在院内,指挥道“不要乱,我兵在哪里随我杀出去” 黄信带来士兵,好些人都是直接扎营在前院空地睡,这会整齐了装备,随着黄信杀了出去。 高铭随从们这时候找到了他,见眼下状况,纷纷急道“指望不上黄信了”簇拥着高铭往没着火地方跑,在一个没被烧着廊下停下。 “大人,不管在外面杀人是谁,您都把衣裳换了吧,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说着,不知谁塞了高铭一套衣裳。 他们原本担心叫醒高大人,高大人只穿中衣,于是心细带了自己衣裳出来。 穿着往往象征着身份,高铭一身绫罗绸缎,极容易暴露身份,现在搞不清楚状况,确应该隐藏身份。 高铭二话不说,将自己现在这身衣裳脱了,手脚麻利换上了普通衣裳。 这时打后边跑来一个少年,他是这话人家小厮,因为住耳房着火,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这会冷得厉害,见地上有件丢弃衣裳,赶紧捡起来穿好,四处乱窜寻找出路。 却在这时,有一根烧塌廊柱倒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他身上,他惨叫了一声,便不动了。 此时院内都是逃命人,都只顾着自己,他死甚至没引起别人注意。 高铭他们从前面出去来到路上,就见火光四起,浓烟中到处是哭喊声,逃命人满街都是。 突然打拐角处撞出来一队人马来,确都穿着官军衣裳,为首人大叫道“霹雳火秦明在此奉命斩杀尔等,引颈受戮”说着,冲进人群中,挥刀便砍。 高铭等人见此情景,赶紧退回到院内,而外面响起了撞门声,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外面人见一时撞不开,便朝里面射蘸着油布火箭,高铭等人只得往后院跑,寻找其他出路。 门外人见撞不开门,正要吩咐小喽啰们用梯子,就听身一声怒吼,“住手老子找你们好久了你们好大胆子敢冒充官军烧杀抢掠” 原来是黄信刚才带人杀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黄信骑在马上,拿着丧门剑朝这群人杀来。 突然间,他就见打前面有人骑着马而来,黑马黑甲,手拿狼牙棒,正是他师父霹雳火秦明铠甲武器。 他一晃神,“师父” 就这走神功夫,那黑马已经到了跟前,抡起狼牙棒就是一捶,直中黄信面门,将黄信打下马去。落地后,立刻有数十个小喽啰上去补刀,一人一下,将黄信刺成了马蜂窝。 黄信手下士兵,见大将死了,对方又是秦明铠甲武器,顿时军心涣散,呜嗷一声都散去各自逃命了。 手拿狼牙棒人勒住马,正了正头盔,这不是他铠甲,穿着不合身。 一旁站着矮脚虎王英,仰头看骑在马上燕顺,“哼,你穿秦明铠甲也不合身啊。” 燕顺笑道“反正比你穿着合身。” 王英不满道“有时间挤兑我,不如再杀些人,赚不了花荣,总不能连秦明也赚不了吧,今天用他铠甲屠村,看他下山怎么跟慕容知府解释。” 燕顺由衷赞叹,“宋公明哥哥好妙计,这秦明不上山也得上。” 高铭这边重新退回了院内,四下找出口,院内人也是四下逃命,乱哄哄成了一团,就在这个过程中,高铭被推来挤去,等在后院找到一个出口时候,他身边只剩两个人,至于其他人,也不知道在哪个环节走失了。 后院这个出口直通一条土坡,这户人家老爷夫人少爷都已经从这个口跑掉了,此时门开着,陆续也有人从这里跑出去。 高铭和两个随从也从这里逃了出去。 外面是个土坡,此时山坡上已经有几十个逃命人,彼此之间互相扶助,往山坡上,一心想要逃离下面人间炼狱。 突然间,前面有人发出阵阵惨叫,就听不知谁喊道“这里有埋伏” 接着又是哭喊声。 高铭仅剩两个随从,露出绝望神情,说时迟那时快,嗖一箭,射中了一个随从,高铭眼见他从土坡上滚了下去,另一人见状,似是吓傻了,怔了怔,撇下高铭撒腿就朝左手边方向跑去。 高铭忙朝土坡下跑,有一支射偏箭和他擦身而过,他只顾着跑,连害怕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中箭随从掉到了坡下,高铭去看他时,已经没气了。 而此时山坡上埋伏人也冲了下来,对高铭喊道“不要跑”高铭哪能不跑,使出浑身气力,一口气沿着土坡下一条路狂奔。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出去,趴在地上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堆尸体,横七竖八,不知被谁杀死在这里。 高铭眼看后面追兵来了,知道逃不脱,便也往身上脸上擦了血,和这些尸体躺在一起,脸朝下,大气不敢喘。 果然那些追兵径直跑了过去,根本没发现死人堆里高铭,暂时逃过一劫。 趴在雪地里,他冷得受不了,确定人走了,就赶紧站了起来,往僻静处走。 却不想才走了两步,突然就听身后死人堆里有人朝他喊道“你别走,救救我” 原来是有人没死透,这会醒了过来,见到高铭背影便求救。 高铭朝他嘘道“不要喊” 结果就听拐角处突然有人大喊道“这里,这里还有人”迎面冲来了三个拿刀凶徒,其中一个想都没想就朝高铭举起了朴刀。 千钧一发之际,高铭大喊道“不要杀我我是书人能给你们大王做醒酒汤” 这群人绝对不会是官军,肯定是清风山强盗伪装,而清风山大王之一王英,最喜欢用聪明人心肝做醒酒汤,这是远近闻名,附近村寨都知道。 高铭并非自愿把自己当做牛子献祭,只是抱着多活一刻钟就多一丝希望想法,总比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强。 给大王奉献好牛子,可是一件功劳,这几人果然迟疑了,举起刀没有落下。 月光下,看到高铭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容貌都不像是做苦力,心想或许真是聪明人,“给我看看你手” 书人手纤细光滑,没有老茧,他们一般是靠这个来分辨。 高铭乖乖举起手,其中一个人仔细看了看,又亲手确认确没有老茧,朝其他两个点头,“嗯,是个好牛子”说罢,推着下高铭,凶道“跟我们走” 高铭抱着能多一秒是一秒想法,配合往人多地方走。 四处乱烟,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到了一处空地,他们和大部队会合了,除了高铭之外,还有掳劫来村民,只是这些村民各个身强力壮,不像他一样弱不禁风似。 所以他这个体型,才一露面就惹了一个小头头不满,吼道“这种废物不一刀砍了,带回来干什么” 领他回来那个男人赔笑道“这是个书人,咱们王大王最喜欢聪明人心肝做酸辣醒酒汤。所以留着他。” 在东京国子监遍地书人,但在青州盗贼窝书人比老虎还珍贵,就是梁山上也没几个书人,何况现在清风山。 所以高铭显得很珍贵,这小头头上下打量高铭,见他确瘦瘦弱弱,有书卷气,“那这牛子就先留着罢”说罢,将高铭推到了一个队列中。 高铭站在这二十来人队列中间,左右都是手无寸铁人,各个害怕低着头,甚至有恐惧到上下牙关打颤。 一个身强力壮强盗拎着一把朴刀,问道“你们谁想回家举手。” 高铭就见一个人举起了手,“我我尚有八十老母要奉养,让、让我回家吧。” 刚说完,对方就劈了他一刀,“就送你回老家”将人砍翻了。 众人吓得直抖,这人拎着沾血刀再次问道“谁还想回家” 这种情况谁敢吭声,都拼命摇头。 “很好,看来你们都愿意跟我们上山侍奉头领。”这小头头一招手,“跟我走” 这些被掳劫来人不敢不听,都乖乖跟着走。 高铭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谁,否则话,这些强盗会拿他做筹码,要挟青州城打开城门。 不开,他没好果子吃。 开了,全城人都要遭殃。 慕容彦达那个人,做事只为他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没法预料。 他无论如何,都要隐瞒住自己真实身份。 高铭被裹挟着走了大半天,他惊恐发现,队伍可能不是要回青州附近山头,而是取小路去外地。 他竖起耳朵听小喽啰们聊天,果然听到了“梁山”字眼。 看来清风山这伙人放弃了本地产业,要加入梁山。 高铭暗叫不好,在青州本地他总能找到机会逃脱,这去了梁山,山高路远,他可怎么办。 饥肠辘辘又走了半天,高铭这身板就算咬牙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就见一个五短身材,形貌狰狞男人瞪着他瞧,周围站着几个小喽啰,其中就带领他小头头。 “大王,我们说就是这个牛子。他是个书人,走不动这远路,要不要现在就做醒酒汤” 高铭大惊,心想王英这是现在要吃自己啊,忙道“我只是饿了,我还能走。” 王英眯起眼睛,突然对高铭道“你说你是书人,作一首词来听听。” 高铭眼珠一转,便将程小姐那首蝶恋花半错半对背了出来,反正矮脚虎王英可能连字都不识,更别提听懂诗了。 王英不识字,也不会作词,但觉得高铭刚才脱口而出东西,跟他平日里听曲子很像,文绉绉,嘿嘿笑道“不错,确是个书人。”便吩咐左右,“这是个珍品,小们,给我好生照管着,待到梁山,再慢慢享用。” 等王英走了,小喽啰们推着高铭来到一辆车前,叫他坐到一个大箱子上面。 高铭照做,他看不到箱子里是什么,但能看到旁边一个席子里卷着一张虎皮。 看来这车上都是王英个人财物,比如虎皮虎骨什么。 现在又多了他这个做醒酒汤珍贵材料。 于是,去往梁山路上,高铭唯一要做就是坐在箱子上,看着其他人用两条腿艰难走路。 他不禁托着腮帮陷入沉思,现在是不累了,但做为王英储备食材,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7章 第 47 章 第47章 高铭一路上有吃有喝,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 但是他做为王英珍品食材, 被看得很紧, 再加上他亲眼看过有想逃跑, 被抓住后活活用石头砸死了。 他估量了下自己体能, 发现想要完成一场成功逃脱, 实在不是他能做到, 于是绝了这个念头。 期间矮脚虎又来看了高铭几次,见他这几日因为坐车, 养得健康多了, 不由得欢喜道“聪明人心肝大补,健康聪明人更是补上加补。” 高铭面无表情看着对方,他有时候会想, 王英吃人心肝,手下一群张牙舞爪喽啰, 爱坐虎皮椅子, 整一隔壁西游记妖怪大王画风, 可他却不是妖怪, 而是个活生生人, 人和妖也没什么区别。 王英端详了一会高铭,背着手哼着小调走了, “快点到梁山吧, 快点到梁山吧。” 有一天, 他远远看到一个矮黑胖人走动, 前呼后拥,想来就是宋江。 除了这远远一眼,高铭再没见过他,直到清风山人马到了梁山脚下。 再往前全是水路,全无旱路。 水泊边有个酒店,酒旗飘舞,高铭眼见队伍停下后,两个矮矬男人宋江和王英,先后进了酒店,剩下一个黄头发头领燕顺,还有一个脸白头领郑天寿跟了进去。 没一会,就有喽啰从酒店内出来,径直朝高铭走来,一抓,就把他给拽下了车。 高铭知道他这是要上砧板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他能控制,被连推带搡进入了厨房。 高铭就见厨房内大锅冒着热气,发出阵阵香味,他今日还没吃饭,不由得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磨刀伙计听了,哈哈笑道“可怜你做个饿死鬼了,王头领点名要你心肝,一会做醒酒汤。”说着就要把高铭往柱子上捆。 他朝高铭走来时候,心里有点纳闷,这人怎么如此淡定,死到临头不哭不闹。 高铭当然不能哭闹,就算吓得腿软,脸上也得淡定,他不慌不忙道“哪位好汉是旱地忽律朱贵” 伙计一愣,这人怎么认识他们掌柜警觉道“你找他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先让我见旱地忽律朱贵朱大哥”高铭大声道。 这是他这几天琢磨出生路,上梁山前必定路过朱贵酒店,而朱贵会救他,因为他会撒一个谎。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高颧骨,三叉黄须男人掀帘子走进来,“谁叫我” “朱大哥”高铭哭喊了一声,“终于见到你了” 朱贵发懵,这不是王英牛子么,怎么见面就朝他叫大哥,但此时此刻,对方一口一个大哥,似乎认识他,他也不能态度恶劣,万一真是熟人呢。 “不要急,你是谁慢慢说来。”朱贵见眼前这后生白白净净,不像会功夫,所以也没加提防,走近高铭,仔细端详他。 高铭挤出眼泪来,哽咽道“朱贵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名叫孙小五,是孟州十字坡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夫妻堂侄,前几个月我投奔到我姑母那里,本来在十字坡做得好好,却不想来个恶知府,将我姑母和姑父抓去了,竟然当庭将他们杖毙。幸好我那日去村里替我姑父收馒头钱,没在场,后来便逃脱在江湖上。久闻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贵,是和我姑母姑父一样好汉,一直想来投奔。从孟州出来,一路来到青州,却不想正赶上王头领打家劫舍,将我带到了这里,不过,也因此得见朱大哥呜呜呜” 朱贵这个梁山泊酒店,做和孙二娘一样生意,如果往来商队路过,就通知梁山下来劫,如果遇到单独客人,没钱放行,有钱,直接一碗蒙汗药,瘦肉做羊肉卖,肥就煎油用来点灯。 同类型好汉,应该都听过彼此名字,江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果然,高铭一说完,就听朱贵道“原来是好汉张青和孙二娘亲戚,难怪见了这架势也不害怕。”又惋惜道“他们事情,我听说了,可惜了,唉。” 高铭用袖子抹泪,“可怜我那姑母,幸好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好汉叫做旱地忽律朱贵,想来这人肯定能收留我,于是就来投奔。” 谁都有虚荣心,尤其听说眼前这人是久闻自己大名来投奔仰慕者,又是别好汉亲戚,哪有不照顾道理,朱贵当即决定保下孙小五。 这时外面王英喊道“我那酸辣醒酒汤少放醋” 高铭抬起水蒙蒙眼睛,看向朱贵,“王头领还等着我来做醒酒汤,怎么办”并且不忘挑拨离间,“他现在还不是梁山头领,就这般使唤你这个老资历,等他真正做了梁山头领,还不知要怎地呢。” 朱贵资历不浅,算是梁山老员工,之前效力王伦,现在效力晁盖,被一个刚来王英使唤,心里确实不是滋味,高铭话正中他芥蒂。 但朱贵嘴上则道“都是兄弟不要这样说,你随我来,不要怕,我来保你。” 领着高铭出了厨房门,来到厅内,对着吃酒宋江、王英、燕顺和郑天寿道“说来巧了,这个小兄弟不是别人,正是我朋友张青和孙二娘侄子,叫做孙小五,多谢王头领将他带到这里。” 王英脸色难看,到嘴醒酒汤飞了,当即就不愿意了,“哪里来得那么多亲戚我带来人却成了你亲戚。” “诶你这什么话,难道朱贵兄弟还能骗你吗”宋江对王英道“这眼看就要上山了,不要吃许多酒,自然也不要醒酒汤”又对朱贵道“既然你认得这个人,你就领走吧。” 朱贵道过谢,领着高铭转身回了厨房。 临走前,还听王英不愿意骂骂咧咧,高铭心里乐,你就骂吧,你越骂,朱贵越跟你不对付,你说东,他偏往西。 王英嚼着菜,恨恨道“那厮倒挺有心计,让我做白工拉他到梁山” 宋江比他懂得审时度势,“我们初来乍到,既然这孙小五是朱头领认识人,怎么能不还给他。不要再说这些了,吃酒吃酒。” 王英憋了一肚子气,但孙小五被朱贵领走了,他也无可奈何。 等到这一行人吃过饭,朱贵从酒店窗户内往芦苇荡里放出一支箭,很快,就划来一艘船,上面有船家道“朱头领,要渡什么人上山” 朱贵道“是青州清风山来一干兄弟来投梁山,你先送几个人上去,其他人喽啰再派人来接。” 交代完,他出门让宋江王英燕顺和郑天寿四人,跟着这船家走了。 高铭亲眼见这四个人上了船,才卸下一口气。 “你就先留在我店内做事吧,我看你也很机灵,不知道会些什么。” 梁山不养闲人,要么能打要么有特殊技能,高铭立即道“我爹送我上过私塾,记账算账什么,我都会。后来投奔我姑母,就在他店里记账,算每日出项和进项。” 读书人总能找到糊口营生,没事谁会上梁山,山贼窝很缺读书人。 听到高铭会记账算账,朱贵喜道“既然你有这本事,那我这里有适合你活儿。你先给老刘打下手吧,一起算算账。” 高铭忙不迭道“我会好好做事。” 朱贵酒店是梁山耳目,只要在这里待着,混上一段日子,等都熟悉了,不愁找不到机会跑路。 第二天陆续有船来,将王英麾下几百个小喽啰都运到了山上。 高铭就在朱贵酒店做起事来,在和酒店其他四个伙计闲聊中,高铭丰富了自己经历,大概是他原本是东京附近人士,他爹送他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在一个布庄做事,结果受掌柜欺压,他就在茶水里下药,将掌柜给害了,卷钱逃亡去投奔他姑母,剩下就是万恶高知府杀了他姑母姑父。 他对孙二娘卷宗了如指掌,怎么说怎么像样,没有一点破绽。 双手不沾血,不是能够放心相处好汉。 听说高铭身上有这档子官司,朱贵对他态度更加好了。 朱贵酒店背后是梁山,算是大店,口粮充足,他们自己不吃药翻那些路人,毕竟偶尔山上头领也会下来用饭,所以后院养着牛羊鸡鸭鹅,平日员工就算捞不上这些吃,也有充足鱼肉下饭。 过年期间冷清,自打高铭来了,酒店没一个外人路过,高铭就整日在店里跟伙计聊天胡扯。 通过聊天他知道,现在梁山上并没有叫林冲头领,晁盖能夺王伦山寨,是坐第三把交椅宋万背叛了王伦,和晁盖他们合伙把王伦做掉了。 即是说,林冲还老老实实在充军地,他未来改变了,没和梁山搅合在一起。 这对高铭来说是个好消息,这回梁山上没有认识他人了,于是心态更加放松了。 因为他自称是东京附近,就讲起当年进城看蹴鞠比赛事,听得其他人无不羡慕,“还是东京好,要是能去逛一逛就好了。” 如此吹了两天牛,和店里几个人都混熟了,高铭估计这样下去,不久他就能找到跑路机会。 “小五,你再说说筑球比赛事儿呗,为什么白打比赛燕青就没带着汴梁队夺魁呢”一开始要给高铭剖心伙计,这几天有空就找高铭聊天。 “这个啊,应该从两种比赛打发说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高铭正打算再摆龙门阵。 这时有人撩帘子进来,身材异常高大,高铭坐在椅子上不禁抬头看他。 “宋头领来了。”朱贵从后厨迎出来,对高铭和等他吹牛伙计道“不要闲坐着,快去干活。” 高铭心想这难道是云里金刚宋万他起身要走,就听宋万道“清风山来了五百来个喽啰,晁盖哥哥要给他们登记造册,现在缺能写字书记人员,你账房先生借山上一用。” 朱贵道“这个不难,现在我们这也没生意,老刘你随宋头领去一趟。”忽然想起了什么,将高铭一把抓过来,“还有这个孙小五,会写会算,很是伶俐,叫他也一起上去吧。” 高铭可不想上山,推辞道“我资历尚浅,怕是不能胜任啊。” 宋万笑道“嘁,说话还文绉绉呢,山上多得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你会写会算,跟我走一趟罢。” 朱贵也跟着笑,祝福高铭道“好好表现,你会有前途。” 高铭想骂人,他要当强盗前途有毛用啊 但他说了不算,只能听从安排坐船上山。 自从高铭走了,花荣就被软禁在这院内,慕容彦达遵守了跟高铭约定,饭菜不错,他也有一定活动范围,但他并不想动,一直老实待在院内。 又到了午饭时候,他平静等待每日准时送到饭菜。 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军汉,打开食盒,一一将饭菜端出来,与往日不同,今日四菜都是肉菜,且做得十分用心。 花荣若有所思,但没表现出来,等人走了,将饭菜各半都倒在了墙角,然后往桌上一趴,装作昏睡样子。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有人鬼鬼祟祟出现在门口,“倒了赶紧进去捆起来。” 花荣听到脚步声接近,猛地坐起来,见眼前是两个军汉,当即打翻一下踩在脚下,另一个则锁住喉咙,逼问道“慕容彦达搞什么鬼” 每日做饭菜都不见这么用心,这几日他感到衙门内风声鹤唳,突然伙食变得更好了,凭慕容彦达德性,没有鬼才怪,不知菜里加了什么料,为了确保他吃下去,因此才做得特别用心。 “花将军,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上面吩咐让我们给下您蒙汗药,麻翻后扔到牢里,仅此而已。” 花荣意识到大事不好,一定是高铭出了问题,否则话,慕容彦达不敢违约。 花荣将这人打晕,大步走出门去,守在院内护卫,见那两个军汉没出来,反而花荣走了出来,知道事情不好,纷纷围上来,想要擒拿,却不敢上前,各个围着他,只敢试探。 说时迟那时快,花荣迅速出手,打倒近处一个军汉,抢过来一把细弓,搭上一箭,如闪电般射散一个人发髻,“再拦我,下次就是你们眼睛。”说着,再次搭箭,对准众人,箭头瞄准地方,人都自觉散去,无人敢看他。 花荣便拿着弓箭大步朝前院衙门走去。 花荣一进前院,就见慕容彦达坐在一张桌子前面,脑袋上缠着一条白布,面容惨白,显得两道黑眼圈更加醒目。 除了慕容彦达外,还有两个老人,一个妇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都被粽子似捆着。 而他们面前,有一具尸体躺在那里,上面盖着一块白布,看不清尸体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花荣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紧张起来。 慕容彦达看到花荣,万分惊骇,却不想双手刚撑在桌子上,未等站起来,一支箭就射穿了他左手,将他牢牢钉在桌子上。 “啊”慕容彦达惨叫。 周围衙役回过神来,有拿弓箭,正要放箭,却被花荣先行一步察觉,一箭射翻,箭囊反被花荣捡去。 又有人要偷袭,未等近花荣身,也被他放出一箭,射穿胳膊,滚在地上嚎叫不止。 花荣干脆搭上一箭对准慕容彦达,对周围人道“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箭快,还是我箭快。” 知府性命被威胁,无人再敢动。 花荣道“把武器都放下” 慕容彦达点头,院内人都听令,缓缓放下手里兵器。 花荣径直来到慕容彦达跟前,“到底怎么回事那苫布下是什么” 慕容彦达气若游丝道“花荣,秦明背叛了官府,投奔了强盗,在瓦砾村杀人放火,好好一个村子都被他屠平了而高铭恰巧也在那村里,未能幸免,黄信尸首和他都找到了,黄信被家人领回去了,这个便是高铭。来人,打开苫布。” 有人揭开苫布,见里面是一具烧焦尸体,黑黢黢,整张脸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只剩左耳,右臂还有下肢是比较完好。 慕容彦达用还能动右手,从桌上划来出几个碎纸片,“这是我和高铭当日分别时候,写文书,在尸首右衣袖内袋中找到,绝大部分都烧掉了,但剩下这些,确是我手写没错。” 他说完,看向花荣,看他还是没魂状态,不由得叫道“花荣,你到底听到了没有高铭死了” 高铭死了,高俅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都要完蛋了 慕容彦达指着地上跪着老人妇人少年们,失态叫道“他们是秦明家眷本府今日要杀了他们你若愿意,你来动手” 秦明家眷哭喊道“大人明鉴,绝对不会是秦明干,一定是有人诬陷” “有人认得他铠甲和狼牙棒,不是他是谁”是也是,不是也是 这时,花荣终于回过神来,怔怔道“这尸体不是高铭我也不信秦明会做出杀人放火事情。” “怎么不是高太尉不会因为你说不是就绕过咱们”慕容彦达气急败坏道“我派秦明攻打清风山,他被擒后,做了降将,去杀村民便是投名状你原先做过知寨,你还不懂强盗是怎么做事吗那就是秦明投名状” 花荣盯着那尸体耳朵,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那耳朵形状和完好右手样子,根本就不是高铭。 别人认不出来就算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么,高铭没死他现在在哪里 花荣厉声质问道“这是哪天事情”慕容彦达被花荣猛地一喊,有些吓到五天前事情了” 那地方被杀得一片狼藉,好不容易才从尸堆里翻出了高铭尸体来。 花荣一阵绝望,竟然已经五天了,高铭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慕容彦达本来计划是杀了秦明一家老小后,再把罪都推到花荣身上,以此来平息高太尉怒火。 甚至可以说成是花荣联合秦明,害高铭殒命。 黑锅总要人来背,但肯定不是他。 见花荣出神,慕容彦达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好机会,频频超其他人使眼色。 有人会意,悄悄拿起细弓,偷偷瞄准了花荣。 但对准花荣这一箭放出去,却被花荣猛地抓过慕容彦达侧身一挡,不偏不倚正中慕容左边肩胛骨,疼得他杀猪般叫了起来。 这弓手见误中知府,正慌神,就被迎面来花荣一箭射倒了。 花荣拔掉慕容彦达肩胛上利箭,疼得慕容彦达差点昏过去,又是一阵嚎叫。 花荣用箭尖抵到慕容彦达喉咙处,“把我马匹、披挂还有兵器拿来,另外给秦明家眷松绑,再准备三匹马给他们。” 慕容彦达嚎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救秦明家眷,你就坐实了勾结强盗罪名”刚说完,只觉得喉咙一痛,斜眼看到花荣冷冰冰看他,知道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敢再吭声。 “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就是取了你狗命,你信不信我也能杀出去。” 确凭花荣能耐,就是现在杀了他,骑马杀出去,恐怕也没人拦住。 慕容彦达怕死,吼道“照他说做” 知府大人命在花荣手里攥着,手下赶紧去牵马,很快就备齐了马匹。 秦明家眷作为武官家属,都会骑马,等松绑了,两人骑一匹马,深深看了花荣一眼,先逃命去了。 花荣打了个口哨,他坐骑自行跑到他跟前,接着他将慕容彦达左手钉着箭拔下,把人往马上一掀,自己也翻身上去,打马跟着秦明家眷后面,冲出衙门,朝城门口奔去。 知府衙门人亦骑马追了上来,刚才花荣让他们准备马时候,就知道他要跑,也早准备好了骑兵,紧紧跟在花荣后面。 花荣取出羽箭,回身连发三箭,箭箭不虚,将离他最近三人射翻在马下。 其余人见了,晓得花荣厉害,都不敢紧追。 花荣见他们不远不近跟着,便又取了三支箭,回身要射。 追兵见了,本能齐齐勒马,不敢再追。于是很快就拉开了距离,远远看着花荣一行人跑出城门,在视线中成了几个黑点。 花荣快马来到高铭出事瓦砾村,远远就见一片焦黑,偶尔断壁残垣中有几个人影,不知是幸存村民还是他们亲友,但见到花荣他们来了,都躲了起来,胆怯看着他们。 花荣到了地方,跳下马来,一地狼藉不说,五天过去了,有些痕迹已经被抹去了,找一个人何其难。 花荣这时看到最近一面墙下,有个缩头缩脑男人,立即冲过去,将人一把逮住。 那人吓得瘫软,“好汉饶命,不要杀我。” 花荣有一肚子话想问,却不知该先问哪一句,“村里人呢死人在哪里,活人又在哪里” “死人都在那边空地放着,至于活人就我们几个人了。” 如果高铭活着,他一定会回到青州城,五天过了,都没他印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没见到尸体,他就不信他死了,揪着那人道“带我去看尸体。” 慕容彦达痛心疾首道“你也看到了花荣,这些都是秦明干。” 他不说话,花荣差点将他忘记了,冷声道“你将双臂展开,掌心对着我。” 慕容彦达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花荣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你不照做,我就射你喉咙。” 慕容彦达方才胳膊和左手受过一箭,这会疼得勉强才能举起来一点,他慢慢将双手心朝向花荣。 花荣手里箭一松,飞向慕容彦达,顷刻将他右手手掌射穿。 “啊啊啊啊”慕容彦达痛跪地,鬼哭狼嚎。 “我看在你弟弟面子上,不杀你手上疤痕提醒你永远记住今日滚罢”花荣说完,不再理会慕容彦达,揪着那人去空地识别尸体。 一直在旁边看着秦明家眷,这会也都下马来,“花将军,你要找什么人我们也帮你看看。” 秦明生死未卜,他们现在是逃出来了,但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花荣摇头,沉默着往空地走,一进空地就见满地尸首,有完好,也有烧焦。 如果高铭下属害怕他被认出来,而和他换了衣服穿,那么高铭如今应该穿着普通衣裳,也不会被慕容彦达人发现送回官府。 如果他真身死,那么应该被当做无名尸孤零零躺在这里。 花荣只觉得心如刀绞,强打起精神来,去检查一具具尸体。 “好汉您是找人吗”这时一个正在抬尸体老汉本来不想管闲事,但见花荣面容悲戚,忍不住道“这里尸体不是全部,还有一些人被掳劫走了。” “掳劫走了”花荣如梦初醒,这些强盗一贯爱掳劫良民做强盗充实自己力量。 跟老汉道了谢,跑到马前,翻身上马,就要打马去清风山。 秦明家眷见花荣骑马走了,也都跟了上去,“花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清风山找人,你们自便吧,不要跟着我。”连花荣自己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秦明家眷却没退缩意思,其中秦明夫人道“我们当家,绝对不会做出杀人放火事,一定有误会,他肯定也在清风山,我们也去清风山。” 爱跟着就跟着吧,花荣没有说话,继续骑马奔向清风山。 走到傍晚时分,就见前面来了一个骑马人,一身戎装,拎着一个狼牙棒,正是秦明。 “爹”秦明一儿一女眼神好,先看出了父亲,兴奋叫道。 花荣也认出了秦明,晓得这条路是通往清风山,于是忙道“你是从清风山来吗” 秦明见自己家眷老小和花荣在一起,十分纳罕,“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前几日带兵屠杀瓦砾村,慕容知府大怒,抓住我们要问斩,幸亏花将军出手相救。”秦明老母亲垂泪道。 秦明闻言,惊骇间跳下马来,“这是怎么回事” 秦明老父亲则道“说来话长,先谢谢花将军。” 花荣救了秦明父母妻子和一双儿女,他当即来到花荣跟前,跪地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受我秦明一拜。” 花荣将秦明扶起来,“我也只是顺势而为,不用客气。你是从清风山来吗” 秦明恨道“我奉命攻打清风寨,想把寨子夺回来,可谁料中了强盗们鬼计,将我捉上了山关了许多日,管酒管饭,就不是不许我下山,今日终于来了个喽啰将我放了,我就赶紧下山来了。” “你看到高知府了吗” 秦明摇头,“没有,我被一个人关着。而且我下山时候,黑漆漆一片,没半个人影,我问过了,才知道那群强盗要去投奔梁山,弃了这里,只留个两个看寨子,大部人马早就走了。” 花荣握拳咬齿,他恨恨想,这群贼知道屠杀瓦砾村,必定招来大军来剿,于是弃了这里,去了更大山头。 那么,高铭也被掳劫去了梁山吗 花荣看着这苍茫大地,心里一阵急痛,高铭弱不禁风,他如何挨得过这苦寒天气。 “梁山,是吗”花荣重新上马,掉转方向。 秦明听他去梁山,惊骇道“那梁山是更大强盗窝,如今有个叫晁盖在那里做头领,招揽了许多江湖上恶人要闹事,你去做什么” “找人。”花荣不想多言。 “你去梁山找人,那你也要变成他们中间一个,你是将门之后,怎么能做强盗” 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不管做什么,只要能做找到高铭。 “后会有期。”花荣一点时间也不想浪费,一打马,跑了出去。 马蹄在地上扬起阵阵雪尘,如同碎玉琼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8章 第 48 章 第48章 秦明看着花荣背影, 跺脚咧嘴道“都说我脾气暴躁, 我看花荣比我脾气更暴躁, 三句话说不完, 人就走了。” 秦父道“别管人家事了, 咱们一家要怎么办你杀了那多人, 慕容知府要拿你脑袋问罪。” 秦明这才想起, 他还没问清楚自己事儿, “我杀人了我杀了什么人” 秦明听父亲原原本本说完,气得哇哇直叫, “是清风山那伙贼人拿了我铠甲, 扮做是我屠杀村民。”椎心泣血“可怜我那徒弟黄信,也被他们杀死了” 黄信虽然不成器,但也是他一手带出来, 就这么殒命在了瓦砾村,秦明心中痛彻。 秦夫人道“我们都知道不是你, 可是慕容知府认准了, 咱们回去就是死, 现在该怎么办” 一家人都殷切看着他, 等待他来拿主意, 一家之主秦明,思来想去一咬牙, “咱们也去梁山” 他已经被认定是强盗一伙了, 慕容知府已经要杀他全家, 要不是花荣相救, 他们一家人就没了。事到如今,官府缉拿他们,他只能去梁山,寻找庇护。 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哑然失笑,刚才还惊讶花荣去做贼,这转眼间,他就步了后尘。 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清风山那些恶贼害。 让他这个青州指挥司兵马统制做了贼寇。 这日晌午,朱贵在店内闲坐,听到外面有马蹄声,知道有生意上门了,赶紧叫伙计擦桌子,自己理了理衣襟,等待客人进门。 很快,就见一个俊秀年轻人走了进来,身上有和他外表不相称肃杀气息,进门横瞄向朱贵,“知道怎么上梁山吗” 朱贵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不敢轻易答应,赔笑道“客官,我们这小店在这里做正经生意,可不敢和梁山有勾连。” 花荣没时间和他打哑谜,直接道“和梁山没关系,你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开店直接跟你说,我犯了官司,来投奔宋江宋公明,你送我上山去。” 朱贵知道晁盖有个救命恩人叫宋江,就是前几天来那个黑胖子,迟疑了下,“你有举荐信吗” “不需要举荐信。你派人上山通报,就说花荣来了。”花荣说罢,找个椅子坐下,冷声道“快去吧。” 朱贵本能打了个哆嗦,别看这人长得好看,但绝对不好惹,他有种感觉,要是不照他意思办,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就去,您稍等。”朱贵回到后院,朝芦苇荡放出信号,等船夫来了,他道“你去通报,说山下来了个自称花荣,要投奔宋公明头领。” 船夫划着船走了,朱贵回到店内,给花荣倒了杯茶,“稍等。”不敢再和他说话,拎着茶壶下去了。 花荣知道对方通报需要时间,得等,但他一刻也不想等。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如果上了梁山,他就没有回头路。 做了强盗,辱没家门。 况且,或许高铭根本就没在山上呢,毕竟他被裹挟上山只是一种猜测。 但,就算是猜测,他也愿意拼一拼。 就算万分之一可能,他也愿意赌。 只要能找到高铭。 花荣如坐针毡,一会也坐不住,不时站起来踱步。 朱贵在后堂帘子后瞧他,心想这究竟是犯了多大官司,如此急不可耐想上山躲起来。 终于,船夫回来了,带回了好消息“晁头领宋头领,让花将军上山去。” 花荣闻言,想都没想,随即牵着马上了船,穿越茫茫水泊,去往梁山。 他看着越来越远河岸,知道他这一步迈出来,恐怕就回不去了,但心里却很平静,看了会水波,毅然转过身,只瞧向梁山所在前方。 先不论宋江,那晁盖是抢生辰纲匪首,他曾经跟他们正面遭遇,拿回了生辰纲,还擒获了白胜,导致他们被官军追剿。 不过,那天晚上很黑,高唐州捕快们对晁盖他们自报了家门,不出意外,晁盖他们会认为抢他们是高唐州捕快。 但是,就算知道是他花荣做,他也不怕。 且看他们是什么态度,见机行事。 船夫把船停到岸边,花荣看到两边都是大树,树中有开辟石路,沿着路上去,到半山腰是个断金亭,再往上走,才是山寨关口。 众多小喽啰把守,关口前摆着檑木炮石,易守难攻,来攻打梁山人,哪怕穿过了水泊,走到这里,就会遭到檑木炮石攻击,根本上不去。 花荣进了山寨大门,又是窄路,两边都插着旗子,相隔不远就有小喽啰站岗。 继续前行,竟然又有两座关隘,全部需要同行文书,花荣没有,小喽啰进去通报,许久之后,才将他放进去。 花荣再走,才是山寨大门,进了大门,是一大片平地,足有百丈见方,前方是一座正房,两边是耳房,放眼望去,后面又是各种房屋。 这时,来了个小喽啰,朝花荣作揖后,领着他来到正房,花荣抬头,见上面写着聚义厅。 厅内摆着几把交椅,为首人,花荣不认识,但是坐在第二位,花荣化成灰都认,正是黑宋江。 坐在首位正是晁盖,当初白胜被抓,他们就觉得事情不妙,回东溪村收拾家当准备跑路,却不想官府来人那么快,幸好宋江通风报信,他们才逃过一劫。 来到梁山上,梁山水泊寨主王伦明明允许他们上山,中途又反悔要驱赶他们下山,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宋万夺了这山寨,他晁盖坐了头把交椅。 宋江见花荣来了,从座位上起来,迎出来几步,满脸激动道“花荣兄弟,我昨日还和晁盖哥哥念叨你,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 晁盖却很冷静,“听说你是官军,怎么想来投奔梁山了” 花荣道“慕容彦达本就怀疑我勾连清风山,加上前几日清风山屠了瓦砾村,死了高衙内,他一股脑将错误都推到我和秦明身上要置我于死地,我没法待了,只能走在江湖上,没出去,特来投奔宋大哥。” 宋江显然没料到高衙内会在那个村子里,对于花荣带来消息,着实有几分吃惊,“这可不好啊,没想到那夜事,竟然坏了高衙内性命。” 当时只想赚秦明山上,没成想高衙内也在那个村子里,死了太尉宝贝儿子,事情恐怕要麻烦了。 但宋江不能表现出害怕样子,强作镇定。 王英也坐了一把交椅,和花荣也算是仇人见面了,冷笑道“那高衙内死了,你没靠山了,就想投奔梁山。” 花荣之前还担心自己投奔梁山理由不充足,怕引起宋江等人怀疑,现在看来,不用太担心,王英替他把理由说好了。 花荣亦冷笑,分毫不让道“这都得多谢你们攻打青州城要救我在先,再屠村害死了高衙内在后,否则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吗” 宋江当即听出来,花荣虽然是对王英说话,却是针对他,忙从中间打圆场,“不管做什么,都是爱惜兄弟这个人才,想引兄弟上山共聚大义。如今花荣兄弟来了,谁都不要再提之前事了。” 这话是说给花荣听,你来都来了,从今之后大家好好过,不要提之前事,否则谁都别想好。 高铭还没找到,花荣不敢鲁莽,“那是自然,只要各位兄长肯收留,花荣一定效犬马之劳。” 宋江心下满意,对晁盖笑道“哥哥,有所不知,我这花荣兄弟,人称神臂将军,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会射箭多了,晁盖并未当回事,只“哦”了一声。 花荣是来山上找人,如果不能站稳脚跟,没有权力,就不能尽全力寻找高铭,绝不能让晁盖看轻自己,当即道“晁头领似乎不信,不如眼见为实。” 宋江心想,如果花荣展示过人之技,他脸上也有光,便道“看一看,又不损失什么,都随花荣来吧。” 宋江都这么说了,众人都跟着花荣来到聚义厅外面。 花荣瞧见有小喽啰手中有弓,就手拿了过来,寻思着射什么好。 正找着,就见天空飞来一行大雁,他便道“我要射这一排大雁中第二只头”说罢,曳满弓弦,待瞄准了,射出一箭。 就见大雁队伍中,第三只果然顷刻坠落,在场头领和看到小喽啰都发出了惊叹声。 不多时,有小喽啰捡回了大雁,大家一看,果然箭射在脑袋上,更加惊愕不已。 王英更是摸了摸自己后脖颈,这要跟花荣产生罅隙,哪日飞来一支冷箭,他就死定了,赶紧给花荣赔笑,“花将军好像那李广转世,王英五体投地。” 晁盖连连称奇,也叹服,会拉弓人不少,但能达到花荣这个水平,别说梁山就是大宋找不出几个来,梁山能得到这样人才,也是山寨之幸啊。 在场其他人都连连点头,从没见过这样神箭手,算是开眼了,天下独一份。 晁盖赶紧吩咐小喽啰下去杀鸡宰牛,张罗酒席,给花荣接风。 花荣没心思吃东西,勉强熬到酒席完毕。 晁盖让花荣住到左边山寨,另外拨了十个小喽啰服侍。 花荣见天色不早,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找到高铭,至于理由,就是这十个小喽啰不懂事,他要亲自挑选聪明伶俐,借此将山寨内年轻白净小喽啰看一遍,高铭如果在梁山上,他一定能找到他。 高铭手腕子快抄断了,他发现圣手书生萧让和金大坚还没上山,现在山上真正读书人就吴用一个,已经做了军师,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做抄抄写写事。 王伦一个不第秀才都做了山寨之主,吴用做山寨军师合情合理。 抄事房里,除了他和老刘外,还有一个叫王屹抄写,之前是个进货小买卖人,被杀和入伙之间,选择了加入了梁山。 因为他会读写,梁山抄写工作都落在他身上,可能是太过劳累,眼神非常不好,写字时候,眼睛都快贴到纸上了,加上他只是个小买卖人,文化底子不行,总写错别字。 高铭和老刘到来,可把他给解脱了,“剩下人员登记就交给你们了,我去休息一下。” 这一休息,一整天都不见人。 高铭和老刘各弄了一张桌子,询问对面小喽啰是哪里人士,姓什么叫什么,出生年月,家里都有谁,父母叫什么名字,跟户口登记没什么区别。 坏就坏在这些喽啰别说识字了,有连自己父母名字和出生年月都说不清楚。 还有根本是被掳劫来,看到高铭和老刘就下跪求救。 可高铭也没办法啊,眼睁睁看着这人被拖走,等过了一会,皮开肉绽回来继续排队登记。 忙了一天,老刘觉得太累了,竟然借口山下酒店缺他不行,他得回去看看,也溜之大吉了。 高铭也想回酒店看看,但刚提议,宋万直接告诉他,“你年轻手脚麻利,就别回酒店了,这里需要你,王屹眼神不行,也干不了多久了。” 高铭最害怕事情发生了,他被留在了梁山上,王屹活生生例子摆在那里,除非梁山招安,否则他别想下山,就得留在这里抄抄写写。 宋万交代完就走了,留下高铭在心里骂娘。 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还得老老实实做登记工作。 忙了几天,这日晚上回到休息地方,两个手腕生疼。 他住地方在梁山一个偏僻小院子,同一个院内住着梁山木匠石匠,算是手工艺者,比那些个打家劫舍素质要强上一些,但毕竟是强盗窝,也没强到哪里,晚上发出一些刺耳喧哗声,也不知道是打闹还是斗殴。 他这个身份,是没资格享受独立屋子,被安排跟王屹住一起。 他带着满身疲惫回来时候,见王屹脸上蒙个毛巾直挺挺躺着,高铭打了个响指,不见他动弹,于是道“你再不出声,我就当你出意外,可去找头领报备了。” 半晌,王屹带着哭腔道“不要去,我知道因为我偷懒,你心里不痛快,可我这眼睛真不中用了。” 高铭懒得跟他细掰扯,往硬板床上一趴,“算了,反正快登记完了。你资历老,你就多休息吧。” 王屹没说话,高铭知道这屋内蜡烛是定额发放,既然没事就不要点蜡,闭上眼睛,等着黑夜彻底降临。 就一床薄被子,连炭火都没多少,如果小喽啰都取暖,物暖费是一笔大开支,现在是梁山创业阶段能省就省。 屋内比滴水成冰强一点,冻高铭缩手缩脚,蜷成了一团。 迷蒙间,听到王屹那边传来哭声,他便道“不是我冷血,我需要休息,等我明天出去了,你再哭不好吗” 就听王屹哽咽道“对不住,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我儿子了,我好久没见他了” 这么一说,高铭也不忍再说什么,叹了一声,安慰王屹道“别哭了,明天起来跟山寨人说,找个大夫给你看看眼睛,在这里好好干,你一定能等到再见到你儿子那天。” “不会我都来好几年了他们管控很严,就是头领也别想随随便便下山,我怕是要死在这里。” “做强盗就是有一天没一天,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我也是被掳劫来,说不定哪天官兵来了,这水泊就没了,咱们就能归家了。” 王屹抽噎道“不可能,一日做强盗,永远都是强盗,官府来了,也是砍瓜切菜,咱们都不能活。” 高铭道“万一受招安了呢” “这种不大不小山头,官府怎么可能招安,只会剿灭。” 高铭没法反驳,以现在梁山确实入不得官府眼,不成为心腹之患,官府是不会动招安念头。 “梁山招贤纳士,用不了多久就壮大了。”高铭道“总之,别哭了,好好睡觉吧,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咱们还得继续生活。” 王屹呜咽道“我眼睛不好了,没用了,他们也不会留着我吃干饭,也不可能放我下山,怕我泄露梁山布局” 高铭无奈道“所以你要治眼睛啊,睡吧,坚持住,希望会有。” 王屹没再说话,发了个身,将脸上手巾拿下来,攥在手里。 高铭跟王屹说了一席话,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他何尝不想他爹呢,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他。自己这么失踪了,他一定很揪心吧,唉 还有花荣,他现在还在青州吗他要是知道他失踪了,一定会担心。 也不知道究竟哪天才能下山,再和他们团聚。 想着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梦,梦里是繁华东京,他和慕容彦泽去参加花荣婚礼,一群人热热闹闹,别提多高兴了。 等他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是单薄粗布被褥,他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后,是无尽失落。 他垂头丧气坐起来,对方床铺空着,他心想,王屹听劝了,去找人请大夫了吧。 这时,他余光看到地上一道细长影子,循着影子往上看,就看到悬在屋梁上,脸色铁青王屹。 高铭一下子寒毛都竖起来了,忙将王屹脚下椅子扶正,正巧桌子上有个拆信件用压衣刀,踩到椅子上用刀使劲割绳子,好在刀快,没几下绳子就断了。 王屹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哎呦一声。 高铭见他没死,恨不得给他俩大耳刮子,将压衣刀往地上一扔,“你这是干什么” 王屹躺在地上,含泪道“这样日子,我不想再过了,我想回家。” “你死了还回个鬼家你浑家儿子说不定都还等你,你可好,竟然想半夜悄悄吊死你死在这里,你浑家要为你守寡一辈子,你怎么好意思那么多人盼着你回去,你还有一口气就不该放弃,爬也爬回去” 王屹垂着头,呆坐在地上,许久似乎是想通了,“等我眼睛再好些我就去抄事房帮你” 高铭盯着他看了会,“你要说话算数。”转身出了门。 这才几天啊,他就快受不了这种日子了,等到梁山招安不知还得多久,他想想就觉得要疯。 到了登记院子,决定今天效率高一点,把最后五十人给登记完。 正面无表情盘问对方姓什么叫什么,突然打外面进来两个小喽啰,上下打量正在登记这个人,道“你还行,跟我们走。” 高铭就不满了,“他还没登记完,等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再领他走吧。” “孙抄写,时间紧迫,你有所不知,山上来了个脾气好大新头领,直言要年纪不大白白瘦瘦喽啰伺候,不要那些个五大三粗,咱们这山上哪有那么些细皮嫩肉,我看这人还行,就叫我领走吧。” 抄事房好歹是读书人,来领人不敢顶撞高铭,如此好言好语说道。 高铭心想,这什么要求啊,难道这新来头领是断袖但他记忆里不记得有号这口好汉,奇怪问道“这新头领叫什么” “昨天刚上山,能一箭射下天上飞大雁,听说做过军官,叫花荣。” 花荣两个字,直击他心脏,手中毛笔几乎攥不住。 花荣来了,花荣怎么会来 他是来找自己 高铭顿时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心跳如擂鼓。 “孙抄写,孙抄写”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周围有人喊他,他强作镇定道“既然是新来头领,我可惹不起,你将人领走吧。” 等喽啰把人领走了,高铭对剩下人道“我去解个手。”追着前面人跟了上去,但走了一段路,他一咬牙,又折了回来。 现在去见花荣话,太刻意了,弄不好会暴露身份。 他必须要在合情合理情况下见到花荣,还得一见面就得把他现在身份点明,不能让花荣在称呼上露馅。 他都不知道怎么把步子挪回登记处,一整天思绪乱飘。 当天晚上做梦,梦里都是花荣。 第二天起来,发现又是梦,不禁怅然若失。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煎熬了,好朋友就在同一个山寨内,却不能碰面。 花荣这会肯定也在找他,没有见到他,不知道花荣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于是刚坐起来高铭,痛苦又重新躺下,抱着被子来回打滚。 旁边眼睛覆着药膏王屹,从缝隙中看到高铭痛苦折腾,不解道“你还劝我不要轻生,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看你也是一副要活不下去样子了。” 王屹在这里干了几年抄写,多少也分到了一点钱,昨天听高铭话,找山寨里郎中要了一副医治眼睛方子。 “谁说我活不下去了我好着呢”。 花荣来找他了,就是满梁山人都想轻生自尽,也不包括他。 他现在对生活有十万分热情。 突然高铭灵光一闪,蹭地坐起来,在屋内几个抽屉来回翻找,终于找到一把磨石,便将压衣刀取出来,滴上水开磨。 王屹眼睛不好,听着唰唰磨刀声,担心道“你磨刀干什么我跟你说我不会上吊了,你不用磨刀替我割绳子。” “不是割你,我要割仇人”高铭装作咬牙切齿道“我昨天听说我仇人也在山寨上,我要去找他。” 王屹之前是个小买卖人,就不是好勇斗狠材料,吃惊道“你这后生瞅着文文静静,怎么还敢提刀杀人呢。山寨禁止私下斗殴,私刑复仇更是不可以。你刚劝完我不要轻生,你怎么就往火坑里撞”王屹苦口婆心劝了又劝。 但根本说不动高铭,只能听着高铭磨完刀出去了,他不停叹气,好好一个人竟然找死。 高铭揣着压衣刀,没往抄事房去,而是一路打听新来头领花荣在哪里。 被问到喽啰也奇怪,“你问花头领干什么” “是这样,我是抄事房孙小五,昨天花荣找人告诉我,说他要在山寨内教习弓箭,叫给他写一份学生名单。”高铭撒谎,合情合理,没人怀疑,都一路给他指路。 到了聚义厅前,高铭听到里面有人谈笑,便悄悄站在外面等着,不多时,就见几个人走了出来,其中就有花荣。 他脸色很不好,甚至连强颜欢笑都懒得装,眉头皱着,嘴角平直,心事重重。 高铭激动得声音颤抖,“你们谁是花荣” 花荣猛地听到高铭声音,以为自己在做梦,惊觉回头,就见魂牵梦萦人站在不远处廊下,他使劲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确定不是眼花,真是高铭,不禁眼睛一酸,怕别人发现,忙将帽檐朝下压了压。 虽然预想过千百次会相见,但真见到了,他才发现他比想象中还不能控制自己情绪。 “你们中间谁是花荣你交好狗官高铭杀了我姑母,今天我就要替她讨回公道”高铭大声嚷嚷“不要狡辩,孟州都知道你们沆瀣一气。” 宋江王英认出了高铭,尤其王英指着高铭道“你这牛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花荣疾步径直走到高铭跟前,揪住他衣襟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姑母是谁” 高铭肯定在做戏,他得弄清楚他口中姑母是什么人。 “是孟州十字坡孙二娘,我是她堂侄孙小五” 很好,清楚了,花荣表面上哼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来找我”说着擒住高铭双手,从他衣袖中摸出一把压衣刀,“看来不是说假,连凶器都准备好了。” 宋江是衙门里押司,做文书工作,平日里没少带着拆信件压衣刀四处逛,杀阎婆惜就是这种刀,说是工具刀也行,说是杀人凶器也可以。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我带压衣刀” 花荣捏住高铭下巴,冷笑道“嘴巴倒挺硬”回头对宋江等人道“这人交给我处理罢。” 宋万想替高铭求情,“现在抄事房王屹犯了眼病,这人是新顶替上花头领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花荣揪住高铭,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这人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行刺我,不由我亲自收拾,说得过去吗” 目前梁山上,除了村长晁盖,就渔民阮氏三雄江湖漂泊人士刘唐,清风山强盗三人组,连宋江都只是个小吏,像花荣这样做到统制绝无仅有,加上又有真本事,都让他三分。 宋江又跑出来当好人,打圆场道“花荣兄弟说得没错,理应交给他处理。” 除了宋万略显不忍外,其他人都默许了。 花荣就反剪着高铭手,把人拎了下去。 一路带到他住院子,径直领进房间内,将门反闩后,一把将高铭搂进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9章 第 49 章 第49章 高铭没有反抗, 就这么站着, 享受这一刻踏实和心安, 许久之后, 他眼睛酸涩得实在受不了了, 想要擦一擦, 才轻轻推了推花荣, “可以了, 先放开我吧。” 花荣这才意识到时间过了很久,将高铭慢慢放开。 高铭反手在眼睛上揉了一把才道“你怎么来了” 他明知故问。 “来找你。”花荣简单吐出三个字。 高铭忽然替花荣觉得委屈, “我现在是匿名状态, 你倒好,顶着花荣大名就来了,老太君知道, 不知道多伤心。” “如果她知道真实情况,会支持我。”花荣将高铭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见他安然无恙, 才彻底放心, “我去瓦砾村没找到你, 发现你可能被掳劫来梁山了, 我便马不停蹄过来找你,终于见到你了, 太好了。” 说着, 他又想将高铭揽进怀中, 但最终还是将念头克制住了。 高铭之前虽然已经猜到花荣是为他才来梁山, 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一种感觉,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复杂感情,有喜悦有忧虑还有愧疚,“何必为了我这样。” “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在虎狼窝里活下去你自己不是说过么,到哪里都要让人照顾。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高铭眼圈一热,“我那些话就是随口说说,我有手有脚哪需要别人照顾。” 不可否认,听花荣这么说,有种相依为命踏实感。 两人相视须臾,高铭将头低下,闷声道“谢谢。” 万般情绪都化作了这两个字。 花荣把高铭缓缓推到桌前,让他坐下,“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两个字,你还不知道我花荣是什么样人么,你要是这样说,就是没把我当好兄弟。” 高铭一怔,被花荣这番话狠狠感动了一把。 既然花荣这么洒脱,他也不能拖后腿,高铭迅速调整了自己情绪,爽朗一笑“当然是好兄弟” 以后这世上,只要他高铭能拥有,花荣也得有一份。同甘苦共患难,有福同享。 两人总算是碰上面了,花荣确定高铭安全后,开始问他是怎么一路来梁山,听到他竟然是作为王英储备醒酒汤,不由得恨自己没有早点得到消息,这中间但凡有一点差池,高铭就没了, 不过,从今以后,他花荣在梁山上,就不让别人动高铭一根毫毛。 才短短半个月没见,两人像是分开几年一般,有说不尽话。 等聊到现在梁山状况,高铭将声音放得更低,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老大是晁盖,就是咱们劫生辰纲那位,你发现了没有” “发现了,不过,我露面时候,他们看我并没有什么异样,当时天黑,他们未必能看清我长相,再说当时,咱们这边人自称是高唐州捕快,或许晁盖等人不知道是咱们劫。”花荣话锋一转,“不过,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不收留我,将我赶下梁山正好。”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花荣现在找到了高铭,正愁怎么离开梁山呢。 但梁山也不傻,既然来了,别想轻易离开,除非梁山自愿放手,否则就算下山逃跑了,也得想尽办法再把你赚上梁山来。 “在他们看来,落草了都是一条船上,你武艺超群,他们才不会放你离开。就算发现是你逮住白胜,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至于心里怎么想,不好说。” 后来杨志上山,跟晁盖他们那才叫仇人见面,但也没怎么着,毕竟之前事情都过了,现在都是贼寇,翻旧账没意义,还不如考虑怎么过好眼下。 “咱俩先按兵不动,等找到机会就下山逃跑。”高铭沉声道“有一点你放心,我给你作证人,证明你在梁山是卧底,保证朝廷不会为难你。” 花荣一怔,“对啊,你可以作证,看来我还能回去过正常日子。” “难道你才意识到幸好你找到我了,否则你上了梁山,就真成贼寇了,被官府通缉,在山下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当初花荣一心想找到高铭,干脆豁出去了,时间紧迫,还真没为自己考虑过后路。 但现在不一样,高铭找到了,各种意义上,他人生还是可以有希望。 “所以,找到你真好。”他一语双关道。 高铭没想那么复杂,还是略带担心语气道“你啊,拿自己前程冒险。” 花荣此时,说不出轻松,笑开高铭,“如果调换过来,你前程,我性命,你怎么选” 高铭不说话了,答案不言自明,孰轻孰重,他还是能衡量,最重要莫过于人命。 “所以,不要再说这个了,咱们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山,还是考虑下以后日子吧。”花荣道“我既然找到你了,就不能让你离开我视线,你得到我身边来。正好你今天行刺我,我明天就说,要好好教导你,把你调到我身边来。” 高铭觉得有道理,活在当下最重要,“我在抄事房做事,但同僚王屹眼睛坏了,目前抓瞎状态,我先顶替他一段日子。” 花荣皱眉,“你怎么还想着替梁山做事你到我身边当喽啰兵不好吗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每日吃住都在一起。” “当然好,可我也得找点营生啊。”高铭眯起眼睛,神秘道“在抄事房做事不是很好么,正好可以知道梁山情况,兵丁清查情况,文书都得打我手里过,我能把他们家底查个清楚。” 所以抄事房人,下山想都不要想。这就是王屹绝望原因,带着梁山秘密想走脑袋留下。 花荣想了想,“那你白天在抄事房那边做事,晚上得过来和我在一起。这里是狼窝,白天都做事还好些,谁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你得搬过来。” 这个提议,高铭没有拒绝,王屹虽然是好人,但那院子里其他人高铭可不敢保证,在强盗窝里,还是在花荣身边最安全。 再说花荣是头领,待遇比他好太多了,屋子整洁还有足够炭火取暖。 “好”高铭看了眼目前身处卧房,不是很大,一来是因为梁山毕竟是座山,地少,二来古人不喜欢太大卧室,认为卧室太大,会散掉阳气,不利于身体健康。 花荣这间屋子,中规中矩,有一张黑漆大床,若是再摆一张大床,地方肯定不够,高铭目测了一下,只能再摆一个小榻。 “那明天搬个小榻来吧。” 花荣同意,“那今天晚上先凑合一晚,明天再找小榻。” 花荣叫小喽啰准备了酒菜,和高铭好好吃了一顿。 高铭发现头领伙食也比一般做事人好太多了,有酒有肉,管够。 这正是阮氏三雄和刘唐追求“大秤分金银,大口吃肉,成套穿衣服,还没人管。”幸福日子。 但这种级别追求,也就对他们这些苦渔民和刘唐那种江漂居无定所人有吸引力。 像花荣这种出身将门,做过军官人来说,还缺这点享受 就是宋江都不稀罕。 宋江也知道,所以他物色到人才,想叫人家上山,只能用陷害一招,因为白道不接受你了,就只能往梁山跑了。 当夜,两人躺在一起聊天,虽然有点挤,但不妨碍欢快心情。 “慕容彦达把别人错认成我,一定会对外公布我死讯,消息传到东京,不知我爹得难过成什么样子。”就冲他爹疼儿子那劲儿,知道他死了,不知得哭成什么样。 “”谈到家人,花荣沉默了良久才道“他们不知道真相,肯定会替咱们难过。” 高俅那边是觉得儿子死了,承受丧子锥心之痛。 花荣家人,则要承担别人流言蜚语,世家将种之后跑去当强盗,实在太有出息了,列祖列宗能气活。 高铭担心花荣家人,“不会有人找你家人麻烦吧当强盗会牵连家人。” “我父亲前线阵亡,朝廷册封我祖母做县君,人人见了她都要称一句老太君,凭这些家底还不至于因为孙子做强盗就受牵连,顶多颜面上难看。至于我妹妹那里,于鸿应该也不至于因为我关系就为难她,顶多也是脸上无光。” 本人做强盗,牵连家人,但官府一般抓父母兄弟,祖父母本来就差一层,花荣祖母又是朝廷册封县君,家底丰厚,除了脸上难看点,日子肯定过得去,但社交就不要想了,在家宅着吧。 相比之下,还是高铭老爹高俅惨,至少花荣家人知道他活着,但是高俅却以为儿子死了。 他俩初来乍到,不清楚梁山情况,送不出消息。 高铭脑袋枕着自己交叠起来胳膊,叹气“看来只能争取好好活着,等哪天下山,大大吓我爹一跳了。”沉默了一会,高铭觉得好不容易跟花荣重逢了,不该说这些沉重话,“说点别吧。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啊慕容彦达可都信了。” “那尸体耳朵和手一看就不是你。”花荣就像说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 高铭想起花荣那种看一眼就能记住他扇坠样式能耐,当初还在心里调侃是武将特殊技能,没想到竟然派到了大用场。 “你确厉害。”高铭觉得他爹恐怕能认得出,应该会采信慕容彦达从袖中掏出契约书这个证据,相信他死了。 花荣笑看他,“要是咱俩调过来,你能认出我来吗” 说实话,高铭不像花荣有这样能耐,又不是仵作,恐怕做不到,“那得让我先记住你耳朵和手长成什么样儿。” 高铭当下认真盯着花荣侧脸看起来,心里不由得感慨,小伙子你长这么好看,幸亏功夫高,否则话,一定会遇到很多麻烦。 看花荣耳朵,难免会注意到他眼睛,两人不可避免视线相对。 高铭忽而觉得怪怪,气氛好像有点尴尬,“我说,咱们俩大半夜观察对方耳朵,就为了以后认尸,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花荣也觉得哪里不对,“确实。” 不过,好像尴尬点又不是在不吉利上算了,不要想了,高铭道“别说别吧,就说说我怎么蹭王英车坐吧。”换了话题,继续和花荣聊天。 两人越聊越精神,直到快天亮了,两人才同枕睡了一会。 早晨起来,高铭打着哈欠,懒洋洋搓了搓脸,对花荣道“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要收拾我,我今天完好无损出去不好吧。这样吧,我在鞋底垫一块石子,走路一瘸一拐,问起来,就说是你打。” 花荣同意他做法,总得给外面个说法,“不过,或许咱们处处小心,其他人根本不会在乎你我。” 这也是有可能,梁山上最多就是莽汉,比如像刘唐那样,胆大心粗,逍遥自在,岂会管别人闲事。 况且江湖好汉之间不打不相识很多,宋江不就差点被王英给剖心做醒酒汤,但转眼两人又好得称兄道弟。 化干戈为玉帛,化仇人为小弟,他们是吃这套。 但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毕竟还有吴用宋江那样人。 高铭鞋里垫了块石子,一瘸一拐出门,继续去抄事房做事。 路上有人看他眼熟,还戏谑他,“你昨天找新来头领麻烦,竟然就这么把你放了你跪地哭着叫爷爷了吧” 高铭就凶道“放不放,管你什么事”一副不想被人问窘事态度。 对方越发相信他被收拾惨了。 而花荣这边,因为找到高铭高兴,加上聊了一宿天,虽然天亮时候闭了会眼,但根本没睡着。原本他精力也是够用,只是看到晁盖和宋江他们倒胃口,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 晁盖见到花荣,想起昨天那个孙小五来,便问“那孙小五被你惩罚了” “嗯,罚了。”花荣困倦道“也说清楚了,我到孟州之前,他姑父姑母已经死了,这事原本就算不到我头上,他已经认错了。我也有个想法,既然他认为我是坏人,我非要留他在身边,让他见识见识我到底是什么样人。我没要他性命,反倒有意叫他晚上给我值夜。” 宋江担心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三思啊。” 花荣则道“没关系,他昨晚上已经臣服了,翻不起风浪,而且我看他是个书人,心思细腻,比其他小喽啰更懂得伺候人,更好用一些。” 一直没说话吴用笑道“花头领真是有胆识,竟然能把敌人变成仆从。” 花荣顺势道“正是吴学究说这个道理,我让孙小五搬去我那里,白天他去哪里我不管,晚上得到我那里值夜。” 晁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梁山上这种事太多了,有些被掳劫来,一开始还想找抓他喽啰拼命,但时间长了,什么都磨平了,现在不都老老实实做事么,花荣喜欢,孙小五就搬去就搬去了。 放眼整个梁山,这就是个芝麻大点小事。 当天傍晚,高铭就搬到了花荣那里住。 王屹听说他去伺候新头领,还替他担心,“你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白天做事,晚上还要值夜,你身体能受得了吗对了,昨天你走后不久,上面就派人过来打听你。问你有没有什么奇怪地方,我就把你磨刀事儿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做戏果然应该做全套,还真派人来调查了,但应该不是晁盖宋江,估计是吴用吧,就属他心眼多。 “怎么会呢,我和花头领也算不打不相识,他是个好汉,我过去伺候他心甘情愿。”高铭抱着被子,临出门前笑道“你要怕我吃不消,就快点把眼睛养好,白天在抄事房帮帮我。” 王屹默默点头,高铭哼了一首今儿真高兴欢快去找花荣了。 原本各个头领房间也会安排小喽啰值夜,半夜头领起夜喝茶,身边得有个使唤人。 高铭来了,都以为他是做这个活。 这活不好干,碰到打鼾头领,一夜甭想睡,碰到事多,一会喝茶一会倒水,能折腾死人。 如今选定了高铭,院子里其他小喽啰都挺高兴。 小榻放在门边,高铭把行李放下后,仔细整理床铺,花荣见了道“不用整理了,以后你晚上睡大床,我在这里睡。” 说实话,高铭喜欢大床,宽敞睡着也舒服,但是现在就一张床,他住了,花荣就不能住,资源就这么点,“这样吧,以后咱们这样,你睡一个月上半旬,我睡下半旬,公平。” 花荣都无奈了,“这时候还提什么公平,让你睡你就睡。” 高铭不想扯皮,当机立断,“按我说得办” 花荣斩钉截铁道“在梁山,你听我”把高铭行李抱起来扔到大床上,“让你睡哪儿就睡哪儿。” “嘁”高铭干脆大床上一趴,跟游泳一样划动四肢,“你别后悔,你以后就是求我把床还回去,我都不还” “好,下山前都这么睡。” 一说下山,高铭不禁想起以前自己舒适生活来,东京很好,孟州也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拥有。 此时,有小喽啰在门外大声报道“头领,聚义厅那边传话来,有一个叫做秦明头领上山,请您过去一趟。” 高铭之前在谈话里,已经从花荣知道秦明一家老小都被他救下了,对秦明上山有准备,不是很意外。 花荣却对秦明选择不是很满意,“他怎么也上山来了我还以为他会有别去处。” “他带着一家老小,又要躲避官军缉拿,太难了。上梁山,好歹不至于立即毙命。”高铭凝眉道“只是他来了他可是认识我,万一哪天见到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相信秦明不会点破你身份。”花荣道“我会找时间,单独把秦明叫来,咱们先通通气。” 这时外面小喽啰不见花荣应声,又大声通报了一遍。 “那我先去了,估计聚义厅要摆宴席吃酒迎接新头领,我会晚回来,你先睡罢。”花荣交代完,就出去了。 花荣走后,高铭自己蛮无聊,早早洗洗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花荣回来了,但实在困倦,连眼皮都没睁,翻个身继续睡了。 天蒙蒙亮,许是昨天睡得早,他早早就睡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远处花荣脸,此时睡得正熟。 高铭一瞬间,有两种不真实感觉,第一是花荣长得实在好看,晨光下简直精致得不像真人,第二则是忽然有种感觉,他一个好好衙内,一个前途无量知府,怎么就跑到梁山来了,还跟好友过起了同居生活。 他暗暗叹气,翻个了身,又睡了回笼觉,等醒来时候,花荣已经穿戴好,坐在对面小榻上看他。 高铭腾地坐起来,一想到花荣可能也像他盯着他时候一样,目不转睛看自己睡颜,高铭就各别扭,“我今天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块布,做个床帐。” 好汉们生活没那么精致,梁山上标配床都不带幔帐。 “”花荣蹙眉,“你不嫌闷吗” 高铭摇头。 既然高铭不嫌闷,花荣没有任何异议,“这件事交给我,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找个床帐来。” “对了,你昨天见到秦明了吧,你跟他通气了吗” “聚义厅人太多,他新上山,被簇拥在一堆人中间,我没机会单独找他说话。不过,不用担心,既然同在梁山上,这两日找个机会跟他搭上话应该不难。”花荣道“起来吃饭吧。” 高铭洗漱完毕,坐在桌前看着丰盛早餐,不由得感慨,“搬到你这里果然是对,头领生活跟小喽啰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很不幸,水浒中不存在一个从小喽啰翻身做头领例子。 头领上山就是头领,小喽啰永远是小喽啰,头领死了,还有记载,喽啰死几百,就是个数字。 而且后来排名时候,但凡官军出身,排名都非常靠前,花荣能排到第九。 花荣见高铭喜欢这里生活,心里也高兴,比自己享福还满足。 早起用饭,高铭出门去抄事房,迎面就撞上了正在进院门秦明。 秦明一只脚都踏进院子里了,猛地看到高铭,浑身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 高铭赶紧回身朝屋内喊了一嗓子“头领,有客人来了” 花荣见状,忙迎出来笑道“原来秦头领来了,快进来。”又对高铭使眼色,“你晚去抄事房一会,给秦头领沏茶。” 高铭会意,应声去厨房叫小喽啰烧水,等水烧开了,拎着进了屋子里面小厅。 高铭一进来,花荣就关了门,对一脸懵相秦明道“不错,他确是高知府。” 秦明微张嘴巴,他想起花荣火急火燎要上梁山找人,原来要找就是高衙内,“你上梁山,就是找他”他回过神来,立即单膝跪地抱拳道“高大人在上,受秦某一拜。” 现在高铭不仅是太尉之子,孟州知府,还是他秦明未来希望。 有高铭在这里,他就可以为他作证,他秦明绝不是反国逆贼。 “秦将军请起。”高铭将秦明扶起来,“我昨天听花荣说你来了,还寻思找个时间去见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秦明初到山寨,谁都不认识,加上他原本是个官军,跟其他人天生合不来,只有花荣和他背景相同,又是恩人,所以今早一有空就往花荣这里来了,正巧遇见到意外之喜高铭。 秦明激动道“真没想到高大人你还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以后秦某在梁山就有主心骨了” 高铭微笑,看看花荣,又看看秦明。 不言而喻,三人敌后共同利益小队自此诞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0章 第 50 章 第5章 高铭看时间不早, 他不是头领, 不能闲待着, 得去做事, 叫花荣和秦明先聊着他, 就要出门去抄事房。 忽然想起床幔事, 叮嘱花荣, “找人做床幔事, 你别忘了。”事关睡眠质量,他恨不得今晚上就用上了。 花荣保证, “这个你放心, 你吩咐事,我什么时候忘过。” 高铭走了,秦明打听床幔是什么事, 他正好想跟高衙内拉关系,高衙内需求就是他需求。 花荣将缺床幔, 高铭睡不着觉事说了, 秦明当即道“这有何难, 我家有三个女眷, 都会针线,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罢。” 既然秦明愿意干,花荣就顺水推舟了。 秦明一回到自己小院子, 就将母亲妻子女儿都叫了出来, 让她们联手缝一个床幔给花荣那里。 花荣是他们救命恩人, 缝个床帐作为感谢礼物, 举手之劳,只要花荣不嫌弃。 秦明没见到自己父亲和儿子,正要询问,秦夫人蹙眉开口道“你前脚刚走,后脚吴学究就派人来将父亲和懋儿接走了。说不能让懋儿荒废学业,由吴学究亲自教懋儿书,还叫爹也跟去了,说是照顾懋儿。” 秦明当下就明白这分明是扣押人质,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儿子回来,他说祖父被留下做客了,待第二天,儿子去了,晚上没回来,秦父却回来了,总有一个人留在吴学究那里。 秦家人怒在心头,却无可奈何,不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继续过日子。 秦家女子们没几天就将床帐做好了,秦明卷着给花荣那里送去了。 当天晚上,高铭就用上了床帐,放下之后,躺在自己小空间里,浑身舒坦。 这回好了,就算睡觉蹬被子,也不怕被花荣看到了。 他撩开帐子,探出脑袋,笑看花荣,“这真不错。” 花荣却不怎么开心,“这样,总感觉像住在两个房间似。” “像两个房间还不好吗,充分保护个人隐私。”高铭朝他招手,“要不要来我这里做客”见花荣朝床边走来,便将帐子撩开,让他坐到床上,笑眯眯道“后没后悔跟我换床睡” 不是后悔跟你换床睡,而是后悔跟你分床睡 花荣被脑海里忽然蹦出来念头惊了一下,而后不禁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他怎么会这么想 高铭啧啧笑道“瞧你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是后悔了。这样吧,我这人慷慨又大方,咱们还是遵守上下旬吧,让你也在大床睡半个月。” “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 高铭好奇问“觉得什么” “觉得你原本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结果却来梁山吃苦” “那能怎么办,反正暂时也不能下山,开不开心都是一天。”说着,伸出两个指尖去推花荣嘴角,“你也开心一点,来,微笑。” 花荣见他这可爱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也太讨人喜欢了。”说完有些不自在,这话不该对男人说,怕高铭不愿意听。 高铭不仅不生气反倒很得意,“你才发现啊。” 还真问住花荣了,他开始想自己以前发现了吗还是最近意识到 高铭却没闲心陪花荣思考,打了个哈欠,“不行,我得睡了。”朝花荣下了逐客令,“去去去,赶紧回你小榻上去。” 花荣哼笑道“这就不招人喜欢了。” 高铭朝他做了个鬼脸。 自打有了床幔,高铭睡眠质量有所提升,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用担心看到花荣睡颜尴尬。 目前晁盖坐第一把交椅,吴用第二位,公孙胜虽然坐第三把交椅,但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落草后悔了,他每日打坐,不参与山寨事务,许多事是由排第四位宋万处理。 花荣坐了第五把交椅,秦明第六,其下依次是三阮和刘唐等人。 但谁都清楚,这不是最后排名,随着有人投奔梁山,还会发生变动。 花荣被安排了新工作,训练梁山小喽啰武艺,每天早起去校场,经常高铭起床,花荣已经走了。 花荣心思根本不在梁山上,和秦明一样,训练喽啰时候,能放水就放水。 而秦明脾气火爆,这些小喽啰素质不如官兵,加上他从戎以来,没做过教头,对教习全无经验,只觉得那么容易事,你们这些笨蛋怎么就做不到呢 常常大发雷霆。 花荣情况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对教习喽啰们也很头疼,和秦明感觉一样,这么容易事,你们为什么做不到垛子就在那里,就算闭着眼睛,随便射出一箭,也会中啊。 于是两人见面,常常一起交流吐槽这该死教头生涯。 高铭在一旁听着,心想这就是林冲可贵了,人家林冲就是教头出身,有丰富教学经验,知道如何学生容易犯错误,进行精准辅导,一一攻破难点,不像花荣和秦明,自身功夫高,未必是好老师。 东京太尉府内。 老都管叫人将冷了饭菜端下去,吩咐再做。 他悄步来到床榻边,对着瘦了一大圈太尉低声劝道“您好歹吃一口吧,您身体要紧。国事家事都等着您拿主意呢。” 当时高衙内殒命青州消息传来,高俅当即晕倒,等醒了后,就躺在床上流泪,三日了,除了喝了点水外,干饭一口没动。 “都是我错,我不该让他去东平府,他如果不去东平府,就不会顺便去青州。”高俅嗓音沙哑道。 老都管替太尉心痛,含泪开解道“怎么会是您错呢,衙内就算不去东平府,也会去青州。时迁拿回来那封衙内亲笔书信,都写清楚了,他们是被慕容彦达骗到青州,为了解决花荣去留。” 高俅吸了吸鼻水,气若游丝道“还有花荣,我竟然看错他了,秦明投敌叛变屠杀村寨,铭儿死了,他怕承担责任,竟然跑去了梁山。亏得铭儿待他那么好。” 老都管发挥自己联想能力,“或、或许花荣是去梁山找秦明报仇了呢” “那怎么不见他提秦明头来见我”高俅眼泪湿润了枕巾,哽咽道“可怜铭儿生前好友就这么待他。” 见太尉又哭了,老都管用帕子给他擦眼角,“所以太尉,您不能倒下呀,衙内还等着您给他报仇呢。时迁已经奉您命令,带着人重新回到青州去了,衙内到底是不是秦明杀,会有结果。” 想到要给儿子报仇,高俅才强打起些精神,是啊,他不能有事,得给儿子报仇 “你下去吧,我睡一会。” 老都不打扰太尉休息,赶紧下去了,但走到门口,却又听到屋内传来太尉呜呜呜哭泣声,不由得连连叹气,丧子之痛,太尉可怎么熬得过去啊。 那么好衙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也难过,听到太尉哭声,忍不住也掉眼泪。 这时小厮过来通禀“礼部员外郎慕容彦泽求见太尉。” 慕容彦泽自从前几日听说高铭死在了青州,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哭道“就说东京之外危险,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 哭够了,来见高俅,一来对丧子太尉进行慰问,二来探探口风,毕竟高铭死在了青州他哥哥治理之下地方,不知太尉会不会怪罪。 但来却吃了几次闭门羹,每次管家回复都是太尉身体不适,无法见客。 太尉把高铭当眼珠子疼,他尚且如此难受,何况是高俅,没办法,擦擦眼泪,原路返回,改天再拜访。 曾经风光无限高衙内,将孟州治理得风生水起高知府,竟然死在了青州,震惊朝野。 赵佶特意差皇三子赵楷探望高俅,高俅拖着病体见了郓王。 赵楷见他如此虚弱,也不敢多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将官家慰问带到,就回去了。一路上也是心情沉重,那么伶俐有趣高铭,怎么就死了呢,原本还期待他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一些呢。 赵佶后宫慕容贵妃听说这件事,当即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哭着求官家对他哥哥网开一面,他肯定也不想高铭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不想,而且花荣叛逃前,将他两个手都射穿了,伤了筋骨,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灵活提笔写字了,遭了这么多罪,官家就饶了他吧。 赵佶看不得宠妃落泪,但是慕容彦达将青州治理得一团糟,肯定是不能留任了,把人就地罢免,青州知府一职,另行委任。 儿子离世,高俅生生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等有好转,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而从青州回来时迁等人也带回来新消息,据活下来村民证实,屠村应该并不是官军,而是伪装成官军清风山强盗,三个山大王加上一个叫宋江,杀死高衙内就是他们,而如今这些人都在梁山泊。 当初衙内死了,慕容彦达想把责任都推到秦明和花荣身上,所以这俩人怕被问罪,也都逃到梁山去了。 以前高俅多待见花荣,现在就觉得自己多眼瞎,“忘恩负义小人”但自己儿子又不是花荣杀,只是觉得他令人不齿,寻仇寻不到他脑袋上,真正凶手是清风寨那些强盗。 高俅咬牙切齿道“清风山,梁山,不管是哪个,都给我统统铲平” 这日,花荣正在校场教习喽啰们如何正确拉弓,就听不远处秦明大声咆哮,用狮吼般嗓音骂出一串又一串脏话。 花荣手下喽啰们看到这个场景,纷纷庆幸自己走运,没有分到隔壁秦明手下去。 不过,这时打聚义厅来了个通信喽啰,将花荣和秦明都叫走了,喽啰们原地休息,暂时松了一口气。 花荣和秦明在聚义厅外面,就听到里面宋江嚎啕大哭,“不要再留我了,我必须得回去弟弟因为我被刺配,老父亲也急火攻心病故,我不回去奔丧,与畜生何异啊” 花荣和秦明进去,正见宋江朝一个柱子上撞去,旁边王英和燕顺两个上前拦住他,把他圈住,劝道“哥哥,天下无不死父母,事已至此,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宋江哇哇大哭,对着晁盖和吴用宋万等人嚎道“我宋江如果不能尽人子之孝,就是猪狗畜生,宁愿不活在世上。”使劲挣脱,叫王英和燕顺放手。 晁盖见宋江这么卖力,和吴用对了个眼色,才道“既然如此,兄弟下山须小心,我差遣小喽啰随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劳哥哥费心,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多,反叫邻里察觉。”宋江擦着眼泪抽噎道“我之前行走在江湖上,都是一个人,回家之路都在宋江心中,实在不劳哥哥费心。” 上次就因为晁盖从梁山派刘唐带书信和一百两金子向他致谢,才导致他一个押司杀了阎婆惜逃在江湖上,他可害怕晁盖再派什么人给他惹麻烦。 其实他一直隐隐怀疑晁盖会不会是故意,感谢他放走他们当然可以,但为什么要派刘唐那么特征明显人到郓城县还带了梁山亲笔信和金子,是怕他手里没有跟梁山勾结凭证么。 回家奔丧,理由充分合理,晁盖拦不住,况且宋江对晁盖有恩,山寨中都知道,宋江都说不用人跟着了,非要派人,好像监视宋江一样,虽然他们确想监视,但做得太明显不好。 晁盖道“既然如此,兄弟一路多保重。” 宋江含泪点头,“那我尽快动身,早些见到老父尽孝。” 除了晁盖、吴用、花荣、秦明外,在场其他头领无不为宋江仁孝所感动,心想这果然是孝义黑三郎,冒着下山被抓风险,也要回去尽孝。 花荣却觉得假惺惺恶心,差点害得秦明家破人亡,父母妻儿被杀净,轮到自家老父病故就涕泪横流。 晚些时候回到自己住处,见到高铭,便把今日发生事和感想都说给他听。 高铭只想说花荣感觉是对,宋江把自己打扮成孝义黑三郎,就他爹是爹,别人爹就不是爹,秦明被他害得差点没爹。 宋江有两个招牌,第一是孝义,第二是及时雨,这两块是他人设,绝对不能崩,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家奔丧,表现他忠义孝顺一面。 看他这么义气,其他小弟才愿意跟随他,毕竟强盗窝,尔虞我诈,自己人品差不要紧,但大哥人品至少要好一点。 高铭还阴暗揣测了下,“搞不好宋江从你口中听到我死了,觉得朝廷肯定会发兵梁山,他不想在这里等死,先跑为上。当然,他父亲去世也是时候,正好给了他机会。” 花荣道“这几天我也在想,太尉知道你被清风山人害死,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他们逃到梁山来了,一定会发兵梁山,到时候咱们就得救了。不过,我今天看晁盖和吴用样子,似乎也看穿了宋江担心,他们也意识到官军会来打梁山,恐怕会想办法摆脱眼下困境。你觉得呢” 晁盖和吴用能做出杀死王伦,夺取梁山这种事,跟他俩提道义,不如与虎谋皮。 当初王伦收留他们上山,说真,晁盖等人并没有柴进推荐书信,王伦招待他们住几天,已经算是不错了,送他们走时候,还赠送金银,说了很多好话,希望晁盖等人自己找山头自立。并说如果晁盖山头大了,愿意带着梁山去投奔,很给面子了。 收留晁盖是情分,不收是本分。 但晁盖等人却不想自立山头,觉得这梁山泊建造得挺好,就想在这里住,仗着自己手下阮氏三雄和刘唐擅打斗,吴用擅计谋,把王伦做掉,自己做了梁山老大。 这梁山泊原来不怎么样,是王伦来之后,拿着柴进钱,招募小喽啰一点点修建起来,可以说王伦是奠基人。 据说很多设计还是王伦亲自操刀,都为晁盖做了嫁衣。 高铭思考着,“假如我是晁盖,现在已经估计到朝廷大军要来攻打梁山了,这一切都是宋江和清风山惹出来,而宋江逃走了,留着他们跟瓮中之鳖一样,等着朝廷收拾。我高衙内究竟是谁杀,我爹肯定会派人调查清楚,究竟是秦明还是清风山强盗,早晚会水落石出。吴用肯定也能想到这点。” 在这点上,他相信他爹,绝对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不是慕容彦达凭一己之力能掩盖。 花荣看向高铭,顺着他思路,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晁盖要清洗清风山势力讨好官府” 吴用能在一堆满肚子坏水梁山坐稳第二把交椅,自然不是善男信女,弃卒保车,这点道理,他还是懂。 既定故事中,这个时期他们没有内斗,是因为当时没有强大外部压力,现在不一样,高衙内死了,梁山随时面临被朝廷剿灭危机。 “我要是晁盖就这么做,正好你和秦明都跟清风山头有仇,把他们收拾了,还能拉拢你们。” 晁盖只是个村长,现在手下却有两个统制官,花荣和秦明联手,搞不好再来一次火并。 花荣确起过这个念头,但没有秦明配合,他一个人怕也困难,秦明之前差点把全家葬送了,如今视家人如珍宝,儿子和父亲轮流在吴学究那里扣着,说什么都不敢冒险。 而花荣也怕出闪失,如果乱战中,导致高铭有闪失,他宁愿保持现状。 高铭生死未卜,他牵肠挂肚那种感觉,锥心刺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花荣道“且再等等,看看晁盖和吴用到底打什么主意。” 高铭也同意走稳妥路线,毕竟花荣和秦明武艺高强不假,但是他俩手下现在没有亲信士兵,就怕杀了晁盖,也做不成老大。 毕竟现在他们面对局面,比晁盖当初夺王伦山寨时候复杂得多,那时候头领就三位加一个老员工朱贵。现在晁盖下面有吴用,公孙胜、三阮、刘唐,还有清风山势力。 弄不好晁盖一死,登时爆发梁山内部大火并,乱砍乱杀,引得许多人丧命,高铭说不定也得做炮灰。 梁山如今才来了一个清风山势力就这么复杂,等日后各个山头,各个江湖派别都聚齐,估计一百零八人,能拉八百零一个群。 就算现在明显凑不齐一百零八个了,但各怀鬼胎好汉们,心里小九九,也不会少多少。 “但如果晁盖有意收拾清风山那帮人,你到时候一定要狠踩王英。” 花荣笑道“听你。” 一灯如豆,昏暗灯光下,晁盖脸阴晴不定,看向旁边吴用,“学究,这宋江下山去了,他若是躲到柴大官人庄子上,没人敢抓,且不是笑看咱们覆灭吗你那日也听花荣说了,高衙内被清风山人害死了,高太尉绝不会善罢甘休,过不了多久,大军就会来剿梁山。” “哥哥,梁山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朝廷不会那么容易攻陷山寨。”吴用眼睛微微眯起,话锋一转,“但现在山寨兵少粮缺,确不适合跟朝廷对抗。若是知道清风山人在青州惹下那么大乱子,就不该让他们上山。他们虽然说穿着秦明铠甲,但若是杀了一般百姓,官府不会深究也就算了,但高衙内也死在了那里,究竟是谁杀,必然掩盖不了,清风山人装作官兵一事,早晚穿帮。朝廷会把账算在收留他们梁山头上。” 早知道不收留清风山人好了,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要是有,王伦肯定先买了。 “不知学究有没有计策应对眼下状况” 吴用捋了捋胡子,“却也不难。” “学究请讲”晁盖迫切道。 吴用侧身到晁盖跟前,耳语了一番。 第二天,高铭所在抄事房就接到了来自吴用亲笔书写梁山山规。 吴用让他抄写若干份,给每个头领各一份。 高铭一瞧这份山规,堪称梁山十诫。 但是总结起来,其实就五条第一不可背叛兄弟,第二不可贪墨,打劫来银钱,七成各个头领平分,剩下三成小喽啰平分,第三不可好色,尤其不允许抢女人上山。第四不可玩火,第五不可故意损坏梁山公共财物。 别看规矩看起来不多,但是惩罚却很严重违者斩立决。 高铭一看这些条款,就猜到吴用要做什么了,呦呵,这么快就斗起来了,好啊 他乐见其成,欢欢喜喜开始抄写。 王屹眼睛好了些,今日也来了抄事房做事,不过碍于没有完全康复,就抄写了两份,其余都是高铭写。 高铭将抄写好公文晾干,分别用信奉装好,写上各个头领名字,差遣小喽啰送了出去。 其中小喽啰拿着三封信,一溜烟送到了王英、燕顺和郑天寿住院子内。 他们三个在清风山时候就是“兄弟”,来了梁山就安排三人住在一起。 宋江走了,三人跟晁盖等人也不熟悉,这几日都没去聚义厅,只在自己屋内闲坐。 王英斜靠在椅子上,咂嘴道“嘴里淡出鸟来了,原本以为梁山家大业大,有许多快活,来了才知道,也不过如此。” 燕顺和郑天寿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反对,过了一会,王英又继续抱怨,郑天寿才忍不住道“青州那地方不能待,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二龙山,桃花山,官府早晚来剿,到梁山来是对。” 王英被反驳,心气不顺,就要出去走走,到门口,正遇到来送山规喽啰,便抢过信封,回到屋内拆开给另外两人看“这上面写什么” 王英是车夫出身,因为见财起意,把主人家劫了,落草为寇,不识字。 燕顺做贩羊买卖,因为折了本钱,干脆在江湖上打劫过活,也不识字。 郑天寿是个银匠,却喜欢枪棒,在江湖上混,后来入伙了清风山,略微识得几个字。 这三人看到满纸黑字,都不由得皱紧了眉毛,王英戳着纸面道“写什么玩意我听那喽啰说是山规,真椅子还没坐热乎,就来管束咱们。” 郑天寿磕磕绊绊道“确实是山规”勉强挑认识字了出来,废了好大劲。 流利来,王英都不爱听,何况是结结巴巴,听着都累得慌,一摆手,“大不了回咱们自己山头,谁要听这些东西” 燕顺和郑天寿也对这山规有抵触,随手一撇,压箱底去了。 只是抄事房人十分烦人,隔日又送来三份山规,第三日同样如此,第四日还送。 终于王英受不了了,叫小喽啰告诉抄事房,已经有好几份了,不要再送了,才消停。 王英做惯了强盗,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十分无聊,便主动请缨下山打劫,能抢到东西够梁山吃用当然好,就算不能,抢个牛子上山还能解解嘴馋。 年过了,梁山下又开始有路人走动,王英下山一出手,收获颇丰。 既然他这么愿意做这行,其他头领又不愿意去,晁盖干脆让王英做打家劫舍主力。 半个月上下,本性难移王英,就从附近村子里抢来一个小媳妇,扛到山寨里要享用。 若是宋江在,他肯定不敢这么干,就算把人抢回来了,也得被教训还回去。 所以宋江不在,王英彻底解放了,燕顺和郑天寿都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干脆都避出去了,把屋子留给王英。 王英刚把小媳妇扔到床上,房门就被踹开,阮氏三雄和刘唐各个如怒目金刚,齐齐站在他跟前。 “干、干什么啊,没看我这儿正忙着吗” “山寨有山寨规矩,王头领怎么都忘记了”阮氏三雄朝他扑来,几下就把他捆了起来,“休要废话,随我们去见晁盖哥哥。” 王英怒道“你们怎么敢捆我我不过玩个女人罢了,我在清风山过就是这样逍遥日子,怎么到了你们梁山什么都不许” 刘唐不客气,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破布,直接塞进王英嘴里,“这里是梁山,不是清风山” 四个人将王英押着去见晁盖,燕顺和郑天寿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出手,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聚义厅,晁盖和吴用上座,连一直深居简出公孙胜也都来了,宋万、花荣、秦明也都在。 晁盖面对被押着跪地王英,心中暗喜,你这蠢驴,给你挖坑你就跳,但脸上痛心疾首道“我身为山寨之主,下发山寨规矩,希望大家都能遵守,不成想有人完全无视,公然违反今日若是不能秉公处理,他日如何服众” “寨主所言极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山寨里自然也得有山寨规矩”花荣平日一向不爱说话,除了他屋里那个孙小五和头领秦明外,对谁都爱答不理,今日破天荒出声,还是附和晁盖,众人都侧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1章 第 51 章 第51章 秦明早恨不得把王英碎尸万段, 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脾气耿直, 不会拐弯抹角, 直接说“寨主, 杀了王英吧。” 本来吴用还打算装好人, 扯扯皮皮, 但看到秦明直接把步骤跳到了最后, 便对晁盖道“哥哥,王头领刚山上, 不如念在他初犯, 饶了他这次。” 晁盖按照约定好道“饶过他一次,下次再有人犯,要不要饶每个人都饶一次, 这山寨怕是就乱了”颇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模样,背过身去, 痛苦道“来人, 将王英推下去” 王英跟做梦似, 怎么突然就跳到他取他性命这步了呢, 他完全没做好准备。 但是秦明不给他一点机会, 当即站起来道“我愿意替寨主走一趟,监斩这厮” 王英愕然, “秦、秦明你这是公报私仇不就是因为我在瓦砾村扮做是你屠杀村民, 你怀恨在心吗你一直想我死但我跟你说, 穿你铠甲不是我, 我这身形也穿不下是燕顺” 在门口站着燕顺,心里骂娘,王英你死到临头还拉上我,是想找垫背吗 郑天寿咬牙,心想恐怕晁盖要拿王英立威,谁劝都不好使。 秦明吼道“你自己坏了山寨规矩,寨主要斩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英想了想,突然迸发出灵感,“什么山规,我根本没有收到过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犯” 晁盖没料到王英耍赖,便气道“叫抄事房孙小五和王屹来” 很快,高铭和王屹被传到了聚义厅,见王英捆得跟粽子一样,说不出开心。 诶呀,你们终于打起来了吗 晁盖问高铭,“孙小五,那日吴学究让你抄送山规给各头领,你为什么不给王英那处送一份” 高铭一副被冤枉模样,“头领明察,我当初就怕王头领粗心大意,所以连续四天都往他们那里发了山规,每次差遣都是不同人。”然后将四天送信人名字一一报了出来。 晁盖大喜,立刻叫人把四个送信喽啰叫来,每个都可以作证,尤其最后一个还亲口说“王头领跟我说,山规收到了,有好多份,叫抄事房不要再送了” 晁盖听罢,大怒“王英,你还有何话说” 王英这时才清晰意识到,自己今日恐怕真要死了,他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但是看上面晁盖和吴用分明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他,而花荣秦明跟他有仇,也在为他死落井下石,其余人都是晁盖人。 晁盖再次转身,做出痛心不忍样子,“将王英推下去秦明,你来监斩吧。” 花荣看向秦明,“需要我帮忙吗” 秦明摇头,“我自己来就行了”便朝王英大步走去。 王英被小喽啰拖着往外走,他朝燕顺和郑天寿喊道“好兄弟救我一命” 燕顺和郑天寿知道回天无力,都别开目光。 此时燕顺看到花荣朝他这边冷笑了一下,分明在说下一个就是你。而秦明经过他身边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吓得燕顺差点跌倒。 听着王英喊叫救命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不多时,秦明回来了,身后喽啰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苫盖着一个球状物,不用说就是王英首级了。 晁盖叹道“将被王英掳来女子还回去,另外王英是青州人士,他尸首派人送回清风山好生埋葬罢。” 把王英尸首送回清风山,希望官府知道梁山已经把王英杀了,能摆脱一点干系。 郑天寿,突然站出来,“由我护送王英兄弟尸首回清风山吧。” 燕顺也想护送,也道“我也送。” 晁盖看出他们心思,果然杀了王英打草惊蛇了,“只送一个人回去,何须两个人,郑头领先提出来,就由他来办吧。” 郑天寿高兴领命。 该办事情都办完了,众人散去。吴用却瞄着高铭半晌,走到阮家三兄弟跟前,“抄事房也给你们发了很多次文书吗” 软家三兄弟道“可不是,连发了两日,我特意去告诉,才不送了。”刘唐打旁边经过,也凑上来道“学究以后告诉抄事房,凡事发一遍就行了,反正都看不懂。” 吴用这才放心,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晚上,高铭躺在床上一算,这又送走了一位好汉,一百零八肯定是凑不齐了,再这么内斗下去,继续损兵折将才好。而且王英死了,扈三娘也不需要嫁给他了,避免了水浒中最恶心人婚配。 高铭心情不错,早早进入了梦乡,睡倒半夜口渴,起来喝水。 才下地,就见花荣在小榻上坐了起来,“做恶梦了吗要不要我陪你” “没做恶梦,我只是下地找水喝。” 然后就见花荣重新躺回去,“我还以为你看到王英首级晚上会做恶梦,原来没有。” 高铭一边喝水,一边皱眉想,怎么听你语气好像我没做恶梦,你挺失望呢。 郑天寿带着王英尸首下山坐船,却不想渡到水泊中央,船不知为什么翻了,时值晚冬,郑天寿又不会水,扑腾几下就沉底了。 等后来船将人打捞上来,人已经没气了。 不仅没送走王英,连他自己也死了。 消息传回梁山,高铭心想,可真有效率啊,清风山三大王就剩一个燕顺了。 不知道燕顺会以何种方式被清除掉。 现在梁山,实力不强,不像后来凑齐一百零八好汉,连城池都敢打,没事还要出去惹事,现在就是个小山寨,很怕官府大军压境。 燕顺听说郑天寿溺死了,从头发丝冷到脚后跟。 之前王英死时候,他就知道是晁盖要害他们,现在郑天寿都死了,他更加坐实梁山要黑吃黑,想做掉他们三个清风山头领事了。 燕顺岂能坐以待毙,都是道上混,他也不是好惹,既然梁山不仁,他就不义了,当晚叫上几个清风山时心腹喽啰,拎上桐油,打算放火烧寨,再趁乱逃走。 计划很好,执行起来遇到了困难,拎着油刚鬼鬼祟祟出现,就被突然杀出来刘唐按住,捆了个结实到了聚义厅。 花荣已经睡下,被小喽啰叫起去聚义厅升堂。 高铭睡眼朦胧目送走花荣,做山寨头领真麻烦,还是他这样抄事房小人物轻松。 过了一个时辰,花荣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高铭探出头问他,“燕顺怎么处置” “山寨寨规不许放火,他偏要犯,被就地正法了。”花荣哼道“可惜跑了宋江。” 现在状况,别说花荣追随宋江了,恨不得扒他皮才是真,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他高铭“功劳”,不由得喜从心中来,“我觉得他早晚还得回来,山下也没他容身之处。” 有人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死伤。 所以梁山现在死个把人很正常。 尤其清风山三个魔头王英、燕顺、郑天寿,谁听说这三人死了,不叫一声好。 秦明是心情最好,坑他三个帮凶都已经归天了,算是小小报了个仇。 他常常过来找高铭和花荣聊天,积极跟高铭汇报自己思想动态,重申自己绝对没有反国念头,一颗心向着朝廷和官家。 每每这个时候,高铭都代表朝廷表示,相信秦将军觉悟,等到下山我会给你作证,让你恢复名誉。 不久,高铭遇害消息传到孟州,盼着知府大人回来继续带领大家前进孟州百姓震惊了,震惊之后是难掩伤感,尤其是快活林老板们,为什么他们命这么苦,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官,才做了几个月就永远离开了他们。 快活林明年重阳节,他们都已经商量好重阳糕规模了,最早想出这个点子知府大人却离世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孟州财路一部分是高大人开辟,杀了高大人如同杀他们父母,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宰了真凶。 开始听说是叛敌秦明干,老板们凑了一万贯悬赏秦明脑袋。后来又听人说是清风山三个强盗做,又凑了一万五千贯,改成悬赏王英、燕顺、郑天寿人头。后来隐约听到这三人也死了,不由得暗恨,便宜他们了。 而花荣家属情况比高铭那边强不少,毕竟他没死,人还活着,只是反对朝廷做了强盗。 花家老太君闭门不出,谢绝见客,表示一切交给国家法度,花荣如果真当了逆国贼寇,抓住话,该砍就砍,该杀就杀。 花芷却不认同,他哥哥绝对不会上山当强盗,一定有其他原因,高衙内不管是秦明害死,还是清风山害死,他哥哥一定是上山找他们报仇去了,你们不许说他不好。 花老太君回信给她,你都出嫁了,这些事别掺和,好好过你日子,你哥哥事,咱们不提就是对他最大保护。 花芷接到信,认同了祖母话,对外再不提哥哥事,于家上下也是这个态度,谁问起来都说一切交给国家法度。 春暖花开,山上处处美景,巍峨山峦倒影在飘渺水泊中,相映成辉。 王屹眼睛好多了,已经能够正常处理往来文书,加上梁山本来就没什么公函,高铭和王屹日子挺清闲。 没事时候,两人搬个椅子坐在廊下晒太阳聊天。 高铭这人,嘴巴能说会道,只要对方不是哑巴聋子基本上都能被他笼络住,王屹也觉得高铭人有趣好相处,跟他像老朋友似,经常自掏腰包去厨房额外买些好吃给高铭吃。 这日,两人又偷闲聊天,高铭半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嚼着金桔蜜饯,“这个季节是最舒服,过段时间就热了,太阳忒毒,晒得人皮疼。” “晒就晒,咱们在抄事房里,又不需要站岗,不过是抄抄写写,你看现在,十天半个月也没事。” 话音刚落,就见院门口走进来个小喽啰,朝高铭和王屹道“呦,孙抄写,王抄写,你们还闲着呢,刚才山下传来消息,说是二龙山和桃花山来投,各带了四五百个小喽啰,看样子都得造册。” “我这张臭嘴啊”王屹说着,照嘴巴轻打了两下,“呸呸” 高铭腾地坐起来,“二龙山和桃花山” “是啊,尤其二龙山来几位头领,听说有一位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好汉,十分了得。”小喽啰道,抓了一把王屹放在桌上瓜子在一旁磕,王屹心疼,抢回来半把,小喽啰嫌弃王屹抠门,“恁地小气” 二龙山头武松、鲁智深和杨志来了,这三个人,各个都不是好相与主。 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和打虎将李忠,单人实力不如二龙山,但胜在山头经营多年,手下喽啰兵多。 当然,最让高铭担心是,鲁智深之前找他寻仇,他把自己隐藏很好,鲁智深没见过他样子。 但是他却见过花荣,如今两人在山上遇到,会是什么情景呢 想到这里,他立即对王屹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得去办,去去就来。” 高铭出了抄事房,越往山寨主要区域走,越能感受到热烈气氛,扛酒扛肉小喽啰不停打眼前过。 但他还是去晚了一步,聚义厅里面摆好了酒席,各个头领已经都入席了。 高铭这个级别是进不去聚义厅,只在外围徘徊,心里捏了一把汗,花荣有弓箭在手,肯定不怕鲁智深,但现在鲁智深有武松和杨志做帮手,就不好办了。 尤其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高衙内,否则话,得徒手把他天灵盖砸碎了。 不过,聚义厅欢声笑语不断,听着氛围还可以,不像能打起来样子,高铭暂时放下心去,准备回去老实等花荣回家。 但就在他迈出步子时候,突然身后来了个喽啰,一脸欣喜道“孙小五,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来得正好。” 高铭警惕道“你找我做什么” “新来武头领和鲁头领点名要见你,快随我来”小喽啰一把牵住高铭手腕,把他往聚义厅内拉。 武松和鲁智深要见他为什么,难道鲁智深发现他是高衙内了不可能吧,他们可还没见过呢。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还有花荣保护自己。 高铭昂头走进了大厅,厅内大摆宴席,有烤得外焦里嫩全羊全猪,烧鹅烤鸡数盘,只不过食物香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并不是叫人很喜欢。 高铭一眼就看到,坐在一起小山似鲁智深和身材魁梧武松,不知是不是因为落草二龙山原因,两人眉眼中浓浓草莽之气,可以说是霸气,也可以说是匪气。 旁边是青面兽杨志,身上也是一股子肃杀之气,不过看高铭眼神很正常,不像是认识他样子。 还有两个不认识男人,高铭猜测可能是屠户曹正和金眼彪施恩,有了曹正,梁山宰杀牲口能容易不少,至于施恩,不知道有了他梁山能受什么益处,但没了他,快活林是越来越好了。 他瞄了花荣一眼,花荣眼神平静朝他点点头,高铭心里就有底了。 既然花荣不紧张,那么肯定不是坏事,于是高铭腰板挺直,跟着喽啰走到鲁智深和武松跟前。 见他来了,鲁智深和武松都站了起来,尤其那鲁智深铜铃似眼睛瞪圆,直勾勾看着高铭。 高铭还是捏了把汗,你不是把我认出来了吧。 “你就是张青和孙二娘侄子吗”鲁智深声若洪钟道“之前洒家在十字坡贪杯被放翻,被你姑父姑母放了一条性命,洒家去了二龙山,一直想招他们入伙,武都头来了之后,我们派人去了孟州,却发现十字坡酒店没了,被那高家那鸟知府铲平盖个新店。” 武松亦站起来道“我们去晚了一步,没想到兄长和嫂嫂已经遇害了。” 这些事高铭比任何人都清楚,张青和孙二娘是他亲手送走。 但此时,他既然扮演了孙小五,戏就得做全套,于是假惺惺难过道“两位好汉就是鲁提辖和武都头吧,我姑父姑母常念起着两位,说你们是世间罕见好汉。因为我去姑父姑母那里时候,武都头已经离开了孟州,未曾打过照面,我一直觉得是一件憾事,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二位,请受我一拜” 未等弯腰,武松就出手挡住了高铭,“武松命是你姑父姑母救下,我没来得及救下他们,已经是我对不住他们,怎么还能受你叩拜不要折煞武松”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高铭也没真想拜意思,挣扎了下就直起了身。 鲁智深拎起酒坛子,哗哗倒了满满三碗酒,“这碗是我和武都头敬你姑父姑母”说着分给武松一碗,另一碗递给高铭,“干了这碗酒。” 鲁智深有蒲扇似大手掌,单手端碗闷头就喝,武松也不含糊,仰脖也往嘴里灌。 高铭见这架势,不喝不行,虽然他没看周围,但能感觉到整个聚义厅视线都在他身上。 他只好双手捧起酒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幸好这个年代酒度数不高,也不算辣,高铭超常发挥之下,都喝净了,把碗往地上一撇,摔得细碎。 喝酒不摔碗没气势,必须得摔。 “好你也是个爽快人”鲁智深哈哈笑道,挪动身子,在他和武松之间腾出一个空位置来,“你坐到这里来。” 高铭没法客气,只能坐到两个人中间,两个大力士般壮汉夹着他,更加衬得他瘦弱,活像个被绑架人质,画风跟周围格格不入。 此时武松扯下一条羊腿给他,“尽管吃” 高铭看着盘子里烤羊腿,心想这也太夸张了,这条羊腿够他吃几天,但人家武松都好意拿来了,岂能不吃,于是抓起来开啃,咬了一口,就一嘴巴油渍。 他低头擦嘴时候,偷瞄向花荣,就见他也在看他,嘴角翘起,分明在忍笑。 没良心啊,这有什么好笑高铭回瞪他一眼。 刚才发生一切,都被晁盖和吴用看在眼里,两人低语了几句,晁盖就笑道“山下酒店朱贵说了,孙小五也是主动来投奔梁山,只是路上正巧遇到王英,结伴一并过来而已。孙小五与他姑父姑母都是一样好汉,我觉得他也应该做一把交椅,大家觉得呢” 晁盖想法很简单,王英燕顺郑天寿死了,位置空缺,正需要人来填补,二龙山和桃花山人刚来落草,底细如何还没弄清楚。 但既然花荣喜欢他,鲁智深和武松待见他,不如卖个人情,让他也做头领。 这主意本来就是吴用想出来,公孙胜已经入定,山寨事务一概不掺和。晁盖一系阮家三兄弟和刘唐没有异议,他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自己日子过得美,没心思管别人,既然是晁盖哥哥决定,他们双手支持。 山寨之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投降官军秦明和花荣不用说了,二龙山鲁智深武松都叫好“正应该这般,孙小五也是个好汉,理应坐一把交椅” 至于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和打虎将李忠,作为刚上山头领,状况还没摸清呢,大家都同意事,轮不到他们发表意见。 晁盖便笑道“从今以后,孙小五也是山寨头领之一,大家都是兄弟”说罢,举起一碗酒,先干为敬。 唉,还得喝,高铭被鲁智深和武松提携了起来,和众人一并饮了一碗酒。 之前他喝酒都是一杯一杯,到了梁山都是一碗一碗,太豪爽了,招架不住。 众人其乐融融,喝酒吃肉,不时跟左右聊天。 这时候,吴用走下来,端着一碗酒来到杨志跟前,道“这是一杯赔罪酒,那日得罪了杨致使,实在过意不去。” 那日得罪,当然是指打劫了杨志护送生辰纲一事。 杨志和晁盖等人算是仇人,但是仇人见面,一个已经是寨主,一个是来投奔头领,地位发生了变化,杨志哪敢计较,起身道“学究哪里话,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大家聚义在此,共享富贵,乃杨志之幸。” 杨志将酒喝了,又倒了一杯酒,回敬吴用,吴用才返回了晁盖身边。 杨志落座后,脸上没什么波动,但心中却憋气,因为高俅派兵扫荡青州,他们和桃花山在青州待不下去,才来投奔梁山。 但是之前听说山上有个及时雨宋江,他们本来是打算投奔宋江,并不是想做晁盖手下,结果到了山上,才知道宋江不在,反而晁盖招待了他们。 杨志好好一个将门之后,被晁盖害得只能落草,这仇他可一天没忘。 他就是来投奔宋江,给晁盖不痛快,现在宋江不在,他杨志怎么可能开心。 高铭在一旁不做声,琢磨这其中局势,说什么了,一百个零八好汉得有八千一百个心思,这不,杨志跟晁盖就是面和心不和。 “看你瘦成什么样子,风一吹就倒给洒家吃”鲁智深是个实在人,看高铭体型,觉得他应该多吃点好。 “兄长,我真不瘦,不用吃这些。”高铭微笑着将鲁智深刚才扔到他面前烧鹅腿默默还了回去。 “你看着这满屋子人谁像你这样。”鲁智深说着,还真满屋子看,不想就看到了花荣,不禁皱眉“他怎么样也在山上他那日还护着高衙内那厮” 杨志道“可能是高衙内死在了青州,他怕受牵连,因此上了梁山。”杨志很能理解不想承担责任,故而跑路心情。 武松也看花荣,对鲁智深道“你之前提过那个将你挂珠射断就是此人吗他当日帮助那高衙内,却不想到底因为高衙内之死受牵累,这是果报。” 鲁智深道“既然都来梁山落草了,过去事,就不想提了,来,喝酒”拿坛子给他和武松还有杨志都满上了酒,高铭也没落下,又得了一大碗酒。 鲁智深和武松不仅是朋友,还是酒友,两人都是没酒能死人,而且喝了酒之后战斗力超群。 鲁智深喝了酒之后大闹五台山,满山和尚都被他打残,武松更是十八碗打死老虎,快活林内醉拳猛揍蒋门神。 相比之下,像高铭这样普通人,喝了酒只有战斗力下降份。 面对满满一大海碗酒,高铭觉得自己都能洗脸了,哪能喝下去。 这时候就见花荣起身朝他这边走来,鲁智深端着碗喝酒,从碗边缘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花荣。 花荣走到他们这桌前面,对高铭道“我有事跟你说,随我来一趟。” 高铭看出花荣是来替解围了,对鲁智深和武松杨志抱歉笑道“我去去就来了。”但他知道,他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鲁智深不知道花荣跟高铭关系,以为花荣来找事,眼睛一横,“小兄弟酒没喝完,不能走” 花荣便端起高铭跟前那个海碗,一口气将酒都喝净了,将空碗放下,对高铭道“走吧。” 高铭笑着点头,“鲁提辖,武都头,花荣是我好朋友,不用替我担心,我和他去去就来。”说完,麻溜离开坐席,对晁盖作了个揖,随花荣走了。 高铭出了聚义厅,因为刚被升任了头领心情大好,加之又喝了酒,这会酒劲儿上来,懒得不想动,便往花荣背上一趴,像耍赖又像开玩笑般道“你背我回去吧。” 花荣当即像被施了定身法,原地僵住。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他以前照顾过醉酒高铭,几次或背或搀送他回家,都很自然,不像现在这样浑身别扭。 高铭见他不回答,语气弱弱道“不行吗” 花荣行动快于言语,先将高铭背起,才道“当然可以。” 高铭就知道花荣会答应,开心道“那咱们回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早春风掺杂着冬末凉意, 不过高铭喝了酒, 脸颊发热, 凉风一吹, 反而很惬意。 刚才花荣代他喝酒, 为他解围, 就是怕他跟鲁智深在一起喝坏了身体, 高铭忍不住对着花荣耳畔轻声道“刚才谢谢。” “你以后少搭理他们, 我看他们喝酒没个轻重。” 鲁智深和武松酒量,放眼整个梁山恐怕都没对手, 高铭笑道“我之前在东京没少应酬, 酒量也不错” 花荣故意道“既然你酒量好,你就自己走回去吧,我不背你了。” “别啊”高铭一下子紧张起来, 搂住花荣不放,哼唧道“我走不了, 真。” 花荣嘴角偷偷翘起, 笑着继续背高铭。 于是高铭又双叒在酒后被花荣送回到了休息地方, 高铭一挨着床, 就笑道“花荣, 你说我怎么也做头领了呢我做了头领算怎么回事” 想到他高衙内竟然成了梁山头领之一,说不定以后还能混到排名, 高铭就想笑。 梁山排名真是被他祸害得不轻。 花荣道“鲁智深武松杨志实力不容小觑, 晁盖有意抬举你地位, 拉拢他们, 也能让我高兴,何乐不为。”亲自拧了毛巾递给高铭,“别笑了,擦擦脸,醒醒酒。” 高铭笑点没法跟花荣分享,假如等其余好汉都聚到梁山,而他那时还没下山,是不是排座次时候,他也能在天罡或者地煞有一席之地 他记得花荣是天英星,他高衙内他会是什么星呢 竟然有点小小期待。 花荣见他一个劲儿抿嘴乐,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以为他喝多了,递过去手巾高铭也不接,干脆坐到高铭身边,一手揽过他肩膀,一手替他简单擦了擦脸。 高铭醉酒,眼尾泛红,呆怔怔看花荣,“花荣” 花荣也看他,“什么” “你真好” 他这感想是由衷而发,花荣这人,作为朋友太合格了,又义气又体贴。 谁知道花荣听了这句夸奖,愣了下,随即耳根一热,将手巾塞到高铭手里,“有功夫贫嘴不如自己擦脸” “”高铭将手巾团成一团,像个兔子似捧在手里,然后低头对手巾道“你看,花荣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说完,见花荣拿眼睛觑他,咯咯笑了两声,将毛巾撇到一旁,乖巧躺到床上,“不开玩笑了,我要睡了。”一翻身,脸朝向床里。 高铭眼睛感到光线暗下来,一回头,见花荣正给他放床幔,于是真情实感道“你真太好了,真。” “废话多赶紧睡吧你”花荣将帐子给他拉上,但是一转头,想起高铭话,嘴角忍不住浮起笑意。 高铭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不见花荣,出门问小喽啰,得知去校场了,高铭自个吃了早饭去抄事房。 他升为头领待遇水涨船高,不用再蹭花荣吃喝,还可以单独分一个小院,但是高铭拒绝了梁山福利,倒不是替山寨着想,实在是他没胆子晚上自己住,二龙山不说,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可不是啥好人,山寨里多得是杀人不眨眼人物,他可不敢自己住。 对山寨来说,不住更好,正好住房紧缺,愿意和花荣住在一起就住吧。 之后日子,每天都差不多,渐渐,高铭居然有种他和花荣两个上班族,合租同居感觉,白天各自做事,晚上回来吐槽山寨破事,睡一觉,第二天又都出发。 不过,在这安逸氛围中,他们都注意着山寨整体动向,比如二龙山和桃花山到梁山,根本原因是他爹高俅发兵攻打青州,整个青州山头都待不下去,纷纷跑来梁山来避难。 高铭最近与花荣还有秦明会议中,三人都对这件事很是期待,期盼王师到来。 秦明感觉生活有奔头了,每天神采奕奕,就等着官军来剿灭梁山,然后在高衙内作证下,洗清嫌疑,重新过上正常日子。 三人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做,等着太尉来兵。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梁山上来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戴宗,江州牢城营副狱长,特长是特能跑。 这次来不为别,是求梁山救宋江。 原来宋江回到郓城老家,发现老爹病故是假,只是想骗他回家。 不过他弟弟宋清替他去江州坐牢倒是真。 因为阎婆惜那事,知县抓不到人,干脆叫他弟弟代替他刺配了,本来是要抓他爹,但宋太公狡猾提前跟宋江签订了一份将宋江逐出家门文书。 反正江州是风景名城,宋清去了也不遭遇,就大笔一挥这么办了。 宋江为了救弟弟千里奔赴江州城,一路上也遇到许多好汉。 但不巧,刚到江州不久,宋江勾结清风山和梁山强盗缉捕公文就到了,江州知府蔡德章眼疾手快,即刻把宋江扣押,打算砍了,把脑袋送给高俅。 于是戴宗便跑来梁山救援,晁盖听闻此事,当即召开头领大会,商议对策。 作为新升任头领,高铭也有资格开会了,虽然交椅位置靠后,但好歹有资格出席,算是个小高层了。 晁盖和吴用想法是,救肯定要救,但怎么救 鲁智深与宋江没有交情,但武松和宋江之间却有些恩情,他当即道“这个不劳晁盖哥哥,给我些人马,我下山救宋公明哥哥回来” 高铭心想,江州又不是纸糊。 没想到武松话,竟然得到了晁盖赞同,“武头领说得不错,我要去救我兄弟,这就点齐兵马,去江州救人” 高铭暗暗咧嘴,我看你不是想救宋江,而是想弄死他吧,点齐兵马下山救人,江州得到信,还不把宋江直接砍了,诶,难道这就是你目 高铭盘点了下目前梁山局势,肯定想让宋江死有秦明花荣,想救宋江是武松,剩下都不清楚立场。 但是晁盖和吴用,说想救宋江,他是不信,梁山本来偏安一隅挺好,结果因为宋江,现在朝廷发了大军攻打,现在自家麻烦还没解决,再跑到江州救人,怕是整个家当都要赔光。 但是不救,肯定是不行,人家戴宗等回信儿呢,而且如果不救,说出去不好听,以后在江湖没法混。 人家宋江,江湖上都知道在放跑晁盖和吴用身上有功劳,不救话,以后受人嗤笑,没法立足了。 虽然大家都是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当强盗,但大家都不希望大哥是这样人,这样人做大哥没人追随。 高铭见花荣和秦明都一脸置身事外表情,他也不说话,暂时先看热闹。 吴用一听晁盖话,心里摇头,派兵去打江州,确可以让宋江送命,但未免又引起了朝廷注意,这就不好了,还是他来想办法吧。 “不如这样,我知道有两个能人,一个叫萧让,人称圣手书生,能写百家字体,朝中达官贵人笔迹都模仿得以假乱真,另一人叫做金大坚,能刻百家图章。请这两人上山,伪造一封高俅书信,叫江州先不要宋公明哥哥性命,押送上京,这样咱们在路上劫囚,将哥哥救上梁山,共赴大义。” 高铭暗暗吃惊,原来萧让金大坚连他爹字体和图章都能模仿吗 晁盖担心看向吴用,“这确实能行吗”万一真把人救了呢 吴用轻摇扇子,“哥哥放心,万无一失。” 高铭心想这离夏天还早呢,你摇扇子有点早吧。 主意想出来了,立刻让萧让金大坚上山共聚大义,反正不管了,梁山需要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得来聚义。 用五十两报酬为诱饵,把萧让和金大坚骗到了山脚下,又派了刘唐带喽啰下山,轻松就给请到了山上,而且非常贴心,就在他们出门后,小喽啰将他们家人也给接到梁山上来了,甚至比他俩还提前到了梁山。 萧让和金大坚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帮助梁山造假文书,高铭惊讶发现萧让确是个人才,他爹字体写得真是太像了,金大坚也非常厉害,图章刻得分毫不差,不知道以为从他爹书桌上偷出来。 写好了文书,盖好图章,交给戴宗,完活。 就等着宋江死讯传来了。 戴宗走了半日,吴用一拍脑袋,痛心疾首道“坏了,坏了,此番恐怕要坏了宋公明头领性命了,因为我只想着是高俅要害宋公明哥哥性命,所以叫人伪造了他书信图章,但是要知道那高俅十分奸诈,就是想杀宋哥哥,也要不会亲自发书信给蔡德章,而是会寻道刑部,让刑部押下正式公文,叫江州把人送到东京去。这蔡德章混在官场,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必定怀疑,只要盘问戴宗那高俅长得什么样子,必定穿帮。” 高铭听了,只想拍手,是这个道理,他爹肯定不会叫蔡京拿住自己徇私枉法把柄,只会暗中运作,叫刑部发公文。 萧让和金大坚听了杀人,敢情把我们劫上山,造一封错误书信 晁盖扶额,叹气“本想救宋押司性命,没想到反而将他害了。” 其他人没说话,都一副风轻云淡模样,大有一副“开完会去吃饭吧”从容感。 却不想武松突然暴起,怒道“快将戴宗追回来啊” 吴用懊悔道“这戴宗绰号神行太保,这个时候已经跑出去五百里了,如何追得上是我想起太晚了。” 高铭淡定吃着桌上蜜饯,心想你就是故意造错书信,故意这么久才想起来吧。 不过,很好啊,他双手支持吴用这么做。 武松一听当即愤怒难当,“既然如此,我便带二龙山喽啰下山救哥哥”对鲁智深和杨志道“随不随我同去” 晁盖一看,这事情很不妙啊,万一叫武松他们把宋江救回来,他却没有任何作为,江湖上传出去,都说他不仗义,没法立足服众,二来,二龙山那几百个小喽啰,已经进了梁山口袋,如何能再叫武松带走。 “武头领稍安勿躁,宋公明对我等有大恩,如何能不救”晁盖道“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我与阮家三兄弟、刘唐、秦明等兄弟下山去救人。我们乔装打扮,到了行刑当日,劫那法场” 阮家三兄弟刘唐都点头,秦明一脸不可思议看晁盖,你叫我去救宋江 吴用道“其他人留在山寨上,不要生事。” 武松还要说什么,晁盖不容置喙道“就这么定了。” 晁盖都说去救了,若是再说什么,反而像不信任寨主似,鲁智深和杨志朝武松摇摇头,武松只得坐下。 高铭觉得去江州救人名单里,秦明名字十分突兀,画风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其他人都是晁盖心腹,只听晁盖,但秦明可不是,而且有一点,在晁盖等人眼里,秦明那是相当恨宋江,如何叫他去救人。 但高铭深入一琢磨,就懂了,他们把秦明带着,是怕秦明在山寨跟花荣趁机联手,鲁智深武松杨志虽然能克制他们俩,但谁保证能克制几分花荣半夜冷箭偷袭,秦明配合,说不定等从江州逛一圈回来,梁山都姓秦或者姓花了。 但只剩一个就保险了,尤其是秦明,一家老小都在山上,十分适合带出去旅行,不怕他路上反水。 有武松盯着,晁盖他们不能怠慢,第二天就收拾收拾下了山,临走前,高铭跟秦明保证,会在这段日子帮他照顾一家老小,叫他不牵挂。 秦明心里骂骂咧咧下了山。 晁盖走了,吴用看守山寨,寨里每日戒备。 高俅重新振作之后,就上书朝廷调兵攻打青州,他计划是从青州直推梁山,但凡那群沾过他儿子鲜血强盗走路径,统统铲除,寸草不留。 但是兵到了青州,却发现梁山已经把清风山三个强盗首级奉上了,说什么这三人梁山遇到意外,让这三位荣归故土。 不过高俅一看就是梁山强盗奉上三人首级,恳请放过梁山。 高俅哪能作罢,他没抓到清风山强盗碎尸万段,梁山凭什么代为处罚叫他们死得那么容易 没门,梁山也得拿首级来 高俅难消心头之恨,继续从青州攻打梁山,包庇过清风山都得死 就在这个节骨眼,听说还有个匪首宋江出现在江州,已经被江州知府蔡德章拟了死罪。 没几天,高俅接到了一封从江州快马送来信,江州知府蔡德章问他,是否发信到江州,让他将宋江押到东京 高俅表示我没有,不是我肯定是梁山贼寇动手脚 转身就向刑部催公文,很快将宋江就地斩立决公文连同高俅书信一并发到了江州。 高俅派出时迁,去江州接收宋江脑袋,因为他在青州见过此人,确保这颗头是宋江,而不是梁山动了手脚,找人代死。 蔡德章接到书信公文,表示知道了,这就砍了,脑袋给太尉打包带走。 行刑当日,宋江、宋清、戴宗被押送刑场,本来没戴宗什么事,但因为跑去梁山救援,被吴用坑了,也被蔡德章也按住了,一并送去砍脑袋。 晁盖等人来到江州,本以为会错过宋江行刑日,顶多来收个尸,既保全了营救兄弟美名,又不用跟江州结仇。 我们确想来救人,只是来晚了一步,宋江兄弟,是我们来晚了啊,再掉几滴泪,完活。 谁成想一进城,就见人人都往一条街涌,一打听原来是看斩梁山强盗。 江州人民虽然不知道梁山具体在哪里,但既然是强盗,管他是哪个山头,去看热闹就完事了。 晁盖惊讶,按照听到消息,宋江早该问斩了,怎么还活着,便问周遭人,便有回答“因为前几天有个国家忌日,又赶上本地一个节日,还有个国家景命,所以才拖到今天。” 既然赶上了,总不能不救,晁盖咳了一声“那就救吧,随我来。” 他们扮做商人,拉着大车,上面有武器,但是因为要斩,路口都封锁了,近不了前。 秦明远远看到宋江那颗脑袋旁边别着红绫子纸花,那是问斩标识,不由得心想,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能看到宋江砍头。 却不想这时,猛地看到一个魁梧黑汉子,轮着两个板斧,从街角跳出来,抡倒一排看客,并朝着看押囚车士兵杀去,顷刻间又被他放倒几个人。 晁盖见时候差不多了,才道“救人” 秦明立刻领会,从车里抄出一根铁棍朝那黑汉子打去,一棍子打下去,将那黑汉子打得一个趔趄。 黑汉子哇哇大叫,抡起板斧就来打秦明,两人械斗了几个回合,秦明就将黑大汉打翻在地。 这时候囚车上宋江见状,吼道“你们两个不要打了,都是自家兄弟。” 为什么秦明和李逵只顾着打架,却不来救他 戴宗也朝李逵喊“快来砍碎囚车救我” 晁盖见状,也朝秦明喊道“这黑汉子也是来救人,你为什么打他” 秦明心道,不是要救人吗 须臾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将思维调整过来,还当自己是官军,见那黑汉子砍倒百姓和士兵,又听晁盖说救人,便来打这个杀人暴徒。 原来晁盖说救人是说救宋江。 秦明回过神来,只能罢手,那黑汉子爬起来,一斧子就将囚车都砍破,晁盖等人上去,救出宋江和戴宗,叫小喽啰背着,往城外跑。 看热闹百姓,此时四处奔走,挡住了那黑汉子去路,他就抡起板斧又要砍,秦明看不下去,上去又打他一棍子,恨道“有杀人功夫不如多跑几步” “干你鸟事”黑汉子骂道,举起斧子来砍秦明。 此时秦明突然发现逃窜人群中,有个骑马人十分眼熟,他似乎记得当初慕容彦达推翻高铭,就是他在门叫嚷出声,这人是高铭心腹之一,只是不记得叫什么。 于是趁李逵来砍他,秦明怒道“不与你争论,我去夺一匹马来”就朝那个骑马人奔去。 时迁是来看宋江问斩,但现在有人劫法场,他只得暂时退避,却不想他不显山不漏水逃命,有人却看上他马。 猛地一个人影窜上马背,他惊觉回眸,竟然是青州统制霹雳火秦明。 “衙内没死,在梁山”秦明在时迁耳畔迅速说了这句话,便将时迁一揪,扔到了马下,然后骑着马去找晁盖,“寨主上马”将晁盖救到马上,飞奔出城。 时迁被扔到马下,周围随从立即见他扶起来,但就见他魂不守舍样子,“时虞侯” 时迁确定自己没听错,秦明说就是“衙内没死,在梁山”,这可是比任何事都重要消息。 他一刻也没法等,拦住另一个官军马,抢来骑上,“我回东京找太尉”说罢,狂奔而去。 高俅在东京等着宋江脑袋。 风尘仆仆时迁回到太尉府,双手空空,却无比兴奋,一见高俅就双眼放光道“太尉,我在江州见到秦明了,他亲口对是我说,衙内没死,在梁山。” 说完,就见高俅瞪圆了眼睛,直挺挺向后栽去,周围人赶紧扶住,“太尉” 高俅刚才喜不自胜,心脏剧烈跳动,差点没昏死过去,他一把揪住时迁衣襟,“你再说一遍” 时迁眼含泪光,“秦明说衙内没死,他在梁山上。我绝对没听错。” “快快”高俅急道“快叫攻打梁山那几路军都停下” 他宝贝儿子在梁山上,刀剑无眼被伤到他怎么办 既然梁山那边没有擒住高衙内消息,而高铭又被秦明坐实在梁山,那他肯定是隐藏了身份,万一被梁山派到战场,不幸被官军杀死,岂不是追悔莫及。 计划有变,须从长计议 晁盖不在家,吴用也没闲着,趁这个时候将家底盘点了一番,自打上山,寨里花销用度都是他亲自掌管并计算。 最近提拔了孙小五做头领,也算是半个可靠人了,于是让他也加入了算账行列。 高铭跟吴用算了几天账,最后得出结论,“军师,咱们现在很吃紧啊。” 可不是,王伦这小寨子刚建起来,底子薄,抢劫生辰纲被朝廷反劫持回去了,他们手里只有一担银钱,这些日子花销了不少。 虽然清风山、二龙山和桃花山都带了自己山头资产来,但同样也带来上千张吃饭嘴,那些山寨小喽啰如今都要梁山养。 每天开支巨大,吴用发愁,“这可如何是好,晁盖哥哥又不在寨中。” 做强盗不就图个快活,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现在没钱了,真是要命了。 高铭在一旁假模假式拨着算盘,口中道“确不多了,顶多再能支撑一个月。朱头领酒店带来进项越来越少,可能是官府要对付咱们梁山消息传出去,过往行人都从这里过了。” 这么大个山寨,却靠打劫行人,能支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梁山遇到财政危机了,赶紧散伙赶紧散伙 吴用叹气,“是啊,指望朱贵店是不行了,初时还行,但现在头领越来越多,眼看不够支撑。” 高铭心想,尤其还有他和花荣秦明这种一分钱不带来投奔,光吃饭不创造价值。 活该,谁让你们害我们,就吃穷你们,昨天路过秦明家,看到秦明娘子又在炖大鹅了,非常好。 吴用无奈又加了一句,“尤其鲁头领和武头领,恁地胃口大。” 是吐槽他俩吃得多,高铭强忍住笑,严肃道“他们身体高大,自然需要许多食物果腹。” 吴用问高铭,“你有什么平衡咱们梁山盈余法子没有” 高铭就是有也得烂到肚子里,真诚朝吴用摇头,“学究问住我了。” 吴用咬牙,“不行话,只能让喽啰进村打劫了,之前一直不想这么干,一来害怕官府盯上梁山,二来那些村子都有大户,也养了好些打手,不好进村,怕折了喽啰。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一听要进村打劫百姓,高铭马上阻拦道“学究啊,我觉得进村还是太危险,不如” “不如怎样”吴用道“难道你有办法” 高铭凑到吴用跟前道“反正晁寨主此番是去救宋江,宋江救回来就要上梁山,咱们不如提前把他父亲接到山上来。我听说宋家在郓城县也是大户人家,良田奴仆也有不少家财。要不然宋江怎么做救济好汉及时雨” 吴用双眼放光,别说,宋江家产应该够梁山支撑一阵子,“你所言有道理,不能让宋公明有后顾之忧,戴宗说他父亲其实没死,只是想骗宋公明回家,就是说,现在还在家中。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当地担惊受怕,不如接上山来由兄弟们供养。” 高铭颔首,“学究所言极是。” 吴用道“我这就调拨上百喽啰去宋太公庄上,接他老人家上山。” 接个老人用上百人么,上百人分明是搬家。 高铭缓缓点头,“确实应该如此” 宋江不是特别爱惦记别人家家产吗那也尝尝自家家财被劫到山上充公滋味吧。,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3章 第 53 章 第53章 自打萧让和金大坚上梁山, 抄事房工作就轻松了, 两个人平日做都是高级文字工作, 抄写对他们来说简直小儿科。 只是两人状态很不好, 常常趴在桌上仿佛动物进了冬眠一般, 动也不动。 偶尔两人还会交流, 萧让先道“后悔, 很后悔, 不该贪图那五十两银子活儿,如果不接, 也不会上山。” 金大坚也道“悔不当初。” 接着长长叹气。 两人在山下随便接一个活就几十两银子, 有房屋产业老婆孩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没想到被梁山盯上了, 被迫落草。落草就算了,之前造假文书证明没用, 现在像废物一样被丢在抄事房里。 两人无聊得要发霉, 俗话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俩不想当和尚更不想撞钟。 “吃不吃蜜饯” 萧让发现眼前多了个果盘, 里面有各种零食, 再抬头见是孙小五站在跟前。 这孙小五是他抄事房同僚,但听说是主动投奔梁山, 每天过得都很快乐, 不见他有什么愁事。此刻也是精神饱满, 这份精气神很让颓丧萧让羡慕。 可萧让哪里有胃口, “谢谢不用了。” “这也不是白给你吃,你教我写百家字体行吗”高铭尤其想学他爹字体,蔡京也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点技能不是很好么。 萧让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正无聊长毛,突然有学生主动上门求学,正好找点事情做,当即爽快答应,“可以,只要你想学。” 在一旁金大坚受到启发,对高铭道“我也可以教你刻图章” “谢谢,刻章我就不学了。”学写字可以,刻章就不必了,平日里也用不上。 金大坚劝道“刻章可是更难学手艺,学好了这辈子都不愁饭吃,我在山下刻一个碑文,能赚到一百两。” 高铭一点不心动,朝金大坚皱眉摇头。 就在金大坚跟萧让抢生源时候,萧让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开始教学了,“说到高俅字体,他当年在苏学士门下做过事,所以他字体受到大苏学士影响,但又有不同” 高铭只能对金大坚说句抱歉,坐到了桌前,仔细看萧让如何落笔,体会书法精髓。 好生源被萧让抢跑了,金大坚便将目光投向了王屹,结果就见王屹闭着眼睛正在按摩眼角,一想到王屹那个眼睛条件,金大坚只好作罢。 看着沉浸在浓厚教学氛围中体会桃李芬芳萧让,金大坚长长叹气。 高铭有种自己和萧让快乐建立在金大坚痛苦上负罪感,但他没办法,他是真不想学刻章。 刻章要求指力,弄不好还会受伤,太累了,不适合他。 忽然,他冒出个想法来,对金大坚道“这梁山上往来文书也不用图章,更没人刻碑文,需求太少了,不如改行吧。” “改到哪一行”金大坚垂头丧气道。 “改做札工。”札工就是刺青匠,混江湖人士,身上哪能没有个把刺青。 金大坚号称玉臂匠,没有他雕刻不出图文,改行做札工易如反掌。 “嗯容我想想”金大坚没有一口答应,但也把高铭建议放在了心上。 花荣发现最近高铭往抄事房跑得特别勤快,有时候晚上回来还会在灯下用功练字。 一问才知道是跟萧让模仿高俅字体,花荣不禁笑道“太尉要是知道你在国子监都没这么用功,反倒跑来梁山如此刻苦,不知是什么心情。” “没办法,东京好玩太多了,谁有心思学习,现在满山糙汉子,也没什么娱乐,不学习干什么啊。” 环境塑造人,他就是典型例子。 “也是,山上连个唱曲歌女都没有。”花荣道。 高铭在东京和孟州时候,平日里赴宴席听人唱曲是最基本娱乐,当时都不稀罕听,现在都成奢侈享受了。 “唉,还听人唱曲呢,我都快忘了女人长什么样儿了。” 记得有人打趣说梁山是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故事,结果高铭一番操作,孙二娘死了,连三个女人都凑不齐了。 高铭在梁山感受就是,到处都是男人,在山下时候,伺候他丫鬟可都是女,还都是娇俏可人少女。 现在好了,满山遍地纯爷们,抄事房对着萧让金大坚王屹,回来对着花荣,头领开会对着吴用宋万和阮氏三雄等人。 当然严格来说,山上也不全是男人,毕竟还有一些头领家眷,比如秦明萧让和金大坚就有老婆孩子,但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之前高衙内喜欢,他就算了。 好汉年龄最高也就三十五左右,孩子都不大,就像秦明,长男十五岁,长女才十三岁。 花荣笑道“别抱怨了,时候不早了,有什么明天再练吧,别累坏了眼睛。” 高铭听花荣话,将笔墨纸砚都收了,睡下了。 隔天早晨起来,他正和花荣用早饭,就有喽啰来报说有人找高铭。 高铭出去一看,见秦明儿子秦懋捧着一个包袱站在院门口,少年身姿挺拔,站在阳光下,生气勃勃,一见高铭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孙哥哥,这是我娘给你和花头领做得衣裳。” “给我和花头领做”高铭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身高资料外泄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多高” “我爹没走时候,他估量,应该差不了多少。”秦懋有两个小酒窝,一笑十分孩子气。 人家既然都做好了,恭敬不如从命,他痛快收下了,“回去跟你娘说谢谢。” 秦懋看着孙哥哥进屋了,才转身离开。 高铭将衣裳拿回来,虽然梁山也有后勤做衣裳喽啰,但做工显然不如秦家人做有爱心,高铭当下就试穿了下,正巧花荣进来,他就笑道“我也沾你光,有新衣裳穿。” 秦家人肯给他们做衣裳,肯定是看在花荣救过他们一命份上。 至于他也有相同待遇,可能是秦明在他家人面前美言了,说他是花荣梁山新结实朋友啊之类。 花荣瞧了眼院外,“为什么每次都秦懋来送东西不是送吃喝就是送衣服,秦家不能换一个人么” “因为他是男,在山寨走动方便。” 花荣微微皱眉,“还有为什么他都找你,还叫你孙哥哥,对我只称呼花头领你俩关系这么好吗” 高铭一副参透花荣心思小模样,“嫉妒了,是不是” 花荣一怔,声音都大了,“我嫉妒什么了” “因为他叫我孙哥哥,不叫你花哥哥,你嫉妒我。” “啊”花荣有点听不懂高铭在说什么。 “因为你是他救命恩人,他看你是高高在上,太尊敬你了,不好意思叫哥哥,跟我就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称呼也要亲近一点。” 花荣觉得高铭解释并不能纾解他心里不愉快,“反正我最近瞧秦懋那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爱顺眼不顺眼吧,花荣总有一些叫人摸不到头脑小情绪,不理他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他有新衣服穿,心情不错,高高兴兴去找萧让继续学习百家字体。 但是今日却得到一个消息,去宋太公庄上人回来了,搬来不少家当,都要入库,需要抄事房登记,所以这两天恐怕学不了字了。 高铭无所谓,正好把已经讲过课程吸收笑话一下,他是很乐意登记宋江家产。 宋太公一把年纪了,本来在庄上安享晚年,结果生了宋江这么个儿子,不够生闲气。 家里不缺钱,从小就请私塾先生给宋江教课,但无奈他不是那块料,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后来靠着家里在衙门做了押司。 因为圆滑,宋押司在郓城县衙门混得如鱼得水,宋太公觉得自己能过两天好日子了,谁知道宋江手里有钱了,不学好,偏爱结交一些江湖人士,弄得宋太公每天担心,谁不想儿子成器,不说结实鸿儒吧,也得是好人家吧。 还有宋江年纪不小也不娶亲,倒是不学好,养起了外室,养就养了,还把外室杀了,逃脱在江湖上。逃就逃了,还结识了梁山,变成了强盗。 不仅如此,因为杀外室那事还牵连了弟弟宋清,让弟弟去了江州坐牢,他诈死才把宋江骗回来。 以为他能本分一些,跟郓城好好生活,结果他倒好,非要跑去救弟弟,据说在当地因为勾结梁山罪名被坐实,推出去问斩了。 梁山说去救他,人不知道救没救着,却先把他这个老头子先给“救”到了山上。 前几天半夜,突然灯火通明来了一百多个喽啰,一个自称刘唐人进入家门,背起他就走,说是替宋公明哥哥救他上山。 宋太公想上个鸟山啊他几代在宋家庄经营,生活相当过得去,有良田有庄奴有好大产业,积累财富不多,可也不少,谁想上一洼之水地方当强盗 不去不行刘唐背起他,将他放到了车上,拉着就来了梁山。 到了梁山才知道,除了他之外,宋家家产也都上山了。 宋太公曾有那么一刻,有种强烈想法,想回到宋江出生那一刻,把他扔到尿盆溺死。 但人来都来了,只能听从梁山差遣。 “宋太公,您放心,这些东西都会入库,供众兄弟吃用,这山上每个人都是宋公明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在您老人家膝下尽孝。”吴用摇着羽扇,笑眯眯对宋太公道。 既然称兄道弟,那么吃宋家喝宋家,也在情理中。 宋太公还能怎样浑身无力道“老朽明白,我那不成器儿子,有劳梁山去救了。” 吴用微笑“太公客气了。”晁盖动身时候拖拖拉拉,肯定赶不上救宋江,不出意外,这会宋江怕是已经埋了吧。 高铭在一旁登记财产入库,将宋太公和吴用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现在多少能猜到吴用怎么想,宋江死了,还能白得一份宋家家产。 但宋江这种关键人物,真能轻易下线吗 这个年代没有即时通讯设备,消息只能靠等。 有了宋家财产注入,瞬间缓解了梁山经济危机。 有了钱,就要花。 吴用当即招来朱贵,叫他带着钱去城里走一遭,买些各个头领需要东西来。 于是高铭又有了新任务,去各个头领小院里登记有什么特殊需要,咱们梁山要去城里购物了。 公孙胜表示给三清供奉香火不够用了,需要一捆香烛。 高铭帮他登记了,心里则想,三清知道你做强盗,根本不想要你香火。 但公孙胜自打入了梁山,就深居简出,从不搞事,对别人是好消息,但高铭这种“梁山内部反贼”可不喜欢,他希望公孙胜站出来,加入斗争大军,但现在看来无望了。 从公孙胜这里出来,去了宋万那里,宋万不愧是梁山元老,爱山如家,表示不给梁山增加负担了,没提要求。 高铭之后又去了阮家三兄弟和刘唐那里,他们竟然也没有任何需求,表示没什么想要,酒肉山寨都有。 高铭心想你们啊,省什么钱啊,花,使劲花,但无奈这四人安于现状,不想提升自己生活质量,高铭总不能劝他们买四书五经,只能作罢。 去了鲁智深武松杨志那里,才进院子就听鼾声震天,原来是鲁智深和武松吃了酒正在睡觉。 高铭看了头顶烈日,对还很清醒杨志说明了来意,杨志是个极为谨慎人,考虑到自己和晁盖吴用等人矛盾,“酒肉管够,不需要额外买什么。” 高铭听着鲁智深和武松鼾声,“那个他俩也不需要吗” 不会像公孙胜一样,要一些维护信仰产品吗但考虑到武松和鲁智深本质上都是假和尚,木鱼香烛什么,他们是不会想要。 曹正和施恩也没什么额外需要东西,高铭不是很喜欢二龙山这帮节俭派。 高铭又转到了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和打虎将李忠那里。 “我要个女人。”周通一本正经道,模样完全不像开玩笑,“要求活,女,没了。” “不行。”高铭道“山寨有规定” “山寨规定我研究过,只是不允许掳劫女人上山,可没说不许从外面带心甘情愿回来,否则话,怎么秦明金大坚萧让都有老婆” 那是人家不乐意上山,用家眷当人质,谁让你们是自愿,当然没这个待遇,“行吧,我帮你记上,至于军师让不让,我不敢保证。” 高铭又看向李忠,“你呢” 李忠可是有名抠门,鲁智深亲自认证过。 果不其然,高铭就听他说道“如果不需要买东西,可不可以把这钱折算成现银给我” “应该是不可以。” “那好吧,我要一双银筷子。” 高铭估计李忠并不是怕梁山给他下毒,用银筷子试毒,他应该就是单纯觉得银筷子值钱,弄不好下次就要梁山给他买金饭碗了。 高铭就喜欢这样花钱大手大脚好汉,要是人人都这样,何愁梁山不赤字呢。 高铭从周通和这里出来,去找花荣,他正在校场教喽啰射箭,考虑到喽啰们基础很差,他现在教学还停留在姿势矫正上,至于什么时候能让喽啰们开弓射箭,当然是越往后拖越好了。 对于高铭到来,花荣道“要买什么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高铭笑道“我来了,你正好名正言顺偷懒啊。你跟我来,咱们到树荫下说话,先聊半个时辰再说。” 这是正常流程,高铭岂会占用晚上回去私人时间,必须占用“上班”时间。 于是两人找了个树荫遮蔽地方坐下,轻松聊起天来。 花荣心情就跟着这天气一样,阳光明媚,纯净如洗,“你要是能跟着朱贵一起下山就好了,看能不能借机逃走。” “就算让我去,我恐怕也逃不掉,朱贵绰号叫旱地忽律。我听萧让说,忽律是契丹语里鳄鱼意思,朱贵是陆地上鳄鱼,杀人不眨眼。再说了,要走,也得咱俩一起走。你为了我上梁山,我自己走,像话吗” 花荣见高铭表情认真,知道他是发自内心,不由得心里一暖。 高铭连续跑了好几个头领询问他们想要什么,这会有些累,但是他俩现在坐在地上,四周没有倚靠东西,他便往花荣身边挪了挪,脑袋搭在他肩膀上,“让我靠一会。” 好兄弟肩膀不就是依靠用么。 清风习习,高铭仰头看湛蓝天空,惬意想,其实这样也不错。 花荣微微垂头,从他角度看高铭,恰好能看到他长而卷翘睫毛、清亮眸子和流畅鼻子线条,还有柔和嘴唇弧度。 是因为他长得白么,为什么感觉高铭唇色比别人淡上一些。 花荣不知不觉凑近他,等到意识到时候,两人面庞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高铭正惬意吹风,觉得头顶阴影面积渐渐扩大,很自然抬眸向上看,正对上花荣眼睛,“嗯怎么了” 花荣愣怔,马上反应过来,“你这里有个虫子。”说着,抓了下不存在虫子,做出丢出去动作。 高铭一咧嘴,赶紧坐起来,原地蹦了蹦,“所以我不喜欢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会爬到身上。你看我身上还有虫吗” 花荣忙摇头,“没有。” “你看都没看我,就说没有”高铭发现花荣眼神根本没放在他身上。 花荣这才硬着头皮去看高铭,“真没有。” 高铭道“那就好,我不坐了,正好也该走了,我去秦明那里了。”走了几步,朝花荣拜手笑道“晚上见。” 花荣也跟他招手,目送了高铭离去,然后深深凝眉,真是,他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他感到背后有视线,回头就见校场上小喽啰们许多往他这边看,还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惊愕。 刚、刚才花头领和那个孙头领也太亲密了吧 见花荣在看他们,纷纷低下头,假装摆弄手里弓,算了,和自己没关系。 高铭离开花荣,去了秦明那里,一进秦明住小院,老秦家一家人就把他拉到进了屋内,端出果脯糕点给他,围着他坐下拉家常。 秦父道“花头领不常来,我们也碰不到他,你回去跟他说,就你们两个平日里就不要开火了,来我们这边吃,你伯母和你嫂子做得一手好饭菜,在青州时候很少下厨,但现在不同以往,她们都亲自下厨了,绝对比那些喽啰做得好。” 高铭表示了谢意,然后道“我这次来,是奉军师之命,统计下各头领需要用品,好让人下山采购,需要什么吗” 秦夫人先道“要料子,好看一些,做衣裳做床幔做什么都行。另外还要四书五经,懋儿功课都落下了。” 她原本是养尊处优统制夫人,但并不意味着她在没有人伺候情况下就没法过日子,就算在梁山,她依然可以和婆婆一起做糕点,一起做饭,缝衣裳,让日子尽量有滋有味。 高铭一一记下,好不容易才从秦明家出来。 他家人实在太热情,非留下他吃饭,好说歹说才走出来。 剩下萧让和金大坚家,让高铭深深体会到成家实在太费钱了。 高铭到了萧让那里,就见萧让已经拿出了一张纸,上面一行行黑字已经列好了物品。 高铭一看,是孩子摇篮玩具,女人首饰胭脂水粉之类,连要什么颜色胭脂都标注清楚了。除了这些外,还要一面大穿衣镜。 高铭表示没问题,直接将萧让列着清单纸拿走了。 来到金大坚那里,他情况跟萧让差不多,只不过应该是考虑了高铭建议,要了一套刺青札工工具,但是剩下花销都是老婆孩子,并且金夫人几次强调遇到好看口脂,每个颜色都要一款。 高铭把这些需求都记下,去找吴用,结果和高铭想一样,吴用拿到单子直摇头,“养女人孩子真费钱。” 吴用将小霸王周通要女人给划掉了。 养女人费钱,周通竟然还想再给梁山增加新负担,绝对不允许。 然后瞧着花荣所要药材这里,吴用虽然不会医术,但对药材也一点认识,“花头领要鹿茸和腽肭兽油” 这些药材好贵。 高铭严肃道“他不像武头领和武头领那样天生神力,常开硬弓,需要养护筋骨,他说他得常年服用鹿茸和外涂腽肭兽油,到了梁山没有这等药材,他又觉得肩膀不舒服了。” 高铭全靠一张嘴,反正现在神医安道全还没上山呢,就现在山上那个被掳劫来土郎中,就是给花荣检查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满梁山都是身强力壮好汉,各个都是人生体能巅峰期,身体素质个顶个好,除了金疮药外,就没有买补品,花荣是头一个。 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外,也常看医术,吴用对鹿茸和腽肭兽有点认识,其中鹿茸确实可以益气补髓、强筋健骨。 但是这腽肭兽油,他只在书中读过,现实中没见人用过,“腽肭兽” 这花荣不愧是一州兵马统制,过日子就是奢侈,腽肭兽油别人听都没听过,到他这里,当常规补品用。 “花荣说这东西俗名海狗,它油脂可以润肌,强筋壮骨,防止拉伤,”高铭道。 之前皇帝赐了他不少补药,他对补品有些了解,反正腽肭兽油这玩意贵着呢,就买它,就买它。 吴用仔细回忆,他怎么记得医书中写海狗油还能补血益气,补肾益肝呃补肾 想到花荣和孙小五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就算孙小五升任头领两人也不分开,整日腻歪在一起。 他早就觉得苗头不太对,他俩关系绝对超出一般朋友。 想到达官显贵们有养小唱喜男风风气,那花荣跟一般草莽不一样,出身显贵又在东京混迹,染上了这样习气。 对了,花荣一上山就要清俊喽啰伺候,孙小五隔天早上瘸腿出来。想到这里,再看花荣要这些药品清单,顿时茅塞顿开。 吴用盯着眼前孙小五,花荣和他是板上钉钉断袖分桃了,“我说” “学究说” 吴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断袖分桃其实无所谓,反正别好汉没这爱好。 他俩再怎么好,旁人也不会羡慕嫉妒恨,不像弄女人上梁山,好汉们之间会互相觊觎,闹得兄弟之间不快。 花荣和孙小五无伤大雅,并不会影响别人。 唯一不好地方就是他俩不知节劳,有点费钱。但如果能用自愿来投奔梁山孙小五笼络住花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唉,算了没什么好说。” 幸好他吴用饱读诗书,知道人世间还有花荣孙小五这等断袖分桃之事,要是搁到别好汉身上,怕是一辈子都参不透看不穿。 他绰号智多星不是白叫,想到这里,吴用自信满满地摇起了羽扇。,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4章 第 54 章 第54章 朱贵酒店办事效率不错, 很快就将东西都采办回来了。 各家派人来领, 欢欢喜喜拿了各自东西回去过日子了。 这些东西里, 就数花荣要药材又贵又难买, 尤其那腽肭兽油, 好多藥材店都没听过, 打听了好久才遇到一家卖。 高铭给朱贵道了谢, 高高兴兴拎着买东西回住处去了。 花荣本来都忘记各个头领登记所需物品这件事了, 见高铭拎着一个盒子回来,才想起这事来, 随口问道“你都买什么了” “鹿茸和腽肭兽油。我跟吴用说是给你买。强筋健骨, 你拉弓射箭不需要滋补吗” 不知为什么,他明显看出花荣表情在莫名其妙和尴尬间切换,最后定格在拒绝上。 花荣缓缓而坚定摇头, “不需要。”见高铭一脸天真,便认真询问“你真不知道这俩药品还有什么功效吗” 花荣家世代武将, 耳濡目染也知道各类药品都有什么主要功效和附加功效。 但高铭不一样, 他只是听府中大夫念叨过几句, 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 花荣重申, “不知道就算了, 反正我不需要。” 高铭发现花荣看他眼神怪怪,但也没深想, 无所谓道“不要就不要, 反正我只是想浪费一下梁山钱。”就把那盒药材往墙角一扔, 长毛去了。 转天跟萧让学写字时候, 他想起花荣昨天问他知不知道那俩药品额外功效,便开口问萧让鹿茸和海狗油详细药理。 一听这个,萧让、金大坚和王屹都加入了讨论队伍中给高铭上课,最后结论是年纪轻轻就吃这些,未免有些太急躁了。 高铭扶额,难怪花荣昨天那种眼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误会大发了。 傍晚回去,花荣不在,他赶紧悄悄把药从墙角拎出来,塞到了床底下。 花荣稍晚些时候回来,在墙角没见那盒药,知道是他藏起来了,便问高铭“你已经知道了” 高铭装傻,“知道什么” “我不需要。” “” “对吗” 高铭哪儿知道对不对,他又不是花荣媳妇,但确实昨天行为不妥,送人花荣补药好像暗示人家虚一样,可不能再给花荣找不痛快,于是高铭点头,“对” 花荣没来由开心,“你知道就好。”转身吩咐喽啰备酒菜,高铭也不想再纠结这个尴尬话题,便没接茬。 这日,晁盖救回宋江消息传来,吴用接到消息,让小喽啰给各头领传递消息,大家到金沙滩接人。 高铭和花荣并排站着说话,因为山寨里都知道他俩整天形影不离,见多不怪。 鲁智深和花荣多少算有过节,有些好奇他和孙小五说什么,便竖起耳朵去听,发现只是一些诸如“你冷不冷我脱件衣裳给你穿。”“不冷,就是下山太急,脚底有点疼。”“那我回去背你。”“不用了,哪有背人上山,多累啊。”这样无关痛痒话。 鲁智深可不爱听这些,不再关注他俩了。 这时吴用看到远处湖面上出现在一艘艘船只,每个船上都站着不少人,他不由得纳闷,寨主拢共没带几个人,算上宋江也不用这么多船只送吧。 等到这些船停到金山滩边,就见其中一艘蹦下个黑大汉来,甚是凶神恶煞,吴用见惯了凶悍强盗,都被他吓了一跳。 高铭咬齿,不用说了,这肯定是黑旋风李逵了 “哥哥”李逵朝船上宋江伸出手,“我来接你”随说是接,但他蒲扇似手,握住宋江手腕,更像是把宋江硬生生扯下船。 果不其然就听宋江道“铁牛,以后这样事不用你来做,我自己能行。” 险些被这黑厮拽到水里。 宋江下船后,其他人陆续顺着跳板走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足有几十人。 原来这些人,都是宋江在江州时结实好汉,一并都带来梁山了。 主要是以混江龙李俊为头领揭阳派和以摩云金翅欧鹏为代表黄门山派。 晁盖脸色很不好,但借口是路途劳累,“这里风大,赶紧进寨子里去吧。” 李逵仰头看上面,“这山寨真高,铁牛眼珠子都要黏到天上去了。”见宋江已经进去了,赶紧跟了上去。 宋江看到岸边站着花荣,含泪道“我去了这么多日,不知贤弟在山寨可好” 花荣冷淡颔首,敷衍回问道“兄长可好” 宋江便涕泪道“我宋江深陷江州,多亏了李逵和李俊等众兄弟还有晁寨主即使搭救,今日宋江才能站在这里。”说罢,忽然看到了武松,当即浑身颤抖,眼泪溢满了眼眶,“武松兄弟,你如何来了” 武松比花荣配合多了,毕竟他和宋江是老相识,此时当真有久别重逢感触,便将如何上山事说了。 这时被晾在一旁晁盖发声了,“这处风大,咱们到山寨再谈吧。” 宋江也道“晁盖哥哥说得对,都要家门口,如何在外面说话,快些进屋罢。” 左边武松,右边李逵,身后是在江州一路结识几十个新好汉,声势浩大。 有眼睛都看得出来,宋江这是衣锦还乡了,居然带了这么多人上山,势力甚至要压晁盖一头。 天无二日,君无二主,有斗了。 花荣高铭和秦明三人慢悠悠走在后面,梁山上都知道他们三个抱团,反正抱团人那么多,比如鲁智深武松杨志也抱团,没人会特别在意他们三个。 但现在毕竟是公开场合,秦明不敢说遇到时迁事,只是抱怨李逵,“那个黑汉子叫李逵,真是个杀星,从没见过这样人在江州时候,砍杀百姓,全不在意。” 一般强盗也会计较成本,除非十分必要,否则不会特别去杀百姓。 但李逵不一样,仿佛随手杀百姓是爱好,见人也不管是谁就一排排砍。 李逵还说什么了,天杀星,“听起来很凶险,你们怎么逃出江州” “江州城外无数渔船,二五七随便抢了一艘就进了江,官军一时追不上,我们划船到中央,忽然来了几艘大船,船上就是现在跟宋公明回来那些人了。好像是他在路上结识。”秦明言语中很看不上这些人,“反正不是集市恶霸就是码头恶霸。” 这很正常,秦明在被宋江坑了之前,跟花荣一样,是根红苗正军官,武举出身,一直替朝廷效力。哪看得上这些江湖人士。 但这次宋江带回来人可不一般,主要有揭阳三霸李俊李立、穆弘兄弟、张衡兄弟。 尤其李俊,上梁山前就敢贩卖私盐,从这儿就知道这人胆子多大了。 花荣挑眉,“不管是什么出身,他们人数倒是不少,难怪晁盖那个脸色。” 宋江没死成,还涅槃重生,带了一众小弟回来,就连晁盖麾下独一无二掌管水军阮家三兄弟都有李俊张横张顺兄弟克制,完全被宋江压了一头。 再说宋江,听秦明意思,他们本来劫法场都去晚了,但却意外赶上了宋江砍头时间。 就算没有梁山,李逵和揭阳镇那几个也能把人救了。 宋江不是傻子就知道梁山这群人没想真救他,否则怎么会晚来五天。 什么梁山兄弟,感情彻底破裂了。 三人慢悠悠走进聚义厅,就见满屋子凶恶壮汉,但高铭身边有花荣和秦明,别看有些人长得凶,但论实力,还不够花荣一拳打,所以高铭一点不怯场。 这时候,宋江环视屋内,忽然道“怎么不见我王英燕顺郑天寿兄弟” 晁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冷声道“那王英燕顺违反山寨寨规,已被正法。至于郑天寿,则是不慎落水,所以各位兄弟,出寨时,千万小心,不要伤了性命。” 这些人刚到齐,就听到寨规两个字,面面相觑。 晁盖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高铭,道“孙头领,你来说一下寨规,你都记得呢吧” 萧让金大坚资历不够,孙小五与花荣、秦明、鲁智深武松都有交情,他来最合适。 高铭冷不丁被点名,所有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新上来头领,连吴用还没认识,就知道了这个叫孙小五头领。 高铭来到前面,因为那破寨规抄写过数次,早已烂熟于心,一字不差大声背了出来。 晁盖待他背完,道“这便是寨规,大家聚义在此,不是我晁盖约束大家,而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说着,话锋一转,笑道“除了这些,大家随意快活。” 众人如释重负哈哈大笑。 宋江可笑不出来,晁盖你够狠,我刚走,你就害了我亲信王英燕顺和郑天寿。 李逵这时大声道“这些寨规怎么这么长,听得耳朵生茧子,谁给俺找个椅子坐坐。” 将宋江从仇恨中给拉回了现实中,他立即发现这是个向晁盖发难机会,便站出来,“是啊,光顾说话,这样吧,之前旧头领坐在左侧,新头领坐在右侧,按齿龄排座次。” 晁盖吴用一听,脸色唰得难看起来,旧头领就是他们一系,拢共没几个人,而新头领是宋江一系,长眼睛都知道人数多。 晁盖和吴用想反对宋江提议,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高铭心想,宋江啊宋江,你果然又玩这套了,这就是给晁盖难堪呢,让晁盖见识你实力。 高铭不喜欢宋江势力做大做强碾压晁盖,平分秋色才能斗得精彩。 而且按照齿龄就是按照年纪意思,目前他和花荣最小,这么排,他们岂不是吃亏了。 他正好站在前面,便对吴用道“既然大家是兄弟,何必分大小,今天既然大家第一次来梁山,不如像家人吃年夜饭一样坐到圆桌前,和美吃一顿团圆饭。” 吴用喜上眉梢,这个主意不错,同坐圆桌,就不用论大小排座次,“孙头领说得是,上山来都是兄弟,正好最近寨中造了许多大桌,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晁盖也高兴,器重看了眼高铭,对众人道“就按照学究说得办罢。” 花荣和秦明也附和道“既然一家人,第一天就分座次难免坏了情分,还是寨主英明。”公开站晁盖,当然,谁都知道第一个提出来是孙小五。 吴用见了,心想花荣果然心疼那孙小五,他说什么他都支持。 花荣秦明都表态了,梁山老员工们也纷纷站出来支持晁盖。 鲁智深没想那么多,“寨主怎么说就怎么做”也算是表态。 宋江没带起节奏来,假惺惺笑道“那就快些抬桌来吧,莫累坏了我李逵兄弟。” 很显然花荣和秦明已经倒戈了,原本他只想拉花荣入伙,但眼看拉花荣入伙无望,才设计让秦明落草,不管他俩是谁落草,都只有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听他。 现在可好,不仅两人都落草了,花荣还救了秦明家人,两人抱团了,自成一派,根本不听他宋江了。 当初叫花荣和秦明上山,反倒是个不智决策,等于白送了晁盖两员大将。 不过没关系,他这一路也招收了不少好汉,人数不在晁盖之下。 大圆桌子抬来,随便入座,高铭花荣和秦明坐到一桌,剩下位置由几个不认识人坐满。 这些个面生人,都是宋江从江州带回来。 大家分散了坐,没了排座次困扰,暂时看起来其乐融融,共同吃庆喜筵席。 这样喜庆时刻,怎么能不让宋江有点惊喜呢,大家刚都坐稳,吴用就命人请出一个老人家来,不是别人正是宋江父亲宋太公。 宋江表情已经不是用大惊失色能形容,而是惊骇,从骨头缝往外冒凉气,敢情在他得意时候,吴用已经扣押了他老父亲。 狠,你们实在太狠了,先杀了王英燕顺郑天寿等清风山兄弟,又将我父亲和家产都运到了山上。 敢情这置办酒席钱都是他宋家。 晁盖微笑道“怕兄弟担忧,吴军师便派人请了宋太公上山颐养天年。” 宋江还得道谢,“吴学究有心了。宋江感激不尽。” 宋太公却不想感激,哪怕知道是众目睽睽公共场合,也压抑不住想捶这儿子冲动,抡起拐杖照着宋江脑袋就一下,“你这个孽子” 宋江马上跪地哭道“爹,是儿子不孝,这一路江州之行,让您老人家担忧了。” 宋江从江州带回来人马中,戴宗见了,也跪地道“太公在上,我们都是追随宋江哥哥来梁山,大家都是兄弟,您要责打宋公明哥哥,也责打我们吧。” 这戴宗是宋江心腹,很会替宋江审时度势带节奏,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跪地,俨然一地孝子贤孙。 这些同跪人,都是宋江逛游一圈带回来人马,足有二十几个,呼啦啦一片,十分惹眼。 晁盖本来是请宋太公出来给宋江惊吓,没想到宋江一招以退为进,狠狠虐了一把小弟们感情,反而提升了核心凝聚力。 高铭嚼着食物,心想宋江还是有点手段,深谙厚黑学。 这时候宋江另一条应声虫李逵蹦了出来,“太公,你不要责怪宋江哥哥,待哪日杀到东京,晁盖哥哥做大皇帝,宋江哥哥做小皇帝,学究做宰相,公孙道长做国师,有是您享福日子。” 花荣和秦明一脸不屑,打上东京做梦呢。 高铭却觉得这黑李逵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憨直,有些话宋江不方便说,就由他来说。 比如这句大皇帝和小皇帝,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怎么可能两个皇帝。 最重要是谁说宋江有资格排在晁盖后面了 凭什么不是晁盖做大皇帝,吴用或者公孙胜做小皇帝 宋江凭什么突然插队提升咖位。 但这么说,如果没人反驳,大家就会潜移默化接受这个结果。 戴宗出来喝止“你这黑厮,胡说八道,把你嘴闭上” 晁盖也听出来李逵那些话中隐含意思,心里生气,但脸上不能露出来,笑着扶着太公坐下,“太公,您就让兄弟们都起来吧。” 宋太公杵着拐杖道“行了,都起来吧。” 宋江起来也不敢坐,在老父亲旁边站着,直到宋清也过来陪站,宋太公舍不得小儿子,才叫两人都坐下。 于是场面再次看起来其乐融融。 宋江见场面有些扭转了,忍不住继续为自己打造地位,“晁盖哥哥,却说在江州时候,那蔡德章蔡九知府要砍我脑袋。 不光是因为之前在青州杀了那高衙内,还因为他听了一首童谣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消耗国家钱粮人是家一部分加个木字,俨然是个宋字。 兴动刀兵人则是工字三点水,合该是个江字,后两句更是吓破他们胆,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他们因此说我山东造反。” 这本是黄文炳劝说蔡九知府砍他脑袋说辞,现在却被他拿来给自己脸上贴金,暗示他是天选之人。 高铭心道,造反不搞封建迷信造势怎么能行呢,广大人民群众很吃这套,比如还篝火狐鸣啦,黄河挖出一只眼石像啦。 尤其童谣,更是常用谶语,比如董卓死时候,童谣就唱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尤不生。 千里草是个董字,十日卜是个卓字。 宋江这摆明就是用这说辞给自己抬升地位,看吧,能在山东谋反就是我宋江,外面都这么传了。 听罢宋江话,晁盖脸色难看得跟死了爹一样,瞟向旁边吴用,用眼神督促,你不是军师吗快想点办法啊。 但宋江攻击来势汹汹,角度刁钻,吴用全无准备,这么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到什么合适谶语进行回击。 高铭见状,心想这次要是奠定宋江地位可不行,这斗争才开始,岂能让他占据上风 势均力敌,才能把水搅浑,水混了,才好摸鱼。 高铭便慢悠悠道“诶,宋公明哥哥话提醒了我,话说我也听过一句童谣,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既表现得像随口一说,又有着坚不可摧笃定。 大家见是刚才提议圆桌分散坐孙小五再次开口,都看向他,想看他有何高见。 花荣愉快充当高铭搭档,问道“是什么童谣”高铭肯定有自己高见。 高铭朗声道“正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十个字。我去年从汴梁跑出来时候,街边小儿都在唱,我当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这天王和宝塔正应在晁盖哥哥身上。” 人人皆知,晁盖绰号托塔天王。 而且这个名称缘由,正是当初晁盖所在东溪村隔壁有个西溪村,两个村子公用一条河,但是西溪村水里闹鬼,就弄了个石塔镇住水鬼,结果水鬼就跑到东溪村了,晁盖一怒之下,下河将那石塔拽到了东溪村,由此得名托塔天王。 高铭继续高谈阔论,“我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后来听说梁山有位头领叫做晁盖,绰号托塔天王,我想这谶语就在此人身上,尤其前几日,天王执掌山寨法度,斩了矮脚虎王英,我当即懂了,这就是天王盖地虎,只是宝塔镇河妖,却还不懂啊。” 河妖是谁宋江江字,不就是漫漫大水么,至于他是不是水中妖怪,就看大家怎么解了。 好汉们都不识字,什么因家木、点水工,他们连宋字和江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根本听不懂这个拆字字谜。就是听个热闹,见没人反对,就觉得宋江说得对。 但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言简意赅,不用玩拆字解谜,一听就懂,一懂就能记住。 反复念几遍,一辈子都不会忘。 费脑子“因家木和点水工”不敌“盖地虎和镇河妖”,转眼就被抛弃,周围左右好汉们讨论都是更通俗易懂高铭所说谶语。 热度都被关于晁盖童谣吸引走了,宋江这边气焰登时矮了半截。 但们也不知高铭所说是真是假,毕竟宋江迄今为止没去过东京,这些在场好汉也都没去过。 但是花荣去过啊,还在东京过书,立即出来作证,“我在国子监时候,也听过附近那些小儿唱,难不成是从国子监学生中流传出来” 国子监什么地方,国家最高学府,在场人,连秀才都没几个,甚至多数不识字,听说国子监三个字,只觉得那是一座飘渺金色殿堂,里面人以后都出仕做宰相。 而显然,花荣在国子监过书,众好汉看花荣时候,仿佛镀了一层金环。 唉,我们不一样。 晁盖舒坦了,看向宋江,眼里和嘴角都带着笑意,这河妖就是你吧我托塔天王还震不住你么。 宋江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就指望江州童谣奠定自己地位呢,居然被这孙小五打岔给搅合了,显然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比他那个童谣要好记。 在梁山内,晁盖是实打实寨主,他盖地虎,镇河妖,名正言顺。 孙小五话无形中让晁盖威望提升了。 宋江后悔,都怪那王英非要吃什么醒酒汤,得罪了孙小五,要不然这人就能为自己所用。 吴用终于得空说话了,笑道“这梁山八百里水泊不知道有没有河妖,就是有话,也被天王宝塔镇住了,可见冥冥之中注定天王要来这山寨做寨主。” 什么攻打东京,占领山东,太遥远了,遥远目标一般没什么吸引力。 反倒是山寨寨主就实打实摆在跟前。 晁盖高兴得哈哈大笑。 高铭趁机站起来,端起一碗酒,“敬寨主”花荣和秦明也都跟随“敬寨主” 其他晁盖系和中立立场好汉比如鲁智深也都站了起来,纷纷敬酒。 在这样态势下,宋江只能也跟着站起来,“敬寨主” 毫无疑问,这更加夯实了晁盖梁山寨主地位。 晁盖仰脖喝酒,器重看了高铭一眼,孙小五,好样 高铭接受到晁盖夸赞目光后,又看向宋江,心想不好意思啊,宋江,我踩着你上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5章 第 55 章 第55章 在高铭频繁帮腔下, 宋江没占到什么便宜。 他一时也想不出任何进攻招数, 头领排座次没搞成, 说出奠定自己地位童谣被化解, 只能老老实实吃完这顿庆功筵席, 回到住处休息了。 戴宗和李逵乃是宋江心腹, 害怕第一夜上山, 晁盖对宋江不利, 于是给宋江值夜。 期间聊起了白天事情,戴宗郁闷道“那孙小五是什么人, 这山上军师不是只有吴用一个吗但我怎么看他比吴用还要有心机” “他啊, 都怪王英吃什么醒酒汤,得罪了此人,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一坏在女人身上,今日又栽在这小人身上。”宋江叹气。 李逵闷声道“可是哥哥, 关于你童谣是真在传唱, 那孙小五口中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是什么玩意, 依俺看就是他张口胡编。” 戴宗道“如果在那么短暂时间内, 张口就能编得这么切中要害,朗朗上口, 此人心思可不是一般活络, 脑袋转得也太快了。” 李逵哼道“什么快不快, 能顶得过俺铁牛板斧快吗” 听李逵意思要弄死孙小五, 宋江忙道“不要胡说他跟花荣关系要好,你去动他,看那花荣不一箭射穿你脑壳,你有几个脑袋” 李逵道“俺一斧头就能搠翻他。” 宋江摇头,一副跟李逵说不通无奈样子,“那花荣使得好银枪,更有好箭法,箭头说从你鼻尖射进去,都不带从你唇尖射进去。” 戴宗低声道“哥哥说得对,不宜轻举妄动,先观察观察这孙小五再说。” 宋江同意,三人安歇了。 李逵却没什么耐心进行什么打探,第二天拎着板斧就去找花荣。 听说花荣在校场,就朝那边走过去。 还没等到地方,身边突然冲过两个年少壮士。 一个穿着红衣红甲,拿一杆方天画戟,另一个穿着白衣白甲,也使一杆方天画戟。 两人一红一白,各拿着方天画戟厮杀。 一个红如烈火,一个白如飞雪,两人抡着同样兵器,斗得难解难分。 刀剑无眼,险些伤到李逵,李逵也不是好脾气,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鸟人” 这俩人也不搭理李逵,只彼此互骂“吕方你真是不要脸,都上梁山了,你怎么还学我使方天画戟” 另一个也回骂“郭盛你才要点脸,我自小学习使用这兵器,你算什么东西另外我穿什么你穿什么,我戴三叉冠你也戴三叉冠,处处学我我呸” “分明是我先戴我方天画戟上系着金钱五色幡,你也学着挂个金钱豹子尾巴” 两人边骂边打,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李逵见他们都不理自己,感到被轻视,怒从心中起,朝两人砍去,可惜却扑了个空,那两人速度极快,已经边打边往前面走了。 李逵骂骂咧咧追了上去,就见前方是一处空地,有小喽啰正在学射箭。 而吕方和郭盛已经打到了校场里,严重干扰了正常教学,花荣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愿意打去别地方打” 吕方和郭盛眼里只有彼此,充耳不闻,还在厮杀。 两人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 因为打得厉害,战戟上配饰绞缠在了一起,一个金钱豹子尾和一个金钱五色幡缠绕成一团,根本分不开,就这样两人还在对骂。 花荣见了,从身旁小喽啰手里夺过一把弓,搭上箭,将弓曳满,朝着战戟上那缠到一块绒绦处放出一箭,那箭头准确无误将绒绦射断,霎时把两人分开了。 吕方和郭盛惊掉下巴,齐齐去看射箭之人。 场内小喽啰虽然知道花荣厉害,但今日亲眼所见,都震撼得目瞪口呆,须臾死命拍起掌来,连声喝彩。 花荣将弓扔给小喽啰,对郭盛和吕方道“要打一边儿打去” 吕方和郭盛根本不想打了,只想认识这神臂将军是谁,都走到花荣跟前,欠身作揖,“愿求神箭将军大名”眼里满是崇拜。 吕方原本是对影山寨主,那郭盛整天来找事,两人一直有恩怨,彼此都不消停,直到最近遇到了宋江,干脆抛弃了小寨子,跟着宋江都上了梁山,因为刚来,还不认识花荣。 李逵也走到了跟前,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也伸长脖子听这人是谁。 就见这英俊小哥语气冷淡道“在下花荣,你们若无其他事情,可否离开” 原来这就是宋江哥哥口中花荣李逵记得昨天晚上宋江话了,心想宋江哥哥果然说得对,这花荣射箭厉害。 花荣面对郭盛吕方,感到身后多了个黑影,一瞧就见一个满身黑肉大汉站在身后,眼睛不知得了什么病,略略发红,认出他是李逵,便冷冰冰询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李逵呆了呆,“没事俺就不能看看吗。”说完,麻利转身拎着板斧走了。 郭盛和吕方待遇也不是很好,被花荣请出了射箭校场。 等高铭在抄事房得空,找花荣聊天时候,发现他居然有两个死忠粉丝,一个郭盛一个吕方。 俩人就蹲守在校场旁边,给花荣沏茶倒水,并表示想放弃方天画戟练习,想学射箭。 花荣不买账,以一句“我只教喽啰,不教头领,山寨也没这个规矩。”给打发了。 两人失望离开,高铭心想,花荣啊,你这样太不擅长团结可以团结力量了。 但花荣不愿意,高铭也不会把郭盛吕方叫回来,力量什么可以再团结,花荣个人意愿比较重要。 花荣冷淡打发走了郭盛吕方,对高铭却是另一幅面孔,温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高铭故意道“谁来看你了是寨主叫我去他那里,我顺路罢了。 花荣心里失望,脸上表情也不掩饰,很明显落寞,“哦。” 这什么表情至于么高铭居然有种负罪感,赶紧掏出给花荣带来香糖果子,“寨主找我是真,我特意过来看你也是真,你看我给你带东西了,要是路过,哪能给你带吃。” 花荣转眼又高兴了,“我就知道” 两人到了旁边休息地方,高铭随手铺开一块方巾,将油纸包香糖果子放到方巾上。 花荣笑道“你准备得这么齐全,连方巾都带了。” “这叫精致生活态度。”高铭笑着捡起一块糖果子吃起来,香甜酥脆,他特意叫厨房做。 花荣笑道“晁盖叫你干什么八成是昨天你给宋江难堪表现得不错,他想抬举你了。”一想起昨晚上宋江那副吃瘪样子,花荣就想笑,“你脑子转得真快,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十个字真是妙,比宋江那一长串好记多了。” 高铭心想这版权属于座山雕和杨子荣,“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不是我想,也是偶然听到,可能是慕容彦泽说给我听,他整天四处乱混,不知打哪儿听。” “哪能一下子想起来,在适当时候用出来,也很厉害。” 反正花荣怎么看高铭怎么好,他做什么都对。 “原来你们在这里,太好了。”秦明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有些话从江州一路憋到梁山,本来想昨晚上说,但梁山喝酒到深夜,没得到空,一早起来,赶紧找两人。 高铭挪了身子,给秦明一个空位置,于是三人像午餐野似围着方巾坐着。 秦明见四下无人,低声对高铭道“我在江州遇到了你一个随从,就是指出慕容彦达推你那个,我将你在梁山消息告诉他,不出意外,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太尉已经知道了。” “真”高铭喜出望外,他一直担心他爹因为担心他而病倒,将他还活着消息告诉他,希望他能开心点。 秦明重重点头,“我确信那人听清楚了。” 花荣听了先是高兴,接着便蹙眉道“难怪这段日子朝廷军队没动静了,应该是太尉知道儿子在梁山,不敢轻举妄动。” 秦明一怔,咬牙低声责怪自己,“哎呀,是这个道理,难道我做错了太尉不来兵,咱们要怎么下山” 高铭晃了晃手指,“你做得没错,让我爹知道我还活着,对他身体有好处,这比什么都重要。放心吧,他不派兵来,也会想别办法。” 花荣相信这点,太尉肯定会想别办法,“咱们静观其变罢,以不变应万变,一旦看清太尉计划,就来个里应外合。” 三人召开了一次简单会议,确定了接下来战略核心后,就地解散。 高铭继续去找晁盖。 晁盖住在山寨中间,昭示一寨之主不可动摇位置。 他被小喽啰领进去,就见晁盖、吴用和公孙胜、宋万都排排坐在那里。 一见高铭,晁盖就高兴道“你也坐。” 高铭便坐到宋万旁边,“不知寨主叫我来何事” “都是心腹兄弟,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昨日多亏了你出力,才没叫有些人掀起风浪来。”在场人都是晁盖心腹,他说话也不遮遮掩掩了,“我看你也是个好汉,以后就给军师打个下手,协理山寨军机。吴学究是大军师,你便是小军师。” 高铭当然乐意了,欠身唱喏,“谢寨主厚爱。” 吴用嘴角挂着淡淡微笑,高铭不知他想什么,不过他不在意,反正晁盖说了协理山寨军机,他会“好好”做。 晁盖道“这山上新来了许多头领,你一会去做个登记,问问他们需要什么物件,也好掌握一下他们底细。” 高铭点头称是,辞别了晁盖下去了。 名义上关心新来好汉们生活需要,实际上却是入户登记。 高铭以前就做过这个工作,驾轻就熟,而且由他来做,就算宋江那边起疑心,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孙小五之前也统计过鲁智深等人,还能堵住他们嘴。 高铭没闲着,带着两个喽啰就开始了走访工作。 主要要有揭阳镇派和黄门山派系。 擒贼先擒王,直接拜访各个派系老大。 揭阳镇派系好汉们主要有混江龙李俊、开黑酒店李立,市霸穆弘穆春兄弟、抢劫渡客张衡,张衡兄弟张顺,还有跟李俊一起贩私盐童威童猛兄弟。 这群人为首是李俊,号称混江龙,没上梁山之前,他就敢和童威童猛贩卖私盐,要知道贩卖私盐朝廷杀无赦,所以他是个狠人。 后来,李俊在梁山倒台子之后,去了海外做了暹罗国王,堪称一个传奇人物。 梁山反倒像他传奇人生中一个小小片段,要是写回忆录估计占篇幅也不大。 像这样人物,高铭当然不会怠慢,客客气气报上来目后,笑道“寨主差我来问问,各位在山寨还住得惯吗有什么需要物件没有可以告诉我,派朱头领去城里买来。” 李俊知道高铭是寨主心腹,同样客气,“寨主待我们热情周全,不曾有什么疏漏,李某愿意和兄弟为山寨效力,听寨主差遣。” 这时,有个汉子斜眼看高铭,走过来一脚踏着门坎,一边抓着脖子哼道“山上干燥,想去水里浸润浸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叫我们下水,我们都是水上人家,不沾水不得活。” “张横兄弟,孙头领问我们日常有什么缺少没有,你这不算。”李俊道。 张衡主要业务是江中打劫,问客人是喜欢吃馄炖还是喜欢吃刀面,馄炖就是客人脱去衣物主动跳江,刀面则是吃他一刀由他踹下江去。 高铭现在都习惯了,这种级别强盗没什么可怕,梁山最不缺就是这种人,“要是觉得干燥,咱们山上有澡堂子,里面氤氲热气,就是干尸也泡滋润了。” 高铭哪能听不出张衡真正目,是让晁盖让他进入梁山水中找营生干,但这事不归他管,他就装作听不懂。 李俊似是看出高铭在装傻,给张衡使了个眼色,叫他下去了,才道“张衡心直口快,说话不中听,他没别意思,就是闲得慌。” 高铭便道“李大哥,我知道你意思,放心吧,寨主肯定有他安排,只是怕你们旅途劳顿,叫你们休息天不迟。今日山寨中又是杀牛宰羊,还请各位兄弟尽兴。” 李俊笑道“有孙头领透底,我们兄弟就放心了。对了,兄弟有没有什么需要缝补东西,我们这里侯健兄弟做得一手好针线,不管什么破了,都能缝补得完美无瑕。” 梁山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汉子,没人会做针线,小喽啰们针线功夫,勉强能把东西缝上。 高铭有秦家三个女眷帮助才能有像样衣裳穿。 这来个能飞针走线十分难得。 但高铭最近没什么要缝补,便笑道“现在还没有,等换季了,叫侯健兄弟帮我做个冬衣,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啊。” “不能不能。”李俊满口答应,这孙小五是连接晁盖和他们重要通道,岂能得罪。 李俊亲自将高铭送到院外,他手底下童威童猛、张横张顺、李立等人见老大都对高铭这么客气,也都挤出笑容送别他。 一群长相凶神恶煞猛汉,挤出笑容送客,那场面更加吓人,还不如不笑。 从张衡这边出来,就去了黄门山一派,过程跟揭阳派差不多,这一派里也有个特殊才能好汉神算子蒋敬。 乍一看和高铭好存在点竞争关系,但高铭一点不担心,因为他已经转型做军师了,钱粮师爷这种角色就让蒋敬充当吧。 就在走访黄门山一派中,高铭发现了另一个很有意思好汉陶宗旺。 因为他武器是一杆铁锹。 一铁锹拍死你,说就是他。 最重要是,他居然是个农民,梁山好汉中唯一农民,弥足珍贵。 其余好汉们高铭大致分了下类,基本上都是城市流氓地痞,军官、衙门口基层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土财主,真真正正农民阶级只有陶宗旺。 高铭恨不得把他保护起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梁山就得折损唯一农民阶级代表。 跟揭阳派一样,黄门山人也没啥需求,只想快点找点事做,毕竟年轻力壮,都憋在山上一亩三分地上没意思,来这里是共同开辟事业。 高铭对他们说保证讲话带给寨主,便告别回去找晁盖了。 晁盖看罢高铭拿上来统计信息,脸色十分不好看,很明显,宋江班底一点不比他差,甚至还有升级地方。 比如掌管水军阮氏三雄,就有江州来李俊张顺张衡克制他们,梁山就靠这水泊立足呢,水军是立寨之本,现在晁盖优势突然没了。 另外还来了能做针线侯健,会计算蒋敬。 蒋敬如此人才,总不能明目张胆排挤吧,肯定要安排去管算账,一算账,山寨多少底细,宋江不就摸清了么。 还有梁山耳目朱贵酒店,现在来了个李立,同样做得黑酒店生意,朱贵会他都会。 李立要求再开一家酒店为梁山打听消息,还不允许么。 如此一来,宋江对山下情况掌握,并不比晁盖差。 梁山招贤纳士牌子打出去了,现在人才来了,不可能不用,不仅要用,还得表现得没有一点芥蒂才行。 这就让晁盖难办了,不过他也不是全无优势,比如军师这种人才,宋江那边就没有。 而他这边有吴用和孙小五,甚至金大坚和萧让都能算进来,还有两个地位非比寻常军官。 “这下一步该如何走有谁想谈一谈吗”晁盖看着其他几个头领询问道。 在座除了晁盖外,还有吴用、公孙胜、宋万和高铭。 吴用也有点犯难,“人都来了,不用是不行,不仅要用,还得人尽其用。可是山寨内有些部分,若是叫他人染指” 晁盖看向高铭,“你来说说。” “学究说得对,否则话,人家会说晁头领和那王伦一样嫉贤妒能。不过,对方人数确占优势所以我觉得眼下应对方法是,咱们和那边比赛,看谁能更快更多招到好汉。”高铭道“而且我在姑母酒店时,曾听得少华山有几位好汉,各个智勇双全,他们若能来投奔,可以壮大山寨威望。” 少华山有神机军师朱武,九纹龙史进、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这种打家劫舍山头,上面强盗就别在他处害老百姓了,都来梁山汇合,一锅烩了算了。 而且朱贵来了,就有三位军师了,三足鼎立,吴用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光针对他。 梁山泊这潭水越浑浊对高铭越有益处。 吴用道“可那少华山在陕西,他们又和梁山没有关系,怎么会来投” 高铭笑道“这个不难,我记得鲁智深曾说过他认得少华山一个头领史进,叫他写一封信劝史进来投,说不定有用。” 鲁智深二龙山帮是比较中立,虽然武松略微偏向宋江,但目前显然也不想搅合进这潭浑水中,态度也是不偏不倚。 但是其中杨志可跟晁盖有仇。 所以劝鲁智深给史进写信事,肯定不能让参与劫生辰纲人去办,而宋万显然和鲁智深也不熟,最合适人就是高铭,毕竟有孙二娘那层关系。 果不其然,晁盖道“那就由你来办这件事吧。” 高铭乐不得,最好下面乱七八糟山头强盗都来梁山才好,可别在下面祸害百姓了。 毒虫都放在一个蛊里。 至于怎么接触鲁智深,叫他按照自己想法办事,高铭已经想到了大致办法。 高铭到鲁智深那里时候,他正在睡午觉,因为前几渐热,他打了赤膊,露出满身花绣来。 燕青花绣,高铭见过,如白玉上铺满了阮翠,十分好看。 鲁智深和燕青观感完全不同,燕青是秀气精美屏风,鲁智深则是大气恢弘壁画,繁复青红色花纹布满了整个后背,十分具有冲击力。 高铭瞧鲁智深睡得熟,转身到院内等,倒不是怕打扰鲁智深睡觉,毕竟他那个睡眠深度,就是梁山崩塌了都听不见。 主要原因是鲁智深打呼噜太响,高铭嫌吵,这么一想,就知道跟在他住在一起花荣有多好了。 半个时辰后,满身酒气鲁智深醒了,出来解手,等解手回来,站在院内伸懒腰才看到高铭,“诶,孙家小子,你怎么来洒家这里了” 高铭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瞅着鲁智深满身花绣,鼓起掌来,“您这一身花绣,真是太好看了。在哪里文呀” 鲁智深之所以叫花和尚,不是因为他像王英那样喜欢女色,相反他对女性是很爱护,叫这个绰号只因为他有一身好花绣。 “哈哈哈,好看吗洒家也满意”鲁智深转过身,特意给高铭看自己这身花绣,“这是在老种经略帐下时,渭州府衙一个黥面匠给洒家文。” 黥面匠给犯人脸上文刺配字样,看来渭州这位师傅,不仅给犯人文面,还给人文花绣赚钱。 高铭心道,鲁智深好歹是个朝廷军官,居然能满身花绣,看来这个年代不像后世对军人纹身有要求。 “真漂亮,如果我有机会去渭州,也叫这师傅给我文一个。”高铭朝鲁智深走去,一脸向往道“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鲁智深这人爽快,“看吧。” 高铭就走到小山一般高大鲁智深旁边,他估摸着按照后世计量单位,鲁智深这人得有两米出头。 他觉得鲁智深像个小坦克一样,得仰头看这些花绣。 “诶”高铭突然发出一个惊讶低呼。 “怎么了”鲁智深纳闷道“叫什么” “你这里纹身有点褪色了。” 这些有纹身好汉,跟别人打架,刚把衣裳一扔,露出满身花绣,气场十足,若被人来一句“你纹身掉色了。” 堪比后世篮球场上对方一句你aj是假。 不光掉逼格,还严重影响颜面影响发挥。 所以鲁智深如临大敌,“哪里快告诉洒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6章 第 56 章 第56章 经过高铭仔细观察, 他发现一处花朵有褪色情况, 不那么鲜艳了, “不信, 您照镜子自己看” 鲁智深平日自己看不到, 他对这身花绣极喜爱, 听说掉色了, 不由得皱眉, “当真”便喊小喽啰来,“给洒家拿镜子来” 小喽啰端来一个镜子, 鲁智深因为角度问题, 当然看不到自己后背,急得够呛。 高铭便道“我知道萧让浑家那里有个大穿衣镜,我派人去借一下。”便吩咐旁边小喽啰, “你去找抄事房萧头领,就说孙小五想借他浑家穿衣镜。” 现在他和萧让关系好着呢, 像师徒一般, 借个镜子小意思。 鲁智深道“麻不麻烦” 高铭一摆手, “麻烦什么, 反正也没事, 今儿个天气好,站在这里吹吹风不是很舒服吗” 鲁智深觉得有道理, 这山上空气清新, 现在气候正是不冷不热时候, 不觉间舒活了下筋骨, 活动一下,更觉得手痒,便拿起院内墙角下杵着禅杖,舞了起来。 高铭只见这禅杖虎虎生风,快速旋转,像个绞肉机,血肉之躯挨着非残即死。 可能真也只有花荣那种远距离攻击,射一箭命中要害,才能制服他。 旁,就算骑着马,靠近鲁智深也得被一禅杖砍翻。 高铭不禁觉得他走运,当初鲁智深在东京追杀他,要不是花荣出现,一箭射散鲁智深挂珠,他现在坟头都老高了。 “厉害厉害”高铭一副开了眼界样子,原地直蹦,并故意道“这禅杖得有三十斤吧。” “三十斤洒家这禅杖六十二斤” 高铭装作十分惊讶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事情,“真假不要诓我,我看你舞得那么轻松,三十斤我都觉得说多了,竟然有六十二斤吗” 鲁智深很受用,将禅杖杵到地上,哈哈笑道“你来试试,看有没有六十二斤。” 高铭走过去,才碰到那禅杖,鲁智深便一撒手,禅杖朝高铭倒过去,高铭忙叫道“我知道有六十二斤了,快帮我一把。” 鲁智深便将禅杖一勾,又拿回到了手里,高铭赶紧继续吹捧,“您真是天生神力我听说您早些年做过提辖,难怪有这般能耐。上司官一定很赏识您。” 鲁智深一摸他那光头,“罢了,不要提当年了” 说到底还是心里觉得对不起老种经略。 这时候小喽啰们抬着萧让家大穿衣镜来了。 鲁智深便背对着穿衣镜,手里拿着小镜子,去看倒影中花绣,果然就像孙小五说那样,文在后背一处花样掉色了,还挺严重。 高铭心想,你喝完酒就仰头呼呼大睡,加上爱打赤膊晒这纹身,不掉色才怪。 这就是不好好养护下场,人家燕青怎么就保养那么好呢。 鲁智深将两道浓眉锁紧,“这可怎么办这也忒难看了” 高铭就等着这一刻呢,马上道“这个不难,咱们山寨中有一个叫做金大坚头领,人称玉臂匠,擅长雕刻图文印章,最近刚叫人购了一套文身器具,想来是要改行做纹身匠。咱们去找他补色吧。” 鲁智深道“他能行吗别坏了我这花绣。” “放心吧,对金大坚来说,小菜一碟。”金大坚连蔡京图章都能刻得一模一样,天下没有能难住他图样。 纹身小意思。 果然到了金大坚那里,金大坚检查了下鲁智深花绣,“不难。” 说着取来前几天叫朱贵酒店代买文身器具,选了工具和颜料,帮他补色。 鲁智深坐在凳子上,对高铭道“幸好咱们梁山还能补纹身,否则话,还要找人来补。” 高铭重重点头“是啊。”否则保不齐就有个倒霉纹身匠被绑到山寨。 金大坚一边做工一边道“咱们梁山还谁有纹身” 高铭仔细想了下,“这个没注意。” 鲁智深却道“阮小五心口文了一只青色豹子我看到了。” 果然只有身上有纹身才会更留心其他人身上是不是有纹身,高铭道“除了他呢还有其他人吗” 鲁智深道“那就不知道了,洒家倒是认识一个兄弟,身上也有好纹身,人称九纹龙,只是他不在梁山上,在少华山落草。” 史进史大郎,刺了一身青龙,双臂后背拢共有九条,人称九纹龙,这个绰号,跟鲁智深花和尚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因为刺青得名。 高铭等就是这句话,“那何不叫他也来梁山共同聚义少华山可比咱们这梁山有天险,在少华山有一日没一日,不安稳。如今咱们这山寨,寨主招贤纳士,四方都来投,鲁头领不如请那史进也来这边。” 鲁智深琢磨了一下,“就怕洒家那史进兄弟在少华山逍遥,不愿意来梁山。” “不愿意是不愿意,但是你不能不说,他日梁山壮大,史进兄弟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已经做了头领,扎下脚跟,却不叫他,未免不太好。他不来是不来,但是有些话不能不说。” 鲁智深觉得有道理,一拍脑袋,“是这个道理,你不提醒洒家险些忘了,一会洒家就写一封信送下山给我那史进兄弟,叫他前来。” 鲁智深和史进关系相当要好,属于那种一方有难,另一方觉得豁出性命去救那种。 鲁智深一句话顶别人十句话,况且少华山那边想必山头也不好做,打家劫舍强盗都得面临官府来剿和老百姓不足问题。 哪天被官府破了山寨,轻则砍头重则凌迟。 梁山这边地理优势,得天独厚,在这里住下,安稳多了,至少官军不是那么好上来。 “何必等回去,要是不嫌弃就由我来操刀代写,然后你出一个两人之间信物,让喽啰带着送到少华山去。” 史进和鲁智深不是笔友而是武友,史进未必知道鲁智深字什么样,关键高铭怕鲁智深写不到重点,不能说动史进,由他来写比较合适。 鲁智深虽然识字,但也不想提笔,“那敢情好,你来写,洒家多少年没提笔了,懒得动。” 高铭当下就找来纸笔,写了起来,他最近跟萧让练字,加上每日书写很多文字,不像国子监那会写点什么就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下笔,他现在顺溜着呢。 很快,一封信就写好了,拿给鲁智深过目。 鲁智深一瞧,就见这封信言简意赅写了梁山众多好处头领情深义重,山寨易守难攻,伙食酒肉管够,加上现在人才济济,聚集了许多侠义之士,可以来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这点,高铭有信心能戳中史进,史进是个武痴,属于那种愿意重金请家庭教师,贪黑起早下血本刻苦练习人。 对武学枪棒是发自内心热爱,在少华山就那么几个头领,彼此之间出什么招早没悬念,都腻歪了吧。 鲁智深看罢这封信,“写得真是不错。至于洒家信物”便叫小喽啰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珠,取下一颗来,“将这颗挂珠和一个干肉烧饼,一并包了送去。” 那时鲁智在深瓦罐寺遇到了两个强敌,生铁佛崔道成,飞天蜈蚣邱小乙,他腹中饥饿,险些没斗过这俩人,后来遇到史大郎,给了他干肉烧饼,填饱了肚子,才回去把这俩人杀了。 高铭也没多问,只吩咐喽啰快些照办。 等喽啰揣着信下去办了,金大坚这边也将花色补完。 鲁智深起身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高兴道“这下好了若是史大郎来了,他也有这个困扰,洒家就带他来找你。” 金大坚笑道“尽管带来。”跟鲁智深这样人交好,金大坚也愿意,多一个朋友多一份保障。 鲁智深在上衣袖中掏了掏,摸出些碎银子,“知道你们这些书人不爱喝酒,洒家就不请你们吃酒肉了,这些银子就当做让朱贵再买颜料钱了。” 金大坚也没推辞,他在山下就是个手艺人,凭本事吃饭,天经地义。 鲁智深也喜欢他这么爽快,最烦拖拖拉拉,给钱不要。 见金大坚收了,拎起衣裳,打着赤膊出了门,尽情展现这身花绣。 高铭没有跟出去,帮金大坚收拾工具。 却不想金大坚突然不动了,眯着眼睛瞅着高铭道“我说,你这皮肤这么白,想没想过也文些什么,肯定漂亮耐看。” 燕青就是白皮肤文着青色花绣,那场景高铭是见过,漂亮是漂亮,但都是给别人饱眼福,他可不做这亏本买卖,再说,多疼啊,他吃不了那苦。 高铭脑袋摇得拨浪鼓似,“不用,谢谢,告辞。”转身就走。 高铭马上告诉晁盖,已经说服鲁智深请史进上山了。 晁盖越发器重高铭,这件事办得太漂亮了,不着痕迹就让鲁智深把事情给办了。 晁盖高兴道“你回去若是想到什么点子,赶紧说与我听” 高铭点头,这是肯定,既然早晚要上梁山,有些危害百姓好汉还是早点来好。 而且人都来齐了才热闹,分庭抗礼,才好斗争。 晁盖想起了什么,“你现在和花荣住在山寨左侧,会不会太偏了一点,不行话,你搬来主寨吧,与我和学究住在一起。” 主寨就是聚义厅左右,堪称梁山紫禁城,现在就住了晁盖、吴用和公孙胜。 如果高铭住进去,就算是彻底打入了梁山权力核心。 可惜高铭不稀罕,他和花荣现在住地方他很满意,不想动弹,整天跟晁盖吴用公孙胜几个老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意思。 高铭婉言谢绝,“我还没替寨子做什么大事就搬过来,心里过意不起,兄弟们也不服气,寨主厚爱,我心里都清楚,但实在不能从命。” 晁盖被高铭拒绝,也冷静了一些,高铭和花荣要好,他要是来了,花荣岂不是也得搬过来。 那花荣身怀绝技,如果住进主寨,半夜若是有歹心,他岂不是引狼入室,便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罢了。你若是无事,可以回去休息了。” 等高铭离开,吴用道“寨主刚才提议实在不智,这孙小五有能力不假,但太过年轻,不可将大事尽数交于他。” 晁盖笑道“学究多虑了,不管如何,凭你我交情,你都是梁山大军师,他越不过你去。” 吴用忙道“哥哥误会我了,我岂是那样嫉贤妒能人” “我知道,不要再纠结这些了。”晁盖道“不如商议一下,如何安排这些人,尤其是揭阳来李俊等人。” 现在水军由二五七掌管着,李俊江州帮,明显盖阮家三兄弟一头,他们有见识有能力,在江州时候,浔阳江上那么多条渔船都听他们号令,岂是阮家三个水泊里打渔渔民能比。 吴用也很犯难,“容我想想。” 晁盖见吴用也没主意,不由得想,说不定关于如何安排揭阳派事还得孙小五拿主意。 高俅自打知道儿子没死,被困在了梁山上,是心里不难受了,生活也有指望了,尤其对花荣态度也改观了。 既然儿子在梁山上,那么花荣投奔梁山行为也能解释得通了。 他是去找他,去保护他。 花荣不愧是将门之后,忠肝义胆,没看错他 高俅掬了一把欣慰眼泪,他果然是儿子生死之交好朋友。 但感动归感动,眼下最着急事是儿子在梁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发兵太过鲁莽,得找人去打探一番。 那梁山是强盗窝,派底子干净人去,怕对方不收,但底子不干净,又不敢派过去。 三教九流事,时迁最了解,他跟太尉建议道“太尉,能不能跟乐和还有燕青商量一下说不定他们有认识人能搭上梁山。” 这俩人也是儿子朋友,如今都在东京有了一定,不会走漏风声,高俅考虑了下,答应了。 时迁便带着高铭没死消息去找了乐和跟燕青。 两人原本都以为高衙内遇难,还为他伤心落泪,如今听到高衙内还活着,都纷纷出谋献策,盘算着怎么把高铭救出来。 但不管怎么救,当务之急是先摸清梁山情况,先跟高铭接上头。 最好办法是找人投奔梁山,时迁、乐和、燕青三人是肯定不行,在东京已经有了职位,若是要投梁山,做戏代价太大了,还容易被拆穿。 这个投奔人选,最好还得有朝廷背景,容易控制,真找了江湖草莽,谁知道会不会一上梁山就假戏真做,真落草把高衙内出卖做投名状。 且这人上了梁山,还不能被困住,能自由上下山,把情报递出来。 上哪儿找这样人啊时迁脑袋都想破了,兼具官府背景不会背叛,还能自由出入梁山,万里无一。 时迁搔脑袋,“你们想到了吗” 燕青摇头,他是真想不到人。 乐和却不吭声,紧紧蹙着眉头,欲言又止,时迁一看他这表情,可能有点想法,马上道“乐和,你想到了吗” “我确实有个人选,不是别人,正是我亲姐夫孙立,他是登州兵马提辖,人称病尉迟。他有个弟弟叫孙新,而孙新娘子人称母大虫顾大嫂。这顾大嫂又有两个表弟,叫做解珍解宝。最近犯了官司被关在狱中,我姐夫前几日稍信来,希望我在京中活动,托人将他俩救出来。” 乐和如今在驸马王都尉府中做事,认识许多达官显贵,他想救人并非难事。 但是遇到高衙内这件事,他觉得是个契机。 乐和继续道“所以,我想如果让顾大嫂和她男人、还有我姐夫他们去劫狱,之后投奔梁山,显得顺理成章。而且顾大嫂是开酒店,到梁山上,极有可能还被安排经营酒店做梁山耳目,这样话,她就能往外传递消息了。” 时迁大喜,这就是那个既有官府背景,又能传递消息天选之人们了 “太好了”燕青和时迁都喜道。 “只是我那姐夫是登州兵马提辖,他上山救高衙内,太尉得给个凭证。”日后用于澄清名誉。 时迁笑道“我想这个不难,我去跟太尉说,你姐夫他们若能上山跟衙内联系上,别说是提辖了,就是制使、都监,统制日后又有何难” 高太尉为了这个宝贝儿子,什么代价都肯付出,尽管开口,只要他能做到。 乐和姐夫如今只是个小小登州提辖,待到大功告成之日,赏赐起码是都监起步。 乐和一来是真想帮高衙内,二来也是为了姐夫谋个更好前程,所以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梁山折腾一圈,这辈子便前程似锦了。 时迁立刻带着乐和去见高俅。 高俅一听这计划,笑逐颜开道“好,太好了如果你姐夫他们当真能够投奔梁山,见到我儿,并传递消息下来,我重重有赏” 时迁在路上,已经跟乐和打探了他那姐夫,在一旁道“而且,乐和姐夫孙立人称病尉迟,身高八尺,功夫了得,使一支及一竹节钢鞭。他那弟媳妇顾大嫂也是个女中豪杰,使两把钢刀,二三十人都近不得身。” 这顶算给儿子送去了一男一女两个护卫,高俅这心里太踏实了,“那好,事不宜迟,既然那顾嫂表弟们被困在登州监狱,就速速劫狱罢。” 顾大嫂两个表弟解珍解宝是猎户,当地有老虎危害乡里,知府老爷勒令他们限期捕获这老虎,他俩设套打到了老虎,但是这老虎却掉进了当地大户毛太公家后院。 去索要时候,毛太公故意让他俩喝茶吃东西拖延时间,等到他们开后院们时候,老虎已经被运走,拿去领赏。 毛太公倒打一耙,说他俩“混赖大虫,抢掳财物。”把人关进了大牢。 而毛太公女婿是当地孔目,在知府跟前搬弄是非,判了解珍解宝死罪。 于是他们表姐顾大嫂,听说妯娌乐大娘子有个弟弟乐和,在东京达官贵人府中做事,便求妯娌去信相求。 没几日,乐和姐夫孙立接到了来自东京来信。 信里乐和表示你们劫狱吧,然后直接投奔梁山,高太尉衙内被困在了上面,高太尉希望你们当细作卧底梁山,找到高衙内并加以保护。至于如何找到高衙内,你们先找一个叫做花荣,找到他就能找到高衙内,祝你们成功。 病尉迟孙立可是登州提辖,吃皇粮,接到这封信,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 高太尉意志,当然不能违背,而且这是个很好晋升机会。 但这靠谱吗思忖了一夜,将乐和信烧掉了,静观其变。 转天,他去兵马指挥司点卯,遇到了来自东京太尉府人。 对方出具了太尉亲笔书信和印信,承诺他们如果去梁山,朝廷记着他们功劳,事后会澄清一切,不要担心,放心大胆去劫狱吧。 太尉府人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劫狱” “明后天吧”孙立道。 太尉府人脸色不禁有点难看。 孙立立即改口,“今晚上” 太尉府人满意笑道“这个好太尉等你们好消息” 当天晚上孙立召唤来弟弟孙新和弟媳顾大嫂,一脸严肃道“咱们劫狱救解珍解宝。” 顾大嫂感动道“就知道大伯子会出手相救”原本还以为大伯子不会管这件事,没想到如此仗义,愿意抛弃现在一切,就为了救自己两个表弟。 “不需多言,赶紧劫狱吧,不要伤害旁人性命,只需将人救走。” 顾大嫂一听,满意道“速速去,事不宜迟” 孙新道“我还有两个帮手山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不愁此事不成。” 孙立有种就义悲壮感,“有帮手也好,反正时这狱劫也得劫,不劫也得劫,走罢” 顾大嫂纳闷,大伯子孙立帮她救解珍解宝,完全出于仗义,不帮也可以,但怎么给人感觉,怎么像孙立必须去做这件事呢。 但救人要紧,也来不及多想,众人立即动身去劫狱。 当夜,登州监狱解珍解宝被平安救出。 孙立一行人甚至没遇到什么抵抗,他怀疑是太尉府人暗中动了手脚,才叫他们这么顺利把人救了出来。 一伙人星夜往梁山奔去。 孙立一直没有真实感,他一个好好提辖怎么就点中做了细作呢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把高衙内捞出来,太尉绝对不会亏待他,便又释然了。 高衙内我们来了 黄昏时分,是山寨中一天最安静时刻,花红柳绿,炊烟袅袅,沿着小路往和花荣住小院子走着,高铭心底竟然有一份安宁惬意感。 人确实应该多接触大自然,在繁华东京和孟州,就没有这种感觉。 在一条岔路口,他远远就看到一个汉子杵在旗杆旁,嘴里叼着一根草梗,看到高铭走来,朝他挤眉弄眼一笑。 这人,高铭认识,小霸王周通,据说长得像西楚霸王项羽,所以因此得名。 项羽也没照片,怎么就觉得自己长得像他呢 不过周通长得还凑合,身材高大,模样勉强过得去。 现在周围没人,周通杵在这里,明显是等他。 果然,随着高铭接近他,他便一直盯着高铭看,等两人擦肩而过时候,周通忽然开口道“孙头领,上次我报上去女人,怎么还没到” 就知道是这破事儿,“不是派喽啰告诉你了么,军师没批准,他说了,梁山这地儿,之前有家眷也就算了,却不能往山上搬女人,开了这个口子,人人都要,哪还有气力共筑大业。” 这些话是吴用说,周通不信可以去找吴用对峙,但高铭觉得他不敢去。 事情办不成,就赖办事人员,找办事人员麻烦,从来不缺这种人。 周通就是觉得高铭没给他出力,他如果卖力在吴用面前美言,这件事肯定能办成。 心里埋怨高铭,就寻思给他找不痛快,绕着他走了一圈,见高铭也是白皙可人,嘴巴犯起贱来,“你弄不来女人给我,你自己抵上也行。” 高铭心头烧起一把火来,这种言语,活脱脱就是侮辱人。 一般好汉,这时候理应掏刀子杀人。 但是高铭自知身单力薄,面对周通没有胜算,便抬出花荣吓唬他,哼道“你嘴巴干净点,我在梁山也不是孤家寡人,你有你兄弟李忠,我也有花荣。” “呦呵,难不成你跟他好,才不愿意跟我那你回去问问他,我回去铺好被褥等你来。”周通过了嘴瘾,畅快极了,看着对方愤懑表情,说不出得意,叼着草梗大摇大摆走了。 看着他背影,高铭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但也只能握紧拳头原地站着,他肯定打不过周通,冲上去只能是自讨苦吃。 不过,他修理不了周通,但有人能修理他。 于是,高铭决定发挥人类与生俱来技能告状。 他加快了步子往住处走。 花荣,有人欺负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7章 第 57 章 第57章 高铭到家时候, 花荣还没回来, 于是他就抱着肩膀, 气鼓鼓等他。 不多时, 花荣打外面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怨气高铭,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了, “怎么了这是, 嘴巴能挂油瓶了,遇到什么事了” 高铭恨道“我刚才回到路上遇到了周通, 他他” 花荣没回来之前, 他就捉摸着该怎么跟花荣说这件事,总觉得难以启齿,之前他被殷天赐出言戏谑, 他就没对花荣开口。 结果现在又遇到了同样境况,他一个以觊觎林娘子出名直男居然连续两次碰到这样事情, 简直没天理。 但不说肯定是不行, 不出这口恶气憋得慌。 “他怎么了他打你了”花荣变了脸色。 “没伤我, 他恶心我”高铭发现这事就得如实说, 没法拐弯抹角, “提前跟你说,你有个心理准备, 别恶心吐了。我刚才回来遇到了周通, 他不知抽什么疯, 跟我说既然我没给他买来女人, 就让我把自己抵给他。我说回去告诉花荣,他说他不怕,还说回去铺好床铺等我。” 他没把周通话完全复述给花荣听,比如周通揣测他跟花荣好,才不跟他好那句话,就没说。 他只想花荣去打人,可不想花荣杀人,要让花荣听到还不得气死。 但仅仅是这些,就已经见花荣牙咬出响,“我看他是活腻了” 花荣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恨不得把周通活刮了。当即取下墙上细弓挎到肩上,箭袋挂在腰间,右手提起墙角银枪,便要出门寻仇。 高铭劝道“吃了饭再去吧。” 花荣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再吃什么晚饭,怒气冲冲就出了门。 周通那厮,猪狗一样东西也敢肖想高铭 高铭跟在花荣后面,他替自己撑腰出气,他哪能不去助威。 周通他们住得不远,花荣又在气头上走得很快,没一会就到了周通小院。 才发现竟然有一百来个喽啰,都拿着武器守在门口,不叫花荣进去。 原来周通回到院内,琢磨了一下,对刚才鲁莽行为也有点后怕。 便叫李忠十个喽啰和他十个伺候喽啰们都拿上武器,再加上临时叫来原本桃花山手下们,迅速凑齐了一百来人。 桃花山喽啰虽然被编到了梁山队伍里,但许多人心中到底记着原来大王,一传十,十传百,迅速聚集在一起,保护周通。 周通盘算着花荣进不来屋,今晚上这事就算了,至于明天,他可能气就消了,大不了告到晁盖那里去,叫上头人从中说和,大家握手言和,这事就过去了。 周通从窗户缝看向外边,果然看到花荣来势汹汹,庆幸想,幸亏自己有准备。 今天说什么都不出去,花荣总不能打伤百十来人冲进来吧。 同样桃花山出来头领,李忠悄悄也跟着往外偷看,见花荣这阵势分明是武将出征叫阵,有些害怕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李忠行走江湖多年,后来又在桃花山做强盗,也算是见过世面,知道对方这种愤怒程度,事情非同小可,肯定是把人家狠狠招惹了。 “我真没干什么。”顶天了说,就是他嘴巴贱说了点骚话,值得对方动这么大火气么。 李忠看不信,胆战心惊看外面,“我看这花荣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信他还能打进来,这么多喽啰,就是站着让他砍也把他砍累了。”周通趴在窗沿边低声道。 高铭这边,他见这么多喽啰堵在院门口不叫花荣进去,不禁在心里哼道,原来周通也知道害怕,提前做了准备,真是,有能耐嘴贱有能耐挨巴掌啊。 小喽啰们挤在门口,站在院内,看架势并不想退让,纷纷嚷着“周头领病了,不能见客,你请回吧。” 看起来人多势众,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害怕”两个字,长眼睛都看得出来,花荣杀气腾腾,真打起来,别看他们人多,转眼也得死伤大半。 花荣喝道“你们这些人,要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叫周通滚出来,你们若是愿意出头,先掂量下自己分量。”说罢,竖起细弓,搭上一箭,对准院内一株桃花树,“我这第一支箭要射那棵树最顶端伸出来枝桠。”说罢,放箭,只此一箭,锋利箭头便将翘起枝桠给斩断了。 众喽啰都是一惊。 花荣便再搭上第二箭,“我这第二箭射那门神头盔上红缨”对着房屋正门门板射出一箭,不偏不倚,箭头正中门神头盔红缨,那门神贴画本来就不大,红缨更是只有半个手指节大小。 关键是这一箭是从喽啰们身边穿过去,速度太快,没看到怎么发出来,等回过神来,那箭已经钉在门板上了。 众喽啰惊愕失色。 花荣又搭上第三支箭,“我这第三支箭要射你这个喽啰心窝。”曳满弓弦,对准人群,也不说要射哪个喽啰。 众喽啰惊恐万状,叫了一声“快跑”如鸟兽一般四下逃窜,院子里转眼间就没人了。 花荣便径直大步走进去,一脚踹开屋门,挨个屋子找人。 最后在后窗处,一把揪住要翻窗逃走周通。 周通心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强行装出气势,“你管我去哪里怎地,你找我有事情吗” 花荣见墙角杵着一杆走水绿沉枪,便上前一勾,抓到手里扔给周通,“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少废话” 周通将兵器拿到手里,眼睛盯着花荣,“你要是气不过,我也不是不能道歉。”不等话说完,就见花荣手握银了过来,“谁要你道歉,只管挨打罢” 屋内狭窄,周通慌忙躲避,正好露出一个破绽,便被花荣一脚顺着窗户踹了出去。 高铭没跟着花荣进屋,一直在站在门外,此时就听午后传来哗啦啦咣当当声响,他忙跑过去,见周通从后窗被打了出来,窗棂碎了一地。 周通落地瞬间,滚了几下,爬起来就要跑。 但脚下还没蹬开地面,就被后面追出来花荣一枪杆打到小腿处,瞬间又摔了个脸着地。 “花头领这是何必呢”李忠跑出来做和事佬,“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谈,非要动刀动枪。” “不干你事,今日谁帮他,别怪我不客气。” 别看李忠绰号打虎将,但并没有打过老虎,武艺也平平,他作为开蒙教师教过九纹龙史进,后来史进后来遇到教头王进,一看就被看出赖功夫不扎实,史进后来武艺精进都是王进给提升。 李忠衡量了下自己实力,硬拼不行,不再和花荣言语,掉头去请救兵。 趁李忠和花荣说话功夫,周通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手里绿沉枪来打花荣,“真当我怕你吗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几只眼。” 花荣见他这样不知悔改,不禁怒火中烧,“那你便好好看看罢” 才几个回合,周通就被打趴在地,他忙举起一只手示意花荣停下,擦了把脸上血迹,示弱道“且听我说,我只喜欢女人,对孙小五说那些话真只是开玩笑。” 花荣听了,余怒未消,“开玩笑” “真真,尤其是说他跟你好,才不跟我好那句就更是了,完全是张口胡说你别放在心上。” 花荣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接着耳根一热,将手里枪柄攥紧了几分,火冒三丈,“原来你还说了这样话” 高铭在一旁只啧嘴,周通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死 原来花荣不知道吗周通真想扯烂自己这张欠嘴了在对方兵器落下前,他惊慌喊道“不管我说什么,真只是开玩笑” “鲁头领,这边这边。”李忠一路引着鲁智深,催促他快些走,“不知周通兄弟怎么惹到那花荣了,竟然打上门来耀武扬威,我怕周通兄弟吃亏,便去找你。” 鲁智深和周通有一段渊源,当年周通要抢去桃花村刘太公之女,被鲁智深路见不平,打得他鬼哭狼嚎,救了那姑娘。 不打不相识,鲁智深到桃花山做客了几日,但李忠和周通非常吝啬,大家相处不来,鲁智深就自行离开了。 但不管怎么说,算是相识,李忠觉得这山上能镇住花荣,也没几个人,鲁智深勉强算一个,好歹还有些交情,便请他过来。 鲁智深和李忠进院子,却不见花荣,便问几个缩头缩脑小喽啰,“那花荣呢” 小喽啰如实回答,“打完人走掉了。周头领没几个回合就被打翻在地,现在周头领身上没一块好肉。” 李忠见这院子小喽啰们都忙来忙去,“那周头领呢,你们又在干什么” “我们在找绳子,周头领在坑里。”小喽啰复述道“花头领最后将周头领扔到了一个废地窖里,他卡在了里面,我们正找绳子,准备套住他,将人拽出来。” 李忠一听,只想扶额,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鲁智深也曾经把周通打到过满地爬程度,不好说花荣下手太重,便道“找绳子来,洒家把周头领拽出来。” 很快小喽啰找来绳索,套住卡住周通,叫鲁智深双手拉住绳索,把人从狭窄井口给拖了上来。 鲁智深检查了下,顶多伤筋了,却没动骨,“死不了,养养就好了。” 周通哎呦哎呦惨叫,被小喽啰们抬下去了。 鲁智深不能白来,由李忠招待了一顿酒肉,才大摇大摆走了。 花荣收拾完周通回来,还是吃不下晚饭,一想起周通这几句话就气得心发慌,脸发热,心里窝火,“我花荣堂堂七尺男儿,行端做得正,岂会是那种有违人伦断袖” 高铭在一旁听着,他原本也很窝火,但是花荣比他更生气,他反而生不起气来了,劝道“他就是随口说说,我要是和别人住在一起,他为了恶心我,也得这么说,应该不是针对你” “反正咱们是好兄弟,不是他说得那样,容不得他胡说诋毁” “打都打过了,消消气,犯不着因为他再动肝火,而且周通也说了,他只是信口开河罢了。” 和高铭想一样,很多好汉平日只打熬筋骨,连女色都不近,就怕别人看不起,说他们近男色,可不得连肺都气炸了。 花荣肺显然已经炸了,先骂断袖分桃这种癖好,再骂周通,要不是天色已晚,估计还能去再暴打周通一次。 高铭又劝了好一会,花荣才消气了点。 但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猛地想起周通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说谁断袖呢他就是真落草为寇也不会做断袖 尤其还说他和高铭是一对,想到这里,花荣心脏猛地快跳了几下,便更加觉得是周通气得自己心悸,越加睡不着。 高铭隔着帐子听到花荣不停翻身,心想这气性也忒大了点吧。 翌日,满山寨都知道花荣把周通狠狠打了一顿,至于因为什么三个人谁都不说,旁人也不知道。 但就算不说,这也是关乎头领间和谐大事,除了在屋里养伤周通,花荣和高铭都被分别教育有什么事也不要动武,免得伤了兄弟间感情。 花荣是油盐不进,直言道“昨天没吃晚饭就去揍他,已经便宜他了。” 高铭态度就好多了,承诺以后以和为贵,绝不会再发生斗殴事件。 宋江觉得这是个机会,花荣已经和他不是一条心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修理修理他,便对晁盖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应该跟寨主和各位头领商议,怎么能私下动武解决呢大家才团聚到一起,就因为这件事坏了和气,实在不应该。不如花荣兄弟在聚义厅,当着众头领面给周通兄弟道个歉吧。” “他做梦吧。”花荣冷笑一声,对着其余头领道“我昨日打人,今日手酸,要下去拿热水敷敷,各位抱歉,告辞。”起身就走,秦明紧随其后。 高铭倒是没有立即走,而是继续吃跟前蜜饯和水果,等把该吃都吃完了,才告辞离开。 晁盖其实并不喜欢花荣桀骜态度,但是,这态度是冲着宋江去,他就很喜欢了。 他表现出一副山寨头领应有包容,苦笑道“年轻气盛啊,想当年,我也是这样。” 都说他年轻时也这样了,很显然是不打算处罚花荣。 但也宋江也不急,只是装作为山寨大团结局面担心样子,“确年轻气盛,但就怕这样,冷了其他兄弟们心。”慢悠悠站起来,背着手向外走去。 晁盖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周通也没死,说不定打一打,跟花荣还成好朋友了呢。 没几日,他就发现事情正在起变化。 首先周通声称被花荣打得除了浑身筋骨皮肉疼之外,脑袋也不顶用了,一宿一宿疼得睡不着。 其次周通声称,花荣是军官投诚梁山,深得寨主器重,他这种小头领被打就被打了,反正没人在乎,也请大家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第二点相当毒辣,因为花荣是以统制官身份投奔梁山,他作威作福,殴打一般山头头领,寨主偏袒他,处置不公。 这分明是下层小头领在呐喊 大家不都是兄弟吗为什么分大小,有人就被偏爱,有就爱答不理。 这不是小事,这事关山寨根本公平,能否在江湖上立足,是不是以后花荣秦明等人,或者梁山老头领们可以随便欺负新头领了 晁盖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候,舆论已经很汹涌了。 大早晨,聚义厅门口就有戴宗和张横张顺等人要见晁盖,连那李逵也嚷嚷“不如跟随宋江哥哥杀上东京,兄弟们都做将领,强似在这鸟寨子里受气” 还有些没来聚义厅,但都关注这件事处理结果。 晁盖前脚安抚这些新头领,承诺会有一个公平处理结果,后脚就把高铭叫来,劝道“你和花荣商量一下,在大家面前给周通陪个不是。” 花荣能给周通赔不是再把他打一顿倒是有可能。 高铭为难道“寨主,这个怕是难。” 晁盖只想着赶紧把危机度过去,“那些后上山头领因为这件事,都觉得咱们梁山赏罚不明,偏袒老头领,对待新上山头领不公平。这不是小事。” 这当然不是小事,如果是小事话,宋江也不会如此兴风作浪了。 就凭周通那个脑袋,他下辈子也想不到这个舆论切入口。 必然有人在后面出谋划策,把这件事性质从头领间打架斗殴,变成新老头领之争。 毒啊,这么一搞,不禁花荣舆论吃瘪,连晁盖都受牵连。 这些新上来本来就是跟随宋江,如此一看,晁盖统领山寨不公平,袒护军官出身老头领,对他们这些后上山完全不放在心上。 再进一步会怀疑,到梁山来跟随这样一个头领到底值不值得 然后再危险点思考,就是宅心仁厚,公正无私宋公明哥哥明显更合适寨主位置。 宋江真正目是自己上位,才是真。 高铭心想,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一个梁山山头,新老头领战争就这么轻易挑了起来。 晁盖不是商量语气,“你回去跟花头领说,好歹跟周通道个歉,我选个时间,就后天早晨吧。” 因为后天早晨,是下个月初一,日子不错。 高铭想了想,“这个时候,道歉才是满盘皆输。外面那些新来头领反而会觉得,果然是寨主偏心,否则怎么会大家一闹起来,就服软了。现在道歉,反而坐实了偏袒事。” 宋江稳赚不赔,一旦舆论炒起来,花荣就算道歉,也会被人认为是迫于压力不得已做出让步,而且还坐实了偏袒事,如果没偏袒,何必认错不道歉就更有口实了,整个一仗着寨主偏袒,冥顽不灵。 晁盖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他现在也很难办,花荣是他这边力量,他不想得罪花荣跟秦明等人。 但这么耗下去,他损失是寨主威信。 “我回去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后天早晨给周通道歉。”高铭抛出缓兵之计。 晁盖应允了,到底觉得就算道歉也不是什么好处理办法,“不过,你还是回去想想有没有别法子吧,最好有第三条路。” 高铭离开聚义厅,走到路上,感到了一些很微妙目光。 并听人窃窃私语,“看,那就是寨主得意孙小五,他和花荣他们都是寨主心腹,这山寨他们说了算,咱们这些新来连根毛都不算,要打便打,要杀便杀。” 啧,这是要动摇晁盖统制根本啊。 “你们在说什么”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窃窃私语。 高铭一看,竟然是吕方和郭盛,两人同仇敌忾走向高铭,“孙头领,你回去告诉花头领,这件事上,我们俩个绝对相信他我们俩虽然也是新上山,但绝对不会误会他” 自从两人械斗中被花荣一箭射开,都对花荣崇拜有加,甚至萌生了放弃方天画戟改钻研射箭想法,无奈花荣十分高冷,不搭理送上门徒弟。 两人一度十分郁闷,虽然拜师无门,但对花荣崇拜之情半点不减。 原来是你们两个迷弟,“谢谢你们,我会把话带到。” 在吕方和郭盛坚毅支持目光中,高铭回到了住处。 高铭其实很喜欢宋江发动针对晁盖信任危机之战。 他巴不得他俩斗起来,但牵扯上花荣,他就不喜欢了。 尤其周通那厮,他给人当枪使不说,还委屈蹦跶上了,看来还是挨打没够。 绝对不能叫宋江借着周通这件事,踩着他和花荣上位。 他得想个办法。 最好能找一个独立派势力替他出头,证明周通是个混账,活该挨打,与什么新老头领之争没关系。 高铭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鲁智深身上,前几天通过补纹身拉关系,现在两人关系不错。 如果能趁此机会让鲁智深再替自己出个头,把鲁智深势力拽到自己这边来,那么他在梁山势力便又能壮大几分。 他现在混成小军师,算是站稳脚跟了,是时候可以开始拉帮结派了。 鲁智深睡了午觉起来,在院中舞了一番禅杖,腹中不免有些饥饿感,再咂咂嘴,感到口中寡淡,寻思吩咐小喽啰去厨房做点吃来。 忽然,他闻到一股直钻鼻腔香味,虽然同时伴随着有点呛人油烟味,但瑕不掩瑜,嗅一嗅,肚子竟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鲁智深扔掉禅杖,顺着这香味追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在一个矮坡下蹲着人影。 香味就是他这里传来,他大步走过去,“你在吃什么,叫洒家看看。” 鲁智深见这人正是孙小五,他跟前有个小炉子,里面是炭火,炉子上架着横梁上则躺着一排肉串。 此时炭火燎烤那肉串,不时滋滋冒着油,肉香味完全被榨了出来,像一只手狠狠抓了把鲁智深胃。 高铭装作若无其事随口道“天气好,烤点羊肉串吃。花荣不爱闻这股子膻味,我就到这边来烧烤了,你不会介意吧” 鲁智深蹲到高铭旁边,直言道“闻着恁地香,给洒家一串,洒家给你钱。” 高铭递给鲁智深一串烤好羊肉串,“跟我谈什么钱,你先尝一下,别不合胃口。” 鲁智深直接将一串肉从头撸到尾,都放在嘴里嚼,别说,味道实在太好了。 以前只晓得大口吃肉,却不知道这切好小块肉烧烤起来似乎更入味,香嫩羊肉配合着上面淋洒恰到好处佐料。 鲁智深胃口大开,“洒家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烧肉” 高铭表面上风轻云淡,“那就多吃一点吧。”但心里则想,哼哼,不枉我一大早就将羊肉用鸡蛋和佐料腌渍上,不好吃才怪。 鲁智深便乖乖等在一旁,盯着那些肉串,不时咽一下嘴里口水。 高铭烤多少串,鲁智深就吃多少串,肚子像个无底洞。 “对了,我还带了酒,你喝不喝点”高铭指着旁边水桶里用冷水冰镇着一坛酒道。 鲁智深正吃得嘴里有些油腻,捞出冰凉酒坛子,当即仰脖咕嘟咕嘟就是两扣,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畅快,“痛快太痛快了”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嘴里嚼着有滋有味烤串,喝着冰凉沁人心脾美酒,人间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鲁智深心情大好,褪去上身衣裳,露出一身花绣,坐在柔软草坡上,大口大口撸串,欢喜看向高铭,但明显看得出对方不是很开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洒家吃得你心疼了”高铭低沉郁闷情绪实在太过明显,连鲁智深扫一看都发现了,“洒家确拿多了些,来,还给你几串。” 鲁智深递出一串烤肉,不见对方接,便抬眸去看究竟,就见孙小五表情悲伤,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烟熏到了” “不是,就是觉得我可能不适合梁山。我出来烤肉也是因为待在屋里觉得憋屈,寻思出来散散心,正好碰到了你。” 鲁智深觉得像孙小五这么仗义兄弟,不应该有烦心事才对,“你憋屈什么,只管跟洒家讲来洒家帮你评理” 高铭心头一喜,他等就是这句话。 俗话说,没有什么是一顿撸串解决不了。 现在鲁智深吃了他烤串,帮他办事合情合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8章 第 58 章 第58章 “我不仅被人欺负, 还拖累了我好朋友花荣。虽然结识不久, 但却是推心置腹好兄弟。” 鲁智深一听这其中就有隐情, 好打抱不平性子又上来了, 严肃道“你与洒家说说, 谁怎么欺负你了” 吃人家嘴短, 况且他尤其吃得快活, 嘴巴就更短了。 高铭看向鲁智深, 委屈巴巴道“就是那个周通,他言语戏谑我, 我打不过他, 就找花荣出头,谁知道却给了他口实,不仅造谣更来劲了, 还搬弄是非,叫花荣给他道歉。” 在鲁智深眼里, 孙小五虽然达不到生死之交好兄弟, 但要好程度也远远高于其他人, 他是放他一条性命孙二娘侄子, 又帮他补纹身又给他烤肉吃。 孙小五待他如此之好, 虽然比不上武松杨志,但也仅次于他俩, 是目前梁山第三位仗义兄弟。 这样兄弟居然叫周通那等撮鸟欺负, 鲁智深气不打一处来, “洒家就知道花荣打他不是无缘无故, 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高铭火上浇油,痛不欲生道“他跟我说那些话,但凡是性子烈男人,听到后,要么掏刀子杀人,要么窝囊死。” 鲁智深怒道“他说什么了,告诉洒家” 高铭就将那日周通话添油加醋说了,末了道“他说铺好被褥等我,如果是你,一个男人对你说出这种话,还能活吗” 鲁智深当真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番,当即鸡皮疙瘩掉一地,恶心愤怒种种情绪袭上心头,仿佛周通这番话不是对孙小五,而是对他说。 “这鸟人敢这般侮辱你” “花荣替我出气,却不想现在被人诋毁,说他是地位高头领欺负地位低头领,你觉得是那么回事吗我现在有苦说不出。”高铭眼圈发红,“周通蒙蔽了那么多人站在他那边,他是想逼死我和花荣。如果晁头领非要我和花荣给他道歉,我真没法活了” “你怎么不活,洒家看那厮才不要活”鲁智深握住铜锤般拳头,“洒家代你讨个公道去。” 高铭立刻拽住鲁智深衣袖,“你不要去,你要是去了,也搅合进这里了,我已经对不起花荣了,不能再对不起你。” 鲁智深一听,这孙小五果然义气,他鲁智深更不能不帮他了,“兄弟间不要讲这些这件事交给洒家” 鲁智深说打就打,当即起身风风火火去找周通。 高铭步子慢,没跟上鲁智深,等他到周通院子时候,就听里面鬼哭狼嚎。 他走进屋门口时候,正瞧见满身绷带周通,鼻青脸肿从屋内艰难往外爬。 正巧和高铭撞上,周通仰头看他,高铭低头瞧他,并露出了邪恶笑容。 高铭朝周通坏笑,我不仅要花荣打你,我还让鲁智深打你呢,怎么样,服气没 “你们都让开,不要拦着洒家”就听鲁智深吼道,风风火火从屋内杀了出来。 身后是一干人在拦着他劝架,除了李忠外,高铭还看到了宋江心腹戴宗。 鲁智深揪起地上周通,卡住他脖子,指着高铭道“给孙小五道歉” 戴宗愕然看向高铭,花荣也就罢了,你是怎么让鲁智深也替你出头你身后究竟还有多少势力是我们不知道 戴宗是宋江心腹,他在周通这里,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也挑不出大错,既然新旧头领之争已经摆到了台面上,戴宗作为新上山头领代表之一,慰问一下受害者周通,也说得过去。 戴宗惊愕看着高铭,他只知道这孙小五跟花荣交好,却不知道他竟然和中立势力鲁智深有这样交情。 要知道这鲁智深是二龙山头领之一,他好兄弟有武松和杨志,都是一顶一高手。 戴宗这人经过打听,知道二龙山这三位不声不响、不掺和旁事情,算是中立势力。 却没想到,今日鲁智深替孙小五出头,跑过来就将已经负伤周通又打了几拳。 前几日周通已经被花荣收拾过一顿,浑身上下不知多少个伤口,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刚才又被鲁智深按住,抡起铜锤大小拳头捶了一番,这会想逃命,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往外艰难爬行。 就在周通对高铭咬牙切齿时候,那鲁智深把他从地上薅了起来,左右开弓抡了两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鲁智深指着高铭道“给孙小五道歉” 周通嘴里有血,含糊道“他好端端,而我这个样子,你叫我给他道歉他应该给我道歉才对。” “你这个样子,是你活该,不是你言语侮辱孙小五,人家那朋友花荣怎么会打你”鲁智深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见人家孙小五不是习武之人,就仗着自己会拳脚折辱人家,你还是个男人吗” 李忠知道鲁智深厉害,三拳打死镇关西,在气头上就是个疯汉,谁拦得住 他着急劝道“有话好说,将周通兄弟放下来吧。” 戴宗也道“不要坏了兄弟感情,有话好说。” 这时,院前院后渐渐来了许多围观头领,这几日,因为周通挨打事情,没少搞串联,背地里议论待遇问题,听到风吹草动,就往有事情地方聚集。 尤其是关键人物周通,更是焦点。 现在“焦点”又被打了,众人纷纷聚到了这里。 以为动手又是花荣,却不想是出家人鲁智深,但是苦主却没变,还是孙小五。 虽然都刚上山不久,但大家对彼此实力多少有了点数,其中鲁智深和武松是公认,不好惹也不能惹实力派。 他俩不属于任何派别,但因为实力强大,自成一派。 现在鲁智深竟然在打周通,孙小五在一旁观战,众人都吃了一惊。 “你这厮,当初在桃花山抢娶人家刘太公女儿,被洒家教训了,谁知你不长记性,到了梁山,还死性不改” 周通黑历史被抖落了出来,抢娶民女,虽然许多好汉也这么干过,但摆到台面上,谁都知道是错。 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像周通那样人,都指责道“怎能强抢民女,这不是好汉勾当” 高铭冷眼旁观,这就对了,“受害者”一旦不完美,支持者立马减半。 尤其周通黑历史是由鲁智深这个当事人口中说出来,完全不需要论证,立马坐实。 周通艰涩道“那、那都是过去事了。” “眼下事却没过去”鲁智深再次指着高铭道“给孙小五道歉,你以后不许欺负他” “我、我没欺负他啊,就是开玩笑谁知道他不经逗,还找花荣来打我朋友之间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吗”周通狡辩道“因为这个就动气,以后都不要说笑了。” 高铭哼道“好,那你就说说,你是怎么跟我开玩笑。” 鲁智深捏着周通脑袋,恶狠狠道“你说出来不是觉得冤枉吗” “说就说”周通看了眼戴宗,心想豁出去了,反正走了这条路不如走到黑“我对孙小五说,我铺好被褥等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这不就是开玩笑吗鲁智深,你出什么头” “谁,谁又替谁出头了”人群中探出个高大黑汉子,赤着上身,心口和两臂长着一层黑毛,端狰狞。 李逵不见他戴宗哥哥,便来周通这里找人,远远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就挤进来看热闹,正好听到有人什么出不出头。 高铭见了李逵,心想来得正是时候,便道“李头领,你敢对鲁师父说一句刚才周通说过话吗” 李逵打量鲁智深,不服输道“什么敢不敢是什么话” “我晚上铺好被褥等你。”高铭道。 李逵纳闷,“这什么鸟话” “算了,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敢。”高铭摆手。 李逵当即不乐意了,也不深究是什么意思了,反正先讲出口再说,不能做没胆子鼠辈。 戴宗忙道“李逵,你别”没来及阻止,就见野人似李逵对鲁智深道“晚上我铺好被褥等你” 这画面,在场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恨不得自己失明加失聪。 场面太过骇人,简直比杀人现场还恐怖。 纷纷怀疑人生,自己刚才究竟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刚才周通说出来只觉得令人难堪生气,现在这李逵对鲁智深讲出来,才叫人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恶心侮辱恨不得杀了对方。 “这嘴巴太贱了,这不是调戏孙头领么,太侮辱人了”有人反应过来率先道。 马上就有人道“周通,你怎么能讲出这么恶心话赶紧给孙头领赔不是” 鲁智深刚才被李逵当面一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连刚才吃肉串都吐出来。 于是他把这把账都算在了周通脑袋上,“直娘贼,就属你最恶心人你做出这等事还敢去寨主那里恶人先告状洒家今天便让你再长一波记性” 李逵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好话,便嚷嚷道“你们到底在憋什么坏水,是不是要坑俺铁牛” 此时就听一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武松来了,他在梁山中也是公认强者,见他来了,其他人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 鲁智深道“兄弟,不是什么大事,洒家替孙小五出口恶气。” 戴宗见连武松也来了,便推着李逵走开,“这里不干你事,不要看热闹了,我还有事要你办,赶紧走。” 武松来了,不能叫这李逵再生事,赶紧带走比较明智。 而且如今这场面明显孙小五占优势,眼见扳不回局面,不如趁早撤离。 李逵第一听宋江,第二便是戴宗,一步三回头走了。 鲁智深使劲晃了晃骨头架子快碎了周通,“道不道歉” 周通见周围人没人替他说话,戴宗等人又都走了,面对鲁智深,他开始鬼哭狼嚎,连声道歉“我错了,我给孙小五道歉”看向高铭,我不该对你说那样话,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原谅我吧给你赔不是。” 高铭追问道“你是不是活该,还要不要我和花荣明天给你道歉了” “不用你们道歉,我给你们赔不是行么。” 鲁智深却不买账,“那你刚才怎么嘴硬”又捶了周通一拳。 周通昏了过去。 高铭这口恶气彻底出了,便对围观众人道“相信大家都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大家说,如果你们好朋友被这样对待,替他出口恶气是不是很正常花荣是这么做,鲁师父也是这么做,有毛病吗” 刚才被恶心到众人都摇头,“没毛病没毛病” 鲁智深嚷道“如果花荣做错了,那洒家是不是也做错了但洒家自以为没错” 众人都道“没错没错。” “所以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晁寨主早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为了保护周通名誉,怕大家发现他是这么恶劣人,才没有将事实说出来。不想却引起了误会,竟然引申到新旧头领之争上了。”高铭不卑不亢道“今日大家都在,也是做个澄清。花荣虽然不在,但鲁师父在这里,你说是不是这样” 鲁智深道“洒家可没那么弯弯绕绕,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周通这厮欠揍” 事情原委清晰明了,周通恶心孙小五,孙小五回去找花荣告状,花荣揍了周通,周通气不过继续诋毁孙小五和花荣,于是鲁智深出来二次殴打他。 高铭继续道“希望大家都能明白,本来简单事情,如果彼此之间猜忌,误会了寨主,才是真寒了兄弟们心,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今日能聚在梁山泊,乃是缘分,或者更是命中注定。只因为有心人挑唆就分崩离析,才追悔莫及。” 有心人挑唆,可以理解为周通,也可以理解为戴宗李俊甚至宋江。 好汉们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最清楚人心叵测,现在冷静下来一琢磨,自己这不是给人当马前卒了么。 晁寨主是为了保护周通才不说破,根本不是偏袒花荣,反而在维护周通,哎呀,险些误会了寨主一片心。 高铭最后总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没误会,都清楚了,我们这就给寨主认错去”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其他人有不想去,看到附和人多,也不好意走人,随大流都去了聚义厅。 晁盖本来还在纠结明天花荣给周通道歉事,花荣那个性子肯定是不会道歉,说不定还会当面再打周通一顿,到时候可怎么办好 将花荣关起来吗那秦明和孙小五肯定不干,又是一场麻烦。 “寨主,头领们在聚义厅外面说要见您一面。” 晁盖以为又是嚷嚷让他惩罚花荣,不要偏袒老头领那套,唉声叹气起身走出去,准备说点和稀泥话,将人安抚走。 却不想来到聚义厅门前,就见一众头领都唱喏作揖,“寨主,我们是来请罪,都因周通搬弄是非,叫我们误会了寨主,这两天口不择言,请寨主责罚。” 晁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态扭转了,不禁大喜过望,“都是兄弟,责罚什么,以后不要受小人挑唆便罢,都散了吧。” 等人都走了,晁盖立刻回到主寨,派人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才知道原来是孙小五带着鲁智深又把周通打了一顿,将事情挑明了,才出现了这样反转。 这么看来孙小五不仅脑袋灵,还与二龙山鲁智深交好,将孙小五稳住,对整个山寨稳定都有益处。 花荣知道高铭叫鲁智深又去打了周通一顿,不禁有些不满道“你何必去找他我不能替你出气吗” 高铭耐心解释来龙去脉,“这些事还是交给鲁智深更合适,你看,他一出手,大家都相信是周通毛病,向晁盖道歉了。” 花荣见高铭这一番折腾,给晁盖化解了一场危机,狐疑问道“咱们恨宋江,所以帮着晁盖,但可别让晁盖真做大。” 高铭摇头,“我有分寸。” 他觉得这些势力里,能做大做强,只能是他。 权力是从斗争中来,虽然周通事件是一次危机,但也是一次机会。 自打花荣和鲁智深相继出手替高铭出了这口恶气,他在梁山中地位水涨船高,谁见了不得客客气气叫一句孙头领。 他自己虽然不会打,但身后有能打势力,花荣秦明加上鲁智深武松都能保护他。 周通彻底被边缘化,虽然没被驱逐,但地位仅次于喽啰,除了李忠没人愿意搭理他。 没几日,少华山九纹龙史进带着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进来投梁山。 梁山便宰牛杀羊大摆宴席,款待少华山头领们。 九纹龙史进和鲁智深交好,于是仗义鲁智深亲切将高铭介绍了给史进,“这孙小五兄弟,为人义气,如果有不长眼想欺负他,你要多帮他。” 史进史大郎行走江湖一个义字,鲁智深都说孙小五是个义气人,那肯定差不了,于是道“这个是自然,孙小五,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鲁智深笑道“既然如此,哪日咱们兄弟聚在一起吃顿烤肉吧。” 高铭心道,这才是你真正目吧,自打上次鲁智深撸串撸得畅快,三天两头来找高铭吃吃喝喝。 他自己来也不要紧,关键有时候还会带上武松,偶尔还会连杨志也带上。 杨志还好,那武松胃口不比鲁智深小,就是个黑洞。 高铭只得调遣了好几个小喽啰帮着串肉烤肉才能满足他俩需求。 现在看来,连史进也要加入撸串大军。 然后,果然没几天,史进就跟着鲁智深参加了山坡烧烤聚餐。 梁山许多人惊奇发现,平日跟花荣形影不离孙小五,最近跟鲁智深、武松、杨志和少华山史大郎等人走得很近,常在一起吃吃喝喝。 这些人中,鲁智深和史进都有纹身,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杨志脸上有青色胎记,显得面庞有几分狰狞。 武松倒是五官端正,但是脸上也有刺配金印,如今又是头陀打扮,披头散发,气势凶悍,看着就不好惹。 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孙小五却能和这些人混到一块去,实在叫人啧啧称奇。 梁山虽然有许多小山头,但就属鲁智深、武松、杨志所在二龙山实力最强,现在又加入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关门弟子史进,这几个人联合起来,少说能抵半个梁山实力。 而现在,高铭和他们谈笑风生。 这些人中,杨志和武松比较冷酷,其中杨志郁郁不得志,一直倒霉,押送花石纲,丢了,押送生辰纲,被劫了,好好一个军官只能被动落草。 武松也是,本来是个有前途都头,结果嫂子杀了哥哥,他又杀了嫂子,成了刺配配军,到孟州以为能重新过上正常人日子,结果张都监骗得他好惨,一怒之下灭人满门,彻底跟光明正常人生活拜拜,只能到梁山做边缘人士。 所以杨志和武松偶尔会露出落寞表情,尤其是武松,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鲁智深则不同,大概是身上没有背负人命债,心里没负担吧。 一般形容热情开朗给周围人带来温暖人为小太阳。 高铭觉得鲁智深这体型,应该叫做大太阳。 史进就更加快乐,八成因为他现在生活正是他所向往。 高铭知道他从小就做不良少年,耍枪弄棍又纹身,长大了主动结交强盗,好好史家庄富二代不当,为了义气要当强盗。 如今来梁山落草,应该实现了史进一直以来梦想。 史进只年长高铭两岁,身上还残留着一股子少年英气,很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服就是干张狂劲儿。 高铭最近总和他们聚会,有事没事就往外跑,花荣一开始没当回事,次数多了,他想不留心都难。 这日,他中午回来又不见高铭,在屋内坐了一会,没心思做别,决定去找他。 他们不难找,一打听就有人说看到孙小五和鲁智深他们在山北坡那边。 花荣到时候,就见众人坐在柔软绿地毯似草地上,围着一个摊子在吃烤肉,小喽喽们正忙前忙后。 除了鲁智深外,有一个人十分显眼,二十出头年纪,正挨着高铭坐着。 此人打着赤膊,两臂、肩头和后背刺着数条青龙,这一身精致龙纹刺绣,端惹眼。 而他身旁高铭,对这一身纹身也很感兴趣,眼睛不停上下打量,“史头领,你这一身纹身打哪儿文啊太漂亮了” 史进对自己这纹身也看得出来甚是满意,“我父亲请人给我文,我也不晓得是哪里师傅。” “真有九条吗”高铭好奇伸出一根手指,开始数数,“一、二、三” 没等数完,就有声音在他头顶道“让一让。” 这声音一听就是花荣,高铭笑着抬头,“你也来了” 鲁智深想到自己和花荣有过节,不如看在孙小五面子上跟花荣缓和下关系,便道“花荣,洒家这里有地方。” 刚要挪身子在他和武松之间腾出一个位置来,就听花荣一口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就坐这儿。”说完,挤进高铭和史进中间,强行坐下。 史进被花荣挤得往旁边挪了个身位,不满嘀咕,“那边明明有地方,你非得坐这里” 花荣没理他,而是挡在两人中间,只侧头看高铭。 可是高铭这会注意力不在花荣身上,继续好奇探出个脑袋,去数史进身上龙纹身,“四、五” 花荣见高铭不理自己,还关注那个史进,心头不禁烧起一股火,“你还数” 高铭怔了怔,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人家史进都没说什么,花荣在这里不爽个什么劲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9章 第 59 章 第59章 花荣确实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便道“没礼数” 说他没礼貌首先史进是强盗没那么多规矩, 其次花荣是忘了他自己对别人爱答不理态度了吧, 高铭皱眉道“人家史进都没觉得没礼貌, 是不是”说着还探头朝史进笑了一下。 史进对高铭没意见, 对花荣倒是不满, “我爱给孙兄弟看纹身, 怎地” 花荣本就看他不顺眼, 又听这刺耳话,怒道“你说怎地我就看不惯” 气头上, 说话也没经过仔细琢磨, 便将心中真实想法出了出来,没错,他就是看不惯。 史进觉得好笑, “你算什么人,你看不惯” “那你就知道知道我是什么人”花荣针锋相对。 高铭一瞧, 这事态要往“你瞅啥”“瞅你咋地”“欠收拾是不是”这种方向发展, 味呛鼻子, 还眼瞧着就要打起来了。 鲁智深和武松杨志他们刚才低头吃串喝酒, 仿佛只是一眨眼功夫, 对面俩人怎么就走到要干架地步了都一脸懵相,希望能出来个人能捋一捋究竟发生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 高铭忙拉住花荣, “算了算了, 我想起有东西落在家里了, 你陪我回去取一下罢” “我一会再陪你回去取”花荣不为所动,仍旧盯着史进。 史进打着赤膊,不用挽袖子,直接摩拳擦掌,“怕你不成” 高铭见状,朝花荣咬唇使劲摇头,“别这样。” 要是史进惹到他了,他双手支持花荣收拾他,可人家史进真没错,这打起来算怎么回事 花荣见高铭这样,气虽然没消,但也不舍高铭替他担心,强行忍着不再发作,“那好吧,回去。”先行起身,转头走人。 史进属于来事不怕事那种,但也不会傻到对方主动避战后再挑衅,见花荣走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其他人道“来,咱们继续吃” 不过心里还是犯嘀咕,花荣是不是有病孙小五看他纹身,管他屁事用他来管。 这边厢,高铭往回走,他心里也在嘀咕,花荣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换季,梁山上有什么植物让他过敏了,怎么这么暴躁 高铭关心问花荣,“你怎么了你不是和史进有什么过节吧” 严格来说,高铭才是跟史进有渊源人,因为史进是王进关门弟子,而王进就是那个他爹高俅一开始追杀禁军教头。 但这层关系,花荣应该不知道才对,所以可以排除他为了自己出头这茬,到底是为什么 花荣哼道“没有过节,就是看他不顺眼,身上九条鼻涕虫而已,你看得还挺来劲儿。” 实话实说,史进纹身还是很帅,至于用鼻涕虫来形容么,但现在花荣心情不顺,高铭总不能呛他说话,“纹身不就是给别人看么,他敢露,我就敢看。” 说完,就见花荣直勾勾看他,眼神极其复杂,至少有难过、生气、郁闷、责备等几种情绪。 高铭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他就数了数史进身上龙纹身而已,不知道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事情,“干、干嘛啊” “没事”花荣说罢,快步走在前面。 听这语气可不像没事样子,但现在摸不到头脑,高铭便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高处,远处眺望了一会景色,顺便捋了捋事情经过,希望能发现破解花荣生气蛛丝马迹。 可琢磨了一刻钟,还是理不清头绪,最后只能归结为梁山这群魔君们也有八字不合,同性相克。 回到住处,不见花荣,一问喽啰,说是花头领拿着弓和箭袋出去了,这可把高铭吓到了,难道去找史进寻仇了 转身就追了出去,等返回烤肉坡地,远远就见鲁智深、武松和史进还在正常吃喝,九龙纹身上并没有扎着羽箭,看来花荣没来过。 他估摸着花荣没来寻仇,那应该就在靶场,便去校场找他。 果然见他一个人站在校场边缘,朝远处垛子射箭,靶心上扎着十来支箭,这要是个人,已经数箭穿心死透了。 晌午喽啰们都在休息,校场并没有其他人,高铭慢慢走过去,打趣笑道“垛子神以后真不帮你了。” 花荣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他提起这个梗,猛地想到垛子神这个笑话本来是属于两人之间,却被郓王和燕青他们都听去了,不禁更郁闷,又发了一箭出去,因为力道太大,竟将垛子射了个半穿。 再想搭上一支箭,手伸到箭袋内却探了空,才发现已经将箭都射出去了。 他便走向垛子,一根根往下拔那些箭。 高铭不远不近跟着花荣,直到他站在垛子前,扯那些扎进去箭,高铭得到空隙,在一旁探头道“花荣,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不知道”花荣眼睛盯着垛子,不看高铭,然后就听高铭道“那好吧,你自己冷静一会,我先走了。”心里一凉,不觉手上用力,咔嚓一下,将正在拔箭从中间折成了两段。 高铭本来是开玩笑,哪能真走,看到花荣这样,赶紧严肃对待,“我逗你,我哪儿能走啊,你是我好兄弟,你心情不好,我怎么可能不陪你。” 花荣斜眼看他。 高铭上前帮着他一起拔箭,奈何他力气小又不得要领,半天没薅出来一根,尴尬咳嗽了一声,“还是你来吧。” 花荣明知故问哼道“你既然拔不出箭来,何必来凑闹,不如去和史进他们喝酒。” 高铭看得出现在花荣气鼓鼓,他但凡说一句,“好啊,这就去”就能把他气炸了。 他当然不会做那么危险事情,高铭道“你比他们重要多了,你不开心,我哪有心思吃吃喝喝。你在这里难受,别说喝酒了,就是发钱我都不去。” 花荣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瞄向高铭,“真” 高铭一吐舌头,笑道“假” 花荣心刚被安抚舒服点,结果高铭又来这么一句,登时恼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就那么喜欢跟他们吃喝” “啊哈我知道你生气原因了。”高铭已经看穿了一切,“你看我跟鲁智深史进他们走得近,你觉得我有了新朋友,跟你疏远了,对不对” 花荣这次不说话了。 “果然被我说中了么。”高铭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花荣将门之后,跟这些草莽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在整个梁山,除了秦明外,他也不和别人来往,但秦明比他大十多岁,压根就不是一代人,所以也称不上交心朋友。 花荣在整个梁山,朋友只有他高铭,但是他高铭最近走动“朋友”却有很多,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疏远了花荣。 花荣当初为了他来梁山,结果在梁山上没朋友,他高铭还总和别人聚餐,确实很过分。 高铭检讨自己,“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我没顾及你感受。” 花荣觉得高铭说辞确实很贴近他感受,他确不喜欢高铭跟别人他亲近,尤其还数史进身上纹身,也太亲密了,现在还恨得牙痒痒。 花荣轻哼了一声,表示收到了高铭道歉,心里那股火也所剩无几了。 高铭看出他不怎么生气了,进一步劝道“其实完全没必要,你说不爱吃膻味,我才不叫你去,我是跟他们吃喝,可他们哪能跟你比咱俩才是过命交情,咱们之间哪有别人插足份。” 花荣心头云开雾散,高铭这几句话太顺耳了,正是他想听,“你知道就好。” “我当然知道了,反倒是你不知道。”高铭噘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大事,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你以后再怀疑我,我才要跟你生气。” 花荣气都消了,又听高铭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嘴上不服输,“可你非要数史进身上纹身,我拦着你,你还跟我顶嘴。” “可就算数了也没什么吧,纯粹是好玩。他绰号九纹龙,但到底是不是九条,会好奇很正常吧。”高铭不想纠结这些了,“行了,你不开心,我以后不数了。” 花荣心道,果然还是我重要,不禁得意追问“是不是我比他们加起来都重要” “那是当然,这还用问”高铭道“不要比了,他们完全跟你没法比,压根不是一个等级上。我只是想团结所有能团结力量罢了。” 花荣完全满意了,将箭都收进箭袋中,对高铭笑道“那咱们回去吧,太阳怪晒。” 高铭咧嘴,“嘁,你不生气了真是个小心眼,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还跟我闹脾气。” “这不是小事,若是有下次,我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小心眼”花荣说完,朝高铭舒心笑道“咱们回去吧。” 花荣清亮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如雪后初请阳光,耀眼而温暖。 高铭见花荣笑了,自己也开心,“嗯,走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花荣提议道“我知道你想拉拢他们,如果因为我刚才和史进起口角,有损你计划可不好,我回去替你找补吧。” 高铭好奇花荣怎么找补,跟着他去吃烧烤北坡。 鲁智深和史进他们还在,只是都有几分醉意。 看到花荣和高铭返回来,史进一眼就看到花荣背着弓箭,心中有警觉,但嘴上挑衅道“怎么,听说你射箭厉害,是想给我看看吗” 花荣已经知道自己在高铭心中是何等地位,这会不想和史进打嘴仗,只是笑道“我刚才冒失,打扰了你们吃喝,特来送你们一个赔礼。” 鲁智深见花荣除了弓箭外,两手空空,便道“什么赔礼,拿来给洒家看看。”说完,就见花荣举起弓,搭上一支箭,对准了天空。 这梁山上最不缺就飞禽,正此时,有一队大雁飞过。 众人听到大雁叫声,都抬头去看,说时迟那时快,花荣已经放出一箭,众人只见中间有个雁子身上中箭,从空中坠了下来。 高铭立刻叫小喽啰去找射下大雁。 史进新上山,刚才只听鲁智深说花荣射箭厉害,还不曾见过,此时此刻,真眼见为实,不自觉叹道“真是神射手。”再看花荣眼神,挑衅少了,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平日何止口角,动刀动枪都是有,但只要对方有真本事,当即拜服也很常见。 鲁智深和武松等人也都惊愕,鲁智深把酒碗一撂,“难怪当初能射散洒家挂珠” 很快,喽啰取来了大雁,花荣便指着大雁道“这就是我赔礼,一份野味,希望你们吃得开心。” 江湖人士,实力说话,谁能耐大谁就有资格当老大,史进看过花荣武艺,刚才口角小事已烟消云散,盛情邀请,“不如一起坐下吧。” 花荣只是道“我不爱吃这些烟熏火燎东西,你们只管吃得尽兴。”尽了礼数,转身告辞。 高铭朝其他人笑笑,也跟着花荣走了。 等他俩走了,鲁智深和史进一致认为,花荣这人确有本事,就是太傲气。 但江湖中,傲气无关紧要,无能才是死罪。 花荣既然有本事,虽然和他们走得不近,但彼此相敬如宾,之前口角没几日就都忘了。 尤其史进,在寨中碰到花荣,还会主动打招呼。 花荣也会回应,毕竟高铭真只是想数史进身上纹身而已,跟他才是最好。 高铭自打升任为梁山小军师,十分得晁盖器重,没事闲逛,有事就在晁盖身旁听令。 这日,喽啰来报说,山下朱贵酒店来了一队登州人,为首自称病尉迟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想上山聚义。 出身确重要,就是来梁山落草,军官待遇都比一般江湖草莽高得多。 听说是个提辖来投,晁盖直接道“吩咐喽啰们准备好锣鼓,我要在金沙滩亲自给孙头领一行人接风” 高铭知道这孙立,他有个弟弟孙新,而孙新媳妇比较厉害叫做母大虫顾大嫂,是个女中豪杰。而顾大嫂还有两个堂弟解珍解宝,总之,这是一个沾亲带故家族团。 梁山上亲兄弟一起落草不少,但像他们这样,都沾亲带故一大家子团体还是比较少见。 凝聚力很强,但也意味着一件事,不好控制。 但晁盖不管这么多,现在他需要是梁山壮大,不管是谁,先拉上来充门面,盖过宋江那边人马就好。 孙立是个提辖,这个职位鲁智深之前做过,属于中下层军官,但在一帮子杀人越货社会边缘犯罪分子中,还是很闪亮。 于是金沙滩前,旗帜飘扬,锣鼓喧天,晁盖带领众头领亲自迎接登州一行人。 这是个八人团体,病尉迟孙立和他妻子,小尉迟孙新和他妻子母大虫顾大嫂,顾大嫂表弟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还有孙新朋友山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 其中邹润脑袋后面长了个肉瘤,所以得此绰号。 高铭站在人群中,看向邹润,只觉得他应该做个外科切除手术。 孙立等人被拥簇着往山寨聚义厅去,一路上人多繁杂,孙立也没倒出空来找花荣。 他记得太尉人告诉他,找到花荣就能找到衙内,那花荣十分显眼,生得很是好看,年岁不大,二十岁左右,擅长箭术,只要他在梁山上,就能找到他。 等到了聚义厅,各个头领坐下,孙立再一一看过这些头领们,很快就找到他要找到了符合特征人。 孙立脑海里浮现六个字他一定是花荣 花荣正和另一个年纪相仿人坐在一起谈笑,那年轻人皮肤白皙,有一双丹凤眼,垂眸时候,眼尾有个上挑漂亮弧度,十分耐看。 正附和太尉府告知高衙内特征,孙立见了,甚至激动,太好了,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他没敢多看他们,害怕暴露,继续观察情况,盘算着如何接触他们。 结果转悠了几天,酒席没少吃,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虽然通过周围人话语中,坐实了花荣身份,但他极少和别人接触,刚上去搭个讪,对方就转身走了。 而跟花荣亲近那个年轻人,人称孙小五,竟然是梁山小军师。 孙立知道这个消息时候,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由得怀疑,那真会是高衙内吗 他不是被掳劫上梁山,这会应该以泪洗面,蓬头垢面,盼星星盼月亮等待来太尉救援么,怎么活得这么滋润 再说这才多长时间,竟然混到军师位置上去了 高衙内做了梁山小军师 孙立一路上还以为自己会是梁山最大细作,现在看来,完全是错误,最大细作是高衙内本人。 琢磨了一圈,孙立决定走夫人路线,叫自己老婆去找秦明夫人套近乎,不管怎么说,大家丈夫都是投诚官军,理应有共同语言。 果然,日后,孙立媳妇乐大娘子已经和秦夫人在一起做针线了。 从秦夫人口中,孙立得知,花荣和孙小五同住在一起,十分亲近,两个小伙子需要缝制衣裳,都是秦家负责。 孙立便让妻子向秦夫人委婉表示想结交秦明和花荣两个军官,毕竟大家之前都是朝廷人,希望多多走动。 转天,媳妇回来告诉他,“事情办妥了,明天秦家请花荣和孙小五吃饭,叫咱们也过去。” 孙立感叹,终于可以碰面了,实在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晚上,秦家摆酒席,请花荣高铭,还有孙立和他媳妇乐大娘子来吃饭。 高铭听说登州提辖孙立也来赴宴,倒没什么感觉,他对孙立没什么特殊印象,倒是对他弟媳妇顾大嫂印象深刻,毕竟那是梁山仅有三枚女好汉中一个。 如今孙二娘死了,扈三娘待定,弄不好顾大嫂会成为硕果仅存女好汉。 秦夫人在梁山中颇为寂寞,所以孙立夫人一来,两人立即成了朋友,这顿饭,算是孙立蹭她夫人面子获得。 他得抓住机会,跟花荣和高衙内接上头,好在男女分桌分席,他们这桌只有秦明父亲、秦明、秦懋、花荣、孙小五和他。 秦明父和秦懋吃好饭,相继下去了,留下他们四个男人继续吃酒。 孙立推断,高衙内最后出现在青州,青州兵马统制秦明不可能没见过他,如果这孙小五就是高衙内,那么秦明肯定认识他,现在只是替他隐瞒身份而已。 孙立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我娘子姓乐,她有个亲弟弟在东京做事,叫做乐和。” 高铭心里咯噔一下,对啊,记起来了,这孙立是乐和姐夫,因为这不是什么了不得好汉关系,他一时竟然忘记了。 孙立说完,见秦明和花荣都没什么表情,倒是孙小五斜眼看他,显然对这信息有反应。 于是他又多说了一点,“他之前在登州做小牢子,后来得到高衙内赏识,才有幸进入东京。这么算起来,高衙内算是他贵人。” 提到高衙内,秦明和花荣都有反应了。 尤其花荣紧皱眉头,提防盯着孙立,他不知这人好端端提高铭做什么,难道他偶然见过高铭,已经知道了他身份那么且看他是什么意思,若是想曝出他真实身份,这人就不能留。 高铭也摸不清孙立真实意思,试探道“可我听说,那高衙内已经死在了青州。他要是不死,花荣和秦明也不能上山。” 孙立道“这高衙内死了,高太尉本来非常伤心,但最近据说听到了别消息,说那高衙内其实并没有” 花荣本来双臂叠着放在桌上,现在都拿了下来,冷冷看孙立,“他并没有怎样” 秦明也盯着他,“是啊,并没有怎样” 那孙小五也挑眉,“说吧,他怎样了” 孙立绷不住了,不管了豁出去了,必须得挑明了,“我是奉太尉之命来梁山,就是为了找高衙内” 高铭、花荣和秦明三个人都盯着孙立,半晌,秦明先凶道,“你敢扯谎,你今天就别想平安走出这间屋子” 花荣没说话,但眼神冰冷,也动了杀意。 “在梁山,这种事岂能开玩笑。”孙立忙解释道“若不是为了衙内,我好好做我提辖,怎么会携妻子上梁山来。”他看向高铭,“您就是衙内吧,太尉府人告诉了我您长相,我第一眼在花荣旁边看到您,就认出是您。” 高铭觉得孙立今晚上敢携带妻子过来,应该没有藏别心思。 高铭道“你说是太尉叫你来,可有什么凭信” 孙立忙道“有,我曾有一封太尉亲笔信,不过我看过后,就被太尉府人烧掉了。但里面内容,我却记得,太尉说,若是上梁山,衙内怀疑我,就跟他说,当初在东京办白打比赛,太尉求你买过球票,这是只有你们俩个知道事情。” 没错了,确是父亲派他来,这件事只有他和他爹知道,连花荣都不晓得。 高铭松了一口气,对花荣和秦明点头,“确有此事。” 花荣和秦明也如释重负,太好了,确实是自己人。 孙立确定了高铭身份,便起身朝他拜了一拜,经过高铭首肯,才又坐下。 高铭问孙立,“我爹都说什么了” “太尉只吩咐我上山找你,将找到你消息递出去,其余并没有多说。” 高铭心道,也是,他是死是活都没确定呢,确实不可能定下什么计划,“那你怎么传递消息出去我看你好像很有自信,难道有什么特殊渠道” “我弟弟和弟妹山下时候就是开酒店,如果梁山让他们重操旧业,经营一家酒店,不愁传递不出消息去。”孙立道“我上山时候,看下面朱贵就经营一家酒店,负责打探消息。我弟弟和弟妹也能做。” 花荣道“恕我直言,你弟弟和弟妹在山下开不是黑店吧” “绝对不是他们是正经生意人。我那弟妹是个女中豪杰,不做那等事。”孙立道“既然衙内在山上,只要梁山叫他们经营一家酒店,我立刻给太尉府传递消息。太尉说了,会在最近县里开一家盛记酒店,专卖好酒,如果您没事,就派人送三支桃花过去。” “他们都知道你上山目和我身份吗”高铭问道。 “现在就我一个人知道。” “那好,先不要告诉任何人。”高铭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孙立点头,“那是自然。” 对孙立来说,高衙内已经找到了,第一步任务顺利完成。 四个人交换了信息,见时间不早,就各自散了回家。 高铭走在夜色中,心情大好,他爹派来人总算跟他接上头了。 而且若是论势力,站在他这边人,笼统算来,有秦明、花荣和他两个迷弟吕方郭盛、二龙山派,少华山派,现在有多了个李立登州派。 他如今在山寨内横着走,完全不成问题。 一进屋,高铭就往床上一躺,整个人放松道“我明天就游说晁盖,让他吩咐顾大嫂和孙新经营一家酒店,这样传递消息平台就搭起来了。”笑了两声,又道“没想到啊,我爹还给我送了外援来,这下子,我身边可用人就更多了。” 花荣陪他高兴,并在心里得意骄傲又自信满满想,哼,就算再来几十上百人,他肯定也还是高铭心中最重要那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0章第 60 章 第6章 高铭和父亲派来的孙立接上了头, 便马不停蹄的劝说晁盖开设新酒店打探消息。 “寨主, 我听说那李立的弟弟和弟媳妇在登州就是开酒店的, 不如让他们在山下再开一间酒店打探消息。”高铭为了让晁盖顺利答应,不忘制造危机感, “宋公明那边有个催命判官李立,之前就在揭阳岭开酒店, 早晚也得在梁山上重操旧业,替宋江打探消息, 不如趁着孙新和顾大嫂来投,先让他们选个好位置, 强占先机,快那宋江一步。” 晁盖认为有道理, 开酒店打探消息确是当务之急, 最近官兵没动静,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们把害死高衙内的罪魁祸首宋江给救上了梁山,高太尉不可能善罢甘休。 “那便让孙新和他浑家顾大嫂经营东山酒店, 负责打探消息。” 现在梁山产业还在晁盖名下,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近宋江那派士气低落, 究其原因是头领宋江没有上位, 之前发起的新旧头领之争彻底失败, 不仅没把晁盖拽下来, 反而替晁盖牢固了寨主的位子。 加上前几日又有登州的八个好汉来投奔晁盖, 其中孙立是提辖军官出身, 和秦明花荣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得近,顶算登州派也是晁盖的人。 宋江有点坐不住了,偏巧这时候,李逵见宋江的老父亲都上山了,思念起山下的老娘来,便提议要下山却接老母亲。 宋江这边正确人手,不愿意让他离开,但李逵那性子,有什么念头就得去做,否则就坐立不安,他整日闹腾嚷着要下山接娘,宋江只能应允他。 李逵是梁山的一个头领,虽然晁盖事实上根本管不了他,但名义上还归他管,于是,他临下山前到聚义厅找晁盖报备行程。 听说李逵要下山接母,晁盖害怕李逵单独下山去办什么宋江的任务,便道“李逵兄弟既然要下山,怎么也得带两个喽啰,住店也好有人端茶掖被,照看个行李。” 李逵知道这是晁盖要派人跟着他,嚷道“铁牛睡觉不要人在跟前,睡觉时有人掖被,怕不是要被铁牛一板斧砍坐两段至于行李,铁牛不要行李只带两个板斧。” 戴宗在一旁道“带什么板斧,还怕人不知道你是黑旋风李逵吗宋江哥哥叫你带一把朴刀顶天了。” 李逵闷声道“那就只带一把朴刀” 高铭可记得李逵下山背母的后果,那就是他老娘被老虎吃掉了。 俩人走到沂岭,因为李母口渴,李逵就独自去找水,这个功夫,李母被老虎给叼走了。 李老太太生了李逵这么个儿子,一辈子光受苦了,虽然梁山上对出身好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稀罕的,但对一个苦兮兮的老太太说来,可以算是福地了。 结果儿子来接她,没带个帮手,让她一个人待在荒郊野岭,被老虎吃了,相当惨。 高铭劝道“李头领,你最好带个两个喽啰,你倒是不要紧,但你回来的时候,你娘若是渴了饿了,你去找吃的,谁来照看她山上多得是野兽,转眼人就遇到危险。” 李逵看不上高铭,眼睛一瞪,“铁牛有的是力气,走到哪里都带着俺娘,看哪个野兽敢吃” 高铭就闭上了嘴,他越劝李逵越不会听。 晁盖还是觉得应该让人监视李逵,不顾李逵反对,强行拨了两个喽啰跟着他。 结果李逵下山没半日,那两个喽啰就跑了回来,哭诉称李逵拿朴刀威胁他俩,不回山寨就把他俩砍死。 晁盖听罢,脸色阴沉,不用说,心里将李逵骂了个底朝天。 高铭见状,赶紧上去发挥自己小军师的职能,献计献策,“李逵就这么下山了,也没人跟着,他如果冒冒失失闯祸,还不得被人记到梁山名下。依我看得派人暗地里跟着。” 晁盖也是这么的看,“军师所言不错,只是派谁去” 小喽啰不行,很容易被李逵发现,弄不好一板斧一个。 可如果派头领跟着他,哪个头领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依我之见,解珍解宝这两兄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俩是一顶一的好猎手,常在林中跟踪猎物,行多少里都不会惊动野兽,先不讲那李逵是个莽汉,就算不是,也逃不过解珍解宝的追踪。他俩新上山,急着立功,不如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 解珍解宝是顾大嫂的表弟,而顾大嫂是孙立的弟媳,孙立是他高衙内的人,直接等于解珍解宝也是他的人。 李逵和他娘要在山上遇到老虎,解珍解宝如果能把李逵老母给救下来背上山,岂不妙哉。 晁盖一寻思,是这个道理,解珍解宝的确是不二人选,便把两人叫来,叮嘱了一阵,叫他俩速速下山去追那李逵。 高铭送解珍解宝出聚义厅,特意叮嘱道“李逵不会走大路,只会奔小路,除非必要,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你们,他背着一个老娘,那老太太不容易,尽量护她周全,如果必要先行接到山上来也好。” 解珍解宝的命是孙立救下的,而孙立告诉他俩不可慢待孙小五军师。 于是俩人将高铭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保证道“军师这个放心,都在我们两兄弟身上。” 高铭见两兄弟圆面身黑,精壮魁梧,尤其那解宝两条腿上都文着飞天夜叉,十分惹眼,便夸道“解宝兄弟,你这纹身真是非比寻常,有纹身的虽然多,但你这个肯定是独一份。” 谁人不想听自己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高铭正好夸到点子上,“军师说得不错,满山东怕是也没第二个。” 跟高铭离别,解宝便对哥哥解珍道“孙头领真是个不错的人,这些头领里就属他最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虽然刚上山,但也有感觉,寨主高高在上,吴用总是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个啥。其余的人也是莽的莽,野的野,反正不合他眼缘。 解珍道“是这个理儿,难怪孙立哥哥叫咱们要听从他吩咐。” 两人拿了令牌,奉晁盖的命令出了山寨,在金沙滩搭乘船只,去追李逵。 高铭抽空见了顾大嫂一面,将自己掌握的烤肉技法传授给了她。虽然现在梁山别的头领见到他烤串,也有样学样的效仿,但高铭毕竟是“创始人”,还是他的正宗一点。 他希望顾大嫂能接过他的衣钵,让烤串事业更上一层楼,通过这个技术套牢一部分好汉的味蕾,打开局面,多多获取有利的消息。 顾大嫂和她丈夫孙新原本就在登州开正经酒店,有相当不错的烹饪基础,一听说高衙内烤串的点子,当即就认识到这是个不错的路子,串成串的牛羊肉,更入味,口感更好,马上向高铭虚心学习。 高铭也是倾囊相授,还特意找来梁山打造兵器的铁匠,打了个烤炉,让烧烤事业更加专业。 等顾大嫂和孙新完全掌握了烧烤的精髓,山下的酒店开得热火朝天。 而跟孙新相识的邹渊邹润叔侄,跟他俩下山学习了几天,回来也烤得一手好串,主要负责供应梁山上的好汉们。 至此,羊肉串一举打败酱牛肉成为梁山最受欢迎的饮食。 自打史进的少华山帮和孙立的登州帮上了梁山,宋江就意识到一件事,发展人头是立足关键。 史进的少华山是鲁智深引荐来的,而鲁智深表面上不向任何人效忠,但实际上跟小军师孙小五走得极近。 那孙立也是来投奔的晁盖,顶算说现在二龙山、少华山和登州来的都是晁盖那边的人。 他从江州带来的人明显要被压过一头了,想到这里,他立即叫戴宗等人来,列了个名单,将能想到的绿林好汉都写在上面,准备派人下山拉他们入伙。 名单上排在第一第二的便是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这两位如今还都在郓城做捕快。 宋江决定就用晁盖让他上梁山那招,给朱仝和雷横也送一封信和一些银两去,一定要叫人发现,这样的话,这俩人不上山也得上山。 其他名单上的人,原本就是在江湖上混迹的人,听说梁山山头大,稍微游说一番,应该就会来投。到时候不愁他的人马不壮大。 李逵不在,这些事便由戴宗去办,反正他跑得快,一个人能跑许多地方拉拢各山头的好汉。 晁盖听说戴宗也要下山,便又想叫人跟着他,但奈何戴宗跑得实在快,一出水泊就没影了,晁盖派去暗中盯梢的人,望着一股烟尘,默默的在朱贵酒店吃了顿午饭,灰溜溜的回来了。 遇到这种开挂的,高铭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去了。 李逵和戴宗的下山,竟然触发了闭关许久的公孙胜的思乡之情,也坚持要下山还乡看视师父。 晁盖几番挽留,无奈公孙胜一再坚持,只好让他离去。 高铭看着公孙胜的背影,有种预感,公孙胜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一个修道的人,之前不管是出于对蔡京收女婿生辰纲的愤怒,还是想得一笔富贵到梁山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在梁山这么久的生活,他应该已经看清了,哪里也不是世外桃源,朝廷有争夺,有贪墨,但这小小的梁山也是纷争不断,好汉们之间同样勾心斗角,烦心事一点不比外面少。 想要清静,还是回去修道是正途。 高铭见李逵、戴宗和公孙胜都下山了,便趁机试探道“话说我来梁山也有些时日了,想回乡去看看,叫那些当年看轻我的乡里,知道我在梁山发达了,寨主,能否应允” 连走了几个人,孙小五这么重要的人竟然还要走,晁盖想都没想,“先不急,你现在才是梁山小军师,等到哪日你更发达了,再衣锦还乡不迟。” 晁盖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一旁的吴用摇着羽扇,可笑不出来,这孙小五若是再发达,岂不是把他的位置挤没了。 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浑然装作没听到。 高铭却注意到了吴用表情中的不自在,不过他无所谓,吴用被他挤得心里不平衡,去投奔宋江才好呢。 一人支持一个“主公”,两虎相争、才能两败俱伤。 最近宋江那边形势走低,不是高铭愿意见到的。 下山去的几个人,最先回来的是解珍解宝兄弟,他们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皱巴巴的盲老太太,正是李逵的母亲。 正确来说,是两兄弟救回来的。 据说在沂岭,李母口渴难耐,李逵就把她娘放在松树下的石头上,然后自己去找水,这一去就是许久。 解珍解宝在后面见了,按兵不动,结果这时候有两只小老虎过来,就要朝老太太扑去。 解珍解宝可是猎户,此时又有朴刀在手,两兄弟手里刀落,结果了两只小虎,知道必有大虎在附近,就赶紧背着李逵的母亲离开当地,一路下山去了。 解珍解宝虽然救了李母,但考虑到李逵那个性格,如果在沂水县等他,说不定会被他误会偷他老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李逵老母背到了梁山上。 于是一干头领,围着一个干瘪的老太太看。 李母因为李逵不省心,整日啼哭,眼睛都哭瞎了,此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听周围都是男人的声音,口中都称头领,害怕的道“背我来的人说你们是我儿李逵的兄弟,可是真的” 宋江先道“老伯母,这个不假,铁牛是我们的兄弟,您在这里十分安全,只管享清福罢,李逵兄弟还在办事,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 李母眼睛看不到,不信也得信,再说这群人要想害她这个糟老婆子还不简单,没必要跟她说好话,“那我就在这里等我儿铁牛来,有劳几位大王了。” 虽然儿子李逵告诉她,他当了官背她享福,但老太太也不是傻子,她儿那个样子别说做官了,不做强盗就是好的了。 结果在路上遇到老虎,救下她这两个姓解的兄弟告诉她要去梁山,李逵也是梁山的头领之一,她心痛又无奈,她儿子果然做了强盗。 在场围观的大王之一高铭,看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太太,心想,李逵这会不知在做什么,老娘都丢了,看他还怎么有脸回来。 又待了三天,李逵回到山寨来了,不止他一人,还带来了四个好汉,笑面虎朱富、青眼虎李云、金钱豹子汤隆和没面目焦挺。 原来李逵找水回到原地,不见老娘,只看到两个小老虎的尸体,找了一圈不见老娘,这时候两只大虎见小虎死了,扑向李逵,被李逵砍下了山涧。 结果漫山遍野还是寻不到老母,以为老母喂了两只大老虎,在跌落山涧的老虎的肚子里。 于是只能下山,结果沂水县也被老虎祸害,作为杀虎英雄,李逵受到了当地隆重的接待。 虽然老娘生死未卜,大概率是死了,但一点没耽误李逵在沂水县受人款待,喝得不省人事,然后被人认出是黑旋风,给捆了报官。 幸好朱贵的兄弟笑面虎朱富,用蒙汗药药翻了押解衙役李云,把李逵给救下了。 但李云丢了李逵,也只能上梁山来。 路上遇到了铁匠汤隆和祖传玩相扑的焦挺,于是一并给带到梁山来了。 其中汤隆是个重要人物,因为他能打造铁甲兵器,对武装山寨的作用相当重要。 李逵到了聚义厅,在几个大头领的注视下,开始讲述一路的见闻。 听罢李逵说杀了两只大老虎的事情,晁盖哈哈大笑,“虽然世间少了两个真大虫,但今日山寨内却又添了笑面虎朱富和青眼虎李云两个兄弟,正好庆祝。” 一听有酒席,李逵亦笑道“是该庆祝,这一路嘴巴没吃没喝,嘴巴都淡出鸟味来了。” 不等宋江开口,高铭在一旁悠悠说话,打破了这喜庆的局面,“李逵,你光顾着吃喝,把你娘都忘了吧” 李逵可是个孝子,听高铭这么说,便恼道“不许提俺娘”一副要抓狂的样子。 宋江喝道“铁牛不可无礼你娘如今就在山上” 李逵整个人呆住,“宋江哥哥,可不要骗俺铁牛。” 晁盖此时笑道“是小军师说先不要告诉你,给你个惊喜,我们觉得有道理,才都不说的。”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高铭含笑看向一脸懵相的李逵。 李逵和他对视了片刻,也不知道这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然后急吼吼的道“俺娘呢俺娘在哪里” 很快,解珍解宝搀扶着一个瞎眼老太太走了进来。 李逵一见老娘还活着,立刻冲了过去,激动的吼道“娘,你没死啊俺以为你喂老虎了,还杀了那大虫一窝。” 李母颤巍巍的伸出手,抚着儿子的脸,哭道“是我的铁牛,你去找水,半天不回来,有两个大虫来吃我,幸好这解家兄弟出手救我,要不然你就真没娘了。还不快谢谢他们。” 李逵是个孝子,这点和宋江很像,解珍解宝从虎口救了他老娘,必须是他李逵的大恩人,便道“你们救了俺铁牛的娘,胜过救俺铁牛自己一百倍一千倍,这恩情俺肯定记得,以后有需要俺的地方,只管唤俺一声,俺皱一下眉头,都不是个人” 解珍解宝把事情和盘托出,“这件事还得谢孙军师,你一个人下山莽莽撞撞,带个老娘,身边又没人应手,保不齐会出事,才叫我们兄弟照应你,没想到真叫军师料中了,那山岭有大虫出没,你老母亲一个人眼睛又看不到,被丢在原地,擎等着喂虎。” 李逵也为这事儿懊悔过,“是啊,当时俺怎么就把老娘一人放在那里了。” 李母还是袒护儿子的,替李逵开解,“是娘不好,娘口渴,非要喝水,若是不喝水就好了。” 险些把老娘丢去喂虎,老娘还替自己说话,饶是李逵也忍不住流泪,“娘,俺以后都好好伺候你,让你在山上享清福。” 李母比儿子心细,颤巍巍的道“我儿,你刚才听到了解家兄弟说话了没,你还要谢谢孙军师,没有他让人跟着,你真就没娘了。” 解珍解宝这几日听表姐顾大嫂说,在山寨内要近一切可能的支持孙军师,便道“是这个理儿,都是军师料事如神。” 不管之前李逵如何不待见孙小五,但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便是他李逵的救娘恩人,粗着嗓门道“俺铁牛的半条命除了是解家兄弟的,也是军师的,军师有话只管吩咐。” 半条命是救娘恩人们的,另外半条命是宋公明哥哥的,李逵在心里分得很清楚,觉得这样说没毛病。 却不知这话听在宋江心里,冰凉凉如那三九天的井水,简直冷到冰封,李逵这种心腹,怎么也被孙小五等人拐走了一半。 高铭听了李逵的话,也没客气,微笑着道“真用到铁牛兄弟的时候,你不要推辞啊。” 李逵一拍心口,“在俺娘面前,铁牛还能说假话” 非常之好,高铭很满意。 退一步讲,就算以后李逵不听他调遣,肯定也不敢对他这个救娘恩人大声嚷嚷或者抡起板斧,这就够了。 高铭如今可以在梁山横着走了。 地位是寨主钦点的小军师不说,关键还有一众跟他要好的头领,各个武艺非凡。 军官出身的有花荣秦明和孙立,山大王们有鲁智深史进,杀星李逵见他也不敢造次。 还有邹渊邹润这俩烧烤师傅,在给好汉们做串的时候,偶尔给他美言几句,所以他在一般的好汉们中也是很有口碑的。 个别想跟他套近乎的,直接把小字去掉,管他叫军师。 这日,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好似蓝缎子上绽放了几朵白色的牡丹花。 高铭跟萧让学完写字后,闲着没事便去校场找花荣。 刚到校场,在旁边站着的吕方和郭盛就拿了杌子迎上来,“军师来了,军师坐。” 你俩真是花荣死忠粉,还没死心呢。高铭坐下后,他俩就围着高铭说好话,大意是希望军师能在花头领面前美言几句,收他俩做徒弟。 高铭实话实说,“我也没办法,我影响不了他的决策。” 吕方和郭盛立即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怎么会,人人都知道你们最要好。” 这时花荣得空休息,看到郭盛和吕方,不乐意的道“你们怎么还在” 他俩忙对高铭道“杌子你先坐着,我们有事先走了。”留下杌子,赶紧走了。 花荣走过来,看着两人的背影,“真是的,每天都来,烦。” 高铭笑了笑,花荣以前在青州就是专门剿匪的,吕方和郭盛在对影山附近打劫,和花荣犯冲,他能待见他俩才怪了。 他拍了拍另一个杌子,“你也坐。” 花荣坐到他旁边,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不知孙立将消息传递出去没有,明天找他过来问一问。” “我觉得不用问,他要是有消息肯定主动告诉咱们。”高铭仰头看蓝蓝的天,慢悠悠的道“其实我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我是不是得起个绰号” 花荣一蹙眉心,“绰号” “你看这山头人人都有,我没有的话是不是没有气场”其实他想说没有逼格,怕花荣听不懂,改说气场,“当初在上梁山,图省事,自称叫孙小五,现在想想这名字太过敷衍了,要是连个像样的绰号都没有,以后这些人怎么叫响我的名号” “名号” “是啊,像你叫小李广,秦明叫霹雳火,鲁智深叫花和尚,史进叫九纹龙,我也想起一个。”高铭打趣的道“不行,我也找金大坚文个纹身,然后按照纹身图案起一个吧。” 花荣听他这么说,开玩笑的道“也行,你以前不是爱在扇面上画一些奇怪的动物么,你就文那些个吧。” 高铭以前的确在扇面上画过羊驼和皮卡丘,他若是文到身上,难道要叫东方羊驼孙小五或者霹雳兽孙小五 他赶紧摇头笑道“不行不行。还是得想个正经的绰号。” 其实他在东京的时候是有绰号的,叫做花花太岁,花花表现了他喜欢有夫之妇的无耻,太岁点明了他身为衙内的不好惹。 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要不然我给你取一个吧。”花荣道“你给我取了小李广,那我给你取一个绰号。” “不许太难听”高铭“威胁”道。 花荣想了片刻,有了主意,在箭袋内翻了几下,高兴的道“还真有一支。”然后便取出一支铜头带孔的箭来,搭在弓弦上,对高铭道“这就是我要给你取的绰号。” 说罢,对准天空,曳满弓,手指一松,便将箭朝云层射了出去。 高铭就见羽箭伴随着哨子一般的鸣响,飞窜到云端,直到看不到它的身影,还能听到它的余音,久久不绝。 “响云箭”花荣放下弓,笑看高铭,“你觉得这个绰号如何” 高铭知道有这种箭,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记得冒顿单于就是用这种能发出声响的鸣镝箭作为号令,让其他射手万箭齐发,杀掉了他的父亲,做了匈奴单于。 鸣镝又叫做响箭。 高铭觉得这绰号不错,响云箭可以做千万支箭的领头者。 “响云箭,这个好。”高铭满意的点头,“以后这就是我行走江湖的绰号。” 花荣见高铭喜欢,自己也高兴。 高铭琢磨了下,继续笑道“你发现了没,咱俩这绰号还挺搭的,小李广和响云箭。” 小李广,弓张满,箭上弦,响云箭,射九天。 花荣取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要是不配,他也不会这么取,有点小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1章 第 61 章 第61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山寨内很快都知道李逵粗心老母亲一个人留在山岭上, 自己去找水, 结果那山岭大虫出没, 要不是孙军师料事如神,派人猎人解珍解宝跟着, 那李逵娘就喂了老虎了。 李逵本来就看着像个莽汉,又做出这样事来, 一时间众人看他目光都像看缺心眼。 于是李逵就算事后回过味来,解珍解宝本质上是孙小五派去跟踪他。只是凑巧救了他老娘而已。 但也找不到发作理由, 毕竟要是不派人跟着,他老母亲就成了老虎盘中餐。 大家对李逵评头论足同时, 也伴随着对孙军师敬佩。 而且越传越离谱,猜测他是不是能未卜先知, 否则话, 怎么会知道李逵母亲会在沂岭上遭遇大虫,提前叫解珍解宝两个猎户出身去救。 让猎户从虎口中救人,这不正对症下药么。 之前公孙胜号称能呼风唤雨,也没见他未雨绸缪任何事, 还不如这孙小五。 以前觉得孙小五上位太过, 现在看来, 应该是有真本事。 高铭听到外面舆论, 非常满意, 达到了他预期效果。 因为这些吹捧他话, 就是他让孙立通知顾大嫂和邹润等人趁着烤串时候散播出去。 茶馆酒店是交换消息重要场所, 高铭既然手里有顾大嫂和邹润等人, 自然把他们当做宣传小帮手,四处散播他好话。 大家都有从众心理,并且爱人云亦云。 否则话,及时雨宋公明名头是怎么吹响 见都没见过他人,一听说是及时雨宋江,纳头便拜。 这一日,孙立来找高铭,大意是他弟弟孙新在山下开店有些时日,把周遭情况都摸清了,已经在山下找到了那个盛记酒坊,送了三支桃花过去,就看太尉进一步意思了。 这对高铭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他能跟他爹接上号,不愁搞不成事。 被宋江派出去跑业务戴宗很快也回来了。 不愧是宋江得力干将,这一次下山,带回来了两个倒霉催郓城捕快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 据说戴宗带了金子给他俩,感谢他俩当初对晁盖跑路时,睁一只闭一只眼恩情。朱仝没收,但是雷横爱赌,将金子收下,没几日就在赌场露了财,被人告发私通梁山贼寇,顺带着连朱仝也咬出来了。 两个捕快,难兄难弟,连夜跟戴宗跑了路。 在路上还顺便招纳了饮马川山头锦豹子杨林、铁面孔目裴宣、火眼狻猊邓飞、玉幡竿孟康等人。 另外宋江给自己徒弟孔明孔亮去信,他俩在白虎山打家劫舍,听到宋江召唤,想都没想,包袱一收拾,就带喽啰们来投。 以上这些都算是宋江人,看到新到来血液,宋江无比高兴。 高铭也高兴,因为现在梁山上,除了那些个攻打州府投降军官,比如张清。和被坑上梁山,比如卢俊义等外,其余好汉基本上都凑齐了。 尤其那些个打家劫舍危害乡里山头,基本上都到位了,如今都在梁山上窝着,相信山下治安能好不少。 还有朱仝,虽然他被带上梁山很冤枉,但是高铭知道,他后来因为雷横关系,被刺配到了沧州。 沧州知府喜欢他,叫他照看小衙内,结果李逵奉宋江命,请他上山,将小衙内劈成两半,来逼他就范。 现在朱仝虽然也是不情愿上山,但不用去沧州府走一圈,那小衙内命应该保住了。 高铭当初让鲁智深叫史进投奔梁山时候,就预感到宋江会进行拉人竞赛。 他正是他想要结果,收揽好汉速度大大加快,原本好几年才陆续上山好汉们,在晁盖和宋江拉人头竞赛中,都倍速来了梁山。 高铭恨不得拍手,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可以一锅烩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高铭这边名声水涨船高,一切进行顺利,但有人却没这么开心了。 吴用接连啜了几口闷酒,将酒杯内最后一滴酒喝干净后,长长一叹。 坐在旁边戴宗,立即给他满上,“学究慢些喝,今日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不要急着喝酒,喝醉了,话都闷在心里了,更不畅快。” 戴宗本来就和吴用认识,只是山上后各为其主,鲜少走动,但是最近他明显看出吴用烦闷,便主动上门接触,终于说动吴用到他那里做客,两人好好叙叙旧。 吴用又喝了口酒,叹道“你说,就是我再足智多谋,也不能未卜先知吧,谁能想到李逵下山接母亲会遇到老虎我没想到岂不是很正常唉。” 吴用心里苦,他自认颇有才智,虽然屡试不第,但为晁盖和山寨出谋划策上,并没有不称职地方。 可俗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跑出来个孙小五,一次次得到晁盖信任,将他给比下去了。 也是,从孙小五用“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夯实晁盖地位,到化解众头领因为周通事件不信任危机,到最近救李逵母亲这三件事。 件件都是孙小五自己完成,压根没他什么事。 最近晁盖更愿意跟孙小五商量山寨内事情,本来说好孙小五是小军师,可是现在,这山寨内谁称呼他还会带那个小字,都是直呼他军师,分明和他吴用平起平坐。 吴用感到他这个七星聚义老人不顶用了。 而且,他和孙小五还有一点不可逾越差距,那就是孙小五背后有势力。 花荣秦明就不说了,二龙山少华山登州派都跟他走得很近。 反观他吴用,并没有自己亲信人马,他确认识阮家三兄弟,但现在他们追随晁盖,并不听从他调遣。 戴宗顺着吴用心思说话,“这就是寨主不是了,你好歹是七星聚义元老,一起抢过生辰纲,如何做了寨主,反倒冷落了兄弟。” 说到七星聚义,吴用更有感慨,“如今公孙胜也下山了,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七星早就散了。” 戴宗道“你我既是多年朋友,我有些话也不拐弯抹角了,俗话说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佐,晁盖不赏识学究,但是宋公明哥哥却是个慧眼识英雄人,学究既然有才干,不如为宋公明哥哥施展。” 其实吴用多少猜到戴宗请他过来意思,不仅是简单吃酒,而拉拢他倒戈。 吴用不置可否。 这时,打里间里走出个人,正是那黑宋江,一见吴用就作揖道“本来你和戴宗兄弟饮酒,小可不该来打扰,但实在是想和学究说上几句话,冒昧搅扰,希望学究不要怪罪。” 宋江是个圆滑小吏,他有意拉拢吴用,姿态可以放得相当低。 果然,他这姿态在晁盖那里受冷落吴用很是受用,忙将宋江也请到席上,和戴宗三人围坐桌前。 宋江先敬吴用,寒暄了许多句,才慢慢道出自己真正目,“今次请学究来,不为别,只想请学究在寨主面前美言几句,给江州来兄弟们找点事做。” 他带上山二十来人,每个人闲得都快长毛了,但晁盖就是不分配事情给他们做。 尤其是李俊张横张顺他们,多么适合梁山水军,现在偏偏晾着。 本来指望前几日周通那件事,叫晁盖就范,结果被孙小五给化解了,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永远朋友,也没有永远敌人。 吴用虽然坑过他,但现在梁山上军师只有三人,除了孙小五就吴用和绰号神机军师朱武。 但那朱武也是后上山,对山寨里弯弯绕绕根本不懂,他根本出不了什么主意。 那孙小五在晁盖麾下,可不就剩下吴用了。 吴用捋了捋胡须,眼珠转了转,才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从山下带来头领们没有事情做,归根结底是没有人替他们出头,只有宋公明哥哥你在山寨中有了地位,他们才能有好差事做。” “愿闻其详”宋江一眼就看出吴用有办法,“如何叫小可有地位” “这会不难,其实你只顾着和晁盖争麾下头领数目,却忘了你最大优势。” “最大优势”宋江和戴宗齐齐发问。 “不要忘了,你是晁盖、也就是我等劫生辰纲之人救命恩人。没有押司当初通风报信,我等就被官军擒获了,哪有今日梁山。”吴用一语道破,“这个人情,就算他去江州救你,也是还不上。” 因为大家都知道去江州救人是怎么回事,压根就没想救,若是细追究起来,晁盖根本顶不住宋江一句“你们为什么来晚了五天,那可是整整五天啊”质问。 宋江明白了,“学究意思是” 吴用眯起眼睛,用一个“你懂”眼神送给宋江,“没错,便是旧事重提,至于怎么提,相信哥哥自有办法。” 宋江若有所思,当即起身又敬吴用一杯。 吴用想到自己已经帮宋江出谋划策,有些事情便得澄清一下,“有一件事险些忘记了,接老太公上山颐养天年一事,一开始也是那孙小五提出来。” 宋江一怔,原来这件损事竟然也是孙小五坏水,但嘴上则道“原来是孙头领主意,亏得他帮我惦记老父了。” 三人酒过三巡,彼此得到了想要东西,各自散去。 高铭敏锐察觉到宋江那边又开始搞事情了。 因为他不止在一个地方听人讲道“孙小五派人救李老太太,那是未雨绸缪,要说真仗义,还得是及时雨宋公明哥哥,当初他听到朝廷下发公文要抓劫生辰纲晁寨主,那真是奋不顾身,豁出性命来相救” 宋江本来就是个十分擅长打造自己形象人,毕竟连绰号都有三个及时雨、山东呼保义孝义黑三郎。 如果说绰号是一个人标签,谁像他一样贴了三个完全属于绰号过载。 高铭就怕宋江不搞事情,毕竟晁盖已经是寨主,他肯定希望大家都太太平平,山寨不要生事。 但对于高铭来说,不生事怎么浑水摸鱼。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还挺喜欢宋江,宋江蠢蠢欲动,他就开心。 宋江把以前对晁盖恩情旧事重提,很明显,完全是冲着讨债来。 高铭按兵不动,且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有必要,他愿意帮他一把,毕竟他现在处于弱势。 如果宋江完全被踩下去了,晁盖岂不是一家独大了,那可不行,不符合高铭计划。 如此过了几天,这天早晨,高铭照例去聚义厅点卯。 别头领都可以不去,但晁盖、吴用、宋万和他天天都得过去,一起商量寨内大事小情。 高铭才在聚义厅外露面,就见李逵风风火火走了过来。 他嗓门大,离老远就嚷嚷,“孙军师,你且站住,铁牛有话跟你说。” 就李逵这么大身躯,高铭想视若无睹都不行,只能站下,等他说话,期间眼睛一直放在李逵手里两把雪亮板斧上。 李逵来到高铭近处,嚷道“今日在聚义厅前,大家都给铁牛做个见证,孙军师派人救了俺娘,俺铁牛绝对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人,有仇当场报仇,有恩也绝不拖拉。” 高铭不做声,看他喊得震天响,只是站着看李逵。 李逵膀大腰圆,一身黑肉,走到哪里想不注意他都难,何况现在还持着两把板斧,在聚义厅前叫嚷,周围但凡听到动静,注意力都被他吸引来了。 在聚义厅内晁盖、吴用和宋万也都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李逵。 这时,李逵便对高铭道“孙军师,俺铁牛感谢你,但是现在铁牛穷得叮当响,还要养活老娘,身上没有任何值钱东西,只有一对板斧,所以俺就将这板斧赠你一只,你不要嫌弃” “啊”高铭皱眉,不觉间看向李逵手里板斧,不知是不是错觉,手柄上好像还隐隐可见残留血迹,真是名副其实杀人凶器。 “铁牛有什么就给你了,救命之恩绝不拖拉,如今手里只有板斧,孙军师你不要嫌弃。”说着就要把一只板斧往高铭手里递。 高铭忙举起手来,“你好意我都懂,板斧我就不要了,你给我,我也没用,你还少了一个趁手兵器。” “但铁牛就只有这个了。俺铁牛不是那等有钱却不报恩人,有一文也分你半个。”李逵说着,还扯了扯自己单衣,那意思,似乎在说如果身上衣裳值钱,恨不得也分给对方半个。 高铭信他就有鬼了,李逵真愿意给他板斧,大可以暗地里拜访,大早上在聚义厅来这么一出,就是表演给别人看。 李逵后面是谁,不言而喻。 高铭再看看晁盖阴沉得要下雨脸,再结合这两天舆论,什么都懂了。 李逵一个莽汉,身无分文,但是为了报恩都能将板斧让出一半来,你晁盖富有整个山寨,但对救命恩人却没表示,说得过去吗 晁盖显然感觉李逵句句在打他脸,所以才脸色难看得厉害。 高铭真不想碰李逵那把杀人板斧,“不急一时,你先把板斧拿回去罢,你把它给我,我也用不着,不如在你手里发挥更大效用。” 李逵本来也没真想给高铭,本来就怕高铭真收下,此时听他这么说,便赶紧将板斧放下,“那俺以后赚大钱,再好好报答你。” 这时戴宗又出现了,在远处喝斥李逵,“一大早又来喝酒生事。”走过来给眉心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晁盖作揖,然后把李逵推走了。 晁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黑着脸转身进了聚义厅。 高铭随后进去,发现气氛很微妙,在座都不是傻子,肯定都听出李逵弦外之音了。 李逵就是宋江手里傀儡,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李逵表演这么一出,真正唱戏是宋江。 晁盖和每日一样,简单过问了山寨内事情,等其他人起身要走时候,才特意对高铭道“孙小五,你留下来。” 不留宋万和吴用,单独留他,他现在确是晁盖心腹。 既然是心腹,岂能不好好“出谋划策”。 晁盖先开口,“最近寨中又有风言风语,今早李逵又来找你装模作样,不知你看穿了没有” 事到如今,就开门见山吧,“江湖上都知道宋押司豁出性命通风报信,救了寨主您一干人等,之后虽然寨主也去江州劫了法场,虽然也算是报恩了,但是江州那群人显然不这么想,肯定觉得您回报还不够。” 劫法场根本是去收尸,人家宋江一派觉得没报恩很正常。 晁盖冷笑,“李逵只有一对板斧,却肯分你一个,他们要什么,我岂能看不出来,又岂能遂了他们心愿。” “呃我倒是觉得安排江州人马进水军事不能再拖了,得尽早处理,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等他们不耐烦了生出别事端,不如现在他们最需要时候送去,所谓雪中送炭,都念着寨主好。拖下去,保不齐会说寨主嫉贤妒能,反倒让他们更团结在宋江周围,现在您施予恩惠,反倒能争取一些摇摆头领支持。” 高铭说完看晁盖眼睛,你自己想想,再拖下去可能吗再不确立宋江地位,就不是文斗而是武斗了。 晁盖心里叹气,事实虽然如此,就怕真叫李俊等人进入水军,养虎为患。 高铭看出他担心,低声道“依我之见,不仅要让李俊他们进入水军,最好再给宋江一把交椅坐,排位还不能低,这样话,他就能出手帮助水军头领们了,如此一来,水军有什么事,都找宋江担着。” 晁盖狐疑道“难道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行不行,不能坏了水军建设。” 晁盖以为孙小五想设计破坏水军,在内部搞破坏,再把责任推给宋江。 高铭摇头,勾起嘴角笑道“咱们梁山如今银两不多,甲拿得多了,乙肯定就拿得少了。让宋江坐一把交椅,让他弟弟宋清和麾下头领蒋敬一起管钱粮收支,叫李俊等人掌管水军,还愁没有他把柄抓吗” 晁盖多了想了一会,也懂了高铭意思,拍案笑道“好啊,就这么办 高铭假装小心翼翼进言道“而且,我还有个想法,寨主您不如主动让位,让宋江来坐寨主位置。依现在形势,他肯定不敢接受,也没法接受,而他现在一旦推辞不受,之后他就别想再染指寨主位置了。” 当初给他,他不要,事后又来抢,梁山头领们和江湖好汉会怎么看宋江。 宋江不要面子吗事实上他是个爱面子要死人,万万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人,至少明面上不会。 所以只要晁盖活着一天,宋江就不能做老大。 晁盖琢磨了一下,觉得高铭提议有道理。 这么一来,不仅能堵上宋江嘴和他后路,还能在众头领面前体现自己高风亮节。 晁盖脸上露出了笑意,果然找孙小五商量对策是正确,什么事到他这里,坏事都能变成好事。 “就按照你说做,明日聚义厅,叫各个头领都来,另外,你与我拟一份名单,将各头领差事安排一下。” 但凡新头领上山,打着询问需要什么日常生活用品名义,进行摸底工作都是高铭。 他最熟悉各个头领能耐,进行合理人事安排,少不了高铭。 于是高铭便和晁盖商量讨论了一份名单。 期间他把自己绰号响云箭报了出来。 晁盖对此连声夸好,“行走江湖,确实得有个叫得响亮名号,如今你自己起了一个,等众兄弟叫响了,江湖上渐渐就流传开了。” 再由吴用和宋万过个目,他俩都没有异议,这些安排就这么定下来了。 只是吴用看到孙小五新绰号时候,心道小李广和响云箭,他俩果然是一对。 隔日,聚义厅敲锣打鼓,喽啰们杀牛宰羊,把个大厅布置得张灯结彩,红毯铺地。 在一派喜庆氛围内,点上一炉好香,众好汉都聚到聚义厅内。 高铭和花荣并肩站在一个左侧靠前位置上,看着两个晁盖和宋江两个黑大佬假惺惺互相谦让座次。 晁盖先坐了一个请姿势,对宋江道“多亏兄弟当然通风报信,才叫我们逃脱了官军追捕,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我等今日,你是山寨恩主,这第一把交椅理应你来坐。” 围观众好汉都想,晁寨主果然是个知恩图报人。 宋江内心震惊,心里骂晁盖惺惺作态,他现在脚跟未稳,岂能坐第一把交椅,他现在还没这个胆子和脸皮。 晁盖故意摆出让贤样子,一来赚个好名声,二来他宋江这次推辞不就,只要晁盖不死,他就永远不能当寨主。 宋江也不能让晁盖占上风,回道“不可,轮年齿,兄长大我十岁,我如果坐了这第一把交椅,成何体统。” 个别脑子不愿意思考好汉,都以为两人情深义重,互相谦让,都默默感动着。 高铭却心里冷笑,晁盖和宋江他俩对话夹枪带棍,互相打击。 因为如果宋江这一次当众表明不坐寨主位置,以后就别想再惦记了。 宋江行走江湖靠一个“义”字,以后必然不会再来明抢,想当老大,只能等晁盖死掉。 而宋江虽然推辞不受,找理由却是晁盖比他年长,发挥孔融让梨尊老爱幼美德,让长辈坐第一次把交椅。 他要是真服晁盖,又怎么会找这样理由,直接说晁盖比他能力强,他甘愿屈居下首,为晁盖执鞭坠蹬不就好了,结果搬出个长幼有序理由来,等于在说你没什么强过我,只是岁数大罢了。 他们俩人你一嘴我一言暗中倾轧,懂得人自然懂,不懂人就是看个热闹。 晁盖听宋江说完,脸上在笑,心里也在撅宋江祖坟,但这一点不耽误两人装腔作势,互相吹捧谦让。 经过一番互相“谦让”,最后晁盖坐了第一把交椅,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其他人暂且不论,散坐在下面。 前几天毕竟闹出周通那档子新旧头领相争事,晁盖这么坐也是给其他头领一个态度现在梁山内只有两个大头领,其余人都是平等,以后论功行赏,所以不要再扯什么新旧头领偏袒之类话了。 就此堵住了后山上一些头领嘴巴。 其他头领对晁盖安排算是满意,宋江系人看到自己哥哥名正言顺坐了第二把交椅,扬眉吐气,而且其他像公孙胜宋万花荣秦明都没参与排名,大家一视同仁了,更是没话说。 都没怨气,都消停了,下一步就开始安排日常事务吧。 晁盖坐到第一把交椅上,巡视下面,目光落到高铭身上,“孙小五,你来宣一下人事安排。” 于是高铭再次成为了众人目光焦点,双手接过晁盖手中文书,朗起来,便是 “梁山泊总兵都头领二员托塔天王晁盖、呼保义宋江。掌管机密军师二员智多星吴用,响云箭孙小五。同参赞军务头领一员神机军师朱武。” 事实上,这就是一份排名分先后顺序头领任命书。 花荣、秦明和孙立三人暗中交换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虽然名义上除了晁盖和宋江外,其他人不排座次,但以这份名单看,高铭位列梁山第四把交椅,而第三位智多星吴用,只是资格老,并没有心腹人员,所以实际上,第三把交椅拥有者就是高铭。 高衙内,如今是名副其实梁山第三号人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2章 第 62 章 第62章 高铭早知道这份名单, 这就是他跟晁盖昨天拟定。 他能排到这个名次, 也不是天上掉下来, 而是他一次次“斗争”得来,一点不心虚。 而下面众位好汉, 对这个排名也没有异议,毕竟孙小五是寨主心腹, 也是目前最活跃军师。 高铭再往下“马军头领十四员小李广花荣、霹雳火秦明、青面兽杨志、九纹龙史进、美髯公朱仝、没遮拦穆弘。病慰迟孙立,摩云金翅欧鹏, 铁笛仙马麟,跳涧虎陈达, 火眼狻猊邓飞、锦豹子杨林、白花蛇杨春,小霸王周通。” 这些人里面, 前六名里面有五个都跟高铭好, 其中还有三个是他绝对心腹。 “步军头领十五员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赤发鬼刘唐、黑旋风李逵、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病大虫薛永,金眼彪施恩、插翅虎雷横、小遮拦穆春、打虎将李忠、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没面目焦挺、石将军石勇” 步军里有一半人都和高铭交往十分亲密,再加一个被高铭救了老母亲李逵,任由他再张狂没人性, 但见了高铭, 在他面前也要矮半截。 再说这是战时状态, 不打仗时候, 邹渊邹润还在山上经营一个烧烤排挡, 现在大家都离不开他俩手艺。 “四寨水军头领八员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 这里面没高铭人, 在八员水军头领中, 宋江带来揭阳帮占了五席, 无论是地位还是人数都占优势。 只有剩下二五七才是晁盖人。 一目了然,水军是宋江势力范围。 果然这个名单一出来,宋江揭阳派喜气洋洋,活像过年。 但高铭觉得水军得分开来分析,如果朝廷来剿,首先要靠水军退敌,也是梁山有别于其他山头最大优势,但败也水军,因为水军只能在梁山泊范围内使用,下山抢粮抢钱,就没优势了,还是马军和步军天下。 高铭继续念“掌管钱粮头领二员铁扇子宋清、圣手书生萧让。考算钱粮支出纳入一员神算子蒋敬。” 众人听了,也没有异议,毕竟现在大家多少都知道目前山寨花销靠得是宋公明家资,叫他弟弟管钱粮理所应当。 萧让,他是晁盖人,这钱粮支出算是宋江和晁盖人马各半。 还有一个擅长算数蒋敬配合,相信这三人能把财政管得明明白白。 “守护中军马军骁将二员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守护中军步军骁将二员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 高铭不急不缓继续宣布道“专造一应兵符印信一员玉臂匠金大坚。定功赏罚军政司一员铁面孔目裴宣。专造一应旌旗袍袄一员通臂猿侯健。监造大小战船一员玉幡竿孟康。屠宰牛马猪羊牲口一员操刀鬼曹正。监督打造一应军器铁甲一员金钱豹子汤隆。起造修缉房舍一员青眼虎李云。监造供应一切酒醋一员笑面虎朱富。监筑梁山泊城垣一员九尾龟陶宗旺。” 这部分属于后勤人员,缝东西缝东西,打铁打铁,盖房子盖房子。 农民出身陶宗旺武器是铁锹,正好用来盖房子。 名单念到这里,只剩下安排打探消息酒店“打听声息,邀接来宾头领四员东山酒店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南山酒店旱地忽律朱贵,北山酒店催命判官李立。总探声息头领一员神行太保戴宗。” 戴宗跑得快,做总头领舍他其谁。 名单都念完了,各派人都挑不出错来,安排得公平得当,每个头领都发挥了所长,人尽其才,只需各司其职便是。 之前还担心晁盖偏心人,这会都没话说了。 一时间,各头领都唱喏作揖领命,喽啰们端上是肥羊肥牛,当然还有最近爆红流行烤串,众人开怀畅饮,比过年还热闹。 宋江刚才留神听孙小五念那份名单,本想找出不恰当地方向晁盖发难,可惜一直听到结尾,都没任何错处,不禁失望。 而晁盖端着一碗酒,一边喝一边笑看宋江,是不是想发难啊,叫你失望了吧 宋江也看出晁盖心中所想,故意低头喝酒,一刻没停止思考,这份名单,肯定不是晁盖自己拟定,必然有人从中协助他。 对每个人技能这么了解,只能是打着询问头领日常所需进行调查孙小五。 就说他当初拿着纸笔挨个头领那里登记,果然是调查每个人底细。 不禁愈发后悔当初没叫王英在路上就吃了他。 其他人却不像宋江这样想,只觉得当初孙小五找他们登记每个人情况,果然没白登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都可以在适合自己岗位上发光发热。 众头领喜气洋洋又吃又喝,在这大喜日子里,闹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高铭和花荣回到住处,已经是后半夜,作为梁山“红人”,今天少不了人向高铭敬酒。 好汉们酒量,不像山下用“盅”和“杯”,而是用“碗”,个别甚至用“坛”。 虽然高铭一再推辞,花荣也帮他喝不少,这会还是醉得厉害,回到屋内,就烂泥似倒在了床上,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 花荣靠过去听他说什么,好半天才勉强分辨出一句,“爹您看我有出息不” 原来是念叨太尉,花荣怕高铭醉酒说错话,不敢叫喽啰们进来,只由他来帮他盖被子。 这时候,高铭有嘟囔着说什么了,花荣凑过去仔细听,就听他道“慕容彦泽,你个小二逼,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其实老子活着好呢,回去吓死你。” 花荣哭笑不得,“行了,别说了,赶紧睡吧。”给高铭调整枕头高度,就在此时,高铭又说话了,骂骂咧咧道“赵楷,你才流鼻血呢你们全家都流鼻血” 花荣以为高铭醉得无知无识,便轻哼道“你连赵楷都念叨,怎么不念叨我一句” 却不想听到这句话,高铭迷蒙睁开眼睛,醉眼朦胧看花荣,“因为你就在我身边啊想看就能看到,干嘛要念叨你。” 花荣心一紧,耳朵莫名发热,“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睡罢”刷啦一下,将床幔给拉上了。 高铭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来,穿着中衣,撩开床幔探出脑袋,不见花荣,喊了一嗓子,“花荣” 话音刚落,就见花荣、秦明都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状态和平时一样好,不像高铭,因为宿醉,脑袋想要炸开一样。 他只抽冷气,心想以后再喝这么多酒,自己就是狗。 秦明是个急性子,一见高铭就忍不住道“你可醒了,我有事想跟你说。” 高铭嗓子不舒服,朝秦明点头,那意思是,你说,我听着。 花荣见状,转身出去端了杯水回来给高铭,他俩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有些需求,不需要对方特别交代。 高铭接过水杯,朝花荣灿烂笑了一下,谢谢你,你可真好。 花荣也微笑看他。 秦明虽然是个急脾气,但并不是对周围人事毫无察觉莽汉,说来奇怪,他最近觉得高铭和花荣特别热络,两人尤其爱眼神交流,就跟“眉目传情”似。 这会见花荣和高铭这般,他不觉间向两人投去“惊异”目光。 高铭见秦明不说话了,喝了口水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花荣接过话茬,“秦将军一早来找我,说他担心梁山聚集了这么多头领,昨天又都安排了职务,怕是不会再安分,必然下山危害周边。” 秦明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一开始咱们来时候才几个人,现在都多少人了寨子里这么多人,肯定要找事做。” 不是内战,就是外战。 高铭道“这是必然。”本来就是强盗,能消停这么久,说实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就这么大点山头,却住了数个亡命徒,怎么可能不闹事。 就这群人脾气和道德,哪天早上起来,说某某昨晚把某某剁了并且做成烧烤吃了都不奇怪。 秦明急了,“这不是要祸害苍生吗那怎么办” “你不要急,孙立那边还在跟我爹接触,就算梁山要对外动兵,还有我爹那层保障呢,他们敢打,官府就敢围剿。再说了,现在兵器船舶都在打造,喽啰还在训练,什么时候能下山,还不一定呢。” 人都凑齐了,不打仗怎么能行呢,必须得打,而且还得往他爹设置圈套里打。 秦明一琢磨,马上懂了,露出如释重负表情,“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一直积极促成几个山头来投奔梁山,原来是打算一网打尽。” 花荣早就看出高铭想法,但笑不语,只是目光欣赏看向高铭。 秦明就见花荣笑看高铭,高铭察觉后,也向花荣眉眼弯弯回笑,使得他在场有种“多余”感觉,毕竟这俩人分外默契,有时候不需要语言交流,他还得费劲动口舌。 秦明沉默下,起身道“我心里有底了,那我就回去了。” 高铭心想,不愧绰号霹雳火,真是个急性子,来去匆匆。 等他走了,花荣坐到高铭身旁,关心道“你还难受么,如果不舒服,不用着急起来,再躺会。” 高铭确实脑袋又闷又疼,重新躺回去。 花荣陪着他说话,“你意思是,让太尉再次发兵,等梁山下山打劫,做好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孙立那边才把消息递出去,来得及布置计划吗” “应该来得及吧。”高铭翘着二郎腿,笑道“我有种预感,在对外打仗之前,梁山内部得先闹腾一番。” “宋江已经坐了第二把交椅,他还闹腾什么那日叫他坐头把交椅,他又不坐,总不会这么快就反悔来抢吧。”花荣哼道。 宋江确是闹事大户,但有时候,闹不闹事不是他能控制,恐怕在他不想出事时候,事情偏要来找他。 高铭前几天忙,没倒出空来跟花荣说一些事,今天所有好汉们应该都是宿醉状态,都在休息,有是时间。 “那我跟你说道说道那天我和晁盖指定计划。我那天怂恿晁盖在马军步军和水军之间挑唆生事,他很高兴采纳了。晁盖可能觉得水军多数是宋江人马,闹腾起来,是一个打击他好机会。估计过段日子,就能看到效果了。” “怎么挑唆”花荣是军官出身,略一想就猜到了,“难道是让他们在待遇上不平等” 好多人当兵只是为了军饷,敢克扣待遇和军饷,轻则闹事,重则哗变。 梁山虽然是个寨子,但如今也快有百个头领,成千上万个喽啰,俨然一个小军队。 军队里没有结症,它有,正规军队有结症,它更得有了。 “你怎么知道” “又不难猜,你都说是挑唆了,跑不出这几招。” 高铭惬心 ,“寨内先闹腾起来,暂时没空对外征战,给我爹准备时间就多了。” 花荣半是佩服半是调笑道“就属你鬼点子多。不过,你打算帮助晁盖多久你如今实际上坐第三把交椅,什么时候踢掉晁盖,自立门户” 高铭已经在晁盖和宋江争斗中频频获利,日益壮大,势力扶摇直上。 他一挑眉,“只要时机成熟。” 就等一个机会了。 自打孙立等登州派人马投奔了梁山,高俅便寝食不安,既盼着梁山传递出来消息,又怕传递出来坏消息。 当初约定以三枝桃花作为儿子安好信号,弄得高俅如今看到桃花就心里莫名紧张。 如此等待了许多日,才从山东传来消息,太尉府安排在梁山附近盛记酒坊接到了孙立弟弟孙新送来三枝桃花,说明衙内确实在梁山上。 高俅恨不得自己跑到山东去,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叫信使送酒坊接应人员一块石头,让他交给梁山来买酒人。 高铭接到他爹送来石头,本以为里面有什么暗号之类,又是水泡又是火燎,最后还砸碎成了粉末,发现就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猛地顿悟,原来是他爹在回复他心里踏实了,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能是考虑到梁山这边状况不明朗,他爹不敢贸然写信送上来,只根据高铭举动做回应。 于是高铭大胆给他爹写了一封密码信。毕竟身在梁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写密码信更保险。 密码信分为两封,第一封信,乍看之下是一封写风景抒发思乡之情文章,辞藻堆砌,废话满篇。 第二封信则是若干个数字,只有按照第二封信数字,在第一封信中每一行隔着相应数字看,才能看出真正意思。 两封信之间隔了三天,才分别交给孙立,叫他派他弟弟孙新给盛记酒坊人送去。 经过这段时间判断,孙新和顾大嫂也是可靠,加上传递信件,瞒不住他俩,于是孙立就把高铭真正身份也透底了,甚至把肯上山真正目也交代了。 他们登州一行人在太尉那里已经有姓名了,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全看能不能在梁山保护衙内周全。 孙新和顾大嫂赶紧调整心态,从打算破罐子破摔在梁山开展强盗生涯,调整回良民心态。 原来人生还是有希望,并非要一条强盗路跑到黑。 本来就是为了救表弟才劫狱,不得已上山,之前也没打家劫舍黑历史,听说能做回良民,感觉天都亮了。 坚决做好保护衙内和给太尉传递消息两项任务。 很快,高俅接到了儿子高铭第一封信,兴冲冲打开,一头雾水合上,因为完全看不懂。 还以为真正信被信使在路上给弄丢了,但一对比儿子留在家里笔迹,发现确出自儿子手,便想这是一封密码信。 可是密码信没有密匙,无从破解,高俅再次觉得肯定是信使在路上搞丢了,正要发作,就接到了来自儿子第二封信。 这封信就是密匙了,他赶紧对照密匙,一边破解原文,一边感慨,儿子真是太聪明了,怎么会这么聪明。 破解出来文字为:我在梁山很好,已成军师,你我里应外合,可将其一网打尽。 高俅看到“已成军师”四个字,怀疑自己破解错了,又对着看了三遍,确定就是这四个字。 儿子军师 他不是被掳劫上梁山吗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成为了梁山几个强盗头领之一 高俅实在无法想象,沉思了良久,还是觉得彷如一场梦,十分不真实。 一个官宦子弟,竟然成了强盗窝军师 唉,儿子太优秀了也不好,做强盗都这么出色。但高俅脑门疼,不管混成什么,就是寨主,也不要再在梁山待着了,被人知道真实身份还有好吗赶紧下山回东京来 于是高俅按照儿子密码信格式,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文字,中心只有一个爹担心你,赶紧找机会下山逃跑 高铭接到他爹书信,不由得仰天叹气,难道他要这么一直和他爹扯皮要不要下山问题吗 他现在是梁山军师,常伴晁盖左右不说,除非大事发生他才能下山,下山身边也得跟着数个喽啰,想跑也跑不成,再说了,还有花荣呢,他走了,花荣怎么办。 于是高铭继续写信爹啊,我现在跑不了,您现在也别发兵,等时机到了,您再发兵与我里应外合。我跟花荣在山上生活挺好,真不要担心。 高俅接到儿子信,经过思考,最后决定还是听儿子话,毕竟他在山上,他最清楚那边到底怎么样,山下人不宜轻举妄动。 只是儿子在山上吃得惯么,穿得好吗缺不缺人照顾好想送厨子丫鬟奶妈子上去啊。 就在高铭和高俅书信来往中,梁山中也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 高铭虽然名义上不管钱粮,但他跟萧让某种程度上可是师徒关系,再加上他是晁盖心腹,萧让有许多事会和他商量。 最近萧让就悄悄跟他说道“寨主叫我多拨钱粮给水军那边,宋清倒是很高兴这样,但是我总觉得不妥。” 高铭便语重心长安慰道“这是寨主良苦用心,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水军是咱们山寨优势,不着重点建设怎么能行呢。况且那宋清是宋公明哥哥弟弟,他都说可以了,你若是阻拦,不是跟宋公明难堪么,既然寨主吩咐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要多想。” 萧让见高铭都这么说了,再说了,他就是管支出,并不是寨主,寨主都说没关系,他何必管那么多,“你说得对,我做好我该做吧,旁,我也不管不了。” 山寨建设如火如荼,建造城垣,打造兵器,四方又建立了分寨。 水军那边,营造船只下水试行,更是热火朝天。 众头领争分夺秒投入到了山寨建设中,正所谓山寨是我家,保护靠大家。 然而使劲折腾弊端,也肉眼可见出现了没钱了。 高铭发现最近伙食质量下降厉害,牛羊肉少了,猪肉多了,喝到嘴里酒,水占比明显多了。 许多人上梁山,就是追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现在基本逍遥快活日子都保证不了,纷纷都不干了。 起先有零星人反应,晁盖不搭理,于是在一天早晨,各个小山头聚集了几十人集体去聚义厅找晁盖。 高铭从喽啰那里听到消息,也去了聚义厅,跟花荣悄悄贴边溜进去,站到一旁看着大家抗议。 他原本以为最先跳出来会是鲁智深和武松这两个大食量步军头领,没想到居然是九尾龟陶宗旺和青眼虎李云、还有金钱豹子汤隆。 陶宗旺负责修建城垣,此时愤怒道“寨主,你得做个主,没有这样,俺天不亮就带喽啰出来搬砖,之前还好,最近一天三顿饭,两顿吃不饱,叫俺怎么做活” 青眼虎李云按捺不住火气,气咻咻道“要肉没肉,要酒没酒,我在房顶饿得头昏眼花,差点跌下来” 他负责造修缉房舍,梁山猛地上来这么多头领,房屋供应不上,加班加点盖房,李云任务很重,所以一旦基本生活没保障,怨气横生。 金钱豹子汤隆也是怒形于色,两道浓眉倒竖,“打造兵器,没力气能论动锤子吗你们大家说说” 其实待遇并没有差到吃上顿没下顿,还不至于饿肚子,只是菜品和酒水质量差了,但这些人本就是奔着享受来,既然当强盗还当得捉襟见肘,不如去良民算了,冒这么大风险,收益就这么点,心里失衡了。 宋江坐在交椅上,脸上焦急,心里则淡定想,晁盖,看你怎么化解这场危机,这待遇差了,谁还跟你一条心。 晁盖坐头把交椅,认真听取了好汉们意见,然后站起身,叹气道“大家不要急躁,可能是因为一时上来许多头领,钱粮开支安排出了问题。让我查一查问题所在,管理钱粮宋清和萧让、还有出纳蒋敬在哪里” 喽啰得令,很快就把三人叫来了,其中蒋敬抱着一摞账本。 萧让似是早料到会有这天,很淡定,蒋敬也还好,他毕竟只负责算账,他对自己计算能力有自信,有错也不在他头上。 比较懵是宋清,他只是个郓城宋家庄少东家,还不如他那个在县城里混迹,多少见过世面哥哥,见到这场景,心里发慌。 人都到齐了,开始查账,看看账面上钱都去哪里了。 自打宋清和萧让接手钱粮支出,吴用就不再管账,所以他也不晓得这账目有什么猫腻,跟众人一样在等待结果。 宋江亲弟弟宋清管这些支出,宋江当初觉得这个关键位置上是自己人,便放下心来,只顾着四处笼络好汉,这种俗务一直都不是他兴趣所在。 他绰号及时雨,在江湖上以仗义疏财被称颂,岂会计较这些黄白之物进出 以前只要有好汉来找他,对方要什么,他给什么,眼睛都不带眨,到了梁山上,自然也是这样,兄弟们要什么大手一挥。 高铭瞄着宋江,发现他根本没意识到风险就在眼前。 蒋敬开始念账本,虽然很多好汉不识字,计算能力也不行,但是账本中支出项目,哪个项目出现次数多,还是知道。 在场却一直没说话鲁智深,终于发话了,“怎么水军支出这么多十次有七次都是他们。” 史进也愤愤然道“就是他们拢共才几个人,马军步军又有多少人人少却多花钱” 花荣见状,火上浇油,“不知道那些船只是吃豆饼还是干草,竟然需要这么多支出” 秦明嗓门大,怒容满面道“我马,没得豆饼吃,最近只吃干草,如何能上战场” 群情激愤,各个义愤填膺,在这样情况下,水军等人也不满了,船火儿张衡水匪出身,脾气火爆,针锋相对,“水军花得多又怎么样有能耐你们进出山寨,不要坐船渡过水泊,自己游水上金沙滩” 本来一个个就因为不公平在气头上,张衡又来顶撞,局势登时紧张起来。 宋江此时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这危机是冲他开,在他疏忽地方,晁盖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高铭左边花荣,右边秦明,被保护得十分安全。 他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块糖放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想,事态比想象中严重,会打起来吗会引发山寨内部火并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3章 第 63 章 第63章 宋江以前只以为晁盖是个没见过世面一个小保正, 万万没想到, 这家伙如此毒辣, 一招接着一招打得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他转念一想,以他对晁盖了解, 单凭个人能力,他绝不是他对手。 之前靠吴用, 如今 宋江目光看向孙小五,见他躲在人群中不慌不忙吃着零嘴, 一副看热闹悠闲面孔。 宋江瞬间明白,这肯定又是这孙小五计谋, 故意叫水军得到好处,造成水军和马军步军还有后勤各部分矛盾。 掌握水军是他宋江亲信, 二五七被压制得死死, 原本是他得意地方,现在却是他吃亏地方。 宋江恨不得用眼神撕了孙小五。 宋清不过是个庄子少爷,虽然和史进出身相同,但不像他史进自幼习武, 反而是书更多一点, 如今他在风口浪尖, 被众人讨伐, 有点顶不住, 本能看向哥哥。 哥哥宋江坐第二把交椅, 肯定会帮他。 宋江感到了弟弟求救目光, 岂能不管, 立刻站起来,“众头领稍安勿躁,听小可说几句话。” 高铭知道宋江又要表演了,往前迈了一步看戏。 宋江先长叹一声,知道这情况,嘴硬不道歉是不行,“水军是梁山重中之重,所以小可跟寨主都抱着让它更上一层楼想法,对它大笔透入加紧建造,本意是好,却没把山寨状况考虑周全,不晓得原来钱粮已经不多了。” 本意是好,要怪就怪钱粮不多。 孙立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也决定在衙内面前表现一番,“宋公明哥哥,你话虽如此,但是兄弟们都知道,我们非水军需要东西报上去,都不批准,并不是大家一块把钱花光,而是有人多花,有人没得花” 高铭心里鼓掌,说得好。 这就是拉帮结派重要性,关键时刻,都出帮腔,引导舆论,口水淹死对手。 孙立这个节奏带得十分到位,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心道,对啊,这不是把钱花光问题,而是偏心眼不公平问题。 晁盖一直都没说话,静静看着宋江,之前你不是用周通事件说我治理山寨不公,现在也叫你尝尝这个滋味。 李逵见宋公明哥哥处于弱势,赶紧跳出来嚷嚷“这屁大点鸟寨子,整天怎地这么多事要俺铁牛说,钱就要花在刀刃上,造了大船,养饱了水军,鸟朝廷派人来都按水里淹死” 高铭瞅了眼解珍解宝,这两人会意。 这几日,他们表姐顾大嫂告诉他们,不仅要听孙立,更要听孙小五,因为那军师孙小五,是他们在梁山靠山,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解珍解宝上次听孙小五话背回了李逵母亲,在山寨内混了好名声,也觉得孙小五料事如神,加上表姐叮嘱,所以对孙小五越发听信。 得到孙军师眼神暗示,解珍对李逵道“李逵兄弟,你这话不太对,你整天说要杀到东京去,难道这些船能开到东京去吗还不得靠马军和我们步军冲锋陷阵。” 要是别人说这话,李逵说不定会耍无赖乱嚷嚷,但这话是从解珍这个对他有恩人嘴里说出来,李逵呲牙咧嘴,最后竟然忍了,退了下去。 戴宗见李逵被怼了回来,忙出来打圆场,“大家先静一静吧,还是听听宋公明哥哥怎么说。” 这就是宋江想说,他从刚才话被孙立打断,就一直晾晒在这里,没人听他说话,他还是第二把交椅吗气死个人 宋江便一抹脸,做出拭泪样子。 下面人一见宋公明流眼泪了,万分惊诧,毕竟他们平日里都不掉泪,猛见大男人落泪,一时都不说话了。 高铭却知道这只是宋江常规操作罢了,因为其他人没血没泪,反倒衬托他这个爱哭十分有人情味。 宋江眼角闪着泪光,“众兄弟们不要再说了,是宋江错了是宋江没有平衡钱粮支出,一心只想建设水军,保护山寨周全,却没想到冷落了其他部分兄弟们亏我宋江还叫及时雨,山东呼保义,竟白担了这绰号我枉受美誉许多年” 一提这茬,不由得唤起了头领们美好记忆,是啊,山东呼保义,及时雨宋公明,在江湖上有响当当大名,但凡好汉去了,照顾得无微不至,索取什么,从未有半点迟疑。 这样及时雨宋江,一向把黄白之物置身事外,会主动争夺钱粮吗 便有人小声道“哥哥何必说这样话,我们也只是问问清楚,并没有怀疑什么。” 高铭还是有几分佩服宋江,难怪能在原著中统领下面这些骄兵悍将,坐稳老大位置。 宋江见众头领都平静了,含泪道“小可出身小吏,貌拙才疏,承蒙晁盖哥哥抬爱,才坐了这二把交椅,并无照管山寨经验,以至于苛待了马军步军还有监造城垣、房屋、兵器兄弟们,众兄弟相信小可,小可却做得不尽人意,实在愧对各位,小可德行不足以坐这第二把交椅。” 他最擅长以退为进,屡试不爽。 戴宗跑出来带节奏,配合道“哥哥,如何说这等话,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为了山寨好,谁想你卸任,都只是来问问清楚,若是倾向了水军,从现在开始,调整过来不就好了么,没人想闹事,大家说对不对” 李逵再次蹦出来,喊道“哪个是想闹事,站出来” 谁能承认自己是想闹事,陶宗旺忙道“是了,我们就是来问问清楚,并不想怎样,只要能保证我们供应,我现在就回去搬砖造墙” 其他人也都道“哥哥不必这样,我们并没有其他心思” 宋江徒弟孔明见时机不错,出来道“这里面不知多少兄弟是敬仰宋公明哥哥威名才上山来,若是没有哥哥,大家也不会聚在一起了,何必因为钱粮小事,闹成这样。” 宋江在江湖上有威名,崇拜他人还是不少,比如饮马川等几个山头,此时纷纷都道“没错,便是久闻宋公明哥哥在山上,才来投奔。” 宋江见形势逆转,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想到逼他使出卸任这终极大法是孙小五,就气不打一处来。 毕竟有些招数只能用一次,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状况,就不能用了。 顶算孙小五逼他把王牌使了出去,不禁想把孙小五扯碎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便看向孙小五,惺惺作态道“众头领好意,宋江心领了,但宋江仍旧觉得不能胜任这第二把交椅,因此有意让孙军师来坐。” 还在吃糖看戏高铭,没想到宋江见好不收,把祸水引到他身上来了。 所有人都在看他,逼得他咕嘟一下,将糖块咽了下去,眼神平静接受众人目光。 晁盖斜看宋江,心里骂道,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前我让位给你,你不坐,便只能坐第二把交椅,现在你有样学样,让位给孙小五,把他架在火上烤。 高铭咳了一下,淡定道“宋公明哥哥,你何必这样,钱粮支出一事,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大家心里自有一杆秤。” 宋江仍旧不放弃,“宋江不过小吏出身,面黑身矮,年纪已大,不如孙头领年少有为,满腹经纶,一表人才。” 他这么一说,他那派人马各个心中愤愤不平,他们追随宋公明哥哥还能输给一个没资历孙小五吗山东呼保义闻名时候,你孙小五还不知在哪儿凉快呢。 英雄尚且不问出处,还在乎样貌如何吗 高铭心中骂宋江,你这黑厮,虐粉虐上瘾了吧,适可而止不行么。 但是宋江见高铭面露难色,不仅有几分得意忘形,还在坚持,“来,请孙军师坐这第二把交椅”并侧身让来,坐了一个请姿势。 在场所有人都不说话,都看孙小五反应。 高铭憋着一口气,心想就你会虐粉啊,难道我不会吗便看向鲁智深和史进,这俩人各代表二龙山和少华山。 他眼神焦虑,仿佛有千万句难言之隐,端愤怒又无奈。 鲁智深和史进都是兄弟有难,愿意两肋插刀人,都看出来宋江分明是为难人,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又见孙小五如此无助,已经满腔怒火, 此时花荣突然大声道“孙军师坐第二把交椅,坐就坐罢,我花荣没异议。” 有花荣带头,鲁智深和史进本来就憋不住了,立即声援道“就是,何必推来推去,谁愿意坐就谁坐,孙军师坐也没什么不可” 孙立等登州派人也都纷纷支持,尤其解珍解宝嗓门最大,“别叫宋公明哥哥难做了,孙军师你就领了好意吧。” 哪能少了暴脾气秦明,他已经为高铭开路,把挡在他们前面好汉一个个拨开,让出一条通道叫高铭走向前面交椅。 高铭见状,觉得支持他人数已经达到预期,便清了清嗓子,“那孙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话一出,宋江呆若木鸡,半晌心里骂道,直娘贼,孙小五,你竟然同意了你怎么能同意 高铭心里哼道,怎么样,没想到吧,你敢让,老子就敢坐。 他在两侧好汉们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前面交椅,直到站到宋江跟前,然后心安理得往椅子上一坐。 众目睽睽之下,高铭荣登第二把交椅。 使出突然,包括晁盖和吴用在内人都没想到。 但是晁盖不仅不会阻止,还很乐于看到这样局面,位置是宋江自己让,看现在怎么办,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摆出一副无可奈何样子。 吴用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心里埋怨宋江不智,那孙小五势力不可小觑,人又不懂深浅,你看,这就叫他坐上了第二把交椅,可怎么办 宋江第二把交椅还没坐热乎,就让了出去,此时内心只有四个字追悔莫及。 戴宗见孙小五竟然真坐了上去,知道如果此时不把他撵下来,就再没机会了,便发难道“哥哥,岂能如此我当初夜行八百里上梁山搬救兵去江州救哥哥,大伙都指望跟哥哥上梁山做出一番事业,如何让出交椅,叫我等兄弟们怎么办” 李俊、张衡张顺等水军头目,刚才就被挤兑,深知如果没了宋江照拂,在山寨内更难立足,马上跟着道“戴宗哥哥说得在理,哥哥让出交椅来,我等怎么办在江州就闻宋公明及时雨大名,我们拜到你麾下,心服口服若是他人,我们何必冒着被官军追杀风险到这里来” 李逵吼道“俺天都不怕,从法场把你背出来,现在推来推去,真不痛快,这是什么鸟事俺杀将起来,各自散伙” 解珍解宝觉得这话刺耳,谁怕你来杀解宝道“孙军师神机妙算,救你老母来梁山就是证明,凭什么要散伙” 李逵对上救母恩人,瞬间哑火。 花荣这时冷声道“这山寨原本是柴大官人支持白衣秀士王伦建,因为他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才叫晁寨主夺了来。在梁山上,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你宋江不是说自己不能胜任么,那就赶紧下去既然让了,就别想再要回来。 没人敢出声怼花荣,就算在梁山,也是横怕不要命,都知道花荣武艺高强,又是军官出身,性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 秦明和孙立附和道“就是如此能者居之” 史进更是直接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拖拖拉拉了该谁坐就谁坐” 宋江一派不服“我们是追随宋公明哥哥上山,不尊他,就散伙” 高铭刚才希望山寨内部火并,那是因为他在下面看热闹,现在他成了风暴眼,计划有变,朗声道“这把交椅是宋公明哥哥让出来,我孙小五斗胆坐了一下,没想到引起许多兄弟不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当然,也有更多兄弟支持” 这句才是重点,你们闹什么,你们带头大哥宋江让出来,他都让了,我坐怎么了,再说了,你们反对不假,但我支持者也不少。 这话一出,支持高铭派别纷纷发声,“孙军师如何坐不了第二把交椅人家孙军师管事时候,可没出过这样事情” 鲁智深和史进声音尤其响亮,武松虽然和宋江有来往,但实在不想搅合进这样争斗中,再说了,刚才有眼睛都看到了,位置是宋江主动让出来,怎么还能往回要。 武松见宋江也不出声阻拦其他人,知道他也是后悔了,不禁心中有些许鄙夷,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高铭心里清楚,这样关键时刻,拼从来不是像武松那样路人粉,拼是死忠粉,谁死忠支持者多,谁就能坐稳交椅。 这些死忠,还不能单看人头,还得看地位,比如像周通那样,他死忠支持谁,没人在乎。 梁山上如今只有三个军官,都支持高铭,还有鲁智深和史进替他撑腰,外加晁盖一派,在水军受了压制阮家三兄弟,这会也都支持孙军师。 聚义厅内再次群情激愤,事情已经从声讨待遇问题发展到站队了。 晁盖见事态有扩大趋势,深觉打击宋江可以,但是持续下去分裂山寨就得不偿失了,赶紧起身道“都安静” 寨主终于发话了,众人暂时都不再做声,听寨主有何高见。 晁盖忍着恶心,假装对宋江深情厚谊道“兄弟,你这是何必,不过是商量钱粮事宜,没有谁有责备你意思,你何必置气把交椅让出来” 一语点破宋江让出交椅是置气,心胸狭窄。 这宋江不爱听了,“哥哥,如你所见,宋江文不能平邦,武又不能服众,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箭之功,如何能坐这第二把交椅” 这话说得巧妙,他手无缚鸡之力,但显然孙小五也没有。 不知谁喊了一句“哥哥莫要这样说,那孙小五可能还不如你” 花荣冷笑道“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但刘邦将兵不过十万,但却善将将。怎么能简单用武艺来评判” 什么“将兵”、“将将”,对一些人来说太陌生,但正因为听不太懂,才不敢贸然出声反驳,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听不懂理解错意思,岂不是显得没过书。 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不少。 高铭虽然被宋江发难,但眼珠一转,却意识到这或许是个绝佳机会,便腾地站了起来。 原本晁盖和宋江站着说话,高铭安静坐着,他此时蹭地站了起来,不光是他俩,下面人都是一惊。 高铭拿冰冷目光巡视众人,尤其是像戴宗李逵这样宋江心腹着重盯视,然后再对自己心腹们报以嘉奖目光。 其中花荣朝他挑眉微笑,那意思分明是不用怕,有我在呢。 高铭心里有底多了,清了清嗓子,“宋公明哥哥说得不错,我孙小五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必然有人不服我,但是,就像花将军说得那样,刘邦善将将,我孙小五不才,却也自认为有几分才华,善于运筹统帅。今日之所以闹起来,还不是因为咱们梁山缺钱少粮么。 我想说是,梁山钱粮好比一块重阳糕,咱们要做不是想着怎么分重阳糕,而是要想办法把重阳糕做大,只有重阳糕本身大了,不管是马军、步军还是水军,才能人人都有钱用。 所以恳请我孙小五有个想法,不知大家认同与否,与其在这里争论是非,不如跟随我下山找村庄重镇借些钱粮大家意下如何” 借粮是山大王们打家劫舍委婉说法,偿还期限一般是999年起步。 高铭这一套说辞通俗表达其实是,吵什么吵,吵能吵出钱来吗你们拥护我,我就带你们去抢钱粮,我很有才华,保证能抢到,这样大家不就都有钱花了么,你们说好不好支不支持我 至于支持他拿到调兵遣将权力后,借不借粮再说,先把权力弄到手总没错。 花荣敏锐意识到了高铭这么说,完全是冲着山寨军权去,瞅准机会,马上道“刚才吵嚷那么多久,都拿不出解决办法孙军师说才是解决问题根本我同意跟着军师下山借粮,谁如果反对,就拿出更好办法来。” 孙立亦发现了其中厉害,高衙内这是要认领军权了,有了这个才能彻底上位,大声道“既然有人觉得孙军师坐第二把交椅没资格,那么军师就带兵下山,统领我等去借粮,攻下城镇来,有粮有钱,看谁还敢说什么。” 秦明是青州统制,自然也晓得统兵权重要,火急火燎道“军师一声令下,我就取我披挂来” 史进一身武艺,憋在山上都要发霉了,十分积极,“下山,下山孙军师带我们下山” 鲁智深也道“算洒家一个洒家也去” 高铭势力中本就以马军和步军为主,此时都跃跃欲试,大声诉说自己想法。 一些中立头领,也觉得没钱,下山去抢一票是正确解决办法,也加入了主战阵营中。 晁盖和宋江都傻眼了,怎、怎么局势又发生了变化,这不是坐第几把交椅问题,这是孙小五染指军权节奏啊。 晁盖身为寨主,当然知道军权重要,所以在他计划里,军权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能他调兵遣将出去打仗,其他大头领都无点将权力,万万没想到这孙小五明目张胆索要兵权,他还没法反驳。 宋江和晁盖相争,叫孙小五捡了便宜,心有不甘,“下山借粮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如今山上钱粮不足,恐怕不能支撑对外争斗。” 高铭立即反驳道“就是因为钱粮不多,才要尽快下山,越等越紧急。” “孙军师,你且听我说一句”晁盖并不希望孙小五带兵。 “寨主你不要担心”高铭嘴快,抢过晁盖话,“我这次下山,若是能带众兄弟借来钱粮,那么我再坐第二把交椅,在这之前,我愿意和宋公明哥哥共坐一把交椅”说罢,吩咐喽啰道“快些再搬一把椅子给宋公明哥哥坐” 不等喽啰动手,解珍解宝已经递了一把椅子上来。 高铭一把扶住宋江肩膀,把他往椅子上按,“宋公明哥哥请坐” 宋江不想坐,他要么就一个人坐第二把交椅,和人分享是这么意思,“我既然让出,岂能再坐”双手死撑着扶手就是不想坐。 “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若是不坐,戴宗兄弟和李逵都要散伙大家聚义在这处不容易,怎么能因此散伙请坐”高铭虽然力量不济,但胜在个子高,按住矮个子宋江肩膀,使出浑身力气,硬是把人按到了椅子上。 他喘了几口气,坐回刚才宋江让出来那把,对下面道“我与宋公明哥哥在借粮前,并列坐第二把交椅,都没意见吧李逵,你还散伙吗” 李逵没话说,毕竟他不好冲撞孙小五,只摇头。 戴宗也不好说什么,交椅是宋江让,孙小五不还都没招,何况还还回来半个。 众人见孙小五如此高风亮节,将到手交又让出来半边,都赞不绝口。 高铭又赚了一波好感,赢得了不少口碑。 他坐在交椅上,目视下方各头领,微笑对晁盖道“寨主发个话吧,什么时候吩咐我去借粮” 宋江被孙小五狠狠恶心了一把,本来是他交椅,现在反倒成了孙小五让给他,衬托得孙小五高风亮节,他岂能坐以待毙忙也道“宋江也恳请出战,谁先借到粮,谁就坐这第二把交椅,如何” 晁盖不肯放权,只想和稀泥,“这第二把交椅怎么坐,从长计议,我乃山寨之主,理应由我带兵下山借粮。” 高铭郑重道“您乃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山寨不可一日无主” “孙军师所言极是”宋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附和孙小五一天。 高铭和宋江两拨人马也都道“寨主还是在坐镇山寨吧,若是有损伤,山寨可怎么办就叫孙军师和宋公明下山借粮罢,谁先借到,谁便坐第二把交椅,也能服众,谁也不会再有异议。” 民意不可为,众怒不可犯,晁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便好,你们各自调拨人马下山借粮罢不知去哪里借粮” 这话等于允许高铭和宋江可以带兵下山。 宋江失去了一半交椅,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希望靠借粮扳回一局。 高铭则成了最大赢家,不仅交椅次序上往前挪了零点五个身位,和宋江同列第二把交椅,还把带兵下山权力要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4章 第 64 章 第64章 晁盖今日本想着重打击宋江, 没想到却叫孙小五上了位, 他不知道是怪宋江不知进退, 出了一招臭棋,还是怪孙小五不知深浅, 借机上位。 但事已至此,话都说出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微笑道“不知你们去哪里借粮” 高铭刚才只是想把军权忽悠到手, 至于去哪里借粮根本不在他考虑中,“这个, 看寨主和宋公明哥哥意思。” 宋江也道“愿听寨主指派。” 晁盖整理好情绪,翻盘机会来了, 得给他们使绊子, 微笑道“这个不难,其实离这里二十里独龙岗附近有三个庄子,分别是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这三个庄子乃是附近最大庄户人家, 钱粮无数, 若能攻破, 可供山寨三年吃穿不尽。” 高铭一听, 暗暗咧嘴, 原著中就打过祝家庄, 他们离梁山这么近, 第一战必然是打他们, 逃不掉剧情。 “既然有这么多钱粮,但想必也有不少护院吧。”宋江道“岂会那么容易攻陷。” “确实如此,据说这三个庄子,有佃户一两万,家家都有刀枪,平日由庄主训练,不是农户,俨然军户。”晁盖笑道。 宋江不吭声,刚才因为冒失意气用事,险些失去第二把交椅还顺便让孙小五上位,这次可得谨慎点。 高铭心想这既定剧情是逃脱不了。 他看向宋江,“意下如何”见宋江迟疑,高铭便大声对下面各头领道“你们怕吗” 江湖好汉,浑身是胆,最受不了就是别人说他们是无胆鼠辈。 高铭一激,都嗷嗷嗷叫道“这就下山,打下那三个庄子,取来钱粮我等眼睛眨一下,便不是好汉” 连李逵也叫道“看俺一板斧一板斧剁掉他们鸟头”被旁边戴宗责备看了一眼,李逵才不嚷了,但嘴里小声嘀咕,“本来就是,俺可不怕他们那些村驴。” 史进更是道“军师,这就点齐兵马,带我等下山罢” 已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高铭不由得心里感慨,简直各个都是亡命徒啊,他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既然寨主说那祝家庄粮食、牛羊无数、打下祝家庄之日,各位要什么有什么,整个梁山三年内都不愁吃用大家不如先修整修整,马军,好好喂马,将它喂养得膘肥体壮,驮着你们冲锋陷阵,步军,便好吃好喝,攻破那祝家庄大门就靠你们。所以现在都回去备战,好不好等准备妥当,就在这几日,一声号角,随我下山去借粮,好不好” “好都听军师” 至少跟着孙小五有事做,有钱粮用,其余说什么都是虚。 宋江见状,看这帮人被孙小五煽动已经心活来了,不下山是不行了,便也起身道“孙军师,刚才赌约还在,寨主和各位兄弟做个见证,看谁能先打下祝家庄” 高铭微笑,“一言为定” 晁盖在一旁,脸色铁青,刚才诉说祝家庄情况才搬回点存在感,就被高铭喊话众头领给盖过去了,现在又跟宋江两个一唱一和,敢情都没他这个寨主什么事了。 他赶紧说话,抢回存在感,“那就如此说定,谁先带钱粮上山,谁便坐这第二把交椅如果大家没有其他事,今日就此散了吧,各自回去整备。” 闹了大半天,好汉们也都乏了,见寨主下令,成群出了聚义厅门。 但仔细看,却能看出都是拉帮结派离开。 宋江人马拥簇着他,往他住处去。 孙小五和花荣、秦明、孙立等人并肩离开,有说有笑。 七星聚义老人则留下来,目光忧愁看晁盖。 吴用摇着羽扇,也不觉叹气,今日闹下来,晁盖和宋江其实都是输家。 晁盖发现孙小五脱离自己掌控,便又想起吴用来,叹气道“学究,你来说,那孙小五今日索取兵权下山借粮,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吴用和晁盖眼神对视,直言不讳道“哥哥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吧,何必再多此一问。” 秃子脑袋上虱子,这不是明白着呢么。 孙小五翅膀硬了,今天见机行事,抓住了宋江给予机会,顺利上位。 晁盖懊恼,“看他年纪轻,以为是个好掌控,没想到他有这般野心” 吴用心道,咱们也不是善男信女,别说有野心,就是有杀心都是正常。 自打孙小五显露头角,就被边缘化宋万也开口了,“那孙小五是寨主一手提拔起来,如今翅膀硬了,竟然也想学那宋江。” 提到宋江,晁盖就是一肚子火,“他真是做戏上瘾,竟然提出要将第二把交椅让给孙小五坐这种混账提议。却没想到那孙小五顺杆爬,看他那骑虎难下模样,我都替他臊得慌” 在这点上,吴用倒是有几分佩服孙小五,心思够缜密,脸皮够厚,在机会来临时候,及时出手抓住,唉,真是后生可畏。 阮家三兄弟和刘唐却没想那么多,哼道“他们要下山借粮,就让他们借,还省得哥哥出手了,不是很好吗” 晁盖见这三个人啥也不懂,把期待目光投向吴用,“学究,你可有什么主意” 现在想起我来了早干什么去了。吴用身在晁营心在宋,叹道“事到如今,各头领都等着下山,加上寨中确实缺少钱粮,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看他们各自下山成果了。不过,哥哥不必心急,你也听说了,那祝家庄不是寻常村庄,家家户户都有兵器,平日还演武训练,不比攻打城池简单,说不定他们都会失败,威信扫地,再都不敢下山了。” 吴用为晁盖描绘了一副美好未来蓝图。 晁盖叫他们去打祝家庄就是存了这份心,如果好打话,他不早自己去了。 就是查清祝家庄不容易啃下来,才一直靠打劫零散商客过活。 他心里祈祷这俩人带兵下山败北,狠挫他们锐气。 吴用在晁盖这里商讨完,转身就找个避人机会去找宋江。 果不其然,跟晁盖那边一样,宋江等人都在骂孙小五恬不知耻,让他坐第二把交椅,他真就厚着脸皮坐下了,从没见过这种人。 若是别人,李逵肯定嚷着要去剁了他,但对方是孙小五,他剁谁也不能剁救母恩人,狠话连说都不能说,反而是最安静一个。 宋江本就生得黑,这会好像脸色仿佛更黑了,整一个黑到发紫。 “学究,你说孙小五对今日发生事,有预料吗外界传他能掐会算,料事如神,可是真” 吴用想说,你不如直接承认是你走错了一步棋,把机会给孙小五送上门去,“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懂什么玄学,他蓄谋已久,看准时机,果然出手,倒是真。” 宋江追悔莫及,“当时觉得他借着山寨中缺少钱粮,污蔑水军头领们多分了钱粮支出,我心中气他不过,才做出那样事来,真是不该。” 说罢,看向李俊等人,“都是我宋江错,对不住兄弟们。” 李逵、张衡、张顺等人,忙劝道“哥哥宽心,是那孙小五恨人,不怪哥哥。不管哥哥做什么,我等都愿意赴汤蹈火相追随。” 宋江长叹一声,似是抒发胸中郁结。 但说一千道一万,怎么就蹦出孙小五这么个搅局家伙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孙小五这手玩得真是纯熟。 高铭这边,他们一行人在秦明家,吃了秦明娘子和孙立媳妇乐大娘子做得饭菜,推杯换盏,酒桌上充满了欢快气氛。 秦明本来心里敞亮吃菜喝酒,却不想猛地看到高衙内嘴角有残渣,而花荣掏帕子给他擦,两人都十分自然,可以看得出这样情景,在他看不到地方上演了多少次。 秦明军将出身,若是麾下有士兵这个样子,早一脚踹过去了。 但对方是高衙内和花荣,他只能默默看着,你们俩个,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再看孙立,发现孙立眼神中也有惊愕,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像个没事人似。 但秦明不一样,他出名暴脾气,心中揣不住事。 等酒席散了,晚上休息时候,他实在憋得慌,对妻子道“你觉没觉得孙小五和花荣好得有点过分” 秦明妻子狐疑扫了丈夫一眼,“怎么讲他俩不是好朋友么,形影不离很正常呀。” “不正常”秦明使劲摇头,“军中也有这样情况,在极端没有女人情况下,会有士兵按捺不住,对同性出手,我怀疑花荣” 没等说完,就被妻子打断,“花荣是我等救命恩人,这样无端揣测太不合适了”然后扭身躺下,背对着丈夫道“再说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花荣喜欢男人女人还是妖人,左右和咱们无关,再说人家孙小五乐意,你管什么。” 关键孙小五其实是高衙内啊不是随便张三李四,要是下山那日,知道花荣跟高衙内这个样子,太尉还不得杀人 正因为花荣是他家恩人,他才不能坐视不理。 但秦明又不能给妻子透底那孙小五真实身份,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难受得半宿没睡着觉。 同样睡不着觉还有高铭,从秦明家回来,他就躺下睡了,但脑子却十分清醒,没什么睡意。 大概是因为今天做成了一件大事,混成了二寨主并取得了调兵之权。 他一早计划就是发动一场战役,叫朝廷出兵伏击,以此把雏形中梁山剿灭,没想到宋江亲自递上了机会,让他更能掌握主动权。 他明天就给父亲发信,叫他准备好兵马,援助祝家庄。 这样他和宋江带兵下去借粮,正好就在此地,被祝家庄和朝廷“一网打尽”。 他们这次下山,肯定带走梁山大部分人马,只要都折在祝家庄一战中,梁山必然元气大伤,再难兴风作浪。 他确实要做一发响云箭,带着这些好汉回最初老家去。 第二天,高铭就动笔给他爹写密码信,全文中心只有一个赶紧派兵到阳谷县附近祝家庄,我要带兵打过去了,争取在这里,把梁山一锅烩了。 高铭把信交给孙立,叫他速速传递给盛记酒坊。 剩下日子,高铭望穿秋水,盼着他爹来消息。 山寨这边,一个个如恶出笼,擦兵器擦兵器,磨刀磨刀,整一个群魔下山。 花荣自打高铭掌握兵权要下山借粮,他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好。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机会,他只需驮着高铭奔到附近州府,略作补给,就能一口气回到东京,之后什么梁山,和他们再无关系。 彻底逃出这座魔窟。 当然,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花荣不会这么做,因为身为朝廷一州统制,眼见梁山上聚集了这么多凶悍亡命徒,岂能坐视不理,只顾自己逃命。 高铭意图很明显,要带着这帮人折在祝家庄,一劳永逸把他们解决。 花荣当然也支持,所以目前计划是,如何跟太尉人里应外合,剿灭梁山,至于他们两个安危,先不急着逃回东京。 花荣想到此处,不由得对高铭笑道“真是没想到,本来是万不得已上山,现在却无法停手了。” 他们此时坐在山寨半山腰断金亭内,吹着和煦风,眺望山下波光粼粼水泊。 今日天气好,两人说着话散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周围也没喽啰跟着,只有他俩,静谧惬意。 高铭坐在石桌前,单手托腮,苦笑道“就是,谁能想到,我当初可是个做醒酒汤牛子。” 要吃他心肝王英已经成灰了,他不仅活蹦乱跳,还坐了上第二把交椅。 花荣忍不住想笑,“等你身份被这群人知晓时候,不知会是什么情景” 高铭耸耸肩,“说一句抱歉,我其实是细作” 花荣觉得高铭一举一动都可爱极了,就这么看着他,和他待一整天都不腻。 高铭见花荣对他笑,眼中倒映着水泊中粼粼水光,如同星辰璀璨耀眼,心里不由得想,花荣颜值确实过硬,他一个男人都觉得他容貌没得挑,难怪崔念奴见到他走不动路。 诶似乎不太对,崔念奴后来一心推销功德碑,准确来说,她见到钱走不动路概率更大一点。 想到崔念奴就想到燕青,高铭低喃,“不知道燕青怎么样了,怪想他。” 谁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朝他一脸笑意花荣,就不耐烦了,“他在东京不知多好,值得你牵肠挂肚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哪能达到牵肠挂肚级别”高铭撇嘴一笑,“我不都说了么,跟你最要好了么,你还不放心” “我哪有”花荣心虚反驳。 这时,恰好沿着曲径跑上来一个喽啰,花荣见了,为了缓解尴尬,叫住此人,“山下有什么状况了吗” 这小喽啰见是孙军师和花头领,作揖道“小自朱头领酒店来,有一个自称病关索杨雄人来投梁山,小正要去通报寨主。” 花荣不认识杨雄,随便一听,就叫喽啰走了。 高铭却知道这杨雄是什么人,这位就是水浒四大x妇之一潘巧云丈夫,潘巧云给他戴绿帽,他就在义弟石秀怂恿下,杀了潘巧云,政府工作也不要了,上山当贼寇。 他来得正是时候,忙对花荣道“咱们也回寨子里去罢,说不定有什么热闹看。” 花荣在哪儿都一样,只要高铭在身边,便起身跟着高铭随着那个喽啰兵步伐,回到了山寨聚义厅内。 晁盖听说有个叫石秀好汉来投,立即叫喽啰吩咐朱贵运上山来。 他想法很简单,现在宋江和孙小五都有各自人马和支持者,他这个寨主也不能落于人后,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但是等杨雄上山,他才发现自己想法简单了,这不是个一般好汉,而是个惹祸好汉。 因为杨雄一进聚义厅,就唱喏作揖道“寨主,各位头领在上,小人称病关索杨雄,和我义弟石秀来投奔梁山,不想在路上路过祝家庄,因为争些闲气,我义第被那祝家庄庄户擒住,特此上山来,希望搭救我那兄弟,杨雄愿意为梁山做牛做马,不在话下。” 晁盖目光阴冷盯着他,“如何争闲气” 杨雄只得把实情讲了出来,“我们住在祝家庄开酒店内,不想那酒店伙食忒差,便寻了一只鸡来吃,他们非说是报晓鸡,赔钱都不行,打斗中,他被抓住了,祝家庄说是要把人交给官府” 高铭听出其中有逻辑不通地方,盘问道“只是偷一只鸡,至于扭送官府吗祝家庄再跋扈,也不至于这样,官府又不是他家开,连偷鸡也过问。” 杨雄这才道“石秀一时兴起,就烧了那家酒店。另外我为了叫他们退后,自称是梁山泊好汉。因此他们要报官” 晁盖一听,这几天憋火都朝他撒来,“好啊,你们两个,要知道梁山各个是忠义之人,哪有你等这样以梁山名义去偷鸡来人将此人斩了来报” 这话一出,宋江先出来踩晁盖,“哥哥,不可如此,俗话说来都是客,既然来投梁山便都是兄弟,他们吃了鸡,要还钱,便不是偷,只是对方非要纠缠,无礼是祝家庄要知道上梁山兄弟哪个不曾有些不愿意面对过去,如果哥哥因此斩了杨雄,谁还敢再来” 宋江踩完,高铭也站出来打击晁盖威望,“寨主,其他都好说,万万不可断了贤路啊” 转眼间,杀掉个杨雄后果已经上升到颠覆整个水泊既定方针地步,晁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文人一张嘴,杀人不见血。 高铭继续道“那祝家庄人既然抓住了石秀,并认定是梁山人,那么外界才不管那石秀上没上山,已经笃定他就是梁山泊人,如果咱们不去救,岂不是叫外人觉得咱们梁山不救手足吗况且这杨雄兄弟死里逃生出来救援,救不救先不论,若是斩了他,江湖上必然会说咱们不仗义,自斩手足” 晁盖受不了了,再说下去,他成了斩杀兄弟恶人,还怎么做老大。 他只想孙小五闭上那张可恶嘴,忙道“罢了,且饶了杨雄” 宋江和孙小五约定要打祝家庄,这杨雄就是打那里逃出来,是个只内情人,十分重要。 宋江在晁盖话音落下之时,就已经起身来扶杨雄,安抚道“兄弟不要惊慌,我们梁山会尽快点齐兵马,下山救你兄弟。” 高铭挑眉,心道,这杨雄来得及时,这下子连出兵理由都有了,就说是去祝家庄救梁山好汉石秀。 杨雄看宋江眼神,仿佛看救世主。 高铭看在眼里,心想,宋江啊,你不就是想通过杨雄熟悉祝家庄地形情况么,想得美。 高铭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寨主,杨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山寨自有法度,依我之见,不如先行关押,等救了石秀上山,再一并惩处。” 想利用杨雄为你祝家庄内部情报,做梦吧你。 晁盖不知为什么孙小五又倒向他这边了,但是那杨雄或许熟悉路,让他下山,岂不是帮助宋江和孙小五了,如果能关起来,叫两人借不上力才好。 “军师说得对,来人,将杨雄先行关起来,再多定夺” 宋江咬牙切齿,孙小五你够狠,宁可你自己不借杨雄一点光,也不让我占到便宜,“哥哥,此人或许了解祝家庄内情,关起来未免可惜,不如叫他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是个很好理由。 但是高铭偏不要宋江如愿,严肃道“宋公明哥哥你且冷静,这杨雄究竟是真来投奔,还是祝家庄细作,现在还未可知。或许祝家庄探听到咱们要去借粮,所以先发制人派细作引咱们入瓮也不一定,三思啊。” 这一番话,连其他头领也认同,纷纷道“确实,谨慎为妙。” 宋江牙缝挤出三个字“那便关” 晁盖便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押下去” 任杨雄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了,人被关押了下去。 高铭便朝晁盖道“寨主英明。”又对宋江笑道“宋公明哥哥不要鲁莽哦。” 晁盖和宋江心里恨极了孙小五,但脸上也都假装一团和气笑。 三人相视一番,都互相笑,真是“一团和气”。 宋江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下,这孙小五真有能耐,气得他几次破功,刚才险些绷不住。 等天黑了,吴用来访,照例骂过孙小五和晁盖后,宋江深深叹气,“我现在觉得,晁盖还在其次,唯有那孙小五难对付,趁着我和晁盖相争,他却步步上位,如今成了气候,想对付他都难了,有花荣、秦明,还有鲁智深史进保他,谁能把他怎么样” 吴用瞥了宋江一眼,眸子一沉,“哥哥说得对,孙小五成了气候,但是仔细想,这些保他人,最基础是两人,乃是花荣和秦明,至于秦明还是看在花荣这个恩人份上,所以,花荣是重中之重,不如试着分裂两人。” “怎么分裂不见他俩有什么矛盾。” “他俩本身就是矛盾。”吴用神秘道“哥哥,难道你真看不出来吗花荣和孙小五他俩不是朋友,而是夫妻。” 宋江惊异看吴用,半晌没说出话来,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下花荣看孙小五眼神,蹙眉道“经你一说,确实” 吴用便把他知道细节都说了,笃定道“绝对不会错。所以分裂他俩,其实也简单,投他们所好,让一方变心便是了。” 宋江也觉得好,“如何施加这计策学究可有合适人选” 吴用一怔,他哪里来人选,还是宋江认识人多,“我我没有人选,哥哥手下众多,可以选一个人出来去挑拨他们。” 宋江眯起眼睛,回忆自己手下那群牛鬼蛇神,抬头见门口立着毛野人似李逵,顺着门口再往外看则是一个个莽汉,各个面容狰狞,状如鬼魅,一群魑魅魍魉。 勉强五官过得去,诸如李俊、朱仝都是红色面皮,面如重枣,压根不是搞断袖调调儿。 宋江低头扶额,连连摆手,“这个计策不行,还是换个吧。” 吴用巡视了一圈,就见门口站着满身黑肉李逵、一身伤疤汤隆、面目狰狞鲍旭等人,简直群魔乱舞,别说跟英俊无双花荣比,就是一般人都比不了,不免结巴道“这确实好像不太行。” 不是不太行,是很不行,没有美男美男计根本行不通。 宋江道“咱们还是从别地方想办法吧。” 吴用连连点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5章 第 65 章 第65章 如果孙小五有断袖癖好, 而花荣又在他宋江麾下, 叫花荣去勾搭孙小五, 可能还有机会。 但孙小五和花荣本来就是一对,花荣在梁山上论样貌超群绝伦不说, 就是论武艺也不输给任何人。 有了花荣,孙小五还会看上别人吗 再说花荣这边, 他恐怕也难看上除了孙小五之外人,毕竟这梁山就这么大点, 能识文断字又品貌上乘年轻人也就只有孙小五。 他俩一体同心,关系牢固, 水泼不进,针刺不进。 吴用自喃道“难道真不能分化他俩了么。” 宋江无奈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我手里没有合适人选, 就是你计策再好,也没法施展。” 吴用确实没考虑到宋江手里连个像模像样男人都拿不出来这点,“本想让孙小五和花荣内讧,这样, 孙小五必然心不在焉, 那样宋公明哥哥就能抢得先机了。如今看来, 还得从别处入手啊。” 宋江道“这孙小五和花荣两个人竟然是这样关系, 真叫人想不到, 都说好汉不能犯滑骨髓, 他俩倒好, 更甚一步。可惜花荣少年英雄误入歧途啊。” “不如将他们关系公之于众, 看其他头领怎么瞧俩人。好汉们会服一个龙阳君吗” 宋江思忖片刻,摇头否决,“不行,时机不成熟,没有证据,不可贸然行事。之前周通嘴调戏孙小五,已经闹过一次断袖分桃风波,再来第二次,恐怕更没人信,反而会觉得是咱们散播出去,污蔑他俩。孙小五那张嘴,再趁机装个可怜,说不定反倒帮他笼络了人心。” 吴用也只得彻底放弃从这方面入手,叹道“那只能从正面硬碰硬了,戴宗日行八百里,先叫他下山查探祝家庄情况,那三个庄子都在何处,村庄堡垒什么样,先画个粗略图形回来吧。” 宋江认可这个提议,“明日就叫戴宗下山,孙小五那边,没有戴宗这等人可用,从这点上咱们就快了他一步。” 吴用虽然向宋江提议分化花荣和孙小五美男计没被采纳,但仍觉得分化他俩还是得从感情方面入手,因此一直留意着,只待时机到来。 高俅再次接到儿子传递来消息,不由得大惊失色。 儿子这是打算玩个大啊,竟然想把梁山强盗一窝端了。 震惊过后,高俅想流泪,儿子如此为国为民,试问天下几人能做到。 等他凯旋,一定要向皇帝奏报请功。 儿子带兵下梁山是板上钉钉事,他纵然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能按照儿子计划,派兵增援祝家庄。 带兵将领绝不可是碌碌之辈,必须得是一员猛将。 高俅经过重重思考,有了人选,此人乃开国之初,名将呼延赞嫡系子孙,单名一个灼字;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是汝宁邵都统制,手下多有精兵勇将。所向披靡,是朝廷王牌军。 虽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但为了彻底把鸡宰杀了,就得用牛刀。 奏报圣上,不日就被批准,枢密院星夜奔赴汝宁宣读诏书,叫他带兵即刻去祝家庄剿匪。 而另一方面,高俅又派心腹去东平府,那祝家庄就在东平府下辖阳谷县附近,呼延灼一到,就让知府协同呼延灼,一举拿下梁山贼寇。 东平府知府正是程万里,自打高衙内从他这里出去死在了青州,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毕竟高衙内帮他除掉了心腹大患董平,却不想恩人就这么死了。 如今听说高太尉要剿灭害死高衙内梁山,还派了帮手呼延灼来,二话不说,当即在本州兵马也点了点,就等着跟呼延灼汇合,在祝家庄一举歼灭敌人了。 才做好准备,太尉府心腹人员也到了。 虽然对方只是个虞侯,品级不高,但是程万里不敢怠慢,因为这人他看着十分眼熟,正是当时高衙内身边随从之一,名字叫时迁。 时迁此番前来不为别,就是让程万里知道,这是一次埋伏战,梁山那边有他们细作,而且这个不是别人,就是高衙内本人,所以呼延灼来了,牌并不占打起来,切不可伤了高衙内性命。 当然了,高衙内应该有花荣、秦明和孙立保护,人身还是有保证,但还是要万分注意,千万不要伤害到他。 程万里愕然,敢情这不是一次剿灭,而是一次抓捕。 梁山那边由高衙内本人带领,直奔包围圈,他们这边只需收网即可。 程万里实在无法想象高衙内是怎么在强盗横行梁山当上军师,再看时迁,时迁也是一副说来话长样子。 眼下紧急,他便也不问了,一切都等高衙内下山再说。 不过,那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在当地经营十数年,俨然地方一个豪强。 村内佃户两万,家家有兵器,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前任知府陈文昭离任时候,就交代过这三家是个隐患,他一直有意打击他们,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机会倒是不难找,想找茬总能找到,其实找不到是外援,就凭他收底下那几个捕快,那几千兵马,还没有祝家庄多呢。 在程万里眼里,祝家庄跟梁山威胁差不多,都是自治小王国,外人干涉不了。 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修建城垣,打造兵器,训练民兵,囤积粮食,就问他们想干什么吧。 自己统辖地界有这样小豪强,谁能睡得着。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让梁山和这三个庄子两败俱伤,一起收拾干净。 程万里对时迁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去阳谷县见呼延灼,等待出兵时机。” 到了阳谷县,程万里才知道呼延灼带了精锐连环马军来,不禁欢呼雀跃,这些军队对抗他国入侵都可以了,剿灭个小小贼寇,肯定手到擒来,胜利在望,胜利在望啊。 呼延灼亦有自信,“剿灭梁山贼寇,如探囊取物。” 不过,知情人程万里和时迁反复叮嘱,“其他人都可以不留,但太尉有三个人点名要活,分别是军师孙小五、花荣和秦明,一根毫毛都不要少。还有孙立几个,也都不要伤了。” 花荣和秦明可以理解,都是朝廷将领,但排在第一孙小五是什么人 但是太尉要,呼延灼也没办法,“本将知道了,如若他们投降,必然擒来给太尉。” 时迁和程万里,保证道“放心罢,这几个人会投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来,打吧 官军紧锣密鼓整备时候,梁山也没闲着。 因为要下山,喽啰们重新编队,各个山头大王们都带了自己原来喽啰们下山,比如史进就点了少华山人马。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派势力,寨主晁盖、两个二当家宋江和孙小五都各有人马。 而孙小五和宋江目前正在争第二把交椅正式所有权。 宋江十分看重这次下山借粮,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叫孙小五就得骑到自己头上。 他及时雨在江湖如此有威名,怎么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戴宗在祝家庄和梁山之间跑了几个来回,带回来不少消息。 比如三个庄子,属祝家庄势力最大,因为他家有三个儿子,祝龙、祝虎、祝彪,各个武艺高强。 差一点是扈家庄,有一个儿子扈成和一个女儿扈三娘。 最与世无争是李家庄,只有一个叫扑天雕李应庄主,年纪不小了,祝家庄不把他这个老东西放在眼里。 这三户人家都建在杜龙岗上,易守难攻,把个庄门修得固若金汤。 不过,他们也确实有钱,根据这些年收成算,光粮食至少就有五十万石,牛马更是不计其数,要是能打下来,足够梁山三年吃穿不尽。 确实是头肥羊,虽然这肥羊戴着铠甲,舞着大刀,但足够肥,仍然叫人垂涎三尺。 宋江便和戴宗、吴用分析战况,经常彻夜不眠。 而高铭这边,他目前只有一件要紧事,那就是学骑马。 高铭不会骑马,还要下山打仗,这不是要闹呢么。 花荣对他进行集训。 当宋江等人听说孙小五不会骑马,还在学习骑马,都哈哈大笑,“连马都不会骑,还打什么仗在山上慢慢学骑马吧。我们要先行下山了” 然后晁盖就告诉他们“不行你们怎么能先行下山,不觉得胜之不武吗等孙军师学会骑马,你们再一起下山。” 现在晁盖,能给谁使绊子就给谁使绊子。 宋江脸色凄苦道“哥哥,此言差矣,如果那孙小五永远学不会骑马,岂不是永远不能下山借粮了” 晁盖反驳道“我昨天去看了,他学得很用心,又有花荣教他,没几日就能学会了。再等等,你此时下山,人家会说你趁人之危,胜之不武,日后谁服你” 高铭听到这个消息也放出话来,“科举考试,考生们都得一起动笔答卷,先动笔算怎么回事我马上学会了,你们再等一等。” 高铭其实学得还行,之所以拖拉,主要是因为担心父亲那边没布置好,所以在拖延时间。 现在满梁山人都在等待他学成归来,他就更加磨起洋工来。 反正这一次下山,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也不太管别人看他,慢悠悠消磨时间。 终于史进和鲁智深等人都不急不可耐起来,都来到金沙滩看他骑马。 有一次,天色已晚,高铭决定回去,史进却来牵住他马匹缰绳,对花荣道“你要是累了,可以回去,我来教他。” 教高铭骑马一直都是花荣负责,他俩之间岂容史进冒出来生事,不悦道“我不累,也会负责到底,你还是别管了。” 高铭则装作腰酸背痛道“不是他累,是我熬不住了,饶了我吧,明天再学吧。” 秦明也在场,看着这三个人,心中百转千回,甚是纠结,几次想上去劝花荣,最后都忍住了,一咬牙,一跺脚,独自往山寨回了。 眼看就要下山,这花荣还跟高铭如此纠缠,不让别男人接触衙内,这要是回到东京,叫太尉知道了,还有花荣好下场吗 秦明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见秦明负气般走了,其他人莫名其妙,这吵架三个人还没走呢,他怎么好端端走掉了 不过,管不了他许多,眼前这两个针尖对麦芒还没消停。 高铭对花荣和史进道“我真累了,让我回去罢,我保证三天内肯定学会。” 反正三天又三天。 花荣扶着高铭下了马,史进抱着肩膀站在一旁,表情略显愤怒,不知是愤怒高铭“无能”,还是花荣不许他插手。 在金沙滩边坐着乘凉鲁智深,起身提议道“要不然别学了,就你这小身板,洒家背着你一样走。” 花荣横眼看鲁智深,心道,就算背,也得我背。 不过,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他对鲁智深“敌意”远不如史进。 既然高铭说累,一行人就慢慢往山寨走去,寒暄了几句,就都散了。 高铭和花荣回到住处,他往床上一躺,“不是对史进撒谎,我是真累。” 花荣还因为刚才史进事不快,“只有我能教你骑马,你不许跟史进学。” 高铭随口回道“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就是史进想教,也轮不到他啊。”说完,就听花荣道“怎么,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还想跟他学” “反正都是骑马,跟谁学不一样”高铭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等了许久,不见花荣回话,才发现原来彼此沉默很久了。 他半坐起来,就见花荣脸上分明写着“老子不爽”四个字,高铭眨眨眼,试探道“不是因为我刚才说可以跟史进学骑马,你又不高兴了吧。” 不等花荣回答,就听喽啰来报说“秦头领来了。” 花荣叫喽啰引他进来。 等秦明走进屋内,发现气氛怪怪,目光在花荣和高铭脸上游移,“你们吵架了因为史进” 花荣哼道“他算什么东西,岂会因他坏了我们情分。” 秦明盯着花荣,你啊你,死到临头了知道不怎么还不醒悟 高铭道“秦将军所来何事”把秦明注意力引了过来,秦明便低声道“我是来确认,这次下山,我是不是不能被抓” 高铭点头,“你家人还在山上,你就不要被抓了,我和花荣被抓就够了,等我俩被抓,其余人会被官军包围,一举拿下。” 之后,有能力头领,如果愿意为国效力,他会想办法保他们,而那些个杀人放火,该去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凉快, 花荣道“如果我们和宋江人马都折在祝家庄,山上也不剩什么人了,官军来剿,只能束手就擒,到时候你就做内应。” 秦明颔首,“我听说宋江连水军里李俊、张顺、张衡等人都要带下山去,如果能把他们抓住,叫他们引领官军上梁山,事半功倍。” “这个自然。”高铭道“等孙立那边传来我爹布置妥当消息,就带他们下山。” 秦明心想,那史进跟高衙内颇有几分要好,不知道到时候知道他竟然是告高太尉之子会是什么表情,不过看来,高衙内还是跟花荣更有情分,原本就没史进什么机会。 诶那史进也有龙阳之癖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秦明感觉脑袋有点热,急得直挠头,他一个骁勇武将为什么要琢磨这些啊 都是因为花荣,他实在不想叫他得罪太尉被收拾 一定得找个机会提醒他,悬崖勒马,否则便要万劫不复。 太尉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知道花荣趁着在梁山时没有女人,把他得到手了,还不得杀人。 高铭是太尉府衙内,他怎么玩都行,他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等回到东京有女人了,他正常了,花荣可怎么办伤心是他,被太尉寻仇也是他。 秦明一想那未来,简直惨不忍睹。 高铭和花荣就见秦明,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搔头一会又皱眉,都很不解,“秦将军,秦将军” 秦明如梦初醒,悲哀看了眼花荣,“我先走了,我有些话,我找个机会再给你说。” “就现在说吧。”花荣道。 “不,我还在酝酿,等想好了措辞,再告诉你。”秦明郑重道。 花荣知道秦明这人急脾气,有话憋不了多久,想必也不会等很久,便道“那好,你自便。” 送走了秦明,他对高铭道“你觉得秦明要跟我说什么” 高铭眼珠一转,打趣道“我看他这么认真,难道是想招你当女婿” 他不是胡说,把女儿嫁给恩人是常规操作。 花荣十分反感道“你不要胡说”态度之严肃,吓了高铭一跳,忙解释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花荣见高铭紧张,忙安抚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意思。” 高铭就故意眨巴眨巴眼睛,“那和史进学骑马事呢” 花荣见他这小模样,忍俊不禁,“也一样” 高铭笑道“我就知道,你怎么会生我气呢。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快饿死了。” 隔日,高铭学骑马,不仅鲁智深史进到场,连武松和杨志也都来了,还有几个山头支持高铭头领们,大家一边聊天吃肉喝酒,一边围观高铭学骑马。 高铭压力有点大,幸好当晚就接到了孙立传递上来消息准备就绪。 于是第二天高铭就学会了骑马,当天宣布“大家好好休息,我们后天就下山” 宋江那边听到消息,一边骂孙小五这厮终于完事了,一边点齐将领,为下山做准备。 孙小五和宋江这次下山,带都是自己心腹人马。 但说起来气人,宋江发现孙小五这厮,在马军和步军上非常有优势。 花荣、秦明、杨志、史进,孙立各个是马上良将。 步军那边更是有鲁智深和武松,更无对手。 相比孙小五,他这边人马倒也不能说无将可用,但比那边配置就差了一截,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多赚人才上山。 双方各带三千个喽啰,直奔独龙岗祝家庄所在之地。 因为之前已经打探过,那李家庄、扈家庄、祝家庄三个庄子里,实力最强是祝家庄,最弱是李家庄。 于是,宋江便决定最先打实力最弱李家庄。 此言一出,麾下人马都夸哥哥谋略深远,攻其薄弱,知己知彼。 而高铭也晓得三个庄子实力强弱,于是决定直接去打实力最强祝家庄。 此言一出,麾下人马都夸军师英勇无敌,直捣黄龙,知己知彼。 于是打一个大路岔口,两拨人马各自分开,分别前往目地。 高铭骑在一匹精挑细选温顺马匹上,又有花荣和秦明护着,除了有点累之外,一路骑行很顺畅。 此时,夜色渐深,天边升上一轮圆月,照得大地银白,见不远处杜龙岗修建得固若金汤,有两丈高城墙,周围垒着檑木。 只是要去这独龙岗祝家庄大门口,却没有大路,只有杂乱无章小路,而小路两旁栽种着各种树木,甚是茂密,弯弯曲曲,一条路延伸到前方,根本看不到路尽头是什么。 这些小路再分叉,真是横七竖八,高铭心道,这简直像是人血管。 要去独龙岗上祝家庄大门,没有别路径,只能这么走。 所有人见了,心里都惴惴不安起来。 高铭见四下静悄悄,知道官府人马都埋伏好了,必须引着这群好汉进入包围圈。 这时候,武松冷声道“前方路径不明,还要继续前进吗就怕进去了,里面活像迷宫,容易进去,却出不来。而且这四周怎么如此安静怕不是有埋伏” 这难道就是可以打死老虎敏锐察觉力吗高铭心道。 秦明哼道“不安静怎地,咱们突然来袭,静悄悄,除非他们天上有眼睛才知道咱们来了。” 花荣冷声道“还是听军师拿主意吧。” 高铭要骗他们进包围圈,得打消他们顾虑,自信淡定笑道“大家不要怕,我已经看穿这些小径门道,只管前进,就算打不下来,大不了撤退。” 史进为了确定,又问了一遍,“当真” 高铭郑重点头,“我已经看出了门道,这个可以保证。” 鲁智深大声道“都听见了没军师交底了,只管跟洒家来取这鸟庄子。” 高铭一勒马,先行往前走,花荣和秦明紧随其后,其他人员也纷纷跟上。 头领加上三千个喽啰往密林深处,沿着小路走去。 待到中心一处空旷地带时,突然就听周围锣鼓喧天,四周窜出无数人来,一时火把通明。 “哈哈哈梁山小贼敢到你爷爷处来,叫你们有来无回”打头是这个年少壮士,骑在马上指着高铭等人叫道“快快投降” 他周围还站着几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男子,各个身着铠甲,手执兵器。 其中一个男人冷笑道“赶来我们祝家庄生事,也不问问我们祝家三兄弟同不同意。” 高铭心想,几个村霸就别亮相了,没人想看,快点来抓人我啊。 高铭大声道“梁山好汉特来借粮,我是军师孙小五,你们若是投降,可以保证等我们走后,你们脑袋还在腔子上,若是抵抗,后果自负。” “就是此人,就是此人,就是此人”祝家庄阵营中有人大喊大叫。 高铭就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程万里,正指着他大吼大叫,“此人是梁山小军师谁来生擒他领赏” 一看老熟人,高铭这颗心里就有底了,和花荣交换了个眼神。 花荣手执兵器,打马出阵,“谁来与我对阵” 就见出来一个魁梧中年男人,使一根铁棒,“我栾廷玉来会会你”便来战花荣。 一听此人是栾廷玉,孙立赶紧低下头,将领巾拉起来,遮住大半边脸,因为这栾廷玉是他同门师兄。 花荣被擒也不能太放水,与对方战了个数个回合不分胜负。 程万里见了,使劲朝祝家三兄弟道“祝彪,你去助阵不要伤了他,要活” 祝虎便策马出列拿着兵器朝花荣杀去。 高铭见状,心想这简直是送上门机会,大喊一声“花荣”做为了救朋友情不自禁杀出阵模样,策马跑了出去。 史进和鲁智深等人都震惊了,孙小五刚刚学会骑马,就要为了朋友冲锋陷阵,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实在是义薄云天,令人敬佩。 高铭可不管那么多,满心只有一句话,哈哈来啊,来抓我,我要回家啦 祝彪眼疾手快,不去顾花荣,直奔高铭,记得吩咐要活,便将兵器抵到他脖子上,等对方不反抗,就将其一抓,带到马下,给擒住了。 花荣见状,装作看到朋友被擒乱了方寸样子,“失手”掉了兵器。 跟花荣对战栾廷玉,深知朝廷要抓活,只将花荣扫下马,亲自去擒。 转眼,两人都被抓了。 高铭回眸看梁山人马,心想,擒贼先擒王,我和花荣被抓,你们群龙无首,必然自乱阵脚,还愁不被一网打尽。 谁知道,梁山人马短暂呆了一下之后,不是吵着“军师被抓,赶紧撤退”而是发出震耳欲聋吼声“救孙军师救花将军” 这群该死祝家庄村夫逮住了我们机敏果敢,情深义重,足智多谋,体恤下属二当家,岂能饶了他们 高铭见这架势不禁一愣,你们怎么好像突然爆发战斗力了原来我这么有人气,这般有群众基础吗,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6章 第 66 章 第66章 说时迟那时快, 唰唰两根羽箭射来, 分别朝分别擒住高铭和花荣祝彪和栾廷玉射来。 俩人见状, 闪身一躲,高铭一瞬间被祝彪放开。 就在这眨眼功夫, 就见史进已经骑马奔到他跟前,弯腰一抓, 就把他带到了马上,往自家阵营回去。 高铭眼瞧着视线里程万里越来越远, 悲愤喊道“史进,不要管我, 你们逃命去罢不要管我” 史进哪里会听,高铭越是这么说, 越觉得高铭是替他安危着想, 更不能弃他于不顾。 程万里见高衙内又被抢走了,伸出手来喊道“快把孙小五抢回来” 高衙内啊你明明都一脚踏进家门了,怎么又被抢走了。 花荣见史进抢走了高铭,这还了得, 史进算什么东西, 还敢碰高铭 脚尖勾起落在地上银枪, 瞬间抓到手中, 反身扫开栾廷玉铁棒, 翻身上马便追史进。 祝家庄人马见花荣要逃, 有不知情者上前来拦他, 被他不费吹灰之力一枪打翻, 看都不看一眼继续追史进。 高铭被史进就回自家阵营中,就见杨志手里拿着弓箭,原来刚才那两箭是他射出来。 他看着杨志,第一次感到做卧底太成功也是罪,梁山真把他当强盗头子了,竟然又把他给“救”了回来。 史进还在安慰道他“军师不要害怕,我已经将你救回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高铭颓丧看他,牙缝里都不挤出谢谢两个字,只泪光闪闪看史进,我真太特么谢谢你了 杨志是最恨晁盖人之一,也不是很待见宋江,受鲁智深影响,很待见孙小五,他就指望孙小五上位灭掉晁盖呢,岂能让他被抓。 他大吼一声,“军师救回来了,大家不要怕,今日既然来了便和他们战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鲁智深已经抡起禅杖,“跟洒家来” 武松也祭出了双刀,寒光雪亮。 史进也喊道“孩儿们,给这鸟庄子点颜色看看”话音刚落,花荣就打马过来,对他怒道“赶紧把他还给我” 这个他自然是指这会和史进同骑一匹马高铭。 史进不满道“给你,你能保护好他吗” 花荣咬牙切齿道“不要废话”计划都叫你破坏了。 这时秦明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脱口而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别再争风吃醋了,行吗” 刚说完,就见花荣和史进目露凶光看他,“你说什么”连高铭都一脸惊骇,“什么” 秦明恼然哎呀了一声,往回找补,“我是说都什么时候了,别再争锋了” 他之前本来打算提醒花荣几句,但因为突然间高铭就学会了骑马,匆匆下山,来不及花荣说,本来以为再没机会了,谁成想刚才又掺和了进三人关系里。 花荣对高铭伸出手,“回来。”,抱住高铭将他过渡到自己马上。 高铭抓着花荣胳膊,去了他马上坐着。 史进便道“也好,你只管照看好孙军师罢”说完,举起惯用三尖两刃刀,“孩儿们,随我来杀他个干干净净” 祝家庄几员将领,不屑想,能叫你们水洼子里草寇获胜 各自带着兵上去迎敌人。 程万里在原地急得直搓手,因为探查到高铭带人马往祝家庄方向来了,呼延灼等带着连环马军去了李家庄那边伏击宋江。 如今跟高衙内他们这群人对打是祝家三个儿子极其庄客,扈家庄一儿一女和庄上门客,将领足有十人左右,共有武装佃农和精锐官兵共一万人,而梁山只有三千人,倍数于他们,肯定能胜利。 程万里想法是美好,事实是残酷。 没多久,他就发现官兵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有一和光头和尚跟一个头陀,端英武,以一敌百,所到之处,全围困不住他们。 除了他俩之外,梁山其余头领也是一副不要命架势。 许多官兵都是混个军饷,哪里见过这样亡命徒,真是浑身是胆,将生死置之度外。 打了一会,都怀疑人生,我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要跟这么可怕人对阵 这是步军,马军这边也同样叫人心惊,这还是在花荣没上场,秦明、孙立应付了事情况下。 光是几个马军梁山强盗就已经打祝家三杰和扈家人节节败退。 高铭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脑门疼,梁山战斗力原来这么强吗以为倍数围困住,他们只有投降份儿,不想却和祝家庄人与官兵打了个平手。 这时冲锋梁山人马中,史进大喊“一定要获胜,让军师坐上第二把交椅” 登时,又鼓舞了一波士气,高铭在心中呐喊,求你了,不要再鼓舞士气了。 万万没想到,做戏做太足,这群梁山人真把他当二当家了。 花荣面色凝重,“梁山怕是要赢,祝家庄步军已经有撤退了。” 高铭仰天长叹,“低估他们了。” 他隔着打成一片两方军队,在夜色中借着月光和火把遥遥相望程万里。 虽然看不清程万里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是一脸悲催。 谁能想到,梁山人这么能打啊,不怕流血,不怕死,就是打。 高铭是个审时度势人,亲眼见到梁山战斗力,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来,强行剿灭他们恐怕是不行了,还得招安。 但是招安就得坐第一把交椅,真正在梁山说了算。 突然,高铭看到杨志将一个祝家庄那边将领打翻下马,旁边一个女音喊道“哥哥”,便有一个女将打马冲了上来。 杨志虽然认出对方是个女人,可战场可不管么多,扬刀就要斩杀此人。 高铭及时喊道“抓活更有用” 杨志这才没下死手,跟赶来帮助史进,在小喽啰配合,几下之间就用挠钩将两人勾住,用网罩住。 此时有人道“三公子,你未婚妻被抓住了,快救她” “顾不得她了,先撤退”祝家庄三公子祝彪道。 眼前形式,不容人多做考虑,当机立断先撤退。 祝家庄人一跑,官兵人也顶不住了,节节败退,跟着撤了。 因为熟悉地形,如潮水般来,如潮水般退。 史进还要带人去追,高铭立即喝止,“不行,说不定是计咱们已经抓了他们两员大将,他们不敢再贸然来犯” 史进觉得有道理,没有继续追去。 这时候杨志打马到高铭跟前道“我怎么觉得这些人当中有官兵,我刚才交手几个人,倒像是军中教枪法,史进,你觉得如何” 史进师父王进是禁军教头,将一身武艺都教给了他,所以史进对禁军中枪法也很熟悉,经杨志一说,道“确实如此,有几个人招法像是我见过,不像刚才抓住那两个人。” 说罢,目光去看擒住一男一女两个人。 高铭刚才听那女叫男哥哥,就猜到他俩可能是扈三娘和她哥扈成,悲哀叹气,“是飞天虎扈成和一丈青扈三娘吧。” 扈罩着动弹不得,但嘴巴不饶人,讥讽道“没想到梁山泊那一洼之水,却养了你们这多强龙。” 面对周围投来愤怒目光,她浑然不在乎,大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样子。 但她哥扈成却很老实,语气服软道“各位头领,这场对阵,其实不干我们扈家庄事,但因为我妹妹和祝家老三祝彪有婚约,所以前来助阵。” 史进冷冷道“不说这个,你们到底得没得到官军帮助刚才那些人中间有没有官军不说,就剐了你。” 扈成老实道“确实有,其实刚才有个像私塾先生男人,其实就是东平府知府程万里,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他跟祝家有接触,我不是很了解。而且,据说朝廷还派来个了厉害将军,叫做双鞭呼延灼,就在独龙岗中,反正我没看到,只是听说,不知是真是假。” 杨志好歹在东京太尉府做过事,听过呼延灼名字,惊道“他有一支连环马军,他这样人,怎么会来帮祝家庄” 高铭、花荣和秦明当然知道为什么,但都装傻“是啊,为什么他怎么来了” 杨志冷声道“是不是有细作” 高铭心道,得把这锅甩出去,便表情凝重道“不好,肯定是高俅还记恨着宋公明杀害他家衙内事,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在等在这里发难。” 众人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合理,毕竟之前高俅大军扫荡青州,二龙山鲁智深他们就是因为这个上山,到了山上,他们还纳闷,高俅怎么收手了。 原来高俅不是收手,而是蛰伏,得到消息在祝家庄伏击他们。 成功把遇到官军埋伏黑锅甩给了宋江,高铭如释重负,一身轻松。 武松冷静道“应该就如军师所说,还是因为高衙内之死,高俅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在这里埋伏咱们。只是,高俅是如何得到消息” 孙立表面上脸不红心不跳,其实心里慌成一片,装作思考样子,“是啊,怎么知道呢” 气氛凝重,都一副随时抓细作模样,最大细作高铭坐不住了,他赶紧看向扈三娘,“难道你们一直也在侦察梁山动向,向朝廷禀告” 赌一把吧,就不信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做为离梁山最近肥羊,没有一点警惕。 扈三娘不待见这帮强盗,冷笑道“你们一举一动当然早就在我们三庄侦察内,这几个月,眼看你们梁山做大,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提防早晚要有一战我们三个庄子一直都有向朝廷汇报你们动向。” 高铭十分满意她回答,看向众头领,你们听见了,没有细作,只是祝家庄和扈家庄在暗中探查咱们,向朝廷禀告,太尉才知道。 并不是我带你们包围圈,我可是清清白白。 扈三娘这番话,解开了众人疑虑,纷纷气道“原来是你们向朝廷禀告,你们这群朝廷走狗” 高铭心想,这可不能怪扈家庄,家旁边有土匪窝,任谁都会多长心眼吧。 史进眉头紧锁,环视四周,“没见到呼延灼和他连环马,他们应该在宋江那边堵截着,不出意外打败了他们,还要来战咱们。” 鲁智深瞅着周围黑林子,“依洒家看,应该先离开这个林子。保不齐一会他们会带更多人来。” 于是众人,全都看向军师孙小五,“怎么出去” 刚才可是他放话说窥破了路径机关,大家才都一头扎进来。 高铭深知就凭刚才被擒住表现,不表现一下挽回威望恐怕不行,便问扈成,“怎么出林子” 扈成叫苦,“这里是祝家庄地界,我是扈家庄,虽然我们结成了生死同盟,但他们提防我们,从不透底,我们扈家也不知道。” 史进怒道“胡扯你们三家住在一起,就没祝家庄人偶然说漏嘴吗” “真没有,祝家庄法度不轻,庄上有人敢不听祝家三兄弟号令,严惩不贷,哪有敢违抗。”扈成叫苦连天,“我刚才也是跟他们进来,真不知道出去路。” 武松眼神冰冷看高铭,“军师,还是你来说吧。” 如果没记错,刚才就是孙小五声称窥破了机关,大家才没有戒备心进来。 到高铭表演时候了,“扈成,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来时就已经观察到了,这些林子里其他树木都是挨着种植,只有白杨树是隔一段路才有一棵,这么栽种,十有九成是标记。”高铭朗声道“所以大家只管见到白杨树转弯,不要管它是大路还是小路,我相信就能走出去咱们来时,肯定是从东来,所以只要朝回去方向,见到白杨树转弯即可。” 经高铭一说,大家发现确实白杨树栽种得与众不同,别树木都是一片连一片,只由它经常孤零零冒出一棵来。 鲁智深哈哈大笑,“还是军师细心,洒家就没注意到。” 杨志道“应该就是出林子标示” “不愧是军师,果然足智多谋。” 既然发现了出去办法,事不宜迟,人马一齐见到白杨树朝右转弯,不多时,竟真回到了来时和宋江人马分别大路上。 众人出了林子,在大路上短暂整备,等孙小五拿主意下一步该怎么走。 此时,就见前方拐弯处撞出一个骑马人来,因为太过熟悉,一眼就认出小霸王周通。 周通极为狼狈,见到高铭等人,马上叫喊道“不好了,宋公明哥哥等人陷在前面了,那些马三个用腰腹带链成一个,见人直冲过来,天不怕地不怕,根本打不翻” 他说话语无伦次,可见是被呼延灼连环马吓到了。 高铭这边鲁智深和武松一听,都打算去救,毕竟大家借粮都是为了寨子生计,并不想梁山人马毁在祝家庄。 高铭见周围人都一脸焦急,看出来他们想去救援,只能做顺水人情,“速速去救宋公明哥哥” 众人一听,心道,果然没跟错头领,军师真是个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得失和恩怨人。 高铭盼着连环马给力,直接给宋江收尸。 他们由周通带着,直奔李家庄,李家庄没有密林守护,倒是容易到达。 他们到时候,战事正焦灼,放眼望去,连环马三十匹一联,人马都有铠甲,马匹只露四个蹄子,上面骑兵只露两个眼睛。 两边骑兵拿枪,中间猛放箭,俨然一座堡垒直推着往前奔驰,正追着宋江人马在打。 但纵然如此,其实也没占到多少优势,因为连环马虽然厉害,但机动性不行,宋江带出去人也不是吃素,对准马腿攻击,倒了一匹马,其他马匹也乱了。 打仗讲究个阵型,阵型一乱,前景不乐观。 而高铭所带梁山人马又来支援,战事扭转,朝有利于梁山方向发展。 呼延灼见状,挥动帅旗,叫两翼备战连环马再上,又叫步兵和祝家庄民兵跟上,双方投入全部兵力厮杀。 连呼延灼自己都惊讶,不过是些草寇,怎么如此难打 高铭一见这战事,朝廷和梁山旗鼓相当,与其打下去两败俱伤,不如及时止损,便喊道“不要恋战撤退” 反正把宋江救下了,鸣金收兵。 宋江知道就是今天打败连环马,也攻破不了李家庄,叫人挥动一面帅旗“撤” 面对梁山撤离,呼延灼骑马带兵追了上去。 高铭和宋江等人撤离到大路上,呼哧带喘才歇了一口气,就听身后有追兵来了,继续跑,再跑,那些追兵还在。 这时有人发现头顶天上竟然飘着一盏孔明灯,似是周围侦察细作在放信号标记他们在哪里。 杨志见状,发出一箭,射偏不中,于是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花荣身上。 花荣没办法,只得拉开一弓如满月,朝那孔明灯射了出去。 箭到,灯灭。 身后追兵渐渐没了动静。 经过商量,众人一起决定离开祝家庄,先回到梁山泊再说。 一众人人困马乏回到梁山泊,最高兴是晁盖,哈哈哈叫你们下山胡闹,受挫了吧 双方谁也没打下祝家庄,但是孙小五这边抓了扈家一双儿女,算是擒获了人质。 宋江那边就惨了,好几个头领吃了连环马飞箭,幸好没伤到要害,更别提得到好处了。 李逵也中了一箭,嗷嗷大叫,众人都觉得比他没中箭时候还烦。 下山一趟,没打破祝家庄,还损兵折将,梁山士气受挫。 但是高铭和花荣却看得很清楚,能跟朝廷重兵连环马打成这个成绩,绝不是一般山匪强盗可比,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本来想叫他爹调兵剿灭梁山,现在看来,两伙打了个平手,朝廷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果继续调兵,花费人力财力巨大,得不偿失。 计划没有变化快,最环保做法还是招安。 高铭心里盘算着,此时有喽啰来报,说寨主和等众头领找他,让他去一趟聚义厅。 高铭便和花荣一并来到聚义厅,一进门去就见扈成和扈三娘站在中央,两人虽然没被捆着,但周围都是梁山好汉,俩人不敢轻举妄动。 扈三娘警惕看着周围,她生得貌美,海棠花一般人,只是前几天,好汉们很多都见过她舞着双刀,知道这女人不好惹,和顾大嫂是一个级别母老虎。 高铭和花荣一进来,史进就道“刚才山下来了几个祝家庄仆人,拿了许多牛羊美酒,说想换回扈家兄妹。我们不好拿主意,军师做主罢。” 晁盖脸色很难看,自打孙小五翅膀硬来之后,他看他脸色就没好看过。 本来放不放扈成和扈三娘事,应该由他这个寨主做主,但擒住扈三娘史进和杨志都说要孙小五来了才能定夺。 杨志这家伙,不声不响,其实一直记恨生辰纲事,这不就出来跟他唱反调了么。 宋江脸色也难看,只是他本来就黑,这会只是从黑色变成紫黑,梁山都是糙汉子,没人发现。 扈成和扈三娘旁边果然站着一个满脸堆笑小老头,他朝高铭作揖道“老朽是扈家庄管家,奉扈太公命前来,献上一点小小心意,犒劳各位好汉,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高铭开门见山道“我们都是爽快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是这样我们扈家庄本来也只是受了祝家庄挟制,不得已才跟你们作对,如果能让我们公子小姐平安归山,我们愿意用钱粮表达对梁山敬意。” 说白了,就是我们愿意拿钱赎人质。 扈成和扈三娘没有反对,老爹愿意拿钱赎他们简直太好了,不管对梁山有什么仇恨,先回家再说。 绑架勒索是强盗基本操作,其他人都很平静,只是偶尔冷笑一下,表示对扈家鄙视。 高铭发现了扈家管家言语中异样,“怎么就你们扈家庄出钱,扈三娘是祝彪未婚妻,他家是不是也得出一些” 一语道破天机,扈家管家苦笑道“这个,不瞒你们说,自从我们小姐上了山,祝家还没派人问过,我们也不敢去。” 未婚夫不在乎她,扈三娘并不意外,她不待见祝彪,祝彪也不喜欢她,两家结姻完全是出于利益,但是扈家处于弱势,祝家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哎呦,这么漂亮小娘子都不要,祝彪是不是眼瞎不过没关系,我愿意,扈三娘你别下山了,嫁给我得了。”头领中有人不三不四调笑道。 但是话一出口就被“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军师说正事,你不要打岔”等一众讨伐声湮没了。 晁盖此时冷声道“军师意下如何,要放人吗” 许多头领叫道“五十万石,不拿五十万石粮食来,就叫他们扈家收尸罢” “对,少一石都不行那娘们顶厉害,伤了我们许多喽啰” 扈家已经提议愿意交赎金,而且一干头领都看着呢,高铭不收钱就放人肯定说不过去,没法交代。 “可以放人。”高铭道“叫扈三娘先跟管家下山去,留下扈成在山寨中,等凑齐了钱粮,再放扈成。”有转身对管家道“我知道五十万石是你们三个庄子总钱粮。所以我不会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我只要粮食五万石,马匹五十,牛羊二百,对你们扈家庄来说,还是拿得出来吧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让我们难做。” 大公子命在梁山手里捏着,不敢不从,“是,我回去就跟太公说。” 扈三娘听说自己可以走,心下一松,但看哥哥,就见他面如土色。 高铭看向众头领,“扈家庄如果拿了钱粮来,便不再对扈家庄出手,我今日承诺放在这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谁再骚扰扈家庄,就是跟我过不去。” 李逵发现孙小五眼睛是盯着他看,不禁嘟囔,“看俺铁牛做什么” 高铭心道,当然是因为原著里你灭了人家扈家庄满门啊,但至于是你个人想法,还是受人指使,就很值得推敲了。 梁山下山打了一回仗,什么都没捞到,听到扈家可以拿五万石粮食来,多少有些安慰。 管家怕高铭反悔,马上决定带扈三娘下山去,扈三娘临走前对哥哥道“爹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扈成相信他爹肯定爱他甚过爱钱,便道“总之,尽快吧。” 等喽啰带着管家和扈三娘离开,一直没说话花荣突然道“这也算是借到粮了吧之前比赛,是不是有结果了” 此言一出,聚义厅内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 按照一般套路,宋江会起身主动承认失败,谦虚让位,然后孙小五推辞不受,虚心表示只是绑到人质,扈家派人来赎罢了,不能算严格上借到粮,大家可以再比一场,之后相逢一笑,一团和气。 可宋江见识过孙小五无耻,他就不是个遵循江湖规矩人,不敢再玩让贤那套。 史进等人都看向孙小五,等他反应,他们也发现孙军师不是一般人,不知他下一步会怎么走,内心深不可测。 然后众人就听孙小五志得意满道“大家如果没有异议,就判我赢吧。” 宋江几乎吐血,非常想跳起来指着孙小五鼻子骂无耻。 晁盖攥紧拳头,梁山这片林子怎么就蹦出了孙小五这个鸟人 高铭寻看众好汉,语气饱含诚恳道“我孙小五宣布自己获胜,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陪同我一起下山众兄弟,尤其是史进和杨志,没有他俩,如何能擒住扈成和扈三娘如果我虚伪推辞,明明获胜却因为怕人对我指指点点,骂我厚颜无耻,而不承认胜利结果,这是对兄弟们付出否认,在我颜面和兄弟们功劳之间,我觉得我颜面不值一提。就算寨主和宋公明哥哥如何责骂我,我也要替陪我下山借粮兄弟们,确定下这次借粮功劳。” 此言一出,短暂寂静后,是孙小五一派头领雷动般掌声。 高铭“谦虚”朝众人微笑,心里则想,唉,瞧我这要命人气啊,不做寨主可惜了。,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7章 第 67 章 第67章 高铭讲完, 拂去眼角并不存在泪光, 宋江能哭哭啼啼作秀, 事实证明好汉们就吃这套,他高衙内当然也能了。 一番话, 将争夺第二把交椅行为说成为了替兄弟们捞功劳。 如此冠冕堂皇,如此不要脸。 花荣听了高铭话, 忍不住发笑,好不容易才将嘴角笑意压下去。 秦明和孙立则吃惊地嘴巴合不上, 难怪太尉如此宠爱衙内,这就张嘴, 死人都能说活了。 史进和杨志被当众夸奖,十分有面子, 越发觉得孙军师真是厚待他们, 愿意为了确定他俩战功,而被人指责。 鲁智深直言道“这话说得不假,面子哪有兄弟们重要。” 连武松也点头,其他人也暗暗对孙小五称赞。 高铭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戴宗和张衡等人, 本来想说点风凉话, 但话都叫孙小五说尽了, 此时他们, 不管说什么都枉然。 越骂孙小五, 越显得他是个为了兄弟们, 不计个人得失人。 宋江深吸一口气, 他发现自打这孙小五崭露头角,几乎将他路堵死了,他原本只觉得他会说话,能笼络人心,比晁盖这样莽汉强,没想到,这孙小五比他功力还强。 人比人,气死人,宋江感到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晁盖也没比宋江强到哪里去,孙小五这番话里子面子都占了,他强作笑颜,“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责怪你呢,有你这样头领,是梁山一大幸事”、 娘,好想把孙小五拖出去砍了 于是高铭借着晁盖话头,又发言了,“寨主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带兵头领该做,朝廷中军队中互相倾轧,上级军官抢走下级将士军功事情时有发生,让将士们寒心。但是咱们梁山绝不可以这样,我要大声宣布,这次下山借粮,功劳是史进、杨志、鲁智深和武松等几位头领。” 本来是商量扈成和扈三娘处置问题,转眼间,孙小五就借着场地开上了表彰大会。 晁盖和宋江算是发现了,不能叫这厮得到开口机会,一旦要他说话,就指不定把人带到哪个沟里。 可现在晚了,所有人都看孙小五表彰几个人,让他们十分有颜面。 鲁智深摸了下自己光头,有点不好意思,“行了,行了,都不要看洒家了” 武松见识过人情冷暖,尤其被张都监陷害,更懂朝廷中尔虞我诈,孙小五这话正戳到他心坎里。 花荣见状,心想怎么能只叫高铭夸别人,别人也得夸夸他,于是道“军师此言差矣,你虽然没有亲手擒获一个敌方将领,但是带领大家走出祝家庄盘山路机关却是你,当机立断不要杀扈成扈三娘,把他们带上梁山,不怕连环马相救另外一队借粮人马也是你。” 花荣说完,秦明、孙立、解珍解宝齐上阵附和。 孙小五人救宋江兵马是事实,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想到被花荣当着众人面给抖落了出来,宋江颜面不保,气得一阵头晕。 花荣话,一时激起层层波澜,大家都暗自思忖,确实,别管是绑架人质还是什么,孙小五确借到了粮,而且还救了宋江人马一把,怎么看都是他占上风。 “没错没错,军师果然足智多谋。” 史进更是道“军师真一眼就看破了白杨树机关,除了他之外,真没人发现,就连扈成也说他不知道。”说完,还看向一旁扈成。 作为人质扈成,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承认是真。 于是再度掀起了互相吹捧风潮。 晁盖实在受不了了,这聚义厅不是让你们开吹捧大会,他冷声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孙小五获胜了,但是毕竟钱粮还没上山,大家稍安勿躁,等扈家送来钱粮,让孙小五坐第二把交椅不迟。” 那钱粮肯定是会送上来,除非扈太公愿意看着唯一儿子身首异处。 孙小五坐第二把交椅已经板上钉钉了。 众人在晁盖宣布完,各自散去。 孙小五更是放出话来,“等扈家钱粮一上山,就犒赏兄弟们,并给有功劳头领们发赏银。” 真是别人有多痛苦,自己就有多快乐。 扈三娘和扈家管家下了梁山,星夜回到扈家庄,将梁山要求说了,扈太公反倒松了一口气,毕竟能用钱解决都不是问题。 马上叫下人收整粮食,打算给梁山送去。 就在扈家不分昼夜打包粮食牛羊时候,祝家却派了祝龙过来。 那祝龙一见到扈太公就宣布“我们庄主不希望你们给梁山送粮,要知道,你们把粮食上送去,岂不是让他们衣食无忧,更加危害乡里了。” 扈太公气得肝疼,“我花自家钱救自家儿子,与你们何干亏你们家祝彪还和三娘有婚约,两家算是姻亲,你们竟然能袖手旁观。” 祝龙只是语气轻蔑重复道“老太公,你不要因小失大,送了钱粮给梁山,养虎遗患。” 扈太公恼道“那你们就动手去救我儿如何”见祝龙不搭腔,愈加生气,“我好歹是你长辈,你从进门跟我说话到现在就没半句敬畏。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教训。” 祝龙从鼻子里哼了声,“你是想论事还是想挑理论事就好,若是想挑理,李家庄李应,来我们祝家庄生事,被我弟弟一箭射伤,如今还躺在床上,你也想那样吗” 这时就听咣当一声,原来是在屋内听着扈三娘蛾眉倒竖走了进来,“祝龙,这里是扈家庄,你最好不要放肆。” 祝龙轻笑一声,“我不与女流之辈计较。幸好梁山把你放了回来,若是留你在山上久了,我真不放心叫你做我弟媳了。“ 这句话暗示着什么,饱含了如何歹毒猜忌,直将扈三娘气得嘴唇发抖,“你再说一遍祝龙,你敢与我去外面比试几招吗” 扈太公不想女儿再出意外,忙拦着,“罢了、罢了”对祝龙下了逐客令,“你给我出去” 祝龙蔑视了父女一眼,“之前婚约,我们祝家要好好想想。” 扈太公怒道“我们扈家才要想一想,等梁山危机过去,我去找你父亲好好说说。”取消算了,本来说好生死同盟,结果女儿儿子被捉,祝家根本不出力。 祝龙根本不怕,他家原本也不想娶扈三娘,更想要个知书达理闺秀做媳妇。 “你们好自为之,不要追悔莫及” 等祝龙走了,扈家人连夜准备了梁山要钱粮数目,派人送到梁山泊前。 梁山人划船来到滩前,点清了数目,数艘船只载着钱粮离开,只剩最后一艘船时候,才将在船舱里扈成叫出来,送他上岸,船只则划进芦苇荡不见了。 扈家管家见到公子,顾不得多说,忙叫他骑上马,一众人往扈家庄回。 却不想走在半路上,就见妹妹和父亲各骑着马,身上多少带伤,和几个家里庄客们正往他这边骑来。 两伙人打个照面,扈成惊呼“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扈太公哭道“晴天清晨,那扈家庄和官府人突然冲进咱们庄内,说要锁我们进大牢,说咱们扈家庄勾结梁山贼寇,你已经在梁山落草了,我们运粮是打算搬家去梁山。我和你妹妹好不容易冲出来。不要废话,快跑吧,后面还有追兵。祝家庄跟禽兽无异,咱家落难,袖手旁观就罢了,还联合官府吞并咱们。” 扈成赶紧掉转马头,与妹妹父亲一起跑,他们也没另外去处,一咬牙,干脆到了梁山泊前,叫着要上山。 他们恨梁山吗恨 但是他们更恨祝家庄,如果在祝家庄和梁山中选择一个,他们宁愿选梁山。 而且他们已经被官府追捕,除了梁山无处可去。 祝家庄落井下石,毁他们庄园,此仇不报非君子。 高铭正在清点扈家庄送上来粮食和肥羊,就听喽啰来报说“扈太公、扈成、扈三娘说他们被官府追杀,要投奔上梁山。” 扈成不是昨天才放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高铭心里纳闷,但既然人家想上山,就上来吧。 他一进聚义厅,就听扈太公在骂祝家,“他们不是个人,早就知道他们想吞并我们扈家庄,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动手他们有了官府做靠山,朝我们下死手” 高铭朝一脸颓丧扈成和满脸疲惫扈三娘摆摆手,“又见面了。” 扈成和扈三娘一副想死样子。 高铭径直走到最前面,坐到了晁盖旁边交椅上。 这时宋江也走了进来,看到孙小五坐到了寨主旁边第二把交椅,最后活生生忍住了上去冲动,在一旁和头领们一起站着。 高铭听着扈太公诉苦,心里不由得纳闷,祝家庄和程万里搞什么,怎么把扈家庄给逼上梁山了 难道这是程万里自己小九九,让官兵铲除梁山,让祝、扈、李三庄自相残杀,清除地方豪强 否则解释不了祝家庄和官府操作。 扈家庄钱粮除了给梁山和他们带出一部分,带不走良田佃农,基本都被祝家庄吞没了。 暂时看来,祝家庄是最大赢家。 果然他们三庄也逃不了同室操戈命运。 扈太公骂得太激动,加上一路颠簸,整个人直发晕,于是高铭就叫喽啰带着三人下去休息了。 等他们走了,众头领开始讨论这三人是真投奔梁山还是预谋当细作,如果是真投,就留下,要是抱着当细作想法,就结果他们。 扈成功夫一般,扈三娘是个女流,扈太公是个吃干饭,如果把他们三个杀了,他们带上梁山银两直接收入了梁山库房,简单省时省力。 晁盖和宋江都一脸凝重,大意就是,“之前咱们下山借粮风声已经走漏,就怕这扈家人不是真投,而是打算在梁山生事,做祝家庄内应。” 高铭认为这扈家人就是走投无路才来梁山,但他现在不能在没有真凭实据情况下开口保三人,万一他们在梁山待得不舒服,搞出什么事来,他跟着吃挂落。 况且,他想和程万里好好接触一下,探一探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高铭悠悠开口,“这个不难,你们有所不知,那祝家庄教头,就是那天和花荣对阵那个使一根铁棒人,名唤栾廷玉,乃是孙立同门师兄。他还不知道孙立上了梁山,以为他还在登州做提辖,不如叫孙立去祝家庄探探口风,究竟祝家庄和朝廷打得什么主意,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晁盖和宋江愕然,原来孙立和祝家庄还有这样渊源 孙立一惊,他和栾廷玉同门事,可没对别人说过,衙内连这个都知道,真是深不可测。 扈三娘生得天然貌美海棠花,好汉们不近女色打熬筋骨者颇多,但是也有一部分有人情味。 鲁智深闷声道“只怀疑就行动话,太鲁莽了,孙军师说得对,叫那孙立下去侦察一下,给了准信儿更稳妥些。” 如果没有途径就算了,现在有调查途径,却不用,直接把扈家人灭掉就说不过去了。 晁盖心道,那孙立就是孙小五应声虫之一,叫他下去一趟也好,一来少个人给孙小五帮腔,二来,弄不好孙立要折进祝家庄。 他便道“那好吧,如果孙立真和祝家庄教头栾廷玉认识,就让他去一趟罢。” 宋江还要说什么,但是孙立已经不把他当回事,直接领命,“是,我这就下山一趟。” 聚义厅散会,宋江回到住处,气得晚饭都没吃,他周围人看在眼里,都替他着急,绞尽脑汁想如何能够扳回一局。 这时,戴宗喜气洋洋走进来,“哥哥,有好事” 宋江现在最喜欢听得就是好事,“快快说来。” 戴宗侧身引出一个人来,正是金钱豹子汤隆,汤隆在山上负责打造兵器,前几天还和陶宗旺等人闹过钱粮分配不均事,他当时不知道这牵涉到宋江,要是知道也不会去。 他这两天听说宋江下山遇到了呼延灼连环马,心里有一计,便来邀功,“其实那连环马不难破,我能打造勾镰枪,坏连环马马腿” 未等他说完,宋江眼睛放光,赶紧让他坐下,人人都知道连环马厉害,如果能破了连环马,他宋江面子和地位不就回来了么,能反压孙小五一头。 “太好了,那便赶紧打造罢” “其实打造兵器容易,使起来却难,我虽然会造但是用不好。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一个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金枪班教头叫做徐宁,若是按亲戚论,我还得叫他一声表哥,请他上山教习喽啰,不愁连环马不破。” “好啊,太好了。”宋江连声叫好,既然想到就去做,时间不等人,他立即问汤隆,“要赚他上山,有什么方法没有他可有老父媳妇或者孩子” “他父母都没了,媳妇娶了,前年给他生个儿子。” “那便不难。”宋江对戴宗道“你教程快,去一趟,将他那儿子抱着就走,等徐宁来追,你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等离家,小喽啰就将他媳妇接上山来,不愁他不就范。” 吩咐完戴宗如何赚徐宁上山,宋江连声夸汤隆做得好,满是溢美之词。 然后叮嘱戴宗和汤隆,保守秘密,此事绝不可以叫别人知道,因为这是他们翻盘指望。 高铭发现宋江那边又消停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消停是真士气低落消停,还是在憋坏水。 不过,他都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孙立下山时候,高铭给了他一封亲笔信,是捎给他父亲高太尉。 祝家庄和呼延灼配合都没剿灭梁山人马,他爹估计这会八成都哭晕了,说不定还想增兵。 高铭算是见识到了梁山实力,他这几日都在琢磨一件事 还是招安稳妥又划算啊。 “招安”花荣先是惊讶,而后略作思考就明白了高铭想法,“你觉得朝廷一时武力剿灭不了梁山,不如对他们进行招安” “你也看到了,他们不好剿灭,劳民伤财,如果能招安还是招安吧。” 花荣缓缓摇头,“你想招安,朝廷肯吗梁山确实有些实力,但他们现在并没有闹出事来,如何说动皇帝他们有值得招安地方” 高铭也犯愁,原著中,虽然也招安了,但那都是他们打破了高唐州、青州、大名府等一系列城池后,朝廷看他们确实有破坏力才舍脸招安,就不知道现在朝廷能不能看上他们。 花荣继续道“而且梁山肯吗你看看鲁智深、武松和史进哪个像愿意招安”提到史进,他不由得哼道“尤其史进,我看他很享受当强盗日子。” 高铭不置可否。 花荣就又道“还是跟太尉联系,等下次下山借粮时候,再多准备些人马伏击梁山,一网打尽罢。这次太尉可能还是轻敌了。” “我爹可能真只把他们当做一般草寇对待,以为派出呼延灼连环马,还有祝家庄相助已经够用了,谁知道居然打了个平手。咱们投降也没成功。” “那就等下次机会,咱们在梁山上日子还过得去。” 高铭却不想等了,他比较想当寨主,把自己意志变成梁山意志,大踏步投降招安。 只是,就像晁盖活着,宋江没法坐头把交椅一样,他“孙小五”想要染指头把交椅,也得等晁盖死了,可晁盖身强力壮,岂会暴毙。 难道要像原著剧情一样,晁盖带兵去打增头市,让史文恭一箭射死么。 晁盖被刻着史文恭名字箭射死。 其实整个过程非常蹊跷,一直有人怀疑是宋江,而执行者就是花荣。 难道他这次真要花荣射暗箭要了晁盖命么 可是想想,似乎又不太对,晁盖被射中眼睛,并没伤到要害,要他命是箭上毒药。 晁盖是被毒死。 似乎凶手箭法不怎么样,要是花荣话,应该能一箭结果他,不会再涂上毒药。 涂毒行为更像箭术不精保险措施。 也不太像史文恭,史文恭得多智障,才会在暗箭上刻自己名字。 所以晁盖到底是谁射死 而且晁盖要死,最好死在“外人”手里,死在山寨话,首先怀疑对象就是他,晁盖心腹们闹起来就不好了。 如何能完美当上寨主,他得好好筹划筹划。 高铭想得出神,花荣不见他说话,便凑近他,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才引得高铭抬头。 他看着花荣,心想,但不管怎样,他都有信赖朋友可以依靠,不觉朝他一笑。 花荣一怔,也忍不住带着笑意道“你好端端笑什么” 这时候,喽啰来报说秦头领请花头领过去一趟,花荣想起之前秦明所说,有话要跟他说,便对高铭道“我过去一趟,不知秦明要跟我说么,都好几天了。”出了门,直奔秦明家。 秦明家就他一个人,很适合谈问题。 花荣不见其他人,便问“令夫人呢” “和孙立夫人、还有萧让浑家一起去看扈三娘了。”秦明道“这也是衙内吩咐,这山寨内拢共没几个女人,她们应该能聊得来。不说她们了,你赶紧坐,我有话与你说。” 花荣坐到圈椅上,与秦明隔着桌子喝茶。 他就见秦明频频欲言又止,便道“你既然叫我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罢,只要我花荣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他以为秦明有什么需要他帮助地方,难以启齿。 却不知道,秦明根本不是想要他帮助,而是帮助他。 “你救过我家人,大恩大德我秦明没齿难忘”秦明用这个做开场。 花荣心里奇怪,“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 “所以,你既然是我秦明恩人,我便不能看你送死”秦明越说越严重。 花荣听得一头雾水,“我如何送死了” 秦明握紧拳头,终于艰难说出了口,“你不能再和高衙内纠缠下去了。” 呼终于说出口了,这几天可憋死他了。 “什么”花荣只觉得“纠缠”这个措辞非常不合适,但以为是秦明语言造诣不行,用错了词,“我们在国子监就相识相知,一路走来,有诸般困难,都一起克服了” 不等花荣说完,秦明就痛心疾首道“但是太尉那关你绝对克服不了” 花荣就更听不懂了,“太尉叫我和衙内好好相处” “你不要骗我了,太尉让你和衙内好好,也是以为你们是朋友,若是知道你们这种关系,他一定会把你发配偏远恶州去” 花荣终于发现秦明说话蹊跷地方了,“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当然是假兄弟真夫妻了” “胡说八道”花荣拍案而起,震得桌上茶盏乱颤,茶水洒了满桌子,对秦明怒目而视,“你胡说什么我和高铭堂堂正正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们” 秦明只觉得花荣死鸭子嘴硬,“我都是为了你好,我不知道你们谁先主动,可是一旦回到东京,他还会过他衙内逍遥日子,你到时候放手还好,若是不放手,太尉岂会饶了你你对我秦明有恩,我怎么能看你送死” 花荣气得七窍生烟,“你是不是打祝家庄时候磕坏了脑子” 秦明坚信自己慧眼如炬,他所注意到花荣对高铭在乎程度绝对不正常,暴脾气也来了,不甘示弱,“你敢说你不喜他,心里没他吗” 花荣猛地一怔,只觉得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进他心里,叫他没法回避。 他喜欢高铭吗是哪一种喜欢,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8章 第 68 章 第68章 不、他不能喜欢他高铭可是个男。花荣在心中给出了答案。 秦明见花荣愣怔, 就知道说中了, 便苦口婆心道“你不必瞒着我, 你看高铭眼神早就暴露了你们关系。” 花荣从恍惚中,些许回过神来, “我眼神” “衙内去哪里,你眼神就跟去哪里, 眉眼带笑,视线仿佛有热度, 也就那些草莽看不出来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 别看衙内如今跟你怎么样,他那么聪明人难道不知道深浅吗他风流惯了, 回到东京要什么有什么, 哪还能和你继续你趁早罢手吧。”” 秦明一副“你就承认了吧。”心酸眼神。 花荣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那好,我对天发誓,如果我真” “啊”秦明大吼一声, 打断发誓花荣, “你不要胡乱起誓” 花荣见起誓拦着不让自己起誓, 更觉得气恼, “你到底想怎么样”忽然想到了一点, 下意识问秦明, “那高铭看我是怎么样” 秦明在脑海里一回忆, 脱口而出, “对了,他看到你倒是很正常,难道只是一厢情愿” 花荣这次才是被气炸了肺子,刚才怒火跟现在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咬牙切齿道“之前我打了周通一顿,就是因为他对我和高铭关系胡言乱语,我不希望这样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所以你闭嘴,要么我让你闭嘴。” 花荣真想打人了,拳头都握起来了,突然听到外面有女人说笑动静。 原来秦夫人、秦明女儿和孙立浑家拥着扈三娘走了进来,“你也别总闷在屋内,出来跟我们走动走动,今天带你认认门,要常过来呀。” 花荣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慢慢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怒火吐掉一字一顿对秦明道“胡思乱想是病,你抓副药吃吧,今次,我就当你好意,若有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罢,沉着脸走出了秦家门。 院内秦夫人和孙夫人都认识他,笑着打招呼,却不想花荣根本不理他们,绷着脸径直出了门。 花荣平时又冷又傲,但是正常招呼还是会回应,都纳闷,“这是怎么了” 这时秦夫人就听屋内她丈夫大喊大叫,她忙走进去,就见秦明正在揪自己头发,捶自己脑袋。 秦夫人吓得赶紧走过去,“怎么了,怎么了,快些住手”去拦丈夫两个手,“发生什么事了” 秦明恨道“我是个急脾气蠢货我看事情只看出了五成,却以为自己看到了全貌,最重要是还把那五成当着当事人面说了出来” 花荣跟高铭根本不是断袖,正确来说,应该是花荣对高铭暗生情愫。 他霹雳火秦明但凡能沉住气,就会多观察一段日子,就不会犯错误。 现在把这件事挑明了,这叫花荣以后如何自处,简直比他和高铭是一对还来得叫人尴尬。 别说花荣想打他,他都想打自己,他以前从没意识到自己急脾气会带来这么大麻烦。 秦夫人担心追问道“你是跟花将军说了什么吗如果说了不该说,就把他叫回来,你道个歉吧。” 秦明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该忙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理我” 秦夫人只得忐忑出了门。 高铭就见花荣心平气和出去,怒气冲冲回来,愤怒程度和周通那次差不多,甚至好像比那还要严重一些。 高铭小心翼翼开玩笑“怎么了你不是把秦明杀了吧” 这种愤怒程度,说他宰人了都不奇怪。 花荣倒是想了,“我现在不想提他,他娘子不知炖了什么给他吃,胡言乱语。” “他说什么了”高铭坐到花荣身边,“跟我转述一下,我看看他是不是失心疯了,病得重不重。” “他说”花荣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反倒起身挪到了单独椅子上坐,“我不想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真想招你做女婿吧”高铭能想到只有这个,否则秦明和他们一个阵营,能说出什么来把花荣气成这样。 花荣以前不爱高铭听这话,现在却觉得是个极好借口,“反正差不多,别问了,我不想说。” 高铭可不会做哪壶不开提哪壶傻事,花荣不想听就不说了,反而笑道“那就不说他,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花荣正需要调剂,马上点头。 高铭就开始讲起笑话来,“从前,有个人” 花荣不觉间用视线瞄看他五官,猛地想起秦明话,立即看向屋内墙角杵着半身镜中自己。 看着镜中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他真了解自己吗 高铭笑话讲得好好,就见花荣猛地看向镜子,动作凌厉,他便也下意识去看,“怎、怎么了” “没什么。”花荣忙摇头。 高铭挑眉笑道,“幸好我讲不是恐怖故事,否则要被你吓一跳,如果没什么,那我就继续讲了,然后有一天这个人” 花荣不再用眼神打量高铭,脑海里窜出来秦明刚才那句“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吗 他使劲闭眼睛,把这句糟心话驱离走。 高铭笑话没法讲了,花荣根本不是听笑话状态,便无奈道“算了,咱们别聊天了,还是去吃东西吧。” “吃什么” “吃烤串怎么样,你都没吃过,心烦时候就该尝试新鲜不同东西”高铭笑着提议。 花荣觉得高铭笑容温暖,不忍拒绝,点头同意,两人便起身朝外走。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花荣觉得出来走走果然是对,深呼吸几下,将心中不快暂时卸掉了一些。 但一进邹渊邹润开烧烤铺子,他就笑不出来了,竟然又看到了打赤膊九纹龙史进。 高铭吸取了上次教训,可不敢再数史进纹身。 史进见高铭和花荣来了,忙叫桌前几个人往一边挪出位置,招呼他俩,“这里坐,这里坐。” 史进可是高铭“重臣”,面子得给,于是拉着花荣坐了过去。 花荣对史进发自内心厌恶,强装也没个笑脸,史进也不待见花荣,因为他对战史文恭失败,连累孙小五被擒,得亏他救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桌上坐人都是少华山一派,有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 这会他们吃得满嘴流油,笑道“孙军师,史进从你那儿得了赏钱,做东请我们哥几个。” 史进盯着花荣,脸上也没半点笑意,他这人,别人对他什么样,他就对别人什么样,花荣没好脸色给他,他也同样,带着几分狠意对花荣道“你也吃吧,我请客。” 花荣拿眼睛瞟了他一下,轻哼一声,“我自会付钱,就不让你破费了。” 愿意自己花钱更好,好像非要请你似,史进朝高铭笑道“但是军师份,我来请。” 高铭也不推脱,笑道“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史进就发现花荣脸色沉下来,比刚才还难看,不禁心道,花荣是什么毛病他请孙小五客还不行么,管他什么事儿。 花荣一看到高铭和史进说笑,心里就有无名火,尤其旁边陈达和杨春特别吵,导致史进和高铭说话时候,脑袋离得很近,看着别样亲密,只将花荣气得直攥拳头。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俩,“你们在说什么” 史进心道,花荣脸难看就罢了,他和军师说几句悄悄话,他也管,当自己是谁,便不理他,继续和高铭说话。 花荣只觉得心中一把火熊熊燃烧,就在快压抑不住时候,就听旁边杨春笑道“咦嘻嘻嘻我知道他要给他那相好去信,他写不来,就要军师帮忙” 史进一听,作势就要打杨春,“就你话多没人当你哑巴” “快看他,还不好意思了”陈达也起哄,“花将军,我跟你说,史大郎在东平府有个相好,叫李瑞兰,自打上山就没见过,可牵挂人家了,得到赏银,除了请客外,都要给人家送去嘿嘿嘿” 史进顾不得和孙小五说话,起身就去揪陈达,“你再不闭嘴,看我收拾你” 陈达就从桌上抓起一把串,撒腿就跑,“还怕人说,看我们史大郎多怕羞”杨春也抓了一把,嘻嘻嘻笑着也跑了。 史进追到门口没追上,转身回到了坐席上。 不知为什么,史进发现花荣刚才紧锁眉心都舒展开了,表情平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看他眼神也再没敌意。 史进更莫名其妙了,但也没法发问,只皱皱眉,表示不解。 花荣瞬间心情大好,对史进温笑道“东平府李瑞兰听着像个女子名字。” 史进虽然不解,但花荣好好对他说话,他语气便也好,“嗯,虽然是行院出身,但她跟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自从认识她,只去她那里,旁人都不见了。” 行院出身,也就是弹唱陪酒歌姬了,花荣心里说不出舒坦,原来史进有相好女子。 高铭也发现花荣脸色整一阴转晴,也很纳闷,但又不能问,就对史进道“你如果愿意让我代笔,就包在我身上,小事一桩。” 史进年少不读书,虽然认识字,但书写成问题,更别提抒发思念之情情书,听说高铭愿意代笔,赶紧又叫烤串,给他斟酒。 花荣心情非常好,甚至愿意给史进一些建议,“如果她知道你是山大王,还愿意和你来往,也算难能可贵了。你要好好珍惜她。” 有人夸他心上人,史进觉得比夸他自己还开心,“那是自然,她是好女子。” 那就好好珍惜吧,你们务必要在一起,花荣在心中这般想。 然后高铭就神奇发现,花荣心情愉快跟史进推杯换盏聊天,完全不像之前他俩但凡见面就横眉冷对样子。 要不是花荣其他地方都正常,高铭简直要怀疑花荣被魂穿了。 史进也开心,三个人开怀畅饮,直到尽兴才散了回去。 高铭和花荣并肩往回走,他终于忍不住了,把刚才一直藏在心里疑问说出了口,“你怎么突然和史进冰释前嫌了” 花荣笑道“我只是忽然发现史进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讨人嫌,是个爽快人。” 高铭心道,这友情来得也太快点了吧,仿佛只在一瞬间,花荣就对史进改观了。 不过,改观是好事,省得他俩打起来,便点头道“确实。” 两人回到住处,高铭就铺展开纸,酝酿了一会,提笔开始写情书。 给女人写信,字体最好选秀气一点,他一直在跟圣手书生萧让写字,是展现技能时候了。 花荣就看一旁看他,忍不住道“你最近进步真大,字写得不错。” “哼哼,我高衙内做什么不成。”高铭笑道。 花荣低头看他写内容,以史进口吻讲如何思念李瑞兰,浓情蜜意,他不禁质问道“难道你以前写过” “不告诉你。”高铭故意卖关子。 花荣心里莫名酸涩,极不舒服, 花荣在一旁看着,就听高铭低声道“再加一句杜牧名句就完活了。”然后见他写下“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花荣吃惊道“平日也不见你看诗集,怎么信手捏来” “都跟你说了我有内秀,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高铭本来是开玩笑,却不想花荣忽然道“何止,我好像连自己都不了解。” 他仰头看花荣,就见眼睛看着前方,怔怔出神,似是有心事,须臾可能感到他在看他,才道“你赶紧继续写吧,写完咱们吃饭。” 高铭道“不是刚吃过么” 花荣意识到自己心不在焉,忙道“总之你赶紧写吧,我出去转转。”说完,拿起弓和箭袋,就出了门,看样子是要射箭散心。 高铭心想,他和史进关系修好,应该真只是去射箭,但还是关心问道“你不是有心事吧” 花荣猛摇头,“没有。”高铭就不好追问,目送他离去。 花荣来到校场,心烦意乱射出几箭,再一次搭上箭,拽满弯弓,耳畔响起秦明话,“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高铭 绝对不可能 他怒气慢慢连发几箭,直到心中郁结都散了,才自言自语道了一句,“没有任何可能”深吸一口气,回住处去了。 孙立来到祝家庄附近,就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了许多壮汉把守。 孙立报上自己大名,说来求见祝家庄教师栾廷玉,很快,就被请进了庄内。 这栾廷玉是孙立同门师兄,但没有做成军官,只在祝家庄做教师,教三个公子武艺。所以对混成军官孙立颇有几分尊敬,也无戒心,准备酒席,请他上座。 一番推杯换盏,孙立只说他来阳谷县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他,还一脸迷茫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防备如此森严” 栾廷玉就将梁山来借粮事说了,末了道“如今太尉府一个虞侯时迁,阳谷县县令和东平府知府程万里、朝廷一州统制呼延灼都在庄上。” 孙立便赶紧借机让栾廷玉引荐,想见见这几位大人。 栾廷玉干笑道“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大人们肯不肯见你,我派人过去说说吧,如果不见,不要怪我。” 谁知道人才过去通报,太尉府虞侯和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当即决定见孙立,并且催促赶紧过来,现在就要见。 栾廷玉猜测,“可能听说你是个武官,想让你留下打梁山。” 孙立不敢耽搁,马上去见程万里和时迁,才一进门,就被两人拽到后堂,一口气问了他数个问题,“衙内还好吗梁山现在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计划” 孙立不急着回答,而是发出了来自衙内质问,问程万里,“衙内很好,他想问程大人,扈家庄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也上梁山了” “他们去梁山了”程万里失望道“竟然叫他们给跑了,不过算了,去了梁山,也是瓮中之鳖。” 时迁替程万里道“程大人认为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子这三庄也是隐患,想趁机一并铲除。” “没错,梁山留不得,他们也留不得” 甚至在程万里眼中,这三庄比梁山还可怕,打造兵器,囤积粮食,自成一个小王国,谁知道他们存什么心思。 孙立道“现在扈家庄叫祝家庄吞并了,那李家庄呢” 程万里道“李家庄也会步扈家庄后尘,只剩一个祝家庄,至于祝家庄,最后早晚轮到它。” 孙立心道,这三个庄子也是苦,不武装自己,怕强盗来抢,武装自己,官府又把它们当做眼中钉。 不过,他现在顾不得别人命运,忙道“衙内暂时得到了五万石粮食,不想再下山借粮他已经发信到东京太尉府,相信不久太尉消息就会传来。” 时迁听衙内给太尉去信了,“那我等就在这里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太尉进一步调遣吧。” 孙立颔首,“衙内也是这个意思。” 此时东京太尉府,高俅前一天接到前线来报,就骂过一顿呼延灼,今天看到儿子来信,再次怒而拍桌。 是他轻敌了,派兵不够多。 增兵 一个水洼子草寇有什么可怕,招安听起来不错,但他等不了那么久,这一次,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听儿子。 现在,立即增兵祝家庄 踏破梁山泊,活捉晁盖宋江。 他会向皇帝上奏,如果可能他亲自带兵征讨梁山,从那群穷凶极恶强盗手中救出儿子 因为有了扈家庄赎身款,梁山小日子又滋润了,加上水军也不再多要钱粮支出,马军和步军头领们又过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 自打确立了高铭第二把交椅统治地位,晁盖就打着庆祝名义,铺张拉浪费替他操办庆功宴。 真实目,高铭一眼看穿,就是借着庆祝孙小五上位,叫宋江难堪,给他拉仇恨,叫宋江恨他。 这样他和宋江打起来,他个大寨主不就渔翁得利了么。 看来晁盖小脑瓜也没一分钟是停止思考,也在琢磨怎么弄死他和宋江。 不过,早就知道自己满身仇恨值高铭岂能害怕,每次都热情出席,一副“有功受禄”心安理得模样。 比起晁盖操作,他倒是更担心花荣多一点,他最近特别爱去校场射箭。 他观察过几次,完全是没灵魂射箭,拿箭开弓,正中靶心,如此重复,表情都不带有变化。 好像思想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只有身体在机械操作弓箭。 整一没有感情射箭机器。 要不然,就皱着眉头坐在桌前思考,经常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高铭不由得心里嘀咕,花荣这是干嘛,要成哲学家了 照例晚上又是酒席,高铭坐在第二把交椅上,满面笑意看着下面吃喝头领们,一个个扫过他们,挨个评估打分,哪个可以留,哪个等到招安之后,推出去斩了。 六十分是可以留下话,像催命判官李立这种开黑店劫财,直接负分消灭。 技术工种,如金大坚和萧让,就比较好,可以达到九十五分。 高铭正在脑海里建立自己打分系统,突然就听吴用道“孙头领,你在山下可有未过门媳妇若是有,不如派人接到山上来同享富贵。你如今贵为二寨主,怎么能叫未婚妻受苦呢。” “我当时钱袋子比脸都干净,哪有姑娘肯跟我,我在山下没有未婚妻,家人也都早已过世。” 高铭心道,想把我家人接上梁上,然后制衡我么,你们想多了,我没有弱点给你们捏。 吴用似乎早有预料,捋着胡须笑道“那不如孙头领在山上迎娶一位,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下正有合适人选。”说罢,目光看向扈三娘。 高铭推辞道“学究就别给我牵线搭桥了,我娶了她,岂不是让众兄弟眼红,学究让我难做了。” 这话不是假,娶了扈三娘男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 原著里矮脚虎王英娶了没事,那是因为他是宋江绝对心腹,换个边缘好汉娶一个试试。 高铭才建立良好群众基础,岂容破坏。 吴用跟红娘附身了一般,笑道“孙头领不要担心,我这几日已经劝过扈太公,他同意你娶扈三娘,而扈三娘本人也没拒绝。” 扈太公想法可以理解,全家落草,女儿这么漂亮,在虎狼般强盗窝里,还是嫁个人稳妥,而孙小五不管是地位还是样貌都是顶尖,说不定还能靠他势力干掉祝家庄,报仇雪恨。吴用游说了几次,他就同意了。 而扈三娘之前婚事就是家族联姻,她不是想着情情爱爱人,为了家族利益,她愿意牺牲,能拉来梁山势力干掉祝家庄才是她最终目。 高铭笑看吴用,“我一心扑到山寨上,眼下没有成亲打算,我怕有了小家,忘了山寨这个大家。” 吴用心道这孙小五果然能说会道,不过,就不信你一张嘴能顶一百张嘴,他走到前面,端着一杯酒,笑着大声道“大家想不想再为山寨增一件喜事” 有嘴欠问“什么喜事” “孙军师有才,扈三娘有貌,郎才女貌真是一对,大家说他们般不般配”吴用三分醉意七分清醒道。 众人都喝得醉醺醺,有这样事情,哪能不取乐,少华山陈达和杨春拿出取乐史进架势,拍着桌子笑道“般配般配,今晚上就洞房” 最近几日一直神思不宁花荣,每每脑海里响起秦明那句话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去想别来回避。 他这会心不在焉捏着酒杯,周围渐渐越来越吵闹,他实在没法子充耳不闻。 突然一句“孙军师和扈三娘成婚吧大摆宴席三十天让我们兄弟再乐一乐”如锥子般扎进他耳朵。 他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聚义厅人都闹将起来,笑着叫孙小五娶扈三娘。 高铭娶扈三娘 花荣眼前仿佛出现了红彤彤花烛,顿时只觉得心中绞着劲儿疼。 捏着酒杯手越发用力,耳畔再次响起秦明那句,“你敢说不喜欢高铭吗” 伴随着锥心般痛楚,答案越发清楚 他喜欢高铭,因为这种喜欢,他无法容忍他和别人在一起,谁都行。 他无法再压抑自己,高铭这辈子只能是他,只有他们俩才能长厢厮守。 一声脆响,酒杯被他捏了个粉碎,与此同时,站起来怒道“不行他们不能成婚”,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9章 第 69 章 第69章 高铭了解这帮粗人, 没个深浅, 有热闹就起哄, 他也没放在心上,笑着道“不要瞎说, 没影儿事。” 但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为了能有酒席,都大声嚷嚷, 全然不听高铭话,就在高铭准备放大音量叫他们严肃对待时候, 就见花荣一脸怒气腾地站了起来,大喝道“不行” 高铭惊得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和所有人一样看着花荣。 这、这是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生气 秦明跟花荣隔得不远,惊见他站起来, 不禁暗道, 完了完了,这是吃醋要挑明关系了,千万不要啊如果现在公布了,消息一定会走漏, 回东京分手都无济于事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花荣背着行囊去边疆样子, 不禁悲痛捂住了半张脸, 低声喊花荣,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吴用喜闻乐见, 并欣慰想, 想了这多计谋, 终于这条奏效了, 实在太不容易了。 他立即问花荣,“花将军,这是怎么了什么不行” 花荣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怒发冲冠,等回过神来已经站了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全场寂静,都等着他高论。 吴用做出一副了解花荣样子,“唉,想必是孙军师要成亲,花将军不开心了,你们是好朋友,形影不离,情谊非比寻常,但是朋友娶亲,怎么会不为他高兴,却要生气呢” 高铭终于听明白了,吴用啊吴用,你也想当节奏大师是不是想学周通往我和花荣身上泼脏水,老小子挺坏啊。 高铭正准备怼吴用,却不想就听花荣道“我不愿意看到那样景象。” 吴用大喜,暗瞥宋江,瞧瞧,我就说这个计策行,这花荣也是个暴脾气,一点火就着。 秦明不忍直视这惨相,朝花荣挤眉弄眼,口中声音不大不小道“赶紧坐下,不要冲动” 花荣不理他,直接道“总之吧,我不同意孙小五娶扈三娘” 秦明觉得没法挽回了,仿佛被抽干了气力,只想捂脸替花荣悲哀。 此言一出,头领们一阵窃窃私语,要知道花荣和孙小五是好朋友,他竟然拆孙小五台,朋友娶媳妇他竟然反对。 吴用装作惊讶道“诶能说说为什么吗” 花荣通过上面两句废话拖延时间,已经想到了借口,冷声道“人人都知道扈家庄和祝家庄不共戴天,这个时候扈三娘愿意嫁给孙小五,怕是不合适吧,我怕孙小五年轻经不起枕头风,想替媳妇出头,带着大家贸然再打祝家庄。从咱们梁山利益出发,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众头领听了,都深深觉得不愧是做过统制军官,这个思想高度不一般。 他们只看到孙小五娶美娇娘,他却看得那么远了,嗯,有远见。 吴用万分惋惜,就差那么一点点花荣就进陷阱了,谁知道他竟然一个急转弯逃脱了。 秦明又活过来了,惊奇看着花荣。 扈三娘听了,却不满起来,“花头领是在怀疑我吗” “想要报仇雪恨人之常情,我并有说你有什么错处,只是怕美人膝英雄冢,孙小五过不了美人关。不信问宋公明哥哥,他当初不就是因为阎婆惜才逃走在江湖上么。宋公明哥哥纵横江湖许多年,尚且如此,孙小五定力能胜过他”花荣一副劝解高铭口吻道“你才坐上第二把交椅,一切来得不容易,不要春风得意马失蹄。” 花荣把宋江拖下水后,才重新坐下。 宋江想骂人了,花荣你这厮看不惯孙小五娶亲,你把我拖下水做什么 越发觉得当初不该赚花荣来梁山,错误级别仅次于没在路上孙小五熬汤喝。 吴用心里恨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花荣跟孙小五待久了也是巧舌如簧。 好汉中受女人带累比较深几个人都颇有感触,鲁智深因为金翠莲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后来因为打听林娘子下落得罪了高衙内,只能落草为寇。 而武松,嫂子毒杀了他哥哥,又被他亲手杀死,而张都监许配给他玉兰,却是个奸细,叫他麻痹大意,着了张都监道。 所以他先出声附和花荣,“有道理,不要因为女人误事。” 其他人了解宋江怒杀阎婆惜这件事,心里也都认同。 宋押司作为一个圆滑小吏,尚且会因为和阎婆惜置气,导致遗落了招文袋,酿成大祸。 孙小五年纪轻轻,能行么,别以后梁山二当家,背后变成了姓扈。 高铭眼睁睁看着花荣站起来发表了一通振聋发聩猜想,然后又没事人似坐下了。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花荣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公然怼我我是那种看起来过不了美人关人吗 呃好像是,毕竟他是高衙内,之前他还说过梁山上“女人少,到处是男人”之类话。 花荣是怕他在众人怂恿下,他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娶扈三娘,到时候下山没法处置。 高铭心道,花荣也太为他着想了。 其实,这些事,他自己就能解决,正好此时场内安静,他便大声道“我觉得花荣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我年纪尚轻,怕约束不住自己,其实我一直担心,怕自己在女人身上遭殃,所以我打算终身不娶,舍弃小家,全心全意为梁山这个大家做贡献。” 底下好汉们绝大多数都没老婆,刚才起哄孙小五时候,嘴上叫得欢,其实心里都酸溜溜。 此时听说孙小五终身不娶,猛地觉得他真是我们好头领,心里一下子平衡了。 晁盖心里骂道,孙小五你又来了,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刚想完,就听孙小五道“像晁寨主这样,终身不娶,只打熬筋骨,把自己一切都奉献给山寨。” 晁盖确实没有娶妻,反而一直结交草莽人士,至于原因不知道,大概觉得早晚要不走正道,怕连累妻小,干脆主动打光棍。 晁盖被迫挤出一个前辈“谦虚”笑容。 众头领心里想,晁寨主也是好样。 只有广为人知,因为女人翻车宋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偏这时,孙小五又笑问他,“是吧” 宋江皮笑肉不笑道“江湖好汉,但凡犯了滑骨髓毛病必然受人耻笑,寨主和孙军师决定是对,我宋江也是一心只想报效山寨,终身不娶。” 晁盖和孙小五都发誓了,他本来就有“前科”,此时万万不能落于人后。 吴用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孙小五真是扎一针都能冒黑水,也太坏了,他甘拜下风,仗着自己是断袖,把宋家长子宋江给拖下水,强行发誓一辈子不娶,这都什么事儿啊。 三个大头领都发誓终身不娶,底下好汉们瞬间被感动了,这才是大家好头领。 有肉一起吃,有钱一起花,没女人大家就一起打光棍。 李逵更是高兴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就是,鸟婆娘有什么好,不如兄弟们在一起喝酒吃肉。” 高铭发现李逵和宋江关系其实很复杂,并不是上下级,更像是父子,他听宋江,但也会顶嘴,气得宋江拿他没招。 更神奇是,听到宋江跟哪个女人走得近了,还会翻脸不认人,特别像亲爹要娶后妈熊孩子。 只是这个熊孩子杀人不眨眼。 这时鲁智深站起来,端着一碗酒,“敬三位头领” 鲁智深乃天孤星,又出了家,不像武松度牒是冒名顶替,他可是实打实在五台山由长老亲自剃度,出家程序一应俱全,是个真和尚,看来这辈子都得是孤家寡人一枚。 高铭与晁盖、宋江都起身,在鲁智深这个大光棍带领下,其他头领也都起身,众人一并将酒喝下。 大有一种“说定了,谁都不许娶媳妇,否则就是背叛兄弟”誓约感。 但高铭可没什么负担,发誓不娶是孙小五,他可是高铭高衙内,不作数。 抱着鸡贼想法,他酒喝得毫无心理负担,等酒席散了,和花荣快快乐乐回去了。 之前发过誓,再宿醉就是狗,他害怕变成汪星人,他打那之后一直掌握喝酒尺度,洒得多,喝得少,所以这次回来,仍旧很清醒。 但花荣还是叫喽啰给他准备了醒酒茶,看着高铭一点点喝下去,心头思绪万千,刚才形势紧张,来不及多想,现在就剩他俩,他真有种想死感觉。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他就坐在这个位置,大骂龙阳断袖,发誓不是那等有违人伦之人。 现在,脸疼。 花荣借口累了,什么都没说,直接倒在小榻上,背对着高铭躺着。 高铭便问“你打算这么睡” “嗯,太累了,不想动。” 高铭想到他几次喝醉了都是花荣帮他解衣盖被,朋友间应该互相帮助,便笑道“要不然我帮你吧,我今天不累也不困。” 谁知道刚说完,就见刚才还说累得不想动花荣,蹭地坐了起来,紧张朝他摇头,“不用不用,你快点自己睡罢” “好、好吧,明天再说吧。”见对方拒绝得这么干脆,高铭拉上幔帐,去自己小天地睡了。 花荣却睡不着,相反头脑前所未有清晰,因为一切一切,包括他之前纳闷烦躁情绪,在今天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不愿意在东平府多待,为什么讨厌史进,为什么突然又对他释怀了 统统都有了答案。 看到高铭和史进在一起,他在无意识吃醋,等知道史进有相好女子李瑞兰,他觉得史进没威胁,又对他释怀了。 他喜欢高铭,不是朋友之间肝胆相照那种,而是想和他彼此唯一做夫妻那种。 怎么会这样他花荣,堂堂七尺男儿,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竟然会对同样是男人好朋友产生情愫。 一定是整日待在一起关系,他跟高铭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试着慢慢分开,他可能就调整回正常自己了。 是夜,宋江跪在了父亲宋太公跟前,头都不敢抬。 宋太公伸出枯柴般手指,颤抖着指向儿子,“你、你” 宋清在一旁劝道“爹,您消消气,那个场合,哥哥别无选择,晁盖和孙小五都发誓了,他若是不发誓要被好汉们看轻。” 宋太公垂泪,“那是不是以后有这誓言跟着,你就打算独身一辈子” 宋江是宋家长子,未来是要继承家业,没想到却接连翻船,成了贼寇不说,现在连娶妻生子后路都觉绝了。 “兄弟们都看着,我若是违背,怎么有脸出门。”宋江含泪道“爹,儿子一生只想行忠义之事,报效朝廷,再不想因为女人误事,弟弟还可以娶妻,延续宋家香火。” 宋太公可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抡起拐杖狠狠打了宋江脊背几下,“孽子、孽子” 宋清忙劝父亲,将他老人家扶走去休息。 当他出来,见哥哥宋江还跪在地上,也来扶哥哥,“你也起来吧。” 宋江这才起来,痛苦跺脚,“我宋江人称孝义黑三郎,却连老父亲这点心愿都实现不了,我愧为人子啊。” 那孙小五是断袖,又无长辈要孝敬,他本就不喜欢女人,终身不娶又如何 却把他这个孝子给拉下了水。 想到这里,不禁又是捶胸顿足。 高铭睡得不错,起床后,正准备和花荣谈谈他情绪问题,花荣却给了他一个惊吓,“咱们分开住吧。” 高铭半晌没缓过神来,“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么。”花荣表情严肃,一副谈正事模样,“我说真。” 花荣发现他现在没法子平静看待高铭,一看到他,就怀疑自己怀疑世界。 高铭怔了怔,猛地想通了,一拍掌,“我懂了,你在测试我对不对因为我最近又跟史进他们走得近了,所以你觉得我又疏远你了,对不对我跟你说,我真没有,别看我给史进代笔情书,但真比不上跟你交情,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最重要。” 花荣想起自己懵懂那会干过事,不由得耳朵发热,再听高铭那句“你都是最重要”连脸颊都快烧了起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提那个了。” 高铭就不满起来,“那在一起住得好好,凭什么要分开我究竟哪儿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让他动心,花荣道“好就非得住一起么我觉得不方便,必须得分开”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方便” “谁说都是男人就方便”花荣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劲,马上改口道“你不是一直强调么,我最近觉得不够,行了吧” “不行”高铭往床上一趴,抓住床栏,耍起无赖,“我死也不走这就是个强盗窝,我一个人住,你不担心吗”” “那我先搬走,然后叫秦明来接你,他家热闹,饭菜又好吃。”花荣说罢,取下弓箭,就开始收拾包袱。 高铭上前拽住花荣袖子,一边晃一边慌张道“不行,我不让你走。” 花荣觉得他就是跟高铭整日在一起,才导致他对他感情出现了偏差,所谓日久生情,等分开一段日子,不总见面,肯定就能回归正轨。 花荣咬牙坚定决心,“你别拦我了,我想走你也拦不住。” 高铭把耍赖进行到底,“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就是不想你走。” 虽然是胡搅蛮缠,却跟撒娇似,花荣听得握弓箭手都软了。 高铭语气继续放软,“我不想搬就想和你住一起。” 花荣心一横,干脆不说话,就是摇头。 高铭锁紧眉头,反复想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猛然间,想到了昨天晚上吴用操作,一下子就懂了,“你是不是因为吴用说话阴阳怪气,就多想了真没必要别说他以为我是断袖,就是以为我是禽兽又如何” “你不是还要做寨主么,现在,顾及点你名声罢。”花荣见高铭这般说,正好找到借口,“总之分开住比较好。” “原来你真是因为这个才要分开住”高铭露出一副“我对你实在太失望”表情,“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我脸皮厚呢,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花荣心里泛起一股暖意,“你不在乎” “反正是假” 是啊,是假,只是他单恋,要断袖至少得两情相悦,“我不管住到哪里,你都得去秦明家,他们能照顾你。别废话了,没商量。” 高铭见他这样一点不给余地,他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薄了,也无济于事,终于脾气也上来了,分开就分开,没道理人家不想和自己一起住,还非得赖着不走,谁离开谁不能活。 “行,我搬去秦明那里住”说完,开始摔摔打打收拾衣物。 怎么着,谁还没点脾气,就许你花荣使性子好像谁不会似。 亏我以前还跟你说你是最重要,结果呢,我还没你破面子重要是吧 高铭将日常杂物都扔进一个箱子里,然后把被子卷起来,叫喽啰抱着,便头也不回出来门。 他突然出现在秦明家,秦明先是吃惊等弄清楚是跟花荣“置气”所以才搬出来后,很高兴将高铭接进屋内,他和花荣终于分开了,花荣总算不用被太尉“迫害”了。 秦家人口多,高铭便和秦明儿子秦懋住一间。 对于突然而至高铭,秦懋非但没觉得打扰,反而觉得很高兴,因为山寨中能识字断文人本来就少,孙军师是和他年纪差距最小,天然亲近。 他也不用叫孙小五“军师”或“头领”,而是直接叫“孙哥哥”。 当夜,不知是因为搬到了新地方还是因为跟花荣置气,高铭一整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晨起来,眼皮发沉,花荣那家伙昨天肯定睡到大床去了,还用着幔帐。 哎呀,幔帐忘了带出来,明天就回去抢走,不能便宜花荣。 跟秦家人一起吃过早餐,高铭一出门就往右转,走了几步才意识到错了,这不是花荣住处而是秦明家,于是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咳”转身瞬间,他听到身后有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花荣,他不想搭理他,头也不回继续走。 很快就感到身后人加快步子追了上来,他拿余光一瞥,就见花荣关心看着他,“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好。”高铭斜视他,“怎样想叫我回去。” 花荣不做声。 高铭登时满肚子火,沉默就是不想我回去了那你问什么 这时秦明家秦懋夹着书本走出院子,正打算去吴用那里念书,高铭便笑着追上去,“咱们一起走吧,今天天气真不错,是不是” 薛懋已经看到了身后花荣,担心对高铭道“不用等等他一起走么” “谁啊,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高铭浑似失明般左顾右看。 秦懋低声道“就是花将军啊,就在咱们身后。” 高铭赌气般道“没看见,咱们走咱们。” 这句话被花荣听个正着,他只是想和高铭暂时保持距离,并不是想断交,否则他也不会一早不吃饭跑来秦明家蹲守了。 但显然高铭生气了,花荣便走上前解释道“我只是暂时不想住到一起而已,并不想影响其他方面,你何必不跟我说话” 他现在处于对高铭“戒断”初期,不住在一起,但白天还想正常说话,一点点放下。 而不是上来就直接断交式戒断,他受不了。 “不说,怕别人误会,伤你面子。”高铭心道,他以前真是太好脾气了,花荣凭什么觉得分开住,他还能一点不介意跟他一样谈笑如常 花荣想说什么,高铭根本不听,拽着秦懋就走,一路到了聚义厅前才分别,独自走了进去。 花荣见秦懋走了,便想追上高铭步伐,谁知道高铭一溜小跑直接进了大厅,奔着交椅就坐了上去,压根不看花荣。 吴用朝宋江暗暗使眼色,看到了没,昨天因为扈三娘事,两人已经吵架了。 宋江满意含笑颔首,他俩关系也没想象中那么牢不可破,一个扈三娘就让两人吵开了。 看到景象,他稍稍觉得安慰,不枉昨日被父亲打骂。 终于他宋江也能看热闹了,实在太不容易了。 “寨主,今日山下会来一个叫徐宁好汉,是负责打造兵器金钱豹子汤隆表哥,我赚他上山教喽啰们使勾镰枪对付连环马。” 宋江这般说,顶算宣誓对徐宁所有权,这个好汉是他赚上山,其他人不要染指,他日破了连环马,别人都不要抢功。 晁盖没想到宋江这般顽强,现在还想着翻盘,“徐宁” “之前我们被连环马伤得不轻,这仇岂能不报,这徐宁是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头,会用勾镰枪,正好可以破那连环马”宋江看向孙小五,大有“你只会争风吃醋”而“我心系山寨”模样。 高铭心想,这可不妙,徐宁确实可破连环马,得通知呼延灼叫他赶紧撤,他下意识看向花荣,但是猛地想起他俩还在“吵架”,便将目光移开,不去看他,只盯着其他人看。 宋江主动要求下山接徐宁,晁盖哈哈一笑,“既然是金枪班教头,我岂能不亲自接风。”便也要跟着到金沙滩接人。 高铭可不想去山下吹风,“我就不去了。” 宋江欢喜,要知道这孙小五以前可是很积极,今天果然受了挫,意志消沉了。 晁盖巴不得孙小五不要去,乐呵呵带着宋江等其他头领去接人。 高铭跟大家一起出门,等出了聚义厅就往秦明家走,然后就被花荣拦住了。 花荣可受不了高铭不理他,“你能不能别这样” “能啊”高铭抱着肩膀哼道“但是有条件。” 花荣喜出望外,“你说。” 高铭下巴一扬,理直气壮道“哄我” “啊” 高铭撅着嘴,一副等待来哄样子。 他最近太好说话,都忘了他是任性纨绔子弟高衙内了吧。 凭什么花荣生气撂脸子他就得去哄,现在他不爽了,花荣也得哄。 不哄,这事就没完。,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0章 第 70 章 凡事就讲究个公平,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他和花荣就是关系再好, 有些事情也得分清楚。 高铭抱着肩膀, 一动不动盯着花荣看。 花荣以为自己没听清,“哄、哄你” “对”高铭斩钉截铁道, 之前花荣生气时候,他可是细心开解, 不停安抚他。 这次搬家,本来就是花荣不对, 把他往外撵,他必须说软话道歉, 他哄回去。 花荣可不是能哄人人,尤其还是这个节骨眼对这样态度高铭。 他几次想尝试着说些什么, 但挣扎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干脆道“你要是生气,直管打我,打到你解气为止。” 高铭冷哼“那算了。”就花荣那样,没准打他几拳, 他没事, 他手疼。 “孙哥哥” 秦懋来得正好, 高铭满面笑容回头, “你怎么回来了是吴学究去接新来徐宁, 给你放假了吧, 走吧, 正好一起回去。” 把花荣当做透明人, 跟秦懋热情打招呼。 秦懋本来看到高铭挺高兴,但是看到一旁眉头紧锁花荣,本能感到气氛不对,迈向孙小五步子都小了,小声跟花荣打招呼。 高铭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拉过秦懋胳膊,就往秦家走,“你最近都在学什么功课我看看我学过没有,说不定能辅导你一二。” 秦懋感到花荣能扎死人般眼神,担心对孙军师道“孙哥哥,你和花将军吵架了” 花荣就见不得高铭跟别人亲近,此时只觉得心里憋了一股嫉妒之火,“学究在教秦懋功课,你别打乱学究正常授课。” 高铭本来都打算无视花荣了,但这话听着气人,忍不住回嘴道“我挤占人家房间,总得帮人家点什么吧。” “你和他住一间房”花荣大声道。 “否则呢”你把我撵出来时候,难道没想到这一点 花荣道“叫秦家人腾一间单独房间给你,我去找秦明说。” “你不愿意和我住一起,还管别人愿不愿意” 花荣算是领教到了,平时高铭牙尖嘴利没觉得什么,但朝自己来时候才觉得句句刺耳,“你” “反正我条件你知道了,做不到,别想我理你。”高铭朝他做了个鬼脸,活该,气死你。 拉着秦懋,大踏步走进了秦明家门。 第二天早晨高铭起床,简单估算了一下,和花荣闹矛盾已经超过了十八个时辰。 但谁让他先开始为难他住得好好,非要他搬出去,就为了保全他那点破面子。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怕什么。 但转念一想,瓜田李下,他穿着孙小五马甲,但花荣可是实名在梁山为寇,日后传出去确实不好。 但都做强盗了,还怕这断袖这点污名 难道是因为做强盗,日后可以辟谣澄清,但是断袖没法澄清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他哄过花荣,而他现在生气了,花荣不来哄他。 高铭吃早饭时候,心想他今天要是再在秦明家门口等他,他就怼他说“不要干扰秦家正常休息。” 这么打定主意出了门,却没见到花荣,通向聚义厅路上,只有站岗喽啰和零星路过头领,也没有花荣身影。 结果直到进了聚义厅,仍然不见花荣,他莫名失落,同时又不免生气。 花荣,你厉害,有能耐就这么僵持下去 他坐到第二交椅上,和晁盖一起看巡视下面其他头领,他发现宋江今日心情不错,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笑意,印堂发亮,哪怕皮肤黑,也能看出容光焕发。 吴用没看到花荣,只见孙小五一人气鼓鼓进来,心里不禁欢喜,比昨天效果还显著,两个人已经吵到不一起出现了。 这是何等不容易。 他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不见花头领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晁盖闻言,不等宋江出脚,就十分积极跳出来往高铭心头踩,“是不是犯口角了哎呀,天干气躁,都容易动火气,年轻人要沉住气啊。” 那花荣和孙小五从来都一个鼻孔出气,昨天他就发现他俩不说话,今天干脆没一起来,肯定情谊出现了裂痕。 实在太好了,花荣是孙小五左膀右臂,这等于孙小五伤了一臂。 宋江岂能落于人后,也道“昨天就没见你们说话,到底怎么了” 你们一个个啊,巴不得我和花荣闹僵呢吧,岂能如你们所愿,“他最近着了风寒,怕传染给我,所以离我远一点,还让我搬去秦明家住。等他病好了,我就搬回去。” 这个借口不错,花荣平时就少说话,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着了风寒。 “那得叫大夫赶紧去看看。”反正吴用不信。 高铭摆手,“得了吧,就咱们这大夫,还不如他自己懂得多呢,再说一点头疼脑热就叫大夫,叫别好汉怎么想,又不是弱女子,哪个好汉着了风寒不是自己扛” 感冒着凉还能照样打着赤膊笑哈哈喝酒吃肉,发高烧都不耽误砍人才是真好汉。 晁盖、吴用、宋江一时找不到孙小五这个谎破绽,心里想,算了,你要面子爱撒谎就撒谎吧,反正是不是真吵架了,你心里不痛快你自己知道。 这三个人都安静了,高铭想起昨天接徐宁上山事,便问道“寨主,昨天我身体不舒服早回去休息了,不知你们是否顺利接到了徐宁” 晁盖没什么喜悲道“他和家眷都已经上了山,被安排妥当了。” 高铭还一琢磨,金抢手徐宁到位了,这接下来就是要上演大破连环马了。 高铭笑道“那么哪位是徐宁,我昨日没见到,想一睹真容。” 宋江扫视了一圈不见徐宁,心里也纳闷。 此时有喽啰来报,“不好了,昨日新上山许头领和汤头领打起来了。” 打架斗殴时有发生,毕竟大家都是地头蛇盘山虎,互不相让,还个顶个爱喝酒,喝多了吵嘴厮打都正常。 高铭知道又有好戏看了,十分积极道“如何打起来了快快引路”装作担心样子,“莫不是待遇不好不能啊,这才几天,五万石粮食不可能吃光吧。” 肯定是宋江骚操作把徐宁赚上梁山,徐宁知道真相爆发了吧,但不能打宋江,就找出卖他表弟汤隆报仇。 高铭说着,已经离开交椅,叫让喽啰带路。 他下意识去找花荣,寻不见他,才想起花荣不在这里,心里不由得失落。 但瞬间又在心里道,谁让你不来聚义厅,叫你没热闹看。 有孙小五带头,晁盖附和,众人浩浩汤汤去见徐宁和汤隆。 等高铭一路到汤隆住处时候,地上有斑斑血迹,表明刚才确有一场打斗发生。 但却不见汤隆和徐宁人。 这时有人喊了一句,“他们在这里” 众人呼啦啦顺着声音方向找过去,就见山岗上一个苍天大树上,金钱豹子汤隆抱着树干朝下喊道“表哥,你不要冲动” 树下一个军汉打扮人,正拿着一个细弓瞄准树上他,“汤隆,我待你不薄,你之前流落江湖,做生意本钱,我替你出过不少,你就这么报答我叫人先抢我孩子,引我一路追到这里” 至少在高铭记忆里,他是没见过徐宁,林冲认识他高衙内,是因为他朋友陆谦是太尉府虞侯,而陆谦又是高衙内跟班走狗,林冲才认得高衙内,否则一个普通小教头哪里能认识太尉之子。 所以高铭此时并不担心徐宁认识他。 果然徐宁眼神接触到他,很自然接触了下,就移开了,根本不是认识他样子。 这都在高铭意料之中。 高铭马不停蹄说起了风凉话,仰头看汤隆,“哇爬得好高,这攀爬技能了不得啊,难道汤头领金钱豹子绰号是因为善于攀爬得来么” 高铭当然知道是因为他铁匠出身,被火花烫得都是疤痕,像一个个金钱,因此得名。 听了高铭话,有人忍不住发笑。 反正眼前景象是,要没有人阻拦,徐宁就要把汤隆从金钱豹子射成刺猬了。 宋江忙上前朝徐宁作揖,“徐教头,这事不怪汤隆,实在是我等钦佩敬仰你武艺,才请你来梁山聚义。” 徐宁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敢情我是怀璧其罪了” 宋江戚戚然,“徐教头不要动怒” 这时候就听有女子焦心唤道“相公” 众人回头,就见一个抱着孩子女子一脸担心站不远处,身体忍不住在发抖,“不要与人置气,既然来了,就好生在这里住下罢。孩子刚才吵着要见爹爹,你看看他,你快来看看他多可爱。” 最后几句话甚至要哭出来了。 她孩子由丫鬟带着在院内玩,眨眼功夫没看到,就被人偷走了。 丈夫知道后,一路追了出去,然后紧接着就几个人闯进来,将她打晕带走,等睁眼睛就到了梁山,丈夫也在跟前。 他们被掳劫上梁山了,就因为梁山强盗看中她丈夫能使勾镰枪。 而透露这个消息,不是别人,正是丈夫表弟汤隆。 但这里是梁山,她害怕丈夫不听话,会让他们一家再没法活着下山。 所以一听到丈夫来找汤隆寻仇,抱着孩子过来,希望孩子能让丈夫妥协,不要冲动,先保全性命要紧。 徐宁看到老婆孩子,确冷静多了,不再破口大骂汤隆,转身去看妻儿。 看着一脸惊恐看着周围世界儿子,徐宁先叫妻子带孩子回去,然后对宋江道“我明白你苦心,既然来了,我徐宁也不能不做事,有差遣我地方,尽管吩咐。” 宋江大喜,“已经叫人打造了勾镰枪,明日就请教习喽啰使用罢。” 徐宁闭着眼睛点头,一副认命样子。 高铭挑眉,心道,学了也是白学。 一会就传消息给呼延灼,叫他退守阳谷县,不和你们交战。 如果徐宁发现他被劫上山,却连一点用场都派不上,会不会气得发疯 进而疯狂想招安 他是个非常有利于招安顺利进行人,得好好把握。 现在问题是,怎么能既成功招安又能叫自己上位。 单纯做掉晁盖肯定不行,万一晁盖临死前来一句“我要传位给宋江吴用宋万刘唐,或者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他不是白忙活了。 呃得好好想想。 很快,徐宁被他家娘子劝走了,汤隆这才从树上慢慢下来,靠着树干擦汗,对宋江道“幸好哥哥来得及时,我这个哥哥枪法了得,箭术却不非常一般,刚才若是朝我一箭,标准我胳膊准射我脑袋,瞄准我脑袋准射我心脏。” 高铭热闹看完了,往回走,在路上,有喽啰找到他,“可找到您了,孙立孙头领回来了。” 高铭赶紧掉头,直奔孙立那里。 一见面孙立就讲述了在祝家庄见闻,将扈家庄覆灭元凶程万里真实想法告诉了高铭。 高铭听了直摇头,难怪原著中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三庄被梁山铲除,官府一点作为都没有,没对梁山调兵,可能也是乐于见到这称霸独龙岗三庄灭亡。 看不出程万里这小老头这么腹黑,之前在处置董平事上怎么缩手缩脚 难道是因为董平涉及他们程家性命,因此畏手畏脚,扈家庄和他自身性命无关,很能下得去黑手。 “我回来路上,在我弟弟酒店歇脚时候,接到了来自太尉信。”孙立从袖中交出一封信密函。 高铭忙拆开来看,心道,若是父亲同意招安,他这边就能行动了。 毕竟招安这事,需要父亲同意和斡旋。 孙立在一旁看着,等待高铭看完信,告诉他消息,却见高铭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将信纸贴到眼睛上来看,似是非常震惊于信上消息,在反复确认。 “怎么了” 高铭扶额,“我爹来了,他带兵亲征来打梁山了。” 孙立却大喜,“衙内,这还不好么。” “不好不好不好。”高铭连说道,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因为在原著剧情里,他爹打来结果是,梁山泊大败高太尉,将高俅给擒上了山。 按照那样发展,他爹当做俘虏上了山,他却坐在第二把交椅上。 父子相见,一个是太尉,却做了俘虏,一个是衙内,却做了山大王。 那画面实在太美了,想想就让人流泪。 高铭急迫道“我这就给我爹回信。” 说写就写,当即叫孙立找来纸笔,铺开纸张,提笔写了回信。 也顾不得措辞了,整个回信就一个中心思想爹,你千万不要亲征,你要是来,我就跳进水泊里淹死自己我不是开玩笑,附上我一缕头发明志。 写罢,取来匕首割掉了一缕头发,一并塞进信封里,交给孙立。 孙立见高铭都割头发了,知道这事很严重,赶紧把信揣好。 “还有,你想办法通知程万里,叫他告诉呼延灼,能破连环马人来了,叫他不要轻易出兵梁山泊,最好退守阳谷县,不要冒然交战。” 孙立动身立即去找弟弟,尽快将信和消息送出去。 高铭则回了秦明家,本以为花荣会服软过来找他,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等到傍晚,仍不见花荣人影。 花荣,你厉害,能沉得住气高铭气鼓鼓吃着晚饭,一味往嘴里扒饭,不想说话也没什么想说。 等他吃完了离席,秦夫人忍不住问丈夫,“不就是吵架么,你去花荣那里看看,劝劝他来接孙小五吧。” 秦明看到高衙内意难平样子,不禁在心中想,难道并不是花荣一头热,高铭对他也有意思还是单纯只是气花荣把他撵出来 答案究竟是哪个 啊为什么他一个好端端暴躁武将要琢磨这些情情爱爱事啊,还是两个男人间。 秦明捂住脑袋,痛苦伏在桌上。 秦夫人知道丈夫脾气火爆,忙道“不去就不去,你不要这个样子。” 秦明觉得自己不是霹雳火,而是哑火了。 高铭和花荣冷战已经超过了三十六个时辰。 花荣自那天分别就再没露过面,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叫他哄人就这么难么哼那就走着瞧 吃过早饭,有喽啰来报,说是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到了朱贵酒店,已经上山来了。 天空彤云密布,潮气四溢,眼瞧着要下雨。 高铭迈着沉重脚步,跟秦明一起去聚义厅。 秦明见高铭自从打花荣那里搬出来,也整日恹恹不快乐,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吸取了上次冒冒失失和花荣谈话教训,这一次,他发誓,对高衙内他一定什么都不乱说了。 哪怕憋到生出病,他也要带进棺材里,他不信,他秦明这肚子里就一点事儿都装不住。 高铭没察觉秦明痛苦,漠然进了聚义厅。 就听一个大嗓门在骂人,“那三个嘴角奶腥都没退兔崽子,我和他们爷爷立生死同盟,却不想如今反倒要受他们陷害” 这应该就是扑天雕李应了,高铭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扫了一眼,就去自己位置坐了。 今天仍旧没有花荣身影。 从李家庄庄主李应话中,大家知道,原来和扈家庄是一个套路,祝家庄有官府做后盾,对他李家庄下手了。 因为查到李应管家鬼脸儿杜兴,认识之前火烧祝家酒店杨雄,还妄图救走被他们关起来石秀。 于是祝家庄向程万里告发李家庄通匪。 程万里便以这个为理由,下令来逮李应全家。 李应管家杜兴确实认识入伙梁山杨雄,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加上祝家庄煽风点火。 程万里一副不剿灭他们不罢休模样,李应只得带着妻子、管家等几个庄客,连夜投奔了梁山。 高铭听了,心道程万里真是发力了,转眼间就剩一个祝家庄了,可惜祝家庄不懂唇亡齿寒道理,恐怕还在高兴铲除了两个盟友,以后可以独霸独龙岗了。 “李庄主” 李应听到有人唤他,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扈家庄庄主扈太公,不由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走上前去,百般焦急看着对方,无语凝噎。 扈太公也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祝家三兄弟不他娘是个人” 于是找到共同语言李应和扈太公狂骂祝家庄,扈成和扈三娘也都加入了进来,一时间,聚义厅内只有他们骂声。 但这里是聚义厅,不是骂人菜市场,晁盖咳了一声,“李庄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没有话,我差喽啰派你回去休憩。” 李应想了想,忙道“对了,差点忘了要事,那呼延灼已经动身离开了祝家庄,连环马也撤走了。” 高铭装作吃惊道“有这等事” 心里则笑开,肯定是他们接到了自己递出去消息,晓得徐宁上山打算用勾镰枪对付连环马,呼延灼对自己连环马弱点岂能不清楚,离开祝家庄,撤到阳谷县县城内。 李应肯定道“不会错。” 宋江一阵眩晕,好半天才稳住了自己脚跟,那他这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什么”就听头领间传出一声大吼,众人一看正是徐宁。 就见徐宁咬牙切齿道“呼延灼带了这连环马撤退了,那我现在做得这些努力算什么” 被赚上梁山,却一点用处都没起到,那让他梁山做什么,他变成了一个无用笑话。 萧让和金大坚向他投去了同情目光,可他们当时情况一样,被骗上梁山却一点作用都没发挥。 此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徐宁顾不得大雨滂沱,直接冲进了雨中,不知去了哪里,反正众人就听一路怒吼“啊啊啊啊” 随着喊声越来越远,渐渐只能听到倾盆雨水冲刷大地声响。 忒惨了,耐心等我招安大计吧,高铭别开脸叹气,去看罪魁祸首宋江。 宋江脸色也是说不出难看,本来做好大战准备,结果敌人跑了。 晁盖知道宋江把徐宁弄上山就是为了破呼延灼连环马,现在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晁盖说不出畅快,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呼延灼退兵,对梁山来说是件好事,天气渐凉,又来了扑天雕李应这个好汉,正宜做酒庆祝暖身”晁盖不忘问孙小五意见,嫌一个人气宋江力度不够大,“你说好不好” 高铭并不拒绝伤口上撒盐这种事,微笑道“极好。” 宋江有苦难言,有愤怒也没法说,他以为像呼延灼那种级别朝廷军队,既然来了祝家庄就会大战到底,断不会随意撤兵,没想到竟然有这样。 吃肉喝酒都没味,宋江在筵席中途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住处,自从孙小五上位以来,他都瘦了,身材不是以前圆黑矮胖了。 已经和花荣闹掰超过四十二个时辰了。 天刚蒙蒙亮,他就蹑手蹑脚出了秦家门,打算溜回去侦察花荣,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虽然跟宋江他们说花荣得了风寒是撒谎,但他这么久没出现,别真得病了。 才离开四天不到,但是高铭却觉得好像离开了许久。 院内喽啰正在做洒扫,见了他都露出吃惊表情,高铭便叫他们不要出声。 他动作很轻进了门,因为花荣听觉相当灵,脚步声大点会被他发现。 卧室门虚掩着,高铭从门缝往里面看,见门口榻上并没有人,于是悄悄推开门,见大床上也没人,还保持着他离开时样子。 他继续推门,将半个脑袋探进去,这次看到门后桌子旁,花荣正伏案而睡。 而且睡得还很熟,至少开门,他都没发觉。 花荣不应该这样毫无警惕性,难道是太过疲倦,彻底睡死过去了么 桌上和地上扔满了纸团,而他面前铺着一张纸,上面有几个字。 高铭轻手轻脚走过去,动作非常缓慢,每一个呼吸才走一步,悄无声息来到桌前,就见那张纸上写着你不要生我气了 高铭愣了下,这难道是写给他 因为花荣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哄”他,于是就写成了信。 地上纸团就是他这几天没出现原因,不知道该怎么写,于是反复打草稿,写了又作废。 高铭不禁有些感动,果然花荣不是不理他,而是按照他“吩咐”,委婉想要“哄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1章第 71 章 不过, 花荣三天没出现,怎么桌上那张纸就只有一行字 这未免太少了。 高铭便弯腰去捡地上的一个纸团, 想看看他废掉的纸稿上写了些什么。 此时, 花荣猛然惊醒,看到是高铭, 只呆怔了一下, 就充分发挥了武人的迅速灵敏,不等高铭拾起地上的纸团, 花荣就眼疾手快的将纸团给抢走了。 高铭看他这么紧张, 不满的揣测, “你是不是写骂我的话了。” “绝对没有。” 昨晚上太困,一不小心伏案睡着了,没来得及处理这些写废的信,幸好临睡前桌上那张没写什么不得了的话。 让他写一封不吐露真正的心声, 却哄他的信, 何其难。 他这几天尝试了许多遍, 写写改改, 时常写到某个字眼就想到他对高铭真正的感情,导致无法再继续下笔, 这才丢了满地的废稿, 甚至有些废稿中不知不觉写了几句真心话。 高铭当然知道花荣不会写骂他的话,他看着桌上的那张纸, “是写给我的么” 花荣点头, 试探着问,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哄,就不理他么。 高铭冷哼,“上门等哄,不行么”说完偷偷瞄花荣,他看到花荣为了给他写道歉信,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于心不忍,气早消了大半。 只是骑虎难下,因为面子,不想松口。 花荣道“信还没写完” 高铭真是服了,这个时候只要花荣说几句软话,他就顺着台阶下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花荣好像真的认为他是来领信的,老老实实的承认还没写完。 高铭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道“那好,我走了,等你写完我再来。” 鬼知道几天等写完,写个开头就三天,彻底写完一封信,梁山估计都招安了。 但话都说出来了,不能不走,他瞪了花荣一眼,你到底懂不懂,我并不想要什么信,只是想一个态度。 高铭憋着一股气转身,就要离去。 花荣才因为他的到来感到高兴,岂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在高铭迈出脚步的同时,一把将他拽进了自己怀里。 不等高铭对这突然而至的行为作出反应,就听花荣在他耳畔道“我之前也抱过你一次,那是刚上梁山,我找不到你,正心急如焚,你却犹如天降般的突然出现,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当时的高兴。而这次,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愧疚” 高铭不由得想起刚上梁山那会,他俩寻找彼此,迫不及待想见面的情景,不禁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他俩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耍性子非要争一口气。 高铭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衙内,要求可以降级,但不能取消,于是还是坚持道“多的我就不要求了,你好歹得说一句哄我吧。” 不能再让步了,这是底线。 花荣知道高铭不生自己的气了,要求也降低到只需一句话就行了。 花荣赶紧抓住这次机会,直视高铭的眼睛,轻声道“你别生气了,原谅我,搬回来吧。” 高铭撇撇嘴,装作不情不愿的道“行吧。”但刚说完,嘴角就忍不住翘起,被花荣逮了个正着,于是尴尬的凶道“我跟你说,没下次,真的。” “嗯,我知道。这三天我也想通了,确实不该在乎别人的目光,既然咱们没那种关系,就算外人看起来亲密,但既然问心无愧,也不必多在意。就像我现在抱着你,外人见了,肯定要说闲话,但就咱俩知道没什么,对不对” 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一直是高铭倡导,“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花荣这才将高铭放开,又问了一遍,“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样没错,但” 花荣笑道“是就好,我们去秦明家取行李吧。” 高铭没空多想,两人和好了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笑着点头,“走吧。”带头走在前面,花荣则赶紧将地上的纸团都捡起来扔进了水盆里泡上,销毁了个彻底,才松了口气。 两人到了秦明家,秦明才起床就惊闻这个噩耗,吃惊的看着高铭带人进屋搬行李,再喜气洋洋告别,自始至终,他都呆怔的微张嘴巴一言不发。 等高铭走了,他和花荣四目相对,秦明才倦怠的道“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管不了,也没法管,其实压根就不该他管。再这样下去,他霹雳火就得从嘴里喷火。 花荣却开口道“我前几天不该发那么大火,你别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秦明说得都是真的。 秦明道“你想好了”被发配的时候别后悔。 “嗯,我妥协了。”花荣说完,转身离去。 妥协了,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反倒轻松多了,违背自己的内心实在痛苦,从今以后一切遵从内心的声音指引。 他三天不见他都不行,能忍受一辈子只跟他当好朋友,看着他和别人卿卿我我么。 肯定不行,因为响云箭只能在小李广手中。 高铭和花荣就这么和好了,本来就是个小风波,在他俩友谊的小船周围掀不起任何放浪。 听说孙小五和花荣又和好了,宋江不禁一阵失望,但吴用安慰他,“哥哥,不必担心,所谓破镜难重圆,无论外表看着怎么样完好无缺,但仔细看,仍旧有裂痕。我们只需等待下一个机会。何必无精打采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跟他们置气,气坏了身体,如何再斗” 宋江看向吴用,“你上次利用扈三娘叫孙小五和花荣之间生了口角,但这才过了没几天,他们怎么又和好了你能不能再想个办法” 吴用不说话,摆明没办法,谁让宋江手底下都是牛鬼蛇神,没有个像样的呢。 宋江捏住太阳穴,摆了摆手,“我有些不舒服,不能陪学究说话了。” 吴用喃道“哥哥,那扈三娘貌美如花,不如哥哥你” 宋江斜眼看吴用,“不如我怎么样”他都逼着发誓终身不娶了,还能怎么样呢就是梁山上有嫦娥,也跟他没关系了。 吴用被这冰冷的一眼看得胆寒,忙将话说完,“她是山寨里唯一的适婚女子,那般貌美,嫁给谁,都能拉拢到自己麾下。”吴用眯着眼睛,“不如哥哥将她嫁给史进,离间不了花荣,叫史进跟孙小五离心也好。” “话说得容易,就算扈三娘嫁给史进,与我何干” “我的意思是,不如叫老太公认扈三娘为养女,这样那扈三娘就是你的干妹妹,那扈家和宋家还不是一家人么。扈三娘向着谁,还用说”吴用道“高铭总管不了史进要娶谁吧。不要小看女人的枕头风。” 宋江眼睛里焕发出了生机,惊喜的看着吴用,“不愧是学究” 吴用露出被夸奖后的谦虚笑容,在天气渐凉的梁山,仍旧摇着了摇羽扇。 想到就去做。 第二天,宋江就派人给扈太公送了几件礼物,并且递话过去说“宋太公膝下只有小可跟舍弟两个儿子,不曾有女,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做儿女双全,扈三娘孝顺温柔,所以想收她做干女儿。不知扈太公和三娘可否愿意。” 扈太公正满梁山找大腿抱,现在大腿来了,立即抱了上去。 当天就领着扈三娘去拜了宋江的父亲宋太公为干爹。 宋江操作的真正目的,就被高铭看穿了,这老小子是想再利用扈三娘这个美人,做美人离间计吧。 要知道宋江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及时雨撒钱给好汉,所获得的的利益,从小了说,是为了自己博名望,往大了说,是拿这些好汉的性命换官做。 他认错扈三娘做干妹,肯定是想从她身上获利,打的就是让扈三娘嫁给好汉吹枕头风的主意。 很明显,高铭手下的史进、杨志等人是重点想吹风对象。 高铭比较喜欢防患于未然,这扈三娘的确是个隐患,只要她爹打算让她在梁山上嫁人,这梁山的单身汉们就蠢蠢欲动。 别看这些好汉一个个嘴上嚷着要和哥哥们一起做一番事业,不要让女人坏了大事。 但像扈三娘这样武艺和美貌双全的女子主动要嫁给自己,估计什么誓言早都忘来了。 梁山这群好汉,有好人,但是不多,约等于一个小型垃圾场。 高铭觉得扈三娘就不要在垃圾场找男朋友了,等他带领大家走上招安的康庄大道之后再找不迟。 想要阻止宋江利用扈三娘,就得从源头上扼住。 这个源头不是扈三娘本人,而是她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扈太公掌管着扈三娘的嫁娶大权,甚至扈三娘本人不愿意,他点头,这婚事就能订下来。 是时候,吓一吓他,彰显他孙小五这个强盗头子的邪恶面目了。 这日,正因为女儿认了宋太公做干爹而高兴的扈太公正在屋内教训女儿,“你就别整日舞刀弄枪的了,赶紧找点胭脂水粉抹抹你那脸,孙小五发誓终身不娶,不待见你,可这山上还有这么多人,我看史进、杨志都挺好,那个头陀武松也不错,爹听说他是个假头陀,其实不是出家人。” 扈三娘无奈的叹气,并不爱听父亲讲这些,本以为巴结孙小五不成,父亲就会收手,本想到搭上宋江之后,变本加厉。 她不情愿的道“暂时别折腾了不行么,我想好了,与其依靠别人,不如自己练出真本事报仇雪恨。” “你”扈太公刚要训斥女儿,突然就听外面吵嚷在,不等他走出来就见一个黑大汉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板斧。 正是李逵。 李逵二话不说,将一把板斧劈到方桌中央,他因为前段日子胳膊受了箭伤,加上控制着力道,所以并没有劈碎方桌,只是斧子立到了桌中央。 寒光闪闪的斧子映出扈太公惊恐的脸。 李逵将一个糕点盒撂到桌上,“俺娘不吃,你不要送了俺娘说了你的好意俺娘心领了”瞪圆了铜铃般的眼睛,“别再送了,听到没有” 扈太公并没有给李逵他娘送过任何东西,不由得手足无措,解释道“你、你听我说” “不管你要嫁女儿还是要续弦,都和俺铁牛家没关系看在宋公明哥哥的脸面上,俺今天就不说什么,你再送东西来,俺就” “爹”这时扈成在门口喊了一声,李逵见又来个帮手,便没把话说完,只从桌上将板斧,身子左摇右摆的撞了扈成一下走了。 扈成走进来,对他爹道“爹,我听外面数在传,说咱们扈家庄流年不利,得用一门喜事来冲,如果嫁不成女儿,就要娶媳妇,这梁山上没有适合我的女人,倒有适合”在父亲目光的逼问下,他吞吞吐吐的道“倒有适合你的。” 谁适合扈太公,恐怕只有李逵的老娘。 是谁打着他的名义给李逵母亲送糕点的扈太公急得团团转,不把这人揪出来,他寝食难安。 他并没有忐忑太久,一个时辰后,就有喽啰来报,说孙军师希望他单独去断金亭一聚。 扈太公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直奔断金亭,远远就见孙小五闲适的坐在亭中,乍一看,只有他一个人,但扈太公不敢掉以轻心,保不齐那个会射箭的花荣就躲在一旁的密林中,箭矢已经对准了他。 扈太公进了亭子,赔笑道“孙军师叫老朽来何事” 高铭没说话,而是把桌上摆着的糕点往扈太公跟前推了推,“吃吧,味道很好的。” 扈太公一看糕点,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不就是刚才李逵说送给他母亲的那款么。 是谁送的,已经不言而喻。 扈太公毕恭毕敬的道“这是老朽刚上山来,并不想得罪什么人。之前那吴用来做媒,我确实答应了,没想到军师不愿意,老朽本想带三娘去找您道歉,但是有事耽搁了,并无麻烦的意思。” “你不必解释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明人不说暗话,扈三娘好好做个女头领不好么,非要在梁山嫁人么有了家室就有了掣肘,你看徐宁就是因为家眷上山被钳制住的,这梁山泊的好汉们,要在寨主的带领下做一番大事业,我不希望有争风吃醋的情况发生。” “军师的意思是” 高铭风轻云淡的道“你上山仓促,对山寨的状况也不了解,贸然给三娘找丈夫,别从祝彪的火坑里跳出来,再跳进一个新的,做个好父亲,不要总是拿女儿置换东西,对你来说不难吧” 扈太公不敢反驳,“军师说得对。” “我丑话就直接说了,你如果给你女儿在梁山找丈夫,我就给你也在梁山找个续弦。”高铭笑眯眯的道“相信我,我能办到。” 艳阳天下,扈太公遍体生寒,果然这孙小五年纪轻轻就能驾驭这么些个亡命徒,肯定不是好相与的。 扈太公也不想一睁眼睛,看到一个黑汉子拎着两个板斧出现在床头。 那李逵虽然听宋江的,但就是个莽汉,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宋江都来不及阻拦,等他脑袋被板斧搬了家,宋江就算把李逵剁了又有什么用。 孙小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二当家的,必然是这些当中最心狠手辣的,惹不起,不能惹。 今天叫人冒名给李逵娘送糕点就是警告,他不想让三娘这个美女在梁山泊内起风波。 扈太公虚笑道“老朽都记住了。” 高铭轻轻一摆手,像扫走一片叶子,“你去吧。”他现在真像个黑老大。 扈太公逃命似的跑掉了,一口气回到屋内,一见到儿子就道“从今天开始,千万别给你妹妹物色丈夫” 扈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赞成的道“就是,几个当家的已经发誓不娶亲,这山上其他人,我看都配不上妹妹,您就别急着给她找婆家了。” 扈太公忙不迭的点头,并叮嘱从外面练武回来的女儿,“如果谁再给你说做媒的事,你千万不要搭理,就说一女不嫁二夫。” 扈三娘心里纳闷,怎么转一圈就变口风了,但十分高兴父亲的转变,“是。” 过了几日,爱做媒的吴用又来找扈太公了,这次的目的很明确,想劝扈太公同意将扈三娘嫁给史进或者杨志,他前几日已经透过口风给他,只要扈太公敲定人选,他就去做说客。 不成想扈太公一改往日对女儿婚事的积极态度,推脱道“小女心里一直念着那祝彪,之前要将她嫁给孙小五,她都跟我闹过一遍了,一女不嫁二夫,祝彪不来娶,她也要为他守寡。” 吴用惊奇他态度的变化,见劝不动,只得暂时告辞。 他走在路上,琢磨不明白其中的结症,前几日不还传闻,他们扈家今年必须要办喜事呢么,还以为扈太公愿意嫁女儿,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前几日就有人传,扈家流年不利,今年必须有喜事么,不是扈三娘嫁出去,就是扈太公娶续弦 哎呀,结症在这里,之前听的时候,只注意前半句,却不曾留意这后半句。 吴用从扈太公家出来,急匆匆赶往李逵那里,一问,果然前几日扈太公给他娘送了糕点来,李逵对他娘的事,还算上心,一下子就觉得扈太公这老东西没憋好水,直接给送了回去。 李逵别的地方迟钝,对周围人要娶亲可一向敏锐,不管是宋公明惦记别人还是有人惦记自己的老母,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要不是那扈三娘被宋太公收了做干女儿,铁牛早就一板斧劈碎他的脑壳了。”敢惦记他老娘,这鸟人真是活腻了。 吴用一跺脚,“哎呀,铁牛你中计了。” “中什么计了俺铁牛才不中计。” 跟这个一根筋的说不着,吴用赶紧回去找扈太公,叫他不要担心李逵,肯定是孙小五从中作梗,宋公明哥哥会保护他们扈家的。 不想扈太公却声泪俱下的道“饶了我们吧,你们神仙打架,就别让我们这小鬼遭殃了。” 吴用好说歹说都无法改变扈太公的想法,只得放弃,出门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破了一直以来的忍功,狠狠的踹了脚路边的石阶。 他是个秀才,哪里做过这样剧烈的运动,登时就觉得筋抻到了,一瘸一拐的去见宋江。 “那扈太公突然又改了主意,不想嫁女儿了唉” 宋江从里到外的疲惫,自打孙小五上梁山,他就没一件事是做成了的。 累了,真的累了。 他摆手,“罢了罢了,我知道肯定是孙小五又从中使绊子了,就让他先得意几天吧。” 吴用见宋江全无斗志,不由得唉声叹气,“从这些小事上肯定搬不倒他,要想让他人心散尽,还得从大是大非上入手。” 宋江看了吴用一眼,“什么大是大非” 吴用没吭声,不用说,应该还在构思中。 宋江失望的再次叹气,无声的望着吴用,吴用会意,起身离开了,让宋江自己安静。 其实高铭这边最近也不好过,因为他正忙着劝他爹不要来梁山亲征。 书信写到手酸,终于才一步步打消了他爹亲自征讨的念头。 但他爹依然决定随船来山东,只是坐镇济州府衙,叫金陵建康府的统制刘梦龙率军攻打梁山。 这刘梦龙善知水性,镇守江南,高俅立即把此人调来讨伐梁山。 一看这刘梦龙的名字,高铭不由得仰天长叹。 真是该来的躲不了,这刘梦龙在原著中也是个送人头的,来打梁山被人抓到给杀了。 但是高俅十分中意此人,给予了厚望,只让儿子老实待着,等待救援到达。 高铭叹气,救什么啊,你们还是自救吧。 他写信给他爹几点建议,这梁山泊地形复杂,不同于一般的大江大河中,双方摆开阵型,用战船堂堂正正的战斗。 梁山会利用地形优势出其不意的攻击,比如引大船进入芦苇从中,待进入才发现是水路狭窄,想退却退不出去,只能被人瓮中捉鳖。 他建议他爹,在梁山泊附近的村庄中招募熟识水性的乡勇,乘小一些的船舶前来应战,不要都指望官方的战船。 重金悬赏梁山水军头领,但凡捉住的赏银五千贯。 那阮家三兄弟也只是附近的渔民,就不信别家的渔民几十个人都擒不住他们一个。 只要能擒住哪怕一个水军头领,他高铭就能在梁山内“兴风作浪”。 他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他爹一定要至少擒住一个水军头领。 洋洋洒洒的写完,派人送了出去。 不久他爹的回信就来了,十分迅速,这意味着他爹已经不在东京,而是离山东越来越近了。 高俅在信中自信的回答,不要担心,爹不止要擒一个水军贼寇,而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高铭心中叹气,自信也是好事,加油吧,爹。 这日吴用又到宋江处,捉摸着怎么打败孙小五进行翻盘。 才把想法说出来,就听宋江道“他俩的事情放一放,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朱贵、李立和顾大嫂的酒店都来报,高俅亲自带兵来剿我们梁山,已经从东京出发,用不了多久,梁山就真的大军压境了。” 吴用愕然,确实,跟山寨生死存亡相比,孙小五根本不重要了。 “寨主想怎么应对” “不知道,叫我等一个时辰后到聚义厅去。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在想对策,咱们也不能落后。”晁盖急智不行,所以给了自己一个时辰的思考时间。 吴用喜上眉梢,“这一次,说不定真是哥哥的机会,太尉上次差遣连环马不成,这次想必是抱着踏平梁山的念头,说不定会带水军来。水军中有李俊,张顺、张衡等人,只要战略得当,未必不能击退官军。” 水军可是掌握在宋江手里,乃是守护水泊的顶梁柱。 高太尉攻打梁山,就是他和王英等清风山人士在青州不小心弄死了高衙内所致。 一会去聚义厅少不了被问诘,不如自己主动请战,一来平复其他头领的怨气,二来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约定的时辰一到,各头领都来了,可能是知道这次朝廷围剿事关重大,所以没有迟到的。 就连孙小五也很安静,不像平常那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气人,今天的他表情略显严肃。 瞧着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晁盖道“高俅带兵来剿咱们梁山的事,之前已经叫喽啰传话给你们,大家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想骂人呗,误杀高衙内是宋江和王英他们闯的祸,王英死了,但宋江还活着,高俅就是冲他来的。 但纵然有这真实想法也不能说,武松先冷冷的开口,“既然来剿,就叫他有去无回。我等都是山下没有容身之处的人,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守住梁山。” 武松的想法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好汉的,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不死,就要让太尉退兵。 他说完,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 高铭觉得这是个见缝插针的往招安方向引导的好机会,“这话不假,梁山就是咱们的家,除了这里再无去处,但是,大家想过没有,就算这次败了朝廷的兵马,反而会与朝廷结仇,他们不会咽下这口气,会不停的派人来剿,咱们梁山的头领和兵丁是有数的,但是朝廷的将领人马却无数。” 人家朝廷富有天下,死了将领再提拔就是了,但梁山可是死了一个少一个。 吴用赶紧道“哎呀,怎么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忠言逆耳,正因为我想守护梁山,才分析它所面临的现状。我不能专捡好听的说。”高铭道“寨主,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晁盖想说,孙小五终于说了些人话,虽然也可能是为了踩宋江,但确实一针见血的点出了罪魁祸首就是宋江这件事,还是值得鼓励的。 晁盖替孙小五出头,“大家不要一味只想听好听的。” 宋江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但也给了他表演的机会,等孙小五说完,他就更咽的站了出来,“孙军师说得不错,都是我宋江的错,当初不该跟清风山的兄弟,杀害那高衙内。不过,我宋江却从未后悔,那高衙内欺男霸女,死了又如何,高俅当朝佞臣,蒙蔽圣听,祸国殃民,他恨我宋江,我宋江亦恨他” 高铭冷看宋江,宋江的逻辑是朝廷是好的,皇帝是好的,只是奸臣当道,耽误了国家,而他宋江是忠臣,只是误入歧途做了草寇,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赤胆忠心,可惜皇帝却看不到。 事实证明,高衙内在民间口碑不怎么样,至少在鲁智深这里不太行。 鲁智深听了宋江的话,颇有共鸣,“那鸟衙内杀了就杀了,多大个事觊觎林娘子,发配林教头,坏事都他做的。” 花荣见不得别人骂高铭,冷声道“可是我听说那林娘子并没被高衙内怎么样,已经回老家了,一直忘了问,你找到她了吗” 鲁智深道“找到了,但她们怕高衙内再来骚扰,不敢声张,只偷偷生活。” 花荣心想,那就继续躲藏吧,别高铭又想起林娘子的好,再去找她。 他仔细观察高铭的表情,在听到林娘子几个字的时候,眉宇间没有任何波澜,花荣才稍稍放心。 武松也道“高衙内死得好,若是被我碰到,也一戒刀取他的狗头。” 史进、杨志等人都道“他在东京是出了名的花花太岁,这种禽兽留着也是祸害。” 而此时,禽兽高衙内就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努力保持平静听他们骂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2章第 72 章 第72章 花荣就不愿意听了, 忍不住道“我跟他相处的时间还算久一点,他后来已经不胡闹了” 高铭看花荣, 他们骂就骂吧,反正自己又不会多一块肉,他咳了一声,“这高衙内就是个人渣败类害死了我的姑姑和姑父花荣你不要再提此人了” 花荣心道,你连自己都骂啊。 秦明和孙立也在心里想, 高衙内连自己都能下嘴骂。 吴用在一旁暗瞄花荣, 心道, 果然你们和好了,但是不和的地方还有更多, 早晚还得吵。 骂完自己, 高铭感觉还不错,“但不管怎么说, 高太尉确实因为他儿子的死, 雷霆大怒,想找咱们梁山复仇。” 鲁智深继续骂“那高俅更不是个好鸟”杨志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骂他行,但骂他爹可不行,高铭立即道“不管他是什么人, 儿子死了,想要报仇, 人之常情。与其他在身上浪费口水, 不如想想退敌吧, 大军没几天就要来了, 骂人不能解决问题。” 宋江眼角泪光未干的站出来,“既然是我宋江惹来的事,我宋江来平,请允许我带众水军头领们前去退敌。” 高铭岂能叫宋江一个人建功,得把晁盖给他带上使绊子。 他装作高兴的道“如果宋公明肯亲自带水军迎战,实在太好了,毕竟李俊、张横张顺与你都兄弟一般,相信能发挥十倍百倍的能耐我亦带兵旱路堵截他们,至于,寨主您,还是不要轻动,在山上等我等的好消息罢。” 他说完,看向晁盖,就问你晁盖怕不怕 晁盖听了高铭的话,心里一紧,要知道孙小五下山成功借了梁,再让宋江成功击退朝廷的人马,那还有他这个寨主什么事。 以后都是孙小五和宋江争算了,他这个寨主就是个傀儡。 如果孙小五和宋江不想争了,只要本分的坐在自己的交椅上就行。 但他是寨主,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就像皇帝,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晁盖看向下面的阮氏三兄弟,他们也是水军头领,是他的绝对心腹,怎么能叫宋江差遣他们 是时候,他自己也上战场了。 晁盖便站起来朗声道“山寨有难,我身为寨主能坐得住那高俅领战船水军前来,重兵集结,让宋公明一个人应付未免太难了。我身为寨主,理应前去。至于陆路,叫马军和步军头领自行前往,孙军师驻守山寨罢。” 晁盖你挺坏啊,想叫我驻守山寨。没法立功。高铭做出雷劈一般的表情,继而更咽道“寨主,怎能这般说,山寨遭遇从未有过的磨难,我如何能安心待在寨中你和宋公明浴血奋战,我却等在这里,不如杀了我罢” 花荣与高铭配合,“上次误入祝家庄的白杨树机关,就是孙军师看出来的,我觉得这次也一样,没他带领可不行。” 史进跳出来道“就是,哪有二当家的不带兵替山寨退敌的。” 在他看来,这是要抢军功了,怎么能不算上孙军师。 其他头领也都附和,秦明和孙立尤其积极。 晁盖见自己说了不算,越发觉得这次不管孙小五下不下山,他自己都得下山,“那好,我与宋公明,领路水军,孙军师带领马军和步军,各自下山迎敌。” 高俅这次来犯,水军是大头,陆上怕是没几个人。 宋江见晁盖也跟来了,心里恨,但却无可奈何,只得道“都听寨主差遣” 大方向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训练喽啰,等待大军到来了。 高铭和花荣等人回到住处,立刻召开了一个小会议。 高铭道“你们一定要拿出真本事,多擒几个我爹那边的将领。一来,给我赚一份军功,二来,俘虏在手,就有换俘的可能,那样说不定我就可以见到我爹了。三来,你们擒住这些将领,总好过被杨志史进他们给杀了。” 秦明还以为高铭要借着换俘的逃回太尉身边,赞同的道“有道理,想主动被俘,已经证明行不通,上次你在祝家庄就被史进等人救了回来。还是借着换俘,你主动跟官府交涉,然后被扣押下更合理。那晁盖和宋江巴不得你倒霉,肯定愿意你去换俘,这事就成了,衙内真是聪明啊。” 孙立也道“这一次就尽全力了” 等秦明和孙立走了,花荣关起门来问高铭,“你难道要回去吗” “当然不能了,我就是想见我爹,一来劝他退兵,二来商量招安的事儿,他同意的话,我这边才能行动。” 花荣不是很理解高铭的想法,半开玩笑的道“你真是替梁山这些人的出路操碎了心啊。” “我可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衙内。”花荣不知道未来这帮梁山的人要打破州府闹事,可是他知道,越早招安越好。 “今天他们骂你,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以前高衙内做下那些烂事,挨骂也活该,反正他知道不是骂他自己,“以前的我确实有错该骂,但现在的我不这样了,他们骂也是警醒我,不要再做回那样的人。” 花荣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高铭笑着打趣,“我自从遇到你就变好了。” 他说这话本来是让花荣开心的,体现他俩友谊的珍贵,表明良师益友的重要。 花荣也确实听了很高兴,“真的” “真的。” “我也是。” 高铭笑道“你原本就挺好的啊。”不同于他的烂名声,花荣可是完美没有缺点的。 “我以后会更好的。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高铭没多想,转身去铺床。 花荣看着他出神的想,我以后会更好的,对你也是。 朝廷围剿大军如期而至围困梁山,而金沙滩边,旗帜招展,擂鼓吹锣,众头领出发前歃血饮酒。 晁盖、高铭和宋江先一起喝了鸡血酒,再每人端酒给各自麾下的头领们,众人一起喝之后,将酒碗一摔,水军上船,马军上马。 高铭心情很复杂,觉得事情有种不真实的喜感。 他一个高衙内怎么还领上一群强盗反抗起自己亲爹来了呢。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把破坏减到最小,他叮嘱手下的猛将们,“尽量生擒,朝廷军马这次来势汹汹,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就怕寨主和宋公明那边出现不利情况,如果水军那边的将领被捉住,咱们这边又能捉住朝廷的大将,可以置换人质,对彼此都有利。就算没有,咱们也能要挟朝廷暂时退军,再不济还能勒索一些粮食。” 上次没有杀掉扈三娘,而是用她和她哥哥换了五万石粮食,现在大家还在吃。 所以高铭这番话并不突兀,活捉人质还是有好处的,哪怕换点粮食也行。 众人都答应,“军师放心,能活捉,绝不把死的给你。” 高铭表情凝重的点头,“那么咱们就去凤尾坡埋伏吧,兵分四路伏击。孙新和顾大嫂来报,朝廷的军马明日一早就要从那里经过。你我熟悉地形,这是最有利的,只管大胆捉人。” 在梁山眼里,这不仅是一次击退敌人,保卫水泊的保卫战,也是为一次赚取口粮的机会,那些能换粮食的将领就是筹码。 高铭布置完,众人星夜赶往凤尾坡,埋伏起来,等待朝廷军马过来。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了坡下的小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花荣站在高处,于隐秘处,拉满弓弦,对准骑马行在最前面的一个大将,等他骑过花荣所处的位置,花荣便放出一箭,正中此人的后背的护心镜。 护心镜应声而碎,碎片和箭头一起掉在了地上。 这大将被这箭的力量冲击的猛地栽到马下,他周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骇得大惊。 落地的大将从地上爬起来,刚要上马,林子里又飞出来一箭,直中他没有铠甲保护的脚面。 万幸的是,他能感到这箭伤得并不重,似乎只是皮外伤。 他赶紧翻身上马,取兵器里要战,但却只觉得眼前的景色恍惚,整个人发晕,晃了几下,又掉下马来。 “丘将军昏过去了” 这丘将军叫做丘岳,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 是这次征讨梁山的陆战总将领之一,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 周昂见状,知道是中埋伏了,去看箭射出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山林上锣鼓喧天,撞出一彪人马来,朝他对阵而来。 “我来会会你”史进打马就要上前。 周昂见有人来战,自然不能怯战,拿着兵器金蘸斧打马出阵来战,与史进打得难解难分。 史进明显不敌,斗到七八个回合,史进就调马走了,周昂来追,杨志拦住他的去路,于是他又和杨志厮杀在一起。 斗到十来个回合的时候,周围林中的伏军不等高铭的吩咐都冲了出来,尤其武松和鲁智深各带人马直奔朝廷大军。 周昂见被伏击,惊慌之下,被杨志看到破绽,一枪直刺面门,周昂为了躲闪掉落马下。 杨志似是忘了一开始的吩咐,再要去杀周昂。 秦明见了,骑快马上来,一狼牙棒打开杨志的进攻,“军师说了,抓活的” 怕周昂被杀了,孙立忙用网一罩周昂,将他给拖走了。 见两个统帅晕倒的晕倒,被擒的被擒,群龙无首,副将们散的散,逃的逃,被抓的被抓,士兵们也都溃了。 连扈三娘也擒了个副将。 战役结束,丘岳和周昂被捆成粽子来见梁山的头目。 周昂仰头直视这头目,张口就骂,“你们这群反国逆贼,我就是” 还没说出口,剩下的话就他被噎回了腹中。 娘的,这个领头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像高衙内 绝对不会错,身为高太尉的心腹,他见过高衙内不止一次,这人长得也太像他了吧。 高铭从这人的表情中就看出来他认识自己,厚着脸皮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乃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 你是不是高衙内你是不是失忆了衙内,我是周昂啊 此时,丘岳被泼醒,吐掉嘴里的水,环顾四周,见周围还跪着周昂,不禁露出一个悲哀的眼神,唉,你也被抓了。 但余光就看到了跟前的高衙内,登时毛骨悚然,这是诈尸了他不是死了么。 “你是”丘岳眨着还带水珠的眼睛,盯着高铭。 高铭赶紧上去给他一巴掌,“我是梁山军师孙小五,坐第二把交椅,今日叫你认的我” 丘岳和周昂一听,这声音也像高衙内。 长得像,声音像,连言谈举止都像。 你就是高衙内吧,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失忆了 周昂见丘岳被抽了一巴掌,便道“高” 高铭也赶紧给了他一巴掌,“高俅带兵来剿灭梁山泊,却不想你等要员被我们擒住,不过你放心,只要他出得起价码,我会把你们放回去的” 丘岳挨了一巴掌,脑子还蒙着,“我说高” 高铭便反手又给他一耳光,“高衙内死在青州,都是因为宋江想赚这位青州统制秦明上山,冒他的名字顶替烧杀村民不关梁山泊其他人的事你等回去告诉高俅” 两个蠢货,给我动脑子想一想 周昂一怔,高衙内死在青州,秦明是青州统制,不可能两人没见过面,既然秦明都没说眼前这位是高衙内,要么不是,要么有其他缘由。 周昂忙道“我们明白,请军师送我们回去。” 高铭见反应过来一个,甚至欣慰,去看那丘岳。 丘岳还没反应过来,“这位军师分明是哎呦”不等说完,就被周昂从地上挣起来,用头顶撞了他的鼻子,登时两行鼻血。 周昂疾声道“这位军师分明十分懂事理,肯放我等回去,你不要再废话了军师,封住他的嘴巴,我来说话” 秦明赶紧过去,用布塞住了丘岳的嘴巴。 高铭暂时松了一口气,“你也不用说了,只看朝廷军马能不能抓住我们的人了,走,回山寨等消息。” 一旁被撞翻正在流鼻血的丘岳朝周昂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周昂朝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唉,你个蠢货。 但自以为不是蠢货的他,也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铭他们回到朱贵酒店,才知道晁盖和宋江带领的水军还没和朝廷的水军开战。 朱贵喜道“我就派人把抓获朝廷大将的消息派人告诉两位哥哥,不仅能鼓舞士气,还能乱了敌人方寸。我就知道军师一出手,便能有所斩获。”面对冉冉升起的新星,朱贵很舍得拍马屁,“如果军师也懂水性,也能指挥水军了,到时候谁还敢冒犯咱们梁山” 这倒是提醒了高铭,“寨主的水性也是极好吧” 朱贵谨慎的道“这我不知道,但你想寨主名唤托塔天王,还能差了么。” 的确,晁盖之所以得到这个绰号,是因为他做保正的时候,将隔壁西溪村放在水里的镇鬼的宝塔给硬生生搬到了他们村子这边。 他们村子就在梁山泊附近生活,二五七水性那么好,相信晁盖也不会太差。 但是高铭就不行了,旱鸭子一个,倒是有点羡慕晁盖,不过他相信宋江肯定和他一样,作为一个有钱人家出身的大少爷,宋太公是不会允许宋江玩水的。 而且他也无法想象,矮圆滚胖的宋江能游水。 趁着朝廷大军还没到,朱贵赶紧叫船来,将高铭和头领们都运回了山上,除了史进和杨志。 史进比较激进,天生爱打斗,而杨志跟高俅算是有仇,带着一干喽啰,做路上接应,不愿意回山上去。 高铭回到寨中,叫人把丘岳和周昂等人关起来, 一直驻守梁山的宋万布置了酒菜犒赏众头领。 吃饱喝足后,都没心思休息,急迫的等待山下水军大战的消息。 高铭已经叫孙立告诉他爹,梁山泊地形复杂,芦苇蒹葭。 有的时候可以绵延十余里,但有的时候又能突兀的出现在水中央,十分利于懂水性又熟悉地形的人隐藏,但大船进来容易迷路,不易掉头。 他紧张的攥着衣袖,虽然告诉他爹不要亲自带兵,但是万一情况有变怎么办 如果一会晁盖押送着他爹进来,恐怕只能上演父子,对面不相识的惨剧了。 他真的不想那样。 花荣看出高铭的紧张,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高铭抬眸看花荣,不管发生什么事,花荣都会陪着自己,心里放松了许多。 待到第二天早晨,有喽啰来报说山下水军和朝廷的水军碰上了,已经打起来了。 高铭忙朝外走,“我要到金沙滩前观望,谁要去” 其他头领但凡在聚义厅候着消息的都跟着高铭出去了,站在金沙滩前的瞭望台看水泊里。 就见树丛浓烟直飘向天空,大风一刮,十分呛人。 但除了这些,什么都看不到。 如此等了三个时辰,就见水面上朝这边驶来数艘小船,花荣眼神好,对高铭道“是寨主回来了,就站在一艘船的船头,呃有人从船舱中出来,是宋江。” 这俩人都没事,难道有事的是他爹高铭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花荣瞧出他的情绪变化,揽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太尉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高铭心里舒服多了,朝花荣点点头,“嗯。” 秦明在一旁瞧着,不禁唉声叹气,你俩真是没救了,不,没救的很可能只有花荣,自己到底怎么才能救他 啊不自己明明打算不管这么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 孙立在一旁看秦明的表情,担心的问“秦将军,你没事吧” 秦明痛苦的摇头。 很快,船舶靠到岸边,晁盖和宋江下来,之后又陆续下来了张衡张顺、阮家三兄弟等人。 只是其中童威童猛脸色铁青,眼圈红红的。 两人押着一个穿着铠甲的官军,高铭估计这家伙就是从金陵调来的水军统制刘梦龙了。 唉,你还是逃不了被擒获的命运。 不过,不太对,高铭记得刘梦龙被李俊抓到后给杀了,现在刘梦龙活着,又不见李俊,难道李俊他 直到最后头领都下来了,也没见高俅,高铭心里放松了,大喜道“看来兄长们是得胜而归啊” 晁盖看起来气色不错,“我们用小船装着砍伐的林木塞住了朝廷大船的去路,用火攻,烧得他们只能撤退,这次肯定打得他们痛了。” 高铭说出了自己疑惑的地方,“诶我怎么没看到混江龙李俊兄弟” 他才一说完,就听宋江哭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李俊兄弟啊”捶胸顿足的大哭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兄弟被朝廷的人抓去了” 张衡张顺都上来安慰宋江,“怎么能是哥哥的错呢”但能看得出来,他们也为李俊担心。 “是我的错,我与寨主坐的船漏了水,而我又不识水性,李俊兄弟赶来捞我,被朝廷那边二十几个人围攻,合力给抓去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可怜我李俊兄弟” 船漏了高铭看向晁盖,是不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咱们三个人的争斗已经这么白热化了么 宋江泣不成声的道“都是我害了我兄弟,我宋江活着何用” 宋江哭得多伤心,高铭就有多开心。 别人也就罢了,但李俊是揭阳派的老大,他的小集团可是水军的核心。 提出去换俘救李俊,肯定许多人支持,高铭就能见到他爹了。 高铭郑重的大声道“兄长,不要哭了,此时就算哭到昏厥也解决不了问题,正好我抓了几个他们的人,不如赶紧去找朝廷的人,告诉他们咱们要用换人质换人质。” 晁盖本想阴死宋江,叫他被高俅抓去,高俅杀了他,解了心头之恨,说不定就不会再动兵打梁山了。 没成想那宋江没事,李俊为了救他反倒被抓去了。 不过,李俊也是碍眼的,没了也挺好的。 但是此时却听孙小五要交换人质,不由得怒火攻心,你这厮,最会的就是跟我唱反调。 宋江含泪看孙小五,“交换人质” “嗯,用我擒住的人和你们擒住的这个水军官员来换李俊兄弟,我相信以三换一,他们不会拒绝的,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快,如果朝廷那边迟迟得不到消息,把李俊杀了就糟了。这样,叫童威童猛撑船,我和花荣带着人质去找高俅谈判。事不宜迟,花荣,你快叫喽啰上山取你的弓箭来,再取纸笔,射一封信给朝廷的战船。” 花荣点头,立即叫喽啰回去取弓箭和纸笔 高铭对李俊的忠实跟班童威童猛道“快去撑船” 童威童猛一听孙小五要救李俊,不听晁盖和宋江的,赶紧去撑船,就怕他反悔。 “且慢”晁盖吃惊的再次询问孙小五,“你去” 高铭被江风吹得眼睛酸涩,正好揉着做流泪状,“难道还有别的人选吗山寨之主必然不能轻动,宋公明又是高太尉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人,我不替李俊兄弟出头,还能谁来呢”说着,看向了吴用。 去敌人阵营交换人质这种事,简直在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吴用避开了目光。 高铭继续含泪道“想我孙小五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不像众位头领各个名声如雷贯耳,想必朝廷对我还不了解,我去了,说不定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用这些人质侥幸换回李俊兄弟。如果不能亏得众兄弟厚爱叫我坐过第二把交椅,我死而无憾。” 揭阳派的穆弘、穆春、张横张顺和李立都盼着孙小五能去救人,此时的孙小五在他们眼中再不是那个只会动动嘴的小白脸,而是个侠肝义胆的真好汉。 张顺先带头作揖,“请军师救我们哥哥” 高铭一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模样,“快别这样,李俊也是我的兄长,我岂能不救。” 富贵险中求,孙小五为了提升自己的威望,跟寨主分庭抗礼,真下血本啊。 果然成大事者都不是一般人。 考验胆量的时候来了,就算看破孙小五拉拢让人心,但这操作没人敢做。 “军师,你没必要冒险,换其他人去吧。”史进站出来阻拦道“我说这话,不是让别的兄弟进火坑,不行的话,我去也行谈不来,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出来,说不定还能斩了那鸟太尉。” 高铭摇头,“不行不行,你们太冲动了,是能谈判的样子么。我孙小五虽然不才,但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你们觉得呢如果一定要派人做这件事,只有我孙小五。” 史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不要再阻拦我了,谢谢。 众人心里都明白,孙小五这口舌,在梁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大家都自愧不如。 他的确是执行换俘的最合适人选。 孙小五见无人反对,便吸了吸鼻水,悲戚的道“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今时今日,我才终于读懂了这首诗。” 高铭觉得氛围还不够,悲壮的对大家道“我走了,和兄弟们相处的日子很开心,我永远不会忘记大家。” “好兄弟一离别就是永远”的悲伤气氛充满了金沙滩。 秦明和孙立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感动。 孙立隐隐听周围有啜泣声,原来是萧让和金大坚已经落下泪来,其他人没有他俩这么夸张,但也都眼圈红红的,泪眼汪汪的看着高铭。 杨志和武松等人一向感情不外露,但此时也忍不住送来佩服的眼神,孙军师是个真正的好汉。 其他人,不管是哪一派的,甚至是无派别的,面对这样豁得出去的孙军师,都只有发自内心的佩服。 高铭看着一个个感动到几乎落泪的好汉们,心里不由得想,唉,我的演技真的越发精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3章第 73 章 第73章 花荣担心的想, 高铭你悠着点,别一会他们被你过分感动,再拦着不让你走。 这时,鲁智沉着脸对花荣道“叫你跟着去, 你得把孙军师平安带回来, 你要不行, 就让洒家跟着去。” 考虑到童威童猛划船的体力, 还是不要载着鲁智深比较好。 高铭承诺的道“你们放心, 他的平安都在我身上。” 很快,给花荣取箭的喽啰回来了,除了弓箭外,还递上了纸笔。 被押解的丘岳、周昂和刘梦龙等人也都到了,知道梁上打算换俘, 一个个看得出来都很高兴。 丘岳被关押的时候, 周昂跟他通过气了,晓得对方真是高衙内,彻底闭嘴了。 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高衙内,心里犯嘀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一接触到高衙内的眼神, 想起被打的耳光, 本能的赶紧移开了视线。 花荣怕高铭调动其他人情绪太过, 像上次那样都拦着不让去就糟糕了, “快走吧, 去晚了, 李俊说不定会有危险。” 童威童猛纷纷点头,“军师,快走吧。” 高铭便由花荣扶着登上了船,站在船头,跟岸上的人挥手,相看泪眼。 岸上的人,都拼命朝他挥手,依依送别。 等岸上的人都看不到,高铭才慢慢转身,见童威只顾着划船,并未看他和花荣。 那童猛划着另一艘载着俘虏的船,更是没功夫看他俩。 高铭终于忍不住朝花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花荣也朝他笑。 高铭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赶紧抬手捂住嘴巴,就怕笑出声。 实在是太开心了,马上就能见到他爹了。 因为儿子以死相逼,不让他亲临战场,高俅便坐镇济州府衙指挥战事。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第一个坏消息就是他的心腹丘岳和周昂被梁山的人活捉上去了,马军和步军溃败。 逃回来的副将道“太尉,一个贼寇箭法端的精准刁钻,将丘将军射翻了。不过,卑职看清了,那带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白净年轻人,这群人都听他指挥,这人据说叫孙小五,最近才在梁山有威名” 高俅脑壳疼,这两个人不是儿子和花荣吧。 为什么他们要抓自己派去救他们的将领 为什么 高俅这个疑问还没想通,就又传来悲报,刘梦龙率领的水军覆没,他自己也被抓上梁山了。 路上两员统帅和水军统帅全部被抓,高俅气得想吐血。 唯一算是有利的消息是,抓住了一个梁山贼寇,只是无论如何盘问都不说叫什么,但交战的时候,属他最英勇,应该是个头领。 就这一个梁山贼寇,还不是官军抓的,而是梁山泊附近的渔民,为了赏金,十下水,集体围攻,用渔网硬生生的将他给捕获给捞上来的。 高俅连遭败绩,正气不顺,立即传令,“将此人严刑拷打不拷问出一二,唯你们是问。” 那刘梦龙被抓,水军统帅就剩一个党世杰,高俅寻思不行的话,明天就由他亲自挂帅出征,就不信这小小的梁山泊还踏不平了。 抱着这个念头,正准备叫党世杰进来商量排兵布阵,此时就听人来报“太尉,停在水道的战船,被人射了一支箭到桅杆上,箭上有一封信。似是梁山的人想要换俘。” 那三个被抓的统制官都是高俅的心腹,一听说换俘,高俅岂能不心动,拿过那封信一看,就见上面是儿子的笔迹,落款也是孙小五。 高俅一瞬间眼眶湿润,拿着信就往外走,“是梁山的人发来的,信中说如果想换俘,就要我亲自去河道见他们面谈。” 旁边的牙将们,见太尉这般焦急,都以为他是牵挂丘岳、周昂和刘梦龙,才这么激动。 一个牙将道“不知道这次敢来换俘的是什么人,真是不怕死。” 另一个道“他们抓了咱们三员主将和数个副将,捏准了咱们不敢轻举妄动,才这般胆大。” “卑职觉得太尉不可冒险,这或许是计,引您到河道去,不要中了埋伏。不如叫人装扮成您的样子去谈,反正他们也没见过您本人。” 牙将们说什么的都有,但基本都同意换俘,毕竟他们被抓的大将更多,如果不换,对方只损失一个贼寇,他们却要折损三个大将。 太尉见居然有人从中作梗,不叫他见儿子,当即冷声道“小聪明,这箭能在深更半夜准确的射到战船的桅杆上,必然是那花荣做的。” 花荣这名字,大家都熟悉,是高衙内的好朋友。 高太尉的心腹都知道此人,自打高衙内死了,高太尉没少骂他,从忘恩负义到狼心狗肺骂了个遍,最后骂到语言匮乏才罢了,不过最近倒是不骂了。 见高太尉生气了,其他人不敢出声,毕竟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一个失去大将的太尉,惹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高俅为了“救出心腹”骑马连夜出城,奔赴河道边停着的战船。 等高俅到了,立即叫人喊话,叫梁山的人马上船来谈。 不一会,就见河中央有人晃动一个灯笼,喊话道“我们是来谈判的,俘虏由另一艘小船装着藏在隐蔽处,不要耍手段。” “小小贼寇以小人之心揣测君子之腹,太尉亲临跟你们谈判,不要恁地多话,赶紧上来”回话的人有着官兵特有的傲慢。 不一会,小船划近,官船上的人见只小船上只有一个艄公,两个看似谈判的人,便扔下一个软梯来。 高铭见状,抓住软梯便要爬上去,然后上了几节就不行了,软梯来回晃荡,十分难上。 官船上的人都一副无语的样子,梁山不都是强盗么,就这体力也能当强盗 撑船的童威也很无奈,虽然对孙军师的能耐有了解,但也忍不住暗想,这也太差了吧,这要是谈不拢,花将军能带着这样的人成功逃脱么。 唉,好担心。 花荣对高铭道“下来吧,我背着你上去。” 高铭就差软梯这道坎儿,便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不想因为挑战浪费时间,立即道“好的。” 于是花荣接住他重新回到船上,然后叫他搂住自己的脖子,顺着软梯上到了船上。 甲板上灯火通明,但站的都是低级别的军官,未曾见过高衙内,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按照太尉的命令带他们到船舱中。 船舱的指挥室内,高俅已经等候多时,见门被推开,儿子出现在视线内,不由得接连去拂眼角的泪水。 房间内只留了两个高俅的绝对心腹,都认得高铭和花荣,也知道衙内还活着,但此时见这一幕父子相见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陪着感动。 高俅一把抓住儿子,先上下打量了一遍,再捧着脸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定不少鼻子不缺眼睛,才含泪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高铭眼泪也在眼眶内转,好不容易才没掉下来,挤出笑容,“爹,你哭什么,不该高兴么。” 这句话直接戳破高俅强撑的情绪,忍不住痛哭道“做人父母的怎么忍得了见儿女受苦,我的儿,你不知道为父多担心你。” 高铭见状,又是给他爹擦眼泪又是顺背的,“我真没受什么苦,我被掳走了没几天,花荣就上梁山找我了,之后我一直跟着他,没受一点苦。” 好一顿安慰下,高俅才平静了下来。 高俅因泪水模糊的视线落到了花荣身上,感激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国做逆贼草寇,更不会背叛朋友,我高俅不管是以太尉的身份,还是以父亲的身份都要好好谢谢你。” 花荣忙道“太尉言重了。”看得出太尉是真疼高铭。 “花荣,你因为我儿才落草,白白担了污名,我会奏明圣上,还你清白。” 花荣作揖,“谢太尉。” 高俅见儿子回来了,害怕夜长梦多,“事不宜迟,快随爹回到济州城中,明日就动身回东京。” 这么好的儿子,万一待会梁山贼寇又来抢怎么办。 “爹,我这次来,其实没打算回东京,我想继续留在梁山上。”高铭怯生生慢悠悠的道,怕说快了,他爹承受不了。 “什么,为什么”高俅无比震惊,震惊到好一会都保持一个姿势看儿子,他觉得儿子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你都平安回来了,竟然还想回去” “是的,我想回去招安他们。”高铭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坐上寨主,带着他们招安。” 因为之前,没有他爹的同意,他才迟迟没有大的行动。 高俅有点接受不了,慢慢开始捋,“你要做寨主做强盗头子” 花荣在一旁解释道“衙内现在已经坐上第二把交椅了。” 高俅震惊,“不仅仅是军师么,怎么都成第二把交椅了” 高铭尴尬的笑道“这个过程很复杂,总之经过一番你争我斗,我就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高俅心道,自己这宝贝儿子真是到哪里都这么优秀,进了强盗窝,都能做成强盗头子,拔得头筹。 “别管第几把交椅了,有什么稀罕的,这水洼子,我再带兵来剿,你和花荣都随我回去。” “爹,带兵来剿,何其难也,这八百里水泊乃是梁山的天险,地形十分复杂,芦苇荡有千百种变化,说句不好听的,不熟悉门路的进来,就算没人打你们都出不去。我现在已经付出很多了,不如就让我做完,这样的话,也不必劳民伤财。我回去了,梁山上那两个头领,可就要带着众人闹事打州府,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高俅还是接受不了儿子的提议,“他们有这个能耐” “有。”高铭斩钉截铁的道“如果我不通知呼延灼撤退,恐怕连他都要被捉到山上了。如果我不和花荣带兵打丘岳和周昂,怕是他们已经被梁山的人杀了我一个劲儿的强调抓活的,才留了他们一条命,那刘梦龙同样如此,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从中作梗。” 花荣也证明,“他们不是一般的强盗,许多人都比官军厉害。衙内招安他们,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在高俅眼中,花荣的话是很可信的,他是武将,人又诚实,他对梁山实力的判断可以作为重要参考。 高铭见父亲有所动摇,继续劝道“他们守着这水泊天险,出来攻打州府,打完就跑,朝廷调兵的速度根本来不及,一旦被他们打破州府,囤积粮食和财富,那就是不动如山,神仙都别想短时间内拿他们怎么样。刘梦龙在江南叱咤风云,到了梁山不还是败了,并非是刘梦龙不够厉害,而是敌人太过强大。这还是我提前通风报信了,如若不然,恐怕连另一个大将也要被抓去。” 高俅纠结的道“招安当然可以,但你还得跟我回去,我回去奏明圣上,派使臣来招便是,你和花荣还是得跟我回东京。” “不行,如果我回东京,梁山现在的寨主晁盖是不会想招安的。” 而等宋江干掉晁盖,再招安,不知道得等猴年马月,梁山已经犯下多少血债了。 就像他加速了梁山泊人员聚齐一样,他回去加速顺利招安的过程,减少朝廷和百姓的损失。 “他既然不愿意招安,你还想招安不要告诉为父,你是想凭一己之力促成他们的招安。” “刚才我就说了,我要做寨主。”高铭目光炯炯的道“相信我吧,爹。” 高俅无奈又痛心的道“我相信你,可谁来体谅我的心情,你此番回去,就是重入虎穴,我身为你的父亲,会、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再回到危险的地方去。” 花荣见高铭朝他使眼色,开口道“太尉放心,我会继续保护衙内的。其实说真的,高内并不危险,倒是晁盖和宋江比较危险,现在最得人心的就是衙内了。如果此次成功换回人质,想必地位会更上一层楼。” 高俅不言语,作为一个父亲,心里还是不愿意松口叫儿子回梁山。 “爹,如果能拿下梁山这群人,我回到朝廷颜面上也能好看一些,要不然,我现在回去了,只是个被拯救的俘虏而已,在官家面前也抬不起头,但如果我做上寨主,以一己之力叫他们招安,官家也会对我另眼相看。” 把事情高度拔到建功立业层面,高俅动摇了许多,“这” “我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急流勇退呢,一辈子都背负被掳劫的黑点,第二把交椅跟寨主差距可大了。第二把交椅还是受制于人,但做了寨主,我就是最成功的细作,除了招安梁山的功绩,官家对我的个人能力会有更好的认识。”高铭道“就算你拦着我,我也想赚这个功劳。” “为父还是担心你。” “有花荣保护我,没事的。”高铭道“我们寸步不离,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谁敢来害我另外还有秦明和孙立等人,现在半个山头都是我的人,就差临门一脚了,就让我回去吧。您难道不想我更上一层楼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高俅不再说话,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高铭继续劝道“爹,我总不能永远在你的羽翼下,不管是朝中斗争还是面对真正的战争,我想自己面对,你要相信,我能做得到。” 儿子要长大了,做父亲的,是不是应该适时放手叫他自己搏一搏呢 高俅长长叹气,“让为父想一想,你和花荣一路来,肯定饿了,先吃东西吧。” 高俅吩咐端来酒菜,叫高铭和花荣先吃。 不知是用心烹饪的关系,还是太久没吃到好厨子的饭菜了,高铭看着做得像模像样的菜肴,顿时觉得梁山的大块酱牛肉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梁山治好了他曾经的挑食毛病,但为了不让父亲看出蹊跷,不敢吃得太凶。 但高俅还是问道“是不是山上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山上还好,酒肉都是有的。” “唉,一群草寇懂什么菜肴美食,胡乱炖肉罢了。”高俅心疼的道。 高铭岔开话题,“爹,我们把丘岳、周昂和刘梦龙等人用小船载着,藏到了芦苇荡里,他们挺好的,没有性命之忧。对了,那个李俊没被你杀掉吧” “原来他叫李俊。” 高铭笑道“嗯,混江龙李俊,在梁山上人人都有绰号,我也叫花荣给我起了一个,叫响云箭。” 花荣有些许紧张,怕高太尉看出他起名的时候别有所图。 虽然他起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但现在想想,十分般配,怕高太尉看出他的心思。 但高俅显然没往别处想,听了只是一笑,“你们给彼此起绰号,倒是有趣。” 花荣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是“做贼心虚”。 高俅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时辰还早,你给为父讲一讲,你是怎么坐上第二把交椅的吧。”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儿子当初是被掳劫上山的。 高铭就一边吃一边从他们进入青州的剧情开始讲起,等讲到要被王英做醒酒汤,高俅暴怒,“这厮就是死了,若是活着非将他凌迟不可” 王英这个吃人心的家伙被施以凌迟,可谓罪有应得了,可惜死得有点早,便宜他了。 高铭继续讲,就讲到了花荣投奔梁山来找他。 高俅向花荣投去了感激又器重的眼神,夸赞的道“我当初也奇怪,我一向看人很准,我还想花荣一个将门之后,怎么会做反过逆贼,原来你是去梁山找我儿,你有情有义,是我大宋的好将领,我儿的好朋友。” 花荣又被高俅夸了一顿,只能说“太尉过奖了。” 而讲到如何在梁山上一步步上位的时候,高俅忍不住拍掌称快,同时也在心中暗想,这么看来,儿子或许真的有本领降服那些强盗,不觉间已经没有那么抵触儿子要回梁山的提议了。 这一顿饭,连吃带说话,足足吃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天边已经放光。 高俅内心已经妥协,依依不舍的道“只是你这次回去,什么时候才能招安回到东京啊,唉。” “这需要您配合我,您向皇帝奏请招安的事。一旦朝廷有招安的旨意传来,我就能说服他们同意招安。”高铭笑道“都包在我身上。” 高俅看着儿子绽放自信笑容的面庞,有种恍惚的感觉,儿子的确长大了,不禁酸涩的欣慰着。 作为太尉,他当然希望国家有儿子这样有担当的人才,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 “如果你这次回去,有个闪失”他这辈子一定会在后悔中度过。 “不会的,有花荣呢。”高铭用大拇指指向花荣,“我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花荣严肃认真的道“太尉,您放心,我就是拼死也会保护衙内。” 高俅看出花荣此言中的坚定,不仅是口头轻飘飘的承诺,而是当真发自内心用性命在担保高铭的安全。 高俅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掉,才松口答应,“那好吧。” 父亲终于同意了,高铭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虽然天已经亮了,但是高俅还是不愿意让儿子就这么离开,让他和花荣在船上补了一觉后,又安排酒席,叫两人又好好吃了一顿,才不舍的叫人取来关押的李俊,进行所谓的人质交换。 高铭有种感觉,他越是留下,父亲弄不好越舍不得他,要是临时改变主意,非要带他回东京就麻烦了。 所以一见已经命人去提李俊,高铭就起身道“那我去叫童威童猛放人了。” 高俅只能缓缓点头答应,“唉,早晚有这一刻。” 高铭和花荣来到甲板上,拿来一盏灯笼,左晃三下,右晃三下,上下各晃两下。 这是他和童威童猛约定的暗号。 等了一刻钟,隐隐听到有划水声,就见童猛划着一艘小船过来。 船头站着周昂,作为一个旱鸭子,周昂不敢乱动。 童猛仰头大喊,“这是其中一个,还有两个,还藏着,我们李俊哥哥呢” 高铭趴在栏杆上朝下喊“已经答应放人了,就来了。” 想必剩下的丘岳和刘梦龙由童威在不远处看管着,如果这边耍诈,那边立刻弄死两个人。 很快,就见李俊被人捆着出现了甲板上。 一看就被用过刑,不过整体还行,毕竟还能站立。 李俊见到高铭,说不出的吃惊,“是军、军师来救我的吗” 高铭见他眼眸中有闪光,不知道是泪光还是灯笼映照的。 高铭催促道“先不要说这些,你先下去,让童猛载你走。” “那你和花将军呢”李俊担心的道。 “你放心吧,咱们手里还有两个他们的人,童威会用他来换我们,你有伤,你快走吧。” 李俊点头,花荣给他松绑,李俊回头感激的看了高铭一眼,先下了软梯,跳到了童猛船上。 童猛拼命划船,几下就窜出去老远,消失在了黑暗的江面上。 很快,再次有水声传来,是童威划着船来,但是船头只有丘岳一个人,不见刘梦龙。 童威大喊道“叫我们的军师和花头领先到我船上来,等我们走了,自然会放那个刘梦龙,他是个水军会自己划船,你们不要担心。” 高铭心道,这童威童猛不愧是跟着李俊贩过私盐的,心思也蛮缜密的。 高俅不想儿子这么快走,叫人吩咐下面那个贼寇等一会,将儿子和花荣叫到僻静处又叮嘱了几句。 “你这次回去,记的还用孙立那个酒店传消息下来,有什么帮助就说,如果事情不妙,就赶紧让花荣带你逃掉。” 高铭点头,“爹,我都记住了。” 高俅心里酸涩的道“爹等你的好消息,你走吧,我再跟你花荣说几句话。” 高铭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见他爹还在看他,不由得鼻子有点酸,朝他爹笑着再次摆摆手,才真的出了船舱走掉了。 高俅不敢多看儿子离去的方向,就怕看多了,又舍不得将人给喊回来。 等高铭走了,高俅看着花荣,长叹一声,才道“我下面要讲的这些话,不是作为太尉,而是作为一个父亲。” 花荣静静的听着。 高俅道“我这个儿子骄生惯养,十分任性,之前又荒唐,如果有惹你生气的地方,你要多担待他一些。等回到东京,我自有补偿。” 梁山上都是强盗,高铭武艺不行,全靠花荣保护,真发生些什么,他这个太尉也是鞭长莫及。 如果儿子真的闹脾气给花荣惹怒了,节外生枝,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提前让花荣有个心理预期,只要他担待衙内,暂时忍一忍,回到东京自然有补偿。 “不,其实衙内他”花荣想解释说高铭很好,真的既不任性也不荒唐。 “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高俅打断他。 花荣只能继续听着。 高俅恳切的道“我就将铭儿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嘱托。” “请太尉放心,我就是舍出性命也会护衙内周全。” 高俅欣慰的拍了拍花荣的肩膀,一片信任全在不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4章第 74 章 高铭站到甲板上等花荣,好半天才见他走出来, 他小声问他,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 花荣微笑,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就猜会是这样, 还当我是小孩。” 花荣朝船舷看, 笑着说道“是不是在等我背你下去” 高铭笑道“你说对了。走吧,别叫童威等太久。” 在一众军汉的注视下, 花荣将高铭平安的放到了童威的船上。 之前已经被平安释放的周昂看着他俩, 吃惊的想, 你们怎么又回去了 但不敢声张,等被交换的丘岳也上来了, 两人就看着那艘小船载着高衙内和花荣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多时, 另有一个小船划来, 撑船的正是被擒的刘梦龙, 小船上了除了他,还有几个副将。 至此被梁山擒获的人都平安回来了。 高俅一直站在甲板上, 看着儿子和花荣的身影消失。 周围的心腹担心的道“太尉,这里风大,您回去吧。” 他才落寞的回到了船舱内。 高铭和花荣乘着童威的船, 只觉得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玩命般的划船,可能是怕官府的人反悔, 想尽快逃离这里。 划出很远, 到了一处芦苇荡中, 他吹响口哨, 唤出了躲藏着的童猛和李俊。 可能是获救,安心了的关系,李俊此时看起来非常虚弱和疲惫,但他仍不忘感激的对高铭道“全赖军师相救,此恩李俊终身不忘。” 高铭客气的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多亏了童威童猛不惧危险,载我到这里。” 被孙军师这么一夸,童威童猛在老大面前很有面子,不禁愈加对孙小五另眼相待。 童威好奇的道“你和花将军去了那么久,担心死我们了,还以为高俅那鸟人反悔了,将你们也扣下了。” “说来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讲得清楚的,咱们快回山寨吧,寨主和宋公明还在等咱们。” 之所以去了那么久,是因为跟父亲又吃又喝,还补了一觉。 李俊坐在船内,披着童威的衣裳,看向高铭,“我以为这次要折到官府手里了,真的没想到孙军师肯冒险来救我。” “你是咱们梁山水军的领头人,不管花什么代价,都要将你换回来。” “以三换一,咱们山寨亏了。不过,军师放心,等我养好伤,将那些人再逮回来” 你可别的了,高铭笑着安抚道“那就好好养伤吧,这离山寨还有段距离,你先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了。”就起身,与花荣移动到了船尾坐着。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花荣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给高铭披上。 高铭不是很想要,“你不冷吗” “你看童威童猛,哪个不比我穿得少我身体还能比他俩差” 高铭一回头,就见他俩打着赤膊,衣裳都给李俊披了,花荣好歹还穿着中衣,便心安理得的将花荣的衣服披上了。 他朝花荣笑道“谢谢你。” “咱们两人之间客气什么。”花荣笑道“再说,我照顾不好你,太尉要怪罪。” 太尉这块挡箭牌真的好用,以后如果高铭觉得他关怀他过度了,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搪塞。 两人坐在船尾看着周围不停移动的芦苇荡,高铭笑问花荣,“你觉得这芦苇荡里适合做什么” “杀人。”花荣真的觉得这里很危险,进到里面,视线遮蔽,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高铭心道,你不愧是梁山魔君之一,有的时候想法真危险,他笑道“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凶残,我觉得挺适合约会的。” 花荣听了,怔怔的看高铭,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向童威童猛学习撑船 花荣问他,“那你想和谁来” 高铭迟疑了下,“呃” 花荣装作不是很关心的问,“怎么支支吾吾的想和谁来” “催什么,我还在数呢。”高铭开玩笑。 花荣心里听得不痛快,装作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睛看向一旁,“那你好好数吧。” 高铭在认识他之前,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在东京风流公子扎堆的地方,都能脱颖而出,可想而知得多有实绩。 就像秦明说的,一旦高铭回到了东京,在梁山憋了这么久,会是什么样子,不言而喻。 高铭本来是开玩笑的,但花荣好像并不觉得好笑,他只好悻悻的道“行,那我好好数数,一、二、三、四” 花荣听他当真数起来数,还一直数到了五十几都没停歇,不禁回眸瞥他,就见高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都数困了。”然后就往他肩膀上一靠,“让我倚一会。” “你别睡,小心着凉。” “嗯,我知道,就是靠一会。”高铭嘟囔。 花荣太喜欢他这样依赖他了,都舍不得动一下,就这么让他依靠着,直到金沙滩近了,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金沙滩前,有驻守的喽啰看他们回来,立即上山通禀。 很快,金沙滩前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山寨倾巢出动,几乎都来接他们。 高铭把外袍还给了花荣。 伤员李俊先下船,被人背走医治休息,剩下高铭和花荣接受众人敬佩的目光和感谢。 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晁盖和宋江纵然万般不想,也得假装一个样子,都含泪迎上来,“孙军师,你回来了” 你他娘的怎么就平安回来了呢 高铭亦同样装出兄弟情谊深厚的样子,“托两位兄长的福,我捡了一条命回来。”故意挑衅般的问道“我回来了,你们不要再担心了,我刚才在船上远远见到两位兄长,眼泪几乎决堤,兄长们也是这样吗” 晁盖和宋江背后是梁山泊的好汉们,眼前是高铭、花荣和童威童猛,硬挤出笑容,“这还用说,自从军师去换人质,我们日夜祈祷,果见军师平安归来,真是老天保佑。” 高铭环视众好汉,“托大家的福,我孙小五又回到了山寨,还能继续和大家共同喝酒吃肉,过快活日子” 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晁盖和宋江无语凝噎,内心泪千行。 孙小五不仅没死在高俅的魔爪中,还涅槃回来了。 他之前搞煽动众人情绪,弄得跟生死离别似的,现在平安归来,简直如同凤凰还巢。 其他头领听了孙小五的话,都一起涌上来,簇拥着往山寨走,“让我等为军师接风” 史进走在高铭旁边,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你吉人有天象以后还要领着我们做大事,怎么能折在高俅哪里” 秦明和孙立走在高铭身后,心想,能有什么事,人家是去见自己爹,不过,实在叫人惊讶,衙内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要里应外合灭掉这水泊 晁盖听到史进的话,竟然越过他,让孙小五领着梁山做大事,心里不痛快,但此时不能表现出来,孙小五经此一役,众望所归,动他等同和民意为敌,不是现在能承担的。 孙小五越来越成气候了,晁盖和宋江此刻在内心达到了共鸣。 一行人拥簇着孙小五上了山,热热闹闹的进了聚义厅,叫喽啰搬来酒食,让高铭和花荣上座,犒劳起他们来。 高铭看着满桌子的酒肉,只有一个感觉,好撑,撑到完全没有食欲。 从他父亲那里出来之前,已经好好吃过一顿了,这会完全不饿。 杨志对高铭的凯旋非常高兴,这意味着,孙小五的威望又提高了,击败晁盖指日可待,很怕孙小五饿坏了,劝道“军师不饿么,多少吃一点吧。” 高铭艰涩的道“怕说出来坏兄弟们的心情,其实我还有点晕船,怕吃下去再吐出来。” 童威童猛立刻出来作证,“是了,军师回来的路上可能是不舒服,一直靠着花将军的肩膀休息。” 宋江瞄童威童猛,心想,你们两个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俩不叫休息,叫腻歪。 但对高铭晕船的说法并不怀疑,只是道“那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高铭道“兄弟们等我归来,都没吃东西吧,你们不要管我,赶紧填饱肚子吧。”说着将桌前的盘子往大家那里推了推。 军师实在是太贴心众兄弟们了,自己晕船没吃东西,还惦记着大家是不是饿肚子。 花荣看一些直肠子好汉的脸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道,如果你们知道高铭是撑到吃不下,不知是什么心情。 晁盖觉得时间宝贵,不要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直奔重点,“你见到那高俅了吗他这么容易就放人了” 高铭叹道“怎么会容易,没看我被扣在船上一整天么,有几次,高俅都动了杀机,要将我和花荣推出去斩了,幸好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才保全了自己。” 史进特别想听高铭大显神威的精彩瞬间,追问道“如何周旋的,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 高铭道“当然,我之所以有能跟他周旋的资本,是因为抓到的三个朝廷将领都是高俅的心腹,我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间判断出时他十分想平安换回那三个人,我才淡定了一些。一开始,高俅虽然在船上却不露面,大概是看不起我等吧,我坚持不见他,就不谈,他才迟迟露面。” 杨志在一旁冷笑,“这厮果然还是这傲慢的样子。” 众人都觉得这细节很真实,当官的眼睛都在天上,何况是太尉。 高铭继续道“我把来意说了,他骂我小小贼寇怎么有胆量和他谈条件,我就说,我是小贼寇,命不值钱,但是丘岳、周昂和刘梦龙的却很值钱,不想换也可以,我和寨主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我不回去,就叫这三个朝廷大员也在梁山落草。这句话起了作用,高俅的脸色一下子特别难看,摔门出去了。” 李逵探出脑袋瓜来,莽撞的问“他发什么鸟脾气落草而已,又不是杀人。” 也就李逵嚷嚷,但其他但凡脑子清楚的,都知道这句话对高太尉的威力。 把他的手下杀了还好,大不了禀告朝廷这些人阵亡了,但如果这些人也落草了,像丘岳和周昂都是皇帝护卫,他俩落草了,不仅是丢高俅的脸,也是丢官家的脸。 武松道“蛇打七寸,军师说得好” 杨志附和道“高俅那厮爱面子,这么说的确要了他的老命了。” 鲁智深哈哈笑道“说得好,就该这么说” 史进觉得军师棒极了,这正是他想听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高铭侃侃而谈,“等他再回来,态度就缓和多了,我看出他这次应该是有诚意了。我才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宋江哥哥并不是害死高衙内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只有王英、郑天寿和燕顺,他们三个早就被梁山军法处置了,已经为高衙内报了仇,希望太尉放过梁山。” 宋江一听牵扯到自己,十分紧张,“太尉是何等态度” “没说话,眼神特别阴沉,那个瞬间,我都怀疑他下一句就说要把我拉出去砍了,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提着茬。可是,转念一想,不提又不行,高俅咽不下这口气,这次走了,早晚还会叫朝廷派大军来打咱们。” 晁盖哼道“谁还怕他们来剿,这次还没吃够教训么。” 高铭不管晁盖,“然后我就对继续对高俅说,宋江只是个郓城县刀笔小吏,文不能平邦,武不能服众,怎么可能杀进村庄弄死高衙内,只是清风山那个三个强盗做的,只是宋江当时凑巧在清风山做客而已,不干他的事。” 花荣、秦明都冷眼看宋江,宋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听着。 高铭道“花荣也出来作证,说高衙内的死和宋江没关系,不过,高俅看到花荣,似乎又生气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晁盖狐疑的问道“他没为难花荣吗”花荣可是高衙内的朋友,结果高衙内一死,花荣怕担责任就跑了。 花荣冷哼道“谁管他想不想,他为难我,那三个大将可就也要在梁山落草。再者,我跟高俅说,这件事本来错就不在我,都是慕容彦达相逼,我如果不逃,现在早死了,还能跟他在这里谈判么。” 史进急迫的问,“之后呢” “之后啊,高俅就说”高铭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敏锐的发现宋江和吴用明显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目的达到了,他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之后,高俅就同意换俘虏了,我们就回来了。他们也怕夜长梦多,那三个朝廷大将,哪个拿出来不响当当的,扣留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不划算吧。我跟高俅说,花荣肯定能杀出去逃走,就算我在这里遇害了,梁山上还有宋公明,吴用可以顶替我坐第二把交椅,梁山有的是好汉。” “军师,你这说的什么话,谁也不能代替你”杨志大声道。 有人带头就有人附和,况且现在孙小五刚立了一大功,谁敢出来唱反调,所以一时间,满耳听到的都是支持孙小五的声音。 浑身是胆的好汉孙小五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大家的赞美,然后以劳累为理由,和花荣回去休息了。 高铭确实很累了,往床上一躺,瞅着床铺的顶端,对花荣道“你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你有急智,慌撒得滴水不漏” “不是,我想说,这床远不如在我爹那里的舒服。” 花荣笑着拉他的手拽他起来,“那你就少躺一会。” 高铭才坐起来,就又躺下了,懒洋洋的道“那也比坐着舒服。”说着,瞅花荣笑,“你刚才是不是夸我有急智”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这么谎撒的那么溜,是在回来的路上想好的吗” 高铭眯起眼睛,“就承认你佩服我得了,嘴硬我真不是在回来的路上想的,就是现场发挥。” “不信。” “爱信不信。” 花荣看着神采飞扬的高铭,怔怔出神。 高铭见花荣愣神,便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也累了。” 花荣回过神来,“我不累。” “不累的话正好,因为我正有事要跟你说。”高铭朝他招手,一脸的神秘。 等花荣坐过来,高铭道“你明天陪我演一出戏,将招安这个话题引出来。” “难怪刚才你没提招安这茬,原来是想让别人主动发现。” 高铭笑弯了眼睛,“对呀,这样才显得真实,不是么。” 花荣笑道“就你鬼主意最多。那你说吧,怎么演戏” “我看宋江和吴用应该已经对我起疑心,觉得我对他们没说实情,对船上发生的事情有所保留,一定会拐弯抹角的打听。等明天咱俩从聚义厅出来,找个僻静的地方,假装拌嘴吵架。就这么说” 与花荣交代了一番后,高铭满意的点头,“就等明天了。” 等第二天早晨,花荣都穿戴好了,仍不见高铭起床,隔着幔帐叫他,不见回应,就拉开幔帐,见他裹着被子还在赖床,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不是说今日有重要的事要办吗” “明天办吧,我高估自己的体力了,实在好累,不想起床。”高铭赖唧唧的道“放心吧,宋江和吴用明天又不会长翅膀飞了,明天也一样。我今天要睡觉,哪里都不去。” “那你睡吧,”花荣还能说什么,给他拉上了幔帐,“我去聚义厅转转。” 高铭嗯了一声,继续睡自己的去了。 花荣到了聚义厅,平时他都和孙小五同进同出的,今日不见孙小五,众人都问他。 花荣如实道“他太累了,还在休息。” 萧让等人都表示理解,“是太耗神了。” 宋江和吴用朝花荣投去一丝鄙夷,哼,这俩死断袖 晁盖心道,拿腔作势,孙小五未必劳累,只是想表现得为山寨受了许多苦罢了。 没有孙小五,聚义厅也没什么意思,早早就散了。 像孙小五这种焦点人物,最多缺席一天,第二天早晨,早到聚义厅的好汉仍旧不见孙小五,正想提议大家去探望他,就见孙小五走了进来。 孙小五闪亮登场,其他人有点黯然失色。 晁盖、宋江寒暄道“你昨天没来,我们十分担心,今天休息过来了” 高铭装作嗓子嘶哑的道“身上已经不乏了,就是嗓子说了太多的话,有点不舒服。李俊兄弟怎么样了我一会去看看他。” 李俊是揭阳三霸的霸主,水军头目,宋江一派的核心成员。 以前和孙小五绝无联系,但因为孙小五把他救了,强行的产生了关联。 宋江可不愿意看到孙小五再把李俊笼络去,试着阻拦,“还在休养,等伤情再稳定一点再去看他吧。” 高铭也没有坚持,反正早晚会见面。 这时花荣道“军师,前天没漏讲了什么吧,今日就跟寨主和众头领说说吧。” 高铭表现出一副装傻般的样子,“跟高俅谈判那些翻来覆去的废话就不多说了,李俊兄弟已经救回来了,就看高俅信不信我的说辞选择退兵了。”然后捶着肩膀道“可能是在江上吹风凉到了,我回去叫花荣给拔个火罐吧,就不陪大家说话了。”然后起身朝花荣使眼色,两人就走了出去。 这一看,就是有事儿啊,宋江立刻给戴宗使眼色跟上去。 晁盖则给刘唐使眼色,刘唐默默的趁人不备,也跟了上去。 高铭将花荣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背对着聚义厅的方向,然后低声问花荣,“他们跟上来了么” “来了,我看到了戴宗和刘唐。” 花荣射箭的关系,眼神极好。 “那就好”高铭道“那我开始表演了。” 花荣笑着点头。 高铭酝酿了下情绪,就对花荣怒道“你刚才干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不提这茬的吗” “是约好了,可是”花荣为难的道“招安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么你不把这件事说出来,纸包不住火。” “我又没答应高俅,怕什么”高铭道“本来就是不会答应的事,何必叫大家知道。” 花荣做出无奈的样子,眼神看向别处。 戴宗见了,赶紧藏起来,这一藏就看到了刘唐,两人都有点尴尬,但默契的装作没看到彼此。 戴宗惊讶的想,招安这可是天大的事,原来这孙小五跟高俅谈了这样的事。 这时,就见孙小五质问花荣,“哼,难道你心动了吗想招安回去做你的兵马统制” 花荣则辩解道“我没这个想法,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不该你自己做决定,应该大家一起商量。” “你是说,咱们梁山的好汉中有想招安的软骨头吗” “你别这么咄咄逼人,行么。” “也行,那你以后不要再提了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孙小五说完,气哼哼的扭身走了,花荣则跟了上去。 戴宗见了,忙转身就走,而刘唐已经早就耐不住性子回去禀告来了。 招安招安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速速禀告宋公明哥哥。 高铭和花荣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想,这招安的消息很快就会散播开了,到时候根据各人的表现,就能知道到底谁想招安,而谁又不想。 而不想招安的那些,他再想办法一一击破。 花荣见高铭心情不错,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机会,抬起胳膊,想去揽他的肩膀。 要是以前,也就自然而然的搭上去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心境变化了,所以就在犹豫的一瞬间,高铭忽然快跑了几步,叫花荣搂了个空。 就见高铭跑到一丈外,拾起一块碎银子,指甲盖大小,也不知道谁掉的。 “哈哈我也太走运了吧。”高铭朝花荣笑,“见面分一半,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花荣只得放下局促不安的手,“听你的就好了。” 他便在心里认真的总结道,兵贵神速,看来跟人亲近这是这样,稍有迟疑,就会错失良机,一定要吸取教训。 高铭想加件衣服,两人就先回住处,等进了屋内,高铭笑道“刚才我就想说,咱俩配合得不错,堪称最佳搭档,要好好庆祝一下,结果老天爷就送钱来了。” 花荣道“因为咱们之间有别人没法比的特殊默契才配合得这么好。” “对,是心有灵犀的最佳搭档。”高铭脱口而出。他本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就见花荣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年代,心有灵犀还没有后世那样扩大使用范围,只有“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原意。 但原意是形容情侣间的心心相印,这就很尴尬了。 这显得高铭很没文化,他尴尬的道“好像用错词了,怪我在国子监没好好读书。”并迅速转移话题,“咳,等我加件衣裳,咱们出去开小灶吃点东西吧。” 花荣心里失望的苦笑,唉,原来只是他不好好读书的结果。 不过,他相信他们会有真正心有灵犀的一天的。 在这之前,先扮演好高铭的最佳搭档,送他到寨主的位置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5章第 75 章 第75章 戴宗先来到宋江处等他,等宋江从聚义厅出来, 便将偷听来的情报跟他说了。 宋江一听不要紧, 登时冷汗打湿了衣裳,连忙叫戴宗去叫吴用来。 等吴用来了, 两人关起门来,宋江便叫戴宗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吴用。 吴用听罢, 震惊的道“这孙小五胆子也太大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敢瞒着不报。” 可这也没办法, 当初就他和花荣去找高俅谈判, 旁人都没跟着。 宋江一针见血的道“花荣在招安这件事上恐怕和孙小五不是一条心,否则也不会在聚义厅督促孙小五说出来了。” 很好理解, 花荣可是一州兵马统制, 在他心里,做官军肯定比当草寇强。 如果高俅开出条件, 可以赦免所有人的罪行, 这些做官军的,谁能不心动 就连他宋江也 吴用沉下眸子,“要不然把花荣叫过来,开门见山的问一问” 宋江还是比吴用谨慎,“暂时还不要轻举妄动,他俩现在有裂痕,但对外人还是有戒心, 现在的花荣未必肯跟咱们透露事情, 刚才戴宗兄弟说, 还看到了刘唐也在偷听。那晁盖没咱们沉得住气,肯定有所行动,到时候咱们根据晁盖的举动再采取行动。” 在孙小五那里失败了太多次,宋江都有点害怕他了。 又涉及招安这么大的事,要更加谨慎。 吴用颔首同意,忍不住骂起了孙小五,“他这胆子也太大了,涉及山寨未来存亡的事,他竟然就想就这么瞒下来。不过也不难理解,他不管在朝廷中还是江湖中都名不见经传,出了水泊,谁认识他,他自然不愿意招安。就说那花荣,等花荣做回了军官,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还能看上他。” 宋江道“是这个道理。” 吴用明着分析孙小五和花荣,其实暗地里也在分析宋江和晁盖。 宋江是小吏出身,他在衙门内做事,整日见到县太爷的官威,心里还是羡慕的,宋江这个人还是有施展一番抱负的想法的。 晁盖就不一样了,只是村里的保正,在山寨内他是寨主,人人都敬他。 最重要的事,晁盖对官府的印象很差,也没做过官,不了解做官是怎么回事,以前就爱结交草莽,只知道官府的人爱来村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骨子里对官府很不待见,他恐怕不会招安。 而他吴用呢,作为一个读书人,终极目标就是考名,出仕为官,可惜同辈读书太厉害,他只是个秀才,但如果有机会进入仕途,他当然不会拒绝。 吴用暗暗感叹,虽然自己之前选择宋江,是因为晁盖冷落他,但现在看来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和宋江想法是一致的,否则的话,就是站在晁盖那边,等招安的事情摆到台面上,他还是会转移到宋江这边来。 宋江自然也能看出吴用的真实想法,一切都在不言中。 戴宗亦是如此,他虽然没有表态,但不用问也清楚。 “招安这事,关系太大了,务必谨慎。” 三人沉默,但就在此时,李逵的脑袋突然从窗户探进来,凶神恶煞的叫嚷道“招安招什么鸟安” 猛地一嗓子差点把宋江和吴用从凳子吓得跌下来,戴宗怒道“你这黑厮竟然敢听墙角” 他们三人中,宋江和吴用都算是文人不会武功,而戴宗除了跑得快外,听力也不像别的武人那么灵,加上专心致志想招安这回事,导致像李逵那么个大块头听墙角,竟然没人发现。 黑旋风当真如旋风一般的闯回了宋江房中,大叫道“哥哥,这件事绝对不能答应” 李逵嗓门大,他一吵吵,十里八乡都能听见,宋江忙道“你这黑厮不要吵” 李逵拿出一副我偏要吵的架势,吼道“招什么安谁说的,俺去剁了他” 戴宗示意李逵小声,“这件事还在商量中,你用吵” “这件事就是被俺听到了,俺要是没恰巧听到,你们就瞒着俺铁牛” 宋江道“你吵嚷什么,赶紧闭嘴我们还在商量,你不要坏事” “商量什么,直接告诉高俅,咱们寨子招他的鸟安不就完了”李逵道“俺去跟寨主说” 李逵的嗓门吼起来,周围住着的人都听到了。 宋江痛苦的扶额,这事叫李逵知道了,其他人就都能知道,没法瞒了。 晁盖十分震惊,四分震惊于朝廷竟然会动招安的念头,六分震惊于孙小五胆子恁地大,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想瞒下来。 阮家三兄弟恨恨的道“招安,招什么安谁想招安谁去,反正我们不去与寨主死守山寨” 刘唐道“孙小五瞒着不说,是不是怕咱们寨中有想招安的,到时候什么想法都有,弄不好要乱起来。” 晁盖听刘唐讲述完看到的一切,便推断孙小五骨子里也是不想招安的,这点倒是和他相同。 但恐怕花荣却不是这么想的,同样军官出身的,比如秦明、孙立、徐宁的想法,应该也差不多。 尤其是秦明和徐宁,可能做梦都在想这个,如果山寨内有人想招安,那么这几个军官就会聚集到那人麾下。 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嫌疑最大的就是宋江。 排第三把交椅,号召力也有,亲信也有,再聚集一批想招安的人马,宋江的尾巴又能翘起来了。 情况很不好,不是孙小五的尾巴翘,就是宋江尾巴翘,都对他晁盖没好处。 刘唐问道“哥哥,咱们现在怎么办把孙小五叫来问清楚吗” 晁盖虽然很想这么做,但一想到刘唐刚才说看到了戴宗,那戴宗肯定也回去告诉宋江了,宋江都没找孙小五谈,他也不能贸然行动。 “且再等一等。”晁盖难得沉得住气。 要是以前他肯定也不能,但最近被孙小五层出不穷的行动打击得不得不谨慎。 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外面的喽啰来报说李逵头领来了,然后不等通报,就见李逵闯了进来,乱嚷嚷“招什么鸟安,寨主你跟俺们兄弟透个底儿,哪个是想招安的叛徒,俺直接去剁了他” 晁盖痛苦的扶额,这事叫李逵知道了,等同于昭告天下了,想谨慎都不可能了。 傍晚时分,高铭才提起筷子准备吃饭,就听外面有喧哗声,接着喽啰来报说“外面来了许多头领,求见您。” 比高铭预料中的来得更快,他放下筷子,走到院内。 为首是徐宁、扈三娘和李应。 萧让、金大坚则站在他们身后,甚至秦明和孙立也都来了,还有一些人正源源不断的来。 “孙军师,招安真有此事吗”徐宁焦急的道。 高铭打了个哈欠,“有事明天再说不好么我现在又饿又累。” “我们知道你劳累,但是你昨天已经休息了一天,今天也休息了大半天,就耽误一个时辰,不碍事吧,请跟我们去聚义厅找寨主说清楚这件事罢。”徐宁道“否则的话,我们今夜睡不着,也都得守在这里。” 高铭装作无奈的道“好吧,真拿你们没办法。”不情不愿的跟花荣出了门, 到了聚义厅,晁盖和宋江都在,等孙小五坐到了椅子上,陆陆续续的又来了许多头领,除了受伤的李俊,和照顾他的童威童猛,基本上都来了。 高铭故意轻描淡写的道“简单来说,就是高俅见咱们山寨挺能打的,提出招安咱们。” 晁盖五味杂陈“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回来请示寨主,虚与委蛇。” 晁盖十分不满的道“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不瞒大家,我其实永远不想说的,因为觉得没必要。难道咱们山寨有人想要招安吗不可能发生的事,没有说的必要。” 高铭说完,观察众人的表情,就见徐宁表情狰狞,显然对他这番话很生气,连萧让和金大坚都微微不满。 晁盖判定孙小五不是招安派,应该和他的立场一样,更加放下心来,那宋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没错,我也不信有人愿意招安。” 武松是坚定反对招安的,他对官府深恶痛绝,“什么招安,就是向朝廷投降。寨主若是问众位的头领,我只代表我自己说,我不同意。”说罢,径直出了聚义厅,而鲁智深瞅了宋江一眼,也跟着武松走了出去。 杨志没有走,只是看着两个朋友离开,眼神复杂。 高铭相信杨志的心情应该比眼神更复杂,一方面是后来认识的朋友,一方面是白道生活的吸引力。 史进也道“我也不同意,这态度以后也不会变我回去睡觉了”说罢,转身出去了,估计是去找鲁智深。 甚至连周通也跳出来道“我看招安就是朝廷的圈套,答应了没好下场。” 高铭心道,你说得倒是没错,但是如果你们有好下场了,城池和百姓们就要没好下场。 看得出来,二龙山的鲁智深、武松、少华山的史进等人和桃花山的周通都是反对招安的,还很坚定。 这三个山头表态完毕,轮到梁山的元老们了。 刘唐先站出来道“山寨怎么能在咱们手上被葬送晁盖哥哥,你说是不是今日招安,传出去,叫江湖上的人好生笑话,会说咱们梁山的汉子没骨头,给官府下跪。” 其他几个元老也都同意,阮家三兄弟包括宋万都点头。 李逵嚷嚷“谁说想招安,谁就是想当叛徒” 高铭看向宋江,宋江的脸色很难看,戴宗见了,呵斥李逵,“你能不能合上你的嘴巴老实待一会” 李逵不服气了,“铁牛说错了吗难道有人想招安” 想招安的被定义为叛徒了,谁敢出声 宋江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花荣,“花将军,你当时也在船上,你怎么想” 徐宁知道花荣也是朝廷的军官,期盼他能和自己立场一致。 谁知道就听花荣道“我听寨主和孙军师的安排。” 徐宁十分失望,接着就听孙小五冷声道“花荣,你说你自己的想法,什么叫听我的” 花荣一改往日的态度,公然和孙小五顶嘴,“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替我做主不就好了,你不是一贯如此吗” 其他人一看,立刻都看出来花荣的态度,他想招安。 而孙小五显然不想,两个好朋友眼看要翻脸。 秦明和孙立一直没出声,只是一头雾水,这高衙内和花荣在唱什么双簧还是别多插嘴,再多听一会吧。 高铭装出被花荣态度气到的样子,“花荣,你是对我不满吗” 花荣冷声一下,没有回答,不再看孙小五。 宋江见了分外欢喜,更加确定了他的推断花荣想招安,他和孙小五的想法完全不同,已经到了闹崩的边缘。 花荣、秦明、孙立、徐宁想必都是这个态度,再加上他宋江原本的麾下人马,他这个支持招安的,才是梁山的最大势力。 至于剩下的头领们,还不是随波逐流,招不招安,他们说了不算,只跟着大方向走。 晁盖看出宋江内心得意,再看向跟花荣置气的孙小五,忽然觉得孙小五没那么可恶了,至少这个人在大是大非上跟自己还是一条心的。 最可恶的是宋江,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坏了山寨。 晁盖站起来一锤定音,“既然没人有异议,招安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那些个想杀人放火受招安的人,来错了地方,梁山永远不会招安。谁人再提,斩讫报来” 招安的想法处于道义上的劣势,寨主都发话了,谁都不敢站出来反对。 李逵十分积极的道“斩的时候,俺铁牛动手。” 晁盖和吴用都冷瞥他,也不知李逵感受到了没有。 花荣听了晁盖的话,转身就走,徐宁也是,片刻都不多逗留,扈三娘和李立走在他们身后,不时低声说几句话,脸色也很不好看。 可以看出,招安不符合做一个合格强盗的规范,被寨主严令禁止,招安派一时受挫。 高铭装作生气的样子去追花荣,“你等我一下” 花荣却不理他,只顾走在前面,旁人见了都暗暗摇头,好朋友也经不住大是大非的考验。 两人直到先后回到住处,走进了屋内,关好门,才相视一笑。 花荣邀功般的朝高铭笑道“怎么样,我没给你拖后腿吧。” 高铭扬起下巴笑道“不错,虽然比我差了一点。” 花荣忍俊不禁。 高铭坐到椅子上,满意的长出一口气,“这样,晁盖发现我和他的理念相同,等他死的时候,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把寨主之位传给我的。” “你要对他动手了吗” “现在不会,等我爹跟官家请奏完招安的事情再说。” 晁盖不管是原著,还是眼下,都必须死,命中注定。 只有他死了,寨主的位置才会腾出来。 唯一要保证的就是,在他死亡的时候,确保把寨主的位置传给他孙小五。 否则的话,像原著中,晁盖发现宋江和自己理念不同,就不说传位给宋江,反而说能抓到杀他的凶手的人才能做寨主。 要知道宋江自称武不能傍身,抓小偷都够呛,还抓凶手史文恭呢。 后来卢俊义抓到了史文恭,宋江把晁盖的遗言当空气,假惺惺推让了一番,仍旧厚颜的做了寨主。 虽然到底成了寨主,但好一顿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 高铭可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必须赢得晁盖的好感,让他觉得他孙小五和他对山寨的理念相同。 这样,才能在晁盖咽气的时候,在遗言的指定下,名正言顺,省时省力的当上寨主。 翌日一早,高铭也没去聚义厅,而是主动去探望李俊。 这都好两天过去了,李俊的情况应该稳定了,宋江再拦着就过分了。 他到了李俊的住处,正好见童威从院内走来,迎面看到了高铭,热情的道“军师,快进来,李俊哥哥一直念叨着要见军师呢。正要差我给军师送条大鱼去,军师就来了。” 高铭一拍脑袋,“哎呀,你一说这话我想起来了,我怎么就空手来了,没给李俊兄弟带些补品来。” 童威赶紧道“军师再客气,可就折煞我们了,快些进来”迎了高铭进去,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孙军师来了。” 高铭进去,就见李俊半卧在床上,周围站着穆弘穆春兄弟,张横张顺兄弟、童猛和李立,还有管造船的玉幡竿孟康,总之揭阳派和水军核心头领都在。 李俊是揭阳派真正的带头大哥,穆弘穆春这两个揭阳镇恶霸,以前都不待见孙小五,但此刻见了他,都恭敬的叫一声,“军师。” 高铭轻描淡写的一摆手,“你们太客气了,大可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李俊兄弟,希望没打扰你们说话。”对着床上的李俊慰问道“好点了么” 李俊气色确实好多了,“有劳军师慰问,我身体还是有些底子的,这些伤不打紧。” “不要客气,你是水军的头领,千万保重,山寨少不了你。”高铭微笑道。 李俊感激的道“这次我能死里逃生,多亏军师冒险相救。”说着就要下地,似乎是要作揖行礼,高铭赶忙拦住他,“都是兄弟,这些客气话就不必再说了,要是知道你们外道,我就不来了。” 李俊这才坐回床上,愧疚的道“之前不了解军师,所以有冲撞的地方,还请多担待。”朝张衡和李立等人使了眼色,这几个人就对高铭躬身作揖道“以前的事,希望军师不要计较。” 所谓以前的事,就是之前他们替宋江说话,站出来反对孙小五的时候。 “都是老黄历了,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高铭看起来心怀宽广,笑容和煦,叫人如沐春风。 李俊也听说招安的事,不由得纠结的道“外面传的招安” 宋江是希望招安的,但是孙小五似乎不希望,李俊不知道是听宋江的,还是向着孙小五。 “啊,那些事啊,我真的不想谈,因为这两个字,我已经和一些朋友走得远了。现在我不想因为这两个字,叫李俊兄弟也难做。”高铭苦笑。 李俊知道孙小五和花荣是好朋友,几乎形影不离,但今日来看他的却只有孙小五一个人,想必是因为招安的事情,两人闹了不愉快。 李俊看得出孙小五的为难,不禁心里同情他几分,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看他如此为难,不由得心里更不是滋味,恨自己帮不上忙,“唉” “唉声叹气对养伤可不好,要多想高兴的事。” 李俊承诺道“我会按照军师的叮嘱好好养伤,也请军师笑口常开。” 高铭就又和他寒暄了几句,耐心的叮嘱一些注意事项,看时间不早,叫李俊好好休息,笑着起身告辞。 等他走了,屋内的人都觉得孙军师似乎有些无助跟可怜,心里都隐隐的不舒服。 他们的带头大哥李俊被官府抓去,没人敢去救,只有孙军师自告奋勇去了,结果回来,却要面对招安的困境。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这一刻,忽然深刻体会到了“好人没好报”的无力感。 童威先道“我去打一条大鱼,给军师送去” 童猛赶紧道“我也去” 张顺张衡也加入,“还有我” 于是三人结伴出了门。 当天傍晚时候,高铭和花荣正在吃饭,突然就听喽啰来报“院门口童威童猛送来了一条大鱼。” 高铭纳闷,“什么大鱼” 没一会,喽啰将鱼给抬了进来,摆到了厅内,高铭出来一看,不禁一怔。 这鱼也太大了吧,不是把梁山泊的河神给捞上来了吧。 这鱼得有一百斤左右,生命力非常顽强,虽然离开水有一会了,整条鱼还在摆尾巴扑腾。 “花荣,你看这条鱼又大有肥,我觉得可以用来” 花荣以为高铭又要说笑,配合他的思路,“烤来吃” “不是,可以用来搞事。” 花荣瞬间明白了,“你是说狐鸣鱼书”他们果然心有灵犀。 高铭重重点头,朝花荣一笑,“下任寨主的名字就在这鱼腹中,也是时候检验我跟萧让学的百家字体了。” 立即转身回到屋内,找出纸笔,用小篆写下一行字。 花荣略显吃惊,“你还会写小篆” “临时跟萧让学了几个关键字和常用字,比如我的名字和我的绰号。” “那我的名字和绰号,你会写吗” “会呀,我也请教过萧让。”高铭想都没想就回答,顺手拽过一张纸,慢慢写下“小李广花荣”。 花荣十分满意,眼中藏不住的笑意,“你对我还挺上心。” “那当然。”高铭一边继续低头去写那张准备藏在鱼腹中的字条,一边很自然的回答道。 等他写完了,就起身去找装纸的小瓶。 而花荣则在这时,悄悄将那张高铭写有“小李广花荣”五个字的纸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袖中,宝贝般的收好。 因为高铭和花荣院子里的厨房没有那么大的锅,于是叫小喽啰抬着鱼,到了山寨的大厨房,找到厨房的伙计们,叫他们帮忙收拾烹饪这条鱼。 并且点名这么一条大鱼,要完整的炖好,明天叫兄弟们一起吃。 交代完毕,大厨房的厨子和喽啰们开始动手给鱼开膛破肚,准备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下锅炖了。 就在切开鱼肚的时候,突然掉出来一个拇指高的白瓷瓶,做工十分小巧。 纳闷的打开瓷瓶,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卷,这人不认识字,但是觉得从鱼肚子里拿出来的,很新奇,就给厨房的火头师傅看,“鱼肚子里有瓶子,瓶子里有个纸条。” 可惜火头师傅也不认识字,七转八转的到了宋万手里。 宋万认识字,可惜却不认识这纸条上的字,这字体十分古怪,不像是宋人会写的。 于是拿给晁盖看,晁盖一看,发现自己也不认识,只能叫人去请吴用过来。 吴用一看,纸条上是用小篆字体写着子系响云箭,必为山寨主。 吴用大喜,马上将字条上的字告诉了晁盖,“这孙小五,还想学什么狐鸣鱼书,搞陈胜吴广那套你看,子加系分明是个孙,响云箭是他的绰号,就是说他肯定要当山寨的主人。真是狼子野心。” 晁盖听过狐鸣鱼书的事,是陈胜和吴广为了反秦,在动员其他人的时候,捏造出来的神神鬼鬼的故事,比如在鱼肚子里藏白绢,上面写着陈胜王。 晁盖心道,这孙小五,竟然学陈胜吴广,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本以为孙小五会和自己一条心,根本不想招安的 诶,慢着,好像不太对,既然孙小五不想招安,没必要这个时候搞“狐鸣鱼书”,让他这个寨主忌惮,让想招安的宋江做大。 而且孙小五和花荣他们明显不会水,这条鱼貌似是童威童猛打上来送给他的。 那童威童猛可一直跟着宋江的,就算因为李俊的事感恩孙小五,但基本的立场不会那么容易变的。 晁盖再看吴用骂孙小五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完全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近晁盖已经知道吴用往宋江那边倒戈了,只是看再过往的交情上,没有戳穿他罢了。 晁盖又猛地想到,吴用并没有明确表态反对招安,他一个读书人,会不想出仕为官吗 晁盖眯起眼睛,有了自己的独立思考。 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弄不好是宋江一伙人搞的鬼。 故意送一条大鱼给孙小五,然后在鱼腹中藏着小瓶,明知道能炖下这么大鱼的锅,只有大厨房有,而大厨房由宋万控制。 宋万是他晁盖的人马,最后他自然就会知道这个纸条的事。 然后能读懂字条上文字的吴用就会被找来,添油加醋的说孙小五的坏话,让他敌视孙小五。 如此一来,他和孙小五两个明确反对招安的大头领就会反目,让宋江这个招安派渔翁得利。 好一出毒计和妙计,幸亏聪明如他晁盖,已经识破了这点。 晁盖冷笑着对吴用假意说道“孙小五别做梦了,哪怕我死了,传给谁,也不会传位给他的” 宋江你休想招安,我这山寨之主的位置,就是传给谁,也不会传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6章第 76 章 第76章 一大早, 秦明和孙立就来找高铭, 想要问清楚招安的事情, 而且两人还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明高衙内是希望招安的,却摆出一副不想招安的样子。 高铭当然不能说, 晁盖早晚要死, 想要晁盖名正言顺的将寨主的位置传给他。 只能卖关子,“你们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出岔子。” 两人对高衙内的能力还是认可的,都道“既然衙内这么吩咐, 那么我们就不多问了,只听你吩咐。” “说到吩咐, 我的确有对你们的吩咐。” 秦明和孙立都一副恭听的样子,等待高铭的吩咐, 结果就听他的道“花荣表面上已经和我闹掰了, 宋江很有可能来拉拢他, 到时候,你们就装作追随花荣的样子, 一起去宋江那边, 加入招安的阵营。” 两人都吃惊的看向花荣,就见花荣抱着肩膀靠着墙,明显已经和高铭商量过了, “我如果装作倒向宋江, 你们也跟我一起走, 总之,咱们就要因为招安的事情背叛了孙小五。” 秦明担心的道“可是,如果背叛你的话,你在梁山会不会孤立无援” 高铭道“我就是想看看,究竟哪些人想真招安,哪些是顽固派。现在招安的事情刚爆出来,我躲在后面,叫宋江冲锋陷阵,替我筛选真想招安的得力干将。” 秦明和孙立暗暗点头,衙内好算计,招安这件事肯定会在山寨内卷起风浪,叫晁盖和宋江打头阵,高衙内躲在宋江后面,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两人听完吩咐,就各自都走了,按照吩咐,两人要装作从孙小五这里负气出来的样子。 这点对秦明来说并不难装,因为一想到下山后,花荣说不定要被太尉给发配了,他就没愁得没好脸色。 等送走了秦明和孙立,高铭就派人去大厨房要回了炖的大鱼,不用说,鱼腹中的小瓶子已经不见了。 接下来的一天,高铭在家吃鱼,睡懒觉。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又坏又神奇的,传播速度尤其快。 前天晚上在鱼肚子里发现纸条的事已经不胫而走,连过程都传播开了一条神奇的大鱼腹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瓶,里面装着一个纸条,而纸条上写着古怪的文字,可能是天书谶语。 高铭听到消息,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一大早就去找晁盖,“那条鱼时候我让人送过去的,原来腹中竟然有纸条吗纸条呢上面写了什么” 晁盖见孙小五十分坦荡,不像装神弄鬼被戳破的模样,不仅不心虚,反而十分想知道字条上的文字,不禁越发坚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再一看宋江,分明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嘴角挂着讨人嫌的微笑。 晁盖对孙小五冷声道“看不懂,已经扔掉了,可能是哪个人随手扔掉的东西,被鱼偶然吃进了腹中而已。这梁山泊多的大鱼,以前打到的鱼腹中,还有人的手指。” 孙小五就露出了一副不信任晁盖的样子,“寨主不想告诉便罢了。” 宋江忍不住夸孙小五好演技,不咸不淡的道“寨主不想说,你就别问了,上面写的东西,说不定对你没好处。” 孙小五,你应该知道你写了什么在上面吧,不戳破你,你还装个没完了。 高铭向宋江抛去一个狐疑的眼神,“你怎么知道上面写的东西对我没好处你看过字条了” 晁盖黑着脸,对啊,你怎么知道这字条应该只有我和吴用见过,果然你和吴用是一伙的,陷害孙小五,叫我们反目,你们招安派坐享其成。 宋江他实打实的吃过孙小五厚脸皮的亏,对他这点深恶痛绝,似笑非笑的道“当然没看过,只是猜测罢了,但是搞鬼的那个人,心里一定清楚。” 这话听在晁盖耳朵里,别有一番含义,没错,的确只有真正搞鬼的人才有可能清楚字条上的字,宋江,还说不是你做的 晁盖出声阻止道“罢了,不过是个破纸条,扔都扔掉了,何必纠缠个没完。都不要再谈了。” “可是,寨”高铭装出不想罢休的样子,最后在晁盖“威严”的眼神下,暗骂了一句,才不提了。 晁盖见孙小五这般不忿,越发坚定了他根本不知情这点,再看宋江不时瞄一眼孙小五,眉眼中有很明显的得意神色,晁盖心里什么都有数了。 宋江瞄着孙小五,心中冷笑,你还装,你的诡计昨天都被吴用戳穿了,你还在这里得意呢,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也有弄砸的时候。 高铭感受到了宋江的眼神,心里哼道,晁盖怎么可能咬直钩,要咬也得咬弯钩,恐怕估计错形式的是你。 这时喽啰来报,“禀寨主,军师,朝廷的战船已经从河道中撤离了。” 听完汇报,难得的谁都没做声,明显这高俅退兵了,但是原因是什么,各有各的想法。 高铭最愿意做打破沉默的人了,赶紧一拍手,笑道“被咱们生擒三员大将,折了许多兵马,他岂能不退兵” 徐宁就盼着这招安的事儿呢,实在忍不了了,再次提起招安一事,“或许是高俅释放善意,他先退兵,叫山寨好好考虑招安的事。” 昨天晁盖都说了,谁提招安斩讫报来,徐宁这就撞上来了,晁盖不能一点表示没有,否则寨主的威严何在。 他当即怒道“将徐宁拉出斩讫报来。” 这就过分了,徐宁不是阿猫阿狗,是被无辜骗上梁山的东京金枪班教头,想招安情有可原。 话音一落,戴宗赶紧站出来求情,“寨主,缘何又自斩手足他只是分析一下高俅退兵的事实而已,寨主这样就要斩人,寒了兄弟们的心。” 晁盖也并没有真的想杀了徐宁,他就料到说要杀徐宁会有人出来求情,只是没想到这情求得这么难听,又提到了“寒心”两个字。 他才寒心,身为寨主,只想带着大家过快活日子,结果却有那么多人想要跟他唱反调招什么安。 花荣见状,这是个像宋江表露自己态度的好机会,于是赶紧也站出来保徐宁,“招安一事寨主说了算,徐宁兄弟只是猜测了下高俅所想罢了,这样就要杀人,除了制造惶恐的气氛外,没有别的益处。” 呦呵,花荣竟然会主动出来保护徐宁晁盖和其他人都很吃惊,第一个反应是看孙小五的脸色,就见孙小五不满的瞪向眼花荣,紧锁眉头。 花荣站出来,秦明和孙立都纷纷站出来要保徐宁。 晁盖本来没想真杀徐宁,只是想敲打敲打想招安的,谁知道没敲打成,反倒被强大的招安势力给敲打了。 晁盖知道众怒难犯,忙松口道“将这徐宁关起来,另行惩戒。” 他一肚子的气,发完火,就叫众头领散了。 不过,晁盖发现了明显的异常,一向给他使绊子的孙小五难得在刚才没有吱声,还对顶撞他的花荣,怒目相向。 晁盖彻底相信,孙小五和花荣各站不同的阵营这件事了。 除了晁盖外,宋江也越发相信孙小五和花荣产生了裂痕,这个裂痕还不小,毕竟关乎未来,他俩各自飞也很正常。 高铭见前期准备差不多了,就主动去找鲁智深谈心。 高铭现在和鲁智深一样是个反招安派,这样的情况下,鲁智深更容易相信他所说的话,不会有抵触情绪。 在反招安的大旗下,行招安之事,这就是高铭的目的。 鲁智深在院中石凳坐下,闷声道“洒家看得出来,你反对招安,跟洒家一样。” “我自然是反对招安的。”高铭做出难过的样子,“只是,我没想到寨里想招安的人这么多,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只有宋江他们想招安。”鲁智深粗中有细,通过这两天花荣的表现,他已经看出来了,“花荣在这件事上和你不是一条心吧不过,洒家也理解,他好好的统制坐着,被赚上了梁山,谁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高铭很自然的切入话题,“那你呢,你不也是提辖么,不想回去做官吗” 鲁智深摇头,“见了朝廷中那些腌臜事,谁还想回那个泥坑。” 高铭叹道“你是说高俅陷害林教头那件事么可是朝廷里有像高俅那样的人不假,却也有忠臣良将,再说了,朝廷虽然黑暗,你可以自己做光亮,你站在哪里,哪里就能驱散黑暗,不好吗” 鲁智深有些吃惊,“军师,难道你想招安” “如果你问我个人想不想招安,我可以坚定的告诉你,不想。至于原因,你听我慢慢将来。” 鲁智深点头,“你说,洒家听着。” “唉,不瞒你说了,你们有真本事,招安了可以建功立业,我呢,说句不好听的,也就在梁山能显出我来,到了朝廷中,各个都是进士出身,哪有我的立足之地”高铭叹气,“但是我和寨主的不同在于,我这几天也想通了,我不会拦着想招安的人,花荣想要招安,随他去吧。他本就是忠臣良将之后,我觉得他想招安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就是想做个于国于民有用的人。” 鲁智深闷声道“这个也和洒家一样,洒家反对招安,也不会拦着别人招安。” 比如杨志,他愿意招安,可以理解。 高铭借着花荣的口,继续劝鲁智深,“花荣跟我说过,如果好人都离开朝廷,选择逃避,那么岂不是将大权让给了坏人们,更纵容他们为祸世间,造成更大的灾祸。人人只见到坏国殃民,难道选择明哲保身的好人就没有责任么有些地方,好人不去占领,坏人就会去占领。” 鲁智深整个人不由得一震,只觉得孙小五这些话振聋发聩。 高铭继续道“你不像我,你有一身本事,在山寨中,消磨在喝酒吃肉呼呼大睡上,未免浪费了。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可以找花荣谈一谈。他说过,如果他不回去,朝廷会有更多的高俅,虽然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哪怕只要能带来一点光明,便不枉此生。” 鲁智深若有所思,确实,他在打死镇关西之前,也想像老钟经略相公种师道那样,做个为国为民的人,后来完全是目睹高俅迫害林冲,才会自以为看透了这个烂事道,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 他以前只觉得朝廷黑暗,奸臣当道,招安的话,岂不是要与之为伍,所以才反对招安。 但是孙小五的话,了另一种可能,朝廷黑暗的话,可以让自己做光明的那个人照亮它。 高铭见差不多了,下面最好让鲁智深自己思考,他便借故告辞。 这壶鸡汤,希望鲁智深能够好好品味。 走出鲁智深的院子,他在门口遇到了杨志,杨志看起来很纠结,导致青色的胎记颜色似乎更深了。 他原本是支持孙小五的,结果孙小五并不支持招安,这让他很纠结。 难道他要去支持想要招安的宋江吗 所以一看到孙小五迎面走来,他就装作没看到,转身朝一旁的小路走了。 高铭看到再次“逃跑”的杨志,心里道,你不用见我就跑啊,我知道你想招安,并不会劝你的。 他仰头看了下天色,“时间还早,还能再谈一个史进。” 唯一该吃吃,该喝喝,有事不往心里装的,恐怕只有史进了。 他的想法和阮家三兄弟是最贴近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没人管。 最后一点尤为重要,招安的话,肯定要受朝廷管,规矩也多,他不愿意那样,就爱潇洒的江湖生活。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孙小五和花荣之间因为招安的事产生了问题。 等孙小五来找他,他就愤愤不平的道“我就知道军官出身的靠不住,一日吃了朝廷的骨头,终身腰杆都挺不起来,不过,你不必担心,寨主都说了不许提招安的事,花荣哪里都不去了,就得留在山寨里。” 他们在邹渊邹润开的烧烤铺子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也没有什么保护的想法,声音很大。 但不会有人无聊到向寨主举报,毕竟出了聚义厅,所有人几乎都在谈招安的事儿。 高铭撑着下巴,一脸的落寞,悠悠叹气,“其实,身为好朋友,有的时候不应该以对错论一件事,得看这件事是不是朋友想做的,如果是,其实应该支持。” 史进豁然的道“那就让他走,等他走了,我做你的左膀右臂。”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高铭就不浪费时间了,瞅着史进直入正题,“对了,李瑞兰最近给你回信了么” 史进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有收到回信。 哪怕写的那么天花乱坠,但李瑞兰依然没有回复,可能是因为史进上了梁山,而梁山最近又在被围剿的关系。 那李瑞兰所在的东平府,离梁山这么近,大军几次来剿,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恐怕已经知道,史进去的梁山,那可是朝廷下令要剿灭的,跟少华山的小打小闹不同,所以不敢轻易再有来往。 史进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失望,“她比较忙吧。” 东平府离这里如此近,就算再忙写一封信派人捎到朱贵酒店去还是很容易的,可见就是不想理他。 “唉,女人啊,尤其像李瑞兰那样的女人,图什么,不就图有人能替她赎身,给个安稳的生活么。”高铭装作轻描淡写的道“谁愿意过颠簸的日子每日提心吊胆,恐怕不是她想要的,这大概是她不回你信的原因吧。” 史进嘴硬,“能穿金戴银,她还图什么别的” “自古都说,美女爱英雄,没听过美女爱强盗的。”高铭道“听我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大英雄,骑着高头大马,百姓夹道称颂,在万众瞩目中,将她迎上花轿。” 史进盯着孙小五,一方面觉得说得好有道理,一方面心里又不愿意接受。 高铭淡淡的道“李瑞兰如果是个大美女,那么追求她的人不会少,这些人中恐怕有钱的不在少数,或许还有别的山头的大王们,你啊,可能除了长得好一点,也没什么其他的优势。” 高铭给使劲泼了一盆冷水,这让史进很不愉快,“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我还不是为你好,如果你不是李瑞兰喜欢的类型,那么还是趁早罢手的好,毕竟这梁山还不知道要经历几次朝廷的围剿呢。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但这大丈夫应该是指功成名就,建功立业那种,而不是被朝廷通缉的这种。” 史进有些生气,“怎么说得我好像一无是处” 高铭道“你冷静点,我这人虽然外表看着文弱,但从来不藏着掖着,这点你承认吧” 史进没法反驳,孙军师个真好汉,连高俅那里都敢闯,他颔首。 高铭道“你承认的话,那么我就再说几句给你听吧,咱们虽然是同龄人,但是说句难听的,你有的时候确实看事情不够深刻。 你想啊,如果咱们做山大王真的这么好的话,为什么女人不喜欢咱们你看咱们山头上,有几个有媳妇的就秦明、徐宁、孙立、萧让和金大坚吧为什么前三个是朝廷命官,还愁没好媳妇么萧让和金大坚以前都是良民,不愁赚钱,给他们老婆买买买,眼睛都不眨,剩下的,你们看看,哪个不是光棍他们自己说好汉打熬筋骨不近女色,其实是女色根本不近他们吧。” 史进眨了眨眼睛,对啊,这些都是他眼中的好汉,但是女人们却好像明显不喜欢。 不都说,女人喜欢有男子汉气概的么,这些人在他眼里各个是好汉,各个汉子气概十足。 高铭接着道“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我就跟你点评一下,秦明娘子大气明艳,徐宁娘子温柔贤淑,孙立娘子娇俏可人。你看这些好女人都嫁给了什么人朝廷军官这还不是最好的证据么,而你呢,连个唱曲的都嫌弃你。” 史进一颗心受到了刺激,仿佛碎成了许多块,怔怔的看着孙小五。 军师,你说话也太伤人了吧。 高铭叹道“你年纪不小,也该认清这个世界了。” 史进觉得高铭和他年纪差不多,有些许不服气,“那么军师看看清了吗” “我啊,看得很清楚,所以我发誓终身不娶。就算我想娶妻,谁肯跟我难道像周通那样强抢民女吗我可做不来。再说了,我不想让我的老婆孩子跟我每日担惊受怕,处于被剿灭的恐慌中。我啊,现在就是有一天过一天吧。” 史进看着孙小五,眼神流露出不想屈服命运的抗争,“可是” “不要可是了,估计我的未来就像吴用那样,而你不要像李逵、刘唐那样最很好了。”高铭道“我能想象,等十几年后,梁山应该遍地是孤身的遭老头子。” 这两位孤家寡人,李逵还好点,有个好母亲,刘唐那是整一个江湖人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整天没愁事,一枚纯粹的好汉。 说完,又到了高铭觉得可以留白给史进思考的时间了,他就起身,朝史进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背影落寞的转身走了。 这波毒鸡汤威力不小,应该够史进消化一阵的。 史进看着孙小五的背影,嘴里的肉串忽然觉得没什么味道了。 难道自己真的一辈子都这样,活成李逵、刘唐那样 而梁山好汉们,现在一个个身强力壮,等到十几、二十年后,年纪稍大一点的都老了,刀拿不动,肉吃不动了,可不就像孙小五说的,遍地都是糟老头子么。 那也太可怕了 史进第一次觉得未来不是很乐观,也是第一次考虑到了未来两个字。 往自己住处回的路上,迎头碰上了鲁智深,两人都一改往日的逍遥乐和,吃惊对方的沉默黯然。 两人不约而同的问对方,“你这是怎么了”然后几乎异口同声的道“我刚跟孙军师聊过” 两人都吃了一惊,马上找了个地方深刻交流了一下刚才跟军师的谈话 鲁智深沉声道“你要跟李瑞兰好,就得给人家一个稳定的生活,没有女人喜欢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史进也道“哥哥,你也是,如果能重新回到小种经略帐下做提辖就好了。” 史进当初去渭州找自己的师父王进,第一次遇到鲁智深,那个时候他还叫鲁达,是小种经略帐下提辖,但却是老种经略的心腹人,正因为十分信任,才派给自己儿子当差,却不想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走在江湖上。 虽然鲁智深一直没说,但史进知道,他何尝不想重新回老种经略那里做回鲁达。 两人各有思量,心里都想,孙军师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高铭先把容易劝说的鲁智深和史进劝说了一番,至于硬骨头的武松,留到最后再啃。 他说得口干舌燥,一回到住处,见花荣坐在桌前擦拭兵器,旁边放着一碗茶,并没有冒热气,看样子已经凉了,他就直接端起来,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将半碗茶都喝净了,然后道“渴死我了,嗓子都冒烟了。” 花荣擦兵器的动作僵硬的停下,直勾勾的盯着茶盏,然后再紧张的看高铭。 高铭见花荣这表情,狐疑的道“怎么了,这茶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很珍贵” 花荣摇头,“不珍贵,就是看你喝得这么急,我吓了一跳。” 他拼命的回想,他喝茶的时候,用的是杯沿的哪个位置,与刚才高铭所接触的,是不是一个地方。 究竟是不是呢 高铭坐到他旁边,趴到桌子上,筋疲力尽的想,刚才连续给鲁智深和史进洒了两大碗配方各异的鸡汤,真是累得慌。 不知道他俩喝的怎么样,合不合胃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7章第 77 章 第77章 “你不是说去找鲁智深聊天么, 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我从鲁智深那里出来, 觉得时间充裕,于是又去找了史进。”早知道就不超额完成任务了, “给他俩都洒了两大碗心灵鸡汤,累嗓子又累心。” “心灵鸡汤” “就像人的身体会生病虚弱, 人的心灵也会疲惫, 同样需要鸡汤滋养。这心灵上的鸡汤就是安慰或者鼓励的话语。” “这个说法很新奇。”花荣来了兴趣,“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爹。”高铭心想,花荣总不能去找太尉核实, 信口开河的道“你没见我爹总夸我么,这就是心灵鸡汤疗养术。” 花荣不疑有他, 确实在高太尉眼里,高铭好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笑道“你说给鲁智深和史进洒鸡汤, 你也给我说两句吧。” “关于哪个方面的” 花荣想了下, “劝人不要迟疑, 大胆追求心中所想的。” “这还不简单, 张口就来。”高铭清了清嗓子, “许多事情努力了未必有结果,但是不努力,得到的只有事后追悔莫及的一滴泪。所以, 少年不要等了, 使命在召唤你。” 花荣听出来他言语中的调笑, “你态度虽然不恭正, 但道理却没错,说得好。在你的鼓励下,我有信心了。” 高铭心道,我可真是熬汤小能手。 花荣道“对了,刚才徐宁娘子来找你,希望你去求情,将徐宁救出来。” 高铭摇头,这不符合他反对招安的人设,“你怎么说的” “我把她打发了,你现在对外可是反对招安的,怎么能去救支持招安的人。” “做得好。”咱们确实心有灵犀,当然是后世广义上的那种。 因为徐宁提招安被关了起来,他家娘子以泪洗面,找孙小五救援不成,又去找宋江和吴用。 吴用告诉她抱着孩子在聚义厅前哭,她照做了。 考虑到影响实在不好,晁盖将徐宁给放了回来,夫妻俩抱头痛哭。 虽然赚徐宁上山的是宋江,但是他现在最恨的却是晁盖。 是这个人仗着身为寨主,阻挠其他人招安。 这个人不死,招安就没希望。 徐宁的教训摆在前面,众人都不敢明面上说招安的事,乍一看,仿佛没发生过关于招安的争议。 但有的时候,不去找事,但是事情反而会主动找上门来。 如果吃吃喝喝的过了快一个月,相安无事,有些人甚至都以为高俅真的信了宋江跟高衙内之死无关的说辞,而且回东京之后,也把招安的事给忘了,梁山自此之后就继续当强盗,继续逍遥去的时候。 突然朱贵酒店、李立酒店和顾大嫂的酒店都来报济州知府张叔夜,带着花红表里,朝梁山这边来了。 所谓花红表里,泛指礼物,比如钱物锦缎。 张叔夜不是带着军队跟兵戈,而是花红表里,这就很有问题了。 明眼人一看,这难道是要来招安 眼看张叔夜的车队就要梁山附近,不拿出个态度也不行了,那么打,要么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事。 首先第一个肯定不行,张叔夜在济州的口碑相当好,而且人家拿着花红表里,要是贸然朝这种好官下手,梁山反对奸臣贼子的旗帜就挂不住了。 所以只剩下第二个选择,派人下去问问,到底这人到底要什么。 宋江自告奋勇,“上次叫军师去见高俅救了李俊兄弟,这一次,就由我宋江打头阵,看看这张知府要做什么。” 众人都看得清楚,他分明是想下去商量招安的事。 晁盖身为山寨之主,不能轻动,于是看向孙小五,“你也去走一趟吧。” 至少孙小五是反对招安的,不管怎么说,在这点上,他俩的目的是一致的。 高铭领命,严肃的道“那我奉寨主之命,下去走一趟吧。” 宋江十分肯定这张叔夜前来,就是为了招安,便道“为了安全,再带几个人吧,花荣和秦明随我们一起来吧。” 这两个人是朝廷军官,见到朝廷的人肯定更亲近,可以增加招安的胜算。 高铭立即阻拦道“他们两个是武将,那张叔夜见了,还以为咱们没安好心,还是你我带几个小喽啰去就好了。又不上岸,怕什么” 宋江越发肯定花荣和孙小五已经闹僵了。 晁盖道“孙军师说得有道理。”宋江,真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么,休想带上军官。 宋江只得应允了,和孙小五一起下山。 要是平时,高铭坐船出去都有点害怕,毕竟水军是宋江的人,就怕他下黑手,半路翻船,将他给淹死。 但这一次不一样,撑船的是童威童猛,过程中不时朝高铭抛来善意的微笑。 看得宋江浑身不舒服,又无可奈何。 刚出水泊,就见岸边已经打起了凉棚,棚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气质儒雅,一见便知是进士出身的官员。 宋江当即羡慕起来,只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此,任一方官吏,有一番作为。 两人站在船头,并不上岸,隔空喊话,“我们是梁山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张叔夜走出凉棚,到了岸边站着,朗声道“本人是济州知府张叔夜,奉命前来招安,前日从东京传来消息,官家听了太尉所报,感知梁山水泊是一群忠义之士,特下令叫我来招安尔等。不知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是想自此之后,仍旧占据这水泊,做个强盗,了却此生,还是报效朝廷,为国尽忠” 宋江听了,恨不得当即在船头给张叔夜跪下表示愿意招安。 虽然碍于孙小五在场,没有这么做,但是从表情能看出来,已经泪眼婆娑,心早飞向了张叔夜。 高铭却很冷静的道“张知府,很是抱歉,我们山寨内部还没达成统一的意见,可能要叫你失望了。我想知道,朝廷可否允许一部分先招安” 张叔夜就笑了,“不知你怎么称呼,但是看你年纪尚轻,难怪能问出这个问题。朝廷想招安你们的山头,自然是要全盘接管,你们所有人必须全部下山,这个山头,自招安起,不能再有人在这上面做强盗。如果做不到,就不是招安,一个头领,一个喽啰尚在都不可以。等你们走了,朝廷要派人上山驻扎。” 高铭哪会不知道,这是给分明已经激动地找不到北的宋江问的。 宋江听了,如遭雷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张知府如此严格,不禁一阵失望,看孙小五的眼神充满了憎恶,恨不得孙小五现在就跳河溺死,好少一份阻碍。 高铭继续问“朝廷的意思,只要我们招安,之前的罪过都可以赦免吗任何罪,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 张叔夜颔首,“我接到的消息是这样,已经发布了御书,陛下金口玉言,岂会骗你们。” 不等宋江开口,高铭继续问道“可有高官厚禄” 张叔夜笑道“招安之后,你们就是朝廷的军队,想要高官厚禄得靠自己赚,真有能耐还愁不能封妻荫子吗” 高铭便朝宋江道“可惜啊,咱们已经发誓终身不娶了,这封妻荫子没什么吸引力,是不是” 宋江毕生追求只在实现个人的“抱负”,妻儿只是附加价值,叫他做一个大官,哪怕只有一个月,能青史留名便死也心甘,否则的话,就算活到暮年,儿孙满堂,只是庸庸碌碌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 宋江道“此言差矣,张知府说的封妻荫子,是代指建功立业,并非真的要娶妻生子。” 刚说完,就见孙小五朝张叔夜一摆手,“我们不感兴趣,你请回吧。”转身就回了船舱。 给宋江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对张叔夜说好话,“张知府,我这兄弟没见识,不懂事,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山寨还不曾商量过这件事,如果朝廷真的来招降,乃是我等的荣幸,几世修来的福报。” 张叔夜既然被委派了招降的任务,自然想把他当成,态度温和的道“你们是江湖人士,有自己的脾气,我都了解,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招安一事,朝廷给的期限是三个月,之后若是不投降,便会再派兵来打,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我没想到你们山寨内部还没整合好,那么我今日就回去了,希望在这个期限内给我答复,一旦有确定的消息,我再过来。” 宋江深深鞠躬,在船头一个劲儿的朝张叔夜作揖,“小可恭送大人。” 张叔夜道“花红表里我都拉来了,就不拉回去了,等我们走了,你们派人自行来取吧。”然后对左右随从道“将东西都留下,我等回济州去。” 左右听令,传了知府大人的命令下去,打道回府。 宋江看着张叔夜发号施令,一派官威,无比羡慕,仿佛看到穿着官袍的是自己,迈着官步,周围的随从一呼百应。 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突然被旁边一声“宋公明”给戳破了,侧身就见可恨的孙小五正在看他。 “什么事” “官府的人走了,派人叫朱贵他们来搬东西吧。”高铭道。 宋江朝孙小五摇头,忍不住道“你眼中只能看到这些钱粮锦缎吗” “这些东西难道不重要吗你没听到吗,朝廷的大军说不定三个月后又打来了,到时候咱们不得囤点粮食,万一他们用围困战,岂能没吃的。” 宋江绝望。 敢情孙小五是抱着再次迎接围剿的心思。 宋江十分的憋气冷冷的看着对方,“招安在你这里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 高铭朝宋江得意洋洋的一笑,“可惜啊,现在局面是二对一。” 宋江脸色阴沉,晁盖和孙小五在招安问题上态度一致,实在难搞。 但是难,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不行。 他宋江岂能做一个强盗了却此生,谁敢拦他招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山寨内许多好汉都伸长脖子等待消息,听说山下来的人确实是济州知府张叔夜,而且是来招安梁山的,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小九九。 高铭以前觉得梁山一百零八个好汉拉八百零一个群,现在这几十个好汉,也能拉个千八百个群。 “如果不招安,朝廷三个月后再派人来打,可怎么办”戴宗装作担心的道。 高铭直言不讳的道“如果怕朝廷来打而招安,那不就是投降么,如果害怕的话,大可以离开山寨,自谋出路。” 这些害怕朝廷来打的,正是想招安的,离开梁山,自立山头,朝廷猴年马月才能来新山头招安可能这辈子都不要想。 当然不可能离开梁山这个朝廷的心头好。 戴宗道“军师你怎么能替寨主往外赶人这不是坏了手足情分么” 若是平时,戴宗说完,张横等人都跳出来帮腔了,但是今日却没有,这还不算神奇的,更神奇的是花荣和秦明竟然没出来帮孙小五,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晁盖冷眼巡视所有人,“谁想走我不会拦着,但这山寨,但凡我在一天就不可能投降。”说完,特意看宋江,敲打的意思十分明显,更准确的来说,是威胁。 好汉们学会了藏起自己真正的心思,都不吭声,默默的离去了。 宋江一回到屋内,就拍桌气道“我们走我看是他们走才对这山寨本就是柴大官人协助王伦创立的,晁盖不过夺来的,天生也不是他的,还有那个孙小五,怕花荣山下抛弃他,使劲拦着,呵呵,有能耐,他真的拦一辈子” 他前脚才进门,后脚徐宁就进来了。 他恨宋江不假,但现在宋江能待他招安,晁盖确实个阻碍,和宋江的仇慢慢算不迟,眼下晁盖才是最碍眼的。 徐宁铁青着不说话,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如果晁盖非要拦着不可,那就让他腾出寨主的位置吧。 此时吴用从外面进来,也加入了沉默的行列中,三个人互相传递眼神,彼此眼中都闪现着杀机。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明说,至少现在不用。 之前宋江还能忍耐,打算徐徐图之,但是当看到张叔夜带着花红表里来招安,看到朝思暮想的仕途就在眼前,便再无法忍耐,每多拖延一天,他就害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他想招安,现在,立即。 吴用冷声道“咱们这边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想要抗衡,至少另外那几个官军得明确他们的态度,才能行动。” 比如花荣,虽然看得出他想招安和孙小五不和,但确保行动的成功,还得需要花荣和秦明等人明确的表态才行。 宋江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不挑明不行了,谁去一趟花荣那里,把他叫到这里说话” 这吴用就为难了,“最近孙小五看花荣看得很紧,咱们去叫,怕是打草惊蛇。” 徐宁自告奋勇,“我叫我浑家去秦夫人那里,托话说我要见秦明,然后再让秦明叫花荣吃酒,这么不就一并约出来了么,他俩都到了,孙立不在话下。” 夫人路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管用。 事不宜迟,说请就去请,徐宁起身就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明就来了。 宋江赶紧请了秦明上座,寒暄道“最近天寒,想请还花将军过来喝杯热酒,不知秦将军能否从中牵线搭桥” 谁还缺一口酒喝,必然是为了招安,秦明已经从高铭那里得到指使,爽快的答应,“我去叫花荣。”转身就走。 吴用赶紧叮嘱,“不要惊动孙小五。” 秦明道“我都知道。”出了门,直奔花荣那里。 才一进门,就把发生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的全告诉了高铭和花荣,连吴用那句不要惊动孙小五都说了。 高铭挑挑眉,对花荣道“你过去吧,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引他们上钩。” 花荣颔首,“交给我和秦明吧,没问题。”说着与秦明一起出了门。 来到外面,只有他和秦明走着,气氛些许尴尬。 花荣有一个地方倒是很感激秦明,就是他要发誓说自己绝不喜欢高铭的时候,秦明大吼一声给打断了,阻止他发了恶毒的誓言,否则的话,他花荣每逢打雷的时候,都要严阵以待了。 秦明分明觉得自己有话跟花荣说,但又觉得说出来也没用,还显得他婆婆妈妈的,于是就憋着。 两人沉默的走着,终于花荣找了话题道“要不要去找孙立” 秦明一拍脑袋,“对啊,还有孙立你先去宋江那边,我去找他。”迈开大步就朝孙立家那边去了。 花荣就自己去找宋江,一进门,就见宋江、吴用、徐宁都在,连酒菜都准备好了。 宋江请他上座,他也没推辞就爽利的落座了。 宋江感慨万千,果然在前程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之前千百般维护孙小五的花荣,在招安的确定消息传来之后,就毅然抛弃了孙小五。 本来也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花荣虽然要的不是妻子,但山下要什么样的没有,稀罕个孙小五 “秦明去找孙立了,一会就能到了,咱们等等他们再开席吧。”花荣道。 宋江和吴用都说好,既然人来了,不着急一时,又等了一刻钟,秦明和孙立进了门,都落座了,大家终于可以开始密谋了。 宋江叫戴宗去门口看着,绝对不能叫李逵等其他莽汉坏了这次秘密聚会。 派戴宗看守了门口,又关好了门窗,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说正事了。 宋江亲自给花荣、秦明和孙立斟了酒,然后道“宋江在这里和花将军和秦将军赔个不是,以前宋江多有得罪。我敬这杯酒,并不奢望你们能原谅我,只是希望接下来大家能心平气和的商量未来大计,仅此而已。” 花荣仰头将一杯酒都喝了,“我们今天也不是翻以前旧账的,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我花荣将门之后,落草本就是无奈,如今有机会摆在跟前,我无论如何也会抓住。” 秦明比较憨直,“我做梦都想下山。”这确实真的。 孙立叹气,“我何尝不是。” 因为这些确实发自内心的想法,不用伪装,看起来真情实感。 宋江和吴用都不怀疑,徐宁如同找到了知己,“没错,谁想在这鸟寨子里待下去,这次如果不招安,朝廷派兵来剿是一方面,另外,朝廷心寒了,收回了招安的念头,那才叫真糟了。” 宋江和吴用频频点头,尤其宋江道“晁盖胸无大志,安于一个小小山寨的享乐,真是目光短浅,井底之蛙,可怜我们兄弟都要被他耽误了。” 吴用以晁盖旧相识的身份证明宋江说的是真的,“他以前只结交江湖好汉,身为保正,不想安抚乡里,抚照村民,却整日舞枪弄棒,唉,不求上进。可惜,这样的人却是山寨之主,白白耽误了兄弟们。” 大家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都憋着,隔着一层纸而已。 就看谁想把想法直接说出来了。 花荣看了眼徐宁,就见徐宁话到嘴边,就差一点点就要脱口,但花荣抢先一步道“晁盖这寨子本就是夺来的,他既然不肯让贤,那就怪不得咱们了。找个机会,叫宋公明你做寨主,带大家招安。” 花荣说的,正是宋江、吴用和徐宁想听的。 只是徐宁才不管谁做寨主,只要肯招安,就是扈三娘做寨主他都没意见。 宋江还想装模作样的推辞,“这如何使得” 花荣不待见他这样,直言不讳的道“都什么时候了,大家彼此都坦诚一点罢,干脆一点,还能节省些时间。” 秦明也冷眼看宋江,装什么啊,大家谁不了解谁 孙立道“没错,都为了招安这个目的,就不要遮掩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 吴用犹豫的道“宋公明哥哥的确能带着大家招安,那孙小五怎么办晁盖的势力目前最弱,他丢了性命,没人替他出头,那孙小五可不一样。” 挑软柿子捏,晁盖明显比孙小五容易对付。 花荣冷声道“谁说要动他了” 吴用心里一紧,看得出来花荣对孙小五还是有感情的,忙解释道“不是要他的性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像你刚才说的,就算晁盖没了,那孙小五也不支持招安,晁盖没了,他扛过抵抗的大旗,可怎么办” 花荣道“晁盖死了,他和宋公明就是一对一,论人头和势力,招安这一派才是大势,他要是反对的话,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没了我和秦明,还有孙立带来的登州人马,他就剩个三山派而已。晁盖一死,他只有认输的份儿” 吴用担心的道“鲁智深和武松可不是好相与的。” “别忘了杨志应该也是想招安的,那么就剩鲁智深、吴用和史进,这三个人都是暴脾气,性格也豁达,如果咱们都想招安,而他们反对,到时候就让他们离开梁山,自立山头,凭他们的脾气不会拒绝的,估计爽快的就走人了,还会叫孙小五一起走。孙小五应该能看到这一步,与其另立山头,他还不如同意招安。” 宋江觉得有几分道理,“孙小五不是晁盖,他现在不过是觉得反对招安的在山寨内有势力,才叫得凶,等到寨主死了,发现你们都离他了,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吴用对花荣道“你再劝劝孙小五,多给他点承诺,他可能是害怕下山之后,你抛弃他。有的时候多说几句好话安慰他吧。” 花荣瞪了吴用一眼,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吴用清了清嗓子,摇着羽扇道“刚才不是说好彼此坦诚么。” 花荣冷哼一声,“那咱们就坦诚的说最重要的事吧。”他拿眼睛扫了一圈,“谁来送晁盖一程” 宋江和吴用一怔,心里道,你这也太坦诚太直接了吧 花荣道“都别藏着掖着了,我已经有话直说了,你们也都直接点吧。谁去杀晁盖” 宋江和吴用看着花荣,不说在座的人,就是放眼整个山寨,还有比你小李广花荣更适合一箭射死晁盖的人选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8章第 78 章 第78章 花荣见宋江和吴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心中暗想, 果然和高铭说的一样,只要提起暗杀晁盖这茬,宋江和吴用都会觉得他花荣才是合适的人选。 花荣指了指自己,“我” “除了花将军外, 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只要给花荣恰当的机会,一箭射死晁盖小菜一碟,那晁盖总不会比大雁和绒绦更难射中。 花荣想了想, “好吧, 就由我来动手, 你们别人来做,我也不放心。” 宋江喜出望外,“花将军真是爽快”赶紧再给花荣斟酒。 花荣眼神冰冷的道“只要能扫除晁盖这个障碍,招安之事就成了一大半。” 秦明则道“射死他倒是不难,但是最好不要在山寨内动手,免得节外生枝。” 孙立道“做得太明显,就怕引发火并。” 吴用和宋江也担心, 别还没招安,就死于内部火并, 那就糟糕了。 好汉们要是死伤大半,就算招安了,官府也不会重视他们。 大家才发现要进行一场完美的谋杀有多么的困难, 时间地点都得考虑好。 花荣装作认真思考对策的样子, 然后道“不如怂恿晁盖出兵祝家庄吧, 就说是为了下次官府来剿囤积粮食,他只要离开山寨,就能在途中动手了。反正刀剑无眼,知道是谁射的,可能是我,也可能是祝彪。” 吴用拍掌称快,“好计策” 这么一看,弄不好许多孙小五的计策,其实是花荣出谋划策的,花荣离开孙小五,对他来说绝对是个不能承受的损失。 宋江也认可的道“嗯,不错,让他离开山寨,在途中动手。” 花荣道“就由我来影响孙小五,让他主动向晁盖提议,给山寨囤积粮食,孙小五也愿意的。” 宋江想起孙小五拿张叔夜带来的钱财锦缎的时候说的话,他当初就表明,是为了山寨囤积粮食,如此看来,孙小五面对花荣的提议,应该不会拒绝。 宋江自信的道“我认为他会同意,花荣,你就和他说吧。” 花荣点点头,“我哄哄他,让他去跟晁盖说。” 吴用觉得孙小五脾气刁钻,肯定不好哄,“辛苦花将军了,有劳你多费些口舌。” 宋江也假惺惺的道“辛苦花将军。” “为了招安,这些都是小事。”说罢,花荣喝净了杯中的酒,朝吴用和宋江拱拱手,就起身离开了。 秦明和孙立随着出了门。 宋江和吴用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花荣、秦明和孙立想要招安,招安这事就能定下来。 二龙山的实力虽强,但是杨志却也希望招安,只剩鲁智深和武松,不无畏惧。 宋江仿佛已经看到了招安胜利在望,不由得心情大好,多喝几杯酒。 宋江盼着孙小五跟晁盖提攻打祝家庄的事,但是一连过去了三天,孙小五都没动静,只字不跟超盖提。 宋江忍不住朝花荣使眼色,花荣则是面无表情的朝他摇头,那意思仿佛在说,不要急。 如此又过了两天,已经将宋江急得抓心挠肝,孙小五终于对晁盖开口道“寨主,如果朝廷三个月后来剿,正好是咱们五万石粮食吃净的时候,不如让我再次下山借粮,还是找那祝家庄。” 一听到祝家庄三个字,扈三娘、扈成和李应立即双眼发亮,不等晁盖答应,就纷纷站出来,“请一定让我们出战” 这三位每天做梦都暴打“祝氏三杰”,见到梁山有再次出兵的倾向,都跃跃欲试,就怕把他们落下。 尤其那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更是咬牙切齿的道“祝彪那兔崽子,我亲自摘他的头不可。” 扈三娘没直接表态,但她哥扈成却没藏着掖着,直言不讳的道“请让我打头阵,必擒祝彪” 看来祝彪实打实的仇恨集中地。 扈成怕梁山不打祝家庄,劝晁盖道“我们三庄本来就属祝家庄最有钱粮,而之前我们和李家庄的钱粮多数都叫他们吞没了,所以这一次,只要打下祝家庄,获得的钱粮,真的是梁山三年吃穿不尽的。” 不管招不招安,祝家庄的血海深仇该报还是得报,不招安的话,干掉祝家庄,算是报仇了。 如果以后招安,那更得抓紧时间,否则招安了就是良民,不方便再报仇。 晁盖有点心动。 扑天雕李应大声道“是啊,而且现在那个什么连环马都撤走了,据说程万里也走了,现在祝家庄就剩几个庄汉和门客,正是攻打的好时机。不瞒你们说,我的佃户们虽然被祝家庄吞没了,但是想着我的人还是有的,不愁没内应。” 这么一看,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高铭见状,争着抢着要立功,“寨主,就让我带兵再去借粮罢,我道路都熟悉了,此事非我莫属。” 晁盖一听,这还了得,你都熟门熟路了,去了还不是再次立功孙小五你还是歇歇罢。 虽然和孙小五在招安的问题上看法一致,但不代表晁盖就不提防他。 晁盖摇头道“你们上次去祝家庄,除了抓了两个人质外,也没打破他们庄门,这一次,就由我来会会这祝家庄。” 高铭想说什么,被晁盖快速回绝,“你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点齐兵马,随我下山取粮。” 晁盖见宋江岿然不动,心里冷笑,你是听说要招安,所以才不打算下山抢功了吧,呵呵,怕朝廷清算你。 宋江,你想得美,待这次借粮上来,梁山有了粮食保证,再慢慢收拾你们这些想投降的。 高铭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祝寨主马到成功。” 晁盖觉得他这次攻打祝家庄,可跟之前不一样。 首先他有扈三娘、扈成和李应做向导,尤其李应,乃是三庄最老的庄主之一,在此地经营几十年,祝家庄的花花草草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闭着眼睛都走不丢,有此人协助,祝家庄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信心百倍,就等着胜利了。 高铭知道晁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禁在心中道,唉,打祝家庄胜利与否,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晁盖点齐兵马,出战的好汉中,有扈家兄妹和李应,剩下便是阮家三兄弟和刘唐等心腹,还有一些反对招安的头领。 但是本来积极反对招安的史进,这一次却表现的很消极,晁盖点中他的时候,他露出了不是很想下山打仗的样子。 晁盖还以为他是孙小腹心腹,不愿意替自己卖命,便道“看来史头领身体不舒服,那就留在山寨内休息吧,周通你与我下山。” 周通这人已经被高铭放弃了,没人在乎他的意见,所以也没给他灌鸡汤,还以为这是一次露脸的机会,当即决定前去。 鲁智深见史进不去,想了想也道“洒家留下照顾史大郎。” 鲁智深也是孙小五心腹,晁盖原本也没想带他,冷着脸同意了。 唯一不同的是武松,自告奋勇的愿意前往。 晁盖对武松高看一眼,唉,要是人人都像武松这样,何愁山寨不兴啊。 杨志自打招安的消息传来就处于半梦游状态,这个状态,晁盖带他也不放心。 于是只点了一些中等偏下的头领随自己一起下山。 喽啰带了八千,整备了几天,就下了山。 晁盖前脚刚走,后脚吴用就去找花荣,叫他赶紧带上弓箭去暗杀晁盖。 计划如下坐上张衡撑的船,悄悄出水泊,然后骑快马埋伏在祝家庄附近,趁他们打起来,就射晁盖一箭,然后把罪名栽到祝彪头上,神不知鬼不觉,堪称完美。 谁知道,关键时刻,花荣居然犹豫了。 就见花荣叹了几次气,才道“我忽然觉得跟孙小五在寨中待着也不错,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回到下面,总要面对各种人的眼光,我祖父母也会横加阻拦。” 吴用一听就知道,这是被孙小五吹枕头风了,吹得还不轻,花荣这是已经有中风的趋势。 不是说好你去哄孙小五么,你怎么反倒被孙小五哄住了 “你清醒一点”吴用急得指着山下的方向道“晁盖已经下山,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怎么能临阵退缩你下山之后,要几个孙小五没有” 谁知道花荣当即翻脸,不满的道“他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代替他” 吴用咬牙,但生气归生气,他又打不过花荣,只能好言相劝,“你不要听孙小五鼓惑,你自己问问自己,你究竟想要什么当强盗,还是回去做统制” 花荣看着远方,悠悠的道“我想和他在一起。” 因为是真实想法,全是自然流露,当然毫无破绽。 吴用崩溃了,花荣这英雄气未免也太短了吧,一个破孙小五当好宝贝似的,为了他宁愿放弃回去做统制,要是在别处见了,说不定还会夸一句好个痴心人,但现在,他只想晃着花荣的脑袋叫醒他。 吴用尽量心平气和的道“那就在一起,这和对晁盖动手不冲突吧,你今夜下山行动,回来继续和孙小五卿卿我我也好。” 谁知花荣只是摇头叹气,“他不愿意的事,我怎么能背着他干,叫我好好再想想。”说着转身就走。 吴用忙跑到他前面拦住他,“你不要出尔反尔。” 花荣冷着脸道“我就算出尔反尔,你奈我何”说完,推开吴用,径直走了。 吴用气得直跺脚,瞪着花荣的背影,暗骂道,呸,那你就和孙小五一辈子当强盗罢。 骂归骂,事情还得解决,他呼哧带喘的跑回宋江那里,送来了这个噩耗“花荣反悔了” 宋江的表现还算好,但是徐宁手里的茶杯却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看样子比宋江吃惊和愤怒十倍不止。 徐宁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希望和失望之间的落差,浑身发抖,上下牙关打颤,半晌怒道“他不去,我去”说罢,就出了门。 错过这次机会,晁盖什么时候能再次下山,谁也不知道。 或许一年半载,或许年,关键是朝廷给的三个月期限一到,招安这个盼头就没了。 花荣不动手,就由他亲自动手。 有人代替花荣当然好,宋江和吴用喜出望外,“你要去” “我徐宁又不是个秀才,花荣能做的,我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现在只有一想法,晁盖必须死,阻拦他招安的都不能活。 但是宋江可记得这徐宁的箭法,当初他拿箭射他表弟汤隆,那箭法非常之一般,不放心的道“学究,你给他找些东西抹在箭头上,以防万一。” 吴用心领神会,“这个不难,李立那里有的是好药。” 催命判官李立是个开黑店的,什么蒙汗药鸩毒应有尽有。 徐宁催促道“快些” 宋江安抚道“不急,今夜晁盖恐怕也不会攻打祝家庄,还在安营扎寨。” 吴用又跑了一趟,过了一会,带回来一个小瓶,递给了徐宁,“只要擦破些皮,就要他性命” 徐宁一把夺过小瓶,揣进袖中,“叫人给我撑船,我回去拿弓,这就下山。”说完大步出了门。 吴用跑不动了,叫戴宗去叫张衡偷偷准备船只,运送徐宁下山。 宋江看着窗外的天色,天边的夕阳快要下沉,不知道徐宁到了晁盖那里要等多久才能动手。 他迫不及待想听到晁盖的死讯。 宋江不知道,和他抱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孙小五。 高铭双手捧着茶杯,看着一桌之隔的花荣,“你说反悔不想做了,是不是把吴用气死了” 花荣轻笑一声,默默点头。 “这就对了,这样的话,原本抱有莫大希望的他们,才会在瞬间感受到绝望,然后自己才能冲上去。这就叫做借刀杀人。” 高铭毫不掩饰,他本来也不标榜自己是心慈手软之辈。 他可不想花荣去做这种事,能利用别人最好。 花荣道“就像你说的,我看徐宁最有可能拎着箭去杀晁盖。” “那就叫他去杀,咱们坐收渔翁之利。”高铭道“布局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夜的收获,希望徐宁不要让咱们失望。” 他经过这么多日的思考,觉得原著中做掉晁盖的也是徐宁,所以让他出手,应该可以确保原著的惯性发挥作用,不愁晁盖不中箭。 之所以认为徐宁是真正的凶手,原因有几点,首先他会射箭,但箭法却不如花荣精准。 其次他有动机,晁盖反对招安,而他想招安。 最重要的是,他在争方腊的时候,是中毒箭死的,死法和晁盖一样,是唯一一个好汉中毒箭死亡的,这是非常明显的暗示,有种因果报应的微妙感。 高铭谨慎的道“吴用没有怀疑你出尔反尔吧” “没有,他以为我又跟你和好了,所以才优柔寡断的。” 高铭满意的点头,吴用这个笨蛋,以为看穿了什么,其实都是自己脑补的错误信息。 不过也好,正好利用吴用这个错误的认知,让花荣很自然的出尔反尔,否则的话,花荣临时变卦,还真不好找理由。 等待消息的时间最难熬的,高铭和花荣聊天到深夜,仍旧不见什么消息传来,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等了一天,仍然没有消息,但是经过打听,已经知道徐宁偷偷下山去了,可见他还没找到机会动手。 不知情的好汉们,还以为寨主下去借粮了,都在山寨内听孙小五吩咐老实等消息。 爱睡懒觉的孙小五放了大家的假,寨主回来之前,各人随意安排时间,不用来聚义厅点卯。 这样一安排,头领们住的分散,谁也不知道谁在山寨内,谁偷偷下山了,给缺席的徐宁打掩护。 秦明和孙立都以为花荣下山了,直到看见高铭和花荣优哉游哉的散步,不由得吃惊,花荣没去杀晁盖,那么谁去了宋江那边的人 至此,忽然明白了,高铭和花荣的真正用意借刀杀人。 都说高俅阴险狡诈,明显高衙内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也玩得一手好计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这算计,还有他爹做后盾,前途不可限量。 又等了一天,还是没动静,高铭和花荣闲着没事,走出院子,闲适的散散步,也是看看这个马上要离开的山寨最后一眼。 天气转凉,地上已经有金色的落叶,花荣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对高铭道“玩勒树梗吗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勒树梗是什么” 花荣惊讶的道“你小时候没玩过么” 高铭摇头,他小时候玩电子游戏比较多。 “也没见仆人玩过” 高铭怕继续问下去露馅,“你快点说怎么玩吧。” “就是比树梗的韧度,你也找一片树叶,用你的树梗和我的互相勒一下,断的那个就输了。”花荣道“公平吧。” 的确公平,没比什么射箭枪法之类的,高铭便原地转圈,“你别后悔,我赢了的话,会提很刁钻的要求。”猛地看到一片大叶子,正是他需要的,赶紧捡了起来,“肯定我赢。” 事实证明,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高铭技法确实不怎么样,啪的一下,手里的树梗就被勒断了。 高铭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树梗,不由得看花荣,“你不是把内力注入树梗里了吧” “怎么可能”花荣笑道“认输吧你。” 高铭就不信了,立马耍赖改规则,“哪有一局定输赢的,起码要三局两胜。” 三局之后,高铭又改口,“应该五局三胜” 花荣既好笑又好气,“你一会是不是还要七局四胜” 高铭丢掉手里的树梗,“行,我输了,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我得好好想想。” 高铭因为刚才输了,心里不服气,又看到花荣得意的卖关子,便俯身朝花荣扬起一捧树叶,“那你慢慢想吧”扬完哈哈笑着就跑。 没跑几步就被花荣给逮住了,高铭忙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伸手去给花荣摘肩膀的树叶,看到他头发上也有,“你稍微低下头,还有一片我给你摘下来。” 花荣低头的时候忍不住挑眸看高铭,心脏快跳了几拍。 高铭老实的给花荣摘掉了树叶,正要笑着说话,忽然看到迎面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明领着他的女儿。 应该也是陪女儿傍晚出来透气的。 秦明怔怔的站着,这高衙内和花荣的举动这么亲腻,他和他媳妇刚成婚的时候也就这样。 他反应过来,立即带着女儿转身离开,“不要看不要看” 秦家女儿纳闷的道“不打招呼么” 秦明猛烈的摇头。 高铭看着秦明离开的背影也纳闷,“干嘛啊,都不打招呼的么” 花荣道“可能带着女儿不方便吧。” 高铭奇怪的道“不会吧,我都在他家住过,有什么不方便的。” 花荣道“也可能着急去解手,不要管他了。” 高铭也只能不管了,无奈的道“你说吧,你有什么无理要求”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无理要求” “那就说出来让我判断一下。”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你也太坏了吧,这么点事还吊着我。”高铭眯着眼睛“嫌弃”的道。 花荣装作沉思的样子走在前面,“不如等下山了,让我教你射箭吧。” 教高铭学射箭,这一教一学,不就有接触的机会了么。 “啊”没想到高铭痛快的拒绝,“不学,太累了,有你保护我就够了,我节省点时间不如做点别的。”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求上进。 花荣算是发现了,高铭这人不是原地待着等你去追,他会不停的躲避,不给你增进感情的机会。 花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学算了,但这个要求不能取消,我再想一想,想好了告诉你。” “不是吧,你也太认真了” 但高铭也清楚,花荣肯定不会为难他,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去了。 晚上仍不见有消息传来,只好按时休息。 高铭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直到花荣来喊他,他才蹭地一下坐起来,“怎么样了” 花荣朝他重重点头,“晁盖回来了,眼睛上中了一箭,咱们赶紧到他住处去。” 高铭赶紧套上衣服,就跟花荣往晁盖的住处跑。 晁盖住在聚义厅旁边,这地方堪比梁山的心脏,此时听到消息的好汉都到齐了。 大家看到孙小五来了,赶紧给他让了一条路。 高铭直接冲进了晁盖的居所卧房内。 就见晁盖躺在床上,眼睛上的毒箭已经被清除掉,留下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他的脸色呈黑紫色,确实是中毒的样子。 徐宁成功了。 高铭一个箭步冲过去,慌乱的道“寨主,你受伤了” 晁盖已经气若游丝,强撑着朝众人招手,示意他们都过来。 目前在晁盖卧房内的人,都是梁山的核心头领,除了高铭和花荣,便是宋江、吴用,宋万和老员工朱贵,还有二龙山的代表武松,其余人则都站在外屋。 宋江坐在床沿上,已经哭得泪眼模糊,一口一个晁盖哥哥的叫着。 晁盖咳了下,吐出一口黑血,挣着命般的道“我这命是保不住了,我走以后梁山不能无主” 众人不管心中怎么想,此时此刻都将真实想法隐藏了起来。 明显这晁盖就是不行了,与其说那些虚假的安慰的话,不如闭嘴节省时间,让晁盖多说一点。 众人都沉默着,静静的听晁盖说话。 晁盖一把握住高铭的手腕,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力般强撑着半坐起来,大声道“你带领众兄弟逍遥自在,切不可招安寨主就由你来做” 最后四个字尤其大声,连屋外的人都听得极为清楚。 待说完这些,晁盖便身子一斜,栽回床上,吴用上去一试鼻息,摇头道“晁盖哥哥去了。” 新的寨主已经诞生,乃是晁盖亲口指定的孙小五。 高衙内高铭,终于完成了在梁山上最后的晋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9章第 79 章 第79章 高铭发现晁盖死前最后这把力气不小, 死死扣着他的手腕,挣脱不得。 花荣忙上前, 掰开晁盖的手指, 将高铭的手腕放出来,心疼的帮他轻轻活动着,减轻疼痛。 宋江趁这个机会, 哭着大叫一声“哥哥”然后扑到晁盖尸首旁, 捶胸顿足,以头抢地般的哭了起来,“哥哥, 没有你, 山寨以后可怎么办啊哥哥” 高铭对宋江的演技嗤之以鼻,他含泪转身对其他的头领们道“晁盖哥哥就这么去了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眼眶中有泪,但恰到好处的噙着,表现得既坚强又迷茫。 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还没真实感一般。 这个表演要比宋江那种纯粹的外放, 显得矜持了许多, 但却更真实。 毕竟谁都清楚, 他们三个早就水火不容了, 晁盖死了, 剩下的两个,完全没必要哭成那样。 宋江看着虽然伤心, 却很虚伪。 相比之下, 孙军师就张弛有度多了, 有一种死者为大,过往恩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缅怀逝者,生者继续前行的沉重感。 刘唐是一直跟着晁盖身旁,他最清楚,一边哭一边道“晁盖哥哥要晚上突袭祝家庄,谁知道忽然起风了,便临时改变主意回营地,可就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撞出一彪人马来,应该就是祝家庄的人,之后双方打到了一起,不知怎地,晁盖哥哥就突然中了一箭。” 武松紧绷嘴角,表情痛苦的道“怪当时天色太黑,等我发现的时候晁盖哥哥已经落马了。” 高铭仰头长叹,“晁盖哥哥死得不明不白啊”然后拂去眼角的泪光,深吸一口气。 此时史进在外屋大声道“大家别愣着了,都来拜见新寨主。” 自己支持的孙军师彻底上位,他比孙小五本人还积极。 高铭看了眼晁盖的尸首,“新寨主,像晁盖哥哥这般”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我只有一个脑袋啊。” 这话分明在暗示晁盖死得蹊跷,他孙小五不敢染指寨主的宝座。 宋江虽然哭得眼睛一把泪一把,完全沉浸在晁盖死亡的悲痛中,但是耳朵却将孙小五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不禁心中暗喜。 看来杀死晁盖,的确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这孙小五不就怕了么。 鲁智深闷声道“这话怎么说” 高铭摇头道“晁盖哥哥虽然临死前将寨主的位置传给了我,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好好想一想”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寨主都托付了,孙小五竟然不接受。 难道要让宋江当寨主吗那怎么能行 因为孙小五以前从不玩推辞这套,此时不愿意做寨主,大家都认为他是真的不想。 高铭悲伤的道“为晁盖哥哥打造一副好棺椁,灵堂就搭在聚义厅前吧。其他的事情,过后再谈。” 大家都当他是重情义,跟晁盖的恩怨都一笔勾销,此时只剩下缅怀,都不再做声,毕竟晁盖刚去,死者为大,先操办死者的事宜吧。 当日,灵棚就搭了起来,整个梁山一片缟素,都为晁盖穿白戴孝。 高铭站在晁盖的灵位前,沉声道“晁盖哥哥的遗言,交代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让我做寨主,第二件事,就是让我不要招安,带着众兄弟们继续快活。我昨晚上思考了很多,晁盖哥哥的死给我了警示,有些事情不能一味的反对,毕竟会触动其他人的利益,要更加谨慎。所以不管是继承寨主之位,还是招安,我都会慎重。” 这话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晁盖死得蹊跷,孙小五害怕了。 但是相比昨天宋江的高兴,此时的他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孙小五这分明在说,晁盖就是被你们招安派害死的,我也怕被你们招安派害死。 这完全是祸水引到宋江脑袋上,虽然晁盖之死确实是宋江他们做的,但他不服气,这件事要是细究起来,还是花荣牵的头。 不过,且慢,谋杀的确是花荣首先提出来的,但是关键时刻他却摆脱了干系,真正动手的是徐宁,谁能证明花荣牵涉其中 徐宁想招安谁都知道,就差写到脸上了,评选最想招安的人,徐宁第二,没人称第一。 而且花荣真的和孙小五闹掰了吗 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孙小五的阴谋,来一招借刀杀人,借他宋江的手,除掉了碍事的晁盖,叫他孙小五顺利的当了寨主,坐享其成。 还叫他宋江背了黑锅,现在所有人可能都在怀疑,是不是他为了招安,除掉了晁盖。 而孙小五清清白白,任谁也不怀疑和晁盖同心同德反对招安的他。 毒,实在太毒了,好一招借刀杀人。 宋江满头冷汗,他抬眸看孙小五,就见孙小五眼神冰冷的看他,一副敲打的模样。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都听出了孙小五的弦外之音。 眼神不善的看向宋江。 晁盖死得蹊跷,孙小五会不会步这个后尘 宋江见此时情况非常,不表演一下不行了,哭着向晁盖的灵柩伸出了手,“哥哥晁盖哥哥你我因为生辰纲聚义,却不想现在天人相隔呜呜呜” 声泪俱下。 却不想这时候却听孙小五冷幽幽的开口道“晁盖哥哥在上,你的遗愿,我恐怕没法子完成,我要么无法当寨主,要么没法不招安。” 宋江的哭声戛然而止,孙、孙小五说什么要么不做寨主,要么就招安他彻底摇身一变成招安派了 众头领都愕然,“你、你说什么” “我刚才说,我要么不做寨主,要么可能会考虑招安。”高铭道“不想招安的人,我建议你们找有两颗脑袋的人做寨主。” “招安”史进大声道,但连他自己也发现了,他在听说孙小五要招安的时候,心里竟然不生气。 “没错,我不想逃避问题,如今山寨正在面临分裂,我昨夜考虑过了,不管是出于我个人的安全考虑,还是整个山寨的未来,如果我做寨主,可能会选择招安。” 言语中多有无奈,仿佛招安是害怕被谋杀,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宋江不向晁盖哭了,改朝孙小五哭了,“晁盖哥哥有遗言,让你做寨主,你便是寨主,不要再推辞了。” 你可别再说了,求你了 众人发现了他们其实没别的选择了,拢共两个头领,一个孙小五,晁盖亲自指定的,他因为害怕步晁盖后尘,所以想招安。 另一个是宋江,他不仅不是指定的继承人,还有谋杀晁盖的嫌疑,而且他也想招安。 不管怎么选,最后都是招安。 既然如此,当然是选孙小五了,好歹他还算情有可原。 反对招安的前寨主已经死了,血淋淋的例子摆在跟前,反对招安就像个催命符。 史进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前几日高铭跟他谈到的美人配英雄的道理,不会听到这两个字就暴怒了。 鲁智深也有自己的思量,朝廷狗官横行不假,但也有老种经略和小种经略那样的好官,自己真要蹉跎一辈子,还是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山寨不可一日无主。”鲁智深对高铭道“晁盖哥哥让你做寨主,我们都听到了,从此时起你就是我们的新寨主,不要再推辞了而且刚才宋公明哥哥也支持你做寨主,大家都这个想法,你就坐了第一把交椅吧。” 孙小五巡视下方,“叫我做寨主可以,那么晁盖哥哥交代的第二点” “死人怎么管活人的事”吴用道“活人要为活人考虑。” 招安派纷纷附和,一时间声势浩大。 高铭冷静的道“所以招安不光是我的选择,也是你们的选择,没错吧” 要么别让他做寨主,既然让他做了寨主,就顶算默认同意招安。 话音刚落,李逵就跳出来嚎道“招安怎么又招安了” 原来自打晁盖下山,李逵在山寨中闲着没事就多喝了几口酒,等醒了,听说晁盖死了,醉醺醺的姗姗来迟,直接听到孙小五要招安就火了。 宋江心思都用在对付晁盖上,疏于对李逵的说服。 李逵还是个反招安的脑袋。 这时候就听门外有老太太哭道“铁牛,我家铁牛在吗” “娘”李逵一见老娘来了,顾不得嚷着招安了,“娘,你怎么来了” “铁牛,娘就问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当个好人了”李母颤巍巍的杵着盲杖走进了聚义厅内,直奔着李逵的声音所在,“你十几岁就闯祸惹事,你哥哥为了受了多少苦官府找不到你,就抓你哥哥去受苦,你的逍遥自在后面,都是你哥哥的苦处。” “娘,别说这些了。” “铁牛啊,你听娘一句劝,现在好不容易官府来招安了,给你机会重新做个人,你怎么就不知珍惜你做了官军,不光是我,你哥哥也能在乡里乡亲跟前抬起头。你想叫你哥哥和我一辈子被人指脊梁骨吗铁牛啊,娘求你了,别做贼了。行吗” 李逵就对自己老娘没办法,纵然百般不情愿,也只能道“那就招,招安还不行吗” 李母心满意足的笑了。 李逵反应过来了,“谁,谁把俺娘叫来的宋公明哥哥,是不是你” 宋江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呵斥李逵,“你娘哪里说错了你既然都愿意招安了,何必管她是谁带来的” 戴宗也道“你娘还能害你吗她为你找了一条明路” 高铭坐在交椅上看着,他才不会告诉李逵,是他派人把招安的事情告诉李母,并且把老太太带到门外,随时等待李逵发飙的呢。 李母的脑袋朝四下摆动了一番,似乎在看,虽然她其实看不到。 她语重心长的道“这大厅内还有别人吧,听我这个糟老太太一句劝,你们就招安吧,走一条正路,你们的父母也高兴,我是铁牛的娘,我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哪个做娘的不想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但是就像我家铁牛,做了强盗,我哪能开心,眼睛都哭瞎了。你们的父母,也不愿意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吧。” 大厅内一时静默,谁也没法出来怼一位苍老的母亲,尤其还是李逵的母亲。 阮家三兄弟也有老娘撇在乡里,听到李母的这番话多有触动。 李逵这颗钉子也被拔掉了,梁山反对招安的刺头基本上都被搞定了。 但李逵刚被说服,就见一直没和高铭谈心的武松,此时站出来冷声道“既然招安大势所趋,那我便离开山寨,另谋出路。” 他看出来了,大多数人都心活了,甚至包括鲁智深和史进。 如今孙小五又明确提出要招安,他也没必要待在梁山找不痛快。 但是朋友就是这样,相聚时要痛痛快快,分别时也不要拖泥带水。 朝高铭一拱手,“后会有期。”说罢,潇洒的转身。 鲁智深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兄弟”就追了出去。 高铭见状,朝武松走去,“你既然要走,那么我送你一程,你不会拒绝吧” 孙小五就算没正式即位,但也是实际梁山最大的头目,送武松下山合情合理。 高铭吩咐喽啰取金银来,他则跟着武松往山下走。 鲁智深着急的道“他要走,怎么不劝他,怎么还送他” 众人见武松这么表态,都默默的看着,且看准寨主孙小五怎么处理。 花荣担心高铭跟武松单独相处,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直目送两人到了半山腰的断金亭。 不过他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和鲁智深他们站在一起,离断金亭十丈左右的距离看着。 高铭和武松坐在断金亭内,跟前摆着一盘金银,这是送给武松另立山头的盘缠。 高铭心想,这些盘缠够武松喝酒吃肉,再抢个山头做大王的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让武松离开。 高铭环顾四周,怅然道“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晁盖夺了王伦的寨主位置,而如今我孙小五又坐在了这里。” 武松觉得孙小五话里有话,冷声道“我都要走了,这山寨怎么样和我再没关系,再者,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你年纪虽轻,却是个真好汉,哪怕你动了招安的念头,我都不怪你,我不会学晁盖杀人夺取山泊。我武松不是那样的人。” 况且,他们不远处那么多人看着呢,这大片山头都是孙小五的人,他武松杀了孙小五也做不成寨主。 高铭叹道“我知道,武都头情深义重,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所以才活得格外痛苦,不是么” 武松不瞅孙小五的眼睛,只看别处,“我一个人逍遥快活,你这话不对我出去找个山头,仍旧喝酒吃肉。” 高铭摇头,“我不是说离开兄弟们你不快活,其实这快活不快活只在自己心里,如果心里压着石头,喝多少酒也快活不了。” 武松沉默不说话。 高铭就长长一叹,“我身上也有人命官司,了解我底细的人都清楚,我药死了我做算账伙计的布庄的掌柜的,背着人命逃亡的,但是我心里其实一点负担都没有。因为我觉得那厮活该,他欺负我。他死在我手上,我却一次都梦到过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他敢再出现,我还会杀掉他。我觉得你能理解。” 武松抬眸盯着孙小五,是的,他理解,就像他杀掉嫂子和西门庆,他没有一点后悔,如果再一次选择,他还会那么做。 高铭话锋一转,“但是,虽然一次没有梦到这个掌柜的,却常常梦到当天在屋内的另一人,是他的小孙子,我药翻掌柜的,我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这个小孩子给闷死了。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可能会放过这个孩子。” 武松拳头攥紧,咯吱作响。 “这梁山内虽然大家兄弟相称,但其实杀人不眨眼的人有很多,比如李逵,我就不信他心里有石头,而你不一样,你是负重前行的。” 在张都监家滥杀无辜,自此之后,武松的性格都变了,变得冷酷多疑,甚至有点自暴自弃。除了被张都监两面三刀刺激到之外,相信也有对玉兰等人的愧疚吧。 他杀完人之后,在墙上留下打虎武松三个字,不知道有没有缅怀他最高光的时刻的意味。 打虎之后,他是整个阳谷县人人称颂的英雄,杀了西门庆之后是为兄报仇的好汉,而张都监灭门案之后,他只是一个通缉犯,一个强盗。 武松眼神阴鸷的看向高铭,“你把话说清楚。” 高铭只是平静的道“有机会,我想赎罪,心里那块石头太重了,我想卸下来,你呢” 武松身体一凛,恕罪他还有机会赎罪么 “如果能够招安,大家就都是官军了,什么建功立业,那说得太大了,我不喜欢,但是如果能够哪怕除去一个敌人,救一个无辜的百姓,都能稍微减轻一点心里的负罪感。” 到这个时候,高铭终于明确讲出了“负罪感”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一把利刃刺进了武松心中,没错,就是负罪感 当初在张都监府内,他杀红了眼,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满地尸首,但是冷静下来,他何尝没有后悔。当初杀西门庆,他只取他一个人的性命,对他的家眷一个都没有伤害,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样子,不管是死有余辜的,还是无辜的不相干的人,全死在了他的刀下。 他武二自诩为顶天立地的英雄,最后只能沦为一个滥杀无辜的强盗。 以前喝酒是因为高兴,现在喝酒是因为忧愁,甚至有的时候,要借助酒,他才能睡得着。 就是因为那三个字负罪感。 高铭继续轻声劝道“与其另外找个山头,继续做山大王虚度一生,不如趁着年轻,做些什么。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不是只图自己一世快活。最重要的是,重新找个山头喝闷酒,真的会快乐吗” 武松不言语,两腮的肌肉绷紧,看得出来,他在咬齿。 高铭道“我之前听过你的事迹,谁没走过弯路人生还很长,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觉得招安是一次无与伦比的机会,上阵杀敌,为百姓谋福祉,重新做回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的英雄”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武松这人特别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就连孙二娘和张青那种人只要对他纳头便拜,他都引为挚交。 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就是景阳冈打死老虎,被百姓夸赞,之后沦为了强盗,听到的只有谩骂。 劝他招安之后可以赎罪,能重新做回英雄,绝对有吸引力。 武松默然,果然良久之后,起身道“我会认真想想的。”将盘缠推回高铭跟前,“我既然不走了,这些东西就不需要了。” 说罢,起身拎着戒刀,重新往山寨方向走去。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武松,更吃惊的看着孙小五。 虽然知道孙小五口才了得,但是这样太神奇了吧,他究竟跟武松说了什么,叫冷酷至极的武松都改变了主意。 高铭朝众人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寨主”众人都来迎他,拥簇他回到了山寨。 太厉害了孙小五,你就是我们的寨主 该整合的都整合完了,他既有晁盖的临终遗言指定即位,又有头领们集体的支持,乃名正言顺的寨主。 “寨不可一日无主。”史进大喊一声,“带着孙军师去聚义厅,设几案和香炉,现在就让他坐第一把交椅” 仿佛本朝开国皇帝陈桥兵变的山寨版,众人听了史进的号召,都一窝蜂的将高铭往聚义厅拥簇着。 众人把高铭带到聚义厅,也不管晁盖的尸体是不是还没凉,就热火朝天的准备上了新寨主就任典礼。 喽啰进进出出,不一会就摆好了几案,香烛纸马。 而高铭,在众人的瞩目下,坐到了晁盖曾经坐过的交椅上,成为了梁山泊新的寨主。 他看着下面一众好汉,表现得就像本朝开国皇帝陈桥兵变一般,装作为难的道“既然晁盖哥哥遗愿和众兄弟都叫我坐这个寨主,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坐了这第一把交椅。” 花荣站在下面看高铭,朝他递出一个鼓励的眼神,并且有点小骄傲的想,他的响云箭,说要坐第一把交椅就真的坐了上去。 秦明和孙立站在下面,有种不真实的荒唐感。 这位可是高衙内啊,竟然真的坐到了梁山头把交椅,还接受所有强盗的顶礼膜拜。 虽然早知道高铭在为这一天努力搞阴谋,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搞成了。 “拜见寨主”众头领,不管是之前哪个阵营的,此时都站在下面,毕恭毕敬的给高铭作揖。 包括宋江,才擦干为晁盖流的鳄鱼眼泪,就要投入到祝贺孙小五的情绪中去。 看着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孙小五,宋江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会不会是孙小五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这厮可能从一开始就想招安,之所以装模作样,只是反对在其他人的带领下招安,想要招安,由他自己办。 而花荣,跟他做戏骗人罢了。 他宋江辛辛苦苦全都给孙小五做了嫁衣。 打落牙齿和血吞。 忍了。 至少孙小五还是想招安的,做嫁衣就做嫁衣吧。 高铭抬手示意大家都平身,“众兄弟们不必多礼。我孙小五既然做了寨主,就要为山寨着想,抛弃个人恩怨,全心全意的替兄弟们谋前程。近日就与张叔夜接洽招安。” 下面的头领们都看向高铭,再没有反对的声音,都接受了招安的命运。 梁山进入招安倒计时。 高铭想给自己送一面锦旗,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了,他真是太不容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章第 80 章 第80章 晁盖停灵三天后就地埋在了梁山。 丧事办完, 高铭再次把所有好汉都请到聚义厅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打算给济州知府张叔夜送信去,告诉他咱们梁山已经决定弃暗投明,再不为非作歹,请他选个吉日上山来,完成招安大事, 诸位觉得如何会不会有点快” 宋江一点不觉得快, 双眼几乎望穿秋水, “早晚都是招安, 不如尽快通知张知府,可别再生变数。” 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多,早晚都要招安, 也没必要拖着。 高铭不见有人跳出来反对, 满意的道“那就这样定了。戴宗你带着我的亲笔手书, 去一趟济州府,请张知府上山来。” 张叔夜上山之日,就是清点人头, 登记造册, 离开梁山之时。 所以等离开聚义厅后,一心想招安的各个头领都忙不迭的开始收拾自家的行李,该打包的打包, 该扔的扔。 萧让娘子觉得梁山给她购买的大穿衣镜, 照人清晰, 是面难得的好镜子,说什么也要带着,被萧让责备道“回了山下,一百面也买给你,这么大个东西带它做什么,不要带了” 徐宁简直开心疯了,终于可以下山了,不枉他亲手送了晁盖一程,梁山上的一针一线,他都不会带走,永远也不想再提到这个地方。 但凡有家室的,东西都不少,但独身光棍汉们,就轻松了,带上自己的兵器,随时可以走人,什么都不用收拾。 像高铭这种什么都没带,被裹挟上山的,而且一旦回到山下就什么都有的主儿,更是一个线头都不想带走。 虽然做了寨主,但是高铭也没搬到聚义厅旁去住,还是和花荣住在一起。 宋江和吴用见怪不怪了。 其他人虽然奇怪,但是这会都忙着讨论招安的事情,也顾不得八卦寨主的私生活,只当他住惯了,不想打扰晁盖的亡灵。 这天晚上,高铭躺下后,十分清醒,根本睡不着。 他知道花荣也没睡,于是撩开幔帐找他聊天,“咱们这就要下山回东京了吧怎么这么没有真实感”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在梁山这个战场奋斗了这么久,忽然要离开,心情还真是有点复杂。 倒不是留恋,只是不敢相信,这些破事竟然真的有完结的一天。 花荣坐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高铭,有些担心的想,等回到东京,真的会像秦明说得那样,高铭面对繁华城市中的莺莺燕燕们,就玩得没影了么。 “回到东京,不回孟州么”花荣还是想和他回孟州去,他做知府,他做统制,文武配合,乐得逍遥。 “孟州现在肯定有新知府了,梁山这件事办完了,相信官家会对我有新的安排。” 花荣叹气,“你如果留在东京,就不知道我被安排到哪里去,或许我去的州府离东京很远。” 高铭虽然看不到花荣的具体表情,但是能感受他言语中的落寞,笑问“不想和我分开” 花荣不好意思说真话,但也不能说反话,便道“难道你想当初火急火燎叫我从青州去孟州的是谁” 高铭朝花荣的方向举起手,抢答般的道“是我” “知道就好。” “所以,我要是留在东京,肯定想办法让我爹把你也留在东京,你怕什么。”高铭道“咱们梁山都在一起,没道理回到山下,却要分开。” 花荣嘴角绽起笑容,“也是,大风大浪都过来,回到东京怎么可以分开。” “不过,回到东京之后,咱俩就不用挤一间房了。” 想到这里,花荣心里就说不出的失望,但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忽然觉得招安来得太快,他和高铭的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就要下山,不禁的失望的道“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想再住这小榻了。” 但忽然想到自己还有那天玩树梗赢来的要求没用,便对高铭道“对了,还记得我赢了你的一个要求么” “唉,你居然还记的,我以为你早忘了。”高铭无奈的笑道“说吧,你想叫我做什么” 花荣一指高铭那边,“今晚上,我要去你那儿睡。” “就这要求”高铭一琢磨,确实有点委屈花荣,自打他上山,花荣就睡在小榻上,让他独霸舒适的大床,现在快下山了,叫他来睡也挺好的,就当做个纪念,“好啊,就算你不说,我原本这也是这么打算的。” 花荣高兴了,没想到高铭答应的这么痛快,怕他反悔,迅速的来到床边坐下,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嘴角带笑的看高铭,“现在就行吗” “嗯,今晚你就好好睡吧。”高铭说完,起身就要走,“那我走了。” 这和他以为的不一样花荣忙拦住他,“你要走去哪里” 高铭抱着被子,眼睛适应黑暗的他,准确的看到了小榻的位置,“当然去你原本在门口的榻上睡啊。”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眯起眼睛狐疑的看花荣,“难不成我也留下” 花荣登时心虚,但深知此时更要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淡定的道“没错,我还以为咱们要像刚上梁山那晚一样,同床彻夜长谈。” 高铭想起,在梁山第一次遇到花荣那晚,两人的确盖着被子聊了一夜的天,他想了想,笑道“以聊天开始,以聊天结束也不错。于是放下被子,转身爬回了床上。” 高铭躺在里面,将半边位置让给花荣,“聊点什么” 花荣侧卧,单手撑着脑袋,笑看高铭,“聊什么都行。你不如设想一下,等他们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要怎么应对吧。” “嘁,我响云箭孙小五神龙见首不见尾,还能叫他们抓住我”高铭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虚。 尤其像史进那样十分支持孙小五的,等他脱了马甲,换上高衙内的真身,不知道史进会不会崩溃,变得再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史进,你要知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不要总是一根筋什么都是喊打喊杀,见识一下“人间险恶”的多样性没有坏处。 “其实你不用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花荣接着补充,“永远。” 虽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高铭有种感觉,他和花荣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便笑道“我相信你。” 花荣觉得高铭这话很有挖掘的价值,故意引导道“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都不怀疑一下不是敷衍我吧” 高铭笑道“就凭你是花荣,我就对你无条件的信任。” 花荣心里一动,高铭的话像蜜一样流淌到心头,甜到心坎里,不禁心花怒放,“我也相信你。” 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了一下,但能感觉到彼此嘴角都带着笑意,花荣喜欢极了这一刻,甚至不想说话打破此刻的静谧。 过了一会,高铭低声道“我有点困了,我睡了。” 没多久,就听高铭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花荣给他掖了掖被子,心里默默的想,唉,你什么时候才能知我心。 第二天早晨起来,高铭就接到了戴宗带回来的好消息,“张知府已经动身带着诏书往水泊来了。” 高铭身为山寨之主,立即带上宋江、吴用等人到金沙滩上迎接张叔夜。 张叔夜这次前来,除了带来皇帝御笔亲书丹诏、还有金银、锦缎和招安绝对不能缺少的御酒。 李逵见喽啰和官兵一坛坛往山寨上抬酒,拿鼻子嗅了嗅空气,“不知道这御酒跟普通的酒有什么不同,总不能是一个鸟味吧” 聚义厅中,设了三个几案,放着香炉,焚着好香。 中间摆放了一个万岁的龙牌,这点还是宋江想到的,高铭不由得感慨,宋江不愧是“忠义”之人,简直比他这个官宦子弟还牵挂皇帝。 张叔夜将皇帝写的御书丹诏放在龙牌前,叫众人拜了拜,然后重新将御书放在手上,缓缓展开,宣读诏书。 “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切念孙小五、宋江等,素怀忠义,归顺之心已久,朕今特差济州知府张叔夜,赍捧诏书,亲到梁山水泊,将孙小五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顺,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念完,梁山大小头目都山呼万岁。 御书中写得很清楚了,大小所犯最恶,尽行赦免。 就是说,从偷鸡摸狗到屠人满门,皇帝赦免你们,朝廷不追究你们的罪了。 从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身份就跟良民一样,案底清清白白。 高铭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招了,真的招安了。 这时就听抽泣声,他一瞄,就见旁边的宋江已是泪流满面,又朝着拿着御书的张叔夜磕了个头,“谢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宋江不是贼配军,也不是强盗山贼,而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民了。 高铭不搭理他,直接起身吩咐喽啰们,“拿酒海来,把御酒都倒在里面,分给众兄弟们喝。” 酒海是一种硕大的盛酒容器,正适合集体痛饮,就见一坛坛的御酒往里倒,不一会就满了。 好汉们挨个上前,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饮下。 高铭觉得这像个仪式,有点洗礼的意思,喝了这碗御酒,就不再是水泊强盗,而是归顺朝廷的良民了。 而之前的最恶也被皇帝赦免,这杯酒饮下,净化灵魂,切莫再作奸犯科,以后做个好人。 有人细细品味御酒,也有人仰脖痛饮。 高铭属于折中那一派,端过来,就像喝水一样,一口一口都喝净了。 这时李逵不知是不是被宋江传染了,喝完后,红着眼睛道“以后再没梁山泊了” 瞬间勾起了许多人心中的依依不舍之情,欢闹的气氛中夹杂着许多落寞。 高铭心道,铁牛,以前骂这鸟寨子没什么意思最多的就是你,结果转眼舍不得的还是你 身为寨主,高铭岂能任由这种悲凉的气氛蔓延,大声道“李逵兄弟说得不假,以后再没梁山泊了,但是,咱们兄弟却有新的人生了。从今日起,我们每一个人都将迎来崭新的明天这小小的山寨作为有限,如今咱们归顺朝廷,我相信朝廷爱惜咱们忠义,必然会给咱们更广阔的天地。” 张叔夜在一旁惊讶的看孙小五,这人是什么来历,如此能说会道 虽然他负责招安这件事,但是这梁山头目孙小五其人,他却一点不了解,简直是横空出世一般,瞬间就接管了梁山。 喝了份鸡汤,众人都觉得感觉不错,心里多少都憧憬起未来。 御书念完,御酒喝完,招安大喜事就算办完了,剩下就是大家最喜欢的吃喝时间。 聚义厅内大设筵席,高铭和张叔夜并且上座,轮番把盏,梁山剩下的粮食和牛羊都带不走,此时不吃更待何时,每个人都敞开肚子来吃。 第二天,在张叔夜的注视下,每个头领都登记了名字,名册由他贴身保管好,想必是要交到朝廷去的。 清点人头的时候,竟然清点出来一个杨雄,原来一打祝家庄的时候,他被晁盖关起来,结果给忘了,也没人替他说话,就这么被遗忘在了梁山的监牢里。 直到招安清点人头,他才被放出来。 杨雄被关到怀疑人生,明明是投奔梁山奔着干一番大事业来的,结果等到再见天日,却已经是招安了。 杨雄迷茫的看着梁山打包行囊,处处人去屋空,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高铭就把杨雄这个“小可怜”也算作了好汉给登记了。 至于他的难弟石秀之前被祝家庄抓住,极有可能交给了程万里,比杨雄还惨。 如此过了三天,张叔夜一个文官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肉山酒海的吃喝,告辞了。 “众位义士,我在此间数日了,济州府衙内还有公务要办,我就不多逗留了。你们把山寨收拾妥当,就尽快下山,到济州城听朝廷进一步调遣。” 宋江挽留不成,亲自带人下山送张叔夜到济州城附近,才重新回到寨中。 他往寨子走,就见不停有喽啰下山。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寨主在释放一些不愿意继续跟随招安的喽啰,每个都给了安家费,叫他们回家生活。 这里面有许多是被掳劫上山的,听说有这样的好事,都领了安家费,连夜都不过,免得夜长梦多,当天就下了山。 高铭特意去看了最开始在抄事房认识的王屹,亲手给了他安家费。 王屹的眼睛虽然没好,但是萧让和金大坚上山帮忙后,也没有再恶化,自己回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接过安家费,泪眼婆娑的看着高铭,感慨良多的道“你当初劝我坚持,说咱们梁山说不定会有招安的一天,我还等你是糊弄我,没想到,你亲自实现了。寨主,你真是个做大事的人,要不是我这眼睛,我真想追随你,可惜啊” 高铭知道他就是说说,他的妻儿还在等他回家,“有人在等你回家呢。” 王屹喃喃自语,“这都多少年了,真没想到还有回家的一天。”然后含泪看向高铭,“多谢你,真的谢谢你。”说着就要双膝弯曲,就要下跪。 高铭赶紧将他扶住,“就不用谢我了,要谢就谢不灭的信念。” 王屹反复念叨了几遍,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事不宜迟,现在走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出水泊的渡船。 王屹夹着包袱,虽然没有下跪,但朝孙小五作揖了好几次,才下山去了。 这么一来,喽啰和管事的小头目差不多遣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愿意跟随梁山头目充军的。 众头领在梁山又大吃大喝了几日,除了路上的一些口粮外,其余能吃的都吃了。 等彻底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一日清晨,高铭站在聚义厅前,郑重宣布“梁山泊现存所有人员军马,即日起随我下山” 说罢,转身亲自将聚义厅的木门缓缓关上,缝隙中一束阳光照到他坐过的那把交椅上,他不禁灿然一笑,毫不留恋的将门牢牢关死。 然后,大步走下台阶,带头朝山下走去。 所有都跟上他的步伐,有一步三回头的,也有像高铭一样决绝的。 等到高铭站到船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山寨,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高铭带着兵马出了水泊,一路来到祝家庄地界,朝廷招降梁山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面对前一段日子还不共戴天的梁山,突然变成了官军这个转变。 祝家三兄弟不仅很快就适应,而且还胆子很大的在路上设置了棚子,叫人烧水沏茶犒劳梁山军队,一副故意示好的模样。 祝彪作为祝家的代表站出来澄清道“你们原本的寨主晁盖之死,与我们祝家庄可能真的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你们自己人的乱箭射死的,不信你们去打听,我们祝家庄在独龙岗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用过毒箭” 晁盖之死,恐怕只有刘唐和阮家三兄弟想追究,其他人对真相毫无兴趣。 高铭懒得搭理祝彪,喝了他们的热茶后,就叫军马再次起程了,“我们现在正要去往济州,至于我们大哥晁盖的仇,现在没空和你算。” 李应在一旁则狠狠的瞪着祝彪,“我们要先去济州见张知府,看朝廷怎么安排我们,如果允许我们各自回乡,哼哼。” 言下之意,你祝家是不是得把霸占我们李家庄的田产还回来 扈三娘在一旁,冷眼看祝彪,以前是未婚夫,现在是王八蛋,他俩原本就没感情,现在更跟仇人一样,“李伯伯说得没错,有些账,不着急,慢慢算。” 祝彪不敢跟孙小五犟嘴,因为他是寨主,麾下有的是人马,但是扈三娘可不一样,冷笑道“我等你们回来。”谁怕谁啊。 高铭摇头轻笑,祝彪啊祝彪,现在梁山都没了,你连最后一丁点抵抗梁山的价值都没有了,你以为程万里会留着你们祝家 高铭对扈三娘道“等你们回乡那天,只管告到东平府去,找程知府,就诉祝家霸占你们家产,我相信程知府明察秋毫,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祝彪还以为程万里是自己的靠山,忍不住笑道“欢迎来告。” 李应和扈三娘也这么以为,但刚刚招降,还当着祝彪的面,自然不能诋毁程万里,不禁朝高铭痛苦的摇头。 高铭笑道“相信我,程知府一定会主持正义的。我孙小五什么时候判断错误过。你们再信我一次不好吗” 扈三娘和李应一想,确实,就没孙小五办不成的事情,不禁半信半疑的道“好吧。” 祝彪哈哈大笑,直到梁山的人都骑马走远了,他还挑衅的招手道“别忘了你们的话” 高铭听着背后祝彪的声音,摇头咂嘴,蠢货。 行了几日,到了济州城外,张叔夜亲自出来迎接,将几个头领接进知府衙门,其他的人则留在城外驻扎。 这一次,高铭明显觉得张叔夜对他的态度不一般,比在梁山的时候亲切了不止一倍。 他不禁在心里揣测,难道张叔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低声试着问,“难道太尉来了” 张叔夜一听,也不再隐瞒,同样小声的道“衙内,太尉的确来了,就在府中,我这就领你去见他。” 果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老爹又来了,看来真是放心不下他啊,等他进京都等不及了,又跑了一趟山东。 高铭转身对宋江等其他人道“我与张知府有事情要商量,可能还要见几个朝廷来的官员,你们在此不要乱走动。朝廷准备了酒食,你们先去席上,我去去就回。” 花荣一看,就知道是高太尉了,放心的朝高铭笑道“嗯,你去吧,我们等你。” 然后就与其他人一样下去了。 而高铭则在张叔夜的带领下,来到衙门后堂,一进去就见他爹迎了过来,捧过他的脸,又检查了一遍,见他安然无恙,才笑道“你还真办成了,我一听说你们已经下山了,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我前脚刚到济州,你们也进城来了。” 高铭感慨万千,虽然当初对他爹承诺了许多豪言壮语,但此时真的做到了,他才觉得无愧于自己父亲的信任,“爹,谢谢你信任我,回去就办成了招安的事。” 高俅一怔,接着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背,“跟你爹我还谢来谢去,油嘴滑舌的。” “不是油嘴滑舌,是真的感谢您信任我。”高铭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高俅何尝不知道,但是在儿子面前他不能再表现出被感动,儿子太暖心,会显他这个做父亲的脆弱,赶紧岔开话题,“这一次,招安也成了,你没有理由再留在强盗堆里了,赶紧随我回东京,找官家认罪。” “认罪”高铭吃惊的道“官家不知道我是梁山的寨主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具体的事情,他还云里雾里的,就怕别有用心的小人趁这个机会,造谣诋毁你,所以咱们速度一定要快,先找官家将事情说清楚。” 高铭觉得老爹说得有道理,万一被人陷害说他做梁山军师的时候,攻打了祝家庄反抗官军之类的,将杀戮之罪都算在他头上就糟糕了。 必须让皇帝首先接受到的是自他的正确信息,这样等其他人再说的时候,官家就不会相信了。 “那么,我吃点东西,咱们立即动身。”高铭道“我去叫花荣进来,一起走。” 高俅同意,派人去叫花荣。 花荣进来后先给高俅作揖,高俅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你不是外人,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客气。” “谢太尉。”花荣还是很有分寸的。 “诶,我都说了不要多礼,你怎么还这样。”高俅板着脸道。 “我” “你和我儿子在梁山走了一遭,也算是共患难。”高俅话锋一转,态度和颜悦色的道“你要是愿意,你以后可以叫我叔叔。” 太尉主动拉关系,花荣当然知道什么意思,马上应承下来,改口道“是,叔叔。” 高俅对花荣是极为满意的,武艺高强不说,最重要是人品端正,真心实意的照顾自家儿子。 高俅很满意,“这样才像样,以后都这么叫,大家都不是外人。由你带铭儿回东京,我放心。” 高铭下意识的看向窗外东京的方向。 东京,他终于要回东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1章第 81 章 第81章 高铭对父亲向花荣释放善意的行为, 十分高兴,对花荣笑道“你看我爹都这么说了,以后千万不要再拘束了。” 花荣笑着点头,高俅捋着胡须笑道“花荣, 等你吃过饭, 你护送我家铭儿上京面圣, 我已经和燕青说好了, 到地方由他接应你们, 由他带领去见官家。” 高铭不解的道“爹,你不跟我回京吗” “我得留下来处置这些招安的梁山人员,恐怕要在济州待两三天, 你不一样,你必须抓紧时间。”高俅对花荣道“你能骑马带着铭儿吗不会累到吧” 花荣赶紧承诺下来,“小事一桩。” 高铭虽然会骑马,但是连夜骑快马,对他来讲,难度还是很大的, 所以需要花荣带着他。 高俅相信花荣的能耐,信任看了他一眼。 “爹,你在济州安置梁山人马,你打算怎么处置呢”高铭道“他们才招安, 千万不要下手太狠, 让他们不信任官府, 弄不好转身又占了山头为祸。” “这我都清楚。”高俅道“他们招安充军, 现在的身份就是朝廷的人马,自然要为国效力,如今天下正有不太平的地方,正是他们施展自己能耐的好机会。” 高铭猜测,“不会是方腊吧” 高俅笑道“不是,但是你猜的方向是对的,我准备安排他们去打另一个朝廷心头大患田虎。当然,只派那些能打能斗的去,像你提到的金大坚等人,我自有安排。” 这田虎猎户出身,结交强盗,走了梁山的路子,占地为王,是真的为王,他自称晋王。 宫殿建起来,文武百官封起来。 简直在脑门上写着我造反了,来剿我啊。 宋朝对着这些擅自称王称霸的和历朝历代都一样,谁称王谁称帝就先打谁。 朝廷满足他的愿望,调拨了官兵去剿,但因为占据的地方山川险峻,导致朝廷一直拿不下他,正巧梁山招安,就决定让梁山去试试。 毕竟出身相同,说不定以毒攻毒有神奇疗效。 高铭能猜到朝廷的心思,不管打赢还是打输,都算除了一害。 花荣看向高铭,“可是你这个寨主不在,他们那些骄兵悍将能服管吗” 高铭挑挑眉,清了清嗓子,“能吧,不是还有宋江和吴用呢么,他俩也是山寨大头领。” 只不过在他的连翻的打击下,吴用和宋江早没了原著中的威望。 高俅则道“你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你们回东京面圣要紧。” “我最后再问一件事。”高铭四处看,“我怎么没看到时迁他没来吗” “我吩咐他去办另外一件事,得等些日子才能回东京。”高俅道“都问完了吧,赶紧准备回东京,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这话不假,高铭当务之急是去见面见皇上,于是和花荣吃过东西,简单休息了下,就动身骑快马连夜奔赴京城。 梁山的人除了几个大头领外,其余的人都驻扎在城外。 高铭和花荣从另外一个城门走的,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 但是隔了一天不见进入济州城的寨主一行人回来,就有人忍不住担心起来,尤其以最拥护的孙小五的二龙山和少华山为代表。 等宋江和吴用等人从济州城内出来,却不见孙小五,史进率先问道“寨主呢” 宋江先挑他话里的毛病,“咱们既然招安了,就没有寨主了,以后都不这么叫。” “那他人呢”史进不管么多。 “是啊,人呢,洒家怎么看不见他”鲁智深道。 宋江道“张知府跟我说,孙小五和花荣进京去了,咱们梁山招安,得进京面圣,可这么多人,又不能都去,当然是孙小五和花荣作为代表了。” 显然因为没有入选而难掩失望。 “进京了,这么匆忙”关心孙小五的人也只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可是要见皇帝的,张叔夜不能骗他们。 吴用叹道“是啊,我们也是刚得到消息。据张知府说,那高太尉也来济州了,要进一步安排咱们兄弟的去处。” 听到高俅两个字,都露出了一丝嫌恶。 但现在招安都招安了,满不满意高俅的为人,根本不重要,朝廷说什么都得听。 “那就安排,咱们一身本事,像寨主说的,还没用勇武的地方了。”史进说罢,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鲁智深等人也都陆续离开。 宋江心里摇头,就算没有孙小五,这些人也不听他的话。 他仰头望天,唉,还是好羡慕孙小五能够进京面圣。 高铭和花荣同乘一匹马,只带了几个高俅身边的护卫,便飞奔向东京,路上休息了几次,简单整备就再次动身,等到了东京,高铭只觉得骨头都快断了。 幸好燕青派人在城门口接应他们,一接到就带他们回了燕青在东京的宅子。 他们到东京的时候,正是晌午十分,高铭洗了澡,吃了饭,睡了一觉起来,夜色已经降临。 高铭失望的想,怕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面圣了,又耽误了一天。 花荣安慰高铭,“不要急,咱们来到这里就不见燕青,他肯定在安排了,今日见不到,明天肯定能见到。” 高铭道“我就觉得你快马载我回来,却还没争取多时间,你白费力了。” 话音刚落,就听燕青府内的仆人来报说“主人回来了。” 接着燕青便推门进来,看到坐在桌前的高铭和花荣,愣着愣,用眼神将两人好好扫了一遍,终于笑道“没错,是你们” 快步走上来,笑盈盈的盯着他看。 燕青又看花荣,“当初听说你上了梁山,我就觉得奇怪,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反国做强盗,原来是为了救衙内,才去的梁山。” 高铭一副很怕燕青了解的还不够彻底的模样,补充道“没错,花荣就是为了我,才去当强盗的,如果能见到皇上,一定要说清楚这点,当然还有秦明和孙立。” 燕青微笑道“说到面圣,今夜就是好时机,李师师今天晚上约见官家,官家这会应该已经从宫内的密道出来了,一会我就动身去李师师那里,等待官家使唤,你们在附近,等时机一到,我就叫你们进来。” 看来燕青在他高铭不在东京的日子里,混得不错,皇上连去见李师师都带着他,可见已经是十分信任。 不光他在奋斗,任何人都在努力,这么一想,怪励志的。 花荣道“嗯,我们就在附近等着,听你的消息。” 燕青看着高铭笑道“你回来实在太好了,东京又能热闹了,当初你的死讯传来,我能看得出来官家十分惋惜,言语中都是对你的舍不得,前段日子,高太尉带回消息,说你没死,被困梁山,希望招安保你周全,官家痛快的就答应了,真的十分想救你回来。” 高铭心道,看来当初为赵佶做得那些事没白做,“那慕容彦泽呢他知道我还活着呢吗” “还不知道。”燕青苦笑道“但是知道你死了,却真的哭得很伤心。” 高铭笑道“哭出鼻涕泡了吗” 燕青笑着摇头,“那倒是没见着。就算有,也得在家背着人,不能叫我们看到。” 高铭眯起眼睛,“等着的,我非得好好吓吓他不可。” 花荣道“你最好别这么做,人吓人,吓死人。” “我会掌握好尺度的。”高铭哼哼笑道“慕容彦泽逃不了一吓” 燕青估摸了下时间,“我得走了,你们也尽快动身去御街那儿吧,虽然两边都是烟月牌,但是有一家上面写着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就是李师师处,你们在对面的茶坊吃茶,我到时候派人通知你们。” 高铭客气的道“那有劳小乙哥了。” “衙内,你要是这般可折煞小乙了,没有你当初的引荐,如何有小乙今日” 燕青叫花荣和高铭留步不要送,就离开去了李师师那里。 而高铭临走前,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状态很完美,又看花荣,见他一如既往的面如冠玉,笑着赞道“你也不错,万事俱备,咱们走吧” 高铭和花荣悄悄了出门,按照燕青的吩咐,进了李师师家对面的茶坊坐着。 华灯初上,茶楼反倒热闹了起来,突然进来几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一身功夫。 高铭判断他们应该是皇帝的护卫,皇帝就算没来,应该也快了。 果然,待了一会,燕青就派人来找他们。 一个小黄门走近,躬身低声问道“哪位是衙内” “我。”高铭出声,那小黄门就笑道“随我来吧,官家等你呢。” 高铭对花荣道“那我走了。” 花荣朝他点点头,目送高铭离去,但哪还有心思喝茶,放下茶盏,透过窗户只盯着看街上。 高铭从李师师家的角门进去,过了天井,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内,门口挂着鸳鸯灯,屋内焚着好香,隐约可听悠扬的琴声。 这时燕青迎出来,朝他俩使了个眼色,“进去吧。”然后给他撩开帘子。 高铭微微挑眸,就见一个儒雅的男子坐在圈椅上,正是皇帝赵佶。 桌上摆着酒食,旁边则有一女子在抚琴,想必就是李师师。 屋子暗处站着白面无须的中官,则是权阉杨戬。 杨戬可是赵佶十分宠信的太监,李师师就是杨戬介绍给他的,所以每次来李师师这里都带着杨戬。 杨戬也看到了高铭,心里惊道,高俅的儿子果然没死,还真是活蹦乱跳的。 他正想着,突然就见高铭捂着嘴巴失声痛哭道“官家”然后就扑倒在地,悲痛的不能自已。 高铭在梁山上除了练习写字外,最大的长进就是哭泣大有长进。 他仰起头来,已然泪流满面,眼神既激动又憧憬的看着赵佶,“臣以为今生再见不到官家了” 就跟流浪在外的孩子突然找到家一样激动。 赵佶身边都是文化人,多少有点矜持,像高铭这么感情外放的人很少,猛地被高铭来了这么一招,加上他确实对高铭印象很好,对方又是九死一生回来的,不由得感慨良多,见对方哭得如此伤心,竟然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扶高铭,“回来就好,朕在这里。” 杨戬惊讶的想,看来这高铭真的没少吃苦,哭的恁地伤心。 面对皇帝的来扶,高铭含泪摇头道“臣今日是来认罪的,臣不能起来。” 赵佶便道“朕知道你是被掳劫上山的,你何罪之有,赶紧起来。就算你有,朕也会赦你无罪。” 高铭想听的就是这个,饱含感激的道了一声,“谢官家”然后磕了一个头,才站了起来。 杨戬愕然,不,没那么简答,你小子是有算计的吧,屋拢共没长时间,就已经让官家开口赦你无罪了。 杨戬此时有种预感,这也就是开场戏,高铭这家伙怕是刚要开始表演。 高铭站起来后,以袖拭泪,“臣在被梁山的时候,每日都面朝西方磕头,祈盼着官家来救臣,果然盼来了招安,让臣平安归来。” 提起招安这茬,赵佶忽然想起了高俅跟他提过,说他儿子高铭在山上做到了寨主,可以带着那群强盗招安,当初他就好奇,高铭一个衙内是怎么混成强盗头领的,但是问高俅,高俅也说不清楚,如今高铭就站在眼前,勾起了赵佶的好奇心。 “是你带着梁山人马招安的” “嗯,臣机缘巧合在梁山坐了第一把交椅。” “第一把交椅” “就是当家老大的意思,依次往下排,每个头领都有一把交椅。”高铭道“说来话长,得从我被抓住,要做醒酒汤开始说。” “你,醒酒汤”赵佶的好奇心熊熊燃烧,因为按高铭的说法,似乎不是他要喝醒酒汤,而是他要被做成醒酒汤。 猎奇心理谁都有,皇帝也不例外,甚至因为他从小长在深宫,接触都是阳春白雪,对这些血腥猎奇的事,更加有兴趣。 高铭上次已经给他爹讲过一次了,这次给皇帝讲更是驾轻就熟,甚至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会详略得当的进行增删,措辞也更加准确。 随着讲述的深入,屋内早已没了其他声音,连抚琴的李师师都走了过来,双手搭在赵佶坐着的椅背上,静静的听着。 李师师气质娴雅,眼眸中似有一汪秋水,含情脉脉,而现在这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对高铭所讲事情的浓厚兴趣。 杨戬在一旁听着,愕然微微张嘴,这些是真实发生的吗还是高铭编的如果是编的,他可去写杂剧了,如果是真的,他未免也太有运气,太有心眼了吧。 当讲到花荣为了寻找高铭奔赴梁山的时候,赵佶忍不住赞叹道“花柏不愧是朕的忠臣良将,连儿子也是这般忠义。” 花柏是花荣的父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而他的儿子花荣,虎父无犬子,为了救朋友,深入虎穴,满身是胆。 连李师师都感叹,“得此挚友,此生足矣。” 杨戬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想,高铭这个纨绔子弟,居然能够有这样的好兄弟,他也真是走运,啊不,他能说会道,不知给花荣喝了什么汤,才叫人为他赴汤蹈火。 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奴人之术,不容小觑。 “花荣上了山之后,我的日子就好过了,但是下山依然遥遥无期,但凡上山的,是不能随便下去的。我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如果暴露了,梁山的人虽然不会杀我,但是会利用我去叫开州府的城门,进去烧杀抢掠,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死了,所以,我如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继续隐藏下去。”高铭义正言辞的道。 赵佶爱听高铭说的这个理由,身为朝廷命官就该有这样觉悟,捋着胡须,满意的看着高铭。 高铭继续道“然后臣就想,既然不能下山,来都来了,身为朝廷命官,岂能放任这些人为非作歹,但是想统领他们,只有争夺寨主之位了。” 李师师已经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听了,还不忘发表个人看法,“你没有根基,如何能当寨主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会服你么” 高铭摆出一副“你不要心急,我这就慢慢道来”的模样,将之后的事情缓缓讲来。 杨戬就见官家和李师师不时会吃一点桌上的果品,看来是真听进去了。 在杀晁盖这个环节上,高铭将自己美化了一番,没有在皇帝面前透露自己善于玩弄计谋,借刀杀人。 “我坐到第二把交椅,正瞅如何更进一步,彻底统领山寨,就在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站在一个黑水泥潭中,潭水中间有一座石塔,突然间天空出现一道闪电,正中那石塔,石塔应声而裂,这时候我发现,那石塔下面有个泉眼,石塔碎裂,那泉眼才露出来,从泉眼里涌出了汩汩清泉,那黑水潭,瞬间就清澈了。” 赵佶可是道君皇帝,日常迷信,对高铭的说法,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感叹道“可见那石塔想必就是你口中的托塔天王晁盖,他将那梁山泊的清水污染成一潭黑水,他死了,水泊才重新变得清澈。” 李师师笑道“官家所言极是,高知府之前不是讲到花将军给他起过一个绰号叫做响云箭么,那道闪电,应该就是他。取代晁盖,身为山寨之主,还水泊一个澄澈。” 高铭道“我醒来之后,就觉得这晁盖命不久矣,他的大限怕是已经到了,果不其然,几日后,他下山去祝家庄借粮,死于流箭,我便名正言顺的接管了梁山,成为了寨主,带着人马归降朝廷。” 赵佶意犹未尽的道“真是一段曲折坎坷的经历,苦了你了。” 高铭吸了吸鼻水,红着眼圈道“所以臣方才见到官家,才会那般激动,臣真是九死一生。不是臣夸张,臣几次都想,臣如果死在了水泊中,岂不是辜负了官家的栽培,还没为官家尽忠效力,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赵佶笑着安慰道“你虽然是被掳劫上的梁山,但是经过你一番努力,将那些人都招安了,省了朝廷不少兵力人马,尤其是向呼延灼传递信息,否则的话,不知道要酿成多少损失。那个宋江,朕听蔡九说过关于他的童谣,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如果没有你,恐怕他们会和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一样成为为祸一方的反贼。这都是你一人之力挽救的,朕都记下了。” 高铭适时的道“官家能否给我们写一封赦书就怕有却有用心的人,日后拿我在梁山这段经历说事,不光给我难做,也给我爹难做,也叫花荣这忠臣良将之后蒙受不白之冤。” 高俅在赵佶这里也很有脸面,如今他又待见高铭,觉得确实应该说明白,“这有何难,给你们写一张就是了。” 李师师立即叫丫鬟取来纸笔,她亲自给皇帝铺开。 赵佶用最自己最满意的瘦金体写了一封赦书给高铭,上面不仅有高铭的名字,还有花荣的,写得明明白白。 高铭装作眼睛酸涩的样子,不停的擦拭着,“臣在梁山的时候,感念官家对臣的信任,让臣出任孟州知府,不禁日日思念官家。可是官家您远在东京,臣被困梁山,因此,臣凭借脑海里模糊的您的墨宝的样子,不时练习一二。” 赵佶的兴趣又被勾起来了,瘦金体是他独创的,难写难练,他三子赵楷模仿得最好,其他人都不太行。 高铭之前可是个纨绔子弟,在国子监勉强结业,他会写自己的瘦金体 “当真” “臣岂敢欺君”高铭道“不信,陛下可以让臣现在写来,且看臣对陛下的忠心。” 高铭又偷换概念了,模仿皇帝的瘦金体,已经上升到了忠心的高度。 高铭右手拿笔蘸满墨汁,左手拽着衣袖,来到桌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写了起来。 一直充当背景板,不干扰皇上和高铭对话的燕青,此时好奇的走上前去观看。 而杨戬更是按捺不住,心想高衙内还会写字据说他在国子监的时候就没正经听过几天课,整天和慕容贵妃他弟弟厮混。 难不成梁山还是个历练场,走一遭,书底不退步还能长进 事实是,真的能。 杨戬目瞪口呆,就见高铭工工整整的写下四个字大展宏图。 虽然不及官家的亲笔,但也有模有样,表忠心拍马屁足够了。 燕青向赵佶笑道“这不正是陛下当初在蹴鞠筑球比赛时,亲笔所题的那四个字么。” 杨戬都忘了这码事了,经燕青一提醒,想起来了,不由得惊讶得暗暗张嘴,这的确是当初皇帝在蹴鞠比赛时亲笔所题的横批。 高铭用皇帝的瘦金体写出这四个字,完美的印证了方才所说的时刻惦念皇帝的这件事。 赵佶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身在梁山的高铭,还记得当初他的题词,就连在整日在他身边的人,都未必有高铭这般上心,“你在梁山也坚持临摹朕的字体吗” 高铭颔首道“臣不在官家身边的时候,不停的在脑海里回忆当初官家赐臣等的这四个字,臣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回到官家身边。臣知道自己写得不好,但臣真的尽力了。” 他跟萧让学写百家字体是白学的么,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的这四个字跟赵佶的正版相比,那肯定是差的,但是他是高衙内,比较低,如今写得有模有样,足以叫赵佶刮目相看,“朕认为你写得很好,有几分朕的精髓,知道你的刻苦。” 高铭露出一副被皇帝承认的幸福模样,“感动”的又唤了一声官家。 赵佶看着高铭,眼神中也流露出赏识,并且还有疼惜,自己宠臣的儿子,一个官宦子弟,身在强盗横行的山寨内,吃着苦,受着累,担惊受怕之余,却依然不忘远在东京的自己,模仿自己的字体。 这份忠心,足以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深深的感动。 这高铭的作为,颇又几分苏武牧羊式的悲壮。 杨戬瞠目结舌,这高铭之前靠讨好皇帝就混了个孟州知府,本以为他就算没死,此番回来,也和皇帝生疏了,想重新获得皇帝的信任和宠爱也得再经营数载。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进门还没一个时辰,就将皇帝给笼络住了。 跟高铭比,他杨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谄媚蛊惑圣心的佞臣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2章第 82 章 第82章 就在杨戬还震惊的时候,就听赵佶对高铭道“你还没吃东西吧, 这些饭菜, 朕都赐予你了。” 虽然凉了, 但是皇上开口赏赐, 足以看出对高铭的喜爱。 高铭见表演得也差不多了, 就不在这里给赵佶和李师师做电灯泡了,马上谢了隆恩, 然后道“臣在梁山时,和那些草寇混迹, 吃东西的模样粗鄙,怕吓到官家, 请官家允许我将这些饭菜拿下去自吃。” 李师师看出高铭这是打算退下,给她和皇帝独处腾时间,微笑道“那么就叫厨房给你再热一下吃吧。”唤过丫鬟来, 端着饭菜下去了。 高铭躬身退了下去。 高铭经过刚才一番卖力表演, 这会别说还真的有点饿了,但是花荣还在外面等他,简单吃了几口就离开李师师住处。 回到茶坊, 他坐下来长舒一口气,不等花荣问,就抢先道“全都搞定了。赦书也讨来了。” 花荣得到确切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茶坊人多眼杂, 他赶紧离开, 直到回到燕青处, 高铭才将在李师师那里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都告诉花荣。 花荣笑道“大展宏图难怪总见你练习写这四个字,原来是为了今天。”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就那四个字,我不知道偷偷练习了多少次,总算有那么点意思。” 模仿皇帝的书法,历来都是宠臣讨好皇帝的手段之一。 只是那些个宠臣能写一整套字体,他高铭投机取巧就写四个字,但是展现的时机恰到好处,皇帝不仅不会觉得只会写这么几个字拿不出手,反而会觉得高铭真是难得的忠心,连一年多年以前他偶然题的四个字都铭记在心。 如果是以前,花荣肯定看不惯高铭这样投机取巧,讨好皇帝的行为,但现在,可能是喜欢一个人,看他哪里都顺眼,反而觉得高铭聪明,还有几分可爱。 而高铭反而害怕花荣看不惯他的行为,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以后好,你也知道,官家就吃这套,我也没办法。” 对症下药,赵佶若是个明君,他也就不是现在这个画风了。 他猛地记起郓王赵楷,他今日见到了赵佶,作为感情深厚的父子,不出意外,明天他还活着并且进京的消息,赵佶保不齐就会当谈资说给他儿子听。 那么赵楷就会知道他回到了东京,作为最有权势的皇子,赵楷这人,高铭不得不重视。 本以为明天还能睡个懒觉呢,这么看来,还得去拜见赵楷,拉拉关系。 “真烦,还得去见郓王。” 既然去见郓王,肯定也得去见慕容彦泽,他一暴露,更是会各种应酬。 猛地,他又想到了一点,看向花荣,“你是不是还得回家一趟” 花荣当初可是直奔梁山做了强盗,老太君估计气得够呛,现在听说梁山招安了,花荣家那边一定听到了消息。 “我确实得回去一趟,解释明白来龙去脉。” “你先别急,等我爹回来,怎么着也得加个官衔再回去。” 原本的工作没了,好不容易从梁山回来,得重新找个工作,回家才有脸面。 花荣也觉得这样比较好,现在跑回去的确脸上不好看,朝廷如果能重新任命他个一官半职,回到家里也容易交代。 他一点不担心花荣能否留在东京的问题,他爹就是管禁军的,那么大个禁军还安置不下个花荣一个人么。 这时有仆人来报说“主人回来了。” 原来是燕青在花荣和高铭走后,见皇帝和李师师抚琴饮酒,也识趣的离开了,留下杨戬这个内侍伺候。 高铭对燕青笑道“我们在你这里再蹭住几天,你不会介意吧,我爹还没回来,我实在不想回家去。” 主要是怕一干仆人,尤其是家里的老仆跟他哭,什么衙内啊,老朽不是在做梦吧之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难招架。 燕青当然不会反对,巴不得高铭和花荣在他这里多住几日。 既然主人发话了,做客人的也就不客气了,当夜还住在了燕青这里。 第二天起来,花荣来找高铭,因为在梁山的时候,他俩在一个屋子住,这会也没什么避讳的,直接推门进去,撩开幔帐,“你不是说今天去见郓王吗这都什么时辰了” 高铭拉过被子盖住脑袋,闷在里面道“没睡够,下午再去。” 花荣见他又睡懒觉,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怎么不晚上再去” “其实也可以。”高铭才说完,就被花荣扯下了蒙在脑袋上的被子,“现在都晌午了,快起来” 高铭知道是睡不成了,加上确实得去见郓王,这事耽误不得,垂头丧气的坐起来,迷蒙的看花荣,“你走吧,我穿好衣裳就出去。” 花荣见他这么说了,只好转身往外走,但才走了几步,他一回头,就见高铭重新载在了床上,闭着眼睛继续睡了。 他走过去,把他拽起来,“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起床吗” “你还答应会在外面等我呢。”高铭反咬一口,“你看看你,才走几步就回头,分明是不信任我。” “” 面对花荣的凝视,高铭抱着被子,可怜兮兮的道“这不能怪我,实在是太久没睡过这么舒适的床了,真的不想起来。” 花荣搬出高俅来,“太尉叫我照顾你,你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昼夜颠倒,身体能好么,赶紧起来吧。” 高铭被花荣这么一劝,忽然觉得朋友也是为了自己好,脸皮厚如他也不好意思再赖皮,咂咂嘴,“好吧,就听你的。” 高铭就把衣架上的衣裳拿过来,帮他穿上,然后才叫丫鬟进来给他打水洗脸。 都穿戴妥当了,高铭和花荣出了燕青家的门,坐车去拜访郓王殿下。 虽然郓王早到了开府单独住的年纪,但因为他父皇疼爱他,特许他在宫内居住,还特意在赵佶的寝宫和郓王的寝宫间修了一座飞桥,方便父亲随时见面。 太子虽然还活着,但在他父皇心里跟死了也差不多了,基本当他不存在。 后来郓王觉得这样不好,才申请在宫外开府居住,但是宫里的寝宫却一直保留着,和父皇待的久了,如果不方便出宫,还住在宫内。 不过,如果允许,他还会住在宫外,因为他的王妃侍妾们,都已经搬到了王府里。 高铭求见的时候,正巧郓王刚从宫内回来,一听说高铭和花荣来了,忙叫人领他们进来。 赵楷一见高铭,就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他,毕竟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本身就是足够引人好奇。 他刚才进宫已经听父亲简单谈过高铭的事,没想到高铭本人就来了,便询问道“本王还以为你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高铭又双要开始讲自己的经历,他甚至有种想法,不如出一本高衙内梁山历险记人手一本,全东京发售,再弄个签名会,现场回答读者提问。 “殿下,这说来话长。”你真的要听吗 赵楷直接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一副“你讲吧,本王招待饭菜”的样子,高铭只好再次开口,讲起了自己梁山之行。 听罢,高铭所讲,郓王一针见血的道“所以,梁山那些人还不知道他们尊敬的寨主孙小五其实是高衙内” 高铭微笑,“恐怕是这样,殿下。” 赵楷思忖了下,对一旁的花荣叮嘱道“那你最好跟他同吃同住,别叫梁山的人受不了这个真相,来找高铭寻仇。” 这也是花荣担心的,“殿下不吩咐,我也会寸步不离的保护衙内。” 赵楷笑道“你们之间的情分,真是令本王感动。” 高铭对郓王,可不像对皇帝那么自如,他总觉得郓王常常露出一种看破了什么的微笑,叫人很难捉摸。 当然也有可能是,高铭第一次见到他,因为不认识郓王,差点被拆穿穿越者的身份,造成的心理阴影。 拜见完郓王,该表达的尊重也表达完了,高铭正准备告辞,就听郓王道“本王今早与父皇见面,父皇觉得你有大才,有意让你进入皇城司任职,你意下如何” 高铭不禁一怔,这皇城司可不是一般的部门,虽然名字听着像城管似的,但却是个超级厉害,没人敢惹的权力机构。 为什么呢因为宋朝的皇城司等于明朝的锦衣卫。 这就是个隶属于皇帝的亲军特务部门,职能也分为两部分,第一个职能就是在宫内值班,作为亲卫军保护皇帝,给皇帝站岗放哨。 晚上宫内值班的都是皇城司的人,宫门的钥匙都由他们来管。 第二个职能就是稽查探听,将危害皇权的人逮捕下狱,只是宋朝的皇城司的人比较低调,没弄得像锦衣卫那么高调,知道的人少,骂的自然就少。 难道是他在梁山当特务当得特别成功,显露出了得天独厚的卧底才能,皇帝才有这个念头的吗 就听赵楷道“官家和本王都觉得你的才能不用在皇城司可惜了,如果你愿意,以后就在本王这里做事。” 高铭有点懵,他在皇城司任职,怎么就等于在赵楷麾下做事呢 赵楷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你不在东京的日子,父皇叫本王统领皇城司。” 高铭暗暗吃惊,皇帝对郓王也太好了吧,把自己老底都交给儿子管理,还真是一点保留没有。 “恭喜殿下。”高铭立即做出反应,“官家将皇城司交给殿下,足见对殿下的信任。” 赵楷微笑,“所以本王想叫你入皇城司,是不是也可以看做对你的信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铭怎么可能再拒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拒绝的底气和理由。 虽然他父亲高俅是个不结党的人,也教导他不许站队,在太子和郓王的争斗中独善其身,但现在形势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从梁山回来,官家叫他进入皇城司,他能拒绝么。 再说了,他也不想拒绝,这可是个好差事,多少人梦寐以求,一般人不得皇帝的信任,想进入皇城司还进不了呢。 高铭立即起身拱手道“谢殿下厚爱,我高铭愿意为殿下统领下的皇城司鞠躬尽瘁。” 赵楷笑道“希望你在皇城司也能有一番作为。既然这样,本王就想办法将你在梁山那段经历合理化,叫你名正言顺的进皇城司。”说完,见目光落到了一直没说话的花荣身上,“你的性子倒是和高铭互补,不爱说话。” 高铭心道,不是花荣不爱说话,而是身为一个武将在亲王面前,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才是嫌命长。 而且,他也得承认,可能是他太能说,才衬得花荣没什么说的。 赵楷笑道“你的去处,本王就没法安排了,得看高卿家的意思。” 花荣是个武将,本来就归高俅管,相信禁军那么大,不可能没花荣的容身之处。 该说的都说完了,虽然到了饭时,但是高铭和花荣可没有在郓王府蹭饭的打算,起身告辞,郓王也没挽留。 出了郓王府,高铭和花荣坐进马车,回到燕青的宅子。 燕青不在家中,又进宫听令了。 “你被安排进了皇城司,以后就是郓王一系的人马了。”花荣道。 高铭撇嘴,“我爹回来,恐怕又要担心和念叨了,官家让我进皇城司,我也没办法。我爹的想法是,太子和郓王的争斗中,谁都不站,只做自己的官。想法是好的,但是我觉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 “因为我爹已经是四贼之一,名声在外,郓王即位可能还好点,但太子那苦大仇深的模样,对他父皇没个好印象,对整日讨他父皇欢心的人更是没脸色,一旦他即位,别管做没做过坏事,都得被他收拾。我这话也就跟你说,其他人我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 花荣再次被高铭确立了心目中的地位,笑意一下子就绽放在嘴角,“我看官家什么都给了郓王,改立太子的心思很明显了。” “是啊。如果这样的加持下,郓王还不能登基,我真是鄙视他。” 花荣一怔,接着笑道“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就是在你面前什么都敢说,换个人,我口风严实到让你怀疑我是个哑巴。” 两人正有说有笑的时候,燕青回来了,还不是他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人来。 正是慕容彦泽。 隔着门就听到慕容彦泽声音低沉的道“究竟让我见谁,我真的没什么兴趣。” 燕青的声音响起,“一会你见了就知道了。”然后就是敲门声,“里面的人在吗我们可以进来吗” 高铭听了,忙朝花荣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动,然后他自己蹑手蹑脚的躲到了门后,然后朝花荣指了指让他应声开门。 花荣猜到高铭要做什么,无奈的摇头,然后道“进来吧。” 就听慕容彦泽道“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等他推门进来,看到花荣,当即呆怔在原地,跟石化了一样,揉了揉眼睛,“花、花荣” 高铭就趁此机会,悄步走到慕容彦泽身后。 慕容彦泽感到身后有人,一转身,猛地发现身后多了个人,这本身就够吓人一跳的,但更惊悚的是,这还是个众所周知的“死人”。 他这次不是石化,而是直接魂都飘出窍了,半晌才回魂般的大叫了一声,“啊” 跳出几步,“你你”片刻,反应过来,又几步冲了回来,把住高铭的两个胳膊,样子甚为激动。 花荣怕他有进一步的举动,赶紧过来劈手将两人分开,“别站着了,坐下聊。” 慕容彦泽确定高铭是个活人,情绪冷静点了后,抬手就给了高铭肩膀一拳,“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真以为你死了,纸钱都给你烧了不少,烧的纸人都专挑漂亮的” 高铭没死的消息,之前只在高俅和官家等少数几个人之间流传,慕容彦泽还不知道,今日被燕青拦住说要带他见一个人,他还纳闷是谁呢。 没想到来个大变活人,高铭诈尸复活了。 “你下手轻点啊”高铭不客气的也回怼了慕容彦泽一拳。 慕容彦泽真以为下手重了,担心的问,“真的疼吗” 高铭就一笑,“疼什么啊,跟你说,在梁山晃悠了一圈,我也是个好汉,这不算什么。” 慕容彦泽最关心的还是高铭是怎么诈尸的,“你不是死了吗”然后又看花荣,“你不是投奔梁山了吗” 高铭心里真切的想,还是出一本回忆录吧,这是要再次讲自己的传奇经历啊,嘴皮子都磨薄了。 燕青看出了高铭的顾虑,笑道“你就再讲一遍吧,听几遍都不会腻。” 可是我腻啊,但是面对眼中写满好奇的慕容彦泽,高铭只好将自己的经历又讲了一遍。 听罢之后,慕容彦泽瞅着高铭和花荣道“都是我哥惹出来的,唉” 的确怪慕容彦达,但更应该要怪的是宋江。 花荣没吭声,他跟慕容彦达之间的恩怨,若不是看在慕容彦泽的份上,那时候就一箭射死他了。 高铭道“你哥呢” “被官家派到英州去了。” 英州,广东境内这基本上属于发配。 许多斗争失败的大臣都曾被流放到广东乃至海南岛,但是没关系,基本上等风头一过,自己这派势力当权,就又回来了。 人生么,起起落落很正常,就怕起起落落落落。 慕容彦达还有慕容贵妃这个最大的后台,等慕容贵妃生下一男半女,再掉几滴美人泪,像赵佶那种软耳根的就把人给召回来了。 但现在慕容贵妃的肚子还没动静,慕容彦达最少还得在英州待个一年半载的。 慕容彦泽见高铭和花荣都没说话,不禁叹道“我也不替他说什么了,但他毕竟是我哥,以后你们骂他别叫我听到就行。至于咱们,还是朋友吧” 高铭道“当然了,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我要是烦你,刚才能吓唬你么” 慕容彦泽眉开眼笑,“就知道,你跟我最好。” 花荣都懒得反驳,就让慕容彦泽沉浸在自己虚假的幻想中吧。 燕青道“别干坐着,我准备了酒席,咱们去前厅边吃边聊。” 三个人簇拥着高铭往外走,他毫无疑问是核心。 他看看花荣,瞧瞧慕容彦泽,再瞅瞅燕青,惊奇的发现了一件事,他这些朋友们颜值也太高了点吧,真想把他们三个打包出道,他做经纪人。 杨戬在自己宫外的府邸内,喝着最好的茗茶,但还是觉得嘴里没一点清香,反而透着一股苦味。 这八成是嫉妒的味道。 高衙内一开始显露头角的时候,他对他还挺关照的,觉得这孩子不错,但现在却不同了。 可能是他老了,也可能发现高铭要和他走相同的路线,不免有压迫感。 他杨戬本就没什么才能,全靠揣测皇帝的心思,溜须拍马一步步上的位。 最得意的手笔是引荐了李师师跟皇帝认识。 但他最近一两年,明显觉得他岁数上来了,对东京里的时兴玩意不如年轻人抓得那么准,讨皇帝的欢心越来越吃力。 偏这个时候,高俅那个儿子不仅没死,还替皇帝招安了一帮强盗。 那个梁山明显是山东一患,连金陵水军统制刘梦龙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被高铭扼杀在襁褓中,骗得所有人下山,防患未然。 官家看得很清楚,为了嘉奖他,已经将他派到皇城司任职了。皇城司是什么地方那是个要命的衙门,如今又在郓王手里。 明显官家很中意高铭,叫他给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做下手,如果将来郓王登基,安高铭就是肱骨之臣。 杨戬有种预感,高铭这小子之前能折腾出蹴鞠比赛来,这次回来,那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点子,肯定要兴风作浪,进一步讨皇帝的欢心。 相比之下,他讨好的技法就太落伍了,不过是在朱勔的协助下,运送江南的花石纲,这活谁都能干,只是官家目前叫他来管罢了。 并非不可替代。 杨戬心里连连叹气,自己老了,真的老了,可能要玩不过这些年轻人了。 这时候就听下人来报说,李公公来了。 李公公叫做李彦,也是个官家跟前得势的太监。 客套寒暄完了,李彦消息极为灵通,就切入了正题,“诶高太尉那个儿子当真没死” 高俅本身就是宠臣,之前有个扶摇直上的儿子,风头一时无两,只是后来据说死在了青州,好多人安慰他节哀的同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高俅没有儿子帮衬,很难成气候,肯定不是有好几个儿子的蔡京的对手。 但老高家这根苗没死,重新回到了东京,将东京这潭水又给搅动了起来。 杨戬颔首,“是了,没死,他被梁山强盗掳劫走了,不禁没死在山上,还做成了寨主,带着那群强盗招了安。” 李彦听出来杨戬对高铭充满了忌惮,他眼转一转,道“你说,那些强盗知不知道高铭的真正身份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杨戬把这茬忘了,他可是记得高铭在昨天的讲述中,他在梁山自称孙小五,等一招安,他就直接回到了东京,撇下了梁山那些人叫他爹安置。 这么推断,那群强盗肯定不知道高衙内就是他们的寨主。 杨戬不动声色的道“谁知道呢,或许不知道吧。” 李彦低头喝了一口茶,“他们早晚要知道,还能瞒一辈子不成。” 早晚会知道,但是晚知道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没那么气愤了,还是早知道的好。 杨戬颔首没有说话,他盘算着,不如派人去山东济州府转一圈,将高衙内就是梁山寨主孙小五的事透露出去。 这时,李彦不紧不慢的道“其实我来,是听说一个消息,刚才皇帝下了诏书,正式任命高铭为皇城司提点。而且在诏书中,官家说那高衙内是奉旨进的梁山当细作,算是替他堵住了悠悠众口,以后谁都不能拿他在梁山当强盗说事了。” 杨戬一怔,心中大喜。 天助我也,原本还犯愁怎么把孙小五就是高衙内这件事散播开来,没想到官家就帮了他一个大忙。 诏书一下,邸报会将高铭升任皇城司提点这件事写得明明白白,何年何月立了什么功劳,才因此被委任的。 高铭自然是因为招降梁山有功。 至少梁山的人不是傻子,就能明白他们的寨主和高衙内之间是什么关系。 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呢 那群草莽,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真的叫人好奇。 会不会有暴脾气的觉得自己受了欺骗,杀上东京找高铭算账。 真希望高衙内那群好兄弟好好找他聊一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3章第 83 章 第83章 还是东京好啊,不失去不知道拥有的珍贵, 在梁山上那一亩三分地憋了快一年的高铭, 回到了久违的繁华东京城,真是看哪儿哪儿好。 而官家那边办事也很有效率,很快就下发了他任职皇城司的诏书, 任命他为皇城司提点。 虽然皇城司是皇帝的亲军, 由皇帝直接调遣, 但是该走的程序还得走, 该有的文件还是得有。 等到诏书一发布, 众人才知道原来高衙内没死,而是奉皇帝的命令打入梁山贼寇中,设计招降了这群人。 高铭听到这个说法都呆了, 但转念一想, 也不难理解。 他个大活人,死而复生, 消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得有个交代, 否则底细不明的人怎么能进入皇城司,就是皇帝愿意,那些个皇亲国戚也要发问。 但如果说是奉朝廷的命令做卧底,不光是朝廷的面子,连高铭自己的面子都被保住了。 被抓不是污点, 因为一切都在计划中。 想起郓王那天所说的, “可以想办法叫你名正言顺的进入皇城司。” 高铭认为, 诏书中的理由肯定是郓王的手笔。 这解释虽好,但是高铭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有点发凉,毕竟梁山那群人还以为他是孙小五。 可也没办法,梦终究会醒的,他们早晚会知道他是孙小五的。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如今在东京,那些人在山东,还被派去打田虎,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他已经不是梁山寨主孙小五了,而是皇城司提点官员高铭。 但不管怎么说,希望跟他接触最频繁的几个好汉,不要脱粉回踩吧。 诏书下达的隔天,高俅回到了京城,高铭和花荣也从燕青那里搬出来,回到了高家。 他才下车,进入府邸大门,就见老都管等带着一干仆从泪眼汪汪的看他,深情呼唤,“衙内” 他从府门进来这一路,处处都是这样的呼唤“衙内” 每个人看他要么饱含深情,要么充满好奇,高铭觉得自己像个大熊猫,被人围观。 这就是他不爱回家的原因。 他的卧房竟然还保持着老样子,据说他死亡的消息传来,这里面陈设物品就被太尉下令保持原样。 高铭很感动,不愧是我爹。 这时候,就见高俅走了进来,正满心父子之情的高铭,于是看向父亲,学着老都管的深情语气,“爹” 高俅先是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收敛笑容,做出严肃的样子,“我在路上听说你被官家安排进了皇城司,是吗” “诏书都下了。” 高俅叹道“谁让你在梁山的经历太离奇,官家觉得你合适在皇城司任职也不意外。只是这皇城司可是要紧的地方,树大招风,咱们父子怕是会受到攻讦。” 老子管禁军,儿子管亲军,这还了得这气焰太嚣张了吧。 可赵佶就是这么任性的皇帝,之前还没有让自己儿子管皇城司的皇帝呢,他就敢破例这么做。 历史上他还封了杨戬这个太监做节度使,乃至太傅,都是他的手笔。 只要他喜欢就没他不敢做的。 所以高铭不觉得皇帝的任命有什么问题,只能说明他现在正得皇帝喜爱。 “那就攻讦吧。做官的哪有没被喷过口水的。咱们父子要学习蔡太师的坚韧不拔的精神。”高铭也看穿了,“再说了,不管其他人攻讦多少,只要没攻击到官家忍不了的点子上,就没关系。” 就算皇帝再怎么受到文官集团的制约,只要是个大权在握的皇帝,任免决定他不最后拍板,任由哪个官员也没办法。 就像现在的几个大奸臣,全国都骂,朝堂中也有不怕死的上疏弹劾,但皇帝只要还看这些人顺眼,不打算驱离,谁骂都没辙。 高俅有几分惊讶的道“你看得倒是透彻。” “所以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做一个任由其他人怎么讨厌都没办法的宠臣的。” 高俅怒道“你能怎么说” “是是是,心里想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不是你怎么能如此不求上进”高俅可不觉得自己是宠臣奸臣,他觉得自己挺兢兢业业的,但是儿子这是什么可怕的态度起码也应该表示要做个清官好官,有些人生追求,做宠臣是什么鬼言论 “不做宠臣怎么做权臣,又怎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高铭可不觉得做宠臣有什么错的,皇帝不宠信,任由有泼天的抱负,也毛线都做不成。 “那你有什么目的” “往小了说,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往大了说”高铭停顿住了,他不想透底历史的走向,改口道“往大了说,沾沾皇上的光,结交真人道长,讨几粒仙丹,没事飞个升什么的。” 高俅知道儿子后半句纯属胡说八道,但既然儿子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但他相信,儿子一定有自己的抱负,“你就贫吧。” 高铭笑了笑,“那不说这个了,爹,你怎么安排梁山那群人的” “秦明回青州继续做他的统制,孙立一行人也叫他们回了登州,我准备过段时间先将孙立提拔为登州兵马都监,之后的看他的能力,再做提调。剩下那些人,除了那几个写字的、刻碑的、缝衣裳的,都叫那宋江和吴用领着,去打田虎。回来再论功行赏。” “写字的是指萧让,刻碑的是金大坚,缝衣裳的应该是侯健。”高铭毕竟是他们的军师和寨主,对手头这些人还是清楚的,“他们被安排到了哪里” “萧让和金大坚、侯健先留在张叔夜身边,如果为人信得过,再推荐到东京听用。”高俅道“至于那几个水军的人,我也蛮看中的,若是他们打完王庆回来,证明他们是真的对国忠心,我再把人调到金陵那边去。” “水军良莠不齐。有的人品太差,比如张衡,就一打劫的强盗。”高铭道“他就算不死在征讨田虎的战役中,也不能用此人。以后有关梁山的调遣,你先问问我,没有什么人比我更清楚他们。对了,爹,你打算怎么安排花荣” 像花荣这种有情有义的国之栋梁,高俅的选择当然是留在东京了,“就在骁锐军任个副都指挥使,再请奏官家加封个承宣使吧。”他捋着胡须笑看儿子,“你们也不想分开吧。” 禁军差不多有七十支带番号的军队,大体分为上中下三等,其中上等禁军有四支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从开国的时候就有,挑选最为严格,乃是禁军中的精锐。 而花荣所要统领的骁锐军是中等禁军的一支,毕竟花荣还没资历,就是高俅也不能一开始就把人安排进上禁军。 副度指挥使是他手里的实权职位,而加封承宣使则是荣誉称号。 这个荣誉称号厉害就厉害在,不光能带来荣誉还能带来银子。 承宣使每个月光月俸就二百贯,要知道宰相才三百贯。 都说宋朝文臣富裕,其实武将俸禄得更多,毕竟重文轻武,不能给武将大权,总得在别的地方有补贴。 高铭笑着点头,“谢谢爹。我这就把花荣叫进来感谢你。” “不用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安排,何必当面道谢,弄得我好像很小气非要一个晚辈感谢一样。”高俅摆手,要儿子作罢。 高铭只好算了。 高俅道“你这几天尽兴玩一玩,然后尽早收心,在皇城司任职马虎不得。” 高铭满口答应,“嗯,我一定好好玩,我走了。”转身就出了门。 高俅干瞪眼,敢情你就记住了前半句。 篝火燃烧,发出噼啪的脆响。 这是史进在梁山招安后又一个不眠夜,虽然身上穿着朝廷发的衣裳,但是总觉得这身衣裳不是自己的,穿得别扭。 他从帐篷里走出来,往宋江和吴用的营帐走去,远远可见里面灯烛通明,知道他们也没睡,经过通禀后,他走了进去,开口还是那句话,“咱们寨主就这么不见了,是不是得找找” 宋江沉下脸,“我和军师连夜商量如何应对田虎,你倒好,不老实睡觉,还来添乱。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原来还是孙小五的事。我得提醒你,咱们招安了,不是强盗,自然也没有寨主一说。” “行,那就不叫寨主,就叫咱们的领头人。”史进道“这么个大活人进了东京城就没了,是不是得问朝廷要人我总觉得里面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的你没看花荣都没回来吗”宋江道“孙小五那张嘴那么能说会道,你替他白担心什么,张知府都说了那孙小五另有任命,他和朝廷还能骗你吗” 吴用有些泛酸的道“他一定比咱们兄弟过得都好,你与其关心他,不如多关心关系你自己。” 史进较真的道“那总得有个交代吧他在哪里任职,不能就这么消失。” “你急什么,早晚还不得有消息。”宋江没好气的道“你出去罢,不要为这事再来了。” 史进闷哼了声,出了营帐,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左思右想。 于是第二天,趁着早上各火头军烧火做饭的时候,他又去找宋江。 宋江好不容易摆脱了孙小五的压制,能够独自统领这些人了,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但是史进和几个人却总提起他,宋江烦都烦死了,不立威,这群人就会一直惦记孙小五。 宋江觉得拿史进开刀正合适,大声道“史进目无军纪,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史进一听就火了,孙小五在的时候,你宋江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来耀武扬威了。 鲁智深、武松和杨志等人见这边吵出了动静,都围了过来,连带着阮家三兄弟和刘唐等人,甚至包括李俊。 史进也不藏着掖着,“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宋将军帮咱们兄弟问问孙小五哪里去了,能不能报个平安,难道这就触犯军纪了” “是啊,要是能打听,还是打听一下吧,是不是真的另行认命了别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宋江恼然道“张知府不是说了么,他和花荣被调往东京另有安排。你们叫我去问,我问了,可是上面就这句话,你们又不信,这不是叫我难做么。” 这时候,地方协管梁山军马的厢官见这大早上就聚集了一群人,打着官腔过来,“什么事,什么事,吵什么吵” 宋江毕恭毕敬的道“只是一些琐碎小事罢了。” 鲁智深闷声道“不是琐碎小事,洒家直接问你这官,我们之前的寨主孙小五哪里去了,说是另有安排,到底怎么个安排,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二,叫我们不那么挂心。”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你们寨主孙小五”这厢官怔了怔,对这些人道“你们等一下。”说着就跑开了,足足去了两刻钟,他才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挂满了嘲讽的笑容。 大家看不懂这个笑容,都敌视的看着他。 这人原本就没看得起这些梁山贼寇,如今逮住机会了,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们要找你们的孙寨主吗哈哈哈哈” 武松冷声道“他没了消息,我们关心他的下落,乃人之常情,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当然好笑”厢官又发出一串笑声,“你们知道他其实是谁吗还用你们牵挂” 这个暗示很明显,分明在说孙小五有别的身份。 众人都不屏住呼吸,都有预感,孙小五如果有别的身份,那么一定不简单。 厢官笑够了,抖了抖手里的邸报,“你们的寨主孙小五的真实身份,乃是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是震惊,震惊到一瞬间脑袋空白。 史进更是感到自己被狠狠照着脑袋揍了一闷棍,脑袋空白到已经没了思考,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呆呆的站着。 “你胡说” “不可能” “一点都不好笑骗人也要有个限度” 接连反应过来的众人接二连三的发出质问,就连宋江都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厢官也不和他们废话,将手里的邸报举起来,“你们自己看,这是昨天我接到的最新邸报,上面明确写了原孟州知府高铭奉旨潜入梁山泊,以孙小五之名,成功招降这些人,乃大功一件,被安排进了皇城司任职。”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一窝蜂的围住,一群壮汉纷纷伸手来抢那份邸报。 厢官双脚被踩得骨头断了般的疼,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你们踩到本官的脚了,都给我走开” 可谁听他的,都在抢那份邸报,因为抢得太卖力,将他给撞到了,别说他的脚了,连他整个人都往地上踩。 “啊本官的脚本官的腿本官的手” 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最终鲁智深抢得了这份邸报,他大掌一挥,“你们都退下,洒家来念。” 史进也道“你们这些人凑什么热闹识字么就抢叫鲁大哥念” 到了鲁智深手里,众人也不抢了,毕竟抢也抢不回来,都站着听他念。 邸报全是用难懂的之乎者也句式写的,但也听了个大概,高太尉的儿子高铭没死,还活着,还因为招降梁山有功,成了皇城司的官员。 这个绝对不会错。 众人像被抽去了筋骨,只觉得脚底发飘,整个人快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 太虚幻了,太不真实了,没法接受,甚至震惊到连自己的存在都怀疑。 如果孙小五是高衙内,那么他们这群梁山好汉到底算什么 竟然在一个纨绔子弟的带领下,稀里糊涂的投奔了朝廷。 “啊不可能”有人不愿意接受真相,大叫道“这一定是假的” 宋江虚脱般的站不住,“孙小五就是高衙内” 眼前浮现出他和孙小五的种种交锋,包括最后的晁盖传位和迎接招安。 高衙内还不知道会怎么在心中嘲笑他这个小吏呢吧,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的没有见识。 关键他在梁山的时候的表现,是和高衙内交恶了吧是吧,是吧 天啊,凭高衙内的身份,他以后给自己找麻烦还不是小菜一碟 宋江想以头撞地,还以为投奔了光明的前途,结果却已经交恶了高衙内。 他的仕途是不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吴用则恍然的摇了摇脑袋,他终于明白花荣为什么对孙小五言听计从了。 当初他怎么就没看穿,反倒觉得他俩是断袖呢诶 且慢,就算高衙内的身份是真的,也不能推断出断袖是假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所有人都被高衙内给耍了。 鲁智深读完邸报也沉下脸来,孙小五竟然就是高衙内,那个调戏林娘子的高衙内,他恨不得铲平他脑袋的高衙内 什么纹身撸串都是那家伙的伪装,难怪花荣跟他那么好,原来根本就是一伙的,他怎么才发现高铭还跟他说,什么朝廷虽然黑暗,但是争取做那一抹黑暗的光明,结果他爹就是那个不见五指的黑暗 武松愕然,如果孙小五是高衙内,他命人打死了孙二娘夫妇,然后冒充他们的侄子混进了梁山,他真的好大的胆子。 难怪他对自己这么了解,句句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原来他就是做过孟州知府的高衙内,张都监的案卷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不过,他和孙小五一直没什么接触,知道他是高衙内,感情上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也没觉得被骗得多惨,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 杨志咬牙道“原来第一次打祝家庄的时候,他不是为了救花荣,而是自投罗网,只是咱们看不穿,反而将他给救了回来,难怪他当时的脸色那么难看,我还以为他是被吓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高俅老奸巨猾,高衙内的狡猾不在他父亲之下,甚至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李俊长长叹气,恍惚的道“所以他去救我,不是真的救,而是去见他爹” 提起这茬,当初在金沙滩流泪的好汉们,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初流的哪里是眼泪,分明是脑袋里的水。 他们一个个傻乎乎的还为孙小五担心,甚至觉得他侠肝义胆,真相狠狠给了他们一耳光。 人家压根一点不冒险,人家是回去见自己亲爹的。 大家只觉得不仅孙小五就是高衙内这件事虚幻,连他们的人生都变得虚幻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们竟然拥护高衙内做了寨主,还在他的带领下招安投奔了朝廷。 被骗得好惨。 梁山的人都沉默了,这个打击太大,以后都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终于,史进发出了打破沉默的第一声怒吼,“他怎么能是高衙内怎么可以是高衙内” 众人见史进简直愤怒到了极点,眼圈发红,应该是气出了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但估计被骗到怀疑人生,也会掉泪的。 史进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愤怒、不干、还有一片忠心付出,却被高衙内愚弄的伤心。 宋江含泪劝道“史进兄弟,接受不了的不光你一个,你且冷静。” 他看史进实在太愤怒,估计被女人偏光所有家产并被女人举报给官府抓起来都没这么愤怒。 这要是高衙内在眼前,能被他活活撕烂了。 鲁智深还是能沉得住气的,过来推着史进的肩膀,将他往一边带,“有什么想说的,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说的话,跟洒家说。” 史进行尸走肉一般的被鲁智深带到了一旁。 其他人面面相觑,默默的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死人的寂静持续了一刻钟,终于在各个营帐中陆续爆发出了咒骂声,“老子被那厮骗了” “当时怎么就没看穿,被他耍得团团转。” “直娘贼,他怎么那么会演,上辈子唱戏的吧。” “太狡猾了,狐狸都没他狡猾呸,他不是狐狸,他是鸟人” 骂人之声,不绝于营地上空。 但归骂,梁山泊都招安了,已经在去打田虎的路上了,梁山已经被张叔夜接管,想回也回不去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至少招安之后变良民,能够建功立业这件事倒是真的。 和孙小五不亲近的好汉们,倒没觉得没骗得有多惨,骂骂就过去了,只是觉得人心险恶,以后不能轻易相信人了。 而一开始骂得最凶的史进回到营帐内,反而安静了。 他坐在杌子上,眼神凶狠的道“孙小五到底是不是高衙内,决不能这么含糊的揭过去了,他必须得我一个交代。把咱们兄弟糊弄下梁山,他自己升官发财。” 鲁智深劝道“兄弟,他是高衙内,你上哪里要交代去” 只要在东京闹出动静,一定会被全国缉拿,唯一的出路就是再做强盗。 史进抬眸,“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难道你甘心” 确实,鲁智深当然不甘心,甚至他的愤怒一点不比史进小,之所以这么劝史进,其实也在劝他自己,但史进这么一说,他就再忍不住,“洒家别说甘心,倒想扯掉那厮的面皮,看看他究竟有几张面孔。” 史进眼睛瞄向角落放着的兵器,将拳头攥的咯吱响,“等打完田虎回来,一旦咱们有空,哼,叫高铭那厮洗干净脖子等着” 吃一堑长一智,他现在就已经明白不能年少冲动这个道理了,要找高衙内,现在就算跑到东京去恐怕也找不到,还会被厢官发现脱队而四处遭缉捕。 等他打完田虎回来,必然有休息的时间,到时候名正言顺的进京去,不信逮不住机会接近高衙内。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如果就这糊弄过去,他这辈子心里都意难平。 鲁智深亦道“嗯,洒家也有些话必须当面问他。” 史进憎恨之余,眼眶中还是不可控制的心酸地涌出些泪光,一想到他崇拜又喜爱的寨主其实是高衙内那个鳖孙,他就意难平。 真是太可恨了,高衙内这厮骗得他好惨,简直不是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4章 第 84 章 第84章 皇城司前身叫做武德司, 追溯历史可到唐末, 经过五代发展, 一路到了宋代,所以这是个很有历史积淀衙门, 就算是摆资历,也能压其他衙门口一头。 高铭尤其喜欢它办公地点, 就在东京皇城左承天门内,离太尉府非常近, 每天能多睡一会。 皇城司由郓王赵楷管理,但他毕竟是亲王, 需要负责事情很多,不会在皇城司坐班。 山中无老虎, 猴子称大王, 只要赵楷不在,高铭就是皇城司一把手。 但若是严格来说,叫做并列一把手,因为皇城司提点有两个人, 他只是其中一个。 只是另外一个是皇帝贴身太监梁师成, 平日都在宫内当差, 管着禁宫内安保, 负责皇城司中宫禁宿卫这一部分职责。 对外刺探监察则由高铭负责, 和梁师成井水不犯河水。 梁师成不来承天门皇城司衙门, 高铭也不进内廷。 除了第一天两人打过照面外, 半个月过去了, 还没再碰过面。 梁师成因为得皇帝宠信,那名声也是很糟糕,但高铭却对他身上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 他到底是不是苏轼儿子据说苏轼将自己怀孕侍妾送给了一个姓梁朋友。 侍妾到梁家不足月就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就是梁师成。 梁师成也以苏轼儿子自居,而苏家也选择了沉默,从未出来辟谣。 不知道是在真相面前无法辩驳,还是觉得有个权倾朝野大太监做靠山挺好,不想辟谣,总之这事就这么默认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在孟州时候就烧过,那是因为他是知府,还有不服他,自然得把敌人和障碍都烧光了。 但这里是东京城,他爹大本营,皇城司里又没人跟他作对,他舒舒服服就不折腾了。 杨戬就等着高衙内瞎鼓捣出错,好狠狠告他一状,可惜叫人失望。 左等右盼不见高铭惹事,眼瞧入冬了,高衙内再不惹事,还叫不叫人过年了。 最叫人憋气是,那群梁山人一个个都没种,知道高衙内就是他们寨主后,竟然一点事都没生,就这么风平浪静过去了。 呸,杨戬心里唾弃他们。 直到树叶都落光,冬天真来了,一干眼红才把注意力从高铭身上转移开,这小子是真奸诈,算了,不愁以后没机会,先忙自己事吧。 花荣俸禄,也就是工资相当丰厚,在房价令人咋舌东京,攒一攒,买房还是不成问题。 于是在攒钱阶段,就顺理成章继续住在太尉府里。 常往太尉府跑慕容彦泽见花荣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搬走,好心道“东京宅子越来越贵,越晚买越吃亏,你要是缺钱,我借给你,先置办下来,免得明后年买多掏钱。” 花荣原本跟慕容彦泽关系就一般,更因为慕容彦达关系难免有隔阂,就算借钱也不能借他,“谢谢了,我要是借话,会朝高铭借。” 高铭在一旁笑道“你问问他利息多少,要是比我这儿便宜,你就朝他借吧。” 花荣佯装恼怒看他,“你就贫吧。” 慕容彦泽没借出钱,好像很失望样子,坐到高铭对面床榻上,跟他隔着矮桌相对,撑着下巴道“咱们找点乐子去吧” 花荣一听,瞧瞧这就是回东京坏处,损友马上把人往坏道上领,“他才从梁山回来,怎么也得休息到年后,找什么乐子不如老老实实多休息。” “嗯,天气凉了,我哪儿都不想去。”高铭道“我就想在家烤火闲待着。” 慕容彦泽才不信高铭这种待得住,“你是不是在构思什么事又有新点子是不是要是话,我就不打扰你了,让你好好酝酿。” “哪有什么新点子你当我点子王啊。”高铭懒洋洋道。 慕容彦泽劝说高铭出去玩不成,加上他自己还有事,就撂下话,“等你想动弹了,告诉我,我再来找你玩。” 等慕容彦泽走了,花荣道“他怎么整天长在这里比去礼部点卯还勤快。” 高铭笑道“当然是我魅力大了。” 花荣可笑不出来,“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几天放假,我要回老家” 不等话说完,高铭立即道“我也跟你去。” 花荣见他这么积极愿意跟自己回去,说不出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情况却不允许,“不行,你才回来,太尉怎么可能放你再出东京,况且官家和郓王那边也会找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快去快回。” 招安之后,他还没腾出空回老家,只送回去几封书信,终于盼来了过年这段假期,必须得回去一趟。 花荣要是骑快马话,确实很快就能回来,但就怕家里留他,待起来没完。 “你要去多久” “除夕元旦这段假期是七天,但是我毕竟是特例,又多放了几天,正月十六能回来就行。” 这意味着花荣要回家过年,一直到元宵节之后才能回来。 高铭这下真觉得不舒服了,“东京元宵节才热闹,叫你家里人来东京过,我负责接待他们,你就别回去了。” 花荣笑道“不想我走” “嗯,有点。”毕竟整天在一起,花荣突然走了,总觉得身边少点什么,空落落。 “那我争取早点回来,咱们一起过元宵节。” 花荣回家已成定局,只能努力找补,“元宵节那可说定了”本来想说不回来就是小狗来着,但是考虑到意外,万一花荣真不回来,岂不是尴尬了。 “说定了,我说到做到。”花荣承诺道。 想到高铭这么在乎自己,想和自己一起过元宵节,脸上便洋溢起藏不住笑意。 但是花荣不放心道“慕容彦泽找你去不好地方,你要懂得拒绝,别哪儿都去。” 高铭心想花荣这是怕自己学坏,实在太为自己身心健康考虑了,“放心吧,只有我带坏慕容彦泽份儿,哪有他拐带我机会” 花荣眯起眼睛,“你拐带他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高铭笑道“我绝对做一个身心健康衙内。” 花荣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 过了腊八,花荣就动身离开,留下高铭自己百无聊赖混日子。 他不是没试过跟他爹说要离开东京跟花荣回老家转转事,是才一开口,他爹就惊恐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上一次他俩过年去青州,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 这一回,过年千万不许再乱动弹了,老实在东京待着,花荣自己回老家去,过几天就回来了,宝贝儿子可别在路上再出意外。 考虑到老父亲心情,高铭也不好再提,安生在东京过新年。 慕容彦泽放假,几乎整日都在太尉府里。 这天,两人坐在一起下棋,高铭落子后,瞅着他咂嘴,“你怎么整天来我家蹭吃蹭喝,再这样下去,得交伙食费告诉你。” 慕容彦泽睇他,“还不是怕你再有了三长两短,我还得给你烧纸人” “大过年,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高铭挽袖子,“舌头给你揪掉。” “还揪我舌头呢,你输了。”慕容彦泽落下一子,并朝高铭露出欠揍得意表情。 “我不走这儿了。”高铭说着就要取回刚才落下棋子。 “诶诶诶落子无悔,哪有悔棋” 高铭脱口而出,“要是花荣肯定让我悔棋。” “花荣是花荣,我是我”慕容彦泽护住棋盘,“也就他顺着你吧。” 悔棋不成,高铭就将棋盘一推,“那不玩了,等花荣回来,我跟他下。” 慕容彦泽直咧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花荣得元宵节才能回来。” “他特意赶回来看花灯吗听说今年有不错花灯队伍,特意跑回来看一趟不亏。那我元宵节晚上来找你们,咱们一起去看花灯怎么样” 高铭爽快答应,“好。” 事实证明,大家都想多了,什么出门玩,什么看花灯,在皇帝一声令下“朕要与民同乐。”下,都得烟消云散。 赵佶听说今年花灯队伍云集了各地方高手,便决定元宵节当夜,在城门楼上亲自看烟花赏花灯,与民同乐。 皇帝要看灯,哪有宠臣不陪伴道理。 于是高铭、慕容彦泽等新一辈得宠,还有老一辈诸如蔡京、杨戬、童贯、高俅、梁师成等都得在场,谁也别想跑。 当然,太子和郓王也不能缺席,一并在城门楼上受冻。 高铭惦记着花荣,他回来得不及时倒还好说,就怕他风餐露宿赶回来,结果自己却爽约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他看着城楼下,摩肩接踵人群流连在火树银花之间,心想,要不是皇帝非得把大家叫来,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定正和花荣在下面玩耍,比现在快乐几倍。 赵佶看这繁华元宵盛景,觉得是自己统治有方,百姓富足喜乐,不禁喜上眉梢,很有闲情雅致慢慢欣赏灯火。 不时问问某个造型别致花灯是哪个地方,然后周围人就争前恐后回答,事无巨细。 高铭今夜心思不在皇帝身上,只出个人场,并不打算进行宠臣营业。 他这番表现,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但一直警惕他人却在心里奇怪想,本以为高铭这家伙会抓住元宵节机会,在官家面前极尽献媚,他怎么这么老实 杨戬最近也发现高铭很老实,不由得犯嘀咕,难道他聪明才智都在见到官家时候用光了,现在已经没新点子了么 如果是这样话,那么高铭也没什么可怕,到底是个毛头小子,逞一时能耐罢了。 高俅也发现儿子今天晚上不在状态,有点发蔫,担心想,不是身体不舒服,着了风寒吧 高铭不知道大家都等着他表现出佞臣基本素质呢,连皇帝都对他有所期待,对他笑道“爱卿怎么了,如何心不在焉” 坏了,走神太严重,叫官家都看出来了,高铭肯定不能狡辩说自己没走神,只能硬着头皮道“臣说出来怕官家笑话,臣一直在担心,若是一会大家猜灯谜,臣猜不出来可怎么办,于是臣就绞尽脑汁想了一些,但发现想出来,其实都不算灯谜,正打算重新想,因此不觉之间走神了,官家恕罪。” 高铭抛出“想出了一些不算灯谜谜题”话头,希望将皇帝注意力从他走神上引开。 果然,赵佶笑道“那你就说说,你想出了什么吧,让大家帮你看看,是不是灯谜。” 高铭眼珠一转,“那臣就献丑说了,犬字少一点,念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果然是不读书高衙内,这算什么谜题嘛,杨戬率先脱口而出,“当然是念大字。” 结果刚说出来,就被高铭无情反驳道“杨公公,你也太心急了,谜底是念人,都说了是少一点了。” 原来不是少“一点”而是少“一”和“点”,杨戬恨得暗暗咬牙。 这个时代正经灯谜都是规规矩矩,还没有这样玩语言陷阱,杨戬率先出声,最先落到陷阱里。 赵佶愣了下后,随即朝高铭笑着摇头,“你啊你。”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笑,唯一不怎么笑就是太子赵桓,表情颇有几分严肃。 杨戬被笑,脸上过不去,强行笑道“上个我没听清,高提点再说一个谜语吧。” 要一雪前耻。 “好吧。”高铭道“树上有五只鸟,射下来一只,这时候树上还剩几只鸟” 这一次,杨戬听得清楚,没有同音字陷阱,五只减去一只,答案呼之欲出,“还剩四只” “答案是一只没有,其余四只都吓飞了。”高铭耸耸肩。 糟糕,大意了杨戬懊悔。 听到这个答案,刚才想和杨戬同样回答四只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幸亏没抢答,要不然丢丑就自己而不是杨戬了。 杨戬深吸一口气,不能可他一个人欺负吧,他看向同样是太监童贯,“哈哈哈,我是不行了,你来试试吧。” 老杨你不讲究童贯心里骂。 童贯虽然身为太监,但却有胡子,乃业内一大奇观,众同行只有羡慕份儿。 此时呼吸一促,胡子飘了下,“哈哈哈,都是坊间流传俏皮话,我没听过就不来了。” 关键是童贯听没听过不要紧,官家没听过。 要是平时,这种东西肯定登不上大雅之堂,但今天不一样,元宵节,官家与民同乐,放松身心,又不是严肃场合,讲些笑话逗官家一乐,调节气氛,锦上添花。 于是就听赵佶笑道“朕还想听高爱卿讲几个,你来回答吧。” 你想听为什么不让他给你出题童贯内心咆哮,但表面上风平浪静同意了,看向高铭,臭小子你掂量好,给我出个简单听到没有。 官家都说他想听了,高铭就只好讲了。 童贯现在是枢密使,大权在握,除了在官家和蔡京面前,那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但在皇帝面前也只能伏低做小,“是。” 高俅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心里则想,儿子快说,不用给我面子。 高铭装作为难样子,“那就讲个简单吧,特别简单,童公公听好。有个厨子炒两种豆子,一种是红豆,一种是绿豆,炒啊炒,炒啊炒,终于炒熟了,他把豆子往盆子一倒,说来奇怪,红豆子和绿豆子自然而然分开了,这是为什么” 童贯道“这不是灯谜吧” “确不是。”高铭看向赵佶,“官家,我这” “不打紧,只要是谜题就可以,而且刚才高爱卿也说了他想得谜题不符合灯谜谜面,但这无伤大雅。”赵佶道。 于是童贯还得回答,这时候轮到杨戬笑眯眯了。 郓王带笑看了看高铭,再看向黑着脸拼命思考童贯,克制笑意。 慕容彦泽瞅高铭,你都打哪儿听到这些稀奇古怪谜题炒豆子,为什么分开完全想不通。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童贯思考时候,其他人都在想,但明显童贯打算玩拖字诀,就不说答案,等高铭说出答案,他就说自己也想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来保住面子。 可这时,不待见他太子赵桓开口了,“想不出来,可以求助别人,蔡太师博古通今,一定知道答案。” 好家伙,蔡京也噗通下水了。 蔡京脸上波澜不惊,心里直骂,这高铭破谜题,显然都不是正经路子,专往偏处想才能解答,任由满腹经纶,也答不了这玩意。 简直是把他拉到市井混混水平,在用丰富经验打败他。 赵佶也没想那么多,笑道“蔡爱卿也帮着想一想,要是答对了,朕有赏。”又看高铭笑道“你更有赏。” 高铭立即拜谢官家,然后笑眯眯看蔡京和童贯。 皇帝有兴致,大家都得配合,况且皇帝也只是出于娱乐目,叫大家回答一个谜语而已,没有梗着脖子扫兴道理。 童贯思来想去,不能叫蔡太师丢脸,不就是个破问题么,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这有什么,他如果答错了,但是答得有趣,能叫官家开心,未尝不是一种化解方法。 “我觉得”童贯才刚开口,就听高铭那边已经宣布了正确答案,“因为锅里只有两颗豆子,一颗红豆一颗绿豆。” 赵佶听罢,一边笑一边摇头,对高铭道“你啊你,哪儿听到这么些个稀奇古怪谜题。” 言语中完全没有责怪,倒有几分宠溺。 皇帝嘛,要过舒服日子,谁让他开心,他就待见谁。 蔡京暂时松了一口气,他可是进士出身,猜这种不入流谜题也太掉分儿了,幸好高铭率先公布了答案,他不声不响退到一旁,努力稀释自己存在感,就怕再搅合进去。 但童贯不这么想,开口道“官家,我还没回答,高提点怎么就擅自公布答案了其实我刚才都想到了,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这就属于给台阶不下了,高铭完全是为了蔡京和童贯老脸好,谁知道童贯还顺杆爬了。 童贯主要觉得高铭这小子,一口气出了三个刁钻古怪谜题,肚子里八成没有存货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听高铭道“枢密使不要可惜,我这里还有一题。” 童贯心里骂,你小子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怎么存了这么多没用破玩意同时心里后悔,早知道刚才不逞能好了。 赵佶捋须笑眯眯看童贯和高铭,等待下一次叫他能够发笑题目。 高铭道“就问,怎能比黄鹤楼跳得更高” 童贯觉得这题他会,“从比黄鹤楼更高地方跳下来。” 高铭摇头,“不对。” 童贯觉得自己这答案没毛病,正要辩解几句,就听郓王赵楷道“答案会不会就是跳因为黄鹤楼不会跳。” 高铭马上道“殿下说得完全正确。”然后开始吹捧,“我就知道两道题过后,殿下就能完全摸清楚出题人思路,一旦发现其中技巧,这些题就没有任何难度,殿下实在聪慧。”然后叹气,“以后题都难不住殿下了,没法再出了。” 他这番话其实也没错,脑筋急转弯,玩就是个想不到,但其实也有规律。 而且他也不想再出题了,正好以赵楷聪慧无双,以后题目都能破解为由,顺理成章结束猜谜活动。 高铭以逗官家开心为开始,以夸奖官家最喜欢儿子为结束,十分完美。 再说赵楷是他顶头上司,怎么吹捧都不过分。 赵佶在高铭这里收获了双份开心,“刚才说过要嘉奖高爱卿,依朕看,就加封他为泾原节度使吧,众位意下如何” 节度使在本朝已经没有实权,彻底沦为荣誉称号。 但是荣誉称号也有好处,不仅有地位,还有就是能多开月俸。 皇帝问其他人意见,也不是想听反对声音,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众人哪个敢触霉头,都赶紧说好,顺便将高铭夸奖了一顿,来说明皇帝加封英明。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高铭是今夜最大赢家。 这是一颗冉冉升起佞臣界新宠啊 赵佶心情大好,之后继续看下面花灯和烟花表演,比前几年观看时间都要长,完全尽兴了,才回后宫去。 他先走了,之后才是各个官员。 慕容彦泽临走前,失望对高铭道“明年再一起看花灯吧,我今年累了,回家睡了。” 高俅对今夜儿子表现很满意,怕他受凉,就要带他回府。 但是高铭却道“爹,您先回去吧,这灯会还没散呢,我想转一转。” 年轻人爱热闹,高俅也理解,叫几个人跟着儿子,自己先回去了。 高铭来到街上,他不由得落寞叹气,想和花荣看花灯只能等明年了。 叫他快马赶回东京,结果他却因为陪伴皇上而没法子相聚,虽然是意外情况,没法预料,但还是觉得可惜。 现在只能往好了想,花荣并没有赶回东京,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高铭离开府邸时候,已经是下午,那个时候花荣还没回来。 希望他没赶回东京吧。 高铭这么想着,忽然有人在身后轻声叫他,“喂,响云箭。” 他当即愣在原地,这么叫他只有一个人。 他猛然回头,就见花荣抱着肩膀站在路旁灯火阑珊处,正笑着看他。 高铭一见他,就满面笑容小跑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多久。元宵节城门不关。” 其实他紧赶慢赶,在傍晚前就进了城,但是回到太尉府,却被告知高铭进宫,跟官家去看灯了。 失望,当然是有,但是这也不怪高铭。于是就到街上来等他,皇帝那边总要散席,等高铭自由了,两人一起再看花灯不迟。 虽然晚了点,但还是被他等到了。 高铭笑道“你回来正是时候,我也刚从官家那边回来。”指着前方有一处还没散去花灯,“还逛不逛了” “当然,咱们别走散了。”花荣很自然牵起他手。 怕走散两人便牵着手,一起往灯火辉煌处走去。,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5章第 85 章 第85章 高铭和花荣尽兴回到府邸的时候, 已经快天亮了, 但是两人却都睡不着,分开了大半个月, 仿佛有说话完的话。 高铭吃着热点心,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着玩, 还没问花荣回老家的情况。 “你这次回去都解释清楚了” “嗯,邸报他们也看了,都猜到我是为了配合你才去的梁山。”花荣笑道“我祖母又能出门见人了。”而且他升任了禁军骁锐的副都指挥使, 她老人家出去更有面子, 能抬起头来了。 “他们不误会你就好, 这一年过得够苦的。” “是啊, 一年可真快。”花荣道“我妹妹都生孩子了。说真的,感觉很怪, 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个小女孩,现在却做了母亲。” “诶是吗”高铭道“多大了我是不是得包个红包送过去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不用了, 我都替你给过了。是个男孩。” “子肖母, 以后肯定长得好看。”高铭笑道“女肖父,像你这样的,最好生个女儿。” 他说完,他明显感到花荣不太高兴,心想,这个年代大家还是追求儿子继承家业的, 便道“当然了, 儿子肯定也有, 儿女双全。不过,好像我在哪里看过,说母亲的聪慧程度对孩子的影响很大,娶妻一定要找个聪明的。” “别边吃东西边说话。”花荣掏帕子给他擦拭嘴角,就跟以前一样。 高铭也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两句比较好,谈到成家立业有点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他还是忍不住问花荣一件事,“你这次回去,老太君没给你安排相亲吗” “你在意这件事”花荣笑问。 “在意谈不上,就是吧,觉得你要是成婚了,就得从我家搬出去,我爹就会知道,然后他也会催我相亲。” 花荣笑道“你这不就是很在意么。” “行行行,在意在意,说吧,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花荣故意卖关子,“你猜” “猜什么啊,多没意思,要么就安排了,要么就没安排,就两种结果,猜一次不就知道了。”高铭道“我猜,安排了。” “没有。她觉得我在东京已经扎下脚跟,好好努力,说不定能得到某个大官的赏识做人家女婿。” “有道理。” “不过,我告诉她,别抱什么希望,京城的达官贵人最喜欢的还是进士,我要找也只能找武官将领的,可又不是武官都有适婚的女儿,就比如高太尉,人家就没女儿,只有儿子。” 高铭眨眨眼,本能的觉得这句话有点别扭,但又挑不出具体是哪里,“姻缘确实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我也不急,就耐心的等我的姻缘吧。”花荣笑问他,“你陪不陪我一起等” 高铭忙不迭的点头,“我跟你一起等。” 花荣不露痕迹的轻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对了,我祖母带给你的礼物,感谢太尉对我的提拔。你别拒绝,不是贵重的东西,你千万收下。” 高铭打开锦盒,见里面躺着一块玉佩,做工精致,“给我的”花荣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不收不好,于是爽快的道“那谢谢了。” 花荣笑道“我给你戴上。”说着探身将玉佩挂到了高铭原有的配饰上。 高铭觉得这块玉佩很好看,“我喜欢。是祖传的吧” 花荣道“我也不知道,我没问我祖母,可能是吧。” 其实他知道,还很知道得很清楚。 这块玉佩,是当年他父亲定亲时送给他母亲的,只是母亲去世后,一直留在老家。这次回去,被他找了出来,带到东京送给了高铭。 “既然是祖传的,那我得好好珍惜。” 花荣微笑颔首。 高铭身为皇城司提点,下边直接管着七个干办官,这七个官员也是文臣。 他们的再下级才是负责具体调查侦察事务的武官,比如亲从官和亲事官。 跟其他衙门一样,当然也得有负责抄抄写写的小吏,从勾押到押司若干。 皇城司本质上是禁军,自然也得有兵,总数在七千左右,都说禁军是精锐,那么皇城司这群人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毕竟直接负责皇帝的人身安全,千里挑一。 待遇那是相当好,不管是家世还是个人素质得统统过关,就怕削减脑袋也进不去。 高铭就在这一些列人员的最顶端,地位仅次于郓王赵楷。 赵楷跟他爹有一点比较像,就是做领导还是很厚道的,不会刻意刁难,只要不出岔子就行。 对衙门来说,正月十六就开始办公了,尤其像皇城司这种衙门,一天都不带歇息的。 高铭源源不断的接到了来自民间的情报,主要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杨戬。 作为皇帝最宠信的太监之一,权力怎么能囿于小小的内廷,将手伸向广大的民间刮地捞钱才是权阉的基本操作。 杨戬为了捞钱,想了个办法,将许多河流滩登记成了耕地,租给百姓耕种用来收租。 百姓也不是傻子,现在是耕地,等明年涨水,耕地变河流,找谁哭诉去 但是不租不行,强制性的,百姓勉强租了一年,今天开春说什么也不耕种了。 不种想得美,地已经在名下了,不种的话,地租照样收,就算跑了,收租的会缺席但是永远不会迟到。 开春正是农耕时节,但是罢种的事却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 高铭按程序将这件事报给了郓王,心里是不报一点希望的,皇帝是不会管的,郓王虽然得皇帝喜欢,但做事也有分寸,没掌握绝对实权前,是不会找父皇的不痛快的。 杨戬敢这么干捞钱,当时是皇帝在后面袒护。 只要皇帝还待见他,他就什么都敢做。 果不其然,郓王接到文书就跟没接到一样,什么事都没变,仿佛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反正该高铭做的,他已经做到了,其余也不归他管。 不过,总体来说,过年时间还是很清闲的,点个卯,剩下的时间在衙门各处巡视串门,跟下属们寒暄。 遇到推脱不开的酒席,上班时间也出去应酬。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想灌他酒,高铭就往坏处揣测,大概是想让这个纨绔子弟撒酒疯出点丑。 高铭就笑了,你们这些文臣那点酒量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老子在梁山的时候可是跟鲁智深对饮过的,鲁智深你们知道吗能自己喝一桶酒那种。 就是其他好汉,也是论坛来喝的,就差也是大碗。 唉,你们这些弱鸡,看我高衙内教你们喝酒。 酒过三巡,已经有下属发晕。 酒过六巡,已经有人里倒歪斜,趴桌不起。 酒过八巡,有人已经躺到了桌下。 酒过是十巡,只有寂寞的高铭自己坐在椅子上,孤独的看着一群醉死过去,不省人事的下属。 他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酒楼,并对店掌柜的道“把账记在躺在桌下的那个人身上。” 酒足饭饱,一身酒气的高铭高高兴兴的坐着轿子回家去了。 刚进府门,下了轿子,就见花荣打外面进来,事实证明,花荣不仅眼神好使,鼻子也灵,还没走近高铭呢,就道“你喝酒了” “应酬。” 花荣也没多问,两人并肩往院内走,忽然,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消失了多日的时迁。 时迁见到高铭,激动的几步窜上来,“衙内您都回来了” 他离开之前,他记得事情才进展到衙内假投降不成,被杨志和史进救回了梁山,没想到,过了个年,衙内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我年前就回来了,倒是你,去哪儿了我问我爹,他还神神秘秘的不说。”高铭觉得时迁这种人才,也该去皇城司,“我还打算给你安排个新差事呢。” 提到他最近做的差事,时迁神秘的压低声音,“太尉吩咐小的去找一种东西,费了些力气,但总算被小的找见了。衙内若是愿意,可随我来,那东西刚运送进府。” 高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叫时迁带路,“那就看看吧。”和花荣一起往一个稍偏的院子走。 进了一间屋子,高铭迎面就看到一只雪白的鹿趴在一堆稻草上,嘴里嚼着树枝,一双略带惊恐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他们。 “这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鹿 “这是祥瑞。”时迁道“太尉说,官家是道君皇帝,叫我去寻找一些能应景的祥瑞,找来找去,好不容易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了这一条白鹿。就这,还是叫段景住帮得忙,衙内,您还记得这么个人吗” 当然记得,当初要买海东青就是联系的他家,段景住,就是个动物贩子,常年游走在国境边缘,这种人,做为皇城司的暗桩也不错。 “记得,他人呢” “在东京的家里休息呢。”给太尉找到了白鹿,等着领赏呢,当然得在东京先住下。 “那好,有时间,带他来见我。” “是。”时迁应声下来,然后忍不住又道“衙内,您能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以后又能为您效力了。”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如今在皇城司任提点,正好有合适你的位置,改日就将你调过来。” 时迁这种飞檐走壁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皇城司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又能追随衙内了,时迁忙不迭的道“愿为衙内效犬马之劳。” 吩咐丫鬟好生伺候这个祥瑞,时迁留在屋内等太尉检查,高铭和花荣离开往后院走。 花荣先道“这只鹿是献给官家的白色的鹿,十分罕见,这得费多少功夫” 高铭挑眉,奸臣很难当的。除了本职工作外,还得琢磨怎么讨好上面,当然,忠臣更难当,还得提防奸臣迫害。 不过有一说一,他爹走的不结党路线,除了林冲那件事外,他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很安分的,不像蔡京党同伐异,使劲往朝廷里安排自己的亲信,现在当朝的官员,许多都是蔡京门生,说话一呼百应。 他爹高俅的路线就比较保守了,讨好皇帝,对结党不敢兴趣,也不和蔡京对抗。 这时候高俅走了进来,见这只乖巧的小白鹿,不禁喜上眉梢,大大夸奖了时迁,并吩咐丫鬟好生照料,并像提防家里的熊孩子似的叮嘱儿子,“鹿怕人,你不要觉得新鲜,没事就过来瞧,吓坏了它,不吃食,几天就死了。” 这鹿在野外寻到,再活着运回东京,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 高铭对它没什么兴趣,“放心吧,我连鹿肉不吃。” 高俅把白鹿当宝贝,摩拳擦掌的等待个好时机献给官家,相信道君皇帝一定会喜欢。 皇城司流传着新上司的第一个传说,高提点是个神人,千杯不醉。 自己一个人喝翻了皇城司七个干办官和数个亲事官,眉头都不眨一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能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高衙内是个酒桌英豪呢。 败了败了,不要找他拼酒。 高铭将金毛犬段景住安排进皇城司做个亲事官,主要是此人不仅能倒腾动物,还会北国语言,算有点特长,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 至于时迁,则调来做了个亲从官,专门负责四处打听情报。 这两人都安排了,已经出了正月。 春暖花开,花朝节过后,更是花朵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万物生机勃勃。 这样的好天气下,赵佶更是按捺不住爱玩的性子,迫不及待的想组织一次马球大赛。 马球本来就是禁军中的运动,所以皇帝打算从禁军中选拔马球好手。 这一日,赵佶召见了高家父子,漫步在皇家园林艮岳中,谈起了选拔马球手的事,“去年的马球比赛就很精彩,今年的球手,你们看着选,可不要比去年差。禁军三衙肯定要出人,对了,皇城司里,朕听说有人马球打得很不错,你们重点留意,把人也推举上来。” 高俅和高铭都应声称是。 这是前殿露脸的机会,不安排自己人那还是人么,高俅已经率先将一个位置留给了花荣。 却不想皇帝却主动问了起来,“对了,花荣会打马球吗没道理不会吧。” 这番话说得很明显了,皇帝想在马球赛场上看到花荣,高铭就道“会的,马球本来就是军中游戏。” “朕听说他射箭厉害,倒很想看看他马球打得如何,是不是跟射箭一样好。”赵佶慢悠悠的道。 春风拂面,艮岳内花朵飘香,行走期间,着实惬意。 而这时,人们忽然听到了不远不近的虎啸声,都是一怔,护卫如临大敌。 园林内出现猛虎,伤到皇帝还了得。 杨戬一脸谄媚的走出来,弯腰道“官家不必惊慌,这是老奴替官家找到的祥瑞,就在前方,老奴带着官家去看一眼” 祥瑞高俅和高铭都是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佶很有兴趣,“那就带路吧。” 杨戬就带着众人往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处偏殿的院内,就见院中央有一个大笼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老虎。 白虎 高俅眼前一黑,只有一个感觉,自己输了。 辛辛苦苦找的白鹿,还没等献出去,杨戬已经捷足先登献了白虎。 就怕货比货,有了白虎的新鲜劲儿,皇帝还能把一只普通的白鹿看在眼里么。 高铭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确实不是好事,白虎毫无疑问比白鹿珍贵,杨戬的白虎衬得他们的白鹿不入眼了。 杨戬心里终于美了,就是么,献宝他才是行家里手。 在白虎笼子旁矗立的太监李彦朝杨戬递出一个得意的眼神,才对皇帝道“官家,以前只听过有天地四象中有白虎,却没见过,我还以为这白虎古人编出来的,不成想,还真叫杨公公给找到了。真是叫我开了眼界了。” 赵佶虽然不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仍也觉得这白虎稀罕,笑看杨戬,“不错,爱卿有心了。” 杨戬开始装可怜,“为了官家,辛苦一点都不算什么。听说哪片林子里有白虎出没,就派人蹲守,蹲守了整整三年,终于将它擒住送来给官家了。” 老虎本来就难抓活的,何况还是罕见的白老虎。 此时白虎趴在笼中,发出一声咆哮,霎时,园林内百鸟惊飞,不愧百兽之王的美誉。 高俅努力表现得平静,但还是难掩眼神中的失望,唉,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自己那小破鹿,跟白虎根本不能比。 这时候,杨戬开始伤口上撒盐,他要一血元宵节之耻,高铭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叫他丢丑,他可记得呢,笑眯眯的主动道“太尉,听说您府上最近新得了一只白鹿也是要献给官家的吧” 高铭一听杨戬提着茬,就知道没安好心,存心报复元宵节的仇。 但实话实说,元宵节是杨戬自己主动跑出来找虐的,他说出字谜,其他人都没啃声,杨戬主动蹦出来答题,还答错了,能怪他么。 高俅不敢说假话,“是,最近确实得了一只白鹿。” 连有白鹿这件事都曝光了,彻底没悬念了。 果然,官家正沉醉在眼前白虎的英姿中,对白鹿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原来高爱卿家也有一只瑞兽啊。” 杨戬哂笑道“不如也送进宫来,这白虎没吃的,正好派上用途。” 高俅毕竟是踢球的出身,有些时候论往心上戳刀子的确不如太监,只觉得气恼,竟一时语塞。 高铭马上顶上来,笑对杨戬道“此言差矣,我家那只可是南极仙翁的坐骑,就怕咱们跟前这只能用凡间牢笼困住的老虎不敢吃,也消化不了。” 吹牛是不是不管是白虎还是白鹿,谁不知道只是人间的凡物。 高俅听儿子这么说,也是一惊。 咱家那只鹿挺普通的,给自己找气场是好事,但万一官家看了觉得十分普通,岂不是给官家留下个吹牛的坏印象 赵佶听罢,笑道“是么,看来高爱卿家的白鹿十分不寻常了” 事到如今,一条道走到黑,高铭大言不惭的道“臣不敢妄下定论,不如官家眼见为实。” 一头破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杨戬马上道“官家,老奴愿意走一趟,去太尉府上将那鹿拿进宫来。” 高铭道“仙鹿如何能用人间的箱笼装载”然后朝赵佶拱手作揖道“臣斗胆,恳请官家亲临寒舍。” 要是别人,赵佶才不会答应,但对方是高家父子,都是他跟前最待见的几个臣子之一,于是一摆手,“那朕明天就去看看。” 高铭昂头看这万里碧空,心里判断明天也是个艳阳天,于是一口答应下来,“臣恭候官家莅临。” 从艮岳出来,高俅忍不住教训儿子,“你啊,沉不住气,杨戬设个圈,你就往里钻。就一只白鹿,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比不过白虎的。” “虎有虎的威风,鹿也有鹿的萌点。” “什么” “我是说鹿也有鹿的可爱。” 高俅忍不住爆粗,“可爱顶个屁”然后摇头,“唉,你还把官家引到府里了,如果官家失望,白折腾一趟,气都得算到你头上。” “那不叫他失望就好了。”高铭挽袖子。 “你挽袖子干什么” “回家给鹿洗澡。”叫官家看看什么是雪白可爱的林间精灵。” “那也用不着你。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把白鹿吹出花来吧,今晚上多翻翻古书,挑几句有关白鹿的记载背一背。” 高铭道“爹您别管了,就包在我身上。” 他家那只鹿不再是寻常的素人鹿,经过包装打扮,成为一只进献皇帝的明星鹿。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只看儿子怎么折腾了,“唉,那爹相信你。” “爹,如果你不叹气,我会更相信您的话的。” “贫嘴” 翌日,又是个大晴天,天空湛蓝,万里碧空,真是一丝云彩都不带打头顶飘过的。 赵佶没有带太子,只带着自己的好儿子郓王,还有贴身太监梁师成和杨戬,一起来到高家的后花园内。 杨戬脸上挂着微笑,就等着看热闹和笑话。 一只小小的白鹿罢了,如何跟威风凛凛的老虎比 昨天高铭豪言壮语都放出去了,今天要是不成,非得说几句风凉话不可。 难道今日就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实在太期待了。 高俅作为主人,一边陪皇帝聊天一边引着路,“在这边,官家这边走,白鹿就在前面。” 赵佶出宫也有散心的意思,并不完全是来看白鹿的,毕竟他也明白,白色的鹿如何能跟白虎相比 昨天他也看出来了,高铭年轻气盛,要跟杨戬比试高低,不忍心叫高俅和高铭父子太难做,所以才来到高家转一转。 对白鹿,他并没抱着什么惊喜的希望。 想来不过一个笼子里装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小鹿罢了。 正想着,忽然曲径小路一拐,视野豁然开朗。 就见前方乃是一个清澈的小池塘,周围长着一层绿茸茸的青草,池塘旁则是一个人工假山小瀑布,瀑布的水倾斜进水池内,飞溅起漫天的水雾。 令人惊奇的是,水雾中是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 景致虽小,却处处透着纤尘不染的干净,真乃人间胜景。 而这时,就见一只蹦跳的白鹿,欢脱的从假山后跳出来,走到池塘边吃草喝水。 白鹿乃是瑞兽,传说是寿星的坐骑,象征着福寿绵长。 白鹿头顶是蓝天碧草,身后是绚烂的彩虹,它则低头悠闲的吃着青草,仿若一副画卷。 这时郓王细心的发现了一根立在假山边的寿星杖,“父皇,您看。” 虽然看不到寿星,但是却能看到他的寿星杖,仿佛那老寿星没有走远,只在假山后下棋,所以他的坐骑白鹿才能悠闲的出来吃草,谁还能怀疑这白鹿不是仙人之物 赵佶便也看到那根寿星杖,瞬间心头大喜,抚掌赞道“妙。” 高俅这个时候才道“这就是臣要进献的祥瑞了。” 白鹿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中献出去,更显得这白鹿气质不同寻常,飘渺不染一丝杂质。 比那只简单关在牢笼中的白虎,少了俗世的威猛,却多了脱尘的仙气。 杨戬惊愕,原来还能这样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白鹿也得靠包装。 高铭这小兔崽没从梁山回来之前,高俅还是很朴实的,远没这么会玩。 高俅这个儿子可真没白养,赚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6章第 86 章 第86章 赵佶十分满意这头仙气飘飘的小白鹿,“高爱卿有心了,朕就将这瑞兽带回宫内了。” 杨戬之前还打算说风凉话,但此情此景,挑不出任何错来,只恨自己没有高铭这样的好儿子,但转念一想,不对,自己本来就是太监不可能有后代。 但再转念一想,这个高铭也不是高俅的亲儿子,也是过继的亲戚。 等过几天,自己也从老家什么侄子外甥里找寻找寻,看能不能有个机灵的做养子。 杨戬盘算着收养,而其他的随行人员有跟着高兴的,也有感到压力的。 本来都是靠讨皇帝的开心混日子的,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压力也不大。 这高衙内一下子把讨皇帝欢心的水平拉得这么高,别人以后还怎么玩 下次再进献祥瑞,不如这一次精巧的话,就没法子让皇帝开心了。 于是感到压力的其他佞臣们开始四下张望,寻找那个可恨的高衙内的身影。 这时候郓王笑对高俅道“高铭在哪里,怎么不出来见驾” 话音刚落就听高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臣在这里。” 然后高铭就在众人的侧目中,走到皇帝和郓王跟前,弯腰拱手道“臣在府中,忽闻官家和郓王殿下驾到,匆匆赶来,见驾来迟,望官家恕罪。” 他这可没撒谎,他正叫下人们给白鹿梳毛,就听皇帝和郡王他们进府了,匆匆忙忙的安排了白鹿,转过假山,跑到队伍最后面,所以才刚出现。 赵佶很喜欢高铭对展现寿星白鹿的构思,那水池边的景色如果是一幅画,从构图来讲也是合格的。 赵佶微笑着对其他人道“你们觉得如果这个情景是一幅画,应该叫做什么名字” 众人都知道赵佶虽然是皇帝,但是艺术修为已经到达了一定境界,如果随便回答白鹿吃草图,一定会死得很惨。 一直没说话的梁师成,此时道“不如叫南极仙翁对弈图” 在皇帝跟前,说得多不如说得妙,比如梁师成不声不响,专挑关键时刻出来说上一句,便是点睛之笔。 赵佶赞许的看了眼梁师成,“不错。” 赵佶可是个亲自设立皇家画院并主持过招生考试的皇帝,对高铭道“朕给你出一题,如果想描绘春暖花开,一枝红杏出墙来,该如何作画” 高铭顺着赵佶这个出题者的思路想了想,道“只画一美人立在墙角下仰头望。” 这回答正对赵佶的调调,捋着胡须满意的点头。 这高铭和他爹不太一样,文雅多了,更对他的脾性。 赵佶又看了眼池塘边在彩虹中吃草的白鹿,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下次给画院那些人出题,就出这个,看谁能描绘出合格的南极仙翁对弈图。 杨戬看出皇帝十分中意这头鹿,不敢怠慢,忙叫人去牵这条白鹿,好生运回宫内养着。 高俅装作漫不经心的道“这仙鹿回去不会被杨公公喂那只白虎吧” 杨戬努力保持微笑,放低姿态,“怎么会呢,昨天我那么说,不过是打趣罢了,太尉不会认真了吧、” 高俅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是打趣了。”姓杨的,算是识相。 随从们也都跟着笑,一派其乐融融。 众人漫步在高家花园内,走了一会,因为景色毕竟不如皇家园林,赵佶就没什么兴趣,满意的带着他的祥瑞白鹿高高兴兴的回宫去了。 高铭成功的完成了一次溜须拍马,和他爹在门口恭送御驾离开,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高铭就觉得赵佶会喜欢这种略带文艺范儿的调调,简单粗暴的把白虎往笼子里一装,他可能也喜欢白虎的奇货可居,但没准心里更待见这只可爱的小白鹿。 “这白鹿送得还算成功,没有浪费。”高俅打定主意以后可不送东西了,容易跟别人撞款,幸亏有好儿子化解了危机。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的想,别看蔡京有六个儿子,但是六个加起来都不如自己这一个,生得多有什么用。 高铭笑道“所以,爹,不到最后不要失去希望,任何事都有翻盘的可能。” 高俅怔了怔,瞪眼道“你还教育上老子了” 对不起,鸡汤撒惯了,撒到老爹脑袋上了,高铭赶紧转身往府内一蹦三跳的跑掉了。 高俅看着儿子的背影,为难的想,谁家的女儿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呢 如果儿子继续努力,得到官家的喜爱,说不定官家一高兴许配一个公主给儿子也不一定。 难道老高家也能迎接公主进门吗自己岂不是要跟官家做亲家了 高俅越想越开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只有公主能配得上。 没几日,高铭听到画院那边皇帝亲自出一道题,正是南极仙翁博弈图,据说有画得合皇帝心意的,被奖赏可以亲自去喂那只高家进献的白鹿。 把画员狠狠萌了一把,回去又创作了若干幅以鹿为主题的画作,一时间鹿的形象走红。 除了这个消息外,高铭还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梁山的人已经剿灭了田虎。 高铭并不意外,田虎命中注定要被梁山收拾,除了田虎外,还有王庆和方腊。 高铭单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想到自己去年这个时候还在梁山,每天瞅着怎么下山,那个时候,不会想到时隔一年,他已经做到寨主,并领着众位梁山好汉招安了。 恍如隔世啊。 不过,他没多少时间多愁善感,他最近萌生了一个新点子,需要在入冬之前完成,时间还挺紧的。 他铺开纸张,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把步骤简单用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表示。 确定了第一步先去找崔念奴。 说去就去,反正也没人查岗,上班时间去是最好的,毕竟假期的时候,花荣也在太尉府,他如果去崔念奴那里,就会让花荣知道。 花荣不喜欢他去找崔念奴喝花酒,他只好偷偷去。 结果一到崔念奴,就见门口停了数量马车,胡同都塞满了,都没他停车的地方。 崔念奴这人气可以啊,没预约根本见不着。 便在门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说了想约见的时间,就回去了。 隔天,高铭再到崔念奴家里。 这一次,果然门口没有车马了,刚走进去,就见崔念奴亲自迎了出来,笑盈盈的对高铭道“衙内,您回东京这么久了,怎么才想起来奴家这儿” “这不是忙么。”高铭随便找了个借口,笑着往里走,就见酒菜都准备齐全了,便入席落座,“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昨天来了,门口都是车马。” “您怎么不叫人通报要知道是您来了,那些人统统赶跑,奴家知道你来过,已经是晚上了,早知道追也把您追回来。” 绝对不是高铭的错觉,他怎么觉得崔念奴对他的态度,跟之前比,热络了不止一倍,“那就没必要了,今天见你也一样。” 难道原因是 果不其然,等崔念奴落座,寒暄了几句后,她就有些崇拜的道“衙内在梁山的经历,奴家都听说了,真是险象环生,惊现万分,只是有几个细节,奴家听说的版本有出入,衙内能不能再给奴家讲一讲” 几个版本,到底传成什么样了高铭微笑道“诶呀,还要说吗” 崔念奴眼神坚定的重重点头,憧憬的道“奴家就想听衙内自己说的。” “咳,好吧。”毕竟还有事托崔念奴办呢。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听崔念奴朝珠帘后一嗓子,“姐妹们,衙内同意了,都出来听吧。” 然后就见数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打帘子后面出来,接着他就被沁人的香粉味给团团围住,眼前出现的每一张漂亮脸蛋上都写着快讲。 原来昨天高铭预约了之后,崔念奴就把高铭要来的消息告诉了小姐妹们,于是烟月街震动,都跑到崔念奴这里等待高铭讲那在梁山的故事。 崔念奴无辜的解释道“知道您要来了,姐妹们都想来当面听您讲传奇经历,奴家也拦不住,您不会怪罪吧” 话音一落,高铭周围的女子们都开口问“衙内,不会怪罪吧”一个说还好,这十来个一起发问,高铭本能的感受到了压力,马上道“哪能呢,大家愿意听,衙内就给你们讲讲。” “就知道,衙内怜香惜玉,才不会怪罪咱们呢。”一个女子娇滴滴的道。 两年前,曾经的登徒子高衙内来烟月街混迹,这些人都是捏鼻子伺候他的。 但现在可不一样,高衙内可是传奇人物,就问一个文臣孤身闯入凶嫌的水泊山寨,坐到寨主之位,又把这帮人都招降的,古今能有几人 美女爱英雄,高铭这番作为,虽然没有亲自上场杀敌,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英雄,还是机智果敢那类型的,在当下的审美里,比那些提刀砍人的武夫型英雄更叫人喜欢。 高铭发现该死的高人气真是负担,没得选择,只能再一次讲了起来,伴随着美女们的阵阵惊呼,他心里仍旧想,自己还是出本书吧,谁想听,现场签名赠送那种。 一直讲到回东京,这些姑娘们还意犹未尽,“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就回东京了,你们就见到我了。”高铭笑道。 “衙内,光顾说话了,这天色不早了,您今晚去哪儿休息呀”一个姑娘道,已经不是暗送秋波,而是名送秋波了,一的媚眼抛过来。 “我今晚上还得回府,不过,我是来和崔念奴商量事的,怎么也得说完才能回去。” 崔念奴听罢,立即拿出“你念奴姐就是你念奴姐”的气场,对其他人道“既然衙内和我还有话说,你们没什么是的话,就去忙吧。” “唉,果然最后还是落到了念奴姐姐手里。” “既然是念奴姐,那就没办法了。” 其他姑娘们悻悻的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再向高铭再送几打秋波,“衙内,有空来找奴家们吃酒呀。” 高铭应付道“会的会的。” 等他们走了,崔念奴坐过来给他斟酒,笑道“找奴家说什么事呀” “既然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就直接说了,你认不认识石材买卖的商人我想要买一些石材,量大,质量更要好。” “哎呀,奴家还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小事一桩。做石材生意的商人,奴家认识不止一个,有个姓唐的,他经营的采石场最大,衙内若是想见他,说个时间,我将他叫到我这里来,你们细谈。” “那就拜托你了,越快越好。” 其实高铭动用皇城司的力量也能知道他想要的人,但他现在处于低调期,就不公器私用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还是从崔念奴这里私下找人更符合他的计划。 崔念奴笑道“您说哪里的话,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您有吩咐只管说一声。” 崔念奴的效率比衙门快多了,第二天就联系上了唐安,约在崔念奴那里见面。 两人在崔念奴那里见过几次,就将买卖石材的事儿谈得差不多了。 为了巴结高铭,石材基本上半买半送。 石材敲定下来,高铭还有第二件要拜托崔念奴,而且这件事非崔念奴这种专业人士不可,于是高铭这天又往崔念奴这里跑。 他一进院,就见一个俏丽的丫鬟满脸堆笑的迎出来,“您来了快进来吧,我们姑娘有空。” 高铭颔首,跟着丫鬟往后院走,等丫鬟推开屋门,他就迈了进去。 这一迈不要紧,他一眼就看到了个老熟人。 就见鲁智深阴沉着脸,正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前,跟前是满桌子的菜肴。 不用说,这桌子是菜肴是崔念奴给他准备的,现在的高铭别说喝酒吃菜了,他自己都快成下酒菜了。 高铭一怔,接着后衣领就被一个从门口闪出来的人给揪住,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利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让他遍体生寒。 高铭微微仰头一看,就见史进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呦,寨主,好久不见了。” 高铭内心流泪,是史进和鲁智深。 今天要是翻车,明年坟头青草一尺高。 他立即十分热情的道“史进兄弟你怎么在这里”随后瞅了眼寒光闪闪的刀刃,“你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史进将高铭一拎,就推进了屋内。 高铭踉跄的来到屋内,就见崔念奴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椅子上,无奈又痛苦的看向高铭。 她周围还瑟缩着几个小丫鬟,此时都战战兢兢的看着高铭还有两个绑匪。 方才那个满脸堆笑的丫鬟,此时含泪对高铭道“衙内,姑娘在他们手里,奴婢” 算了,不用解释了,可以理解,自家主人被人控制了,不配合绑匪要求还能怎么样。 崔念奴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惊慌,反而问高铭,“他们说是来找你的,你们认识” 不等高铭点头说是,史进就朝崔念奴凶道“你不许说话,否则将你嘴巴塞上” 崔念奴挑挑眉,扭头看向别处去了。 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无关,是高衙内的老冤家找上门,她吃了挂落。 鲁智深对崔念奴道“你放心,这些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不干扰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崔念奴还能怎么选择,当然是选择配合了,保持沉默,不再说话,彻底置身事外,并送给高铭一个怜惜的眼神,衙内,您多保重吧。 这时,史进又走上来,将匕首再次抵在高铭脖子上,“寨主,你还真难找啊,我们进东京城,盯梢了你好几日,才摸到你的行踪。” 鲁智深哼道“比洒家上一次找你还难。” 所谓上一次,就是指鲁智深因为林娘子找高衙内寻仇,被花荣救下那次。 这么论起来,他们算是老冤家了。 史进亦冷笑,“寨主,原来你还认得我们,那咱们今日就好好叙叙旧吧。” 此时就见招人恨的高衙内站在屋子中央,一脸迷茫的看他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史进一手拿刀,另一手则将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姓高的居然还敢质问他们为什么说话阴阳怪气,他怒道“你说呢高衙内你骗得我们好惨现在装什么糊涂” 高铭装作吃惊的样子,继而又露出失望的神情,接着眼底流露出伤心的泪光,紧紧抿唇,“我就知道,什么好兄弟都是假的,一旦知道我是高衙内,就会烟消云散,我还以为你史进和鲁智深是特别的,结果还是一样。” 言语中流露出的悲切,仿佛承受了无比的委屈和痛苦。 自己是特别的史进一怔,但马上回过神来,单手将高铭衣领揪住,拽到跟前,“你还腆着脸说这话好兄弟都是假的,这话应该我来说我当你是真正的寨主,结果你竟然是高衙内我们居然在高衙内的怂恿下,招了安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当然有那就是心腹兄弟回家换了身衣裳你就不认识他了我是高衙内不假,但也是孙小五。” 高铭说到这里,不禁更咽。 “兄弟你也好意思”史进再次将刀架到他脖子上,“你是高衙内,跟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只是奉朝廷的命令进梁山当细作招安我们,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都是假的兄弟,你再说这两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史进话音刚落,就觉得一滴泪吧嗒一下子落到了他手背,再一看,就见高铭另一滴泪已经脱离眼眶,正往腮边滑落,不出意外,早晚还得落到他手背上。 史进见状,本能的挪了挪手腕,连带着手里的刀也离开了对方的脖子。 这时就见高铭仰头眼神哀凉的看他,声音颤抖的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我在你心里的样子就这么不堪仅仅因为我真正的身份是高衙内,之前的感情就荡然无存了吗我还当你们是兄弟,你们却仅仅因为我是高衙内,就对我要打要杀,假兄弟情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史进被对方仿佛伤心到极点的质问问得有点底气不足了。 仅仅因为对方是高衙内,真的就能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抹杀么。 结果就听高铭痛心的道“我之前听说,你之前在史家庄做少庄主的时候,因为感慨朱武等人的义气,愿意和他们结拜,甚至不怕官府来剿。你是良民,他们是强盗,你都不怕,愿意和他们结交,到我这里,就因为我是官宦子弟,你就这么对我我原本以为就算真正的身份曝光,其他人都误会我,憎恨我,只有你是不一样的,结果我错了,我太傻了,我看错你了。” 说完,高铭“绝望”的抚了把眼睛,似是在擦去眼泪。 “”史进心里有点没底,真的是自己不够义气吗 高铭对自己另眼相待,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结果自己还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他,是不是有点过分 梁山时的一幕幕情景浮现在史进眼前,那时欢声笑语犹在耳畔。 那时的感情当然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高铭拿开手,再次红着眼睛抬头,“都说九纹龙史进最义气,我以为你会是特别的那个是我错了。” 总结就一句话,你连我是高衙内这点都承受不了,你还自称义气真正义气就是认定是朋友,哪怕对方是猪狗骡马都照常兄弟相称。 一旁看着的崔念奴,分明看到质问高衙内的史进表情迟疑起来,好像也在扪心自问,她默默祈祷,希望这人重感情,被高衙内说动,赶紧结束这一切。 却此时,就听那史进猛地醒悟般的道“少来这套,如果真是好兄弟,你怎么不给我透底,反而选择一直隐瞒甚至头也不回的跟花荣跑回了东京,我对你挂心,你何尝平等的对待我” 一想到自己对寨主牵肠挂肚,反复去问宋江孙小五的去处,结果孙小五头也不回的溜了,连个纸条都没给他留。 这厮的好友只有花荣一个,其他人他完全没放在眼里的。 果然被骗过一次,史进已经懂得深入思考。 高铭装作委屈的道“我奉皇命招降你们,怎么敢透露自己的身份”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骗我们” “自古都说忠义难两全,我有对皇帝的忠,就不能保全对你们的义。如果你不能理解的我的难处,”高铭认命般的道“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么我确实骗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吧。” 此言一出,满堂惊诧,崔念奴忍不住惊道“衙内,您不能这样呀” 高衙内不是能说会道么,拖住他们也好,等一会就有其他人来,到时候说不定有转机,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自己呢。 “你闭嘴”史进凶完崔念奴,然后干脆揪住高铭的衣领,将他薅起来,“无话可说招安之后,你只带着花荣跑回东京怎么解释” 他就说高铭不是人,哪怕留个字条给他,他也不用牵肠挂肚。 鲁智深此时冷声道“史进兄弟没你的消息,不知找宋江和厢官问了多少次,而你一走了之,连个音讯都没有。” 崔念奴听了,忍不住责备的看高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留个信儿啊,你看人家多牵挂你。” 啧啧啧,太薄情寡义了。 史进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凶她,只是瞪着高铭看,仿佛在说“你看别人都看不过去,你还不反思” 高铭心道,怎么听着自己好像个渣男似的。 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被他一番狡辩,史进已经不太追究他是高衙内的事儿了,现在需要解释是他不辞而别的问题。 这也不能怪他,谁知道史进这么憨直,对他这么认真。 他以为史进和鲁智深跟其他人一样,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骂一骂就算了,没想到还能特意来东京寻仇。 你看人家武松和杨志怎么没来,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的冷静样子。 “当时情况紧急,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京述职,否则的话,被奸臣进了谗言,不光是我,连带着梁山都倒霉。而回到东京后,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不敢轻举妄动。” “连封解释的信都不能给我发” “当然不能了,我已经在官家帝面前表态,将梁山招安之后,尽数给朝廷管辖,再和我个人没关系,风口浪尖我如果给你去信,被人发现没法交代。”高铭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你也知道,朝廷的兵马,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我是你们的寨主,本来就拥有威信,如果跟招安之后的梁山走得近,朝廷会以为我想将梁山收归自己所用,变成高家军,官家这般忌惮,我怎么敢和你们联系” 最后高铭心酸的道“这就是我不和你们联系的原因,我心里也苦,想见你们却不能见,你能理解我吗”最后不忘再来个攻心为上的重击,“其实,今天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不管你对我什么态度,你的出现,对我来说都是惊喜。” 说罢,含泪笑看史进。 史进对高铭的仇恨在此刻破碎瓦解,同时,手里的刀也有点拿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