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 1释放
  •   上午十一点左右,方针洗完澡换好衣服,顶着一头还有些微湿的头发,在释放证上摁下了自己的红色手印。 五年刑期今日期满,方针看着释放证上的手印,脸上的笑意非常淡。 带她出监的宋警官和她前后脚走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冲她道别,又问:“家里人来接吗?” “嗯,大概是。” “出去后好好生活,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但永远不要在这里。” 方针终于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由衷道:“谢谢您。” 五年牢狱之灾,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了解其中的滋味。没进来前方针总听人说监狱里的种种负面新闻,进来后真正体验了一回她才明白坐牢的真实感受。 宋警官算是她在监狱里认识的熟人,脾气还不错,对她也挺好,除了不熟的时候冷着面训斥过她以外,以后的几年里她一直没针对过她。 毕竟方针也算是一个很好管的犯人,她的乖巧听话能干是出了名的。 宋警官只能送到她这里,出了这扇门她就只能靠自己了。她再次回头看了看这个她待了五年的地方,然后毫不犹豫跨出了那扇沉重的大铁门。 天气不算太好,虽然没下雨但也没什么太阳,头顶一层薄薄的乌云笼罩,总让人觉得很快就要下雨的样子。 方针站在监狱大门口望着天色,犹豫着要怎么回家。释放通知书早就寄到家里了,爸妈最后一次来探监的时候也提起过。但这天到底会不会来接她,他们谁也没说个准数。 弟弟是肯定不会来的。因为妈妈说过这两天弟弟陪女朋友外出旅行去了。那是弟弟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在一家公司当文员,好不容易请了这几天假出来,哪怕天上下刀子弟弟也是要陪着去的。 至于爸妈都在上班,今天不是周末,他们这个点除非请假,否则来不了。 说起来还是她不孝,如果她没犯罪没有坐牢,现在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应该没问题,也至于让父母一把年纪了还去打工挣钱。 想到这里,方针刚才的一点笑意就全没了。 她也不细想太多,身边没有钱好歹有两条腿,在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还不见人来后,她决定自己走出去想办法。 未来的日子里,她还要面临很多类似的境况。没有人能帮她,很多时候她只有靠两条腿去解决所有的难题。 在狱中五年,方针想得很少却学会了很多,最多的一点就是学会了如何坚强。 于是她拎着包整了整衣服,面无表情朝大路上走去。结果刚走出去没几步,迎面一辆黑色freend就冲了过来。开车的人似乎有点急,能很清楚地听到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因为这辆车的突然出现,方针停下了脚步。 车门一开,驾驶座上一个年轻女人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来,一上来就直奔方针而来,重重地抱住了她:“亲爱的,恭喜你。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跟你说啊,本来我表哥要来的,我们说好一起来接你的。可他临时有个大手术要做,什么什么老总的儿子出了交通事故要马上做手术,不做就得死了。要我说这种败家子死就死了,救活他让他再上路飚车撞死别人?还不如让他死了得好。” 方针被抱得呼吸困难,勉强把那女人的一只手从身上扯了下来:“美仪,你先让我喘口气行吗?” 来的这个人叫徐美仪,是方针坐牢前的闺蜜。这几年她总来监狱看她,仔细想想她似乎比她亲爹妈来得还要勤快,比她弟弟就更不用说了。 徐美仪快人快语,抱怨了一通后就拉着方针上车,嘴里直道:“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也别回来才好。” 车子在监狱前的马路上转了个漂亮的弯,又朝来时的路开了出去。 方针坐在车里看着眼前闪过的排排树木,心情竟不如想像中的那般激动。她都五年没坐车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她本该无比兴奋,可现在却异常冷静。 倒是徐美仪依旧管不住自己那张嘴,还在抱怨表哥沈骞:“为那种人做手术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还害得他不能来接你。不过总算他够义气把车给了我。这车可比我那辆好,你坐着也舒服点是吧。” 方针淡淡一笑:“我没关系的。谢谢你来接我,你今天得上班吧,这么出来没关系?” “什么话,接你出狱那是一等一的大事儿,工作算什么,请假就行了。” 徐美仪说者无心,方针却是听者有意。是啊,即便有工作在身只要请假就行了。连一个好友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的父母却觉得是天大的难题。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方针就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请假要扣工资,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为省钱坐公交下来后还得走一大段路。 其实钱不钱的都在其次,关键是他们对自己并不在意吧。 这个念头在过去的五年里方针从未有过,因为在牢里实在很忙,容不得她多想。但现在一旦出来了,入狱前偶尔会有的念头竟在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她从小在家里就是可有可无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如果今天换了是弟弟坐牢出来,别说请假一天,就是辞掉工作,妈妈也是肯定会来的。并且她不会搭公交车,而是会打的。因为她会说:“我的儿子吃了这么多苦,得让他坐得舒服一点。” 方针甩了甩头,努力把这种负面情绪甩了出去。徐美仪边开车边说些从前的旧事,说着说着发现方针安静得像不存在一般,立马收嘴抱歉道:“对不起,我话太多吵着你了吧。” “没事儿,我喜欢听你说话。在里面五年都快和时代脱节了,我得多听你说说,好尽快适应这个社会。” “想听那些回头有的是时间和你说。先告诉我这会儿想去哪里,直接回家吗?” “不,我想去个地方,你能带我去吗?” “什么地方?” “深蓝广场。” 车子明显顿了顿,徐美仪赶紧稳住方向盘,半天才缓过神来:“方针你要干嘛,好端端的干嘛去那里?” “你别害怕,我就是想去看看。五年不见,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五年前她就是在那里犯的罪。那是深蓝广场开业当天,她借着记者的身份混进发布会现场,并且在发布会结束后借采访之机靠近广场的所有者兼董事长严肃,一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因为这一刀,她被判了七年,后来因为表现良好提前释放。那里是她进监狱前最后待的地方,如今五年过去了,她真想再去看一眼。 徐美仪还有些犹豫,方针却安慰她道:“我就在车里看看。今天那人应该不会在,我手里也没有武器,我做不了什么的。你今天不带我去,明天我就自己去。” 因为这最后的一句话,徐美仪举手投降。 当车子停在深蓝广场对面的街道上时,方针就坐在车里安静地望着对面热闹非凡的高级购物中心。那些打扮入时的时尚女子或是精英帅气的有为男子,可能谁都不知道这里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生意看上去不错。”方针轻轻说了句,眼前人影闪烁。 “是啊,这里一开业人气就特别旺,你看今天不是周末人还这么多。到了周末就更夸张了。不过东西也是真贵,就是一瓶水也比外面贵个五六倍甚至十多倍。” “那赚得还挺多。” 徐美仪没听出方针话里的弦外之音,点头道:“是啊,在这里开店可是赚翻了。不过听说租金也贵得吓人。反正我平时不怎么来,也就偶尔赖着我表哥刷他卡的时候才会来。反正他钱多,不怕刷。对了方针,一会儿叫我表哥出来请吃饭好不好?他这几年一直很关心你” “不用了,我想先回家。” 方针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深蓝广场,想像着有关于严肃的一切。想着想着她又问:“他这几年怎么样?” “谁,我表哥?” “不是。” 徐美仪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严肃?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这样的人不常上电视,又不是明星。我只听说深蓝广场这几年发展特别好,估计他是赚翻了。不过据说他身体不太好,大概是当年你那一刀扎深了。好像那时候都说他差点没命了。” 方针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徐美仪苦笑:“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杀人的时候会紧张。一紧张手就歪了。” 如果手不歪心不乱的话,扎到的就不会是腹部而应该是心脏了吧。 徐美仪瞬间脸色大变:“方针,你、你千万别想不开。” “我不会的,现在的我不是当年的我,而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是啊是啊,都过去五年了,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要计较了。他再对不起你也付出代价了,别为了他毁了自己一辈子的生活。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是啊,确实不值得。 方针抬头望着广场上矗立的高楼大厦,眼前出现了严肃轮廓分明的脸。 与深蓝广场几步之隔的集团大楼顶楼内,严肃正和一帮董事局成员在开会。有两名资历很深的伯伯级人物正在拍桌子吵架,其他人都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只有坐在上首的严肃一言不发,默默地听他们吵。 有时候吵架是个好东西,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会说出一些冷静时说不出来的真心话。他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也懒得听人拍他马屁,像现在这样吵得面红耳赤针锋相对,倒能让他捕获更多信息,甚至是这些人最私密的事情。 争吵已经持续了近半个小时,自始至终都因为两人就是否要扩张深蓝的版图无法达成一致而相持不下。眼看气氛一点缓解的迹象都没有,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严肃揉着眉心正琢磨着要不要喊停,秘书袁沐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眼神里有着一种暗示。 他有话要说,并且想要帮他结束这场纷争。 严肃用眼神示意他来得正是时候,于是适时出声打断了那两人的争吵,并且对每一位都出言安抚了几句,却始终不肯表态是否要将深蓝在原有的位置上再扩张一倍占地这一提议。 听起来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但严肃知道,他们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支持扩张的那个想趁机大捞一笔,反对的那个则害怕自己董事局默认的二把手位置不保。说来说去,没一个真正为深蓝着想。 安抚完这两人后严肃宣布散会,眼看着人都走光了,他依旧坐在椅子里不起身,手里拿一份文件随意地翻着,眼皮一抬问袁沐:“什么事?欧洲那边有回音了?” “方针今天出狱,早上十二点左右离开监狱。” “方针?谁是方针?” “五年前深蓝开幕那天,捅伤你的那个女人,那个假冒记者的女人。” 严肃眼前一亮,显然被唤醒了那段回忆。 袁沐好心提醒他:“要不要帮您配备两名保镖。” “不用。” 他不可能让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袁沐就不说话了,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严肃认真翻看完手里的文件,最后合上往桌上一扔,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挺拔修长。 他走过袁沐身边时轻描淡写说了句:“整个深蓝安保系统提升一个等级。” 袁沐嘴角微扯,笑得非常含蓄。结果这笑容还未从脸上散去,已经走到门口的严肃又后退几步转身望着他:“顺便说一句,她被捕前真的是个记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案底
  •   方针坐在家政公司的办公室里,一脸平静地望着对面的陈经理。 陈经理正在看她的简历,他的眉头微微紧皱,心里在想什么方针已经猜到了。 果然片刻之后,陈经理抬起头来,老实向方针坦白:“那个小方,说实话你的简历很好,已经完全超出我们家政公司的要求。可你之前的五年那个,这样的情况我们比较难办啊。你也知道现在的雇主要求很高,毕竟是花了钱的,谁也不愿意找个有案底的回去。” 他在说到“案底”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放轻了一些,显然是不愿意伤害方针。看得出来陈经理对她本人还是挺满意的,唯一介意的就是她有案底这一件事。 可是如果没有案底,凭她的简历又怎么可能来找一份保姆的工作? 她知道陈经理的难处,也不想为难人家:“我知道您的顾虑陈经理,我也不想隐瞒我过去五年坐牢的事情。我希望对您坦白,也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您不用保证一定帮我介绍工作,我只希望您留下我的简历,万一哪天、哪天如果有雇主不介意我的过去想要雇佣我的话,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这不是方针第一回面试碰避。她刑满释放回家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她一直在找工作。刚开始她也去人才市场,挑一些跟自己以前专业相关的工作来做。但几次之后她就明白了,有案底的人是不可能进那种大公司工作的。 于是她又转而上网公司投简历。她完全没有隐瞒自己坐过牢的事情,因为瞒也瞒不住,就算简历里不写,正式录用查档案的时候用人单位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她本以为写了这一条后投出去两百封简历能有一封打给她就不错了,没想到一发出去打来电话的人还挺多。 她有一天接了七八个电话,好几家都想要找她去面试。方针一开始没觉得有问题,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就问一家物流公司的招聘人员。 “你们真的不介意我有案底的情况吗?” 她这话一问,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吱唔了起来。最后在她的追问之下那人才勉强告诉她原因。原来他们找她过去面试并不是真的想要录用她,主要还是对她抱了点好奇心。看她简历上的照片甜美可人,一副小清新的模样,大家都好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坐牢。 那人跟方针聊了半天大概觉得她人不错,于是不忍心再骗她,实话实说道:“其实就算你来了,我们也从没打算录用你。不管你的简历多漂亮,有案底的人我们公司都不会用。我们找你来就是想聊你的八卦。如果有别的公司也给你打电话,相信我,他们跟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于是从那天起,方针彻底断了做回本职工作的念头,转而开始找一些不大需要技术的工种。她开始去超市、餐馆又或是家政公司找工作。这些地方尤其是前两个基本上不看正规简历,也不会去查你的档案,只要他们真的缺人你又显得聪明伶俐,十有就会录用你。 但方针本人却更倾向于去家政公司工作。因为她希望找一份可以住家的工作。她不希望待在家里,每天看着弟弟借着各种由头发脾气摔东西骂人。她心里清楚,他这全是冲她来的。五年前如果她没做傻事的话,现在挣的钱都够给弟弟买房付首付了。结果现在新房子没希望,刚从牢里出来的姐姐还赖在家里吃白食,他当然会不痛快。尽管他也一直靠爸妈养着,大专毕业后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另一方面方针也知道,弟弟方法是怕女朋友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姐姐。有一回方针听爸爸话里有话就多问了几句,结果得知弟弟的女朋友珍妮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有个姐姐的事情。如今姐姐每天待在家里,万一让珍妮撞见?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企图杀人坐过牢的姐姐。 因为弟弟的态度,也因为父母的纵容,方针迫切地想要从家里出来。 陈经理把她送出办公室的时候没把话说死,但方针心里也明白,要找这样的人家不容易。除非她选择在简历上做假,可就算做假人家也未必信。本地人,年轻漂亮,怎么看也不会出来做保姆。人家心里肯定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方针告别陈经理后心里想,或许还是放弃家政公司,老老实实先去超市找个收银员的工作吧。不管怎么样,有了工作才有立身之本。 她一边想一边打开包,想掏出手机来看看时间。在走过家政公司大门的时候,不小心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方针赶紧给人道歉,结果一抬头发现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于是她立马改口和人用英文说,“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那老外挺热心,转过来关心她,“小姐你没事吧?”他人高马大的,怎么看都应该是女士比较吃亏。 “我很好,谢谢。”方针说完这话就笑着走了,没注意到那老外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片刻后才转身进了家政公司的大门。 陈经理正好还没进去,一见那老外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安德森先生您好,请里面坐。” 陈经理说的是中文,安德森也就和他用中文说:“真是不好意思,又要来麻烦你了。上次那位阿姨我太太觉得不太满意” “我明白我明白。上次那位手脚是慢了点,也不太细心,这次我一定给您找个好的。” 安德森一脸的抱歉坐了下来。他跟陈经理是头一回见,但跟这家家政公司已经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他们家的保姆一直从这里找,他从来都觉得人家不错,偏偏他太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是不称心。这一回安德森也是火了,在家里发了脾气,把找保姆的事情揽上身,并且和太太约法三章,保姆由他挑,工资由他付,做得好不好也由他来评定。 陈经理那边已经拿出一堆保姆的资料给他看,安德森拿起来随便看了几份,发现全是中年妇女,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做家务应该都不差,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经理,有没有学历高一些素质好一些的阿姨?” “您想要什么样的?” “是这样的,我想找个阿姨能多少照顾一下我的儿子。一般的阿姨镇不住他,没他懂得多,他就不把人家放在眼里。所以我想找个厉害一点的,比如说大学生,会电脑懂网络,能和我儿子有点共同话题的。这孩子让他妈妈宠坏了,在家里无法无天,一般的阿姨总被他欺负。” 安德森原本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算的,可这会儿把这番话说出来,眼前却怎么也抹不去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姑娘的身影。她冲自己甜甜一笑的时候,安德森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东方美。 于是他就直接问陈经理:“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碰见一个挺年轻的姑娘,她也是来找工作的?” “刚才,姑娘?”陈经理想了想恍然大悟,“是有这么一位。这姑娘刚刚来我这里找工作,你要看她的简历吗?说起来她倒挺符合你的要求的,就是有一条您大概不会满意,她坐过牢。” “坐牢?坐了几年,为什么坐牢?” “五年,刚从牢里放出来。名牌大学毕业生,从前是做记者的。坐牢的原因好像是伤人。” “伤的男人女人?” “这个我倒没细问,不过听起来好像是个男的。” “男人?”安德森下意识地转头,透过办公室的大玻璃往大门口望,“她这样小小的人,能伤男人?我不信。” 安德森是个老外,脑回路和中国人不大一样。他并不介意方针有案底的背景,在他看来既然政/府都放她出来了,就证明她这个人没有问题了。 而细看她的简历实在是很优秀,那些大妈们是完全没办法比的,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案底,怎么可能来当保姆? 于是方针刚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就接到了她出狱之后的第一个“offer”。在陈经理的安排下她和安德森见了面,两人用中文和英文交谈了近一个小时,安德森还领着方针和陈经理一起回家看了看。 当时他太太和孩子并在家,一梯一户的欧式复合式精装修公寓显得极为高大上,连陈经理看了都暗中跟方针说她这回真是走运了。 工资也当场就敲定了,一个月五千包吃包住。方针负责每天的三餐和基本的卫生工作,衣服大件的送干洗店,小件的有洗衣机。洗衣房里有三台洗衣机,每个人的衣服分开用不同的机器洗。另外方针也要帮着带安德森五岁的儿子,在孩子妈妈没空看顾他的时候。 方针签下合同后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去了安德森家,开始了自己出狱后的新生活。 安德森请了方针后心情大好,约了从前在国外认识的中国好友在酒吧见面。 晚上七点的时候他走进酒吧,远远的就看见朋友坐在吧台那里一个人喝酒。于是他走上前去,挥手笑着打招呼:“嘿,严肃,好久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挑剔
  •   严肃推给安德森一杯威士忌,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他们两个是多年的朋友,从前严肃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安德森。安德森是个典型的对中国文化有所向往的外国人,所以对中国人抱有近乎偏执的好感。他大学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了几年,娶了个中国太太,生了个混血宝宝。如今又带着老婆孩子来中国发展,进了严肃的公司工作。 白日里他们是公司老总和员工的关系,下了班就又恢复到了挚交好友的状态。 安德森刚坐下来就见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跟严肃搭讪,于是便笑他:“艳福不浅,中国的古话吧。” 严肃冲安德森笑笑,礼貌地拒绝了来人的邀约。那女人看一眼安德森,像是明白了什么,冲他们眨眨眼睛就走了。 安德森扫了那女人的背影一眼,端起了酒杯:“真可惜,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女人千千万万,有这样的也有那样的,有害羞的也有刚才那种大方的。” “也有你太太那样传统中国女性的。” 安德森听到这话只是笑笑,笑容里有着一闪而逝的嘲讽。他没有接严肃的话头,停了一下才道:“还有像我们家新找的保姆那样的,大学生,却犯过罪坐过牢。不过这样的很少见。” 安德森一提“坐牢”两个字,严肃面前立马出现了方针的脸。他活到现在遇见的女人中,也就她坐过牢,给他的印象最深。 五年前她出现在他面前把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严肃头一回见她。那是一张清纯干净带有稚气的脸,说不上倾国倾城,但看着很舒服。后来在医院的时候严肃也看过她的照片,更加深了对她的印象。 这样一个放在人堆里看着像乖乖女的女人,出手却这么狠辣,那一刀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刀尖刺穿左肾引起腹腔大出血,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回过神来。 严肃这一辈子活到现在,除了母亲外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女人,也没试过全心全意去爱一个女人。但若问他人生中是否遇到过讨厌的女人,那么排名第一的除了方针没有其他人。 一想到方针,深蓝少董严少爷忍不住眉头微蹙,拿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方针方针,那天晚上严肃心里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 或许是因为有人惦记着方针,她那天晚上睡得就不大好。但第二天清晨她还是早早起床去做早饭,赶在安德森的儿子壮壮起床前手脚麻利地干了许多事情。 方针自小是家里的老大,因为底下有弟弟的关系,她从懂事起就帮着父母做家务照顾弟弟。在这方面她是一个熟练工。安太太头一回见她的时候觉得她老公大概是被方针的一张脸勾了魂,才会找个年纪轻轻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女人回来。 她本来立马就要辞退方针再寻他人的,结果方针二话不说进厨房一通忙活,做了五菜一汤出来后,安太太只尝了两口就不再说话了。 但即便如此,安太太对她也不会亲切可人。一方面安太太就是那种挑剔的性格,二来方针实在太年轻太漂亮,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她时时都想着要寻个由头把方针赶出去才好。 那天早上方针做完早饭去喊壮壮起床,趁他吃饭的当口把昨天家里人换下来的衣服放洗衣机里洗。然后她又去壮壮房间叠被铺床,等抹干了灰尘出来时,壮壮刚好吃完早饭,而一旁的安太太也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了。 “小方,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着点壮壮。对了,厨房里得添几套新碗碟,你照着这张单子上的买,回来拿收据我跟你结钱。” 方针默默接过单子不说话。安太太所谓的出去一趟不是打麻将就是做美容,不弄到吃晚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有时候甚至要玩到半夜。她当初来的时候说好是做家务,孩子只是偶尔帮看一下。结果现在她成了家务孩子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典型了。 但方针没说什么,目送安太太离开之后替壮壮换了出门的衣服,带孩子去超市买菜。 安太太这人对所有东西都相当挑剔。她虽然自己不挣钱,但花起丈夫的钱来绝不手软。他们家是不吃菜市场的蔬菜和肉类的,一应东西必须去她指定的高档超市购买。像是今天要买的碗碟也必须是深蓝广场某家国外进口品牌的某一种型号,错一点都不行。连壮壮平日里吃的巧克力也必须在深蓝的某家进口手工巧克力店购买,从大小到形状到重量,全都有明确的规定。 方针终于明白,为什么安德森一家才回国不过一年,前前后后已经换了不下十个阿姨。这么龟毛挑剔的女主人,大部分人都受不了。 可方针不一样,她受不了也得受。安德森给的工资不低,又是包吃包住,她如果不买什么东西的话,一个月五千块就可以净攒下来。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女主人难侍候并不重要,挣钱才是关键。安太太再难侍候,也不会令她的日子比在牢里更难过。 方针在深蓝广场安太太指定的店里买了两套碗碟后,又推着购物车领着壮壮去买他喜欢的巧克力。因为壮壮只吃某一种口味的,方针又是刚来不太清楚,于是拿着原来的包装袋和售货员说了几句。眼看对方转身去给她拿巧克力,方针便扭头去看壮壮,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壮壮就不见了,完全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方针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拿巧克力,推上购物车就去找人。今天是周末,人流量特别大。壮壮半大点的孩子在商场里乱跑,万一出点事情她拿什么赔给安德森夫妇。 商场里人来人往,方针推着车子四处张望,顺便也向过其他人打听壮壮的情况。结果她几乎跑遍了整个二楼也没见到壮壮的影子。就在她拉着一个像学生模样的女生打听情况时,就听旁边一对情侣在那里插嘴:“你找小孩?那边电梯口有个小孩手被卡电梯扶手里了,是你家的吗?” 方针赶紧形容一下壮壮今天的穿着打扮,那一对情侣听了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小孩,看着有点像外车人,一个人在那儿哭,电梯已经停了,可手拔不出来。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方针扔掉一车东西就往扶手电梯那儿跑去。刚跑到那儿就见一楼电梯口围满了人,壮壮背对着她坐在那里,正因为恐惧和疼痛放声大哭。 商场负责人已经来了,正在那里联系警察和医院。方针赶紧冲下楼去,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壮壮一见她就哭得什么似的,另一只没被卡住的手不住地抹眼泪。他冲她喊:“方阿姨,我手疼。” 方针不敢动他,只是蹲在他身边摸他的头安慰他:“壮壮别怕,警察叔叔一会儿就来,马上就不痛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仔细观察了壮壮的情况。孩子的右手包括小半截手臂都被卡在了扶手里,目前情况不明。壮壮有尝试想把手抽出来,可每次一动就疼得哇哇大哭。方针赶紧安抚他:“先别动,别伤着自己,等警察叔叔来再想办法。” 孩子的手臂目前靠蛮力肯定是抽不出来的,再乱动的话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甚至会伤到骨头,所以方针不许壮壮乱动,甚至自己也不随便乱碰他。这种时候抱着孩子随意晃动他的身体都不是明智之举,维持现状才是上策。 消防官兵很快就来了,同时还带了救援用的各种器械,一看就对这种事情相当有经验。他们一上来先把电梯扶手能拆卸的部分比如防滑胶条都拆掉,然后仔细研究起扶手的构造来。 方针就一直站在不远处陪着壮壮,每当孩子因疼痛哭闹时,她就会及时出身安慰他。消防员在研究了扶手的构造之后,聚在一起开了个临时的小会,研究教援方案。方针侧耳仔细听着,一听他们要用切割机割开一部分扶手内的钢板,她不由紧张起来。孩子还小不懂得配合,万一再遇上疼痛胡乱扭动身体,很容易会伤到他。 方针心有顾虑,便问他们:“一定要用切割机吗?” 一位年轻的消防员看着方针:“你是孩子母亲吧。目前的情况必须得用切割机,孩子手臂长时间受挤压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必须尽快取出来。” “我明白。我只是担心孩子太小会怕疼,万一配合不好切割机伤到他怎么办?” “这就需要家长的配合了。您过来一下我们同您说说怎么配合,必须听我们的指示一起行动才行。您力气大吗,必要时候能控制得住孩子吗?” 方针不敢盲目拍胸脯保证。壮壮这孩子她接触还不久,却知道他是个挺有一把子蛮力的小男孩。平时都不见得控制得住他,要是待会儿他闹起脾气来 “老实说,我不确定。” 消防员看看方针细胳膊细腿的,心里也没底。 “请问,交给我可以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那声音听上去清亮又干净,透着股沉稳和坚毅,竟让人一下子生出安全感来。 方针立马抬头去看对方,猛然间一张熟悉的脸撞进了她的眼睛。 居然是严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疏离
  •   严肃像是没看见方针,直接就同负责此事的消防员谈了起来。 一开始消防员以为他只是个热心群众,后来得知他是深蓝的董事长后立马神情一凛,点头道:“那就麻烦严先生了。尽量安抚孩子的情绪,不要让他激动。” 严肃认真听了消防员的指示后,绕过方针走到壮壮身边,蹲下身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壮壮。”壮壮一边抹眼泪一边含糊着回答。 “好,壮壮小朋友,你手臂现在疼吗?” “疼。” “等警察叔叔把两边的钢板除掉,你就可以把手抽出来了。” “真的吗?” “是,到时候就不疼了。” 壮壮对这位陌生的叔叔颇有些了感。严肃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五官立体分明,一双眼睛深邃果敢,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信赖。壮壮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帅哥叔叔。 可他还是不敢确定:“真的会不疼?” “嗯。叔叔小时候也让电梯夹着过手,我保证,等手抽出来就不疼了。不过一会儿警察叔叔割钢板的时候壮壮要听话,不能乱动知道吗?” “那,那割的时候会疼吗?” “会有一点。” “我,我怕疼。”壮壮边说边看方针,“方阿姨,我害怕。” 方针刚想张嘴安慰他,严肃回头一记凌厉的眼神就射了过来。方针心中一凛,立马领会他的意思,闭嘴不言。严肃正在执行安抚者的角色,这时候任何人都最好不要插嘴,打乱他的计划。 严肃“警告”完方针后又去看壮壮:“只疼一会儿,忍忍就好。” “叔叔,真的是一会儿?” “叔叔说过,小时候手也被夹过,叔叔保证。” “叔叔,你真勇敢。”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勇敢。长大了才能保护小女生是不是?”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壮壮的英雄情节。五岁的孩子正是幼儿园里“呼风唤雨”的年纪,同年级的甚至是低年级的小女生都会令他们产生一种保护欲。他们还不懂情情爱爱,却本能地想要展现男子气概,令那些女生深深折服。所以一提小女生壮壮立马来了精神,像换了个人似的马上收了眼泪点头道:“嗯,我一定勇敢。” 严肃眼前一亮,知道自己找到突破口了。 有了壮壮的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许多。来的消防员都是很有经验又配合良好的一批人,切割扶手梯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严肃半蹲在地上,单膝下跪,把壮壮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又拿手遮住孩子的眼睛,尽量不让他看切割现场。 切割机声音响起的时候,壮壮还是害怕得直抖,严肃就凑近到他耳边道:“壮壮,在幼儿园有没有喜欢的小妹妹?” 壮壮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有。” “哦,长得好看吗?” “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 “眼睛大大的,皮肤好白啊。她妈妈总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头上还有五颜六色的发卡。” “嗯,那确实很好看。” “叔叔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方针在一旁听得大汗,这两人还真是男人本“色”啊。看来这世上的男人们不管年纪差多少,只要凑到一起谈起女人,那兴奋度和表情都是一样的。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女人”的话题。方针也没细听,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切割器上。终于卡着壮壮手臂的一面钢板被切断了一部分,消防员小心翼翼地把钢板往外拉,好让手臂有更多的空间。当确定有足够的空间后,一位消防员把手伸进来,又让严肃配合着往外抽壮壮的人,两人合力终于把卡住的手臂完好地抽了出来。 看到手臂出来的一刹那,方针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严肃把壮壮整个抱起来,交到方针手里。他沉静的面孔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却只是冲她微微一点头,就放开了手。 壮壮被方针抱在怀里却还扭头去叫严肃:“叔叔,谢谢你。” “不客气。” 严肃冲壮壮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转身又去吩咐手下人处理现场的事情,同时又让人陪方针一道送壮壮上救护车,去医护处理赔偿事宜。 不管是不是孩子家长监管不力或是小朋友自己顽皮,在他的商场出了事情,他就要负责到底。只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和方针说一句话。如果今天是别的孩子家长的话,作为商场负责人他一定会安抚对方几句。可对方是方针,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平时自认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对待竞争对手他尚且可以放人一马,但唯独对方针这个女人他心软不起来。他想他大概真的是从骨子里讨厌这个女人到极致了吧。 方针陪着壮壮坐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同样的问题。从头到尾严肃就看了她两眼。第一眼是“警告”她不要开口打乱他的安抚计划。第二眼则是把孩子递过来的时候。他面对自己的时候表情是严肃而疏离的,比看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自己差点要了他的命,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吧。其实对方针来说,她看严肃的时候何尝不是带有嫌恶和憎恨呢,只不过今天场合特殊,她不能轻易发作而已。 他们两人在彼此心目中,都是排在厌恶人员排行榜第一位的吧。只是谁都没有料到,事隔五年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方针在医院给安太太打了电话,又陪着壮壮去做了手臂的x光。安太太匆匆赶来时结果已经出来了,孩子除了手臂擦伤有点红肿外,没有伤着骨头,连药都不用擦,回家养几天就好了。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安家爆发了两场大的争执。 第一场当然是安太太针对方针的。方针十分理解她的心情,换了谁自己孩子被保姆带出去结果伤了手臂回来,肯定都要发脾气。所以方针在她骂人的时候没有回嘴,只是安静地听着。这是她在牢里养成的习惯,脸皮已经练出来了,再难听的话在她听来也不过如此。 安太太气得上蹿下跳,立马就要开除她让她走人。她不仅气方针害壮壮受伤,还气她把一车的东西都落在商场没有拿回来。她要方针买的碗碟价格都很贵,方针是拿平时她给的生活费买的,这下子损失就得让安家来背了。 虽然安德森挣得挺多,安太太平时花钱也向来大手大脚,但在对待佣人这一点上,安太太和全中国所有的抠门太太们一样,多花一分都觉得是冤枉。 如今一下子多花了一两千,她怎么能不跳脚。尽管严肃让人给的一笔赔偿金足够她再去买几套碗碟回来,但在安太太的心里,一码归一码。那是壮壮用手臂换回来的钱,并不能拿来抵消方针落下东西造成的损失。 于是方针面临即将失业的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在公司加班的安德森接到电话及时赶了回来。他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到家后先察看了壮壮的手臂,又问了他几句话,教育他以后不能再胡乱跑离大人的视线,随后又让壮壮和方针各自回房。 从头到尾他都没提开除方针的事情。 等到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两人时,安德森和安太太又再次爆发了第二轮争执。 方针的房间在一楼,隐约听到了争执的全部内容。 他们两人吵架的时候用的是英语,方针先听安太太在那里埋怨丈夫不该偏袒佣人,并且重申要开除方针这一决定。她好不容易逮着方针个错处,还是这么大的,怎么可能不借题发挥。 安德森面对太太的要求却是冷冷一笑,语速极快道:“我请她回来本来就是让她做家务不是带孩子的。当初我们说过,回国后我负责赚钱你负责照顾孩子。我的责任我已经一分一差全尽到了,你的责任呢,你看看你做到没有?” 安太太一愣,理亏得说不出话来。 安德森就继续在那里数落她:“本来孩子是你的责任,你却全推给了阿姨。阿姨一个人又要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又要带着孩子,她怎么顾得过来?今天这个事情责任在你,如果你好好照顾孩子,或者陪着一起去商场,事情就不会发生。我同你说过,不要太过分,你喜欢玩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孩子你必须顾好。如果你这都做不好,那你就不配当他的母亲。” “安德森!”安太太气得大叫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拿钱压我是不是?你挣钱养家了不起,看不起家庭主妇?你别忘了你妈在美国,也是从来不工作的。” “没错,我妈确实不工作,但她辛辛苦苦养大了我和哥哥。你呢?你对孩子照顾过什么。你每天不是打麻将就是做指甲,钱花得流水一样我不介意,但连基本的责任都不尽,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我是人傻钱多的凯子吗?我最后警告你一句,如果你再不用心照顾孩子,我就只能找别人来照顾他了。”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隐隐地透出了离婚的意味。安太太立马吓得不敢说话了。她已经过惯了安逸又富足的生活,让她重新过回靠自己打拼的日子,她已经做不到了。 安德森看太太被他的话震住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提醒她一句:“后天严肃要来我家吃饭,你不要乱跑,帮着阿姨一道准备饭菜。严肃如今身份不一般,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后悔
  •   严肃来的那一天,方针早上六点就起床了。 安太太这一天也没再到处乱跑,一直在家里帮她看着壮壮。而她要做的就是采买各种高级食材,做一桌像样的饭菜来招待“贵客”。 安太太并不知道方针和严肃认识,一整天都在跟她安利严肃这个人。从严家的发家史说起,谈到严肃的爷爷辈和父辈。严家从一开始就是在百货业起家的,改革开放之后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在那个万元户还相当打眼的年代,严家的家产已经以百万计了。 后来这产业传到严肃的父亲手里后,严家的家产更是以滚雪球的速度累积着。严肃是家中独子,目前还没掌控整个严氏企业,但光是他个人独立运作的深蓝广场系列项目就已让他超越了许多商界前辈,在富豪排行榜上占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安太太一说起严肃就满脸自豪样:“当年我们一帮留学生总在一起玩,安德森这人热爱中国文化,也老跟我们凑在一起。严肃这个人没什么少爷架子,随和得很。不过他一会儿来了你要注意分寸,不要因为人家好说话就巴巴地凑上去。小方你是挺年轻也挺漂亮,但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注意一个保姆的。别说严肃不会注意,就是我们家安德森也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人。” 这话说得太难听,放别人身上大概早翻脸了,方针却像没听见似的,冲她笑笑继续忙手里的活。 晚餐以中式菜品为主。最主要的几道菜全从外面五星级酒店订,方针做的都是一些摆设类的家常菜。她估计以安太太的说法,严肃到时候根本都不会碰她的菜。毕竟他这样的“大人物”,念着留学时候的情分来家里坐一坐,但也别指望人家降低规格才是。 安太太显然把今天的晚餐当作是重中之重,从头到尾都仔细察看方针的每一道工序,话虽说得尖刻但总算也帮了她点小忙。安太太的婚姻已然出现危机,她把这次的家庭聚会看成了扳回一局的好机会。 严肃不仅是安德森的好友,如今更是他的上司,只要她今天把严肃“侍候”好,安德森就不会再给她脸色看。 只是这个方针 安太太看着方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七上八下。这女人看起来安份守己不像会勾引人的那种,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如果方针一来就大张旗鼓“勾引”安德森,她随时都有借口炒了她。可现在她这么老实,每天除了干家务就是围着壮壮转,跟安德森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安太太找不到发作的借口,就拿方针没办法。可她总在眼皮子底下晃,又像根针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 安太太心想,她总要找到机会把方针赶走的。 只是今天不太合适,所以她只能耐着性子先把家顾好才是。安德森白天要上班,据他说下了班会和严肃一起来。安太太私底下问过丈夫,严肃为什么要来家里。安德森说是因为前几天壮壮在深蓝广场夹伤手臂的事情,严肃作为广场的所有者,又跟他们家有交情,所以上门来吃顿便饭,顺便看看壮壮的伤势。 想到这里安太太坐在客厅里摸着壮壮的头,小声叮嘱他:“壮壮,一会儿严叔叔来了你要好好表现,要听话知道吗?” “妈妈,我不认识严叔叔。” “怎么不认识,前几天你夹伤手臂的时候,不就是他陪着你的?” 壮壮一听是就是这位严叔叔,兴奋地立马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结果一时闹过头撞了方针一下,害得她摔了一个盛酱料的碗。只能在安太太的尖叫声中拿抹布趴在那儿把地擦干净。 晚上六点左右,酒店订的各种菜品都送来了。方针接过来后一部分拿到桌上摆盘,另有一锅五色老鸭煲则是被拿进了厨房放在小火上继续煨。听安太太说这鸭子挺难做,鸭子里面套鸡,鸡里面又套鸽子,鸽子里面还得套鹌鹑,一层又一层的,滋味全都得靠细火慢炖给煨出来。 老鸭煲在厨房煨了有一个小时,大概七点刚过安德森就领着严肃到家了。这是严肃头一回上安家来,一进门安太太就领着壮壮过来招呼他,方针则还在厨房里忙着煨那锅老鸭汤。 严肃进屋后先跟壮壮聊了几句,询问了他的伤势。壮壮为表现自己的勇敢,撸起袖子给他看手臂:“已经不疼啦,严叔叔,你说得真对,手一抽出来就不疼了。” “那是因为你很勇敢。”严肃摸摸壮壮的头,又再次代表深蓝广场向安德森夫妻表示歉意。 安德森笑得一脸欢:“你跟我客气什么啊。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嘛,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在场其他人除了壮壮外都露出一脸宽容的表情。作为一个外国人,安德森虽然和人交流没问题,但说错俗语的概率还是非常高的。 安太太一脸尴尬把严肃请到客厅坐,正好方针也端着菜出来了,安太太就招呼她给严肃倒茶。 方针和严肃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流了片刻,又同时转开头去看别的地方。严肃假装和壮壮说话,方针去了厨房倒茶。安德森则回房去换衣服,安太太陪在一边照顾儿子。 结果方针倒完茶出来时,就见壮壮打翻了牛奶搞得满身都是,地板上也沾了不少,安太太手忙脚乱给壮壮擦牛奶,眼看方针来了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自己带壮壮进屋去换衣服,地下那滩牛奶则留给方针收拾去了。 方针把茶往严肃面前一放,回厨房拿了抹布蹲下来擦地。严肃就坐在离她两米远的沙发上,看着她从头到尾把地擦干净。 严肃本以为自己见到方针一定会闪得远远的,连话都不会同她说一句。可看到方针跪那里擦地的时候,他心里竟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明白这女人是因为伤了他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否则以她的学历长相,不可能来给人当保姆。 方针知道严肃在看自己,但她不在乎,她眼睛里全是面前地板上白色的牛奶渍。她趴在那里认真地擦着,因为牛奶渍太多,她不得不几次起身去厨房搓抹布。 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冲严肃道:“能不能麻烦你起来一下?” 严肃低头一看,自己脚边有几滴白色的污渍。如果换作其他人,估计只会让他挪一下屁股。但方针不会,她不可能靠自己那么近。更何况他也不会让她靠自己那么近。尽管抹布杀不了人。 严肃不置可否,只是立马起身站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方针也不多话,蹲下来仔细擦拭地面,确保地上没有一处牛奶渍。 严肃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沉默不语地看着方针擦完了最后一滴牛奶站起身来,终于忍不住问:“你后悔吗?” 方针累得腰酸腿疼,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冲严肃扯扯嘴角:“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 “你觉得我有必要后悔吗?” 严肃微微皱眉:“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你喜欢的,你很享受吗?” 当然谈不上享受,但也没什么不喜欢的。方针直直地望着严肃的眼睛:“我在牢里过的日子比这里辛苦很多,这些不算什么。” “你为什么会坐牢,不就是因为想杀我。所以我想问你,你后悔因为杀我而坐牢吗?” “不后悔。” “就这么恨我?” “难道你还认为我不应该恨你?” 严肃自打五年前在法庭上见过方针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再遇见方针,他是不是应该问个清楚,这个女人这么恨自己究竟为什么?他自认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可恨我的。事实上五年前你杀我这件事情就很荒唐。你毁了自己的一生,不觉得遗憾吗?” “在你看来我做的一切当然是荒唐的。你收购巨华逼死罗世,在你心里都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我的一生不是自己毁的,是你毁的。当然了,你这样的人肯定不止做过一回这样的事情。多少人因为你而家破人亡,你却不会明白也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现在我真的有点后悔杀你,因为那一刀扎得再深也不能让你明白别人的痛苦。” “生意场上并购企业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是合法手段我无话可说,但如果是非法手段” “我这人从不干这种下作的事情。” 方针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眼里尽是蔑视的神情。她咬牙从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我不信。”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厨房,结果就看见安太太领着换好衣服的壮壮站在楼梯口。 她脸色青白不定,难看到了极点,微微颤抖的嘴唇掩饰不住她此刻内心愤怒的情绪。方针知道,她一定听到了刚才她和严肃的谈话。自己坐过牢的事情,就这么一下子全暴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出轨
  •   严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冲壮壮招招手。 安太太的笑容有些尴尬,她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楼上安德森换好衣服下来了。安太太立马找到话题,冲丈夫道:“怎么换个衣服这么久?又打电话了。” “是公事。”安德森回了她一句,随即就直接冲严肃走去。壮壮一见爸爸来了更是兴奋,拉着他和严肃往餐厅走:“爸爸,严叔叔,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方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 安德森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应该说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方针已经把菜都摆上了桌,除了那锅汤。她又拿了碗筷在那儿仔细布置,旁边安太太则热情地招呼严肃入座,非要把他往主位上让。严肃笑着摆手拒绝,嘴里说道:“大家老朋友吃顿饭,你们不要这么客气。我随便坐哪里都行。这样,我和壮壮一道坐。” 于是安德森坐了主位,严肃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壮壮就紧挨着严肃坐。安太太则坐在了严肃对面安德森左手边,至于方针是不可能入座的。这要在古代她就得在旁边侍候主人和客人用饭。安德森对她挺客气,当然也不会支使她去侍候严肃。方针眼见他们都入了座就回厨房去了,借口说有碗要洗。 她走进厨房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水池,然后笑自己借口找得烂。这会儿刚开吃哪来的碗要洗,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在外间面对严肃,尤其还有安太太这么个难缠的人物在。 厨房离餐厅不远,方针站在离门略近的地方,就能听到外面几人说话的声音。一开始似乎是大家一起碰杯庆祝,杯子碰完没多久似乎就有手机响。这手机铃声是安德森的,方针一听就听出来了。 她来这里时间虽然不长,对安德森的手机铃声却很熟悉。因为只要安德森在家,他的手机就总响。一开始她觉得安德森是工作忙,下了班还要联系客户或是同事。但慢慢的她觉察出问题来了。 从安德森对安太太的态度以及安太太平时的表现来看,方针敏锐地感觉到安德森在这段婚姻中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敏锐,哪怕她跟安德森根本不怎么熟,却也能嗅到他身上出轨的气息。 所以说男人最怕女人的第六感,不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不准,恰恰是因为太准。 连她都嗅出来了,同床共枕的安太太能感觉不到吗? 只是今天这手机铃声有点怪。平时安德森在家手机都是不离身的,今天这声音一听就是从楼上传下来的。方针也没多想,刚想要走开去找事情做,就听外面安太太在跟丈夫说,让他上楼去接电话。 结果出乎意料,安德森拒绝了太太的提议,只说要陪好友吃饭,电话的事情不要去管。 这情况实在少见。一向电话不离手的安德森头一回把手机留在了楼上,向来一听到铃声就会立马去接的他又主动说不管电话。到底是因为严肃这个朋友太重要,还是当着朋友的面他不想做得太明显? 方针也懒得去猜这其中的缘由。她走到灶台边掀开盖子看了看汤,觉得差不多了,就关火把汤端了出去。安太太一见她过来,顺嘴就说了句:“小方,你给我们一人盛一碗吧。” 方针没有异意,立马就去拿汤碗给人倒汤。她从安德森这里开始,接下来是安太太,最后才是严肃。结果壮壮又开始抗议,说他也要喝。 方针还没拒绝,安太太就出声阻止儿子:“汤太烫你一会儿再喝。这会儿放你面前回头又该打翻了,忘了刚才那杯牛奶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起身:“我得上楼去一趟,刚才壮壮打翻了牛奶我给他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随手扔地板上了。这牛奶肯定沾地上了,我去收拾一下,你们先吃啊。” 安德森却拉着太太:“让方阿姨去弄就行。” “不用,方针你看着壮壮吃饭,别让他弄得客人一身,我去去就来。” 安太太拨开丈夫的手,匆匆上了楼。 看到她这样,方针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手机”两个字。结果她还没往下细想,那边安德森居然也站了起来,抱歉地冲严肃笑道:“我去看看,她笨手笨脚的搞不定,回头连被单上都得沾上了。” 他说完这话也匆匆跑上楼去,那身影竟给人一种匆忙的感觉。这下子不仅方针觉察出不对来,连第六感没那么敏锐的严肃都品出味儿来了。 刚才的手机铃声他也听到了,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安太太起来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等到安德森也一并跟上去他,再迟钝的人也该看出问题来了。 那个电话一定有问题,安太太根本不是去处理孩子的脏衣服,她是去看来电显示的。而安德森追上去就是为了不让她看。 想到这里,严肃下意识地去看方针,那眼神明显带了询问的意味。方针这会儿也顾不得跟他计较个人恩怨,只回了他一个“我不也清楚”的眼神。两人隔着壮壮隔空用眼神交流,小朋友一开始没发现,后来意识到后就奇怪地问:“严叔叔方阿姨,你们干什么?眉目传情吗?” 五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眉目传情”四个字来,这比假设安德森有外遇更令人震惊。方针立马瞪了壮壮一眼,小声道:“别乱说。” 结果她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了争吵声,仔细一听还是英文的。方针知道,安德森一跟老婆吵架就飙英文,他毕竟是个老外,说英文还是比说中文来得顺溜。 但安太太英文也不差,这会儿大概是真的气着了,叽哩呱啦也骂了起来。方针和严肃在楼下听不清楚他们吵什么,只觉得听口气应该相当激烈。 方针怕吓着壮壮,也怕两夫妻从楼上吵到楼下,就哄着壮壮道:“要不要看卡通片,阿姨给你放片子好不好?” 安德森家一楼有一间专门的影音播放室,方针想把壮壮哄进去,好让孩子避开父母的争吵。 严肃明白方针的意思,也在旁边帮腔道:“叔叔也挺想看的,你陪叔叔一起看好不好?” 壮壮心里多少明白一点父母吵架的事情,但他毕竟小孩子心性,一听说有卡通片看又高兴了起来,直接跳下椅子就要去影音室挑片子。 方针在后面追着他跑,还没追出几步安太太就直接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见到方针立马拦住了她,伸手就想要打她。 方针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一躲,安太太的一巴掌就打了个空。她不甘心,伸手又想打第二下,安德森及时冲下来拉住了她的手,怒吼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我疯了?我看你疯才是吧。那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还有脸说我。你说你外面养了多少狐狸精,这一个两个跟你亲爱的叫个不停,亏你也有脸回。我都替你害臊。还有这个不要脸的,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也是你的相好?骗我说她是大学生素质高,能帮着教育壮壮,我呸!一个坐过牢的女人,不就是长得年轻漂亮一点,你就连魂都没了,这种人也敢往家里领。安德森,我看你是真疯了!” 方针知道,安太太这是把对别的女人的怒气迁怒到自己身上了。她没想着辩解,甚至准备立马收拾东西就走人。刚刚事情被捅出来后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是待不长了,就算今天不走明天后天迟早也是要走的。 安太太对着丈夫一顿痛骂,转头又来骂方针:“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坐过牢的女人也想在我们家骗吃骗喝。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还想着勾引我老公?我告诉你,你别做梦,立马收拾你的东西从我家里滚出去。” 安德森简直焦头烂额。前一刻刚被老婆发现自己外面有小三的事情,后一秒又让太太发现方针有案底的情况。如今他老婆就跟疯了一样,也不管严肃还在场看着这一切,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她再这么闹下去,让他还有什么脸面对这个老朋友? 可安太太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要不是安德森拉着她,她真想抓花方针的脸。她并不是真心怨恨方针,只不过就像方针想的那样,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狐狸精发泄情绪,就只能拿无辜的方针来出气了。 严肃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劝安德森道:“你先带她上去,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安德森点头正要动手,壮壮又突然冲了过来,抱住妈妈的大腿哭诉:“妈妈,别赶方阿姨走,我喜欢她,她人很好,你别赶她走。” 一听儿子也帮着方针,安太太心里的火就更大了。她也没多想,直接伸手就推了儿子一把。壮壮到底人小,被这么一推人就连连往后退,最后不小心绊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方针一看赶紧上前去扶,结果还没碰到人,安太太就挣脱了丈夫的手直冲她面来:“你别碰我儿子。” 这时候的安太太真和个疯子没什么两样,她情绪激动地抓起方针,直接就把她往餐桌那边推。方针一时没留意被她推得东推西歪,整个人直接摔向桌子,“咚”地一垢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这一下疼得她眼冒金星,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倒下的时候她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点东西,结果只抓到了长长的桌布。桌布被她一扯,摆在上面的碗碟就哗啦啦往上掉。那锅还滚烫着的老鸭汤也跟着一起扯了下来,眼看就要直接砸方针头上。 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严肃终于心软了一回,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直接推开了那锅汤。他推的时候也顾不得太多,一只手直接伸进了汤锅里,烫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浑身的肌肉几乎都在瞬间僵硬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戒心
  •   老鸭煲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把屋里正在吵闹不休的安德森夫妇给吓了一跳。 壮壮愣了三秒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摔得满地的老鸭煲一下子就没人管了。 安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从地上抱起壮壮,拼命给他揉脑袋,连声追问:“有没有摔着哪里?告诉妈妈哪里疼。” 壮壮其实身上并不太疼,主要还是吓的。他缩在妈妈怀里连声叫道:“妈妈不要和爸爸吵架,你们不要吵架。” 安德森看到儿子这样心里满是愧疚,事情搞成这样他要负很大的责任。他在外面确实有相好的,但并没有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家里的老婆他虽不满意,却总比外面的好一些。再看看儿子吓成这样,他心里仅存的那点良知又在复苏。 于是他上前主动安抚壮壮:“别怕别怕,爸爸不和妈妈吵架,壮壮不怕。” 壮壮又去拉妈妈的手:“妈妈,不要赶方阿姨走好不好?” 安太太咬着唇不说话,满心不愿意。留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儿,安太太一想到这个晚上简直连觉都睡不好。 她斜眼去看丈夫,用眼神示意他出面赶方针走。安德森有些犹豫,但心里的愧疚还是占了上风。他确实第一眼看到方针的时候就挺喜欢她的,不见得是男女之情,就是觉得她挺清纯挺漂亮的,很像他年轻时候梦想中的中国姑娘该有的样子。所以他瞒下方针坐过牢的背景把她带回了家。但现在眼看妻子一副要大闹的样子,他又怕伤到孩子,权衡之下还是决定以儿子为重。 方针刚才额头撞的那一下实在有些重,整个人趴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被烫伤手的严肃犹豫着是否要去扶她,结果方针自己挣扎了几下还是站了起来。起来后她主动走到安德森面前:“对不起安德森先生,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谢谢你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 安德森看着方针欲言又止,那边壮壮已经叫了起来:“方阿姨你不要走。”他想要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结果试了几下都没成功。 方针就走到他身边,冲他勉强一笑:“壮壮你要听话,方阿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每天来陪你了,对不起啊。” “你有什么事情要做?” “方阿姨家里有弟弟,弟弟需要人照顾。” “你弟弟也是小孩子吗?” “是啊,比你大不了多少。” 五岁的孩子还是很好骗的,他完全想不到方针这么大了她弟弟怎么可能只比他大一点点。想到方阿姨还有小弟弟要照顾,壮壮虽然内心不舍却还是大方地点头同意了。 “那你有空记得回来看我哦。” “好的,一定会来看你的。”方针说完这话看了安太太一眼,对方一碰到她的目光就厌恶地避开了。方针也不在意,起身就回房去收拾东西。 安德森头痛地拍拍脑门,同妻子说:“你先带壮壮回房去,看看他伤着哪里没有。” 安太太这会儿终于有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冲动太疯狂了。当着严肃的面搞成这个样子,看来回头丈夫会跟她好好算账的。她不敢再说什么,抱起壮壮就上楼去了。 安德森又去跟严肃说抱歉,然后就注意到了他被烫伤的手:“你的手怎么样,要不要去看医生?” 尽管整只手疼得跟火烧似的,严肃依旧淡定道:“没关系,你的情况比我严重,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把事情搞定再说。回头公司见。” 严肃说着就要走,安德森却又叫住了他:“严肃,你身上有钱吗?” “怎么了?” “我得给方针发工资。她虽然没做满一个月,但我还是想按一个月给。我包里大概有四千块,还差一千你先借我行吗?” 严肃点点头,用没烫着的那只手去掏钱包,看都没看整个递给安德森。安德森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大概有三千块,就全取了出来:“都给我吧,明天公司一并还给你。” “行。” 严肃接过钱包,眼看安德森上楼去拿钱,他就转身进了厨房,开冷水冲自己的手。那老鸭煲是刚从火上端下来的,鸭子有油全都浮在汤上面,起到了极好的保温效果。所以严肃打掉的那一锅几乎就是刚烧开的沸水,就算在冷水下冲再长时间,那阵阵的刺痛感还是挥之不去。 严肃冲了几分钟走出厨房,正巧方针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安德森把厚厚一个信封递给她,满脸抱歉道:“对不起方小姐,今天害你受伤了。这是你一个月的工资。” 方针没接信封:“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不应该来你家的,之前害得壮壮手臂受伤,今天又害你们夫妻吵架。这钱我不能全要,我没做满一个月,你按实际天数给我吧。” “不不,这钱你得收着。今天我太太伤了你,你没告她我就很感激了,多出来的钱就算你的医药费好了。你的额头怎么样,还痛不能?” 安德森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方针的头,被她一闪身避开了:“没关系,已经不痛了。”她怕安德森又要借故“关心”自己,也就不再跟他争钱的多少,拿了信封就准备要走,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大门口也准备走人的严肃。 安德森见状又趁机道:“严肃,你帮我送送方针行吗?” 严肃想说不行,想想觉得自己太小气,于是点头应了下来,开了门请方针先走。关门的时候他又冲安德森指指楼上,示意他赶紧上楼去哄老婆孩子。 然后他关上门,和方针一前一后去搭电梯。方针一个人拎着个大包看起来挺费劲的样子,严肃很想装作视而不见,可心里男人的绅士情节还是隐隐作祟。他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结果电梯一下子打开了。两人进去之后,方针主动开口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家就好。” 严肃看着她的侧脸,觉得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倔强。看来她是真的很恨自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释怀。但无论方针怎么恨他,严肃依旧觉得自己当年收购巨华并没有错。 一家做到快倒闭的企业被人收购是很正常的事情。巨华当时亏空严重,大量资金不明流失,除了那一个空壳外已经一无所有。他觉得自己并不黑心,出的价钱也算合理。关键是他找人和巨华的罗世谈收购的时候,并没听下属谈及罗世有何情绪问题。相反听下属的意思,罗世对有人愿意出资收购巨华还有些窃喜,似乎急于脱手的样子。 所以后来罗世在家中自焚的消息传出时他也相当震惊,明明是按正常生意的流程谈的,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又承受不住了呢?如果真的不想卖他大可以不卖给他,当时他并没有给罗世什么压力,整个收购都是你情我愿的。 也许方针知道些什么,但严肃这会儿却不想问她。这个女人面对他时总是有太多的刺,那过分的戒心令他多少有些不爽。在他们的关系里,严肃一直觉得自己才是个受害者,可为什么每次方针一见到他就要摆出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嘴脸来。当年可是她捅了他一刀。 想到这里严肃不免也有些生气,于是不再坚持,只淡淡说了句:“随你。” 电梯很快就停在了一楼,方针拎着重重的包快速走出电梯。严肃也不管她,合上电梯门后继续下楼,到地下停车库取车。 方针听着电梯门在身后合上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穿过一楼大厅往大门走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外面竟然在下雨。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屋檐连成一串滴落下来,仔细一看这雨势还挺大。 方针一时有些犯难。她现在身上有钱,叫辆的士不成问题。可她不知道的士公司的电话,时下流行的手机叫车软件她也没有装。她在牢里待了五年,和这个社会已然脱节,重新融入需要一段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竟是如此地陌生。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叫徐美仪来接自己。可这会儿都快九点了,徐美仪家离这儿也不近,大晚上的让人家跑一趟她过意不去,何况现在还下着雨。 如果刚才不那么倔强拒绝严肃的好意,这会儿应该也不会这么左右为难吧。 方针抬头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严肃取了车开出地下停车库,刚开到外面就发现正在下雨。他本来不想管方针,车子都已经快开到小区门口了,但最终还是转动方向盘,调了个头往安德森家楼下开。他心里这么告诉自己,既然受人之托,他好歹得忠人之事。 车子开回大厅后,严肃放下车窗玻璃扭头一看,就见方针拎着行李站在那里,整个人冻得有些发抖。 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怜啊,心里竟微微升起一股保护她的欲/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害怕
  •   严肃隔着重重的雨幕,冲方针招呼道:“上车!” 他的语气有点重,带着不容反抗的坚决。方针却还在犹豫,接受仇人的帮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心里的那道坎有点迈不过去。 可严肃却很坚持:“大晚上的一个女人,不怕出事吗?” 这话说中了方针的软肋。她之所以站在大厅里不走就是怕大晚上的出事。她不怕淋雨,淋点雨不算什么。可这个时间还下着雨,上大街上拦的士显然不现实。她很怕最后车子没拦到倒惹来了登徒子。 在打电话给徐美仪和接受严肃帮助这两个选项中,方针最终咬咬牙选择了后者。 她拎着大包上了车,却没坐副驾驶,而是拉开后排的门连人带行李一起钻了进去。严肃也不计较,待对方一关上车门就再次开车驶进了大雨里。 方针原本冻得够呛,一坐进车里人就舒服了很多。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显得柔弱而乖巧。这就是她给陌生人的第一印象,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连刀都握不住的女人,五年前居然敢杀人。 严肃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方针那张脸,觉得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大概也是因为这张脸实在纯洁可人,所以五年前他和身边的警卫都放松了警惕,在一大帮记者拥上来采访的时候方针受到的阻力最小,这使得她得以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也让她有机会拔出刀来行凶。 但凡方针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威胁的意味,当年她都不可能离他这么近。 严肃努力把那段不愉快的记忆甩出脑袋,尽量心平气和问对方:“去哪里?” 听到这话方针一愣,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不想回家,这个点回家而且还丢了工作,家里人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去找徐美仪吗?大晚上的打扰人家不太好。方针想到包里那个鼓鼓的信封,冲严肃道:“去学士街。” 严肃没多问什么,一路朝目的地开去。方针坐在车里慢慢的竟有些犯起困来。大概是早上起太早了,又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又大闹了一场,她整个人从生理到心理都特别疲惫。严肃车里打着暖气,一阵阵暖意袭来方针的睡意也被勾了起来。 她强撑着眼皮子不让自己睡过去,倒不是担心严肃会对她做什么,实在是觉得不能在他面前睡着。 她敢上严肃的车就没有担心过他会害自己。事实上他要真想害她,以他的能力自己根本走不出监狱那扇铁门。但她终究也不能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睡着,所以一路上只能掐着自己的手背提神。 好在学士街离得并不算远,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就停在了街口。严肃目视前方问她:“几号?” “不用了,就停在这里好了,我自己走进去。” “有伞吗?”严肃问了这句后觉得有些多余,就又补了一句,“后备箱有伞,自己找找。” 方针已经提起行李下车了,听到这话后本来想说不用的,但一想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旅馆,挣扎了一下后还是听话地开了后备箱,拿了把黑色的雨伞出来。 然后她关上车门,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看着严肃的车在面前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方针打开伞拎着包,开始往前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五年前这里有一家快捷旅馆,住一晚大概一两百块的样子。今天太晚了她不能再去麻烦朋友,还是明天再说吧。 可刚才对着严肃她也不能直接说去旅馆。她在他面前已经够渺小卑微的了,几乎没有任何自尊可言。如果再被他知道自己连家都回不了,那她就真的无颜面对这个男人了。哪怕地位身份再悬殊,她还是希望能保留最后的一点颜面。 想到这里,方针加快了步伐。在往前走了大约三四百米后,那家旅馆的招牌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方针不由谢天谢地,这是她出狱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是属于这个社会的。 她推门进去,问前台要了一间最便宜的标准间。进屋后她从包里翻出睡衣睡裤,先进浴室冲了个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饭没吃的缘故,方针才冲了没几分钟,整个人就头晕目眩难受得厉害。她扶着墙深呼吸几口,想要压下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感觉。可她越是想克制,这感觉就越强烈。同时她又觉得手脚发软站立不稳,最后竟慢慢地蹲了下来,强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这情况有些奇怪,方针不敢再洗下去,胡乱擦干净身体就套上衣服。结果睡裤还没来得及穿上整个人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再也忍受不住,冲到马桶边扶着边沿大口地吐了起来。 只是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吐了半天都只是一些胃酸和液体。一阵大吐之后她觉得略好了一些,就试着慢慢站了起来。 眼前的东西开始出现重影,马桶有两个,洗手台也有两个。望着洗手台上面的镜子,方针简直不知道有几个自己。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并且病得不轻。浴室里满是水蒸气的味道,搞得她更是呼吸困难,最后她只能勉强扶着墙壁,忍着想倒下晕倒的感觉,勉强挪出了浴室。 一出浴室方针就直接扑向了床,随便扯了被子就往身上盖。她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刚才在楼下大厅吹了会冷风,加上之前情绪又比较激动,几个因素一凑,她的身体就抗不住了。 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心想还是别去医院了。这么点小病忍忍也就过去了,虽然她现在有几千块钱,可一旦进医院这钱就剩不下多少了。 一想起老妈那张只要钱不要女儿的嘴脸,方针就忍不住叹气。她这次出狱在家一共也没住多少天,弟弟的因素固然是一方面,最令她忍受不了的还是妈妈的态度。自从回家后她就没给她露过好脸色,平时话里话外总是夹枪带棒,动不动就说她当年念大学花了家里多少钱,本以为把她培养到毕业了能赚钱养家养弟弟了,没想到她脑子不好使去杀人,砸了饭碗不说,这几年还要家里往牢里贴钱。 每当这个时候方针总是不说话。但她不说话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她承认当年杀人的事情给家里带来了耻辱,也令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父母和弟弟。从小到大父母养大她也花了不少钱,但唯独念大学这件事情上,父母并没有出钱。 事实上当年她高考成绩非常好,但父母却不愿意出钱给她念,而是希望她跟别人一道去打工挣钱养弟弟。方针闹过也哭过,甚至跟父母理性地分析过大学生的工资和打工妹赚的钱有多大的差距,想要说服他们给自己投资四年。 可到最后他们也没答应。于是一向听话的方针终于“叛逆”了一回,向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又厚着脸皮问爷爷要了路费,上外省去念大学。 大学四年里她除了念书就是打工。刚开始的时候是什么工作都做,餐馆服务生、发传单、给人补课,什么挣钱她做什么。后来慢慢的她就开始找和专业相关的工作了。她大学念的是外语系英语专业,有很多人因为她学习成绩好请她做家教。到了大三大四她甚至开始接翻译的活儿,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到大学毕业时她还清了贷款,没问家里要一分钱生活费,还挣出了弟弟的大学费用。当她回家时把四万块钱放到桌上的时候,她明显看到妈妈眼里绽放出来的光彩。 于是从那天起,她成了家里的摇钱树,挣钱是她唯一的任务。因为家里有弟弟,弟弟要娶媳妇,娶媳妇就得买房,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有时候她真觉得,父母生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养弟弟的。 一想到现在工作没了又得重新找,方针就觉得人更难受了。她想着明天一早就要出去找工作,可到底做什么工作却心里没底。安德森给的五千块她至少得留四千块,旅馆太贵她不能总住这里,可回家的话又要面对那样的嘴脸。 一时间方针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原来就晕的脑子更乱了。她伸手摸摸额头觉得烫得厉害,之前被撞伤的地方已经鼓起了个大包,一碰就疼得她直抽抽。 胃里依旧翻搅不断,想吐的感觉一刻也没停止。方针感觉意识像是在渐渐抽离自己的身体,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了。 这情况已经不是发烧能解释得了。她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就这么一个人死在陌生的旅馆里。哪怕父母再不爱她,她也必须得爱自己才行。 想到这里她终于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爬起来去拿手机,艰难地拨通了徐美仪的电话。电话那头徐美仪一听她的情况就觉得不妙,立马披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冲下了楼。她边跑边冲方针叫:“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可方针却没有回答她,她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守身如玉
  •   方针总算还是撑到了徐美仪赶来。 徐美仪在电话里就听出方针情况不对,一到小旅馆直接叫上楼下前台的工作人员上楼给她开门,然后又让前台的小姑娘帮着一起把方针扶下楼,直接扶进她的车里。 然后她跳上车,直接一脚油门就往医院赶。一路上她不时关注身边方针的情况,看她脸色发白神情萎靡,整个人几乎在椅子上坐不住,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徐美仪急得要命。 “你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跟你打电话还说找着工作了,怎么现在跑旅馆里去住了?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方针气若流丝说不出话来,摆摆手示意她一会儿再问。徐美仪立马明白过来,改口道:“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去找我表哥。他今天值夜班,这会儿肯定在医院。我让他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徐美仪的表哥沈骞方针也认识,是她死去的未婚夫罗世是好朋友。沈骞家家境优渥,他自小又聪明伶俐,医学院毕业后听说在某家相当有名私人医院当医生,如今应该也是青年才俊一枚了。 作为朋友方针挺想见见他,可一想到罗世她又有点抵触。毕竟沈骞当年和罗世交情非常铁,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方针一看到他就会想起罗世,心里就会止不住地发酸。 但眼下这情况找沈骞总比找别人好,在她难受得几乎要死掉的时候,让个熟人看病会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徐美仪一路车速飞快,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方针见她这样赶紧劝道:“你小心点开车,我、我没那么严重。” “都只剩一口气了还敢说不严重。” 徐美仪没听她的,冒着被罚钱的危险一路狂飙到了医院。她在急诊室门口胡乱把车停下,扶着方针就下车来。两人直接往急诊室走,徐美仪估计着表哥应该在医院。 沈骞这会儿确实在医院,而且就在急诊室。晚上没什么事儿,他在自己办公室待得发闷,就到急诊室找同事聊聊天。结果刚说了没两句就听到自家表妹大声喊他名字的声音。沈骞一愣站起身来,大步向外面走去。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表妹扶着方针正朝他走过来。方针那样子看上去相当吓人,就跟得了重病似的。 沈骞一阵揪心,快步上前扶住了方针:“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 “好像不是,我看情况挺严重的。哥,你赶紧给她看看。” 沈骞立马叫人过来,帮着一起把方针扶进办公室里。方针在椅子里坐下,整个人虚弱地靠在徐美仪的身上。旁边沈骞已经在给她做基本的检查,边查边问:“晚餐吃什么了?” “没吃,应该不是食物中毒。” “我看也不像中毒。最近的几个小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沈骞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方针。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吹了冷风着凉发烧的缘故,但这会儿看情况明显比发烧严重得多。这让她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安德森家发生的那一幕。安太太突然发狂般地冲向她,把她整个人推到餐桌上。她一时没站稳额头磕在了桌角上,然后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她记得摔倒的时候好像还扯下了桌布,连带着上面那锅老鸭汤也给扯了下来。如果不是严肃及时出手相救,她这会儿应该早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严肃的手来。两人一起下楼的时候她无意中瞟到了那只右手,看上去红肿得厉害。那么烫的一锅汤,严肃的那只手看来轻易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看医生? 虽然心里恨他,但他替她挡了的那一下,方针还是感激的。 严肃并不知道方针对他心存感激。但他确实如方针所想的那样,因为烫伤的手而来了医院。 本来他是想忍忍就过去了,毕竟没有伤口。但开车回家之后右手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整个手越来越肿,疼痛感也愈加强烈。手背表面的皮已经有些发皱,像是要鼓起个大包来,可能还会因为炎症而化脓。 严肃是个挺能吃苦的人,但并不代表他受了伤还会死扛着。他把手拿到灯下研究了几分钟后,给好朋友李默打了电话。 李默是个医生,家里世代行医,几代下来已是家资颇丰的医学世家。他自己名下就有好几家私人医院,严肃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一般都打电话给他。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李默刚做完一台手术,正在那儿揉眉心:“烫伤?严重吗?” “挺严重。一整锅老鸭汤。” 李默不由乐了:“这不烫成熟猪蹄儿了。你也别耽搁了,赶紧来医院吧,趁我还没走,我替你好好看看。” 严肃挂了电话就开车去医院,一路上握方向盘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右手传来的刺痛。换了别人大概早就受不了了,也就他忍耐力强,居然没叫司机,一路自己开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他直接去李默办公室找他,对方拿起他的“熟猪蹄”打量半天,不由啧啧:“怎么搞成这样。想你严大少一世风流青年才俊,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仪表堂堂帅气逼人,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为了女人?” 李默问的时候有些不确定。因为以他对严肃的了解,这是一个彻头彻尾性冷淡的男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男人同样不感兴趣。反正两人认识这么久,李默没见他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撇开家里从前给定的一门联姻不谈,他大概都没握过其他女人的手吧。 这样一个人会为女人搞成这样,说实话李默不大信。 但严肃的回答却令他大跌眼睛:“嗯,因为一个女人。” “什么,真是女人?你跟人争风吃醋让人泼热水了?不对啊,老鸭汤,你在餐馆里跟人抢女人?” “收起你的八卦心吧,为人医者治病救人才是根本。” 李默把“熟猪蹄”一推:“这病我治不了。” “那我走了。” 严肃说着起身要走,却听李默又道:“找小沈给你涂点药膏估计可行。” “小沈?” “我们医院的住院医生。他家有祖传的烫伤膏,别说效果还不错。我一直想着能不能把这东西量产化,说不定还能成了我们医院的拳头产口。” 严肃站在那里盯着李默瞧,半天露出一丝笑意:“你到底是大夫还是商人?” “一半一半。我既不是纯粹的大夫也不是纯粹的商人。我这个挺博爱,兴趣也多,对女人是这样,对别的事情也是这样。不像你,禁欲狂,除了工作生活里就没别的。” 李默说话间已经走到严肃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兄弟,告诉哥们我吧,你丫的到底玩过女人没有?” 严肃似笑非笑看他:“我玩没玩过女人你不用管。不过我不介意今天玩一回男人。” 李默立马把手从他身上移开:“去你的,老子没病。” “可我有。”严肃又把手递到李默面前,“能不能快点?” “疼吗?” “疼。” “疼就对了。”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楼下走,李默没话找话道:“我问了护士,她们说小沈这会儿大概在急诊室打发时间。真不想带你过去,回头那些小护士们一见着你又该发疯了。” “有你就够了,她们每天看你,应该已经对男人产生免疫了。” “好男人是稀缺物种,那些女人都跟饿狼似的。我一个哪满足得了她们。我敢保证,她们今晚一见你,接下来的一星期嘴里谈论的肯定都是你。有些胆子大的说不定过会儿就会吃你豆腐,你瞧着吧。话说兄弟,这年头女人都这么开放了,你就真的不动心,还想着守身如玉?” 李默说完这话立马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堪堪避过严肃抬起踢他的脚。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有几个病患正在那儿看病。李默大步走进去后直接抓着一个护士问:“沈医生呢?” 护士一下见着两个帅哥有些犯晕,结结巴巴道:“在、在后面办、办公室。” 李默就又领着人去后面。他也不敲门,直接开了门就问:“沈骞,你家地祖传的烫伤膏还有吗?”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方针和徐美仪,不由抱歉道:“哟,不知道你有病人在,抱歉。” 他说着就要关门退出来,结果门关到一半就被人顶住了。他转头一看严肃站在门口,一手正抵在门上,一个用力就把门给推开了。 严肃这么做是因为看到了里面的方针。没想到他们两个竟如此有缘,方针出狱不过一个多月,他们已是几次偶遇。 方针对在这里遇到严肃也有些吃惊,刚刚沈骞问她的问题她就没顾得上回答,两只眼睛定在严肃身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刚看了才几秒她突然觉得胃里难受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堵到了喉咙口,眼看就要吐出来了。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也没有可以吐的地方,又怕在众人面前出丑,只能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往门口冲去。 她想去找厕所,踉跄的脚步却没能支撑多久。刚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方针就觉得整个办公室都像是飞了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在面前打转。 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个无底的旋涡,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方针身子一软,两眼一黑人就倒了下去。严肃来不及细想,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扶住,直接就搂进了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人情
  •   方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医院的病房里。 浅黄色的基调配上窗帘里漏进来的丝丝阳光,感觉温暖又惬意。她动了动脖子,发现头不像昨晚那么疼了,意识也清醒了很多。关键是胃里想吐的感觉没有了,整个人又能大口轻松地呼吸了。 她躺在那里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听沈骞的意思她应该是得了轻微脑震荡。想不到安太太那一下还挺厉害的,她本以为不过就是撞了个包,结果居然是脑震荡。 严肃替她挡的那一下让她逃过了烫伤这一劫,可最后还是逃不过住院的命运。 一想到严肃她又想起他那手来,结果严肃的脸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突然有些迷惑自己最后一次见严肃到底是什么时候。 记忆里他把自己送到学士街后就开车走了,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后来他们还见过。那情景在头脑中非常模糊,以至于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就在她满脑子都是严肃的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骞拿着病历走了进来。他一见方针醒了立马就去给她拉窗帘,回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他本来长得就很好看,这会儿站在阳光里淡淡一笑,更显得整个人温暖又体贴。 “觉得怎么样?”沈骞边说边走到床边,拿遥控器替方针把床摇起来。 “好多了,没那么难受了。昨晚真是谢谢你。” “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谢字,太见外了。” 方针就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结果这一低头她就发现身上穿了宽大的病服,那衣服不大合身,领子过大,她一低头就看到了内里的无限风光。想到沈骞就站在旁边,方针赶紧捂住胸口,抬头冲对方道:“你昨晚值夜班,怎么今天又来了?” 沈骞注意到了她那不经意的动作,却没有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头道:“已经中午了,我过来看看你。我跟主治医生谈过了,你情况不严重,只是最轻微的脑震荡,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 方针犹豫了一秒,她还以为今天就能出院呢。这医院一看就不便宜,她还住这么好的单人病房,几天下来光住院费就得花掉一大笔。 她想了想问沈骞:“那我能不能换个病房,有没有两人间或是三人间?” “你在担心住院费?”沈骞失笑,“钱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是这里的医生,我的家人来住院可以减免费用,你就安心住着吧。还担心出院的时候我会问你要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付钱。钱我有,你别替我担心。” “我知道你有钱,我就是想照顾你一下。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这几年你吃了很多苦,作为你的朋友好不容易有帮机会帮你,你就不要推辞了。” “可是沈骞” “就是看在罗世的面子上,你也不能拒绝我的帮助。” 一谈到“罗世”方针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但眼看沈骞这么坚持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谢过对方的好意,心里想着以后得想个办法还这个人情才是。 沈骞察看了一下她的气色,又问了她一些问题,确定她的情况正在好转。然后他又问:“中午想吃什么?我们这里食堂饭菜还算凑和,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去外面给你买。” “不用了,我吃什么都可以。你别破费了。” “方针”沈骞突然放软了声音,“别跟我这么客气好吗?我跟罗世从前是好朋友,你和他又是那样的关系,我理应照顾你的。” “可罗世毕竟已经死了。你不用把这个当作是自己的责任。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都把自己伤成这样了,还说能照顾好自己?” 这话听着有点责备的味道,方针忍不住抬头去看对方。沈骞一看到她那张清纯的脸孔就止不住地心软,重新换上笑脸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有点心疼你。再说就算罗世走了,我也还是可以关心你。你是美仪的好朋友,我又是她表哥。就算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就是想代表自己关心你照顾你,这样不好吗?” 方针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她之前也隐隐感觉到了沈骞对她的感情。可她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他各方面都很出色非常优秀,他值得更好的姑娘去爱。而她是不可能走进他的世界的,哪怕沈骞真的喜欢她,可他的父母也不会接受她。 但凡是个清白人家,都不会要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当儿媳妇的。更何况方针心里对沈骞没有男女之情,只当他是个好朋友。她只想一直维持好朋友的关系,不想有进一步的发展。 “沈骞”方针忍不住想要把话说清楚。结果话刚出口徐美仪就推门进来了,一见方针醒了那嘴就说开了:“哎哟总算是醒了,昨晚把我吓的啊。哥你也来了,是不是不放心把方针交给别的医生?” “别胡说,嘴上没个把门的,回头让别人听见了传到主治医生耳朵里,你这是给你哥在工作单位制造人事矛盾呢。” 徐美仪吐吐舌头并不在意,拎着手里的袋子在方针面前晃:“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你饿不饿,吃点好不好?” 沈骞一见表妹来了也就不再多待,叮嘱她照顾好方针就准备走人:“我还有事儿要忙,你们慢慢吃。方针你注意饮食,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美仪你管住自己的嘴,别吵吵闹闹的,方针需要多休息。” “行啦,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保证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少地交到你手里。”徐美仪边说边把沈骞往门外推,关上门后走回来冲方针吐舌头,“跟个婆婆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每次看见我不数落我两句他心里就不舒服。” 方针本来想跟就徐美仪说的那句“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少地交到你手里”解释两句,结果还没开口就听病房里满是对方的声音,那语速快的她简直插不进去嘴。徐美仪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把床尾的小桌移过来,瞬间就把食物堆得满满当当的。 方针还真有点饿了。算起来她都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现在胃里没了翻江倒海的感觉她就特别想吃东西,于是就不客气地挑了几样,和徐美仪一起吃起来。 吃饭的当口徐美仪趁机向她打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方针就把在安德森家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她没提安德森疑似外遇的事情,只说自己撞了脑袋的情况。 但即便这样徐美仪还是听得直咂舌:“那个安太太真是个火爆脾气,当着客人的面动粗,回头他老公非发脾气不可,多丢脸啊。我要娶这么个老婆回来我早离婚了。你说她为什么打你,就因为知道你坐过牢?” “大概是吧,一般人都比较忌讳这个。” “忌讳就忌讳呗,大不了把人赶走就是了,何必非要动手,还是当着严肃的面。”说到这里徐美仪放下筷子,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跟这个姓严的还挺有缘分,当个保姆都能去到他朋友家,上个医院又撞见他。我听我哥说他和这家医院的老总李默是朋友,昨天他烫着手来找我哥拿烫伤膏。哎你知道他这手怎么烫的吗?” 方针本来不想说的,结果徐美仪这么一问,只能又多说了几句。徐美仪边听边摇头:“姓严的还是挺仗义的嘛,不像个小肚鸡肠的人。你看啊,你从前伤过他,结果昨天他还能出手救你。对了,昨晚你昏倒的时候也是他扶的你。” 方针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自己刚才脑海里那模糊的景象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昨晚她真的在医院见过严肃,并且和他有了某种交集。 徐美仪虽然口无遮拦,但有一点她说对了,她和那个严肃真的有点缘分。只不过是孽缘罢了。 “当时他抱着你的样子啊,说实话我真羡慕。要是我能被这么帅的男人抱一下,别说轻微脑震荡,就是重度脑震荡我都愿意啊。我从前一直觉得我表哥长得好,结果昨晚近距离观察严肃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那张脸那气质那风度,一举手一投足,哎呀,我都快被他迷晕了。” “我看你现在就挺像得了脑震荡的,要不要找你表哥治治花痴病?” “去你的。”徐美仪伸手打了她一下,又把话题岔了开去,“我哥说你得住几天,钱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出院之后我送你回家怎么样?对了要通知你爸妈吗,瞧我这脑子,昨晚乱糟糟的,我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美仪。”方针拉着对方的手不让她起身去拿手机,“别告诉我爸妈行吗?” “怎么,你怕他们担心?” “我出院后不准备回家,所以这事情就不要告诉他们了。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哪里有招人,类似于超市收银员之类的工作,我想出院后马上去做。” 徐美仪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方针,你爸妈是不是因为坐牢的事情,所以对你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呕吐
  •   方针心想,从前她没坐牢的时候,父母也没见得对她有多好。 每次只有她拿工资或是外快回家的时候,他们才会对她热情上半天。其余时候总像是隔着点什么似的,永远都没有贴心的感觉。 但这话她不能对徐美仪讲,只是扯扯嘴角笑道:“我不想惹他们生气,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们受到很大的压力。” 徐美仪想想觉得有道理:“可你总也得有地方住啊。你还想回那小旅馆住啊?那地方一天一百多,你挣的那点工资付房钱也不够啊。要不这样吧,你上我家来住?” “不用了,我想先租个房子,或者跟人合租一间也行。” “就算租房子,你也得先找着地方住吧。总不能一出院就睡大马路吧。你先来我家住几天,然后慢慢找工作找住的地方。你这样天天住旅馆算什么事儿,别说我不放心,我表哥也不会答应啊。你难道想他亲自给你安排住处?” 徐美仪说着冲她眨眨眼睛,笑得一脸贼相。方针一想到沈骞要出手帮自己,立马一个头两个大,再不敢拒绝徐美仪的邀请,只能答应暂时去她家小住几天。 出院那天沈骞还是来了,帮着方针一起收拾东西。小旅馆里的行李几天前他就开车取回来了,顺便还送了方针几本书,说让她解闷用的。徐美仪在旁边看得直笑,到了晚上在房里整理东西的时候,她就拿那几本书打趣:“我哥这个人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变蠢了。哪有追女孩子送书的,也不送点钻石黄金什么的,真是不懂事。” 方针十分之无语,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这几本书挺好的,内容应该不错。” “这不是书好不好的问题,关键是他这么含蓄怎么让人感觉得到他那一颗火热的内心呢?还得我这个表妹帮忙。”徐美仪说着凑近到方针面前,忍着笑道,“方针,有没有兴趣当我表嫂?” “没有。” “别这么无情啊,我哥一腔热血,你怎么拒绝得这么快。给他个机会嘛。好歹你们从前也认识,做生不如做熟。” “就是因为我们认识才不行。我对他只有友情没有爱情。” “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美仪,”方针拿着那两本书,冲徐美仪苦涩一笑,“你表哥和我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就因为他从前跟罗世是朋友?” “不止这样,你觉得你表哥的父母会接受我?” 徐美仪向来乐观的脸上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是有点难,但事在人为。” “可我不想人为。我现在没有考虑爱情的资格,我只想赶紧找到工作,不管怎么说我得先养活自己。” “那倒也是。”徐美仪拿出套睡衣给方针,“要不要先洗澡。穿我的睡衣吧,新的,你的那件洗了还没干,这两天天气不好。” 方针接过睡衣,满脸感激之情。徐美仪抢在她前头道:“别再跟我说道谢之类的话了,想谢我很简单,明天陪我去吃饭就可以了。” 方针转身往浴室走,走到一半又问:“为什么要吃饭?” “庆祝你出狱。” “没什么可庆祝的。” “那你就当我想大吃一顿非得找个借口行不行?大姐,你才多大年纪啊,能不能活泼一点青春一点,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年要走下去,你就准备闷在家里发霉到老吗?” 方针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冲徐美仪笑笑就进了浴室。她承认对方说得有道理,她现在的情绪确实比较低落,整个人缺乏斗志,生活没有真正的目标,好像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她一心只想赶紧挣钱独立,可是那之后要怎么继续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或许她真的应该重新走入社会,多去接触别人,才能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活一次吧。 结果第二天晚上陪徐美仪出去吃饭时,方针突然觉得自己前一天的感悟都是错的,果然还是应该待在家里比较好。 她们去了一家非常高级的餐厅,听说里面哪怕是一碟最普通的前菜,都得花掉她好几天的工资才行。更别说那些名目繁多的酒水,徐美仪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未必付得了这顿饭。 所以在踏进门的那一刻,方针就知道今晚一定会见到沈骞。徐美仪家境还可以,但还不足以支持她吃这么贵的饭,她身边也就只有沈骞有这点财力在这里消费。 于是方针小声凑到徐美仪耳边道:“不是你请客吗?回头让你表哥刷卡?” “对啊,我请客他付账有什么问题吗?表哥不就是派这个用场的吗?” 方针争不过徐美仪的逻辑,也就笑笑不争了。她这几年在牢里学会了一个道理,如果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话,很多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吃饭的时候方针就成了在场三人中最安静的一个。徐美仪依旧是话最多的那个,反正只要有她在永远不用担心冷场。沈骞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五年前相比他成熟也稳重了,但那份贴心依旧没变。方针觉得和他做朋友很舒服,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他们不会成为恋人,这是方针一直以来的感觉。 好在沈骞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吃饭的时候并未说些令她感到尴尬的话。徐美仪也很体贴地没提过去五年的事情,只是说些从前的事儿。她们两个小学中学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学虽然不在一起但也都在同一个城市念,所以对她们来说共同的回忆很多。 徐美仪略喝了酒,话匣子就打得更开了。她伸手拍拍方针的肩膀,有些激动道:“你说你总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俩是什么交情?我从小抄你的作业长大,考试的时候你总给我看你的试卷。有一回还差点害你让老师抓了。上中学你帮我写情书给隔壁班那个臭小子,害他以为是你喜欢他,缠着你老半天,搞得老师都知道了差点叫家长。” “美仪”方针有点不好意思,她在牢里自认为脸皮已经红酒出来了,但这会儿听到从前的糗事还是觉得脸上发烫。 尤其还当着沈骞的面。 沈骞像是知道她的顾虑,笑着安慰她:“没关系,这些事情她早就跟我说过了。她总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除了你之外其他的那些全是假的。” “没错,那些人怎么能跟方针比。她们啊,一张嘴就是深蓝广场,要不就是谈论那个严肃,从他到底多有钱谈到他的长相气质,还很关心人家有没有女朋友。要我说她们见过严肃吗?有我们方针厉害吗,我们方针才是近距离见过他的人。” “美仪!”这回轮到沈骞发话了,“你喝多了,醉了。” 徐美仪自知失言,赶紧举杯:“我说错话,我自罚三杯。” 说完她竟真的连灌自己三杯酒。方针看她喝得豪气不免有些担心,就劝道:“你少喝点,回头真要醉了。” 徐美仪本来还没怎么样,这三杯酒一下肚人倒真的有点发晕了。可她并不在乎:“没关系,喝醉了还有你呢,再不济还有我哥呢。有你们两个在,谁敢对我怎么样?” “放心,就算没有我们在,也没人敢对你怎么样。”沈骞吐槽归吐槽,对自己表妹还是挺关心的。他看徐美仪真是醉了的样子,便好心问她,“怎么,难受吗,要不要叫点解酒的东西?” “不,不用。哥,我、我有点想吐。” “想吐就对了。”沈骞一脸抱歉看方针,“你扶她去厕所吐一下吧,我进不了女厕所。” 方针立马起身去搀徐美仪。对方却逞强地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后面厕所走。方针快步追了上去,死死挽着她的胳膊不放。 “我没事方针,你别担心我。” “是,我知道你没事,就是走路有点晃。” “哎哟,我说这路怎么暗啊,怎么这么多出口,我们该往哪里走?” 方针看看前面的路,统共就一条走廊一直线走到底。厕所就在到底后右转。徐美仪显然是喝糊涂了,出现了前几天她有过的症状:重影。 于是她又更用力扶着对方:“你跟着我走就行,马上就到了。” “不行方针,我、我想吐。” 方针吓了一跳:“你再坚持一下,可千万别在这里吐啊。”这么贵的地方,吐一次得赔多少钱。关键是大庭广众之下吐了一地,对徐美仪的个人形象也有损啊。 可徐美仪像是忍不住了,推开方针跌跌撞撞往前冲了几步,在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她人往墙上一歪,身子一弯伴着一声巨大的“呕”声,唏哩哗啦就吐了出来。 方针连叫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刚跑到她身边还没开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把肚子里红的白的全都倒了出来。 得,这下真得赔钱了。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就在徐美仪张嘴吐的当口,拐角那里走过来一个人,一双簇新的深色皮鞋扎进方针眼睛里。皮鞋上面有几滴明显的液体,那应该是徐美仪吐的。 方针顿时无语,刚想抬头跟对方说声对不起,结果一见到严肃一本正经的脸孔,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呃,刚刚那几点呕吐物,要不要假装没看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心神不宁
  •   方针到底脸皮不够厚,做不出这种睁眼不认账的事情来。 她冲对方抱歉道:“对不起,给你擦擦吧。” “不用。”严肃把脚往回一收,看着满地狼藉不由皱眉。他很想直接走人,但看方针一个人吃力地扶着另一个女人,面对这一地的垃圾也不知道怎么收拾,于是又一次心软下来,“我找个人收拾一下。”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一个穿制服的小年轻走了过来,于是一把拉住:“这位小姐喝多了,这里麻烦你找人清理一下。” 小年轻本来看见满地的呕吐物满心不悦,结果一看对方是严肃立马就换了副嘴脸。严肃的话让他误会徐美仪是他的朋友,于是毕恭毕敬点头答应,积极地找人来擦地了。 “谢谢。”方针冲严肃道过谢过后又想伸手去扶徐美仪,结果对方一直蹲在那里不起身,并且朝她频频挥手:“别,先别碰我。” “美仪,我们去厕所好不好?万一你再想吐” “我劝你最好别动她。”严肃在旁边插嘴,“让她自己调整一下。现在动她有可能吐得更厉害。” 方针对于喝酒没什么经验,她也从来没醉过。但在她看来严肃应该是这方面很有经验的人,于是她听从了对方的建议,默默地陪着徐美仪站在拐角处。 空气仿佛暂时停止了一般,三个人彼此都没看着对方,但都停在那里不动。徐美仪是怕吐出来不敢动,方针是要陪着她不能走。至于严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不走,他想大概是想等人来替他把皮鞋擦干净吧。 深蓝广场的董事长穿了双有呕吐物的皮鞋走出餐厅,实在有些不合时宜。这是严肃能为自己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 于是沉默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这其间方针是内心最煎熬的一个。她既恨严肃却又感激他出手相助。这种感觉令她十分尴尬也很难受。上一回离开安德森家的时候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居然又碰到相似的境况。 一想到安德森方针不由就去看严肃的右手。听徐美仪说他那天也去医院了,想来烫得挺严重。这会儿他把手背在身后,方针一时就看不清。 于是她索性开口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了。” “听说烫得挺严重。” “没什么,一点小伤。” “那天走得太匆忙,没顾得上跟你说谢谢。” 严肃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转瞬即逝。然后他依旧淡淡开口:“不用谢,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想谢我。” “我承认我讨厌你。”方针这话一出,严肃那张脸就绷得更紧了。但她还是继续往下说,“但一码归一码,那天在安德森家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我是真心想要谢你的。” 严肃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盯着方针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看什么,只是那眼神就像激光切割机一样,方针总觉得自己的皮肉都快被一层层地剥离下来了。这种感觉令人不安,她生平头一回被一个男人看得心慌意乱。 那当然不是因为情愫渐生,只是因为心里没底。因为她不明白严肃打量她究竟是为什么,是想解读她那番话的真实性,还是琢磨着怎么对付她?否则他为什么还不走,留在现场是想看好戏? 方针被他的视线搞得有些烦躁,只能把头撇向一边。结果刚一转头餐厅的清洁工就过来了,拎着水桶拖把清洁剂之类的东西,麻利地收拾起地面来。 徐美仪似乎也好些了,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方针赶紧上前去扶她:“美仪,要不要回去?还是你想再吐一吐?” 徐美仪眯着眼睛刚想开口,身后沈骞的声音又插了起来:“方针、美仪,你们这是怎么了?” 方针一回头看到沈骞,头一回觉得他像救星般可爱:“美仪吐地上了,我怕她再吐就让她先在这里歇一歇。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们半天不出来担心有事儿,过来看看。”沈骞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表妹,结果和严肃打了个照面。他们两个前两天刚认识,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彼此还是能认出对方的。 沈骞于是主动打招呼:“你好严先生。” “沈医生你好。” “手好些了吗?我的药怎么样,有效果吗?” “效果很好,已经没事了。” “这么快?”沈骞显得有些意外。但眼下这情况显然并不适合讨论烫伤膏的药效,沈骞只能冲对方笑笑,“有用就好。” “嗯,谢谢你。我先走了。”严肃说完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大步离开现场。方针忍不住转头去看他,结果发现严肃走路的时候,插在口袋里的右手露出了一片白色来。 那看起来像是纱布,所以说他的手并没有完全好? 沈骞一边扶着东倒西歪的徐美仪,一边还在琢磨刚才严肃的话:“这么快就好了?” 他这话说得挺轻,但方针还是听到了,于是她心里更奇怪了。这么说严肃的伤没那么快好,可他从头到尾都说自己好了,一点也没有和她算账的意思。 是怕她这人太难缠不讲理,还是觉得她没钱反正也赔不了?方针心想,自己在严肃心里大概真是个难缠又无理的女人吧。 想到这里她又朝严肃离开的方向望去。但那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只剩空而长的走道,偶尔有陌生的人走过。 严肃快步走出餐厅,径直走到自己的银色慕尚边,抬脚坐了进去。结果一坐进去他就意识到哪里不对。搞到最后他还是没让人收拾自己被弄脏的鞋子。他就这么走了出来,也不管别人看没看到。 尽管几乎不会有人看到,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刚才他给自己找的那个理由显然很勉强,或许是因为沈骞的突然出现吧。他本来并不介意陪着方针再说几句,但沈骞一出现他心里却立马产生了去意。仿佛姓沈的一来原本挺大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小了,简直让人无法再呼吸了。 所以他走了,甚至都忘了跟餐厅里还在等他的朋友说一声。他今天是跟李默来吃饭的,结果倒把人给扔下了。 他坐在车里想了想,还是给李默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上自己的车,他们再找别的地方去喝酒。李默上车后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你撞鬼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好端端吃个饭,结果上了个厕所你人就走了。我眼看着你一路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径直走过餐厅就出门了。我还以为你遇着什么事了?我想这世上大概没有人类会让你如此反常,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撞鬼能解释了。” “我没事,挺好的。”严肃说着就要掏钥匙开车,李默却一把夺下车钥匙:“还是我开吧,你手没好,再说你又撞鬼了。” 严肃没拒绝,下车跟李默交换了位置,但他再次重申:“我没撞鬼。” “鬼才信。” 李默说完这话一踩油门,车子就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光,很快就融入了前方的车流里。 李默是职业玩家,对这个城市所有卖酒的地方都很熟悉。他很快就挑了家离餐厅不远又相当不错的酒吧,和严肃找了个视线极好的位子坐了下来。 夜色迷蒙灯火闪烁,酒吧里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酒吧老板花重金请来了表演团队,一个个穿得火辣性感,在亮得刺眼的舞台上大跳钢管舞。 李默一见这情景就笑了,招呼严肃道:“多看看,也刺激刺激你体内的性细胞。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碰女人,别告诉我哪天突然宣布要出柜啊。” 严肃不理他的调侃,只是拿着瓶啤酒慢慢喝着。舞台上那些几乎没穿衣服的女人引不起他一点兴趣,那些厚重的妆粉下也不知道隐藏着怎样丑陋的脸孔。和她们一比,方针素面朝天清新又干净,看着真是顺眼多了。 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来了。严肃不免有些上火,把啤酒瓶往桌上一放,转头冲走过的侍应生道:“来几瓶伏特加。” 李默正在喝白兰地,听到这话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伸手摸摸严肃的额头:“你没事儿吧兄弟?今天真是撞鬼了,晚上不准备回家,要在这里告别处/男身了?” 严肃直接忽略他最后一句话,只挑前面的回答:“谁说我不回家了。” “喝了伏特加你还想开车?” “就算喝啤酒难道就能开车?” 李默依旧一脸不置信:“刚刚你去厕所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我就不该带你来喝酒。你这手还没完全好,连啤酒都不该让你沾。”李默赶紧把那侍应生叫了回来,退了伏特加改要一打啤酒,“喝点淡的,好好的喝那么烈做什么。你准备一醉解千仇还是借酒浇仇?兄弟,你别跟我说你丫的陷入情网爬不出来了?” “去你妈的。”严肃喝了几口酒人也比较放得开,又是在酒吧这种地方,说话就比较没顾忌,“我就是想喝酒,不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面试
  •   方针在徐美仪家住了三四天,每天除了找工作就是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房子她也在打听了,准备找到工作后就近租个小点的屋子,如果能和人和租就更好了。但徐美仪一直在给她捣乱,总想说服她住在自己家。 方针虽然觉得徐家爸妈人都特别善良真诚,可还是不愿意一直打扰他们。作为徐美仪的朋友她偶尔暂住几天没什么,但长期住人家家里就不大合适了。再说徐美仪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也清楚,她留自己住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友情深重,但另一方面也是在为沈骞牵线拉桥。 如果她不搬出去就不能有底气地拒绝徐美仪的各种安排,像上次那样假借她名义请客实则是给沈骞制造约会机会的事情,还会源源不断地发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方针不想低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出去住。 好在上次安德森给了她不少钱。方针原以为他给了一个月的工资五千块,没想到最后一数居然有七千。对方针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她坐牢前攒的那点钱早就被父母拿走了,听妈妈的意思她在里面五年家里也是花了不少钱的。但方针算过,远远不到她攒的存款数。 但那些钱既然给家里了她也没有再去要的说法,就当是孝敬父母了。如今她手里有七千块,很能支持她过一段日子了。如果省吃俭用的话,过个三四个月没问题。 徐美仪一边继续说服她住在家里,一边也在留意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徐家附近的超市方针都去问过了,有几家有招人意向的她也留了简历,只等对方给自己回音。她这次也学乖了,没再提自己坐过牢的事情,甚至连大学学历都改掉了,只说自己高中毕业,以前从事过相关工作,是个熟练工。至于上手后到底熟不熟练现在她并不考虑,哪怕干一星期让人辞了,下一回再找同样的工作,她就真的变成熟练工了。 除掉找工作的时间,其余时候方针就在徐家给人做家务。当然徐家没有一个人要求她这么做,但她觉得白吃白住很不好意思,坚持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于是买菜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方针头上。她从前在家的时候就做得一手好菜,水平连徐美仪的妈妈都比不过。她刚给徐家做了几顿饭就被徐美仪抱着流泪哀求:“亲爱的你别走,留在我家给我做饭吧,我给你付工资。”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徐家人吃得开心方针心里也很愉快。能为帮助自己的人付出点什么,让她觉得自己还不是个完全被社会抛弃的人。 于是每天早上只要没有面试,她就会去菜市场和超市采买东西。徐家附近有个很大的综合性大超市,方针喜欢前一天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第二天就对照着一样样买齐。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超市里基本上全是年纪偏大的阿姨奶奶,像她这样的小年轻真是不多见。方针先去调味品区逛了一下,买了一瓶生抽一瓶蚝油,转身又打算去看看水果。结果路过一个试吃摊的时候被浓郁的香味吸引,她就停下来想要尝一尝。那摊子边上围了不少等着试吃的阿姨们,方针也不好意思往里挤,就默默地站在外围等着。 结果等了还不到半分钟,身后就有人拍她肩膀。方针以为别人嫌她挡着道儿,就识相地往旁边躲躲。结果那人却跟着她也挪了两步,直接把脸凑到方针面前:“是小方啊,不认识我了?” 面前是个中年阿姨,微胖,一头小卷发,笑起来很亲切。方针盯着她的脸细看了两眼,想了起来:“是周阿姨啊,好久不见,您最近好吗?” “挺好挺好。” 周阿姨是方针家以前的老邻居,方针出事前她还住那里,后来听说前两年搬走了,她也没再见过人家。没想到今天在超市撞见了,倒是挺有缘。 周阿姨一见方针就嘘寒问暖十分关心,不可避免的就要说起当年坐牢的事情。方针怕在这里谈论这种事情会引人侧目,试吃也不管了,拉着周阿姨往没人的角落里走。 “小方啊,你现在怎么样,出来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我看你倒没怎么变,跟从前差不多,看起来还是这么显小。你今年多大了?” 方针坐牢时大概二十四岁出头,如今也就不到三十。她冲周阿姨笑笑:“快三十了。” “你这脸可一点看不出三十岁,说你二十岁也有人信。” 方针知道自己长得偏嫩,有点娃娃脸,但也不至于嫩这么多。但对方既然夸她她也不会反驳,就笑着受了这句夸。 周阿姨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了,难得不见就多说了两句。问了她的近况,听方针说正打算找工作就又问:“想找什么样的,还像从前一样去当记者?” “不能了,有了案底电视台和报社都不收的。我现在就想找个收银之类的工作,从头做起吧。” 周阿姨就像是在那儿等着她这话似的,立马接嘴道:“那你要不要上我那儿去工作?” “您那儿?” “是,我这不是退休了嘛,所以这两年就在一户有钱人家家里做活。最近我听负责招聘的李姐说,要找几个学历高一点年轻一点的姑娘。我看你就挺合适的,你放心,进去之后不用像我一样做打杂的活儿,小姑娘的活都比我们轻松。” 方针听她说得不清不楚,一时倒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您去的那家人家要招很多人?” “光厨子就有三个,佣人就更不用说了。还有专门的花匠司机,好像还有家庭医生定期上门。我们家主人是个老太太,老爷据说不在了,儿子什么的都自立门户了,家里就老太太还有个小孙子。” 儿子都独立了怎么孙子还带在身边?方针想问又没问。听起来周阿姨去的是户大户人家,比一般的有钱人家还要上一个台阶,家里使唤多佣人在如今的社会可不常见。方针琢磨着他们大概是想找几个高素质的年轻人当女佣,侍候那家的老太太。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份挺不错的工作。没有男主人也就不用担心潜规则。老太太据说都有怪脾气,但方针是在牢里待过的人,寻常委屈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有钱人家给的工资也不会低,包吃包住应该还有制服,简直就是一份美差。 可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要她呢?别说她坐过牢,就算没坐过牢,估计也有的是大学生愿意去。 方针想到这里只能忍痛拒绝:“算了周阿姨,你也知道我刚从牢里出来,一般人家不会雇我的。我去超市应聘都没提这一茬,如果提了人家肯定觉得别扭。您说的这户人家有钱有势,不会要我这样的人的。” “谁说的,坐过牢怎么了。我们老太太不是那样的人,她心善着呢,见别人有难总要伸手帮一把。给我们老太太开车的司机老马以前就犯过事儿,出来后老太太帮了他一把,他这些年一直给老太太开车,从没出过差错。老太太也没因为他有过前科就看不起他。方针啊,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计较的。” 周阿姨一面劝方针一面问她要电话号码,说回去问问招人的李姐介不介意她的案底,如果不介意这两天就给她打电话。 方针没想到逛个超市还能捡着个工作机会,也没把周阿姨的话放在心上,回家后依旧过自己的日子。没想到一天后周阿姨就给她来了电话,说让她去面试。方针心里没底但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收拾整齐后就拿着周阿姨给她的地址找了上去。 结果就像她想的那样,那真的不是一户寻常的人家。在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能有一套占地超过一千平米的大别墅究竟得是什么样的人家?而且听周阿姨的意思这只是儿孙们买来孝敬老太太养老的地方,并不是这家的主宅。 那别墅也不在郊区,位于四环以内的一片安静的公园旁边,独门独户,放眼望去左右就这么一家。因为临近公园,附近的绿化都做得相当好,整套房子就像被青山绿水环绕,非常适合老人家居住。 方针一见这房子心里就直打鼓,略显忐忑地被人领了进去。周阿姨已经在前院等着她了,一见她就上前来招呼她,要带她去见曾经提过的李姐。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还没走过半个花园前面就有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精干女人走了过来。周阿姨一看到她就笑着主动打招呼:“汪姐你好。” 那个叫姓汪的女人视线绕过周阿姨,直接往方针脸上瞧:“这是新来的?” “来面试的,李姐让过来的。” 汪姐一听“李姐”两个字,原本就严肃的脸立马变得更为不善,一副准备鸡蛋里挑骨头的样子。方针一见之下心道不妙,这怎么跟古代大户人家宅斗似的,连佣人们都还要搞小团体别苗头? 她站在那里一时有些犹豫,周阿姨似乎也感觉到了对方不悦的情绪。在场几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身后有汽车喇叭响起。方针几人同时回头,就见大门外一辆黑色jaguar停在那里。听到喇叭声后大门自动打开,黑色jaguar慢慢开了进来,沿着车道一路往前,在快要开到方针面前时突然一个右转往后面的停车场开去。 就在车子开过面前的一刹那,方针一下子看清了坐在车里的那张人。车窗没有合上,李默的脸就这么清楚地出现在了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为难
  •   方针对李默并不熟悉,唯一知道的一点情况还是徐美仪告诉她的。 据说这人是沈骞的顶头上司,沈骞工作的私人医院就是他的。他同时还是严肃的好友,是个家产极为丰厚美女趋之若骛的青年才俊。 徐美仪拿着那张从表哥那里“敲诈”来的照片在房间里胡乱转圈,脸上满是花痴的神情:“多金帅气的富二代,关键还是个制服男,简直太完美了。” “和你一样想法的女人肯定很多,所以他应该有许多女朋友。” 方针的话无情地打碎了徐美仪的幻想,但李默这张脸倒是都被她们两个牢牢记在了心里。 对于在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见到李默,方针虽觉意外却并不吃惊。李默的身家看起来住这种地方没什么问题,可如果这是他的家,她还有必要继续面试吗? 事实证明她真是想多了,先不说能不能过李默这一关,光是汪姐那一关她就过不去。 这个姓汪的女人看起来像这里的管事,至少手里有点权力,并且没把那个李姐放在眼里。她一听自己是李姐叫来应聘的,立马就伸手问她要简历看。 方针把简历递过去,心里知道这事情又黄了。果然汪姐随便翻了两眼就冲周阿姨发起脾气来:“老周你也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放家里带?你不知道她从前坐过牢的事情,还是你明明知道硬要用你的关系给人谋个职位?” 周阿姨一把年纪了,怎么说也比她长了十几岁,却被她这么不给面子地数落,当下也就有点不高兴。说白了大家都是打工的,汪姐也就是资格比她老一点职位比她高一点,但说到底这招人的事情可轮不到她管。 于是周阿姨也不太客气地顶了回去:“这事情我跟李姐说过了,她说没问题想先见见小方,我这才把人带来的。小方从前是犯过点事,可是已经改造好出狱了。老太太心最善就喜欢给年轻人机会,汪姐你不记得给老太太开车的司机马师傅了?” 这番话说得汪姐面子全无,恰好有几个来送家具的师傅路过,搞得汪姐更是恼火,脸一沉就喝道:“老周你别拿姓李的来压我。她跟你关系好给你开后门,不代表我的眼里就容得下沙子。这姓方的女人明显就是你的关系户,别说她坐过牢,就是没坐过,这个家也不会收这种关系户进来吃白饭。” 方针越听越觉得没意思,女人间为了一点权力之争斗得你死我活,结果害她和周阿姨夹在中间难做人。尤其是周阿姨,好心替她找份工作最后还让人骂一顿。方针于心不忍,伸手问汪姐要回简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麻烦把简历还我。” “哼,赶紧滚。”汪姐无视方针的手,直接就把简历往草地上一扔。 方针蹲下去想去捡那份简历,手还没碰到纸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严奶奶,你家的佣人脾气倒不小。” 方针顺着声音往前看,就见李默陪着个满头白发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正朝这里走来。她迅速捡起简历站好,偷眼瞄汪姐时,发现对方脸色相当难看,连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看来是主人到了。那老太太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在场三人的脸色,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详情,李默倒抢在前头冲方针打招呼:“还记得我吗?” 方针点点头,小声说了声“你好”。 老太太见状便问李默:“是你朋友?” “不,是小严的朋友。” “严肃的朋友?” 方针越听他们的对话越觉得不对劲儿。刚才李默管这老太太叫“严奶奶”,这会儿又听他们提起严肃,难道这里是严肃的家?那个小孙子莫非是严肃?可他也不小了啊。 方针心里乱乱的,愈加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她把简历装包里后客气地冲老太太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你等等。”老太太却叫住方针,冲她一伸手,“你是来应聘的吧,简历我看看。” 方针不大想给,但周阿姨在旁边拼命冲她挤眼睛。方针想了想就给她了,如果老太太真的和严肃有关,一看她简历里坐牢的时间就应该全明白了。 老太太确实如方针想的那样,只看了一眼心里立马明镜似的。但出乎方针的意思,老太太并没有赶人,反倒冲方针道:“试用期一个月,期间月工资四千。试用期满工资涨到五千,你觉得怎么样?” 方针一愣:“您要雇我?” “不行吗?我是这家的主人,我说的话没人敢反对。你做还是不做?” 方针摸不透老太太到底什么意思,犹豫着没有接话。一旁的李默趁机激她:“怎么,听说这里是严肃的家,就吓得不敢做了?你从前应该没这么胆小吧。” “严肃是严肃,我是我。他是我孙子,但他在这个家做不了主。这个家听我的,他也不怎么来,你要顾虑他完全没必要。不过如果你不是真心想要好好工作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 不知道为什么,方针觉得这个老太太虽然说话比较强硬,但却挺讨人喜欢的。比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汪姐让人舒服多了。她确实因为严肃的原因有所顾虑,但老太太开出的工资条件不错,转正之后和在安德森家一样。但这里的工作明显看起来比在安家来得轻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不像安德森家她一个人得全包,除了家务还得带孩子。 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方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傲气的资本。于是她点头,答应了这门工作:“我会用心做的。” 老太太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就走人了。临走时顺便把汪姐叫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教训她几句。方针则跟着周阿姨去住的地方放行李,顺便再去领制服。走过李默身边的时候,对方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带着复杂的情绪。方针甚至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连严肃的家都敢待,还怕别人一点嘲讽吗? 在跟周阿姨去房间的路上,方针趁机打听这家的情况。她一直惦记着小孙子这个事情,听刚才老太太的意思严肃不常来,那住在这里的小孙子又是谁? 周阿姨斗赢了汪姐心情挺好,就跟方针多说了两句:“那是老太太的曾孙子。老太太的家人不常来,我也没怎么见过。这个小曾孙子老太太挺宝贝的,你回头就能见着。记着别惹他就行。” “孩子爸妈不住这里?” “不住。方针,以后关于这孩子的事情千万别跟人打听,连提都不要提起。最好不要和孩子多接触。你就安心做你的工作就行,老太太没说具体让你做什么,回头李姐肯定会同你说的。在这个家干活只要勤快有眼力,老太太是不会为难人的。” 方针领会了她的意思,关于那个孩子的话题她再也没问过半个字。周阿姨把她交给李姐之后就去忙自己的活儿。方针则跟着李姐去熟悉工作环境。 李姐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估计比汪姐还要小几岁。但她在这个家里很说得上话,几乎所有的佣人都得听她的。她就跟古时候的大管家一样。 方针见到李姐之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汪姐会这么不待见她。一个比自己年纪小估计资历也浅的女人,却轻轻松松爬到了她的头上,换了谁都会不高兴。 李姐估计是看在周阿姨的面子上,对方针挺客气。领着她换好制服之后就找专门的人过来带她实习。老太太家这么大,方方面面需要的人挺多。方针什么都会一点却也不是样样精通,最拿手的做菜功夫在几个五星级大厨面前立马被秒成渣。而且听老太太的意思这一个月里并不准备定下她的职位,而是让她在各处都试试,哪里干得好就留在哪里。 李姐把方针交给带她的师傅时,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了句:“你学历高人又聪明,长得也年轻漂亮,好好干,以后会有前途的。” 方针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说会努力工作。她现在没空去理会这座宅子里的人际关系,也不想拉帮结派跟任何一方套近乎。她只想安心工作挣钱,将来攒一笔钱或许还能开个小店什么的。像她这样有案底的人,自己做老板是最不容易受歧视的了。 当然这个想法目前还比较远,方针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如果哪天严肃来看老太太,结果发现她在这里,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是不是会对她产生误会,以为她是故意绕着他转,想方设法接近他身边的人? 如果他质问自己,她又该如何回答? 方针一时有些迷茫,只能暗暗盼着老太太说的是事实,严肃很少来这里,那么碰到的机会也就大大降低了。 可世事哪能样样如人意,可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方针白天还在想严肃千万不要过来,到了傍晚的时候居然就听人说严肃过来这里吃饭了。 而且两人一下子就打了个照面,真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霸道
  •   方针当时正在学着怎么摆桌,结果没留意到严肃就这么直接大步走进了餐厅。 严肃看到方针的背影时显然愣了一下,五官分明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一丝纠结的表情。旁边有人见到他进来,赶紧开口打招呼。方针听到有人来了闪到了一边,转过身来时就发现严肃正站在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地方。 一开始方针还以为严肃是收到了李默的消息,特意赶来找自己麻烦的。但看他当时的表情略显诧异,她就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从前她不信命运这种东西,觉得那东西太虚幻太不真实了。但自从出狱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她竟渐渐地开始相信这种东西了。她跟严肃上辈子大概真的有仇,所以这辈子才总会有这种孽缘。 严肃的两只眼睛自打进屋后就没从方针身上移开过。她穿着严家特别定制的深色制服,因为在餐厅工作会接触食物的缘故,制服外面还套了件白色的围裙。围裙是最简单的款式,没有一点花边点缀,素白的颜色衬得方针的脸更显清纯而稚嫩。 她到底多大年纪?严肃一时有些疑惑,怎么她看起来这么小,令他有一种想要欺负她都不好意思的感觉。 方针被严肃这么直白的眼神搞得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退到一边去。负责训练她的小朱看到这情景也有些疑惑,来回转头在严肃和方针身上打量,似乎想嗅出点什么来。 严肃知道,女人特有的八卦心理正在小朱身体里蔓延。他不想在这里当众和方针撕破脸,但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抬手看了看表觉得离吃晚饭还有一点时间,于是索性上前几步,当着小朱和另一个佣人的面,拉着方针的手腕就把她带出了餐厅。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包括方针在内都没有反应过来。方针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出了门,最后两人直接来到了前院的一处角落里。 那角落里种了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此时正是初秋时分,树上已经结了一个个小小的果实,在路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严肃一直走到这里才松开方针的手腕。看着对方揉着红肿的手腕面露隐忍的表情,严肃满肚子责备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他想了想背过身去,故意不看方针的脸,颇为强硬地质问道:“你到我家来有什么目的?” 果然,他真的误会了。方针一早就料到了,但怎么回答并没有想好。所以这会儿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是来工作的,我要挣钱养活自己。” “s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个城市一两千万人,你出狱才多久的功夫,找的两个工作都跟我身边的人有关。方针,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 “你相不相信和我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工作赚钱而已。几次找到有你有关的人家我也觉得有些无奈,但如果你就此认定我有什么企图的话,我只能你说错了。” “我真的错了吗?”严肃突然转过身来,上前一步逼近到方针面前,“一开始在安德森家见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企图。虽然s市人口众多,但也不是每户人家都雇得起保姆。也许那只是一个巧合。但今天在这里碰见你,我不能不多想。这是我奶奶家,那是我的亲人,我不得不防。你也别怪我多心,这里从不对外打招聘广告,所以你肯定是通过熟人介绍才进来的。你来之前不知道这是我家吗?” “我确实不知道。我认识的熟人也不知道你就是这家主人的孙子,她也不知道当年我就是因为你才去坐牢的。我听你奶奶说你不怎么来这里,我想这家的佣人不大认识你也很正常吧。” 这话隐隐有指责严肃不孝顺的意思。严肃听了非但没生气,反倒露出一丝笑意:“方针你其实挺聪明的,在这里工作委屈你了。如果你当年没有一时糊涂,现在的前途应该很好。” “我并不后悔当年做过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又想重演当年的事件?”严肃再次逼近,整个胸膛几乎贴在了方针胸前。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霸道、控制欲、侵略性,然后还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男士香水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方针觉得自己正处在危险当中,严肃高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就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凶猛野兽,转眼间就会把她整个人都吞噬干净。 她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严肃。对方再次开口的时候气息近得轻易就拂过她的脸庞:“你是想要借伤害我的家人朋友来对我实施打击,还是想要通过他们再次接近我,完成你五年前不曾完成的事情?” 严肃说着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方针的右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左腹的位置。严肃进门的时候脱了西装外套,这会儿就穿一件薄薄的衬衣。方针隔着那仅有的一层布料,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微热的皮肤。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她猛地一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力量远不是严肃的对手。对方死死拉着她的手不放,紧紧地贴在左边腹部的位置。他整张脸几乎全都贴了过来,鼻尖甚至已经顶到了方针的鼻子,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蛊惑性,一字一句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 “这个地方,还有你当年那一刀留下的伤疤。你能感觉到吗?” 方针实在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艰难地把头转开:“我,我感觉不到。” “怎么,要我脱了衣服给你摸摸看吗?” “不用了。”方针终于炸毛叫了起来,“严肃,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这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接近我的朋友甚至是家人。作为一个曾经差点死在你手里的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要拉你出来看星星看月亮,和你谈谈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我还是得说我没有想过要再害你。” “是吗?证明给我看。” 方针闭上眼睛咬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求饶:“你能先放开我吗?” 严肃扯了扯嘴角,把方针轻轻往后一推。方针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立马和严肃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有什么可怕的,我都不怕你突然出手杀我,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 那不全是怕,但是具体是什么方针说不上来。她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只是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道:“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证明什么,但有一句话我想说,不止你有家人,我和你一样也有家人。” 严肃挑眉,示意她继续。 “五年前我的任性给我的家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五年我早就想通了,为了杀你而令自己的家人痛苦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我不能永远活在五年前的阴影里,我也会尝试着走出来。我也希望过回正常的生活,这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承认我到现在依旧恨你,可我不想永远只带着对你的恨活下去。比起恨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守护。因为你而失去他们我觉得太不值得。杀你的事情五年前我做过就做过了,我虽然不曾后悔但也不会再做。五年前没有成功的事情现在也不会成功。不过你既然这么介意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那我现在就走好了。我想我确实不适合做任何和你有关的工作,因为只要和你扯上关系这工作我就做不长。上次做了不到一个月,这次连一天都没到。” 方针一面说一面去解围裙,说到最后脸上不由露出自嘲的笑容:“你这么不想见到我,我又何尝愿意见到你。我们两个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我想对彼此都是好事儿。” 严肃盯着方针长时间沉默着。他确实不希望方针留在这里,但这么大晚上的把她赶走,他突然又有点不忍心。也许真的是她这张脸长得太具有欺骗性了,无辜纯真,美好到简直让人不忍伤害。 严肃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曾伤害过他,搞不好他真会爱上她吧。 想到这里严肃不由皱起眉头,为自己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而自嘲不已。难道真的像李默说的那样,长时间没碰女人,一旦见着个还算可以的就心思浮动起来了? 方针解下围裙寻思着要不要扔严肃身上,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身后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方针,你在这里干什么,餐厅的碗碟都摆好了吗?” 方针一回头,就见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脸不悦地望着她。 “对不起老太太,我想我不能继续工作了。”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会好好做。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改口了?年轻人做事情这么没有诚意,到哪里都干不长?你给我把围裙穿上,回餐厅继续工作,做不完不准吃晚饭!” 老太太一言九鼎,语气强硬得让人无法反驳。她教训完方针又去找严肃麻烦:“你难得回家来一趟就要管我这里的人事工作?还不赶紧系上围裙去厨房工作!” 方针一愣,就听严肃颇为无奈道:“干什么,不是请了厨师了吗?” “奶奶要喝你炖的汤,你赶紧去做。做得不好今晚不准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熊孩子
  •   方针就这么唏哩糊涂地留了下来。 那件事之后老太太找她谈过一次。方针去到屋里后老太太一见她就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五年前想杀我孙子。” 方针一下子没话接。老太太也不生气,继续往下说:“当年的事情先不论谁对谁错,我觉得你这个做法很不可取。希望你以后在我这里不要这么冲动,我看你这几天的表现也不像脾气大的人。别人不管怎么对你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都不要伤害自己去报复他人,那样做太愚蠢。” 方针在牢里的时候偶尔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承认老太太说得很对:“您放心,以后不会了。” “那就好。”老太太指指自己对面的位子,“你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方针听话地坐下来,两只手自然地搭在一起轻放在大腿上,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又舒服。老太太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半天,然后才道:“你跟严肃从前认识?” “您是指什么时候?” “五年前。” “不,算不上认识。那次事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哦,这么说起来你们不是熟人。严肃做了什么让你痛下杀手的事情我先不问,问了你也不会说。不过我觉得既然你不熟悉他,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我的这个孙子虽说不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本质不坏这点我还是敢打保票的。你讨厌他也好恨他也罢,先熟悉熟悉他这个人。对一个人不够熟悉就不容易对这个人下准确的判断,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认识他。等到哪一天你彻底了解了他,如果你还是觉得他是个人渣的话,你想怎么做我都不拦着你。” “老太太,我不会再对你孙子下手了。” “不会最好。这样对你对他都是好事儿。你也别怪我专程找你过来谈他的事情,实在是我长到这么大个年纪,严肃从小身边永远都只围着讨好他喜欢他追求他的女人。你是第一个厌恶他甚至想要杀他的人。我对你挺好奇,方针。” “所以您留我下来,是为了观察我吗?” 老太太一下子笑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有案底的人在这个社会生存不易,给你一个机会或许也是给我们家严肃一个机会。不管你们能不能冰释前嫌,我都不希望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方针其实也不希望。为了那一刀她付出了太多,虽然不后悔,但她也不会再次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了。 老太太看她确实不像满腔怨恨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她想去哪里工作。方针想了想回答说:“能不能让我去后面的花圃做事?” “你喜欢摆弄花草?” “是,从前在家的时候养过一些,觉得挺有意思。” 这只是其一,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方针不希望和人过多接触。老太太不介意她坐过牢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与其让人别别扭扭地接受与她共事,倒不如她去做份不怎么和人接触的活,一来可以免去很多是非,二来方针也想跟着园丁学学怎么种植花草。她既然有自己开店的打算,那么从现在起就应该多学点东西。如果以后有机会开个小花店说不定也挺不错。 老太太没再追问她别的原因,就这么点头同意让她去了后面的花圃。那里常年有个园丁老杨在侍候花草,方针初去那里也帮不上大忙,老杨只是让她先熟悉每种花的品性,然后根据不同的花种每天轮番给它们浇水。 方针从前养花只是兴趣爱好,于这方面其实一窍不通,跟着老杨学了几天后才明白原来光浇水都这么多门道。有些喜水有些喜干,有些要早上浇有些得傍晚浇。这水里面有时候还要人工添加各种东西,对每一盆花来说浇水也有其自身的特性,并不是拿着水壶对着花枝随便乱洒一气就可以了。 方针觉得老杨年纪大懂得又多,又很耐心地教导自己,于是更起了跟他好好学的心思,每天“杨师傅”“杨师傅”叫得很甜。老杨年过六十,一辈子跟花草打交道,临到老了收了方针这么个女徒弟也觉得挺有成就感,教导她的时候就格外细致。 平心而论,撇开严肃这个不定的因素不提,方针在严老太太这里生活过得还是很惬意的。 她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吃过早饭后就来花圃工作。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拿着水壶进花圃准备工作,结果一进门就见满地花枝零乱,花盆和泥土散落一地,整个花圃就跟被人打劫了一样。 方针大吃一惊,转身要找老杨说这事儿,结果老杨一脸镇定地走了进来,冲方针道:“没关系,收拾一下就好。这种事情往后会时常发生,你要习惯。” “您知道是谁做的?” “嗯,老太太的曾孙。小家伙淘气,时不时就喜欢上这儿来玩,一不小心打碎两盆花也正常。” 方针知道老杨没有说实话。花圃这情况明显不是不小心搞成这样的,如果真是那孩子做的,那他就是故意的。老杨说这种情况时常会发生,也就是说这孩子三天两头就会来捣乱。 “花都折了老太太不会不高兴吗?” “没关系,老太太建这个花圃就是为了这个曾孙,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原来是熊家长惯着熊孩子,不惜花大价钱造个花圃,只为让孩子能玩个痛快。方针无话可说,人家老太太都不心疼钱她能说什么。可这孩子未免也太奇怪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白天我一直都在,没见着他啊。他喜欢晚上来?” “不一定,他想来的时候就会来。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甚至半夜也有可能。如果哪天他白天来了你走开就是了,不用管他,他自己玩一会儿就走了。” 这哪里是玩,根本就是拿花来发泄情绪。好好的东西被糟蹋成这样,这孩子简直不是一个“熊”字可以解释得了。 方针有些生气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跟在老杨身后打扫,花了一人早上才把花圃收拾干净。 自打这天起她就留了个心眼儿,在花圃里待的时间更长了。她想见见这个大家都不怎么愿意提起的小小少爷,好奇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就有这么怪的癖好,心情不好就拿花撒气儿? 结果就这么等了三四天后,某天傍晚方针吃过晚饭来到花圃,正打算给一棵早上发现的小苗松松土,传说中的熊孩子居然就出现了。 这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比想像中要来得小。很难让人相信这么个矮冬瓜居然能制造出这么大的破坏力。一见他进来方针就记想了老杨之前的话,想着要不要赶紧闪人。 结果矮冬瓜大概没料到会在这里见着女人,一见方针比她吓得还厉害,小小的身体不住地往后退,大概是琢磨着要不要走人。 他今天心情确实不大好,应该说他每天心情都不怎么好,心情一小好他就会来花圃,把那些比他还弱小的花苗好好折腾一番。仿佛欺负比他弱小的东西能让他心情愉悦一些,心里积聚的郁闷也能略微释放一点。 可方针是个大人,比他个头高很多,又不像杨老头知根知底已经混熟了。矮冬瓜一时分不清方针是软柿子还是硬骨头,也就想不好要不要去招惹她。 他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就撞翻了架子上的一个小花盆。花盆掉在地上摔成几片,泥土和花苗掉在了他脚边。 本来这只是一桩小事,方针也不会因此为难他。但矮冬瓜显然气性挺大,想也没想抬脚就朝小花苗踩去。可怜那小苗才刚抽芽没多久,就这么生生让他踩得稀巴烂。 方针心里不免有气。这么小的孩子下脚这么狠,实在和他天真的外表不相符。方针很想开口教训他,但想想两人悬殊的地位她还是决定走迂回路线。 她只当没看见矮冬瓜,快步走到他身边。矮冬瓜一见她过来赶紧跳开几步,方针就蹲下身拿起那株小苗,又寻了个装满泥的花盆,用小铲子挖开表面的泥土,将小苗整个放了进去。然后她在上面又洒上细土,花盆看起来就跟没动过一样。 矮冬瓜显然被她的举动吸引了,好奇地盯着看,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你在干嘛?” “它死了,得把它埋起来啊。” 方针拿着花盆在矮冬瓜面前晃了晃:“就跟人死了得埋起来一样。” “你胡说,那东西又不是人,怎么会死?” “不是人就没有生命吗?”方针顺手又拿起旁边另一盆已经抽枝的花苗,“你看,这两株本来是一样的,一株被你踩死了,另一株则长高了。要是没有生命不会死,这苗怎么长得高?” 矮冬瓜年纪太小,显然并不能完全理解方针的话。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方针这是在怪自己把苗给踩死了。 他一时气不过,跺着脚道:“这是我家,我想踩死它就踩死它。这家里所的人和东西全得听我的。” “没错,你说得很对。不过这东西一旦死了,灵魂就不归你管了,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灵魂?” “就是我们常说的鬼嘛。人死了会变鬼,花死了也要变鬼。它现在死了成了鬼,这房子里就没人制得住它了。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搞不好半夜里还会去找你玩哦。” 矮冬瓜这个年纪正是胆小的时候,对鬼之类的东西一知半解,但也知道那不是啥好玩意儿。一听说这花苗的鬼半夜要去找自己,他吓得脸色一白,扁扁嘴就要哭起来。 “哭是没有用的,反正是你把它弄死的,它总要去找你的。夜里睡觉的时候它就绕着你的床头走来走去。” 矮冬瓜越听越害怕,一想到晚上有鬼要绕着他的床头乱走,小小的心儿再也承受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方针立马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结果还没得意两秒钟,就听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是在吓唬我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心硬
  •   方针简直有点怕见严肃。 看到他的第一眼,方针心里想的是:怎么好死不死又碰见他了。然后第二眼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个问题来:矮冬瓜是严肃的儿子? 她的视线在这一大一小身上来回扫了两遍,没看出来他们有哪里长得比较像。严肃是那种传统型的帅哥,高鼻梁深眼眶薄嘴唇,五官精致气质深沉,举手投足都很有定力。再看矮冬瓜那张脸,一团和气只有肉,小眼睛塌鼻子,嘴巴小小的像个小姑娘。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父子。 但矮冬瓜一见到严肃明显脸色不悦,原本恐惧的神情被愤怒所取代。他冷冷扫了严肃一眼,转身就想穿过花圃跑出去。严肃也不追他,只双手插袋沉声道:“你走吧,晚上鬼去找你的时候,记得不要尿床。” 矮冬瓜本来跑得飞快,听到这话后脚步一滞,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他又往前跑了几步,但心里终究还是害怕吧,最后就站在原地不动,慢慢将身体转了回来。 两父子隔着一排排的花架子,当着方针的面开始对话。严肃面色沉肃先行开口:“我听说你最近很不像话。” “不用你管。” “你砸了我家的花圃,还说不用我管?” “这是奶奶的,不是你的。” “这是奶奶的也就是我的。另外,那是我的奶奶,不是你的。你应该叫她曾祖母。” 方针自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监狱里形形什么样的人都有,比严肃冷漠可怕的人多得不计其数。可像今天这样的画面她真是头一回见到。严肃对待孩子的时候完全没有为人父的样子,就像在跟一个成年人讲话。而矮冬瓜也毫不介意他这样的态度,甚至故意装得老成,少了刚才的天真与胆怯。 他被严肃一通抢白之后想不好怎么回话,就站在那里咬着唇不说话。严肃也和他对视了几眼,终于还是主动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矮冬瓜的头:“王子,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有点男人的担当了。” 方针心想原来矮冬瓜叫王子。果然有钱人家给孩子取名字都这么霸气,想想安德森家的壮壮,再看看眼前的王子。这么小的孩子都叫王子,那严肃的小名叫什么,是不是该叫“皇上”了? 方针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观看下去了,人家两父子搞不好要谈心事,她还是识相点走人为好。于是她不言不语,轻轻迈着步子,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严肃叫住了她:“方针,你等一下。” “什么事?” “这两天王子是不是把花圃搞得一团乱?” 方针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 “行,那今天晚上就让他跟着你打扫花圃。王子你听着,你就跟着方针阿姨做事,如果她觉得你做得不错你就可以回去睡觉,如果她觉得不行你就一直在这里做,直到她满意为止。” 方针很想开口打断严肃的自做主张,但严肃却像上次壮壮夹着手臂时那样,给了她一记凌厉的“警告”。方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王子垂头丧气的蔫样儿,心里倒觉得挺痛快。 她给这小子打扫过好几回战场了,确实也该轮到他自己出点力了。这家里除了严肃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无条件地宠着他惯着他,甚至连一向赏罚分明的老太太都假装看不见孩子的淘气。这样下去这个孩子迟早是要被毁掉的。 严肃这么做对孩子来说有点残忍,却是为了他好。 可一想到要让她带王子这么个小萝卜头工作,方针觉得与其说是在考验孩子,还不如说是在考验她。 王子对严肃下的这个命令既没有听从也没有拒绝,只是从行动上直接表现出来。他走到方针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姐姐,给我扫帚,我帮你扫地。” 严肃眉头一皱,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是他儿子,却管方针叫姐姐,明摆着就是让他们两个差一辈。看着王子费劲地拿着扫帚扫地的样子,严肃真心觉得自己不了解这个孩子。 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差,严肃是个男人,无法像女人一样给孩子天使般的关爱。而王子也比一般的孩子老成得多。他的心思太深,连严肃都看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有时候他只能用这种对待成年人的方式来来命令他驯服他。尽管孩子确实会迫于他的淫威而暂时投降,但他们两父子的感情却越来越淡,几乎已经快没有了。 他甚至觉得连方针都比他更能走进王子的内心。看着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打扫卫生的样子,严肃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最后一言不发离开了花圃,顶着月色慢慢走回房间。 方针见严肃走了终于松了口气。王子却像没看见似的,依旧在那里认真地扫地。他看起来不像头一回做这种事情的样子,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很明显是个熟练工。方针不免有些好奇:“你以前就经常扫地,你爸让你扫的?” “是,我经常扫地。但那个人不是我爸。” 不是吗?方针仔细想了想,好像从刚才起就没听王子管严肃叫过爸爸。如果他们真的是父子,严肃又怎么会把孩子扔在祖母这里而不亲自照顾呢? “那他是你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 “王子,你是不是对你爸那个人有意见?” 王子抬起头来,望着方针的眼神竟有些无奈:“女人都这么八卦吗?是,他是我爸爸,不过我不认为他是我爸爸,你懂吗?” 这么绕口的话方针品了几下才明白过来:“是怪他不常来看你吗?” “他不来才好,我才不要他来。” 这话终于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看起来王子心里对严肃是很不满的。也是,这么小一孩子常年不在父亲身边,只能靠曾祖母养着,孩子心里当然会有意见。 方针从前就觉得严肃是个心很硬的人,坐到他那个位置的男人心都是坚硬如铁的。但她没料到严肃对待自己的孩子时居然也这么心硬。 她突然有些同情王子,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扫帚:“行了,你不用干了,你回屋去吧。” “他说要干到你满意为止。” “我挺满意的,你干得很好。现在天黑了,你再不赶紧回房去回头鬼真的要去找你了。” 这招真是百试百灵,王子一听就变了脸色,刚才的老成持重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 “我,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你陪我回去。” 方针看了看挺整洁的花圃,沉默片刻后点头同意了。王子心里还有点发怵,但不愿意在方针面前显露出来,故意装着挺大胆的样子在前头领路。只是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看,生怕方针突然不见了。 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回屋子里,方针送王子上二楼他的房间,负责照顾孩子的阿姨就过来接替她的工作,带孩子洗澡换衣服去了。 方针替他们把房门关上,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几乎和站在那里的严肃撞了个正着。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吗?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听到。 她急忙后退几步,伸手去摸鼻子。刚才她还算避得快,但鼻子还不小心遭殃了。男人的身体都跟钢板似的,撞一下能疼好几天。方针甚至觉得自己的鼻骨都要断了。 严肃看她这样,突然有股冲动想要伸手替她揉揉鼻子。但他还是忍住了,只不过右手不自觉地贴着裤管握了两下拳,然后他冲方针道:“过来替我泡杯咖啡。” 这个要求有些出乎意料,但方针想起自己是这家佣人而严肃是少爷,于是听话地点头,跟着他下楼去厨房泡咖啡。 严肃也跟着她进了厨房,亲眼看着她从头做到尾。方针把咖啡从咖啡壶里倒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自嘲道:“你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我知道,你不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整个人和他的名字相当一致。方针本来以他会借故嘲讽自己,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倒让她一下子心跳加速起来。 她想起第一天来的那个晚上,在外面的花园一角,严肃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一次他略显愤怒地质问自己,字字句句突然都清晰地在耳边回响起来。但让方针介意的并不是这些,她更介意那天晚上严肃对她的态度。 那种霸道极具压迫感的气势,那种步步近逼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气势,方针其实挺怕那样的严肃。她不喜欢和男人这么接近,尤其是和严肃这样的男人。 现在他们两个并肩站在厨房里,空间不算太大,光线也不够明亮,又没有外人在场。这情景怎么和那天的如此相似。方针只觉得头昏昏的,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够真实。明明喝咖啡的是严肃,可为什么她觉得手心这么烫,好像两只手正握着杯滚烫的咖啡一样。 她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里,想也没想就转身往外走。与严肃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听对方说:“以后对王子,不用太客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旧情
  •   光线昏暗的厨房里,方针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严肃。 她很想问一句“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吗,但骨子里那种对世事不闻不问的性子又跳了出来。她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淡淡回了句:“好的。” 那天晚上的谈话就此终究。方针转身离开,严肃则继续留在厨房喝咖啡。只是他们两个回房之后,当晚都有些失眠。方针觉得自己是被王子那孩子搞得有些混乱,而严肃则认为是自己咖啡喝多了的缘故。 从那一天开始,方针发现自己见到王子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 经过和小朋友的“亲切”交谈方针了解到,王子今年快五岁了,正在上幼儿园,基本上每天白天都不在家。但幼儿园放学比较早,所以下课之后他老人家有大把的时间来找方针玩。 方针其实并不喜欢陪孩子玩。自打上次壮壮的手臂卡进电梯后,方针对照顾孩子就有了些许的阴影。王子身份尊贵又比壮壮调皮好几倍,大部分时间方针根本制不住他。 所谓花有灵魂会闹鬼这种事情偶尔说说还可以,总是提的话小孩子也会有免疫力。好几次方针都暗示王子别在她这里待着,找别的更好玩的地方去。可每当这个时候王子总会一本正经道:“方针姐姐,我就喜欢和你玩。你这个人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方针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严肃:“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就像你也觉得我不喜欢他一样。” 方针心想,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傻瓜都知道你讨厌严肃好不好。可她有表现出强烈的厌恶情绪吗?似乎并没有吧。不得不说小孩子都是天才,对于态度的敏锐远超成年人的想像。 于是方针想,王子喜欢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惺惺相惜?或者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如果哪一天王子知道她曾经差点杀死他的爸爸,他还会喜欢他吗? 因为有了王子的陪伴,方针每天都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在花圃工作很合她的心意,不用总跟人打交道。老杨师傅是个喜欢做多过说的人,他每次总跟方针提点几句,但不会揪着某件事情跟她唠叨个没完。方针想学什么就主动问他,他三两句话就能回答到点子上,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王子其实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很多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在那儿静静地看花草。碰到不认识的就问方针。方针其实懂得也不多,但老杨给了她一本厚厚的花草图录鉴赏,里面分门别类收藏了几千种最常见的花草。方针一碰到不会的就翻那本图录,王子有时候也陪她一起找。 每当这个时候方针就觉得这孩子特别早熟,那安静认真的样子哪里像个五岁的孩子,很多十五岁的小青年都没他这份沉稳劲儿。 孩子过早地失去童真其实是件令人心疼的事情。方针总想打听王子的妈妈在哪里,为什么和严肃的关系这么僵,但话到嘴边总不忍心说。深怕一句话没说对会伤了孩子幼小的心灵。 王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方针不问他也不说,几乎从不提严肃或是妈妈的事情。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安静,有时候也会没话找话跟方针聊聊幼儿园发生的事情。方针就会逗他:“有遇上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那有女生喜欢你吗?” “有。” “多吗?” “没数过。” “听这话的意思还不止一两个。” 每当这个时候王子就会抬头看方针:“为什么女生总关心这种问题?” 方针觉得自己难得碰到了对手,只能举手投降。日子一天天飞快地过去,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在严家做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她除了认识了不少花草之外,还交了王子这个矮冬瓜做“朋友”。当然因为王子的缘故,她免不了也会见严肃几次。 不过严肃来得并不频繁,有时候就算来了也不见得到花圃来。方针每次见他都极力避免正面接触,特别是单独接触,她对他是能躲则躲能逃则逃,完全没了五年前一心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果然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她本来以为自己心中的仇恨之火会燃烧一辈子,可才不过五年,这股火就慢慢弱了下来。五年前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已经不会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极度渴望的平静生活。她希望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哪怕永远只是在这个花圃里种种花除除草都可以。 没有经历过失去自由的人是体会不到她的这种感觉的。五年的牢狱之灾教会了她很多,也磨平了她心头的戾气。从前那些不愉快她尽量尝试着去遗忘,哪怕忘不掉也不会刻意去想起。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调整心态可以重新投入生活时,一通电话却又将她拉回了过往之中。 那个电话是她从前的未婚夫罗世的母亲打来的。那本来是要做她婆婆的人,现在她一开口却只能管人家叫阿姨。 罗母在电话那头颇有些感慨道:“小方,听说你出来了,可你没跟我们联系我也拿不到你的电话,所以一直没来找你。” 听到罗母的声音方针心里也是感慨无限。原本早就压在心头的酸涩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当时人在花圃的暖房里,王子正在一边自己玩。方针怕忍不住掉泪让王子看见,就开门出去到外面去打电话。 “阿姨,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只是你出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这几年我的手机一直没变,我就盼着哪天你出来了能再见你一面。这手机是前几天我去阿骞那里看病的时候问他要的。他说你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不错。” “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去看什么病?” “没什么,老毛病,开点药吃就行了。”罗母在电话那头关心了方针好些话,要她注意身体,要她不要多想,要她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千万不要再做傻事。 方针听着她的话明白她其实最想说的是,千万不要再傻到去做犯法的事情了。只不过顾及她的面子罗母并没有说出来。方针为了宽对方的心,就主动提及道:“阿姨你放心,我已经放下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再做傻事的,你相信我。” “好好,我相信你。你从前就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那件事情只是一时糊涂。方针啊,你既然出来了,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方针一时没说话。她并不讨厌罗母,甚至挺喜欢她的,因为她真是一个很好的长辈。但她又害怕见到罗母,因为一见到她必然就会想起罗世,想起罗世她又会想到那件不愉快的事情,那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对严肃的恨意,又会止不住地想要冒头。 “阿姨,我想我们还是暂时不见面得好。” “方针,你别怪我啰嗦。我想见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另外有些东西我也想转交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 “是阿世留给你的一些东西。当时他走得太快我整个人恍惚了好长时间,一直到你出事之后我才去整理他的遗物。结果我发现他在家里留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想这应该是他想要给你的,只是最后没来得及我知道把这些东西给你肯定又要勾起你的伤心事,只不过我觉得既然是阿世留给你的,可能有他特别的意思,我尊重他的意愿,也觉得你有这个知情权。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就把东西拿给你,你要不是想要的话我就自己处理了。那盒子五年来我都没打开过,就等着哪天你出来的时候交给你亲自来打开。” 方针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可最后还是沦陷了。罗世身前留给她的东西,说不想看是假的。哪怕盒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只要一天没打开看个清楚,她心里的念想就跟野草似的,长得枝枝蔓蔓到处都是,简直要把她的整颗心都紧紧地缠起来。 沉默片刻后,方针终于同意见面:“我现在休假时间不定,等我敲定具体日期再给您打电话好吗?” “好,你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反正每天都在家,也没什么事情。方针,你多保重。” 方针也嘱咐了罗母几句,顺带让她问罗父好。两个同样有心伤的女人在电话里头絮叨了很久,最后终于互相道别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方针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觉得外头日头太晒想要回去的时候,一个转身却看到严肃竟站在不远处,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方针突然觉得很尴尬,本能地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藏,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一切似的。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无表情走到严肃跟前:“来找王子?他在暖房里。” “我刚从那里出来,他同我说,你接了一个电话后哭着跑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醉酒
  •   两天后,方针休假抽空去见罗世的母亲。 方针本来每周就有一天的休假,但休假时间不固定。基本上这家里的佣人都需要轮流休假,以保证随时都有足够的人手处理各种事情。 方针管的花圃一共就两个人,她和老杨。所以轮休的事情只要她跟老杨商量着办就可以了。之前那两个月她一天也没休息过,一来是觉得不太累闲着也是闲着,二来老太太有定下规矩,不休息的话每天能额外多拿两百多块。为了这一个月额外的一千块,方针从不请假。 但这一回她必须请假一天,罗世的母亲是她很看重的一位长辈。于是她跟老杨商量了一下,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不过老杨也托她出门的时候去本市一家挺有名的园艺圃找它家老板,去拿他跟对方订的几盆名贵兰花花苗。 严老太太这里的花圃本身并不培育什么名品花种,主要是因为王子这孩子破坏力太强,好东西养了也是被他白糟蹋。但老杨师傅本身爱花,在花圃有个小小的私人暖房,里面都是他精心培育的各种花苗。那地方王子从来不去,连方针都没进去过几次。 她跟老杨商量好日子后就去跟李姐报备,然后换了衣服拿了提包就出门,想要去打车。那时正是早上八点左右,从严家门前的林荫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二十分钟就能见着大马路了。 方针也不着急,一个人慢慢走着。走出去大概两三百米后就听见后面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结果那车居然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后车窗摇下来后,她看见王子冲她招手:“方姐姐,你上来,我送你一程。” 方针没有拒绝,开门上车。一进车里立马就后悔了。她本来以为是司机开车送王子上幼儿园,结果坐进车一看开车的居然是严肃。她昨晚没碰着严肃,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过夜。更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慈父的一面,会开车送儿子去上学。 车里相当安静,三个人谁也没说话。严肃问过方针要去的地方后就先送王子去幼儿园,等孩子下车走后,他重新发动车子送方针去市中心。 方针本来要去罗世家里的,但老杨让她去的苗圃离罗家太远,她就选了个折中的地方。正好罗母也要去市中心买东西,两人就约在那里的太平洋百货见面。 在去约定地点的路上,方针坐在车里看着前面严肃的后脑勺。曾经渐渐压下的对这个男人的恨意,因为即将见到罗母又重新有些破土的迹象。方针只能强迫自己不将目光放在严肃身上,尽量调开视线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两人依旧一路无言,等车停在目的地后方针终于强迫自己开口,冲严肃道了声“谢”。对方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只是一抬手表示不客气,方针就赶紧下车走了。 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百货大楼的大门,却没有留意到身后车里严肃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见。 方针和罗母约在一楼的咖啡厅见面,两人见到对方的一刹那神情都是一凛。方针诧异于五年过去罗母苍老得相当厉害。而罗母则惊讶这五年的时光似乎没在方针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一如五年前那样,看起来安静而乖巧,那张天生有些童颜的脸也没显成熟,好像在牢里这五年的时光都停滞了一般。 五年前方针才出校门没多久,虽说凭导师的推荐和罗世的帮忙进了电视台当记者,但实际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她一时冲动伤了严肃就进了监狱,再出来的时候人显得沉稳了许多,但气质并未改变太多。 当她在罗母面前坐下来的时候,罗母真心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一般。 她就忍不住感叹:“看到你还和从前一样,我就放心了。” 方针冲她笑笑:“阿姨,你要保重身体。” “我没什么,挺好的。阿世都走了五年了,我跟你罗叔叔也都习惯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再纠结太多也没意思。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过都行。倒是你方针,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需不需要我帮忙替你找个工作或是住处?”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这几个月我一直有上班,住的地方也有。我现在的工作跟从前比轻松很多,钱挣得也不算少,您不用替我担心。” 罗母没有打听她在哪里工作,但心里多少也清楚。方针这样有案底的人是不可能找到太体面的工作的。但看她现在的穿着打扮和脸色气质倒也不像受苦的样子,她心里也就安心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她就把带来的一个纸袋子放到方针面前:“这是阿世留给你的东西,我没打开看过,你拿回家慢慢看吧。我给你这些不是想要勾起你的伤心事,是想告诉你哪怕阿世走了,从前他对你的感情还是值得珍惜,也是美好的东西。我希望你看在这份感情的份上也要保重自己,为了阿世为了我们好好生活下去。” 罗母说这番话虽然是为了极力宽方针的心,但她的出现本身就令方针感到伤感。加上她给她的那包东西,上面贴的便利帖上是罗世亲手写的“方针”两个字,更令她觉得难受不已。 于是吃过午饭告别罗母之后,向来自律又自爱的方针终于忍不住放纵了一回,在商场随便找了家餐厅,进去就要了一堆酒水,一个人默默地喝了起来。 她常听人说借酒烧愁,在牢里的时候她见过不少从前在外在玩得很疯的女人。她们总跟她说喝酒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醉了之后简直比清醒的时候幸福一百万倍。 方针喝的时候也没打算喝醉,就想体验一把酒精的魅力。结果她过于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才不过几杯啤酒下肚,整个人就觉得热热的,脸上像发烧似的,头也开始发晕,就跟那天脑震荡的感觉一样,眼前竟出现了重影。 她心里暗道不妙,想要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身子软得很,一点力气都没有。想起还要帮老杨去拿兰花,方针心里就着急上火。可越着急酒劲儿发作得就越厉害,那丝丝的酒气就跟毒药一般,瞬间在她的血管里蔓延开来,控制着她的四肢和躯干,甚至连意志力都要被吞噬了。 方针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酒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太误事儿了。 服务生见她这样赶紧过来关心:“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方针试着去口袋里掏手机,想要找人来接自己。结果刚拿出来那东西就响了,吓得她手一哆嗦,手机就掉地上了。她弯下腰想去捡,可眼睛发花老看不准,捡了几次都落空了。 旁边的女服务生看不下去了,拿起来替方针接了,然后递还给了她。 方针大着舌头说了句“喂”,就听王子在那头老成持重道:“你喝酒了。” “嗯。” “你是不是喝醉啦?” 方针费劲地点了点头,都忘了电话那头的王子根本看不到。她拿着手机想要组织一下话语,但脑子打结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出来。那边王子又“喂”了几声,见她不说话就冲旁边的人道:“她醉了。” 方针就感觉手机被另一个人拿了起来,然后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里?” 方针抬头去看服务生:“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服务生忍着心头的白眼没翻,好心地拿过手机冲严肃道:“这里是长安路太平洋百货一楼,我们餐厅叫美好时光。您朋友喝醉了,您能来接她一下吗?” “可以,在我来之前,麻烦你先照顾她一下。” 服务生挂了电话后把手机递还给方针,心里忍不住想这女人的男朋友声音真好听,光听那声音都快把人给迷倒了。 看在严肃好听的声音的份上,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她一直挺关照方针。直到严肃带着王子到来,服务生一见对方的长相和气质心里的不平就更甚了。这男人不光声音好听长得也特别扎眼,看他一眼心都要醉了。再看看他身边的王子,服务生就更泄气了。 搞了半天人家是一家三口啊,连孩子都这么可爱这么大了。 严肃当然没注意到服务生和店里其他女人的反应,进来后径直走到方针身边。看着醉成一团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背影,他冲王子努努嘴:“现在怎么办?是你非要给她打电话的。” “幸亏打电话了,不然方姐姐今天就要在这里过夜了。你是男人,不能大度点?” 严肃觉得在大庭广众和个矮冬瓜吵架很丢面子,于是不再理会王子,伸手去扶方针。方针正睡得欢,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谁来了,踉跄着脚步把手搭在严肃肩膀上,盯着他的脸仔细瞧。 “你,你是谁?” “严肃。” “严肃?” “是,想不起来了?” 方针摇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这举动看在严肃眼里就成了另一种解释。于是他耐着性子再次提醒:“就是五年前差点让你一刀捅死的那个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保护欲
  •   方针已经想起来了,听他这么一说就更明白了。 她赶紧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回来,扶着桌子道:“我没事儿,你、你回去吧。” 严肃看看王子,那眼神仿佛在说:“她让我回去。” 王子也看看严肃,那眼神明显在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严肃觉得让个矮冬瓜鄙视十分不爽,于是重新去搂方针的腰。刚一碰到对方的衣服,方针就跟触电似的一下子弹了开去。因为动作太大加上酒精的关系,她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手在上面一抹,哗啦啦碗碟掉了一地。 杯盘破碎的声音让方针暂时清醒了几分,监狱里养成的习惯让她不由分说就蹲了下来,头昏眼花地去捡碎片。尽管回归社会三个来月了,方针的身体依旧还被牢里那一套严明的纪律约束着。 她强忍着醉意把碎片一块块捡起来,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被块碎片割破了手指。严肃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好像就在不久前,下雨的晚上,他从安德森家开车准备回家的时候,看到方针拎着行李站在楼下大厅孤零零的样子,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那种可怜让人不由自主就产生了怜惜的感情,触动了每个男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和最强烈的保护欲。 现在,这种可怜的感觉再次出现了。尽管每一次方针都不是故意在他面前扮可怜,可他总是能见到她脆弱无助的一面,也总是会败在这样的感觉上。 他心里默默叹口气,蹲下身把方针拉了起来:“行了,别收拾了,餐厅的人会弄的。” 他边说边掏钱包,抽出一叠百元大钞放在那个女服务生手里:“不好意思,这是赔偿,麻烦你找人清理一下。” 说完他又去看方针,对方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却逞强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严肃觉得方针的拒绝令他有些不愉快,于是他一个用力,直接把方针搂进怀,几乎贴着她的脸咬牙道:“你要再动的话,我就直接把你扛出餐厅。” 方针毕竟还没醉透,听到这话人就更清醒了。她终于不再挣扎,乖乖地由严肃扶着走出餐厅。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小声冲严肃道:“你能不能不要搂得那么紧?” “不搂紧你就瘫地上了。”严肃说完这话又回头冲王子道,“走吧,别乱跑。” 王子喝着饮料点点头,迅速地跟了上来。 严肃扶着方针上车后先去了趟苗圃,把老杨要的那几盆兰花苗给拿了。方针虽然醉得头疼,还不忘冲他低声道谢。王子却在一边道:“你还是睡一觉吧,你手指疼吗?” 方针看看还在隐隐渗血的手指,摇了摇头。然后她就不管王子,直接靠在后排座椅上睡着了。 严肃带着他们两个回了严家,一方面让人把花苗给老杨送去,一方面又让人去照顾王子,自己则扶着方针上楼去。 他扶的时候挺自然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把人扶进房后他才一愣,他为什么要亲自扶她?明明可以找其他人帮忙的。这个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怀里的方针早就睡死过去了,她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但这酒味里夹杂了一点别的甜甜的香味。严肃觉得这味道挺好闻的,就跟有种魔力似的,让他不由自主就凑上去闻了闻。 感觉不大像香水味,大概是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味道。 严肃就这么搂着方针在房里站了一会儿,细细品味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失神了,他不由想起从前李默对他说的那些话。难道真的是太久没有女人,偶尔见到个长得还行的,一时就把持不住了? 他不由失笑,下一秒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他把方针扶到床边,直接把整个人扔进床里。方针倒在床上轻轻哼哼两声,一个翻身就面朝严肃这边睡了过去。 她睡觉的样子非常规矩,手和脚并得很拢。她的床明明是双人床,可她自始至终只睡了小半边,并且动都没有动过。严肃不由想起监狱里的单人床,窄而小,由不得你“自由奔放”,长时间睡那样的床,任谁都会养成这样的睡姿吧。 想起方针一个柔弱的女人,居然在那种地方待了五年,并且心智健全容颜未改的出来,实属不易。这女人当年何必那么想不开,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当年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他们两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碰到。从前严肃一想起方针就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要见她第二面。但当他们两个真的见了第二面第三百甚至无数面后,严肃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命中注定他和这个女人要经历这一劫,谁都逃不掉。 严肃想到这里不由蹲了下来,打开台灯借着光线观察方针的脸。其实细看她也谈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以他的家世和地位,比方针漂亮几百倍的女人见得太多了。有些女人真的不得不承认容貌既好身材又棒,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缺点。无数男人见了她们就跟丢了魂似的,让他们为这样的女人去死恐怕都会毫不犹豫。 可那样的女人却没一个让能让严肃记住的。反观方针,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能令严肃牢牢记在心里。 他仔细回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记住方针的脸的,细想之下惊奇地发现,原来五年前她捅他一刀的时候,他已经记住了这张脸。当时他认为是事情太过荒唐,以至于这个令他讨厌的女人才会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这样。方针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干净又安静。她既不高傲也不卑微,总是显得很从容淡定。她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毫不在意,却又像是把什么都记在了心上。 她的五官小巧精致,算起来快三十岁的人了,却还带有几分少女的稚气。她是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那一类人,聪明乖巧又不显得世故。跟严肃平常见到的那些富有攻击性的美女真是天差地别。 严肃发现方针最大的特点是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想要什么。她看起来无欲无求,似乎对生活没有一丝追求。可但凡是人就总有点念想,唯独是她严肃读不懂她的内心,好像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王子在这个家里的许多人看来都是个很难理解的小孩,但严肃一下子就能抓住命门制服他。但方针不行,严肃搞不定她。 而且他发现他搞不定她不是因为她没有弱点或是弱点难以攻破,实在是她就像个一团不真实的物体,连让他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那种想咬人都找不着地方下嘴的错觉,令严肃平生头一回有了一种“棘手”的感觉。这或许就是方针吸引他的最大原因吧。 他蹲在那里仔细看了方针一会儿,慢慢的视线就从脸移到了她的手上。她的右手食指被碎片割破,虽然已经止血但看着还是有些狰狞。 严肃想了想站起身来,出门找人要了个药箱,然后重新进屋关上门,拉了张椅子过来给方针处理手指上的伤口。 他拿酒精棉花给方针擦拭手指,把上面结的血痂都给擦了。然后又找出创口贴包上,最后想了想又替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忙完这一切后他没再久留,把药箱留在房里就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方针第二天酒醒的时候头疼得跟被人拿刀在里面割似的。跟上次轻微脑震荡有得一拼。她躺在床上默默想:原来,宿醉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啊。 尝过一次后她觉得这体验实在不太好,于是下定决心再也不醉酒。然后她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一抬手就看到食指上包的那个创口贴了。 她愣了下,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想不起来是谁给她贴的。然后一转头她又看到床头柜上的药箱,勉强翻身起来拿过来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线索。这是严家常用的药箱,基本是每个佣人都能拿来用,所以她也猜不出来是哪个好心人替她包扎好了手指。 只不过她隐约还记得,昨天在外面的时候严肃似乎来找她了。他们像是就某件事情发生了争执,然后严肃威胁了她一句。可究竟威胁了什么,方针竟是想不起来了。 她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挣扎着起了床,胡乱刷牙洗脸换了衣服,素面朝天地就去花圃里工作。她今天来得有点晚了,到花圃的时候都过十点了。本以为老杨该给她脸色瞧了,结果一进暖房就见王子悠然坐在那里翻图录,抬头看她一眼就直接说道:“老杨去照顾那几盆你昨天带给他的蕙兰了,让你自己随便找活干。” 方针点点头,先去拿壶装水给花浇水。王子说完那话后继续看他的图录,方针正好奇他今天怎么不去幼儿园,王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好心解释了一句:“今天是周末。” 说了这句后他停顿了几秒,又加了一句:“看来你昨天真的喝了不少。” 被个小屁孩这么说真是有点尴尬,方针只觉得脸上又开始微微发烫。结果她实在低估了这个孩子的杀伤力,就在她为醉酒尴尬不已的时候,王子把图录一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半天,吐出一句绝杀来:“他昨晚在你房里过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受伤
  •   方针突然很后悔跟王子这孩子走得过近了。 如果她也像别人一样躲着他捧着他,处处对他点头哈腰,现在这些尴尬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她从王子口中得知昨天自己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是严肃把她带回家的。后来严肃扶她回房休息,再然后的事情 “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今天早上就回公司了。你见到他了吗?” 方针摇摇头,又问:“你爸昨天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我给你打电话啊。本来想叫你陪我吃饭的,结果你在电话里说话好糊涂,我爸就给接了。他说你醉了,就把你带回来了。对了,老杨叔叔的兰花也是我爸去拿的。” 听了这话方针又以开始后悔把电话号码给了王子。自从上次罗母给她打电话让王子撞见后,这孩子就天天缠着她要号码。 都说大人斗不过孩子,方针觉得这话一点儿也没错。王子平时看上去酷得很,又比一般孩子来得成熟。可一旦缠起人来却是童真十足,方针没几下就举手投降,乖乖把号码给了他。 王子熟练地把号码存进手机里,还打开通讯录跟她臭显摆:“你看,这家里人的电话我都有。哪天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一个电话打过来,随便哪个人都能来救我。” 方针当时暗笑他傻,根本不认为他有一天会需要给自己打电话。没想到号码才给了他没几天就派上了用场。只不过不是王子遇到麻烦找她求救,而是她遇上麻烦最后让王子的爸给救了。 但即便这样,方针也绝对相信严肃不可能在她房里过夜。他们两个如今哪怕算不上死对头,也绝不可能是能做朋友的人。方针想到这里,伸手摸了摸王子的脑袋:“你想太多了。” 王子撇撇嘴不理她,继续翻自己的图录。方针也不管他,忙自己的活去了。两人在暖房里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处了一整天。这期间方针有出去吃饭,王子似乎也有出去过,方针想着这孩子平时就这样不喜欢别人整天跟着,也就没往他跟前凑。 更何况看孩子本来就不是她的工作,王子有贴身的阿姨照顾,还不止一个。但他就是不喜欢她们总围着他转,所以每天来花圃的时候都把人支得远远的。 方针几次在外面干活的时候都见到两个阿姨在树荫下聊天闲扯,她们似乎对孩子这样的状态早已习以为常。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方针才抽空进暖房去看王子,顺便准备收拾一下东西。 结果她刚走到暖房门口就听到里面发出“哗啦”一声响,紧接着又是“呼”地一声,再然后就响起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方针心里暗道不妙,开门冲了进去。暖房里一地狼藉,王子捂着脑袋摔倒在地,正艰难地准备爬起来。 方针一听他的哭声就知道情况不大好,顾不得脚下满地的陶瓷碎片,三两步跑到王子身边把他扶起来,同时去看他的脸。 王子的手紧紧捂着右边的额头,但鲜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方针看看他身边倒下的长凳,还有那些碎掉的花盆以及里面的泥土和散落的花枝,一下子全明白了。 暖房里有好几排架子,从上到下放满了花盆。王子一定是想看放在最上面的这盆君影草,才会爬到凳子上又不慎摔下来的。 王子一见方针进来,前一秒还哭得震天响,后一秒立马紧紧闭上嘴巴,生怕自己哭的样子被对方笑话似的。方针心一紧,立马抱起孩子冲出暖房,想要找那两个阿姨帮忙。 结果她刚跑到暖房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方针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对方立马出手抓住她。 “怎么回事?” 严肃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看方针又看看王子,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王子本来在方针怀里挺安静的,被严肃强行抱过去后反倒挣扎了起来,大声哭闹不止,还老伸手要去抓方针的手。 方针立马把手递给他,又冲严肃道:“孩子大概是摔着了,得赶紧送医院。” 严肃本来是过来喊王子吃饭的,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出。看孩子满头血的样子,他顾不得和方针多说什么,抱着王子就往停车场跑。 方针的手被王子紧紧地握着,一路上只能跟着跑,最后三个人一齐上了车,连其他人都顾不得通知。方针只在一开始出花圃的时候跟那两个阿姨说了句“告诉老太太”,其他话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严家一下子就乱了套,小小少爷受了伤这可是大事儿,严老太太本来正在那里念经做晚课,听到这个消息经也顾不得念了,赶紧让人开车送她去医院。 严肃一路上把油门踩得很深,性能极佳的车子在高速行驶中更能体现出它的优势。方针还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飞逝,严肃已经把车停在了李默家的医院门口。 这医院离严家并不远,当初严肃给奶奶选那套房子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方便李默随时过来替奶奶看病。 他也顾不得把车子开到停车区域,就直接在急诊室门前停下,然后抱着孩子就冲了进去。急诊室里几个医生都在忙,一见这情景愣了一下。有人一眼认出了严肃,赶紧把手里的活交给护士,过来替王子察看伤情,一边又让人立马去通知李默。 一直到这会儿王子的手才从额头上放下来。他的半张脸上布满血迹,额头上的伤口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医生赶紧把王子堆进里面的治疗室,戴上手套处理伤口。 方针和严肃也跟了进来。王子依旧紧紧握着方针的手不放,不管是一开始陌生的医生替他擦拭血迹,还是后来熟悉的李默叔叔过来替他缝合伤口,他始终抓着方针的手不放。 从他微微发抖的手上方针感觉出了孩子内心的恐惧,原本并没有的自责竟像春日里的新苗一样,瞬间长满了整个心房。 她还是太大意了,不应该把王子一个人留在暖房的。他平时看着虽然老成,毕竟才五岁,再成熟的说话语气也掩盖不了他纯真稚嫩的童心。 看着缝针时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叫的王子,方针满心愧疚,脑子里嗡嗡地直响,过往那些不愉快竟又悄悄地冒了出来。 她果然和孩子没有缘分,无论刚开始怎么讨对方的喜欢,到最后总是会伤到他们。壮壮是这样,王子也是如此。方针突然后悔答应老太太留在严家工作,她就应该在那个时候潇洒离开,这样既不会伤到王子,也不会和严肃有这么多的交集了。 可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晚了。 王子额头的伤口大概有三公分长,李默说情况还算好,缝针之后好好休息就行,留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伤口处理到一半的时候严老太太就过来了,她也没进来,就在外面等着。等里面一切收拾妥当后她就陪着王子去病房。一直到这个时候王子才放开方针的手,转投曾祖母的怀抱。 见王子这样方针总算松了口气。这孩子看似豁达实则敏感,只对少数几个人能敞开心扉。这从他受伤之后只握自己的手却不依赖严肃可以看出来,他们两父子的关系实在冰冻三尺。 严肃也跟着一道儿去了病房,顺便让人去办住院手续。方针一个人留在急诊室的走廊里,一时想不好要去哪里。她不想去看王子,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她一个佣人不应该出现在病房里。 但她也想不好要不要直接回家,犹豫间就先去洗手间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结果从厕所出来绕到楼下大厅的时候,意外撞见了沈骞和罗世的母亲。 看样子罗母是来这里找沈骞看病,对方则是送她出门。几个人在大厅里撞见后皆一愣,随即罗母就上前来拉方针的手:“小方啊,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陪朋友来的,这会儿正准备回去。” 罗母点点头,说了几句闲话后又问:“阿世留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说起这个方针脸上一红,她还真没顾得上看。但当着罗母的面她也不能这么说,只能勉强笑道:“看了,是信和一些别的东西,大概都是他从前买了没顾得上给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方针最不敢看的人不是罗母,而是站在一旁的沈骞。好在沈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带着一丝淡笑地望着她。 可他越是这么淡定方针就越是窘迫,仿佛他那双眼睛可以洞察一切,轻易戳穿她的谎言。 好在沈骞最终也没开口,倒是罗母又拉着方针絮叨了半天,几次让她去家里吃饭什么的。方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没有勇气真的跨进那个家里。 三个人在一楼大厅耽搁了约莫十几分钟,罗母才依依不舍跟方针告别,跟着沈骞走了出去。方针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略松了口气,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严肃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偷袭
  •   严肃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王子找你。” 方针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他上楼去看孩子。今天医院电梯出了点故障,两个人只能爬楼梯。上楼的时候方针默默跟在严肃后面,心里想着他是不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不过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他肯定不认识罗世的母亲,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不过严肃这会儿看起来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一脸严肃的神情,哪怕只给她一个背影,那笔直的身形也像是在传递无声的怒意。 方针想他大概是为王子受伤的事情感到不悦了。换了谁都会生气。虽然照看王子不是她的本职工作,但花圃毕竟是她的管辖范围,王子在花圃里受了伤,她和老杨都脱不了干系。方针甚至在想,他这会儿把自己叫上去并不是王子找她,而是严老太太想要见她。搞不好人家一句“你被解雇”了,她今晚就得收拾东西走人了。 方针埋头想着心事,机械地跟着严肃爬楼梯,都没有留意到对方已经停在了楼梯口,于是她一个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 方针赶紧道歉,看严肃的脸比刚才更黑了,心里就更犯嘀咕了。她完全想不到严肃此刻心里真实的想法。在见到方针和沈骞在一起后,严肃发现自己的心情竟意外地起了一点变化。 他其实站在楼梯口很长时间了,那段时间里他一直看着楼下大厅里的那三个人。那个中年妇女大概是沈骞的母亲吧,从头到尾一直拉着方针的手说个不停。沈骞一副孝子的模样,面带笑意陪在一边。 沈骞对方针有意思,这是严肃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就察觉出来的。没想到连他的母亲都那么喜欢方针,倒有些出乎严肃的意料。 按常理来说一般做母亲的都不会喜欢有案底的女人当自己家的儿媳妇。今天这情景有两种可能,一是沈骞隐瞒了方针坐过牢的事情。二就是沈骞母亲相当大度,对此毫不在意。她爱屋及乌,只要儿子喜欢她就没意见。 会有第二种可能吗?严肃看着对面正在揉额头的方针,心里头就跟长了野草似的,怎么都拔不干净。他知道其实最反常的人不是沈骞的母亲,而是他。这个女人曾经想要杀他,他明明应该讨厌她憎恶她甚至根本不想见到她。可他现在却想要关心她爱护她甚至是保护她。 今天这件事情换了是家里任何一个别的人,严肃就算不炒人鱿鱼也肯定要告诫对方几句。但对方针他说不出重话来,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轻轻一敲就碎了。 方针揉了几下额头觉得现场气氛有些怪异,抬头一看发现严肃正凝神望着自己。又是这种眼神,复杂而难以琢磨。方针发现自己简直怕看到这样的严肃,与他对视哪怕只一眼都会心惊肉跳。 于是她赶紧低下头去,擦着严肃的身体走过,径直往病房走去。但走出一段后她发现一个问题,她不知道王子住哪间病房。于是她只能停下脚步,刚准备回头开口问,后面严肃就心领神会地说了句:“302。” 方针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301的门口,于是赶紧快走几步,敲了敲302的门。 她进门的时候王子正跟严老太太说着话。小朋友非常坚强,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困得直打呵欠,却还强撑着不肯睡。 严老太太一见方针过来就冲她微微一笑,招呼她过来坐。方针当然没坐,只是走到床边轻声道:“对不起老太太,今天是我的错。” “我听王子说了,是他自己顽皮想要去拿那盆君影草,才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的。这事情是个意外,当然,以后我会让照看孩子的阿姨更上点心。如果王子再去花圃,你也帮我多留意一些。” 听这意思老太太是不打算追究了。但她越是这样方针心里越是不好受,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孩子的克星,只要她一出现,身边的孩子就会倒霉。 她又一脸抱歉去看王子。这孩子头上贴着纱布,看起来有点可怜。一见到方针就急忙问她:“方姐姐,我打碎了花盆,那盆花会不会怪我?” 方针一愣,赶紧安抚他:“不会的,你不是故意的,花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它会不会半夜来找我?” 方针心想完了,上次开的玩笑留下后遗症了。本来只是想让王子多爱惜花草,结果这孩子竟记在心上了。她果然低估了这孩子心智的成熟水平,换作平常孩子她随便说这么一句,不到半天就给忘了。但他却会牢牢记在心上。 “不会的,它不会来找你的。你每天都到花圃来找它们玩,帮它们洒水施肥,还会打扫花圃。你这么乖,它们都当你是好朋友,怎么会半夜来找你呢?” 王子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方针看自己的话起效果了,决定一击到底,彻底拔除他心头的顾虑。 “既然是朋友,它们就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它们永远是你的朋友,永远不会害你的。” 王子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心情一放松他就更觉得犯困,不停地打呵欠。严老太太趁机就哄他睡觉,一边替他盖被子一边用眼神示意方针和严肃先出去。 两人接到“指示”后就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方针走在后面,当把门关上的时候,她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她出来得太急连钱包都没带,别说打的了,就算坐公交车也不够钱。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坐严肃的车回去,可方针下意识地就想避开他,也不好意思主动让他开车送自己。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严肃主动开口道:“你没吃晚饭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不用了,我不饿。” “那就喝点东西。”严肃一眼看到走廊尽头摆了个饮料机,自顾自走上前去,替方针买了杯热牛奶。 方针慢吞吞地跟上来,在接过牛奶的一瞬间,终于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的,这全是我的错。” “这么小的孩子确实不应该一个人留在那里。不过这不全是你的错,你固然有责任,照顾王子的阿姨们责任更大。” “你要解雇她们吗?” “还没决定,王子这孩子性情古怪不喜欢阿姨跟着,这点我知道。但我雇她们的时候就把这一点说明了。我给她们的工资是市面上普遍水平的两倍,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孩子难带。她们当初也答应了我会尽心尽力。但从目前看来她们并没有遵守承诺,因为孩子不让跟她们就乐得在外面聊天休息,这违背了我们当初定下的规矩。所以” “就不能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吗?” 严肃居高临下望着方针,微皱眉头:“你这是在替她们求情?” “找份工作不容易。这一次她们应该吸取教训了,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再说总换阿姨对孩子也不太好。王子生性敏感,换两个陌生人来照顾他,他一来不习惯二来还得花时间适应,三来你也不知道下次雇的是不是还能称你的心。万一来两个更不好的呢?再说阿姨也需要时间了解孩子,也需要时间跟孩子磨合。找新人的话又要浪费时间。你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严肃从前不大了解方针,在过去的五年里他一直把她看成一个强势蛮横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女人。但最近几个月接触下来,他发现方针其实是个心思细腻富有同情心甚至过分善良的一个人。 换作其他人今天这事情他不追究她的责任,那么当他决定要解雇阿姨的时候,她出于自保一定会顺着他的话头讲。可她没有,她居然冒险为她们求情。 严肃看着方针一脸认真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碰上过这么单纯善良的女人了。他想了想又开口:“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平时我看你总在花圃工作,还以为你对王子不大了解。没想到你观察得很细致。我看你对孩子似乎很上心,从前的壮壮现在的王子,你都对他们不错。不过你这人大概跟孩子有些八字不合,他们在你手里十有八/九要受伤。” 严肃说这番话时带了一点调侃的语气,本意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口方针突然脸色大变,原本略显红润的双颊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有些失神地深呼吸了两口,突然把一口都没喝的牛奶往严肃手里一塞,语气强硬道:“你说得没错,我这人天生跟孩子犯冲,我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 说完这话方针转身离开,快步就往楼梯口走去。 严肃拿着杯子站在原地出神,他没料到那句话居然会伤到方针。从前他说过更过分的话,也没见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 眼看方针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安全出口处,严肃把杯子往饮料机上一放,快步追了过去。他想要解释清楚这一切,不希望方针带着一肚子的误会和委屈离开。更何况她现在能去哪里,天这么黑她身上又没钱 方针已经忘了自己没钱的事情,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她走到安全出口那里,伸手推开了门。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门后面蹿了出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方针甚至连想都来不及想。她只觉得那人似乎伸手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重心不稳,整个人头朝下往楼梯下摔去。 尖叫几乎在一瞬间出口,但在这声尖叫里方针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严肃的声音,他追了过来,眼见方针要摔下楼,情急之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迅速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方针正不由自主地往下倒,严肃这么一拉稍微把她拉了一点回来。但她下落的冲力实在太大,严肃这一下并没能把她拉回来。情急之下他索性整个人扑了上去,将方针搂进怀里,然后两个人一齐摔在了台阶上,相拥着快速滚下了楼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吻1
  •   停下来的一刹那,方针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像是重重摔在了一块钢板上,砸得她七晕八素眼冒金星。但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摔在水泥地上。因为她身下的那块“钢板”是有轮廓的,并不是完全平坦毫无起伏的。 她喘了两口粗气,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双眼睛在自己面前放大。那眼睛里露出她的倒影,只有模糊的上半截脸。 短暂失去的意识瞬间回来,方针吃惊地发现自己和严肃面贴面抱在一起,彼此的双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不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吻,但却是她最为震惊也最为惊吓的一个吻。 她几乎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慌手慌脚从严肃身上爬下来,倒退几步身子重重地撞在了楼梯口的墙壁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刚才短短的一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针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还躺在地上的严肃,不自觉地捂住了嘴。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一幕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和严肃接/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怕只是个意外,却也让她内心纠结到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 五年牢狱之灾让方针养成了冷淡平和的性格,出狱之后几乎没有事情能让她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今天这一个吻却打破了她长久以来心头的那点桎梏,她终于发现这世上还有事情会令她情绪激动甚至崩溃无语。 空旷的楼梯间安静无声,严肃和她彼此对视了良久。方针的心乱成了一团,终于她忍不住跳了起来,三两步绕过严肃,飞快地朝楼下奔去。 严肃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他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摸着嘴唇,片刻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过是肉碰肉而已,她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不带有感彩的一个吻根本不能称之为接吻,就像他们的手碰在一起,或者是身体撞在一起一样,对他来说都是不代表什么的。男人和女人接/吻之所以惊心动魄,不是单纯因为肌肤的碰触,更重要的是做这件事情时彼此内心对对方的感情和随之而来的激/情。 那是爱情在作祟,令身体不自觉地就发泌一种叫荷尔蒙的东西。 他和方针之间有爱情吗?显然方针肯定没有,那他呢?严肃再次回忆了那个吻,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下楼去取车。 初冬时分夜里已经相当冷,严肃走到户外的一刹那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他又想起方针身上没钱这个事情。他掏出手机给想对方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方针的手机。 连他五岁的儿子都有,他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严肃的心头就涌起一丝无名火。他快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在夜幕里亮起灯,很快就驶出了医院大门。 严肃想去找方针,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先开到医院门口最近的那个公交车站台,转了一圈没发现对方,随即又拐上马路,沿着回严家的那条路慢慢开着。 医院外头的路一到夜里就非常冷清,几乎没有行人。严肃沿着路两边来回开了好几趟,始终不见方针的踪影。 权衡再三他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给家里负责人事的李姐打电话,问她要来了方针的手机号。 夜色里,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拨通了那个号码,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严肃挂了电话又打了一遍,依旧无人接听。他挂了再打挂了又打,一连打了五六遍,在依旧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一向冷静自持的深蓝董事长居然忍不住咬牙捶了一下方向盘。 安静的路上汽车喇叭“嘀”地一声响,那声音大得特别刺耳,却一下子让严肃冷静了下来。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害怕失去这个女人吗?他们之间有什么了不起的交集,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连饭都没有一起吃过,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女人牵肠挂肚。他明明应该离她远远的不是吗? 可人就是这么得矛盾,有时候明知是悬崖也会忍不住想要跳。方针在别人看来是个温婉清纯毫无杀伤力的女人,但看在严肃眼里就跟毒酒罂粟一般,带有极大的危险性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打开车窗吸了几口凉气,然后拿起手机给方针发了条短信:“在哪里?单身女人一个人晚上乱跑会死。” 发完这条短信后他把手机往副驾驶上一扔,静静地等着地方的回信。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感觉,方针不肯接他电话却愿意回他短信。也许是因为她本质上不是个坏女人,不习惯这样的夜色里身无分文在街上晃荡。 严肃几次和方针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无欲无求,却还没有到想要自暴自弃的地步。任何一个洁身自爱的女人,在收到他这条短信后都会理智地向他求助。 他就赌这一回! 事实证明他真的赌对了。大概三分钟后方针发来短信,指明了自己的具体位置。严肃对这一带还算熟悉,知道她在医院后面不远处的一处小公园里,于是赶紧发动车子去接人。 他赶到的时候方针就站在公园门口,路灯下她的身影特别小只。严肃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骂她,但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方针后一下子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他停好车走下来,脱下外套想给方针披上。方针一直缩着身子不敢去看严肃,但当对方靠近的时候她还是本能地往旁边缩了缩,接过衣服自己披上,小声道:“谢谢。” 严肃背对着路灯,整张脸都淹没了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身材修长笔直,脱了外套后显得有些瘦削,但他这么静静站着的姿势给了方针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吻。 一想到这里她心就是一颤,默默别过头去。严肃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意,主动转身道:“走吧,再待下去要得病了。” 方针听话地跟上他,上车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为了不做得太明显她还是选择了去坐副驾驶。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家,太过疏离会惹人不愉快吧。 车上开着暖气,冷热交替下方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伸手捂着鼻子,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发现严肃已经递了纸巾过来。 她接过纸巾又说了声“谢谢”,自那以后就不再开口了。无奈向严肃求助令她觉得非常窘迫,但她还没有被情绪冲昏头脑。她也明白单身女子一个人在露天过夜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也给徐美仪打过电话,结果对方出差了不在本市。她不想要麻烦美仪的父母,也曾寻思着要不要回医院向沈骞求助。 就在这个时候严肃的短信发来了,在看到短信的一刹那她意外地发现,比起严肃她竟更不愿意向沈骞求助。向一个对你有意的人求助要还的人情,远远比向一个对你有恨的人求助来得大得多。 于是方针最终决定妥协,乖乖上了严肃的车。 严肃把车开出一段后觉得肚子有点饿,就问方针道:“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他们两个都没吃晚饭,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点难受,方针这样瘦弱的小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吧。尽管她倔得跟头驴一样,轻易不会承认自己饿得难受。 想到这里严肃又补充一句:“我有点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这话果然有用。方针本来想拒绝的,听到这话后心一软,点头道:“好。” 她顿了顿又道:“去酒吧行不行?” 这个提议出乎严肃意料,他忍不住皱眉:“怎么,你想喝酒?” “嗯,有点冷,想喝点酒暖暖身子。” 明知道这是个谎言严肃却不想拆穿。女人去酒吧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像方针这样小绵羊一样的柔弱女人,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但今晚有他陪着情况特殊,严肃心里竟也有些隐隐地期待。 他意识到应该让方针喝点酒。喝了酒之后的方针一定会比现在坦率很多。看着她明明一肚子心事却不愿意吐露的样子,严肃都替她难受。既然她主动提出喝酒,严肃也不拒绝,说了声“好”就一脚油门踩下去,往熟悉的酒吧开去。也许喝了酒之后她可以在自己面前更为坦诚。 严肃突然很想听方针说说心里话。 大约二十分钟后,严肃把车停在了酒吧门口。这地方李默过去常带他来,真的是个完全的销金窟,里面什么人都有。严肃算不上是个常客,却是里面人人都要捧着的大人物。他每次去都喜欢挑角落的位子坐,但即便如此在他面前明里暗里勾引的女人也多得数不清。 因为这一点他近来都很少去了,因为他发现应付那些女人比应付王子还要让人头疼。 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当他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地领着方针走进酒吧时,眼尖的那些人立马有了不一样的神情。方针小小的一团跟在他后面简直不显眼,但不知为何她却一下子成了今晚这间酒吧最大的亮点。 深蓝广场的所有者严少爷领了个不施脂粉的清纯女人走了进来,一下子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吻2
  •   夜晚的酒吧人声鼎沸,每一个男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头正在猎食的孤狼。 方针低着头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那些赤/裸裸的侵略目光。但严肃却一眼捕捉到了危机,立马后退一步与方针并肩而行,像是在向众人宣告他对这个女人的绝对所有权。 即便只是在这间酒吧里暂时的所有权。 方针身上还披着严肃的外套,她人本来就偏瘦小,这么一来就更显得小只了。有些人看了就凑那儿窃窃私语,暗讽严董事长老牛吃嫩草,找个这样的小姑娘来这种地方玩。 这种地方不是没有年轻的,比方针看着还小的都有不少。但那些姑娘年纪虽小作风却相当大胆,穿着打扮也是一溜儿地成熟妖艳,那脸上的妆浓的就是亲爹妈来了也认不出来。 可方针不一样,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被酒吧里各色的灯一照显得整个人亮亮的,就跟新鲜刚冒芽的花骨朵儿似的。看得一些吃惯了“生猛海鲜”的老男人蠢蠢欲动,总觉得方针就是那鲜嫩可口的一口春笋。 严肃一见这些男人的阵仗,突然有些后悔带方针过来了。她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于是他停住步子,拉住方针的手:“走吧,去别的地方。” “没关系,我不怕。”方针抬头冲严肃一笑:“我在牢里什么人没见过?那些女囚多的是亡命之徒。何况有你在,我不担心。” 严肃看方针一脸坚定的样子,知道她今天是定要喝个痛快了。于是他也不再阻止,直接要了个包厢,又叫了一打啤酒红酒香槟什么的,摆在方针面前随她挑。 方针也不客气,把严肃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拿起瓶啤酒对着嘴就喝了起来。她喝第一口的时候还比较豪气,但刺鼻的酒劲儿直冲脑门,几口之后就不行了,又冰又辣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大脑,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严肃既不劝她也不安抚她,默默地坐在一边不言语。他在等方针醉意上头的那一刻,这女人憋了一肚子的话,如果不喝醉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方针喝得有些狼狈,啤酒顺着下巴脖子流进了衣服领口里,冰冰的滑过胸口的皮肤,倒让她觉得挺畅快。她其实并不喜欢啤酒的味道,从前也不理解男人们喝冰啤喝得热血沸腾有什么意思。但这会儿她却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他们的感受了。味道好不好是其次的,关键是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可以让人把心底的苦闷和郁结一股脑儿地释放出来。 酒是个好东西,方针头一回彻底体会到了这一点。 尽管被呛得有些难受,方针还是毫不犹豫举起瓶子,一股作气把整瓶都给喝了。喝完之后她学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把酒瓶子往茶几上一放,“咣”地一声响几乎要把玻璃砸碎,那声音吓了她一跳。 严肃在一旁看得眼睛都没眨,反倒鼓励她:“继续喝。” “我没带钱。”方针拍拍左右口袋。 “就算带了也不会让你掏。想喝就继续。” 方针觉得那酒进入身体之后,迅速在血液里蔓延开来,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看对面的严肃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她知道这是酒劲儿上头的先兆。她到底不是老酒鬼,酒量浅得一瓶啤酒都能被灌倒。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逞强地把手伸向了第二个酒瓶,拿起来又灌了几口。但这一回她没能一口气喝到底,胃里充满了液体,每咽一口都胀得慌,到最后她几乎觉得快要吐出来了,于是赶紧收口。她把瓶子掼在茶几上,手紧紧地捏着瓶身不放。她知道严肃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沙发里,两只眼睛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她。 他们两个得把话摊开来说一说了,方针想说严肃也想听,今晚是个好机会,再不说的话,方针觉得自己会再没有勇气说的。 她扭头看一眼严肃,眼神带着明显的游离。她已经没办法集中在一个点上了,酒精极大地控制了她的思维,她剩下的那点意识只够她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而已。 “严肃,你今天说对了一点,我这个人天生跟孩子犯克。壮壮在我手里就伤了手,王子遇见我就伤了头。” “方针,如果这话让你觉得不愉快,我向你道歉,并且把话收回。我本意并不是想要伤害你。” “没关系,你没有伤害我,我心里的伤不是你这三言两语造成的。早就有的东西,我以为时间可以抹平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严肃不说话,安静地听方针说。方针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道:“我以前怀孕过,本来会有一个孩子的,结果因为你,那个孩子没有了。”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方针会说出一些惊人的话来,但听到这番话时严肃还是神情一凛。 被方针刺伤后他也让人调查过她的背景,知道她是巨华创始人罗世的女朋友。但她有孩子这个事情严肃没有查到。难怪她今天反应这么大,他无意中说的那句话竟触动了她心底最脆弱敏感的一面。 “孩子怎么没的?” “流产了。那时候我正准备跟罗世结婚,发现怀孕后我特别高兴。罗世死的那天我本来是打算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可我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坏消息就传来了。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兼临时住处点火自焚了,我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黑乎乎的一团东西,什么都辨不出来了。严肃,我真的恨你。” “收购巨华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存在商业欺诈。不过罗世会自杀我也没想到,对此我表示抱歉。” “我知道,你们这一行的人都这么说。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是合法合理的。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你们从不钻法律漏洞和空子?你们财大气粗把别人逼到走投无路,转而又以公平公正做伪装,来跟别人谈条件讲道理。你觉得这真的公平吗?到了那个时候对方还有得选择吗?” 严肃必须承认方针说得有道理。资本市场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财团有的是办法挤垮中小企业,抢占市场份额,逼迫对手举手投降。他们使的每一招都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但绝对谈不上完全的公正公平。因为企业本身悬殊的财力就体现了不公平。但这就是自由市场最基本的规则。 一旦你进入这个行业你就得遵守它的潜规则。因为所有的大企业也都是从小企业发展而来。有些小企业熬过了那道坎就成了大鱼,而那些熬不过的要么继续挣扎着当小鱼,要么就直接被吃掉。 严肃在生意场上向来是不讲情面的,但他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当时给巨华的收购价格绝对合理。他不是那种抠门的人,喜欢痛打落水狗趁机捡便宜。他的做人原则是,可以把对手逼得走投无路举手投降,但绝对不会把人逼进死路没有一丝活路。 以他当时开的价格,罗世卖掉巨华后还是有所盈余的。大富大贵谈不上,当年的投资本钱肯定是有的,也够他在这座城市挑套不太贵的二居室一次性付清。 严肃认为罗世没理由自杀。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方针和他争论了一通公平公正后话锋一转,又谈起刚才的话题:“罗世死后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没几天就见了红,去了医院一查孩子已经没有了。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为他留一个后代的,结果却什么也没留下。我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又谈什么照顾别人的孩子。我想我不应该继续留在你们家了,这段时间我攒的钱也够了,我应该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怎么,因为王子磕伤了头你就要走?你是因为自责还是因为对我之前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没有,我不介意你说的那番话。我倒更想谢谢你提醒了我,我确实不应该离孩子太近。一次次事实证明,我不适合照顾孩子。或许流产就是都老天爷给我的暗示,可惜我当时没能明白。” 严肃终于有点明白方针五年前为什么要杀自己了。一个女人本来正有着人生最美好的生活,未婚夫、未出世的孩子以及即将到来的幸福婚姻。可是一夜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另一半自杀,孩子流产,婚姻眨眼间就成了泡沫。 女人都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尤其怀孕的女人更是如此。很多女人不光有产后忧郁症,孕期忧郁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方针在几方面的刺激作用下,终于一时冲动向他拔刀。 这些他都能理解,甚至也已经释怀。但他不理解的是,仅仅为了五年前一个流产的孩子,她就要辞职?像上次离开安德森家那样潇洒,一点不留恋地离开他家? 严肃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方针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要走,真的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吗?” 方针抬头也回看他,眼神迷离表情茫然,努力消化了半天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听到这话方针的脸色一变,默默低头不语。她现在脑子不清楚,想不好要怎么回答严肃。甚至她都搞不清楚自己要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严肃看她低头,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他伸手一根手指抬起方针的下巴,略带不屑道:“一个意外的吻就让你吓得落荒而逃?那要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话间已经弯下腰去,对着方针的双唇重重压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答案
  •   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最终都终结在了那个吻里。 严肃吻下去的时候考虑过各种可能性。方针可能会怒气值全开,一手甩过来赏他记巴掌。也可能欲拒还迎,挣扎两下就乖乖顺从了。更有可能一把推开他当没这回事情,继续拿着酒瓶子吹。 可最后的结局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他双唇贴住方针嘴唇的一刹那,对方望着他的眼神迷离而空洞。然后她眨巴了几下眼睛,默默地闭上,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严肃失神了一秒,一手托着方针的腰,慢慢地把她整个人轻放在沙发上。然后他摸着嘴唇失笑。 刚刚那个吻本来是想用来看清自己的内心的,可对方没有回应他也就无从体会,到最后依旧不过是肉碰肉皮碰皮,甚至还不如上一回来得惊心动魄。 他摸了唇失神了片刻后,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拿过沙发上的外套给方针披上,然后抱着她大剌剌地走出酒吧。 从包厢到酒吧大门一路横穿整个大厅的时候,严肃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他不是一个鲜少有人关注的人,事实上他无论走到哪里总能成为别人的焦点。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满足过,就像是虚荣心瞬间膨胀,充盈着他整个身体。 那种抱着一个女人向其他男人宣示对其的所有权这种事情,看来真的会上瘾。严肃把方针抱进车里时忍不住又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最后默默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随即顶着浓重的夜色回到严家大宅。 送方针回房之后严肃回自己房间洗澡,冲水的时候他静静地思考着一个问题。经过今晚之后,从明天起他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方针。是一切照旧还是该有所改变?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女人如今在他心里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不顾一切要将她得到手,还是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被酒精和荷尔蒙操纵的暂时失控而已? 严肃在浴房里冲了很久很久,最终也没有得出答案。 但那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躺在自己的双人大床上出神时,绝对没有想到方针这个女人就这么悄悄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第二天严肃起来的时候方针还因为宿醉睡得正香。严肃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开车去公司,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欧洲那边正在选址的深蓝工程有了新的进展,袁沐就替他订了最快的那班飞机安排他飞去欧洲。 严肃在欧洲待在三四天,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先去看王子。王子已经出院了,正在家里安心养伤。他又打电话问过李默,对方说额头上的疤不算长,加以时日应该可以褪去。实在不行也只会留下极淡的一点疤痕,小帅哥以后用留海一遮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说到最后李默又加了一句:“男人关键看内涵,不看脸。” 这话放在平常两个男人间说说也没什么,但放在他和严肃之间讲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作为这个时代典型长相出众的两个代表,他这话一说怎么听着就有点讽刺的意味。 严肃笑着骂了他一句,挂断电话的时候心情还不错。但很快他的笑容就被收了起来。因为转眼间他就知道了方针离职的消息。 听说就在王子出事的第二天,方针就跟李姐打了辞职报告。李姐是个人精,早就嗅到了方针在这个人不一样的地位,这种事情她当然不能私自做主。在实在留不住人的情况下她把这个事情报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就把方针叫过去问了几句,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大家只知道方针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就去会计那领了两个多月的工资,然后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没去见任何人,包括老杨师傅和王子,就像她突然来到这个家一样,她又突然离开了,连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都没有留给众人。 方针在这个家留下的痕迹本来就不多。她来的时间很短,平时又总在花圃工作,只有每天吃三顿饭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但那种时候通常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食物上,方针又是个安静不多话的人,两个多月下来她在这座宅子里没交到一个朋友,也没和人说过一句自己的私事。 很多人甚至在她走了三四天后都觉察不到她的离开。像她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从来都没在别人心里留下什么,自然也就激不起一丝涟漪。 但方针毕竟在严肃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撇开那两个浅而无味的吻不谈,他们两人在这间屋子里交集几乎比谁都多。 方针不留一句话就走了实在令人不太愉快。严肃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上面那个自己从李姐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想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删除了。 既然她选择离开,那就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严肃那一刻的心是放松而平静的。这样也好,与其继续尴尬地面对,倒不如走了来得干净。没有开始也就不必计较结束,过往的一切只是漫长生命里的一个停顿而已。如今走过这个停顿,生活还将继续,人生也一如往常般精彩。 严肃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那天没来得及问方针在医院里袭击她的那个人是谁?潜意识里严肃觉得那不是一场意外,但一想到方针干脆果断地离开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拖泥带水。 一个女人尚且可以快刀斩乱麻,更何况是他? 严肃开车离开严家大宅回公司的时候,心里关于方针的那点记忆已经被抹去得差不多了。他打开车窗吹了会冷风,等车停在深蓝地下专属的私人停车场时,整个人已经恢复正常。一切就像回到了方针刚出狱时的那刻一样。 方针的心里也有相似的感觉。 从严家出来之后她觉得就跟从牢里出来时差别不大。她依旧没有地方去,家是不能回了,朋友也不想再麻烦了。她现在和那时唯一的不同在于口袋里有了赖以生存的金钱。 有了钱一切事情就好办了。她本来也曾让徐美仪帮她留意过哪里有便宜的房子出租,从严家离开的当天她就给对方打了电话。徐美仪一听她辞职了什么也没说,很讲义气地就来她临时住的小旅馆找她,又要把她往家带的样子。 方针却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我想租个房子,小一点便宜一点,跟人合住也没关系。你不用替我担心钱的问题。” 出狱三个月她其实攒了不少钱。安德森给她的七千块她几乎没动过,离开严家的时候老太太让人给她按三个月结算工资。头一个月四千块后两个月五千块,再加上前两个月额外多的一千块全勤奖,她从严家一共拿到了一万六。加上原来有七千,她零碎花掉了不到一千,算一算她现在居然有了两万二的存款。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方针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攒下这么多钱。 五年前她又当记者又当翻译的时候,挣的比现在要多,可钱却总也攒不起来。每次钱刚一到手家里就总有莫名其妙的理由要花钱。不是冰箱坏了就是饭桌嫌小了,要不就是沙发旧了。总之她出来工作那一年里挣的钱几乎全贴了家里,最后银行卡上的那点余额也就够她牢里五年的开销吧。 所以她妈总骂她是赔钱货,搞了半天一分也没剩下。可她细细想想,那些钱不是花在家里了就是让父母拿去贴补弟弟了。他们一直想给他买房娶媳妇,如果方针没坐牢的话,她敢保证这五年里她挣得再多也未必能攒下这两万二来。 徐美仪见她手里确实有钱,也就没再勉强。毕竟让方针住到自己家虽然是好意,但对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吧。她也不想让方针太难做,也不忍心方针在她家里还整天做些阿姨才做的工作。 于是当天方针还是在小旅馆住了下来,一晚上一百来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到了第二天白天,她正准备出门去找工作,徐美仪就打来电话了,说已经帮她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那房子据说位置还不错,离市中心不算远,搭两站地铁就到了。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里,是个一居室。说是一居室其实就是一个单间,总共就二十来个平米,被隔出一个小卫生间后其余的房间客厅厨房都在一块儿。九十年代的时候这样的房子还是挺多见的,造的时候多出来一点面积一般就会被做成这么一小间,租给那些单身的男男女女。 方针对这么个地方很满意,简直出乎她意料得好。她也想过去跟人合租,但担心自己有案底会让人感至不安。可如果去租正经的一居室又太贵,她舍不得那个钱。这个小单间地方不大却足够隐私,关键是便宜,每个月只收三百块。 在这个国际大都市里,每个月三百块还能租到单独的一间,根本就是撞了大运了。徐美仪说房子是她一个朋友的,他们一家人出国移民了,国内的房子想找信得过的人住着,也算是帮着看看房子。所以收的房租只是象征性的,几乎就相当于白住了。 房子订下来的当天方针就搬进去了。她东西不多,徐美仪用自己的小车一装就齐活了。到了新家后她又帮着布置了一番,还买了很多日用品给方针用,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才消停。 方针说要请她吃饭,徐美仪坚决不肯花她的钱,最后只在她家随便吃了点面条。当她顶着暮色离开方针的小家时,刚钻进车里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一听对方的声音就笑了:“表哥,我这回可是帮你大忙了。你要是再不把方针给我追到手,你可就太差劲了。” 电话那边沈骞的声音也带着笑:“成事之后一定请你吃饭。” “光吃饭哪够啊,至少得请我去欧洲豪华半月游才行。你反正也不差钱,每个月贴房租给方针住,还费心思找这么个地方。唉,你这痴情也够感天动地了。你说我怎么就碰不上这么好的男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清醒
  •   方针在那套一居室里住下来后,感觉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最初的两天她没出去找工作,而是先把屋子简单布置了一下。其实这房子外面看上去不怎么样,里面倒是挺新的。听徐美仪说她朋友特意把这里装修了一下,好方便出租。要不然这么旧又这么小的房子,本地人还真很难有人愿意来住。外地人人家又不放心,毕竟房东常年在国外,对这里也是鞭长莫及。 方针头一回有了自己的小家,虽然是租来的,但也足够她兴奋一阵了。活了快三十年了,头一回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方针难得大方一回,买了点装饰画小摆设之类的东西回家来掏腾,把原本就挺温馨的小屋装点得更加明亮温暖了。 等把家里收拾好之后,她重新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目标,然后准备出门去找工作。 结果就在这时徐美仪又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是我妈认识的关系,在清洁公司当经理。他们正在招人问你要不要去?” 方针端着给徐美仪倒的茶走过来,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真的吗?” 未免太巧了吧。当初徐美仪介绍她这套房子的时候她就有点怀疑,因为价格实在太便宜了,地段也很不错。但一来她当时急需一个住处,二来她之前就拜托过徐美仪帮她找房子,三来现在有些人家确实是这样,不喜欢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喜欢托朋友找信任的人来住,哪怕房租上吃亏一些。 所以方针住进来的时候还挺安心的。但现在她刚要找工作徐美仪又有好消息带来了,就不得不让她怀疑了。 “美仪,你是不是骗我,还是”说到这里方针也卡壳了,因为她也想不出徐美仪会贪图她什么。 “我没骗你,真的在招人。如果我骗你迟早得被拆穿,我又何必呢?” “可是这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而且这么短时间你就帮我找到工作了。” “其实不是最近找的,你找前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妈就在帮你留意打听了。本来她就想介绍你去清洁公司工作的。结果你碰上老邻居去人家那儿了,我妈就没提了。现在你正好空下来,她就又想起来了。你也知道清洁公司挺缺人的,那里的人流动性大,今天来明天不来的也不少,所以时不时总要招人。” 听上去有点道理。徐美仪的母亲之前确实提过要帮她找工作的,只不过她觉得太过麻烦人家了就一直没好意思接受。没想到人家这么热心,一直记着这个事情。方针总觉得在徐美仪家里感受到的亲情比在自己家里都多,心头不禁一热。 “美仪,谢谢你。” “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放心,我妈已经都说好了,你有案底的事情人家也知道。人家经理人挺好的,说年轻人犯了错应该给个机会的,让你明天就去面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针再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了。只不过欠了徐家一个人情总让她心里有点难受。她不由想起了之前介绍她去严家工作的周阿姨,多亏了她自己才能挣那三个月的工资。可她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对不起周阿姨。虽然事后她给周阿姨打过电话道歉,对方在电话里也劝她想开些,但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好在周阿姨并不知道她离职的真正原因,还当她是因为王子的事情被老太太开除了,电话里一个劲儿地安慰她,搞得方针更是内疚。 如今徐美仪的母亲又一次出手相助,方针一方面觉得感动不已另一方面也很有压力。她出狱三个月已经黄了两个工作,这次这个再做不长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好在第二天的面试非常顺利,清洁公司人事部经理一见她就觉得挺满意,也没追问五年前她坐牢的事情。方针在经过简单的面试之后就进入了公司,先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培训,之后就正式上岗工作。 她所在的这家清洁公司长期从事各种商业外包清洁服务,像是各大商场写字楼什么的,很多地方都不喜欢自己招聘清洁人员,而是直接把这种工作外包给专业的清洁公司。 方针以前不知道这一行是个什么样子,等自己真的进入了才明白,其实这一行也可以干得很漂亮。像是她们的老总从前也就开了个家庭作坊,谁也没想到他有这个本事,能把个作坊开成正规的企业模样。 方针每天早上七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虽说他们做各种外包清洁,但因为是长期合同,所以她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培训期结束后她就被派去某间写字楼,和同公司的其他员工一起工作。 这工作初干有点累,但她很快就适应了。每天埋头干活,四点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晚间另有一班员工会过来做大清扫工作,第二天再交班给他们白班的工作人员。 方针觉得这么不动脑子埋头工作的状态也不错。反正过去五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比起牢里那点辛苦,在外面既自由又有钱拿,实在是轻松很多。只是刚开始总会有人好奇打听她的过去。起初大家都以外她是外地来的,因为学历不高才来做清洁的工作。后来听说她是本地人都有些吃惊。 方针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事情,就说初中毕业就出来干活了,家里还有个弟弟要供。大家一听她下头还有弟弟心下了然,立马将她看成是一心赚钱养弟弟的那种“好”姐姐了。 仔细想想,方针觉得自己从前还真是个好姐姐,甚至是个好女儿。无论什么情况下总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父母从小向她灌输大的要让小的,大的要养小的这种观念,以至于她很长时间内都拧不过来。她觉得赚钱给弟弟花是理所应当的,家里有用钱的地方她把存款工资上交也是应该的。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她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对她好。 但五年牢狱之灾让她想清楚了很多,关键是在里面看了很多听了很多。她们那一批人里很多家里都有弟弟妹妹,无私为家庭奉献的也有不少。像一个比她晚进来两个月的女人就是为了给弟弟造房子,结果挪用了公司的钱账,最后被送进了牢里。 见得多了方针也学会思考了,她突然觉得自己长时间这么不计较地付出真的有意义吗?哪怕不看别人,就看父母对她的态度,她从前一颗心再热如今也都凉下来了。 在里面的时候弟弟几乎没来看过她,唯一来的一次还是抱怨她坐牢害他没钱买房子。出狱之后就更离谱了,几乎连家都不让她回了。不管她怎么掏心掏肺对他们好,到头来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就是多余的一个。 可再多余的人偶尔也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方针在清洁公司工作了大约半个月后,某天下班时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他们正在市中心某间高级商场里买戒指,结果因为身上钱带的不够就让人给扣下了,不放他们走了,让方针赶紧送钱过去。 方针听了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没听说过哪家店有这种规矩,买东西钱不够不买就是了,扣人有什么用?但电话里不方便细说,她那个妈说了几句就挂了,只一个劲儿催她赶紧过去交钱赎人。 方针匆匆换下制服就赶去“救人”,上了公车才发现她妈居然去了深蓝广场。那地方和他们这样的人家是完全不搭的,她怎么会去那里?方针一想到深蓝就会想到严肃,想到严肃就不想去。可妈妈让人扣下了她不能不去看看,硬着头皮坐车到了目的地,找了圈终于在主楼三楼的一间珠宝店里找到了正在那儿看钻戒的一家人。 方针站在珠宝店门口一扫,发现除了她父母和弟弟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她一下子就猜到这女人肯定是弟弟的女朋友珍妮。看他们几人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人扣下的样子,那满脸喜悦挑挑捡捡的模样,根本就是打算买个一两样东西回去的嘴脸。 这情景看得方针一阵恼火,转头就想走人。就在这时她那不争气的弟弟方法眼尖看见了她,立马一脸笑意冲到门口,生拉硬拽把她拉了进去:“好了好了,我姐来了,珍妮你放心,我姐可有钱,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你想要哪个我姐都会送你。” 那个珍妮倒也不怎么傻,一脸疑惑道:“你姐真这么大方?” “那当然,我姐从小最疼我,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给。” 从前的方针确实这么傻,弟弟要什么只要开个口,就没有不给的。但如今她不傻了,她也学聪明了,懂得为自己留后路了。既然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做她的后路,她就唯有靠自己了。 于是绝世好姐姐方针头一回在弟弟的海口下挣扎着推开了他,随即冷淡道:“我没钱,别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教训
  •   方母脸色一变,冲珍妮尴尬地笑笑,然后拉着方针到一边说悄悄话。 “你怎么会没钱?你都出来三个月了,还没挣到钱?” “弟弟这三个月有挣到多少钱吗?” 方母愣了下,显然不明白女儿指的是什么:“你弟弟才刚大学毕业,他能挣几个钱?” “他大学毕业都挣不了几个钱,我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挣大钱?” “你以前不是工作过嘛,你学历又高,当初家里可是花了不少钱供你上大学的。” 方针很想跟母亲算笔账,但想着大庭广众的算了也就不说了,只挑关键地说:“有案底的人去不了大公司,小公司都不会要。我学历再高也没用,我现在只能在清洁公司打工。” “清洁公司也能挣钱啊,你都干了三个月了,多少攒了点钱吧。先借妈用用。你弟弟女朋友头一回买东西,咱们好歹得给人买个带钻的啊,要不你弟弟还怎么娶媳妇?要不是你去坐牢,家里现在何至于连套房子都不能给你弟弟买。” 方针突然挺生气。她平时算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从牢里出来后更是一心与人为善,能不和人争执就不争执。但今天看到父母对那个珍妮那么捧在手心,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除了要钱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她骨子里仅有的那点脾气也忍不住冒头了。 “妈,弟弟要娶老婆得靠他自己奋斗。男人买房买车得靠自己,再不济就是靠父母,哪有靠我这个姐姐了。我自己也没房没车,就算有钱我也得给自己买,怎么可能给他买?他又不是我生的。” “方针,你这话什么意思?”方母两眼一瞪,显然就要发火。 “我说的是实话。他也成年了,娶老婆得靠自己努力,不能总想着依靠我。连父母都没办法给他办到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行了行了,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没人让你给他买房子,就让你借点钱给珍妮买个钻戒,你怎么这么多话?” 方母一边说一边推搡方针,甚至想伸手进她包里去拿钱包。方针也不阻止她,随便她翻自己的东西。反正她钱包里一共只有两百块,大不了全给她。 在母亲四处“忙活”的时候,方针打量了一下珠宝店的环境。一看这装潢她就知道这里东西不便宜,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该来消费的地方。更何况这店还开在深蓝广场,光租金就比外面贵许多。羊毛出在羊身上,同样的东西这里肯定比外面贵好几成。 方针于是劝她妈:“别在这里买了,要买也换个地方,这里东西比外面贵。” “你懂什么,就是要在这里买,才显得有面子。我跟你爸带了两万出来,结果这里最次的都要三四万,钻还小得几乎看不见。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都拿出来吧。” “我只带了两百块。” “什么,两百块,我不是让你多带点钱吗?” “我说了,我没钱。” 方母只觉眼前发晕,下意识地觉得今天可能没办法善了了。她心里有气就忍不住往女儿身上撒:“你怎么会没钱,你这三个月的工资都花哪儿去了?” “租房子吃饭交通费,清洁公司没几个钱,差不多都花没了。特别是房租,一交交半年,人家一开口就要一年的,我求了半天才让我交半年。”方针留了个心眼,没提在安德森家和严家做佣人的事情。 方母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租房子,你干嘛租房子住?现在这个市道租房子多贵。” “那我应该住哪里,家里有我住的地方吗?” 方母立马语塞。原本方针出狱回家住过几天,结果儿子天天闹腾,她就总盼着女儿搬出去住。当时她一心只想满足儿子,没考虑过搬出去住的成本问题。后来方针找到工作搬出去的时候,她连问都没问过,也从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些什么。她对这个女儿从来不上心,小的时候不关心她的考试成绩,长大了也不关心她的工作环境。对她来说女儿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钱。 但现在一个恶性循环摆在她面前,女儿不住家里就得租房住,租房住就要多花钱。但现在再把女儿拉回家来显然不合适。因为珍妮如今住在她家里,她占了方针原本的房间,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她了。 话谈到这里就僵住了,方母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逼女儿出钱了。她潜意识里觉得以女儿的性格肯定不会是月光族,但从前让给多少给多少的女儿一下子变了性子,一口咬死了没钱她也没办法。 方针看妈妈不说话,从她手里拿了钱包就要走:“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儿。” 方母还没反应过来,弟弟方法却急得冲了过来:“姐,你不能走。你要走也行,把你银行卡留下。” “我的银行卡凭什么要给你?” 方法今天头一回在姐姐这里碰壁,而且当着女朋友的面碰了一回又一回。他这心里显然十分不舒服,口气立马变得有些蛮横:“你是我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方针从没觉得弟弟是如此面目可憎。她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人。方法一看急了,伸手就过来扯她,方针力气没他大,被他扯得连连后退。方法也不管姐姐能不能站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钱包就翻银行卡。翻了半天他就翻到一张建行的借记卡,没有密码取不了钱,于是他把卡往柜台上一放,冲方针道:“姐,给我密码。” 方针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冷冷道:“卡给你吧,我去挂失,里面的钱你别想动一分。” 方法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过来抓着方针的衣服把她整个人往回拽。方针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推了几次都不行。最后被他强行推到了柜台前。方法指着面前的刷卡机道:“快点,给我密码。” 方父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劝儿子道:“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她不肯给我钱,还想让我好好说。今天我必须得给珍妮买个戒指,她这个姐姐怎么当的,有钱都不给我,不要脸。” 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全是一副被惊到了的表情,他们真心料不到这年头还有人这么不要脸,说出这种欠揍的话来。本来这一家子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妥当,不说他们的穿着打扮,就是说话谈吐也非常不合时宜。这家店一向以经营精品为理念,光顾的不是名媛富商就是公子千金,连一般的白领都鲜少踏足这里。 结果这家子来了之后买不起东西也就罢了,还要当众动粗,连负责接待他们的女销售员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冲方针道:“小姐,要不要替你报警?” 方针虽然觉得丢脸可也没到要报警的地步,想了想只是摇摇头。方法就趁机把刷卡机往她面前推:“你快点,赶紧输密码。” 珍妮在旁边脸色并不好看,青一阵白一阵的。男朋友说要买戒指给她她是挺高兴,可用这种野蛮的方式逼迫姐姐掏钱,珍妮打心眼里看不起方法。她正想开口说不用买了,就听珠宝店门口一个声音冷冷道:“小姑娘,我劝你,这种吃软饭的男人还是不要为好。” 这话应该是对珍妮说的,她立马抬头冲门口看,就见一个眉目俊朗气质冷傲的男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见到那男人的一瞬间,珍妮的心漏跳了一拍。但除了她之外,在场还有一个人的心也漏跳了一拍。 方针被强摁在展柜前走不开,眼睛默默盯着面前闪着光彩的各色首饰。她甚至不用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 深蓝广场是严肃的地盘,他会出现在这里一点儿不奇怪。可为什么偏偏是在她这么尴尬的时候。方针低着头不想和他对视,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面对严肃。 方法一听对方如此说话,气得血往上涌:“你说谁吃软饭?” “当然是那些连戒指都买不起,只能靠打劫女人的男人。”严肃语气倨傲神情淡漠。他扫了方法一眼,转头又去看珍妮,“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和这种男人交往。他所有的本事不过是无下限地压制自己的姐姐,一次次强迫对方为他的消费买单。这样的男人靠不住,因为他姐姐挣的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并且他姐姐终有一天会结婚会有孩子,到时候更不可能有闲钱养着他。小姑娘,一个挣不了钱只能依靠家里的男人是不能嫁的,这是我对你的良心忠告。” 珍妮本来就对方法心存不满,听严肃这么一说更加看不起方法,当即就拎着包要走人。方法急了,伸手去拉她,珍妮却推开他的手,冷冷送了他一句:“对不起,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形势急转直下,方法简直看呆了眼。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目送珍妮离开,心头的一股火再也抑制不住,二话不说伸出拳头就往严肃脸上招呼。 严肃也不退让,一伸手就握住了方法的拳头,将他整个手臂一扭。方法吃痛,下意识地就转了个身。严肃趁机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 方针吓了一跳,刚想上前劝两句,严肃却直接出手,把方法重重扔了出去。 宽敞的珠宝展厅里一个人影闪过,砸在了某个展台上面,又摔落到了地上,整个人面朝下动弹不得。 这一下摔得很重,方法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他也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可刚刚被严肃提溜在手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团棉花,一点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对方收拾他就跟收拾只蚂蚁似的,那重重的一下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方法趴在地上起不来,父亲和母亲立马围了过来。方母一时气愤,叫嚷着要喊警察。方法被扶起来后边咳边附和:“对,我要报警,我就不信警察会包庇你。店里有摄像头,我要你赔得倾家荡产!” 方法虽然莽撞却并不傻,他看严肃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举手投足也显得很有派头,心知这是个有钱的主儿。自己这一下不能白挨,不敲他个几百万简直说不过去。 方针站在那里面对这一出闹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的事情显然是方法的错,但严肃出手过重也是事实。她无法跳脱亲情的束缚去帮严肃说话,却也没办法当着父母的面站到打了弟弟的男人这一边。 她只能选择沉默,并且觉得这沉默令自己相当难堪。 严肃对方法的叫嚣并不在意,伸手指指头顶的天花板:“你说得没错,这家店里每个角落都装有摄像头,刚才的一幕我想应该被全程记录下来。我们可以拿录像给警方看,相信警方会有自己的判断。一个强行逼迫自己姐姐为自己买单并且主动出手想要袭击他人的人,我想警方会对他做出公正的评判。” 方针一下子明白了,就算闹到警局,弟弟也讨不到好。因为主动出击的人是他,严肃属于自我防卫。就算打了弟弟也不过是防卫过度,以严家的财力和权势,方家和他们根本没法斗。 严肃显然是在仗势欺人,可方针对他的行为没办法指责一句。自己家行不正坐不直,也不能怪人家钻空子欺负你。 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严肃,表情充满了纠结和无奈。 严肃想假装没看到方针,可怎么也忽略不了她。他来这里本来是办事的,意外撞见了方针受辱的一幕,本能地就出手相助。可现在他打了她的弟弟,似乎又伤了她的心。看她那一脸委屈难过的样子,严肃心里忍不住直摇头。 他不是为方针叹息,而是有些气自己心软。明明想把这个女人当作过往的一页翻过去的,但最终还是没能彻底翻过。因为他发现,即便翻过那一页,方针还会出现在下一页,甚至是以后的每一页。他和这个女人,注定是分不开了。 严肃想了想没再步步进逼,他走到最近的一个展柜,伸手进柜台随便拿了个首饰盒出来。那里面装着一枚戒指,主钻至少在一克拉以上,纯度净度都属一流。店里的标价在三十万以上,拿出去外面卖至少也能卖个十几万回来。 他“啪”一声合上首饰盒,走到方法面前把盒子递过去:“两个选择,一,拿了这东西走人。二,打电话叫警察。你自己选。” 方法一见那盒子眼睛就亮了,这里的东西贵得吓死人,随便拿一件给他都发大财了。让人扔一下算什么,如果再给他几样,就算让他当人肉沙包给严肃打一顿他都乐意。 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地伸手去接盒子。结果还没碰到盒子,方针率先出手打掉了他的手:“方法,这东西你不能拿。” “你懂什么,这是人家给我的赔偿,我为什么不能拿。”方法气得直跳脚,尽管身上还疼得要命,却还是一把推开方针,抓过那个首饰盒就冲了出去。方父和方母也赶紧跟上去,方母走出去几步还回头瞪了女儿一眼,眼里的不满显而易见。 原本闹哄哄的珠宝店一下子冷清下来,方家的人走得几乎一个不剩,只留方针一个人满脸发烫地站在那里,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在严肃面前本来就没有尊严可言,今天他们全家人又结结实实在他面前丢了一回脸。软弱的父亲蛮横的母亲还有贪婪的弟弟,包括她这个无能的姐姐,他们一家人在严肃眼里估计就是史上最大的笑柄吧。 她很想什么也不管立马冲出店外去,可两条腿重得怎么也挪不动。严肃看她这个样子既心疼又生气,走到柜台前拿过方针的银行卡,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 珠宝店有专门的贵宾室,他把方针带进去后让人送两杯茶来,然后就安静地陪着她不说话。休息室里气氛有些凝重,严肃沉默了片刻后拿过方针的包,找出她的钱包来把银行卡塞了回去,然后重新把包放回她身边。 一直到这会儿方针才有了点声音。她收起满心的懊恼冲严肃道:“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严肃想了想加了一句,“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 “不会,是我弟弟不懂事。” “小孩子都这样,王子也给我惹过不少麻烦。” “那不一样。王子才五岁,我弟弟他今年都快二十五岁了。” “家长过于保护的孩子,无论长到几岁都可能像个孩子。他的身理虽然成年了,但心理远远不够成熟。” 方针本来以来严肃会借机数落她弟弟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认真地和她分析起问题来。她睁着两只眼睛有些疑惑地望着严肃,只见对方冲她微微一笑:“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去想了,只当没发生吧。” 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只是那个戒指 “你不应该把戒指给他的,你也说他心智不成熟,拿了这么一大笔钱,我怕他会” “有你父母看着他,应该不会出大问题。那戒指虽然贵,但想要脱手不容易。十几万而已,在这个城市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确实下手了,还挺重,就当是赔他的医药费吧。” 十几万对严肃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钱,但在方家来看却是一笔飞来横财。父母可能会拿它去当买房的头期款,也可能会给弟弟买辆车。总之严肃并不清楚这笔钱对他们家意味着什么,但方针一时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欠了严肃一个天大的人情。 严肃看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胡思乱想了。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天生敏感又多思,男人看来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在她们心里也会被放大无数倍。方法的事情他喝杯茶的功夫就忘了,但方针起码得记上一个礼拜。 严肃端起面前的茶递给方针:“行了,喝一口,我说过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想了。你弟弟是成年人,他的人生该由他自己负责。你再怎么替他细心规划,也不可能代替他活下去是不是?” 方针接过茶杯冲对方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杯子里茶水温热略带清香,她抚着杯壁闻着这清香,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她喝了口茶,站起身向严肃告辞:“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得回去了。” “先别忙着走,帮我个忙。” 方针不解地眨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严肃显然不是为了她才来这里的,深蓝虽是他的地盘,但他也不会视察每一家店铺的经营情况,毕竟店铺的所有权并不在他的名下,他只负责出租店面。他来这里应该是来买东西的,奢侈品珠宝店,男人来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要我帮忙挑礼物,是送给女人的吧?” 严肃也站起身,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一本正经道:“确实是给女人的。我奶奶过两天生日,我在这里定了份礼物给她。” 方针失笑:“那也不用我帮忙了吧。” “你要帮的不是我,是王子。他一片孝心要给曾祖母买礼物,不知道该挑什么,想找你当个参谋。” “王子也来了吗?” 严肃指指头顶:“在办公室。他一直很想你。” “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 “你指的是哪方面?” 严肃说话间已经靠近到了方针身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方针看着他那眼睛,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可她就是知道。 严肃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发现她的表情有了变化,就知道她接收到了自己的暗示。他一直觉得方针离开不是为了王子摔伤那件事,至少不仅仅是为了那件事,那个意外的吻或许才是她的心结,甚至那天晚上在酒吧发生的一切才是最终原因。 方针被对方直接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了,默默将头撇向一边。她其实也想起了那晚在酒吧发生的一切。那天她虽然喝醉了,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记得。事实上那晚的记忆就像印刻在了头脑里,每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跳出来。 而每次想到那情景,她都会下意识地去抚唇。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今天当着严肃的面,她还是做了同样的举动。 这一切,都被严肃看在眼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危机
  •   那天方针陪王子玩到挺晚。 先陪他去挑给曾祖母的礼物,两个人撇下严肃逛遍了深蓝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挑了一款颜色款式都适合老年人的羊毛披肩。付钱的时候王子很熟练地掏卡刷钱,看那样子绝对不像是头一回付钱买东西。 难怪这孩子早熟,他身边的大人也都不拿他当孩子看吧。 买完东西王子强行方针去吃晩,说是要谢她。吃饭的时候严肃再次成了摆设,王子则是绝对的主角。他撩起一绺头发指着额头上的疤痕控诉:“你怎么就走了呢?那我以后怎么办。” “会没有的,你别担心。” 王子放下留海撇撇嘴:“如果我将来找不到老婆,你一定要负责。” 方针简直无语,看着王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假装认真地点点头。 三个人吃过饭后严肃开车送方针回家,王子玩了一天早就累了,一上车就睡得东倒西歪。方针坐在后排陪着他,悄悄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伤疤。 面积不大,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好了。严肃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举动,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看王子完全睡熟了,就问方针道:“上一次在医院袭击你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方针没料到事隔这么久,严肃还会问这个事情。她想了想摇头:“应该不认识。” “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只记得是个男人,五官没看清。他当时穿了件卫衣,帽子戴在头上,脸上还戴了墨镜。而且事发突然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儿。” “如果把他带到你面前,你能认出他来吗?” “这个”方针咬唇沉思片刻,“不好说。如果当天抓到的话可能还能认出来。可过去这么久了,我没有把握。” “你觉得那人认识你吗?” “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他好像是故意推我下楼的。” 严肃于是不说话了。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袭击方针的人应该就在医院,至少也是和医院有关的。他很清楚那天医院电梯停开的事实,也料到方针会从楼梯口走。看他那样子不像临时起意打劫钱财,一般人不会在医院下手抢钱,更何况方针说他是故意的。显然他在意的是人不是钱。 “方针,你仔细想想,那天在医院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方针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那天医院里发生的一幕幕都从眼前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大概三分钟后,她重新睁开眼睛:“没有,除了碰到两个熟人外,没什么别的事情。” “熟人。你是指沈骞和他妈妈?” “沈骞你认识,不过那天他旁边那个不是他妈妈。” “那是什么人?” 方针看着后视镜里严肃深沉的眼神,淡然一笑道:“那是罗世的母亲。” 那天晚上的谈话就这么终结在了这句话里。严肃没再追问下去,方针也就不再说了。他们两个无论表面看起来多么平和友好,只要一提到“罗世”,气氛就不可能再愉快下去。 严肃把方针送到家门口后没急着把车开走,而是目送她上楼,眼看她房里的灯亮了起来,这才调转车头往自己家开去。他把王子送回家后回房冲了个澡,本来想就这么睡下的。结果躺床上翻了两个身发现睡意全无,索性打电话约李默出来喝酒。 他们又去了上次带方针去的那个酒吧,李默一见他就直摇头:“听说你上回在这里开荤了?哪家的姑娘这么有幸” “是方针。”严肃开口打断了李默的猜测。 “方针?那个瘦瘦小小看着有点单薄的女人。你怎么上哪儿都离不了她。上回在医院也是,我怎么看你们三个都像一家三口。” “我跟她成不了一家人。” 李默举起酒瓶自顾自跟严肃碰了碰:“怎么,嫌弃人家有案底,还是家里太穷配不上你?” “穷不穷的我无所谓,家里长辈大概更在意一点。至于有案底,这个事情确实比较棘手,但要是真看上了,杀过人我也不在乎。可方针不行,她那案底就是因为我才留的,我再怎么自负也不会娶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回家。” “你还记得这一点?我以为你早忘了。看你最近跟她走得这么近,我还在想严肃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人生平淡无味缺乏刺激,非要找点不一样的东西来玩玩。” 严肃举起瓶子灌了自己一大口:“我不是在玩,她也不是物品。” “那你是认真的?”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李默听着他挺富有佛理的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没再追问严肃对方针的感情,而是叫人上了一大堆烈酒,似笑非笑道:“严少爷今日想要醉一回,我就舍命陪君子。” 方针没想到严肃送完她后会去喝酒。不过她进屋之后倒是挺想喝一杯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心情郁闷的时候她就想喝酒。好像从和罗世母亲见面之后,她就总是会想起罗世来。一想起罗世她就特别想要好好醉一回。 但家里一点酒也没有,除了炒菜用的料酒。她倒了一小杯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实在不好,只能倒了把杯子洗了。然后她窝进仅有的一只小沙发里,抱着双腿一个人发愣。 二十几平米的筒间,房间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她的视线从一个角落转到另一个角落,最后就停在了小书柜的最后一格里。 那里摆着一个纸袋,颜色素净淡雅。那是罗世母亲给她的,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打开来看过。刚拿到的时候是因为事情太多,先是醉酒再是王子出事再来又是醉酒。她整天被酒精包围,真心忘了这个东西。 后来是因为搬家的缘故,又加上找工作赚钱,这纸袋被她放在那里,平时也不留意,一直到今天才重新看到。 方针潜意识里有点害怕打开那袋子,担心看到一些从前的东西会忍不住想哭。可她这会儿没事可干,那东西就总在眼前晃。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把袋子拿出来打开细看。 不出她的意外,袋子里有一些从前的东西。是她送给罗世的几样小礼物。她把礼物拿出来后就注意到了袋子底下一个深色的丝绒小盒子。那盒子看起来挺精致,应该是装首饰用的。她以前从没见过这东西,一见之下倒有些意外。 她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一枚镶钻的戒指。钻石并不大,也就五十分左右,拿到灯光下一照立马闪现漂亮的光彩。戒指是最基本的六爪款式,经典稳重,很适合日常佩戴。 方针就算再傻,在看到戒指的一刹那也全明白了。这是罗世准备拿来给她求婚用的戒指。在他去世之前的一个月前,他们两个去珠宝店逛过,当时罗世就要买这么一款差不多的戒指,但被方针拦住了。 罗世年纪轻轻创下了巨华的事业,说起来也算小有资产了。但那时候巨华资金链出现问题,面临被收购的风险,方针不愿意他花无谓的钱,所以就把他拦下了。 没想到他还是买了,虽然戒指不贵但心意很重。方针觉得自己原本一颗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可在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睛一酸流下泪来。 罗世的模样都快从她的记忆里被淡忘了,能回忆起的都是从前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可他具体长什么样方针真的不大记得了。她拿着戒指愣了半天神,才想起来去翻相册。 相册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里面的照片也显得有些过时了。五年前的影像现在看来既青涩又稚嫩。照片里罗世对着她微微一笑的样子看起来充满朝气和冲劲儿。 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又有头脑的年轻人,怎么突然就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呢?他都预备着跟自己未婚了,为什么又突然不想活了呢? 五年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是自己错怪了严肃? 那天晚上方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一晚没合眼。到了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将严肃的身影甩出大脑。从今天起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男人,不要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东西扯上一丁点关系。 她这么告诫自己,又拿出罗世留给她的戒指看了又看,最后匆匆洗漱换装,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搭车上班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方针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学习,一点空闲都不给自己留。她不打算做一辈子清洁工,还想着把从前的专业捡起来。她从前给人做翻译的零活时挣得其实不少,只是在牢里五年知识有些荒废了。她想要攒点钱去报个学习班,考个翻译资格证出来。说不定哪一天还有机会重拾老本行,靠旧专业挣钱也说不准。 方针一忙起来就没心思去想严肃的事情了。可她不想不代表这男人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忙碌的生活过了半个月后,某天她就接到通知,说经理想要见她,估计要给她调职。 方针不在乎经理把她调到哪里去,因为对她来说无论去哪里都一样,埋头干活就行。可当她走进经理办公室,听对方说要把她调到深蓝广场时,她整个人就跟被雷击了一般,当场愣在那里。 ------------------------------------------------------------------------------ 方针想,这大概就是宿命,逃都逃不掉。 她以为自己会一口回绝的,但听完经理的话后她最终却冷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既然躲不掉就索性不躲了。她和严肃说到底也没怎么样,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就算他们天天碰面日日打招呼,也改变不了什么。 方针已经丢掉两个工作了,对这第三个工作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轻言放弃了。再说这是徐美仪的妈妈给介绍的,才干了一个月就要走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经理看她脸色平静一点没高兴的样子,心里倒有点犯嘀咕。要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被调去深蓝广场工作。特别是那些年轻的还有点姿色的,她们因为学历不高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却并不妨碍她们幻想自己有一天勾搭上一只大金龟,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 深蓝广场的工作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里面出入的全是身价不菲的男男女女,钓到金龟婿的可能性远比外面高。虽然这年头有钱男人谁会看上一个清洁工,可看多了的女人们还是爱幻想。哪怕嫁不进豪门,每天出入高级商场那心情也不一样啊。 可方针看起来相当平静,就像是普通调职一样,表情没有丝毫起伏。经理一下子就对她存了几分好感,觉得她是个心理素质挺不错的人。 方针听完经理的安排后出去收拾东西,然后有专门的人过来领着她去深蓝广场,一方面是为了跟她讲讲工作安排,另一方面也是让她认识认识新同事。 方针一见到那些同事立马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调来这里了。深蓝格调高要求也高,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每一个年纪都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多岁。并且相貌端正,甚至有几个还很漂亮。 论身材方针偏瘦小一些,但她的五官还是挺出众的。而且她是读过大学的人,气质上面也挺端庄,大大方方不显小家子气。在不知道她坐过牢的前提下,很多人都觉得她来当清洁工真是可惜了。 看来经理早有把她调过来的打算,之前那一个多月相当于是培训期。现在培训期满方针就被调来了这里。在她看来到哪里工作都一样,一样是穿着制服扫地拖地清洁厕所,连工资都没涨半毛钱。 对她来说调到这里最大的好处是上班更近了。深蓝广场地处市中心,交通十分便捷。她现在住的地方有地铁,出门搭两站地铁,十来分钟就到目的地了。她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比从前节省了一个小时,路费也省了不少。除了有点担心会碰到严肃外,基本上这次的调职对她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想碰到严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头两次来深蓝广场之所以能碰到他,那全是有原因的。第一次是壮壮手臂被电梯扶手夹住,严肃作为商场的负责人,自然要到场配合。第二次珠宝店的事情也是纯属巧合,那地方她八辈子也不会去,平生头一回去正巧赶上严肃给老太太买生日礼物。 老太太不会总生日,严肃也就不会总出现。而且她真的开始在这里工作后才发现,她平时根本去不了那些高档店铺。她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二三楼的几个厕所。严肃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到公众厕所来方便的,于是他们碰到的机率几乎等于零。 方针在深蓝广场工作了一个月,别说严肃就是男人也没碰上几个。二三楼基本都是女装,顾客也以女性为主,方针每天看到的都是衣饰光鲜妆容精致的白领金领女性。那些女人穿得都很讲究,身上总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每当她们走过方针总会下意识地看上两眼。 如果没有去杀严肃,如今她也应该和她们差不多的。也许不能整日里出入高级商场,但穿身套装出入高级写字楼还是没问题的。严肃改变了她整个人生,她本来以为她会恨他一辈子。可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她发现自己心里的恨意竟意外地被抹去了大半。 究竟是牢狱之灾令她成熟了,还是时光终究会带走最大的恨意,又或者是和严肃这人接触多了,对他的本性有了了解,也让她开始审视自己五年前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了? 方针一时没有答案,或许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唯一的答案。或许每个因素都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无论她对严肃的看法有什么改变,日子还是平淡地如流水般过去了。 眼看已进入隆冬时节,一入十二月商场就变得格外热闹。外头天寒地冻却阻挡不了女人们购物血拼的热情,深蓝广场几栋大楼里每日人满为患,各家商铺都赚得盆满钵满。 商场生意好,方针他们的工作也变得繁重起来。方针是负责清扫厕所的,最近人流量大她的工作也多了起来,还时不时要加班,每天下班后都腰酸背痛,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但看在经理说会给加班费的份上,方针还是咬牙忍了。那一天大概是十二月月中,方针匆匆扒拉完午饭后就又回三楼的厕所去干活。三楼这里比二楼好一些,因为东西更为高档精致,价格翻了几倍,所以人流量就没二楼这么大。 这天不是周末,午饭过后三楼的客流量明显小了下来。方针进厕所的时候发现只有一个格间里有人,于是她抓紧时间清洁地面。 她把拖把洗干净挤干水,提着进了洗手池旁的第一个格间。这是一间残疾人专用间,平时用的人比较少,面积大概是普通格间的两倍。方针拎着拖把推开门,刚准备拖地,却被马桶边一个黑色的塑胶袋给吸引住了。 这袋子看上去挺不起眼的,很像市场里面卖鱼卖虾的摊位常用的那种。但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很不符合常理。三楼的消费动辄就是四五位数,一条短裙标价四千还算便宜了,什么人会拎样的袋子到这里来上厕所? 人都有好奇心,越觉得奇怪就越想看个究竟。方针小心走了过去,探头往塑胶袋里瞧。这袋子没扎口,但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大清楚。她只能倒转拖把,用另一头挑开袋口,又小心地捂着嘴凑过去一瞧。 方针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胆的人。上回拿刀捅严肃只是一时冲动胆气过剩的结果。今天在看清塑胶袋里的东西时,方针吓得腿一软,差点就坐厕所地上。 就在这时旁边格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高跟鞋踩着地面从她的门前路过,然后就放水洗手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干手机的声音。最后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的就听不见了。 方针听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原本失去的理智立马又回来了。厕所里发现了炸弹,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现在光顾着害怕没有用。 想到这里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凑过去看了一眼。炸弹上有液晶屏,上面显示离爆炸还剩大约二十五分钟。尽管不知道这时间是真是假,方针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那五年牢倒也不是白坐的,方针突然觉得自己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整个人竟会产生一股前有未有的勇气。是因为经历过最坏的情况,所以无论面对什么逆境都可以冷静接受吗? 她来不及细想太多,拿着拖把迅速退了出来。她把门一关,快速查看了其他格间,确定里面没有人后就往外走。刚走到厕所门口迎面一个时尚女郎就走了过来,看起来想上厕所。方针立马伸手一拦,笑盈盈道:“不好意思小姐,厕所让人吐脏了,我正准备收拾,麻烦您去一楼的卫生间好吗?” 女郎眉头一皱,像是有些不满。方针见状只能加大剂量:“大概是有人喝醉了吐里面,全是酒臭味,您还是不要上了。一楼洗手间比较大,而且刚刚清洁完。” 女人,尤其是衣着光鲜的女人最受不了呕吐物,方针这么一说那女郎立马打退堂鼓,捂着鼻子扭头就走了。方针待她走远后掏出手机给商场里负责他们清洁这一块的主管打电话。那主管姓莫,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一听方针说三楼厕所里有炸弹,吓得差点打翻茶杯。方针让他赶紧报警,同时通知商场有关人员,最好安排顾客和工作人员赶紧撤离。 打完电话后方针又想去锁厕所门。这可厕所门得用钥匙才能锁,她手头没这把钥匙,门就锁不上。她很想一走了之,可又担心不知情的人误入厕所,权衡片刻后还是决定在这里等上几分钟。 莫主管接到方针的电话后不敢妄自行动,这么大的事情关乎深蓝的名誉,一个弄得不好损失就是以亿计的。他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严董事长身边最能干的袁秘书,向他请示该怎么办。袁沐接到电话后直接上报给严肃,严肃当时正在开会,听到这消息坐在椅子里没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冲袁沐沉声道:“打开全楼烟雾报警装置,加开所有消防喷头,同时广播请所有人员立即避火撤离。” 袁沐听到后立马转身去办,刚走到门口又听严肃问:“几楼的厕所,给我具体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进攻
  •   严肃赶到三楼东边的厕所时,方针正赔着笑脸挡在门口不让人进。 看她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一门之隔的地方有炸弹即将爆炸,严肃不由心头一动。方针手里拿着拖把,不厌其烦和人解释:“对不起,厕所让人吐脏了。大概喝了酒,全是葡萄酒的颜色,我们正在清理,麻烦您去一楼上厕所吧,就是兰蔻专柜旁边。对了,兰蔻专柜今天有活动,您可以顺便看看。” 方针说话间广播里突然想起了报警声,同时有人员提醒大家赶紧离开避火的通知。方针趁机又跟人说:“可能有火灾,您先离开,回头再来吧。” 那顾客听着这报警声探头四处看看,不大相信起火的事情。商场里警报误响也是常有的事情,一般没看到明火大家都表现得比较淡定。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消防喷头突然打开,水花四溅喷了人一身。方针和那个女顾客都有点狼狈。 到了这会儿顾客终于信了起火的事情,冲方针点点头转身匆忙离开了。有几个原本想上厕所的女顾客见此情景也是半信半疑地走了,只留方针一个人还守在厕所门口。 她见人走后不由松了口气,把拖把往旁边一搁,抬手就去抹脸上的水渍,顺便看了看表。从发现炸弹到现在过了大概五分钟,方针心里已经不怎么紧张了,似乎在说服别人的时候连她自己也被说服了。 严肃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方针几秒,看到她抬手擦水渍的时候心里突然一股情绪涌了上来。他也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建立起来的自我防备瞬间崩塌。哪怕现在方针手里拿着把刀,也不能阻止他向她靠近。 于是他快走几步上前,伸出手来拉住方针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抱了个满怀。 两个人身体撞在一起的时候,同时顿住了呼吸。严肃闻到方针身上淡淡的香气,和上次她醉酒后扶她回房时闻到的是一样的香味。这味道甜甜的很好闻,简直有一种让男人心神迷醉的魔力。 方针则是有些莫名其妙。她试着挣扎了两下不管用,于是只能闷闷道:“里面有炸弹。”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时候搞什么拥抱之类的不合适吧。 严肃也觉得不合时宜,但情绪一时上头就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把方针抱在怀里好好地过了把瘾,然后放开她道:“离开这里,很危险。” “报警了吗?” “警察马上就来。你先走吧。” “那这里怎么办,万一有人来上厕所?你有钥匙吗,把门锁上吧。” 严肃失笑:“没有。” 他直接从隔壁楼跑过来的,再说以他的地位也从来不知道厕所的钥匙应该问谁要。事情太小了,不在他的过问范围内。 但方针这么一问倒提醒了她:“莫主管呢,他应该有钥匙,他人呢?” 方针摇头,莫主管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估计一听有炸弹已经走了吧。人家也只是个打工挣工资的,为老板尽心工作是应该的,可也没必要搭上小命。 严肃这会儿也顾不得跟方针解释太多,伸手推了她一把:“赶紧走,我在这里等警察。” “万一爆炸” “所以让你赶紧走。” “你怎么办,你不走吗?” “我是负责人,我会等警察过来。” 严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镇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方针看着他挺拔的身躯,一时竟有些不舍。想像着如果炸弹提前爆炸,一片火海里严肃逃不出来又该怎么办。 她突然很想说:“我留下,陪你。” 可严肃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那目光里充满命令的意味。他的口气不容置疑,甚至有些严厉:“马上离开这里,快点!” 方针还在犹豫,外面已是警笛大作。听到这声音她心里松一口气,抿唇冲严肃道:“你保重。” 然后她转身离开,快速走楼梯下到一楼,跟着撤退的人群小跑到外面广场,回头盯着商场大楼不愿离开。 这次发现炸弹的大楼是深蓝广场三座大楼里最高最主要的一栋。这里人流量最大,三楼又是个比较敏感的位置,如果真的爆炸,上面楼层的人很难撤离,下面一二层也可能波及。这个放置炸弹的人挺有心的,考虑得很周到。 可能他(她)唯一失算的就是为了自己有足够时间撤离现场,给炸弹预留的时候太长,以至于警方及时赶到,拆弹专家忙活了十来分钟后成功将炸弹解除。他(她)的阴谋没能得逞,商场除了丢掉一点营业额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方针站在人群里听大家的对话。听得出来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商场里发生了什么,只当真的是起火了。严肃大概费了点心思,不仅警察来了,连消防车都出动了。这下子大家更信火灾传闻了。只不过很多人围在广场等了半天,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虚惊一场。 深蓝广场对外宣称是防火装置出现故障,导致烟雾报警器和消防喷头意外工作,商场里并未出现任何明火迹象。 待到警察和消防员走后,整个广场所有店铺全部歇业半天,做全面的安全检查。严肃在炸弹被拆除之后立马召集相关人员开会,一方面调出当天那个时间点前的监控录象,另一方面也通知了各个商家关于发现炸弹的问题,让他们配合检查,防止有新的炸弹出现。 商家们大多也是不知情,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直到听说有人故意在广场安放炸弹,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严肃派出去的人和他们一一谈过,并且当场检查店铺专柜所有隐蔽场所,确保安全之后又和他们私下通气,严守此次事故意的真相不要外传。 那些商铺老板都是人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疑似起火和疑似爆炸两个事情的严重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前者是安全隐患,后者根本就是蓄意谋杀了。做生意的人最怕有不好的传闻,更怕顾客听到会从此不来。于是这件事情暗地里悄悄进行得如火如荼,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一点不利于广场的传闻都没有流出来。 严肃一连熬了好几个晚上,通宵达旦和商场保安查看监控录象,又跟警方合作提供各种线索。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天方针进厕所打扫前五分钟,进入三楼女厕所的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那人穿得比较休闲,一身运动装打扮,和三楼整体的格局有些格格不入。她头上戴一顶棒球帽,手里挎一个深色大包,像是某名牌的流行款。她故意拿帽子遮着脸,脸上似乎还戴了墨镜,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从身形和走路的姿态来看像个女人,但警方也不排除有些骨架偏小的男人故意打扮成这样混淆视线。 严肃提供了自己所有竞争对手的资料,交由警方调查取证,同时再次提高了商场的安保级别,又和几个大商户吃饭详谈此事,一系列的事情忙活下来,他一整个星期几乎没怎么好好合眼。 等到手头所有的重要事情都办完之后,严肃把剩下的工作交给袁沐,然后开车回自己市区常住的公寓,胡乱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他从来就是个工作狂人,在方针去严家工作的那几个月之前,他加班加点通宵达旦工作是常有的事情。可再怎么拼命这一回他也真的被累到了。连续一个星期不间断地高强度工作,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严肃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久,醒来的时候发现居然过去了两天两夜。屋子里没有人来过的痕迹,空荡荡的厨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他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出来,随手打电话叫了外卖。然后他又给袁沐去电话,问他事情的进展。 袁沐也是累得东倒西歪,将目前的情况简单跟他通报了一下。总之一句话,线索有不少,人还没找到。 严肃心里也清楚,靠这么点监控录象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从一开始他就没抱太大的希望。他跟袁沐又说了几句,最后让他休假两天回家休息。挂了电话后外卖正好送来,他就一身t恤运动裤的装束去给人开门。 严肃已经饿了两天,肚子里空空的只剩胃酸。他本来叫了一大堆外卖,可真当东西摆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没有胃口。 他坐在沙发里,盯着手里那罐啤酒出神,不知不觉地就想到了方针。想到她那天无意识地擦拭水渍的样子。她原本长得就清秀,一张素净的脸上沾了水渍后更是显得年轻,就跟刚从树上摘下水果一样,光看着就像能闻到清香一般。 如果说严肃平日里见的那些气质出众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是鲍参翅肚的话,那方针这样的明显就是清淡小炒。对严肃来说,海参鱼翅唾手可得,唯有这样的清淡口味才更显珍贵。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机,掏出来后就给方针打电话。按方针的工作时间算她应该已经下班了,可严肃拨通她的号码后,却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一本正经地响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方针提着几袋子蔬菜从公车上下来,慢慢地往家走。 进楼道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旧房子楼道里光线不大好,她边上楼边摸钥匙,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了。 结果刚走到楼梯的最后一级,就见有个人影站在那儿。那人靠在门边,手里叼着根烟却没抽,火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透着那么股诡异的感觉。 方针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她一下子想起上次在医院推她下楼的那个男人了,难道这人已经摸到自己的住处,直接找上门来了? 继续走还是转身逃?方针一时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黑暗里那点红光晃了晃,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开门,别愣着不动。” 居然是严肃的声音。方针更吃惊了。她快走几步上前,凑近看了看,发现真的是严肃。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少见得抽起烟来了。印象里严肃似乎没在她面前抽过烟,方针一直以为他是不抽烟的。 严肃拿着烟在方针面前晃了晃,一丝烟味钻进她的鼻子里,呛得她咳嗽起来。 “开门吧,进门我就扔了。” 方针没说什么,默默把门开了。一进屋她就开灯,严肃一见她手里拎着东西就顺手来替她拿:“买的什么,菜?” “嗯,晚饭的材料。” 严肃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在厨房的水池里摁灭了手中的烟。进厨房时他顺手把那几袋菜也拎了进去,听方针这么一说他就探头出来道:“行,那就赶紧做饭吧,我两天没吃东西了,上你这儿来蹭一顿。” 方针有些搞不懂严肃的逻辑。她靠在厨房门口望着对方,一脸认真道:“你来我家是为了吃饭?” “是,可以吗?”严肃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说话间已经自行去把袋子里的菜都拿出来了。他拿着把茼蒿朝方针晃晃,“我帮你洗了。我只会煮汤不会炒菜,只能打下手。” 方针原本很想质问他几句,可看到他一本正经开水笼头的样子,那些质疑的话又给吞回去了。潜意识她觉得什么都不问最好。他们两个是不能把话摊开来说的,一说开就会见光死。他们只能像现在这样,专注于表面现象。严肃来她家讨饭吃她就给,不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管是她还是他,其实都没办法往深里追究。要不这话就会像上次严肃送她回来那样,不知不觉就说拧巴了。 于是她索性不说什么,走进厨房拿了围裙系上,认真地指导严肃怎么洗茼蒿。严肃从小金贵惯了,这种事情从来没做过。但他这个人做事一向认真,脑子也很好,方针只说了几个要点他就全记住了,并且很会举一反三。不仅把茼蒿洗得干干净净,连带木耳菜西兰花蒜苔也都一一收拾了。 他洗菜的那点功夫方针就开始切肉。现在时间来不及了,炖肉肯定不行,只能切点肉片肉丝随便炒炒了。原本她不知道严肃要来,这点菜是只打算炒一个的,剩下的放明天再说。结果多了位大少爷,她也不能太委屈人家,只能在现在的材料上尽量做得可口了。 切肉的时候方针忍不住问:“那个放炸弹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人海茫茫光凭一点影像很难找到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商场的安保等级已经升级,警方也在继续调查。你要是觉得危险的话,我帮你找个别的工作?” 方针问那话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担心自己的工作环境。我就是在想那个人如果真是冲着你来的,一击不成可能还另有一击。这次是针对商场,下次可能就直接是针对人了。” “你觉得那个人是冲我来的?” “不像吗?”方针把肉拿盐酒之类的腌好抖匀,随即去洗手,“在深蓝放炸弹,很有可能是跟你有仇的。如果只是想要报复社会就不应该去商场里,在人员更密集的地方放置更好。比如公共交通工具。我想那个人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打击深蓝,给它造成不好的影响,从而影响客流量。你觉得你的竞争对手中有这么疯狂的人吗?” “不好说。有些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心理变态也不少。倒是有些人看着很凶悍,一出手就异常凶狠,但最后发现其实心很软。” 这话带了言外之意,方针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没接话茬,只冲对方笑笑。正巧这时候油锅也热了,她就把处理好的肉片倒进去爆炒。严肃也是点到即止没有深入,认真地看着方针炒菜。 方针把肉片盛出锅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看这么认真干嘛?” “想学。” “那学会了吗?” “应该可以,感觉不难。” 方针把锅往他手里一塞:“那你来试试。” 严肃也不露怯,接过来就开火。方针解下自己的围裙让他系上,严肃穿好后转头去看对方,方针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替他系后面的带子。系的时候她脑子有点乱,罗世的影子总会强行冒出来在她眼前晃。 她只能强忍着不往那方面想,故作镇静地将系带打个活结。 系完围裙严肃问方针,肉片要跟什么炒,方针说是蒜苔,于是他拿起洗干净的蒜苔,掂量了一下油温,然后一把全倒了进去。 蒜苔本身并不含大量水分,一下子全倒进锅里就压制住了热油,所以没溅起太多油花。严肃学着方针的手势操作着锅铲,翻了几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等蒜苔炒得表面微微起皱时,他又把刚才炒好的肉片倒进去,翻搅均匀后在方针的指导下加一点生抽提味,加一点水略微煮开,最后起锅装盘,一盘最家常的蒜苔炒肉片就这么出炉了。 虽然这个菜做起来挺容易,方针依旧觉得严肃的悟性很高。吃饭的时候严肃尝了自己做的菜,下了这么个结论:“看来以后就算深蓝开不下去了,我还可以靠一手厨艺养活老婆孩子和自己。” 方针忍不住笑了。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回忆起刚才严肃一身碎花围裙拿锅铲的样子,还是觉得很有违和感。 “你还是当老板比较合适。大厨什么的,跟你气质不搭。” “那就等结婚后给老婆孩子做饭。” “想得太远了,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吧。” “没有可以找,结婚这种事情讲究缘分,没缘分的话就算在一起看上十年也走不到一起。如果有缘,哪怕人群里只见过一眼,过了几年后依旧会重逢。缘分这东西我以前不大相信,但现在我信了。” 方针当时顾着夹菜,又关心电视里的一段新闻,就没怎么留意严肃话里暗含的意思。她端着饭碗盯着电视,漫不经心问了句:“为什么现在信了?” “因为你。” “我?” 方针端着饭碗转回头来,依旧没领会对方的意思。 严肃略显无奈笑笑:“是啊,因为你。五年前的事情了结后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你一出狱就频频出现在我面前。从安德森家到我们家,又到现在的深蓝,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缘分很深吗?” “好像有点深过头了。” 方针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蹙,一脸很困扰的样子。她身上穿一身居家的浅黄色毛衣,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在脑后,看上去嫩得能掐出水来。配合她微微蹙眉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学生时代每个班里都有的班花型人物,此刻正在为一道难题困扰着。 严肃看着心念一动,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被翻了出来。长久不见阳光的隐蔽之处被暖阳一晒,整颗心都变得温热起来。 方针盯着自己的饭碗沉思了片刻,无意间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眼神正在她脸上烤着。她抬起头来,不出意外地和严肃的目光打个了照面。 就算她再愚蠢,也看得出严肃此刻流露出的是怎样的情感。方针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可再怎么否认也回避不了它存在的事实。 她被严肃看得很不好意思,默默把头转开,摸着脸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严肃一脸正经,端着碗转头去看电视,“吃饭。” 临近圣诞,天气已经很冷。方针屋子里没有暖气,平时一到夜里就冷得让人直打颤。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屋子里热得让人受不了。难道说多一个人屋里的平均气温就会一下子上升二十度? 严肃又不是小火炉。 接下来的那半顿饭方针吃得魂不守摄,当看着严肃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时,她忍不住提醒对方:“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严肃抬手看表:“才七点就赶人,你有事儿” “我要洗澡,还得收拾屋子。我明天还要上班。” 理由都很薄弱,简直不堪一击。但严肃想到她干了一天体力活又挺不忍心,加上晚饭吃得还挺满意,也就不再多待,只冲方针道:“送我到门口。” 方针跟他到了门口,拿下挂在门边衣架上的大衣递给对方。严肃接过大衣套在身上,一边系扣子一边道:“我觉得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那么”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凑了上去,动作快得方针反应不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后退时,对方一只手早就搂在了她腰上,而他的脸就在离她不过几公分距离的地方。 方针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要干什么。” “吻你。” 方针瞪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挣扎着想要逃跑,无奈严肃力量太大,一只手就如同铁钳般禁锢着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严肃的笑容带了一点邪性,这种感觉非常少见。方针心里暗道不妙,还在琢磨着要怎么抵挡对方的“进攻”,严肃已经不客气地撩起她的刘海,在她饱满光滑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晚安,明天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表白
  •   因为厕所炸弹案,方针小小地发了笔财。 深蓝这边以她发现可疑物有功,一次性奖励了她两万元奖金。这件事情是袁沐去办的,当时定个这个金额的时候他有问过严肃,看金额是否合适,要不要再加一点。 严肃却头也不抬,直接道:“正合适,不多也不少。” 严肃当然不是心疼钱。他连给方法的都是几十万的钻戒,如果真心想给方针钱的话,两万算什么,后面再加一个两个零也不会心疼。 可他得为方针着想。她还得在深蓝继续工作下去,发现炸弹广场奖励两万尺度正合适,大家听说了最多也就是羡慕一下。但如果给多了,闲话就不可避免了。 方针脸皮薄又敏感,回头想多了搞不好又拍拍屁股走人不干了。 严肃突然觉得,哄一个脾气傲娇的女人,其实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方针拿到那两万元的支票时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同事们起哄要她请客,她也没推辞,第二天中午就买了一堆披萨沙拉饮料之类的东西请大家吃。这些东西在白领眼里不算什么,但清洁工还是比较节省的,平时轻易不吃这种东西,不是买不起就是有些心疼。 所以方针这一顿一下子就跟大家搞好了关系,有些平时看她不顺眼的人吃人嘴软,也就不再挖空心思找方针麻烦了。 除了深蓝外,清洁公司也发给方针一笔奖金。没有深蓝那么多,但也有几千块。方针一下子钱包里就鼓鼓的,从牢里出来还不到半年功夫,她就已经有小五万的存款了。 方针突然觉得有钱的感觉真的挺好的,心里很充实,再也不用为吃饭睡觉发愁。她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吃糠咽菜的打算,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爸妈靠不住。结果几个月努力下来她反倒有了不小的收获,有时候夜里想起存款的数目,她都会觉得幸福满满的。 可有高兴的事情就必定会有不如意的事情。 严肃那天离开时在她额头上印下的那个吻,就像传染病一样,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在方针的心头蔓延开来。 这男人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要玩玩她?方针猜不透严肃的心思。可她自己的心思她还是知道的。那点她不愿意正视却总时不时跳出来干扰情绪的小心思,都快把她给折腾死了。 她一方面觉得对不起罗世,心里满是愧疚感。可另一方面总碰上严肃,就算想忘掉他都不容易。 她觉得自己的心魔必须得想个办法拔除,琢磨了半天就去找安排人事的经理,要求上晚班。 白天在深蓝容易撞见严肃,换到晚班大概会好一点。经理听她提出这个要求有些诧异,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方针也没细说,顺着他的话头说家里有事要忙。经理还是觉得奇怪,一连问了她好几遍,确定她真的想做晚班,这才点头同意替她调整上班时间。 晚班每天四点开始,到夜里十二点结束。基本上方针每天三点半赶到商场,换衣服交接班,然后一直干到十二点,收拾东西再搭车回自己家。因为这个点地铁公交都没了,方针索性买了辆电瓶车,每天顶着寒风在夜色里来来去去。 很多人不明白她放着好好的白班不上去上晚班是为了什么。只有方针自己心里清楚,她要拔除身体里的那个心魔,就必须离严肃远远的。她从前恨这个男人,恨得完全不想见到他。可现在她觉得自己这恨已经淡得快找不到了,可她依旧害怕见他。 每天晚上她戴着帽子围巾骑着电瓶车回家的时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但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令她特别安心,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想起严肃来,彻底将他从脑子和心里一并剔除,扔进这寒风里再也不要回来。 这样的生活过了大概不到一周,方针就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严肃没再联系过她,电话没打也没上她家里来。而换了班之后他们确实从没碰上过,每天她都只看到各色打扮时髦的漂亮姑娘从她眼前走过。 因为圣诞加元旦,方针的工作量一下子就比从前加大了很多。而且换了班之后她就不再只管打扫厕所的事情,每天商场关门后她还要抓紧时间清洁楼梯和扶手,要把台阶擦干净,扶手上面每一块玻璃都擦得亮亮的。 这工作虽然有点累,方针却挺喜欢的。因为打烊之后商场里都没人了,静悄悄的特别适合一个人干嘛。方针有时候会哼点小曲儿,都是以前听过的流行歌曲。一边哼一边搓抹布,然后用力将玻璃上的手指印擦去。 她基本上就负责一楼到三楼的两个最大的楼梯,上面还有别人在管。但上面那一位是位阿姨,个子比她高人也比她壮,关键是那阿姨觉得方针胆子很大。 “一般的年轻小姑娘没人肯做晚班的,一是觉得累,二就是觉得害怕。虽然每个月有多五百块补贴。小姑娘,你不害怕吗?” 方针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她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商场里有保安,晚上也不会有人来抢劫清洁工阿姨。回家的路上她总是骑车,一般人都不敢直接抢电瓶车,搞不好就要被撞飞出去。方针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停车上楼的那一段路。所以她特意去买了个小型电击器,一到家门口就拿手里不放。 但基本上来说方针胆子还是挺大的。她觉得坐牢那几年除了让她更能吃苦外,胆子也练大了很多。她甚至还跟着狱友学了几招防身术,虽然一直没机会用上。 所以每次那阿姨这么问她的时候,她都笑着回她:“不怕,做晚班挺好的。” 说完她又拎着水桶下楼去,搓一把抹布继续擦玻璃。 夜里整个商场非常安静,偶尔有巡夜的保安走过发出一点响动,基本上很长时间都听不到什么动静。方针眼睛里除了玻璃上的脏东西就没别的,沿着二楼拐角的地方一路往下擦,神情专注而认真。 沈骞提着汉堡薯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安静地站在门口不说话,两只眼睛完全落在方针的脸上。她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更白了,五官一如从前小巧精致,因为工作的缘故,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头发都梳到了脑后,显得额头饱满而光洁。 看着看着,沈骞就有些入迷了。男人对喜欢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吧,无论她做什么她长什么样,在有情人眼里看来都是好的。哪怕方针现在穿着宽大的工作服,拿着抹布正在擦玻璃,在他眼里也和几年前头一回见她时没有分别。 那时她还是罗世的女朋友,年纪当然比现在要小,可打扮跟如今差不多。也是普通的衣服,扎一个高高的马尾,脸上不施一点脂粉,可唇红齿白看着非常漂亮。 沈骞就这么一头栽下去,再也爬不出来了。 只是那时候方针是别人的女朋友,那个别人还是他的至交好友。很多回夜深人静想起方针的时候,沈骞都觉得命运弄人。 如今时光荏苒,她已恢复单身。打方针从牢里出来后他见她的第一面起,沈骞心里就暗暗下了决定。既然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么这一回,他无论如何也会抓住机会。 方针认真地擦着玻璃,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有人正在望着自己。刚才脚步声响的时候她以为又是保安,这会儿突然抬头看到沈骞站在那里冲自己浅笑的样子,方针不由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进来的。” 沈骞回头朝门外看看,转头又冲方针笑:“跟保安说了几句好话,又给审察了身份证工作证件。幸好身上带了包好烟,人家一时开恩就放我进来了。” 方针听他说得轻松,心想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徐美仪说过,沈骞经常出入深蓝广场,说不定是这里的白金卡vip会员什么的。他既然常来,保安有可能认识他。加上有会员这种东西,说不定还往人手里塞钱了。所以人家才网开一面让他进来。 “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儿?” “吃宵夜吗?”沈骞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个时间只有汉堡薯条了。” “这么晚来找我,就为了吃宵夜?” “顺路。我在公司加班,结束的时候想起美仪说过你换做晚班了,就过来看看你。今天是圣诞夜,就当陪个老朋友一起吃顿饭吧。” 沈骞说话间已经走了过来,拉着方针在台阶上一坐,就从纸袋里往外拿东西。方针想到跟徐美仪的交情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加上干了半天确实有点饿了,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她拿着盒薯条慢慢吃着,跟沈骞随便闲扯:“圣诞节你怎么不休息,医院这么忙吗?” “临时有台手术,治病救人这种事情耽搁不得,只能放弃娱乐了。” “当医生也不容易,这么晚还要上班,加班加点也常事。别人看你挺风光的,可没人知道你圣诞节还得加班,到最后还得找老朋友吃快餐。”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怜的。”沈骞转头看着方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圣诞节,和我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幸福。” ------------------------------------------------------------------------------- 方针觉得自己最近桃花挺旺的。 可是每一朵都不是她想要的。她颇为无奈地看着沈骞,对方一下子心领神会,把个汉堡往她手里一塞:“行了,吃东西吧,别总是见了我就一副纠结的模样。喜欢你没什么不对的,你控制不了我的心,我也不行。” 方针默默地剥汉堡外面那层纸,刚想下嘴咬一口,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可我不会喜欢你。” “能说说为什么吗?是我这个人本身不行吸引不了你,还是因为我是罗世的好朋友?” 这个问题方针没怎么仔细考虑过。现在沈骞既然问了,她就索性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结论:“我觉得两者都有。” 沈骞捂着心脏:“我觉得自己中了深深的一枪。撇开罗世的原因不谈,我这个人真的让你喜欢不起来吗?” “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人不够好,相反我觉得你人特别好。可是喜欢一个人是说不准的事情,可能真的要讲点缘分吧。我想我们之间大概是缺少一点必要的缘分。” 缘分这个东西沈骞从前也想过。从他认识方针时起他就觉得他们之前好像是缺点缘分。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是好朋友的女朋友。后来朋友出事过世,方针刚恢复单身就把人给捅了。这一捅就让她坐了五年的牢。 方针坐牢的五年沈骞被家里逼着相过几次亲,他也尝试着去接触别的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相亲,看着对面那个头发一丝不乱妆容精致美丽的女人,他眼前就总出现方针的脸。 所以在试了几次之后他就放弃了,一心一意等着牢里的心上人出来。方针刑满之后他做了很多方面的努力。尝试着关心她接近她。 可方针的态度一直是拒绝的。她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沈骞特意找来的,挑了半天才挑中了这么一套合适的,价钱不高面积也不大,不会让方针起疑心。因为他明白,一旦方针知道这是他给找的房子,十有八/九会拒绝。 好像仔细想想,印象里方针一直都在默默地拒绝他。 沈骞为此也有些无奈:“我承认男女之间确实需要点缘分。但我不认为我们就是没有缘分的。茫茫人海这么多男女,我能和你认识本身就是一种缘分。我跟罗世是好朋友,又是美仪的表哥,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相互关联的人,你觉得这还不算缘分?难道非要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两个人撞在一起,嘴碰嘴头碰头这才算是缘分?” 方针哑口无言。在听沈骞说两人无意间撞在一起接吻的那番话时,她立马就想起上一次在医院跟严肃的那个意外之吻了。 难道说这才真的算是缘分? “算了,我知道你目前还不喜欢我。不过方针,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别总拒绝我的好意。我喜欢你追求你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不用觉得那是负担。就算不以交往为前提,做个好朋友也可以吧。你说呢?” 方针望着沈骞苦笑。她知道拒绝是不能让对方打退堂鼓的,反而可能会击起他的斗志。男人有时候就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好。要真得到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腻了。再说沈骞的婚姻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还有父母,有来自家庭的压力。他现在根本没考虑那些问题,等哪天所有人都旗帜鲜明地反对他们两人交往时,他或许很快就举手投降了。 于是她冲对方点点头:“你要怎么样我阻止不了,可我必须得先跟你声明。沈骞,我目前不喜欢你,将来喜欢你的机率也非常小。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朋友,或者说是哥哥。我得把话跟你说清楚。还有,以后别对我太好,我真的会有负担的。有时候追求一个人追得太紧了,会起反效果的。” “行,那就听你的。咱们至少先从好朋友当起。既然是朋友,请你吃个宵夜这种小事情应该不会让你有负担吧。” “那当然不会。” “所以,赶紧把汉堡吃了,再不吃真凉了。” 方针看着手里的汉堡,觉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平时不吃东西也就罢了,今天稍微吃了点胃口反倒像被打开了,一下子就有些收不住。 于是她也不顾什么形象,埋头就吃了起来。一个汉堡不过几分钟就给消灭光了,看得沈骞心情大好:“看不出你人小小的,还挺能吃的。晚饭没吃饱吗?” “没有,晚饭吃得挺多。就是干了半天活又累了。都怪你不好,好好的拿薯条来给我开胃,这下好了,薯条不够了,一个汉堡下去也没觉得太饱。你把我的胃口彻底打开了。” “觉得不够,那我再去买?” 沈骞说着就起身要出去,方针赶紧伸手去拉他。结果因为人坐在台阶上不大稳当,沈骞走得又急,方针非但没把他拉回来,反倒被他拉得整个人往前一探,双手撑地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有点难看,方针觉得挺尴尬。沈骞倒不在意,笑眯眯地把她扶了起来。 “看来真的没吃饭,腿里都没力气。” 被对方一开玩笑,方针窘迫地笑了。她边笑边去掸身上的灰尘,掸完后站在那里一抬头,居然发现二楼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有个人站在那里。 她心里一惊,脸上的笑容就僵了。那人似乎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在她抬头看的瞬间一个转身走了。 虽然没看清那人的脸,但从身影来看方针觉得很像严肃。她抬手一看表,都快十二点了,这人还在这里干什么?而且他就算加班也不会来这里,后面大楼里有他专属的办公室。 沈骞背对着二楼,并没有发现楼上有人在看他们。他见方针表情僵硬,就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结果除了空荡荡的楼梯外,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哦,没有。”方针收起笑容,走上几步去拿抹布,“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把这里的干完再走。”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骑电瓶车来的。这会儿要是搭你的车,明天来的时候我还要再搭地铁,太麻烦了。” “明天你几点上班,我正好休息,我去你家接你送你过来就是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上班。” 沈骞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方针面前。方针只觉眼前一暗,对方遮住了她面前大半的灯光。 “方针,我们刚刚说好的,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能深更半夜让你一个人回去。我觉得你这个工作不大合适,之前做白班就算了,怎么好好的又改成上夜班了。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很不安全吗?” “不要紧的,我有分寸,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你不能因为自己过往的经历就自暴自弃。有些事情是不能发生一次的,一旦发生了一辈子就毁了,你明白吗?” 方针看沈骞一脸认真的表情,知道今天不上他的车是不可能了。她也就没再坚持,乖乖点头同意:“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干完这些就回去。” 沈骞见她答应就笑着点头,站在一边仔细看方针工作。这期间他几次想要伸手帮忙,可看方针干得如此利索,他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 从方针麻利干活的手法上来看,沈骞突然觉得这个姑娘已经不是五年前他认识的那一个了。虽然她依旧单纯美丽,他也依旧爱她如初。可如今的她变得成熟果断坚强了许多。如果五年前她也是这种性格的话,她肯定不会做出故意伤人的举动。 如果当年方针没有坐牢,五年的时间里他是不是已经软化了对方的心,他们两人是否已经走进结婚的礼堂? 想到这里,沈骞再次觉得或许他和方针真的差了点缘分。 这一切是不是都要怪严肃? 方针在做扫尾工作的时候,心里也想到了严肃。刚才那个背影实在太像他了。而且这个时间了,谁有本事出现在商场的二楼?保安们都盯得紧紧的,沈骞也是托了关系开了后门才进来的,小偷什么的根本进不来。 想来想去也只在严肃能来了。他所在的办公大楼和这里有直通的天桥,从那边过来的话非常方便,而且也不会有人不识相地阻拦。 可他来这里干什么?堂堂深蓝的董事长,难道还要来监督几个清洁工工作不成?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可肯定的答案是什么方针不知道。 这个答案只有严肃自己知道。当他看到方针和沈骞在一起说说笑笑,脸上的表情自然又随和时,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那天他吻方针额头时对方的表情。 那根本就像是被苍蝇噎着了的表情。两相比较下来,向来自傲到略有些自负的严肃心里竟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喜欢的女人并不喜欢他,而另一个男人却能令她如此开怀大笑。换做是谁一时都会心有不悦。 但严肃毕竟是严肃,如果他也像寻常男人那样争风吃醋小鸡肚肠的话,他今天也不可能建立起他的深蓝王国。 当他走到停车场去取车的时候,心里那点小芥蒂已经没有了。他拿着钥匙站在门边淡淡一笑,心里想的是:原来,方针喜欢那样的约会方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暧昧
  •   那天晚上,严肃是特意去找方针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突然发现方针改上晚班了。 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刻意去关心方针的上班时间。毕竟他工作也很忙,这一整个集团的事务都压在他身上,他每天不是开会就是谈生意,哪怕是吃饭也多数是跟生意伙伴一起吃。 自从那天在方针家吻了她的额头后,严肃有一段时间没去找方针。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但需要给对方消化的时间。 毕竟方针和一般女人不同,要她消除对自己的恨意并不容易。他们两个现在能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说话和平共处,却并不代表他们可以相拥相吻,像一般情侣那样同床共枕。 他和方针要走到一起,需要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严肃率先迈出了第一步,等了几天想看看效果。 于是某天他中午他借故去商场找人谈事,路过二楼的时候往厕所的方向看了看。他也没觉得一定能在这里碰见方针,只不过见到一个生面孔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从厕所里出来时,严肃脚步明显一滞。 跟在他身边的袁沐立马跟进,适时开口道:“方针调到晚班去了。” 严肃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快步走过厕所门口,就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一样。 但他心里已经记住这个事情了。方针干得好好的突然调班,显然是在暗示他什么。严肃并不觉得自己的那一个吻就是在逼方针做出什么决定,也认为她一个女孩子上晚班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单身女人夜间回家太容易出事了。 他来找方针是想和她谈谈,听听她换班的理由。如果能说服她重新改回上白班自然最好。只是一连两个晚上都抽不出身来,临近节假日,他的应酬明显多了起来。 终于有时间去找方针的那天他加班到挺晚,想起方针应该还没回家,又加上是圣诞夜的缘故,严肃忙完最后一点事情后就特别想要见她。 他走在两座大厦中间的天桥上时心里还在想,方针这么晚一个人在偌大的商场工作,会不会感到害怕。结果走过去后他才发现,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佳人有约,良伴在侧。沈骞这个人虽然不曾深交,但严肃从李默的嘴里听来的有关他的印象还不错。年轻、聪明、能干,长得也算过得去。他配方针并不委屈对方,如果不是他心里对方针有了感情,单从客观上来说,方针还算高攀了沈骞。 可感情是不讲条件的,只有相亲的男女才会讲条件。爱情这一东西一旦来了,人就会被迷失心智。严肃从前想起方针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人既可恶又无聊,捅他的那一刀虽然没让他送命,可每当摸到腹部的疤痕时,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可现在这种感觉完全没有了。想起方针的时候总会觉得对她充满怜惜。这个女人天生长了张惹人疼惜的脸孔,算不上倾国倾城却很有味道。严肃活了三十来年没对什么女人动过心,在认识方针以前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女人迷住。 可他现在不得不承认,方针身上有一股特有的魅力,所以他和沈骞同时都对她产生了好感。 看那天沈骞的表现,很明显是在追求方针。那方针对他又是什么意思? 当时隔得太远,严肃一时没看明白。但方针望着沈骞时露出的笑容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她似乎从来没对自己笑得这么灿烂过。 严肃在生意场上是个很冷静的人,他从来不将心头的喜怒表现在脸上,不管是竞争对手还是董事局的那几只老狐狸,都觉得他很看不透。 但在对待感情问题上,严肃有那么点小骄傲。头一回对一个女人产生类似爱情那样的感情,尽管明知不可以他却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既然克制不住,索性挑明了更好。于是元旦前的最后一天晚上,严肃加班到深夜后,终于抽出时间来再去找方针。 今天沈骞还会在那里吗?是不是又打着送宵夜的旗号过来与方针约会? 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在走过天桥最后一段路的时候,他顿住脚步摸出手机,给袁沐打了个电话:“对,随便哪家快餐店,要两份套餐。我在主楼大厅,你让人直接送过来就行。” 贴身秘书皆好友袁沐接了这个电话后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一如既往认真做事亲力亲为。他没让人去买,而是钻出温暖的被窝换了衣服下楼,亲自开车去买。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这么晚了,严少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严肃挂了电话后心情不错,嘴角不自觉地就噙了一点笑意。他依旧从二楼穿过商场营业大厅,不坐电梯而是走到楼梯口,然后停在那里居高临下望着方针。 楼梯上只有方针一个人,不见沈骞的踪迹。方针这会儿正在擦台阶,从上到下地一级级仔细地擦着,哪怕一点角落也不放过。她所有的头发都扎了起来,高高地挽起,只有额前几绺刘海不时地耷拉下来。方针似乎挺讨厌这几绺头发,时不时就伸手把它们往耳朵后面夹。 严肃看她总做这个动作,想了想转身往回走。他径直走到一个卖水钻饰品的柜台前,站在那里细细挑起来。因为商场安保措施做得很好,保安室二十四小时各个角落都有人监控,有些业主就会把不太值钱的东西摆在那儿不锁起来,方便第二天上班节省时间直接营业。 这个小专柜占地不大,摆在外头的首饰架上五颜六色什么款式的饰品都有。这东西本身并不值钱,无非也就是设计精良一点而已。借着深蓝的名头一个也得卖几百块,但实际上在严肃看来,这东西也就值个几十块。 他伸手挑了个黑色镶细钻的小发夹,然后转身朝着摄像头的方向一扬手,又从皮夹里掏出几张一百放在柜台上,然后重新走回到楼梯口。 方针已经快擦完所有的台阶了,她正在那里洗抹布,隐约感觉楼梯上有人走了下来,就抬头一看,结果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对方的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严肃一脸认真矜持的表情,不大熟练地将发夹夹在方针的头上:“这样就不会掉下来了。” 他的手无意中触到了方针的额头,指尖温热的触感让方针整个人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天额头上的那个吻。 她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忘了自己还站在楼梯上。于是一脚踩空整个人差点摔倒。严肃迅速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小心点,一个发夹而已,不用高兴成这样。” 他心里多少对这个东西有点不满意。这是他头一回出自真心想送一个女人礼物,结果就送了个几百块的破发夹,真是有点太寒酸了。想想上一回他送方针弟弟的钻戒,都比这个值钱无数倍。 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方针了。 “只找到这个,贵的都锁起来了。” 方针想的明显不是价钱的问题。严肃突然送她个发夹,这令她很是不安。但不安的是他现在正紧紧地搂着她,两个人脸贴脸鼻贴鼻,彼此的气息吹到对方脸上,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这比那一天和沈骞在一起还令方针感到不自在。 她伸手摸摸头上的发夹,勉强挤出个笑容:“挺好的,谢谢你。那个,我还有活儿要干,能不能” “行。”严肃不等她说完就放开了她的腰,扶着她站稳后四处打量了一番,“还有多少活要干?” “玻璃已经擦完了,就剩这几级台阶了。” “那你擦吧,我等你。” 方针拿着抹布显得有些局促:“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刚加完班,想着你还没下班,就过来找你陪我吃宵夜。” 最近是怎么了,方针心想,她的烂桃花们怎么都喜欢找她吃宵夜? 她笑得有些无奈:“我不吃了,干完活我就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就是元旦了,你不休假吗?” “休。所以今天晚上我有很多时间,不用急着赶回家去睡觉。” “有时间多陪陪王子吧。” “会陪的,只是这么晚了他早睡了,也只有你还醒着了。” 所以这就是他来找自己的原因? 方针还在那里迷惑着,身后就响起一阵脚步声。袁沐步伐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拎两个纸袋子。他绕过方针走到严肃面前,把纸袋往他手里一塞,随后又匆匆离去。 全程只用了大约半分钟,并且一个字也没说。 严肃真心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看错袁沐这个人。哪怕他成心想来看八卦,表面上依旧很给人留面子。 目送袁沐消失在大门口,严肃把一个纸袋往方针面前一送:“吃吧,不用怕长肉,你反正也不胖。” 方针在严肃逼视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接过了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份大餐,汉堡薯条苹果派什么的,跟那天沈骞买来的东西差不多。 她想严肃那天一定全都看到了,于是就问:“你这是故意的?” “什么?” “那天你看到了吧,沈骞来找我。” “是,看到了。” “那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没听清。” 他那天来的时候方针正在吃汉堡,印象中她和沈骞也没多说什么。后来就是她差点跌倒而沈骞扶她这一段。这之后严肃就走了,后面两人说什么他自然听不到。 方针拿着纸袋在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看身边的严肃。严肃也不介意身上精工定做的西装,一屁股坐在方针身边。 “那天在这里,沈骞向我表白了。”方针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清淡。 严肃一挑眉,显然在示意她继续。 方针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拒绝他了。” ------------------------------------------------------------------------------- 方针这句话一说,换了别的男人大概就想歪了。 或许还以为这是方针向他们释放的信号,很可能意味着两个人有戏了。 但严肃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意思,淡笑道:“所以,你今天准备在这里,再拒绝一个?” 方针也笑了:“谈不上拒绝,你也没跟我说过什么。” “所以你希望我说点什么,然后再拒绝。还是希望我知难而退,索性连口都不要开了。” 方针转过头来,一脸真诚地望着严肃:“是后者,我是认真的。” 严肃长这么大头一回想和个女人表白,却连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他以为自己会生气,但最后却只是豁达地笑笑。 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了,心里并没有觉得失望。反倒因为方针说拒绝了沈骞而有小小的愉悦。 “撇开我不谈,能说说为什么拒绝沈骞吗?”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方针拿起根薯条往嘴里塞,“时机不对。我才出来多久,连一年都没到,急急忙忙投入一段新的恋情不大合适。我现在需要稳定的工作,我得先养活自己才能谈情说爱。再说和我谈恋爱有很大的压力,有些男的自己可能不在乎,可他们的家人也不在乎吗?谈恋爱容易结婚难,我不想谈了半天最后还得以分手收场。” “那沈骞答应了吗?” “什么意思?” 严肃塞了根薯条在方针嘴里:“我是说,你拒绝了沈骞的表白,那他答应从此不再追求你了?” 这个问题令方针很心塞。沈骞的意思很明确,显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虽然他嘴上说两人只做朋友,但显然他还执着着不肯放手。方针说服不了他,也做不到跟人翻脸,只能鸵鸟似的不去想这个事情。 她没有回答严肃的问题,但对方一看她的表情就全明白了:“看来他是没同意。” 他说着从台阶上站起来,双手插裤子口袋里转身去看方针。灯光从他的头顶罩下,一片阴影笼罩在了方针头顶上。她本能地就觉得不妙。 就听严肃又说:“连沈骞都不同意,我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严肃,你听说我” “忙完了吗,忙完了就走吧。” 严肃说着迈步朝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招呼方针:“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还得换衣服。” “我等你。” “我有电瓶车,你先回去吧。” “那天晚上沈骞有送你吗?” 方针一愣,就见严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显然他又看破了问题的答案。方针几乎能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双肩一沉颇显无奈,安静片刻后妥协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回家的路上方针坐在严肃车里,一句话也没说。严肃似乎也不打算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听着轻音乐吹着暖气,静静地陪着彼此。 方针干了一天的活累得很,那音乐又特别舒缓,有催眠的效果。她听着听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竟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等车开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方针已经完全睡熟了。 严肃把车停在路边,安静地望着方针的睡颜。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被这个女人给迷住呢?他一边想一边伸手去摸腹部那个地方,隔着衬衣摸着微微凸起的伤疤,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默有一次酒后颇有感慨地说:“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还债来了。” 严肃心想,他上辈子一定欠了方针很多很多债,这辈子才要不停地向她还债。五年前那一刀是笔债,现在爱上她又是另一笔债。不知道接下来他是不是还要用更激烈的方式去还欠下的债。 方针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五官在车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如白天看到的那么立体,但也因此少了一丝尖锐。她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苦恼。 是因为沈骞还是因为自己,抑或两者都有? 她的头上还夹着那个黑色的小夹子,水钻一闪一闪显出几分稚气。严肃看着看着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拿下了那个夹子。 留海一下子垂了下来,遮住了方针小半边脸。这样看起来她更显女人味了,紧抿的薄唇充满了诱惑,似乎在勾引人不自觉地凑近亲吻上去。 严肃的身体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离方针的脸大概十公分距离的地方。但他并没有趁机亲下去,而是认真地端详着方针的五官。 真的算不上太出色,可就是让他看了心里喜欢。 方针睡了一会儿,隐隐感觉似乎有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吓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她就看见严肃清俊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吓得她“啊”地一声叫,本能地坐直了身子。 严肃立刻抽回身子,避免了一场碰撞。然后他熄了车子,下车去给方针开车门。 方针脸烫得跟火烧似的,坐在车里尴尬得都忘了要下车。一直到严肃把车门打开了她才抚着脸匆匆下来,连话都不说就往楼上走。 严肃也不说话,却并不离开,而是紧跟着方针上楼。方针心思恍惚都没留意到严肃有跟来,一直到走到家门口准备伸手掏钥匙了,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这条尾巴。 “你、你还不回家?” “就回,看你进去我就走。” 方针赶紧掏出钥匙,微颤着手去开门。等门一开她就推开一条小缝,快速钻了进去。然后她反手想要去关门,却被严肃一把伸手顶住,门非但没关上,反而开得更大了。 方针心想,他不会耍无赖要进来“坐坐”吧。 她一脸紧张地望着严肃,那模样真心有点搞笑。严肃看着她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手支着门另一手随意摆了几下:“你放心,我不进来。” “那你干嘛还顶着门?” “有话要跟你说,你别这么急着关门,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方针心想你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她站在那里不说话,嘴唇紧抿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严肃一看她这样又想逗她,索性上前一步凑近了一些。方针一见他靠近眼睛立马睁得大大的,手里的力道也加重了一些,可就是没办法把门关上。 “别紧张,今天我不亲你额头。” 这话一出方针的举动更加有意思。她非但没松口气,反倒立马抬手捂住了嘴。 看到她这样严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他聪明方针也不笨嘛,弦外之音听得清清楚楚。 他边笑边伸手,拍了拍方针的肩膀:“行了,早点睡,别太累着。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下两级台阶后听到身后巨大的关门声,忍不住站定回头看看。方针家大门紧闭,显然他刚才的举动有点吓到她了。 想到方针紧捂嘴巴的样子,严肃不由想笑。他边走边回味着这一刻,走进夜色中的时候深深吸了口凉气。 抬手一看表已经过十二点了。新一年的第一天,他觉得过得还算不错。 相比于严肃的轻松,方针显然压力很大。关上门后她整个靠在门背后,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地板。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深蓝可能也干不久了。 那天晚上方针靠在门背后出神了很久,到最后她忍不住把罗世留给她的戒指翻了出来,拿在手里默默看了许久,然后才平心静气下来,洗澡换衣服睡觉。 结果一躺到床上她就发现自己了无睡意,睁着眼睛盯着黑夜里的天花板,眼前乱糟糟的总浮现一些过往的景象。 像是从前她和罗世的点点滴滴。罗世是她大学学长,她念大一的时候罗世念大四。后来大学毕业罗世问家里要了笔钱出去创业,居然还真创成功了。巨华生意好的时候,罗世一年能挣一百来万,也算不错的收入了。 只可惜后来摊子越铺越大,资金链却出了问题。巨华在上升期突然卡壳,然后就像质量不过关才建到一半的大厦那样,顷刻间倾泻一地。 那段时间是罗世人生最失意也是最后的时光。从原先人人羡慕的青年老板,一下子变成穷困潦倒负债累累的生意失败者。方针见证了他从平凡走向辉煌,却也亲眼看着他一路溃败无力回天。 除了罗世外,她脑子里还有严肃的身影。第一回在发布会现场见他时的情景,她穿过人群挤在前面假装采访,却拿刀杀他的画面,全都一一呈现在眼前。 她甚至还记得严肃当时的表情。当刀子捅进他身体时,他并未显得非常失态,而是略带震惊地望着自己。他紧抿着双唇强忍痛意,整个人半支撑在她身上,凑在她耳边咬牙道:“为什么?” 方针只回了他两个字:“罗世。” 她跟严肃的孽缘就是从那时候结下的吧,本以为两人要相看两厌一辈子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天能坐在一起吃东西,甚至紧紧相拥紧密地几乎没有距离。 方针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辆失控的火车,凭她一人的力量已经再没办法拉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严太太
  •   元旦过后,方针就慢慢地准备起年货来了。 她也没想好这年要上哪里去过,总觉得去哪里都不合适。自打上次弟弟被严肃揍了一顿后,家里人跟她冷战了很久。 虽然方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跟她冷战?明明动手打人的不是她,她是被抢劫的那个。可在父母特别是妈妈还有弟弟的心里,她的钱就是他们的钱。她有钱不拿出来就是罪大恶极。 而且弟弟得了那枚钻戒后应该发了一笔小财,后来有一次爸爸终于忍不住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透露了出来。他们好像把那枚戒指卖了,加上家里攒的一点钱,给弟弟在比较偏僻的小区里买了套小二居。 方针就打听珍妮的事情:“方法准备跟珍妮结婚吗?” “他们分手了。”方父在电话里头沉默了几许,劝方针道,“你弟弟最近心情不大好,你先别去理他。他头一回谈恋爱分了手心里不好受。” 方针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又被他们算在自己头上了。 好在她现在也想通了,得不到的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是得不到的。她以前太天真,以为自己无私的付出可以换来家人真诚的相待。现在她明白了,如果父母不喜欢你,就算你搬座金山在他们面前,他们依旧不会喜欢你。即使他们对着你笑,为的也是你的钱而不是你的人。 以前的方针多少有点不甘心,总希望得是到父母更多的注视。现在想通了死心了反倒轻松了许多,不用再记挂着给家里攒钱,她可以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将来筹划了。 方针想给自己买套房子。她仔细算了算自己的收入。清洁工工资不如当保姆来得多,她还算不错的,各项补贴加起来一个月拿到手大概三千五。每个月她所有的开销加一起再怎么节省也得有一千五,所以她大概还能存下两千块。 她将原先的存款和这几个月攒下来的放到一起,大概有五万出头的样子。方针就很想买一套像现在住的这样的小房子。 她去中介所打听过了,像她现在住的这种一居室市场上的报价大概在三十几万左右。但这种房子并不太多,所以也很抢手。 方针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琢磨着能不能贷款买房。她才出来工作,银行可能不会这么快就批她贷款,但她还是想尽量多攒点钱。目前的工资实在有点少,开销却比前几个月来得大,方针就想找一个钟点工的工作。每天中午给人做几个小时,一个月至少也能赚一千多。 如今临近新年,很多阿姨都选择回老家过年,方针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出手。她现在也算是熟练工了,半年工打下来积攒了不少经验,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别人歧视她的牢教身份了。 简历发出去后方针就一边继续工作一边等电话了。结果等了一天工作的电话没等来,倒在某天早上等来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那是王子打给她的。当时大概早上九点,方针刚睡醒起床,连牙都没刷。王子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和她说:“你能不能来我幼儿园一趟。” 这话说得相当正式,乍一听你绝对想不到是一个五岁孩童在同你说话。 方针呵欠打到一半:“怎么了,有事吗?” “今天学校有文艺汇演,家长要来参观。” 方针吞下那半个呵欠:“那你怎么打给我?你爸呢?” “电话打不通。昨晚通知他要来的,可他没来。” “那你”方针想了想还是不提那个“妈”字了。王子的妈妈显然不和他生活在一起,他要真能找到他妈,也不会给她打电话了。 “可是,我不是你的家长。” “没关系,只要有人就行。你来充个门面,做做样子就行。” 方针挺犹豫:“我,我一会儿还得上班。” “九点了你才刚起来,你肯定不会那么早上班。他说了你现在上晚班。” 这孩子说话条理分明口齿清晰,方针居然完全说不过他。她拿着电话忍不住笑笑,故意逗王子:“他是谁?”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王子识相地回答:“是我爸。” 说完这话他又接了一句:“你到底来不来?” “行,我去,把幼儿园地址给我。” 方针心里多少有点同情王子,这么小的孩子,哪怕再衣食无忧,看到别的小朋友父母陪在身边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他也会伤心难过吧。 电话那头王子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人,礼貌道:“张老师,你能跟我妈妈说说我们幼儿园在哪儿吗?” 很快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把地址报给方针。方针竖起耳朵,就听那个张老师似乎在问王子为什么他妈妈不知道幼儿园的地址。 王子冷静地回答道:“她刚从国外回来。” 因为自己流过产的关系,方针对小孩子有一种特别的感情。面对他们总会格外心软。她总想着对别人的孩子好一点,自己那个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如果真的投胎了,应该也能得到别人的关爱吧。 她虽然念过大学,但心里还有那么点宿命论的感觉,最近这段时间更是相信起命运这种东西来了。从她和严肃的关系就可以看出,人这一生或许真的是被命运所主载的。 方针挂了电话后收拾一下就出门了,因为走得急连早饭都没吃。她没骑电瓶车过去,而是选择了坐地铁。等赶到王子所在的公立幼儿园时,已经快十点了。 方针到了之后就给王子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居然是严肃。方针愣了一下,就听严肃道:“我就在你前面。” 她抬头一看,果然见严肃挂了电话朝自己走过来。方针不由给气笑了:“王子说找不到你人我才来救场的。” “我来晚了。昨晚飞日本,今早飞机有点延误,我也才到没多久。” “你既然来了,那我走了。” 严肃直接伸手去拉她手腕:“行,要走你自己和他解释。你要这么走了,他一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 方针一路无语跟着严肃到了幼儿园礼堂的后台,在一堆奇装异服的小朋友中间找到了王子。 她也不知道那还是不是王子,因为他看上去真的挺奇怪,身上的衣服是他整个人的四五倍大,一个人占了后台很大的地方。如果他要起来走动,旁边就得有一堆人给他让路。 “他这演的是什么?” “石头。” 方针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演石头?” “对啊,我就是演一块大石头。老师说了节目要靠大家一起完成,有人演王子就得有人演石头。” 这话听起来没错,但方针看他一身累赘,整个人黑乎乎的一团,心里依旧很想笑。只是怕伤了王子的自尊心,只能强忍着笑意。 她又跟王子算账:“你爸既然都到了,干嘛不打电话给我,害我多跑一趟。”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穿衣服,穿好了才见到他。你看我穿成这样能打电话吗?” “那就让你爸打啊。” “我不知道你要来,他一开始没跟我说。”严肃立马撇清,表情一如他的名字。 王子马上接嘴:“那时候你都出门了,估计都快到了,再让你回去多不好意思。看完表演有午餐,你多吃点啊。” 方针简直拿这一大一小没办法,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的少的全是这么胡搅蛮缠。 她缠不过他们就只能认命。演出就快开始,方针就被严肃拉出后台,在前面第一排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正对舞台,是全场最好的几个位子之一。今天是学校的新年庆典,各个班都排了节目,从诗歌朗诵到歌舞表演,舞台剧音乐剧应有尽有。方针拿着手里如结婚请柬一般的节目单,惊奇地发现居然有小品和相声。 这些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六岁,说相声会不会难度太大? 果然是有钱人家才能上的幼儿园,连新年庆典的规格都有别人不一样。方针想到这里又回头打量其他家长,庆典快要开始了,家长们陆续走进礼堂,从穿着打扮到举止仪态,无一不透露着“有钱有权”四个大字。 方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打扮,觉得有点给王子丢脸。 严肃坐她旁边,眼角观察到了她的神态,悠悠开口道:“不用在意,人的高低贵贱不以衣服论。” 就算按别的论,她也谈不上比人高贵。在场这么多人,估计只有她是有案底的吧。 好在方针不是个很计较的人,她已经习惯了平凡的生活,也不会去羡慕人家高高在上的生活环境。她转回头来坐直身子,准备认真看小朋友们的表演。 节目开始前大概几分钟,严肃身边的位子终于有人坐了。那女的一身皮草满身珠翠,既华丽高贵又美丽大方。她一坐下来那两只眼睛就直在方针身上打转,最后终于借着打招呼的名义跟方针套近乎:“这是严太太吧,头一回见,真是又年轻又漂亮。” ------------------------------------------------------------------------------- 方针冲对方尴尬一笑,刚想着要不要解释几句,哪怕说是孩子的姨妈也好。 结果严肃冲那女的微微一笑,又用手肘捅捅方针,目视前方道:“开始了,认真看节目。” 方针只能也冲那女人笑笑,坐直了身子专心看向舞台。 节目一个接一个地上演,王子他们班的节目排在中间,算是一个小小的高/潮。节目内容并不复杂,大概讲述了一个小朋友从如何改正挑食这一缺点的小故事。故事里的小男孩因为不爱吃蔬菜,结果晚上做梦的时候青椒白菜胡萝卜全都拟人化地跑了出来,一个两个追着他不放。 演主角的那个孩子身形特别胖,跑一步喘三下的样子,看起来非常逼真。方针觉得他不是演出来的,他那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小胖子被蔬菜们追得抱头鼠蹿,一路跑出家门跑进森林,最后就躲在了王子演的那块大石头后面。小胖子一边喘气一边嘟囔着该怎么办,这时候王子就出声了:“把他们都吃掉就可以了。” 看到这里全场发出一片笑声,方针也忍不住笑了:“还以为他就是个摆设呢,想不到居然有台词。” 王子整个人套在石头样的道具服装里,只露出一张圆圆的胖脸,说话还带着童音,偏偏语气成熟稳重,听得大家更想笑了。 小胖子一听他说话吓得不轻,惊叫道:“石头都能说话?” “青椒都能走路,石头为什么不能说话。” 这话一出大家笑得更厉害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炒得火热,一直到所有的节目都结束了,方针还听身后有家长在讨论王子那块石头,都说这孩子很有冷幽默的潜质。方针就扭头冲严肃道:“看来这孩子像你。虽然长得不像你,性格都跟你挺像。” “嗯,孩子长得像他妈妈。” 这是方针头一回听严肃提起王子的妈妈,不免有些好奇,就趁机问道:“孩子妈妈现在在哪里?” “在国外。” 难怪王子刚刚跟老师说他妈妈刚从国外回来,原来他的亲妈真的在国外。 “那你们离婚了?” 这话一出口连方针自己都觉得太八卦了,赶紧又补上一句:“算了,不想回答可以不说,我不应该问太多的。” 严肃倒没翻脸,淡定看她一眼:“我跟王子的妈没结过婚。”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方针一下子就没话了。正好这时王子换好衣服从后台跑出来了,冲过来跟他们直嚷:“我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去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方针说话间抬手去看表,已经快两点了,她一般三点半就要赶到去深蓝的。结果她话音刚落,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发出一连串的响声,窘得她满面通红,不敢去看王子和严肃的表情。 父子两个倒是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笑出声来。王子伸手去拉方针的手:“走吧,先吃点东西再上班。回头让他开车送你就行了。” 方针是真饿了,早上起来到现在就喝了几口水,看节目的时候沉浸在其中不觉得,这会儿散场了她的肚子就抗议连连了。 幼儿园为家长和小朋友准备了丰富的午餐,自助形式,中西各式都有。方针因为赶着去上班没办法细细吃东西,就挑了几个寿司在盘子里,又拿了杯饮料挑个位子坐下,快速地吃了起来。 严肃因为要送方针去上班,也就随便挑了点东西吃。他端着盘子坐在方针对面,刚吃没几口就听见对面方针在那里咳嗽,抬头一看发现她噎着了,就顺手把她的杯子递了过去。 “不用这么着急,要是来不及就准你一天假,不会扣工资也没人会开除你。” 方针喝了两口水把喉咙口中的米饭咽了下去,摆摆手道:“不用,应该能赶得及。” 严肃默默盯着方针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道:“你这个女人,非要这么逞强吗?” “按时上班算逞强吗?” 严肃微微一笑不说话,这时王子跑了过来,把自己的小盘子往桌上一放,又爬到椅子坐下,然后扭头问方针:“你下午能不上班吗?” “不能。” “学校下午还有活动,你不参加吗?” “让你爸陪你玩吧,我真的得去上班了。” 方针说话间突然想起王子受伤的额头来,于是就伸手去撩他头发。王子粉嫩的额头上有一条淡淡的疤痕,虽然不大深但也没完全褪下去。方针看着就有些抱歉。 王子倒是满不在乎:“没关系,男人有疤更帅。” 方针转头问严肃:“这是你教他的?” “是老杨叔叔教的。” “想不到老杨还会跟孩子玩。” “没办法,你不在我只能找杨叔叔玩了。” 方针和王子说话的当口严肃手机响了,他就起身到一边去接电话。王子就趁机跟方针耍赖:“你就留下来吧,让他放你假嘛。他是老总怕什么,深蓝里所有人都听他的。” 方针摸摸王子的头:“不行,回头会有人说闲话的。你爸爸既然是大老板,更应该以身作则。” “可是你们都走了,我多没劲儿。” “我自己打车走好了,让你爸留下来陪你。” “不用不用,我叫你来的怎么能让你打车走。那也太没绅士风度了,让他送你,不然我不放心。我这么喜欢你,可不能让你出事儿。” 一直以来方针都觉得王子对她的喜欢有点莫名其妙,甚至不可理喻。这孩子心智早熟,跟他说话总像和大人对话。但再怎么样她也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会看上她一个近三十的老女人。 于是她问:“王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有原因吗?” “有,因为我觉得你像我妈妈。” 方针心里咯噔一下:“我跟你妈妈长得很像吗?” “没有,你们长得一点儿不像。我妈妈特别漂亮,你跟她比差远了。不过你有一点和她很像,我妈妈也说过花是有灵魂的。” 方针自动跳过王子对她长相的评价,只关注最后那一段:“你妈妈现在在哪里,真的在国外吗?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话?” “她是在国外,好久没有回来了。不过她有跟我打电话,那个是她电话里同我说的。” 方针看着王子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地发疼。这孩子实在很可怜,妈妈在国外爸爸成天忙工作,家里只有奶奶疼他爱他。他和那些留守儿童比除了物质上略微丰盛一些外,精神世界同样匮乏。 想到这里她不由伸出手来,摸了摸王子的头发。王子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方针眼里的情绪,立马顺杆往上爬:“方姐姐,你什么时候休息啊?” “我周日休息,怎么了?” “那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方针刚想开口拒绝,王子又一句话补上:“过两天我过生日,你就陪我一天好不好?我妈妈也不在我身边,我头上又留了疤,我真的很想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方针心想这两件事情联系不到一起吧,可看王子一脸悲伤的样子,简直都快掉眼泪了,真是让她母爱泛滥。她平时不是一个过于心软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王子,拒绝的话似乎总是说不出口。 她正在那里犹豫要不要答应,严肃已经打完电话走过来了。他看看时间快三点了,于是建议方针:“要不要走?” 方针赶紧站起身:“我自己走就行,你留下陪孩子吧。” “没关系,我送完你再回来陪他。” 王子也在边上敲边鼓:“是啊方姐姐,没关系的,你就让他送你吧。有的是陪我玩的人。”其实在王子的心里,也不大习惯和严肃独处。父子两个感情太过淡薄,每次独处他总觉得不大自在。 严肃也就不多说什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冲方针道:“走吧,我快去快回。王子你听老师的话,别乱跑。” 王子冲方针笑得满眼花,拉着她又小声道:“方姐姐,那我们说好了,星期天我让他来接你哦。” 方针还想再说两句,那边严肃已经在催了。她只能冲王子笑笑,转身跟上了严肃的步伐。 在去深蓝的路上,方针忍不住对严肃说:“你以后有时间多陪陪王子吧,我总觉得这孩子特别孤单。” “他今天和你说什么了吗?” “提到了他妈妈。王子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其实很缺关爱。他说妈妈在国外,两人只能通过电话联系。我觉得小孩子还是应该成长在健全的家庭里,对他以后的人生和性格都有好处。” 严肃目视前方,薄唇微微抿了下,沉默片刻道:“所以你是想劝我和他妈妈复合?” 方针赶紧否认:“我没这个意思,这是你的家事,我无权过问。我也不过就是感叹一句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没说过吧。” 这倒不是赌气的话,而是方针心里真实的想法。严肃这个当父亲的再怎么不像话,也轮不到她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评论。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她自己和父母弟弟的关系尚且如此,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别人? 严肃转头看方针一眼,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在关心王子。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我和王子的妈妈都不可能复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色女
  •   星期天一大早,王子真的让严肃开车来接方针。 当时方针正在吃早饭,接到电话后闷闷来了一句:“我不去了,你陪孩子去吧。” “方针,”严肃把车停在方针家楼下,没有熄火就给她打电话,“赶紧下来。答应孩子的事情要做到。” 说完他挂了电话,两只手握着方向盘,手指在上面轻轻打着节拍。王子坐在后排,斜着眼睛看他:“你应该要谢谢我。” “是你的主意,和我没关系。” “可你比较占便宜。” “你要觉得吃亏我现在打电话让她别去了。” 王子赶紧摇头:“不用不用,跟你两个人过生日多没劲,当然要方针一起去。” 严肃转头扫了儿子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目光将王子看得心里一阵发虚,默默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王子,大人间的事情你别掺和。” “有本事你把我妈追回来啊。”王子显然有些恼火,整个人气鼓鼓的。 就在这时方针换好衣服下来了,直接就开了他这里的车门。一见到方针王子立马换了张脸,热情地招呼她:“方姐姐你进来坐,我把位子让给你。” 他边说边往里面蹭,让出自己原先坐的位子来。 严肃从后视镜里看见王子兴奋的表情,心里不由想道:看来是该给这个孩子找个妈妈了。 车子很快就在公路上疾驰起来。方针一开始还没觉得异样,只是跟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终于觉察出不对来了。 从车窗向外望去,路两边明显比一开始荒凉了许多,基本不见店铺的踪影,反而多了很多司机饭馆。就在方针惊诧的时候,一块绿底白字的大路牌从她面前闪过,她看得不大清楚,隐约抓到了“高速”两个字。 方针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她吓了一跳,赶紧问严肃:“这是要去哪里?”陪王子过生日为什么要上高速,明明市中心有更多好玩的地方。 严肃并不说话,倒是一旁的王子开口解释道:“方姐姐,我们要去度假村玩。新开的特别好玩,有游乐园、水族馆还有森林公园,你一定会喜欢的。” 度假村?那种地方方针没有去过却也知道并不会建在市中心,一般都建在郊区。那里地广人稀适合新项目的开发,而且城市人住惯了钢筋水泥,时不时就喜欢去亲近一下大自然。 虽然那种地方听起来就很美好,可方针并不想去。 “严肃你调头,我要回家。” “方姐姐,你不想去度假村吗?你答应陪我过生日的。” “是,我是答应了,可我不能在外面过夜,我明天还要上班。” “就住一晚。”一直沉默的严肃终于开口了,“明天就送你回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带,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啊。 “不用担心,什么都有,你不会缺任何东西。” 王子也在边上帮腔:“是啊是啊,方姐姐你放心,他有得是钱。你想要什么就跟他说,你是不是没有睡衣,他一定会让人准备最漂亮的给你的。” 方针冲王子无奈地笑笑,突然觉得孩童天真的笑容只是一种伪装。今天这个事情她显然是被这俩父子给坑了。怪只怪王子的脸太具有欺骗性,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五岁孩子的手里。 心软,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软肋了。 接下来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里,方针变得很安静。王子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悦,一直没去招惹她。直到车子下了高速拐上了通往度假村的林荫大道时,他才凑近到方针身边小声道:“方姐姐,你别生气,以后我不会了。其实这里真的挺好玩的,你平时上班这么累,出来放松一下很好啊。我们老师说了,平时要老你结合。” 方针一下子就乐了:“是劳逸结合。” “是是,就是你说的这个。”王子一笑露出一口牙,到底还是一副天真模样。 方针瞬间又心软了。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跟人摆臭脸了,何况王子说得也对,这个地方环境真的不错,住惯了乌泱泱乱糟糟的城市,偶尔来这里放松一下是很好的选择。更何况她都在牢里关五年了,也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想到这里方针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车子在进入度假村后速度慢了下来,绕着两边绿树花草繁茂的车道缓缓驶了进去,最终停在了一栋独立的别墅前。 别墅一共三层,依山傍水而建。车子停下后就有人上来替他们开车门,领头的那一位衣着比其他几个更光鲜一些,冲严肃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就把他们往里面带。 方针和王子走在后面,有两个工作人员替他们拿车上的行李,基本上也就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王子的东西。除此之外她和严肃都没带什么行李。 她是因为不知道才没带,严肃看上去是这里的常客,这栋别墅似乎也是专门为他留着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住过。因为他一进门就对各种摆放熟悉非常,连客厅大灯开关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那个领头的男人向方针自我介绍姓陈,是负责这一片的经理。他除了欢迎他们到来之外没多说任何废话。显然他认识严肃,并且知道对方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严肃进屋后没有换鞋,踩着皮鞋进来后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冲陈经理道:“可以了,你们都出去吧,没有特殊事情我不会叫你们。” 陈经理连连说好,满面笑容地带着下属离开了。等人走了之后严肃就冲王子道:“你的房间在二楼,把箱子拿上去整理好。” 王子居然很听话,一句抗议也没说,小小的人拎着不大的黄色行李箱往楼上走。方针刚想出手帮他,严肃惯用的眼神就瞪了过来,警告的意思非常明显。 方针立马领会,冲对方尴尬笑笑,没再插手他们父子间的事情。严肃又冲方针道:“你的房间在三楼,要去看看吗?” 方针当然说好,跟在王子屁股后头上了楼。严肃陪她到房间门口,替她把门一开。方针进门前下意识地问:“你住哪里,一楼?” “不,我也住这一层。” “这一层,哪里?” “就在你对面。”严肃说话间转了个身,推开了对面房间的大门。 方针立马紧张起来,伸后去拿门把手看。就听严肃在身后淡淡道:“房门带锁,你可以放心睡。另外,我不是人渣。我们两个也不是头一次住在一栋楼里,你完全不用担心。” 方针想起在严老太太那里,她和严肃确实算是睡在一栋楼里。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那时候楼里住了那么多人,两人的房间离着十万八千里。更何况那时候严肃对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而现在 她快速摇了摇头,钻进了房间。刚想要关门,严肃的声音又插了进来:“而且我觉得,和你睡的话,吃亏的应该是我。” 严肃说话间已经伸手,挡住了方针的房门。就像元旦那天在她家门口一样的举动。 方针知道自己的力气远不是严肃的对手,索性把手一放,默默退后几步。严肃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忍着笑意道:“大白天的就想睡觉?赶紧换身衣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儿?” “陪王子过生日。” 方针回过神来:“哦,那就走吧。” 她不大想在这个房里待下去了,不是房间不够大不够漂亮,主要是因为严肃站在她面前,给了她无形的巨大压力。 说完那话她抬脚往外走,却被严肃叫了回来:“先等等,换了衣服再去。” 方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我这衣服不行吗,不够规格还是级别?陪王子过生日总不至于还要穿礼服吧?你给王子办了生日派对?” 严肃浅浅一笑,走到衣柜前去拉移门:“没有,就我们三个人,没别的人。不过还是得换身衣服,你这一身不行。” 方针心想是不是自己这一身太便宜了,走出去丢他的脸?可上一次去王子幼儿园看演出的时候,她穿的也不是什么名牌,也没见他介意啊。 严肃见她愣着就伸手招呼她:“赶紧过来挑一件,别傻站着。王子应该也在换衣服了,一会儿该上来催了。” 方针没办法,只能走过去。顺着严肃的手看去,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占了整整一个墙面的衣柜里摆了满满当当数不清的衣服,各种款式颜色风格都有,春夏秋冬一应俱全,彻底体现了严肃作为一个土豪该有的气派。 方针瞬间无语:“你准备这么多干什么?我就住一晚。随便换一件就行了。” “这些都不是你现在应该穿的。”严肃说着往后走了几步,将衣柜大门推到最后,然后指着面前一排颜色鲜艳的布料道:“你得穿这个。” 居然是泳衣。方针只看了一眼就噎着了:“为、为什么穿这个?去游泳?”这里还是内陆,并没有大海,她只能想到是去泳池了。 严肃也不理她,见她不动索性替她挑。最后拿了一件亮黄色的扔方针怀里,一脸严肃道:“不,我们去洗澡。” ------------------------------------------------------------------------------- 半个小时后,方针随严肃走进浴池,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这是一个室内浴场,不分男女,占地大概比一个篮球场还要大。浴室凿山而建,带了点古朴的味道,跟时下城市里流行的装修豪奢的浴场完全不同。 方针看着眼前一个两个一身烂泥口眼不辨的模样,心想这浴场建成这样还真是合适。这些人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夜间回到了原始社会,就差在他们的腰间围一圈树叶做成的裙子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来洗泥浆浴。方针看看那些从头绿到脚的人又看看自己,不由笑了:“这是在洗澡吗?感觉比不洗还要脏。” “要的就是这效果。”严肃身上就穿了件短袖t恤,是条沙滩裤,一走进这里他就把王子剥了个精光,只剩一条巴掌大小的泳裤。 他拍拍孩子的屁股:“行了,玩去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王子欢呼一声,高兴地扑进泥浆池里疯玩去了。白白的身子才一沾泥巴,立马变得脏兮兮的。他随手抓了两块泥往身上一抹,又转头招呼方针他们:“赶紧过来啊。” 严肃拍拍方针的肩膀:“脱衣服吧。” 说话间他已经脱掉了外面的衣服,跟王子一样只穿一条泳裤。方针一眼就看到他强劲有力的胸肌在自己面前微微起伏,再往下就是棱角分明的腹肌和清晰的人鱼线。再往下 她不敢看了,扭头就要走。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从答应王子去幼儿园看他的表演起,她的人生就在走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她甚至有点恨自己,从前那么嘴硬,说恨严肃恨得跟什么似的。在狱里那五年,她每次想到这个名字心头都要滴血。可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就因为他帮了自己几次,就因为他深情而体贴的举动,就因为他给了她一袋快餐进而又向她表白过,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现代人不讲究贞节烈女,罗世死了五年多了,她再找男朋友无可厚非。可她再恨嫁也不会想要找严肃这样的。抛开他逼死罗世不谈,就是他的家世他的背景,她也绝不可能和他走到一起。 方针觉得自己真的应该走了,哪怕靠两条腿也应该走回市区去。 可严肃哪里会放过她,长长的手臂一伸,直接搂着她的腹部,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在撞上他满身肌肉的时候,方针脑子轰地一声响,整个人从头红到脚。 严肃看着她红通通的耳垂,似笑非笑道:“赶紧把衣服脱了,下去陪王子玩。答应了孩子的事情要做到。” “可是”方针转过头来,想去看浴池里那些泥人,结果头刚转了四十五度就跟严肃的眼神对上了。 那真是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眼睛,里面满是坚毅与强势,大部分人只要被这眼神瞪上了一眼,估计都得歇菜。 方针觉得自己就快要歇菜了。可她还想做垂死挣扎:“这个地方太开放了,不适合我。” “小朋友都能玩,你有什么不适应的。” “因为我不是小朋友。” “没关系。”严肃拍拍方针脑袋,“不用不好意思,把脸涂上泥巴,谁知道你是人是鬼。赶紧脱衣服,要我帮忙吗?” 开玩笑,当然不用。方针发现严肃对自己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一旦给他点好脸色他就登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早知道当年那一刀就不该捅肚子的,直接割鸡鸡多好。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就低头。严肃穿了一条黑色的泳裤,基本上除了重要部位全都露着肉。方针不是无知少女,男人那东西她不仅见过还用过,可视线还没落到那个地方,她就吓得一扭头,默默地摇了摇头。 真是太不应该了,再这么下去她就该成色女了。 在严肃目光的逼视下方针脱掉了外面的裙子,露出里面亮黄色的泳衣来。她还是得感谢严肃手下留情,给她挑的泳衣是裙子似的,上面是吊带下面则有一圈短裙遮着,感觉就跟夏天穿吊带裙似的。 但即便如此,刚脱掉衣服的一刹那她还是有些局促,两只手抱在胸前,总觉得全场的目光焦点都在自己身上。 其实很多人一开始都在看严肃,长相出众的人走到哪儿总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结果看着看着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到方针身上了。因为大家都很好奇,那么出色的男人该配个什么样的女人。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是满身泥巴,涂得连爹妈都认不出他们是谁。所以那些探询的目光就格外放肆,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挑剔,男人更多的则是玩味儿。大家都等着方针脱衣服,想看看她清新的脸孔下隐藏着怎样一副火辣的身材。 结果衣服一脱大家未免有些失望,方针的身材不能说很差,细腰瘦腿比例很好,就是胸部略小一些,行家一目测就知道只有b。这样的身材跟她的脸其实很相近,但扔进人堆里很不显眼,跟长相身材极其出色的严肃站在一起,就显得有些不够瞧了。 于是大家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这样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不太扎眼的女人,怎么会勾搭个严肃这样的极品高富帅? 大家在看方针的时候严肃也在看。他带方针来这里不能说是故意的,但泥浆浴确实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他对女人的身材要求不高,像个女人就可以了。方针这小身板腰是腰臀是臀的,虽然不够火辣倒也挺好看的。 女人嘛,他还是更讲究感觉。如果一味追求身材的话,他大可以去找那些无敌肉弹夜夜笙歌。 方针让人看得很不自在,没办法冲不相干的人发火,只能去瞪严肃:“看什么?” “我在想,我刚才说的话挺有道理。和你上/床,吃亏的只会是我。” 方针懒得和他争辩,也必须得承认严肃身材一流甚至非常性感。她带着小小的不满给了对方一记白眼,然后快速跳入泥浆池里,将自己从头到脚抹了个遍。 这就好比是穿上了一件特殊的衣服,刚才那种窘迫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王子已经跟个非洲小泥人没什么差别了,因为追着别人玩他还摔了一跤,吃了满嘴的泥。严肃不以为然拍拍他屁股:“行了,吃饱了可以省顿晚饭了。” 王子也不在意,把泥一吐又跟人疯玩去了。 方针看着满池子的泥了,靠在池壁上沉默无语。她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别人时不时就看她。以至于她好几次都想拿一堆烂泥巴糊脸上,好让人认不出她来。 严肃就在她边上靠着,陪着她不说话。好几个美女借故过来打招呼,严肃客气又疏离地打发了人家,一句话都不多说。 方针觉得这气氛实在有些尴尬,就主动怂恿他:“干嘛拒绝别人,明明挺漂亮的。” “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你不下去?别跟我说你在害羞。” “没错,我确实不太好意思。” “大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严肃想了想捞起一块泥巴,涂了方针半脸,“这样应该就不要紧了。你看人家连衣服都没穿,你完全不用不好意思。” 方针摸着脸上的泥巴,忍不住呲牙:“哪个没穿衣服?” “喏,就那个。” 方针以为严肃说的是某个美女,结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居然是个彪形大汉,像座山似的站在那里,正拿泥巴抹自己全身。方针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看到对方的下半身,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眼睛,冲严肃咬牙:“你这浑蛋,故意的吧。” “出来玩就放松一点,都脱光衣服也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方针想想觉得挺有意思:“没错,你说得很对,我连大牢都进过,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她边说边捏起一块泥巴,照着严肃的脸毫不客气地糊了上去。严肃白净清晰的脸庞立马变了个样,成了彻底的泥腿子。 他并不介意形象被毁,手里那点泥也招呼在了方针脸上。方针毫不示弱,开始和他对“攻”。于是那天下午,两个人在泥浆池里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把,方针到最后也有些玩过头了,拿泥浆糊严肃的时候也不在只挑脸和手臂了,什么身上腿上全招呼了上去,有一次甚至还直接拍在了他的脐下三寸上。 当时拍的时候不觉得尴尬,后来她回房泡澡的时候想起这一出,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她把手从水池里伸出来,静静地盯着掌心看。那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严肃的体温,热热的胀胀的,她甚至想计算严肃那东西到底有多大。 她觉得自己已经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色女,在见识了久违了的男人的裸/体之后,她体内长期压抑的女性欲/望正在迅速觉醒。 方针无言以对,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结果就在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的时候,她只觉眼前一黑,整个浴室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似乎是停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一览无遗
  •   方针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整栋别墅都装有中央空调,但这会儿一停电浴室里的供暖就停了。方针整个人泡在水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待眼睛适应了浴室里近乎全黑的环境后,摸索着从浴缸里爬出来。 她找了条浴巾胡乱擦了擦水渍,然后又摸黑去找自己的睡衣。这睡衣也是严肃给准备的,纯丝吊带款式,短得只能堪堪包住臀部。 因为太黑,方针没摸着拖鞋,只能光着脚走出浴室。她本来以为只是浴室停电,没想到外面房间的灯一样亮不起来。好在房间连着阳台,方针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拉开窗帘,月光如水般顷泄进屋里,总算能模糊地看清房里的摆设了。 屋里的暖气还未完全消散,地毯也比浴室的地砖温暖许多。方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觉得凭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恢复供电,于是拿起放在小沙发上的外套,套在身上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方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来走廊里的空调也停止了工作,可是走廊里的灯却亮着,只是比平时略暗一些。这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方针正在那儿出神,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严肃站在门口,身后还透出一点温暖的光线来。方针不由一怔,问道:“你屋里也有电?” “没有,电器全部不工作,那是电脑。” “我屋里也没电了。”方针指了指自己屋,补上一句,“我想找人来修修。” 严肃微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方针身上直打量。外面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是肉粉色的丝质睡裙,两只脚光光的什么都没穿。这副模样走出去别说是色魔淫贼了,就是正人君子也把持不住。 “你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方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一大片雪白露在外面。那睡衣领子实在太大,连双峰都没完全遮住,一副呼之欲出的模样。她吓了一跳,赶紧拉紧外套领子,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她说:“那你去吧。” 严肃穿得很正经。他大概也是刚洗完澡,上身一件浅色的衬衣,下面是一条浅灰色西裤。衬衣的扣子没全扣好,从上数到下解了三颗,敞开的领子里锁骨依稀可见,结实有力的胸膛若隐若现,方针一下子就想到下午在浴池的那一幕了。 严肃的身材真的是太好了。都说女人身材火辣引人犯罪,方针今天才知道原来男人身材性感也让人招架不住。 她有点不好意思,用力甩了甩头,将那股隐隐要冒头的欲/望甩出了大脑。 “我刚洗完澡正在扣扣子,” 严肃似乎发现了对方的目光,笑着解释道。他的手就放在第三颗扣子上,低头看了一眼又道,“本来这颗要扣上的,不过现在我觉得不扣上也挺好的,凉快。” 方针窘迫到了极点,摸着脸往房里退:“你让人来检查一下吧,我先回房了。” “等等。”严肃又一次伸手抵住了她的门,“还是我先检查一下吧。我这屋我刚刚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再看看你这屋,你有没有用什么大功率的电器?” “没有,我什么都没带来,只拿了一部手机。”方针向旁边一闪,把严肃让进屋来,跟在他身后问,“你懂电吗,不请专业的电工来行吗?” “懂一点,不是行家。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专业电工早回家了。”严肃胡乱找了个理由。事实上这片度假村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业人员待命,但他赌方针出狱不久不懂这个道理,轻易就蒙住了她。夜深人静独处时,他怎么可能找人来破坏气氛。 “还是先让我检查一下吧。”严肃说着转身走到楼梯口,向下张望了一下,又走回来道,“一二楼都有电,只有三楼没电。搞不好是哪一屋里的电器引起三楼这一路线跳闸了。” 严肃随口胡诌着。他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懂电,这次的电停得有些奇怪他也觉得很莫名。或许不关方针和他的事情,只不过是中央空调出了问题,正好又引发了三楼这路线的跳闸,所以三楼才会什么都没有。但走廊里因为装有应急灯,一旦正常灯熄灭的话,应急灯会自动亮起。 不过这些都是他胡乱猜测的,事实上他也不在乎这种东西。管它电路是怎么接的,现在方针穿着他挑的睡衣和他站在同一个房间里,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电路的问题。 严肃走出一段后在房里站定,方针跟在他后面,因为光线太弱一时没看见对方停下来,又向前走了几步。结果差点一脑袋撞严肃背上。 好在她及时刹车,停在了离严肃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处。她前脚刚站定,严肃后脚就转过身来,举手里的高光手电筒照在方针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方针睁不开眼睛,她举手遮住双眼,不满道:“打手电做什么?” “找找看哪里有问题。” 方针想了想,转身往门口走:“好吧你找吧,我去外面等你。” “拿个凳子给我。”严肃叫住她,“我检查一下顶灯。” “有必要吗?” 严肃不回答她的问题,扭头又往浴室的方向看,手里的电筒照得浴室门口一片亮堂:“你刚刚洗澡了?是不是浴室出了什么问题,要不先进浴室看看。” 方针赶紧去搬凳子:“还是先看顶灯吧。”开玩笑,浴室里全是她换下来的衣服,乌漆抹黑的她也没收拾。这会儿严肃打着超亮手电进去,岂不是一览无遗。 严肃看着摆在面前的扶手椅,在黑暗中满意地笑了。他说要看灯不过是借口罢了,后来方针想走他就顺嘴说要去浴室。他一眼就看出来方针才洗完澡,这会儿浴室里肯定一片狼籍。 跟方针相处越久严肃就越能轻易拿捏她。从前她的强势和冷漠不过是伪装,说到底她脸皮既薄又好面子,还敏感脆弱。牢狱生活只是暂时磨炼了她的意志,可能生活里遇到其他问题还管用。但在遇到感情问题特别男女关系时,她会瞬间变回小白兔的状态。 方针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啊。 严肃在心里暗自感叹一句,然后站上了凳子,打着手电装模作样地去查看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大灯。 他赖在这个屋子里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想法,就是想和方针多待一会儿。至于待着干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 方针在下面帮他扶着凳子,其实她也没真扶着,只是站在那里以防万一。严肃看起来非常认真,手电筒的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把他整张脸照得如雕塑一般充满棱角,连同五官都变得更为深邃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方针忍不住问:“有问题吗?” “暂时没看出来。” “那你下来吧,站这么高万一摔着” 严肃笑笑,手电筒往下一照,直接照在方针脸上:“这是在关心我吗?让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 方针受不了这么强的光,赶紧伸手去遮眼睛,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踩着了地上什么东西,她光着脚丫被硌了一下,疼得“哎哟”一声,脚踝一扭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严肃立马跳下凳子,蹲在方针面前,“扭着脚了?我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手电照方针的脚踝。刚洗过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配上方针纤细的手指,真是一幅美妙的图画。 严肃觉得心头一动,主动关掉了手电。方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没事没事,没扭到,就是摔了一跤。你这手电还是别开了,光太亮我眼睛受不了。” “行,那就不开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方针因为被手电照了一下眼前还有些模糊。等半分钟后她重新看清屋里的情况,却发现严肃就站在自己面前,极具压迫感地凝视着她。那感觉就像被一股黑暗又强大的力量包裹着,让人无处可逃。 方针有点害怕这样的独处,忍不住连连后退。结果退了几步一屁股撞上了落地窗边上的书桌,一时间竟是无路可退了。 严肃当然不会放过她,慢慢逼近她的同时迅速出手,整个人贴近方针的同时两只手放在她身体的两侧,重重地压在书桌上。 “你的脸怎么了?”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方针头晕目眩:“什么?” “刚刚好像看到有点红,摔着了?” 方针一下子想起来,那是在洗澡的时候她打的那一巴掌留下的红印。因为突发停电事件,她把这一茬给忘了。 现在严肃提起来 “没,没什么。” “让我看看。” 严肃说话间已经举起手,指腹在方针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着,刺刺的,有点粗糙感,却特别真实强烈。 方针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控制不住的电流在身体里拼命流蹿。 严肃似乎也感觉到了同样的情/愫,在摸了片刻后他终于不再满足于这样的举动,身子往前一倾,一手搂着方针的腰,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然后对着她的双唇,放肆又强势地吻了下去。 ------------------------------------------------------------------------------- 方针全身的血液倒流,想也没想就出手挥拳朝严肃胸口打去。 岂料严肃早有防备,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蛮横地将她的手强行摁在书桌上,任凭方针怎么使劲儿都挣脱不得。 方针气得眼冒金星,偏偏双唇让人吃得死死的,她几次想要张嘴咬严肃的舌头,却都被对方躲了过去,还让对方把嘴里的气都吸去了大半。一时间方针又气又急,胸口闷得厉害,人竟有些头晕眼花起来。 她在心里拼命默念着罗世的名字,好让自己保有最后的一丝清醒。在挣扎了半天都无果的情况下,方针终于被逼无奈使出了最后的大杀招。 她用尽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膝盖一弯,朝着严肃脐下三寸的地儿重重地踹了过去。这一下是严肃没料到的,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方针那一下不能说特别重,毕竟身体受制施展不开,但疼痛感还是不可避免。 严肃闷哼了一声,嘴里一用力咬在了方针的唇上,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彼此的嘴里蔓延开来。 方针也疼得轻哼一声,严肃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将唇从她的嘴边移开。 “下手真狠。”三十年的宝刀还未开封,她这是准备直接害他不能用是吧。 方针全身酸软,已经没力气说什么话了。她无力地靠在书桌上,颤抖着手去抹唇边的血迹。严肃这一下咬得不太重,就破了一点皮。 但浓烈的血腥味让两人都有了瞬间的清醒,严肃身体微微后仰,和方针保持了大概半米的距离。然后他轻笑一声道:“你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讨厌我?”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方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刚才有了怎样的反应。从这反应上也可以看出,她的心对严肃有了不一样的情愫。那不再是纯粹的恨意,甚至已经了无恨意,可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她现在就想当一只鸵鸟,埋在沙地里永远都不把脑袋抬起来。 她想要从严肃的怀里钻出来,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胸口闷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她踹不过气来。她捂着胸口大口呼吸了两下,非但没觉得好受点,反倒更难受了。 严肃看她脸色发白,赶紧双手环抱住她:“扶你去床上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 严肃又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到底怎么摔的,搞成这样。” 方针犹如惊弓之鸟,立马撇开头捂着脸颊道:“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你、你赶紧找人来修灯吧。” “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在这里让你很难受?” “严肃” “方针我问你,你不接受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单单只是因为罗世吗?” 方针被截断了话头,沉默无言地看着严肃。屋子里光线晦暗,只有落地玻璃里透进来的淡淡月光。严肃的脸大半隐没在月光里,只有那双眼睛亮而坚毅,带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方针不敢看严肃的眼睛,深怕再和他对视下去心里话就要藏不住说出来了。她平息了一下情绪,然后撒了个谎:“是,就是因为罗世。我和罗世是订过婚的人,只差一步就是合法夫妻了。事实上他在我心里和丈夫没有两样,我爱他他也爱我,我还怀过他的孩子。他因你而死,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你,严肃。无论你有多么出色,我都对你产生不了那种感情。” 严肃微微低头,将整张脸都埋在了黑暗中。方针从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的头顶,就在她想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到对方的时候,严肃突然抬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我会向你证明,罗世不是我逼死的。” “什么?” “你既然对此耿耿于怀,我就必须把这个结给你解了。不拔除你心头的这根刺,我想你永远也放不下包袱接受我。方针,我会搞清楚五年前的事情,你等着。” “还有什么好弄清楚的,已经很明白了。” “未必。” 严肃悠悠吐出这两个手,又伸手去抓方针的手。他拉着对方的手伸进自己的衬衣下摆,将方针的整个掌心都贴在皮肤上。 在触碰到严肃温热皮肤的一刹那,方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极力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听严肃哑着嗓子道:“仔细摸摸,这就是当年你那一刀留下的疤痕。方针,这场战争是你先挑起来的。如果没有五年前的事件,我根本不会记住你,我甚至不认识你。可你挑了这个头,事情就由不得你了。这把火是从你这里烧起来的,你也得负责灭了它才是。” 方针觉得面前的严肃和以往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使者,浑身都充满了肃杀之气。方针不是没见过凶悍的人,以前在牢里的时候,有些彪悍的女人敢公然在狱警面前和人对打,哪怕浑身是血也毫不在乎,被打落一口牙就豪气地往地上一吐,那脸上充满的不屑与强悍之气让方针至今难忘。 可今天她看到严肃的表情后,觉得以前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严肃是比那些狱友危险百倍千倍的人,他的力量远大于自己,他的权势他的财富他的人脉,都远远不是方针所有企及的。 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太容易了,别说他真的爱她,哪怕他不爱她,只要他出手,对方就一定得臣服在他的脚下。 尽管严肃从头到尾没有以权压人,但方针就是有这种念头,并且越来越强烈。 她终于有些的这个男人了,在被对方禁锢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方针心头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她全身所有的伪装都瞬间剥离,露出脆弱而敏感的内心世界。她怔怔地望着严肃,许久后喃喃道:“严肃,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要我怎么放过你?” “我们别再见面。我可以离开深蓝,从此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要刻意来找我,就当彼此从来没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可以吗?” 严肃嘴角微扬,眉心却慢慢皱了起来。他带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问方针:“你觉得可能吗?” 方针无言以对,自己的这个要求确实很天真。对严肃来说不管见她还是不见她对他都没有损失,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轻易放过自己,只为了让她好过一些呢? 一阵绝望从心头掠过,方针无奈地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到严肃的气息正在慢慢逼迫,甚至察觉到对方某个部位已经顶到了她的身体上。 她今晚或许在劫难逃了。 方针这么想着,眼睛竟有些发酸。就在她天人交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方针,你房里有” 王子的声音犹如一把尖刀,瞬间将方针和严肃之间暧昧的气氛一刀劈开。两人皆是身体一僵,但严肃显然反应很快,整个人依旧覆在方针身上,连头都没回就问道:“怎么,你屋里也没电了?” “没,灯亮着,就是没暖气了。” 虽然看不到王子的脸,但方针可以想像他说话时的表情。果然小朋友小小年纪却什么都懂,说了那句话后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没事儿,我睡了,你们继续,小声一点。” 说完王子转身走人,还贴心地替他们把门给关上了。在听到大门关上的一刹那,方针终于崩溃了。她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瞬间蹦出无穷的力量,趁着严肃还在出神之际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赤着脚一溜烟儿跑进了厕所里,反手把锁给锁上了。 严肃只觉得挺好笑,摸着嘴回味了一遍刚才的那个吻。然后他整整衣衫走到浴室前,抬手敲门道:“方针,我去看一下,估计是暖气坏了。” 浴室里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严肃于是又敲了两下:“你怎么样,在听吗?头晕缺痒想晕倒吗?” 门背后的方针气得直咬唇,严肃的话根本不是关心,更像是在嘲笑她。 “我没事儿,你去吧。” “好。” 严肃没再留恋,快步离开了方针的房间。方针一直在浴室里摒息凝神,直到那关门声再次响起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竟无力地瘫软在地,一时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多亏王子来了,要不然今晚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看严肃刚才的表现,大有先吃再付账的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又只穿了那么点衣服,简直就像在勾引对方。哪怕一开始严肃只是想要逗她,但到最后方针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生理反应。 男人一旦发起情来,女人再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可王子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方针不免有些哀怨,但转念一想又释怀了。严肃说了,一二楼都有电,王子的房间在二楼显然灯也亮电视也工作。他应该是在看卡通片,什么时候暖气停的他肯定不知道。一直到房间里变得越来越冷,小家伙才终于反应过来。 如果他再晚来几分钟,会见到怎样的光景? 方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想要尖叫,人生还还可以更狗血一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重口味
  •   狗血的人生还在继续。 方针以为这次跟严肃出来就够扯淡的了,结果因为一场停电搞得两人暧昧不断。那天晚上严肃走后方针愣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才爬上床摸黑找了被子来盖,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结果她在床上烙了半天饼睡不着的时候,电突然来了。她之前试了屋子里不少灯,开了之后也没关上。这下子电一来七八盏灯同时亮起,差点没晃瞎她的眼睛。 方针本已有了些睡意,无奈只能起身来关灯,又走到书桌边伸手去拉落地玻璃前的窗帘。 刚才没来电的时候她怕半夜起来上厕所太黑会摔着,特意留了窗帘没拉,好让屋子里借点月光。现在倒是用不上了。 只是她站在书桌边,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那厚厚的丝绒窗帘,心就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不过几个小时前,她就在这里被严肃摁着动弹不得,浑身上下让人吃尽了豆腐。 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方针想一想都觉得充满了罪恶感,赶紧把那点破事儿甩出大脑,用力拉上了两边的窗帘。 那天晚上方针自然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黑圈就有点发黑。吃早餐的时候王子不识趣儿地在那里问她:“方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让他打了吗?” 方针当时正在切肉,听到这话手里一用劲儿,叮地一声餐刀就敲了在盘子上。这声音不大她却听得清清楚楚,估计严肃也听到了。 方针抬起头,果然见坐在她对面的严肃嘴角微扬。其他人看他这样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方针心里很清楚,他摆明了是在笑话自己呢。 “没有,你爸他没打我。” “那你们在干什么,接吻?” 方针他们这会儿正坐在度假村的西餐厅里用早餐。此时临近新年,度假村人满为患,偌大的餐厅里坐满了人。王子声音带着几分稚气,说的又是挺有意思的话,立马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大家齐齐看向方针,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来这里度假的不是夫妻就是情侣,再不济也得是姘夫和姘妇,反正很少有男人同男人女人同女人来的。方针这一桌在他们看来就是甜蜜的一家三口,简直叫人好生羡慕。 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方针立马把头低下去。可已经迟了,不远处隔了三四米开外的一张桌子上,一位贵妇人模样的女人静静地盯着他们这一桌看了许久,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并不太和善。 方针并不知道,她这趟旅行真正狗血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严肃看方针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就主动出来替他解围。他随便扯了个话题跟王子聊了起来,小朋友注意力本来就不集中,被这么一打岔就把昨晚的事情给忘了。 更何况,王子昨晚也根本没看到什么。当时屋子里那样的能见度,他其实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今天这么问不过是诈一诈方针,结果对方心性太过单纯,居然一诈就诈出来了。 这一顿早饭总算是吃得有惊无险。三人吃完之后方针就琢磨着要开口说回去的事情。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一男一女挽着手就走了过来,站在三人面前。 方针仔细一看那女的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连衣服上镶上的水钻儿都格外亮眼。再看那男的却是年纪轻轻,可能也就二十出头吧,长相比不上严肃却也不算差,身材均称结实,高高大大像模特儿的体型。 四十岁的女人和二十岁的男人,方针一时有些看不透这两人的关系。 那女的挽着男人的胳膊,笑眯眯地冲严肃一打招呼:“嘿阿肃,好久不见。你好长时间没回北京了。” “我在这里挺好。你不也觉得这里好,才跑来了吗?” 那贵妇掩嘴一笑,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的气质:“好不容易过年了,趁着年前不忙过来一趟。谁想到这么巧碰上了你,正好跟你介绍一下。这是阿荣,我的朋友。” 那个叫阿荣的年轻男人一见严肃那两只眼睛就放出闪电般的光来。这会儿听女伴引见,立马出手客气道:“你好,我叫邓荣。” 严肃这人在方针的眼里虽然有些傲气,但基本的礼仪是没得挑剔的。他对自己尚且能以礼相待,更何况是朋友的朋友。 结果出乎方针的意料,那个叫邓荣的把手伸过来半天,严肃却只是轻描淡写扫了他几眼,随即一弯腰抱起王子,扭头冲方针道:“走吧。” 他连“再见”都没跟那两人说,直接无视他们大步离开了餐厅。方针心里满肚子的疑惑却没问什么,走出几步后听见那女的满不在乎地冲邓荣道:“阿肃小孩子脾气又犯了。总是这样子,长不大。” 说不好奇是假的,方针刚出牢的时候再怎么心如止水,如今过去大半年了,那一颗心也早被这红尘俗事搅和地重新活络了起来。 但她很识相地什么都没问,默默地跟着严肃回了别墅。一进屋子王子就挣扎着要从严肃身上下来。严肃把他放下手拍拍小朋友的屁股道:“行了,先去玩吧,中午给你切蛋糕。” 对五岁的孩子来说蛋糕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王子立马童真毕露,带着一脸笑往二楼走。只不过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若有所思看了严肃一眼,最后老成地撇撇嘴。 他这是在鄙夷什么东西?方针心里想着,一抬头发现严肃正在看着自己。 青天白日的,他难道又想故技重施。方针吓得往后退两步,主动提出道:“我想先回去了,从这里开回市区得两个小时,我今天还要上班。” “一会儿还要陪王子切蛋糕。” “切完蛋糕就太迟了,你要是走不开就送我到最近的车站,我自己搭车回去好了。” “这一路过来你有看到过车站?来这里的人都要开车,不开车到不了这里。你想离开这里也得开车,你会开车吗?” 方针不会,无奈摇摇头。 “所以等吃完蛋糕我再送你回去。我现在送你再赶回来陪王子,也不知道得几点了。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迟到了也没人会扣你工资。” 方针觉得这样并不好,像是狐假虎威似的。但现在她走不了,跟严肃强着来也没用,只能重重往沙发里一坐,托着腮帮子想事情。 严肃看她神情凝重的样子,便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觉得刚才你就这么走掉,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觉得我不给人家面子很不像话?” 方针冲他苦笑一记:“不是你朋友吗?至少道声别吧,哪怕你不大乐意看见他们。”她不是傻子,严肃不喜欢那两个人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那个男的我今天头一回见。” “那那个女的呢,你们肯定认识吧。不是朋友是什么?” “那女的?”严肃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还挺放肆,“她当然不是我朋友,她是我妈。” 方针很庆幸自己不喝水,要不肯定一口水直接从嘴里喷出来。开玩笑吧,刚才那个贵妇人是严肃他妈?他们长得像吗?先不说像不像的问题,那女的看起来就很年轻,一点不像有严肃这么大个儿子的样子。 撇开这些都不谈,那女的跟那个叫邓荣的小年轻这么亲热,显然是情侣关系。当妈的当着儿子的面挽着小男朋友的手,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 严肃看出了方针的震惊,往她身边一坐,好心和她解释:“我妈看着年轻,实际上今年也五十好几了。女人嘛,打扮打扮总是显嫩的。” “那那个男的”方针想那肯定不可能是严肃他爸啊,于是她又换了个问法,“你爸妈分开了吗?” “没,不过跟分开也差不多了。就差一张证的事情。他们两个共同经营严家的各项产业,一旦离婚会有很大的震动。所以他们一直没办离婚,就这么各玩各的。其实他们两个挺有意思,做夫妻他们一点缘分都没有,做合伙人倒是不错。我妈嫁进来后把我爸的事业又扩展了好几倍,在生意方面她很有天赋。” 同样的,在玩男人方面她一样很有才华。 严肃不是第一次撞见自己母亲挽着型男出现了。那些男的大多没什么背景和钱,有的就是一副好皮相,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他妈未必不知道那些男的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只不过她不会跟丈夫离婚,找情人反倒没有了压力。最多也就是让人哄去一点钱罢了。 可她有那么多钱,分人一点又怎么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她挣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能花钱找年轻男人陪她找乐子又有什么不好的。这就跟她拿钱做美容买名牌包是一样的道理。 男人在严母的心里,就跟商品一样,都是有价格的。 方针没料到严肃竟有如此奇葩的父母,一时竟也有些语塞。结果就在两人沉默无言时,门铃突然响了。 严肃就起身去开门,方针下意识地就抬头看见门口,结果一眼就看到严肃的母亲站在那里,正透过儿子高大的身体,笑盈盈地冲她打招呼。 ------------------------------------------------------------------------------- 严母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她的小男朋友。 尽管如此,严肃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甚至都不愿意放她进来。严母在门口与儿子对视了片刻,主动开口道:“亲妈来了,也不让我进去坐坐吗?在女朋友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孝,会影响印象分吧。” 严肃微微皱眉,依旧岿然不动:“你有什么事吗?” “来送礼物。”严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在严肃面前晃了晃,“王子生日,我特意准备的,真的不让我进去见见孩子?” 看到礼物的一刹那严肃一直冰冷的脸终于了些许缓和。他把身子往旁边一侧,让出一点空间来,严母顺势就“钻”了过去,站在客厅里冲方针友好地微笑。 楼上王子似乎听到了底下的动静,慢慢走了下来。他见到严母时表情一滞,但依旧礼貌地叫了声:“奶奶好。” “嗯,王子乖。过来看看奶奶给你的礼物,最新版的游戏机,喜不喜欢?” 没有哪个小孩子抵挡得了这个诱惑,尽管王子和这位过于年轻的奶奶接触不多,但看在礼物的份上他还是快步跑了过去,接过礼盒的同时看严肃一眼,撇撇嘴道:“比他强,他什么都没准备。” “你爸最近忙着恋爱给你找新妈妈,当然没时间给你买礼物了。你别介意,别跟他一般见识。” 严母“挑拨”完儿子跟孙子的关系后,又抬头去看方针。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显然是端着长辈的架子,等着方针这个小辈上前跟她打招呼呢。 方针并不介意主动一些,尊敬长辈是应该的。于是她上前几步主动自我介绍:“阿姨你好,我叫方针。” “你好,我是严肃的母亲。” 严母打量了方针几眼,心里有了初步的结论。素面朝天,略显稚嫩,身材看不出好坏,但个子不大高。这样的女孩儿严母觉得放在三十年前应该是很不错的媳妇人选,放在如今嘛,真是不够看了。 她就转头去看儿子,笑着打趣他:“阿肃看来是年纪大了,懂得欣赏内在美了,方小姐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这跟直接说方针长相平平不配她儿子也没什么两样了。严肃不由脸色一沉,不悦道:“你来干什么?送完礼物就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我过来看看你的新女朋友不行吗?” 严肃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刚要开口就被方针抢在前头:“阿姨你误会了,我不是严肃的女朋友。” “是吗?那你们三个” “我是王子的朋友,受他之邀来陪他过生日的。” 严母显然有些疑惑,低头看看小豆丁似的孙子:“你这老牛吃嫩草未免也太过了吧,我孙子才五岁。” “行了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严肃说着就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严母却当没看见,继续跟方针纠缠:“这么说起来,你是想先跟孩子打好关系,进而拿下我儿子是不是?” “您说笑了。我跟您儿子根本不可能,您一定认为像您儿子这样财大气粗的男人,是个女人都得上赶子倒贴吧。不过您真错了,我跟他从来不可能。我从前恨他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您应该还记得那个事情吧。” 严肃被捅的事情严母当然知道,但她并不记得方针这个人。事实上她从来也没仔细看过方针的照片,只知道有个神经病女人在深蓝开幕那天捅了儿子一刀,然后被关进牢里,具体判了多少年她都忘了。 现在方针这么一说她立马想了起来:“你是那个女人?想不到这么快你就从牢里出来了。要我说当年判得实在太轻了,蓄意杀人居然这么快就放了你,太便宜你了。” 现场气氛火药味十足,简直一触即发。严肃推王子一把:“你先上去。” 王子识相地走人,忍不住还看了方针一眼。刚才方针说的事情是他从未听过的,第一次听说他心里有小小的震惊。 等王子走后严肃的脸就沉得更厉害了:“我不管你在外面交八个还是十个男朋友,你愿意养小白脸也好给人骗也罢,我都不在乎。不过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瞎掺和。” “当妈的看看儿子的女朋友是瞎掺和?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留个想要杀你的女人在身边,你是不是脑子不是好使?”严母又去看方针,“方小姐,既然你这么说了,作为阿肃的母亲我不能不防,我想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您放心,我一点儿留在这里的意思也没有。您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我是绝对不可能爱上你儿子的,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他能倒霉的话我简直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使什么美人计诱惑他。” “好,你这性格挺爽快,我倒是挺喜欢。既然这样不如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你住市区吧?” “是,我现在要回市区去上班,如果您能让人送我一段真是再好不过了。” “方针!”严肃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瞪着对方咬牙道,“我会送你回去。” “不用了,既然阿姨这么热情,我就却之不恭了。你留下来陪王子好了。你们一家人看起来感情都不怎么样,你要多花点心思陪孩子才是。” 方针知道严肃对自己没有恶意,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想这么说。好像说点重话就能让彼此更疏远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当不存在了。 她这话明面是说给严母听的,实际上是说给严肃听的。说完之后她心紧张地咚咚直跳,根本不敢看严肃的表情,只是大步往门口走去,边走边道:“阿姨,麻烦你了。” 严母笑得一脸如花,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严肃从头到尾的表情就如他的名字一般,甚至带了一股隐隐的怒气。但他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眼睁睁看着方针离开。等到方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时,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方针走得很快,远远把严母甩在了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大概一百来米,严母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方小姐,麻烦你走慢一点。” 方针这才停住脚步,等着后面严母慢慢赶上来。严母边走边给人打电话,不多时还真就叫了一辆车过来。 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方针看了严母一眼,对方给了她一个“请上车”的眼神,她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本来以为就她一个人上车,没想到严母绕到了另外一边,竟也钻进了车里。然后就听她吩咐司机道:“老金,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几分钟后就绕上了通往高速公路的林荫道。 度假村的周边环境非常幽静,此刻路上就她们这一辆车。方针和严母并排坐在后面,彼此都没有说话。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听得人竟有了一丝困意。 方针正打算闭目养神,突然听身边严母冷冷开口道:“方小姐,戏演过了就不好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儿子我多少还了解一点。他这样的条件不说是全国排头一位的,但至少也是凤毛麟角了。自从他满十五岁后,想嫁给他的女人都能塞满整个城市了。每年通过我想要认识她的名门淑女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他的长相他的人品他的财富,说你不动心,我不大相信。你故意想要在我面前演戏和他撇清关系,是想要减少我对你们的阻力,还是想要欲擒故纵把我儿子抓得更牢?” 方针抬头看一下严母,突然忍不住笑了:“阿姨,我发现您这个人说话真逗。你刚刚也说了,这世上有那么多比我条件好得多的女人想要嫁给你儿子。如果我真的对他有意思的话,我会说那种话吗?我就不怕说了之后让您儿子给甩了?” “那你到底想”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不想和您儿子扯上任何关系。您也知道我是谁了,五年前您儿子逼死了我的未婚夫,我情绪失控之下流产,一时想不开想要杀了他。这样一个女人您觉得我会爱上你儿子吗?” 严母若有所思片刻,似笑非笑道:“那也未免。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清楚,从前不懂事现在成熟了的女人也不少。不过我很想不明白,阿肃这孩子是哪根筯不对,居然会看上你。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会和一个想要杀自己的女人纠缠不清。我看他真是疯了。” “他没有看上我。” “方小姐,我或许不了解你,但我足够了解我儿子。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先放一边不谈,光凭我刚才的观察,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儿子显然是被你迷住了。我真挺佩服你的,想我一大把年纪,谈过的恋爱无数,可像你这样的奇葩真是从未见过。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我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我真该好好研究研究。” 严母说到这里,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捏住方针的下巴,直接把她整张脸抬了起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年头狐狸精也会装小白兔了。真是让我们这些当妈的不得不防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失意
  •   从度假村回来后方针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狗血的事情还在继续。 就在严母送她回深蓝的第二天,方针收到一份通知,是清洁公司经理给她的。那是一份解雇通知,没有解释更多,一句“你不用再来了”也就结束了。 公司经理因为是徐美仪妈妈朋友的关系,还略微对她有些关照。说出解雇她的话之后又照常给她发了工资。本来这个月方针没有做满的,但经理依旧按足月算她工资。 方针对这突然而来的一切感到有些莫名,虽然知道自己必走无疑,但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经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有点关系的缘故,经理也显得很是为难:“小方你不要怪我,你别看我这里好像招的人挺多生意做得不错,其实我这里庙小,得罪不起大人物。深蓝那边要你走,我也没办法。我不能为了你得罪人家这么大的企业,你体谅我一下吧。” “没关系经理,我明白的。” 想不到居然是严肃。看来自己那天那番话真把他气着了,估计他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准备再跟自己纠缠下去,所以索性连深蓝都不让她待了。 没关系,不待就不待吧,方针现在有不少存款,失业一两天也饿不死。她拿了经理给的工资后转身要走,那经理还一路把她送到门口,好心提醒她:“小方啊,你以后出去工作要机灵一点,千万不要得罪大人物。你这姑娘本质很好,心眼也不错,就是有时候有那么点傲气。人在工作中得学会低头,必要的时候得圆滑一点。有时候真的就是一两句话的差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谢谢你经理。”方针告别经理后转身离开清洁公司,骑着她的小电瓶回家去了。 被严肃开除本身并不让她有多难过,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她的买房计划又要推迟了。本来她在深蓝那边上网班,白天还能抽两三个小时做份钟点工,贷款买她现在的小房子应该还是能负担的。结果这样一来她只能另寻工作,并且不见得有时间再做钟点工了。 方针骑着电瓶在车流里穿梭,心里既好气又好笑。因为心情不太好她也没了做饭的心思,索性在家附近的熟食店切了几样熟菜,又在小卖部买了几罐啤酒,一个人回家喝酒吃菜去了。 结果她人刚到家,徐美仪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方针也不意外,那工作是徐美仪的妈给介绍的,经理应该会跟她说一声。 徐美仪在电话里气极败坏:“你人现在在哪里?” “我刚到家。”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方针看看手里那一大袋熟食,心想美仪你倒是挺会赶饭点的嘛。曾几何时某人也这么赶过饭点,方针进屋的时候往厨房那里望望,眼前仿佛出现了严肃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模样。屋子里甚至有了股蒜苔炒肉片的香味儿,闻得方针都有些醉了。 她暗笑自己神经,把手里的熟菜袋子放桌上,然后打开了电视。屋子里有人声音之后她就不会去想严肃了。 然后她转身进厨房拿了几个碗碟出来,将熟菜一一装盘。因为要等徐美仪她就没先吃,只拿了罐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后徐美仪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又多跟了一个。方针喝了小半罐啤酒头刚有点发晕,开门后看见跟着徐美仪一道来的沈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那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就进屋来了。徐美仪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看旁边摆着的啤酒,冲方针道:“你心情倒不错。” “没什么不好的。哦沈骞,你也来啦。” 一直到这会儿她才认出沈骞来,然后她就有些懊恼:“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多买几个菜的,美仪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到家。” “没关系,我不是来吃饭的。我听说你丢了工作,怕你心情不好特意过来看看你。” “我没心情不好,你没看我还特意买了酒菜,我心情挺好的。” 她越这么说徐美仪和沈骞越觉得她是借酒浇愁。徐美仪看看这小小的屋子,觉得三个人挤在一起实在憋曲,就提议道:“不如去我家吧,既然想喝酒我们三个喝个痛快。” “不用了,我就待家里,挺好的。你是不是嫌这里太小了?我跟你说,小才暖和。大冬天的房子太大要是没暖气真是冻死人。” 这话说出来后不免又让她想起昨晚在度假村的情景。那房间可是够大的,比她这里一整间还要大好多,停了暖气的那几个小时里屋子越来越冷,她缩在被窝里都觉得有些吃不消。幸亏后来严肃去找人 吐血,她怎么又想起严肃来了。方针对自己有些生气,招呼着徐美仪道:“你们随便坐啊。”然后她拿起喝剩的酒,一口气灌了大半罐。 沈骞有些看不下去,想上前拦着方针,徐美仪却直接拉住他,冲他眨了眨眼睛。那神情分明在说:随她去吧,她心里不好受就让她喝吧。 沈骞这才停下脚步,跟徐美仪找了椅子坐下来。徐美仪拿起一罐啤酒递给表哥,自己也开了一罐,豪气地一举手道:“来,咱们干了它!去他妈的工作,明天再找个更好的。” 方针知道他们是误以为自己丢了工作心情不好,索性将错就错也不点破,跟徐美仪碰罐之后又大口喝了起来。喝掉一罐后她就开始吃菜,边吃边看电视。 刚开始的时候电视屏幕还是很清楚的,里面演的什么她也知道。但慢慢的她眼前就出现了重影,电视机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四个。里面演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眼皮子沉重地直打架,刚睁开又自动闭上了。 身边徐美仪和沈骞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她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慢慢倒了下去,最后直接趴在饭桌上睡了过去。 见方针睡了沈骞才松一口气。他看一眼徐美仪,问:“现在怎么办?” 徐美仪笑得一脸贼相:“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要不我回避,然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骞抬手就给了表妹一个爆栗子:“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赶紧想想办法。她醉成这样,要不今晚在这儿陪她?” “干嘛我陪,你这么急着赶过来安慰人家,什么话都没说就灰溜溜地走了?” “那怎么办,这么小的地方也不能三个人一起住。” 沈骞是正人君子,心里虽喜欢方针,但绝没有趁人酒醉占便宜的意思。但他确实不放心方针一个人睡在这里,于是建议表妹留下陪她。 徐美仪一肚子古灵精怪的坏主意,一心想要撮合方针和自己的表哥。像这种献媚的机会她当然不能白白错过,于是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带方针回我家去睡。我爸妈出去旅游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也怪害怕的。表哥你也来吧,给我们做保镖。” 沈骞有点不好意思,他一下子就听出表妹的弦外之音了。他正想着要怎么接话,就听徐美仪又道:“我明天要上班但方针不用,你不是正好也休息嘛。白天我上班留方针一个人在家也不像话,有你在就不怕了。” 她边说边冲沈骞眨眼睛,也不等对方答应,直接就去扶方针。沈骞也没说什么,就这么默认了下来,帮着表妹一道把方针扶下楼,然后塞进了自己车里。 方针一路靠在徐美仪的身上睡大觉,快到徐家小区的时候车子在路上硌了块石头,一个较大的颠簸把方针颠得一颤,人就悠悠醒了过来。 她有些迷糊地看着四周:“美、美仪,这是在哪儿?” “在我车里。” “怎么在你车里?” “你醉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把你带我家去了。你放心我爸妈都不在家,咱俩一起睡,你陪我说说话儿。” 方针一喝酒就醉,酒量实在有些差劲。这会儿虽勉强醒了过来,但脑子其实一点儿都不清醒。她没能力分辨徐美仪的话,甚至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就出了。 她拍拍徐美仪的胸口:“谢、谢谢你。”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并且我十分希望你能成我的表嫂。徐美仪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三个人回到徐家的时候都快九点了。徐美仪把方针扶进房后,先让她在床上躺一会儿。然后她开了暖气换衣服。刚换好衣服沈骞就在那儿敲门,她开门一看对方手里正拿着杯水。 沈骞把水递了过来:“这是温水,一会儿她醒了给她喝。” “哥,你可真是体贴啊,我也喝了酒,你就倒一杯啊。” “那就你喝呗。” 徐美仪笑着瞪了他一眼,突然起了坏心思。她叫住正要离开的沈骞:“哥,我想给方针洗个澡,一个人搞不定,要不你进来帮忙?” “徐美仪!”沈骞提高音量,一脸严肃地盯着表妹,“好好睡觉。再搞小动作,小心我打你屁股!” ------------------------------------------------------------------------------- 虽然沈骞义正辞言地警告了表妹,但第二天早上徐美仪起床去上班时还是悄悄跟他咬耳朵。 “我听方针夜里老咳嗽,大概是病了。你赶紧起来,去厨房熬点粥。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只鸡,你要会的话就一并熬了。做个鸡丝粥给她吃。我跟你说,生病的女人最好搞定,趁她心理脆弱需要人依靠的时候一举拿下。” 徐美仪边说边穿鞋,临出门前还冲沈骞一挥手:“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沈骞瞪了表妹一眼,那眼神明显就是让她快“滚”。结果徐美仪前脚刚把大门关上,沈骞后脚就进了厨房。 煮粥他还是会的。电饭锅有煮粥这一功能,他从米桶里盛一盖米淘干净了,加水插电源,调到煮粥这一项就可以了。 粥煮上之后他站在厨房里犹豫了半天。到底要不要照表妹说的给方针煮只鸡呢?他学习很好,当大夫水平也不错,可并不代表他会下厨房啊。 从小家境优越的他从来没进过厨房,家里常年雇有阿姨,想吃什么只要开口就行了。沈骞从前也谈过一两回恋爱,虽然都挺短暂。那些姑娘要求都不高,从不需要他亲自下厨,只要他逢年过节生日纪念日什么的买礼物就行了。 所以说到底他其实不大懂怎么用除了物质的东西来讨好一个女孩子。但方针显然不是靠一两件礼物就能打动的女人,追求她得用心才行。 沈骞默默沉思了片刻,还是打开冰箱找了那只鸡出来。然后他掏出手机上网,翻看美食网站上是怎么教做鸡汤的。一路看了几个后他觉得并不算难,索性把鸡扔进微波炉解冻,照着网上的步骤一步步做了起来。 为了怕收拾鸡的时候弄脏衣服,他还特意找了条围裙系在身上。尽管有些手忙脚乱,但一想到屋子里还在熟睡的方针,沈骞又变得很有干劲儿。 于是那天早上,沈骞在厨房里忙活到了近十一点。煮了又糯又香又绵软的白粥,还有一大锅鸡汤。他还挺会举一反三,菜谱里说要放点香菇,他一看表妹家没有香菇只有半袋黑木耳,于是拿热水一泡发就放进了汤里。还有枸杞笋干什么的,他也适当地放了一点。 那汤煮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煮到后来汤体微微发黄,浓郁的香味满厨房都能闻到。沈骞琢磨着差不多了就放了点盐,刚准备尝尝味道,就听身后方针带了点倦意道:“你在干什么?” 沈骞微微一怔,背对着对方调整好表情,转身自然道:“我在做午饭。你起来了,睡得够吗?” 睡是肯定睡够了,就是不大舒服。方针不是头一回宿醉了,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难受却又无可奈何,酒是她自己想喝的,不是别人硬灌的,她要骂也只能骂自己。 “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沈骞说话间已经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方针冲他感激地笑笑,接过杯子喝了大半杯,感觉果然好了很多。 看着方针安静喝水的模样,沈骞心头暖暖的,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那锅鸡汤:“我煮了点粥,怕你酒醒后没胃口。还炖了只鸡,说实话我第一回做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真不好意思,昨天我太过分了,当着你们的面就喝醉了。” “没关系,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酒正常。我刚进医院的时候有时候干得不好挨前辈骂了,也会买两罐啤酒缓解一下压力。有一回喝醉了回家,差点让我妈打出来。” 方针一下子就笑了。沈骞这样的乖孩子也有醉酒的时候,这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两人站着说了会儿话,方针不免有些饿了。她凑过去看了看那锅鸡汤,轻轻嗅了两下:“一闻就知道很好吃,真香啊。” “那我端外面餐桌上去,你坐下慢慢吃。我再给你盛碗粥来。” 方针没有拒绝,转身离开了厨房,乖乖坐在餐桌边等吃的。不一会儿沈骞就端着汤锅过来了,看他系条围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方针一下子又想起严肃来了。那个男人在她家里做菜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明明不大熟练却装得很老练的样子,仿佛什么事儿都胸有成竹。 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了。方针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还没醒透,一甩头把剩下的半杯水也给喝了。沈骞把汤端上来后又折返回厨房,来回几趟后就把碗筷并两碗白粥都摆在了桌上。 然后他招呼方针:“快吃吧,趁热吃味道比较好。” 方针先尝了一口粥,淡淡的有一股米香,味道很不错。于是她赞道:“你煮粥水平挺高的。” 沈骞老实交待:“电饭锅煮的,不是我的功劳。” “水总是你加的,水加得多或少直接影响口感。看来你在做菜方面挺有天赋。” 结果这话说了没多久,五分钟后方针一尝那鸡汤,觉得可能要收回刚才的夸奖了。鸡汤看上去卖相很不错,各种配料搭配得也很好,鸡肉也煮熟煮烂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咸了! 从这锅汤就可以看出,沈骞真的是个做菜的门外汉。煮菜其实最讲究的就是调味了,尤其是煮汤,只要小心一点基本上不会出现煮糊煮不熟的状况,这个时候盐的多少就是关键了。 沈骞眼神十分锐利,一眼就看到方针略一皱眉的表情,心想这汤味道肯定不对。他也不问方针,直接自己盛了一小碗喝。刚喝一口就咸得差点吐出来,勉强咽下去后疑惑道:“怎么这么咸,我并没有加多少盐啊。” “没关系,第一次做菜都这样。我以前也这样,明明觉得盐加得不多,可菜偏偏咸得很。” 沈骞又喝了一口,更是皱眉摇头:“不可能啊,我就是怕一次盐加多了会太咸,所以才加了两小勺。”他说着比划了一下徐美仪家的年轻勺子,“那勺子就这么大,两勺子怎么可能这么咸?” 方针相信沈骞的话,他是医生,对剂量的准确度肯定比一般人要来得高。而且煮汤不比做菜,这么多水的情况下能做得这么咸也不容易。 “你刚才放盐的时候尝了吗?” “没来得及尝,正好你过来了。我本来还想这么点盐肯定不够,还琢磨着要再放点呢。书上说要加两克盐,那两小勺连一克都不到。” 方针沉思着不说话,眼睛无意间瞟到了汤里的笋干。然后她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明白了:“你这笋干放的时候洗过吗?” “稍微拿水冲了下,没洗得太细致。” “我知道汤为什么这么咸了。”方针从锅里拎起一根笋干解释,“这东西是拿盐腌的,本身就咸得很。所以下锅之前得把那盐好好洗干净。还有最好一撕为二,这样里面的盐也能洗掉。要不这汤就会太咸了,哪怕你一勺盐都没加。” “原来如此。看来这做菜也是个大学问,有些事情表面看起来简单,真的要做好不容易。我还以为炖个汤算简单的,没想到比做台手术还要复杂。” 方针就乐了,边乐边去夹汤里的鸡肉。沈骞赶紧拦住她:“别吃了,这么咸会吃坏的?” “没关系,肉不会很咸。再说下粥正好,反正白粥也没味道。” 她边说边吃了口鸡肉,感觉虽然偏咸但还是能接受的。沈骞见她吃了自己也夹了一块吃,边吃边感叹:“难怪男人得娶老婆,要不就得跟老妈过一辈子。做菜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想没几个男人愿意学。就算有这个学的心思,也不见得短时间内就能掌握其精髓。” “那就赶紧找个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听美仪说她总想抱侄子,在我面前念叨过好几回了。” “我也想找,无奈心上人不给机会,我也没办法。结婚这个事情不是找保姆,老婆会不会做菜是其次的,关键得自己喜欢才行。你说我一大好青年长得不丑能力也行,还能赚钱养家,怎么着也得找个自己中意的。总不能为了一日三餐随便找个人凑和吧。” 方针埋头喝粥,没有接沈骞的话茬。这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觉得挺有道理,所以反驳不了。总不能因为她不喜欢沈骞就硬逼人家去娶个他不爱的女人吧。 再说沈骞条件真的挺不错,从前她就分析过,他这样的娶个白富美不成问题。今天一看他非但个人条件过硬,连好男人的基本素养都具备了。愿意下厨的男人这年头不多了,还这么认真喜欢钻研的就更少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太过纠结自卑的话,哪怕一开始对沈骞没有男女之情,应该也会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答应他的追求吧。 说来说去是她把沈骞给耽误了。 沈骞见方针不说话也不拒绝,心里微微一动,觉得或许有戏。于是他装作不在意地调侃道:“方针,要不你就将就着试一试?哪怕看在这锅鸡汤的份上。试试你又不吃亏,你说是不是?” 方针终于抬起头来,无奈地冲对方笑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误会
  •   方针最终还是没答应沈骞的告白。 沈骞也不在乎,陪着她喝了一碗粥,又把那鸡汤倒了大半的汤加水再熬了会儿,等晚上表妹回来的时候塞给她吃。 徐美仪从小到大头一回吃表哥做的东西,居然还是借的方针的光,不由大骂沈骞有异性没人性,临了还不忘悄悄补上一句:“都做到这份上了要还是追不到,你就可以切腹自尽了。” 他们两兄妹在厨房里说笑,方针则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待一切收拾好之后她就出来找徐美仪,说要回自己家去。 徐美仪本想留她多住几日,无奈方针坚持,只能让沈骞开车送她回家去。 方针回家后休息两天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重新出门去找工作。她现在经验丰富了许多,也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缺陷。各大家政公司那里她依旧挂着名字,超市什么的她也没放过。结果刚找了没两天徐美仪就给她打了电话,说要帮她介绍个工作。 方针一听就赶紧回绝:“不用了,又是麻烦伯父伯母吧。还是算了,别给他们添麻烦。” “不是他们,是我的关系。我有个朋友在加油站工作,最近他们那儿比较缺人,想找个临时工。我想你正好没工作就先去干着,骑驴找马呗。工资待遇不是太高,因为是临时工没有五险一金,所以肯做的人不多。每个月底薪一千,其余看加油量拿提成。我觉得还算可以,总比没工作强。你那些超市啊家政公司什么的继续催着呗,一旦找到合适的再跳就是了。” 徐美仪说得挺有道理,方针如今杂工干多了,觉得找工作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有案底也没什么,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人家对她的案底也越来越不在乎。最难的就是刚出来的那段时间,现在她有了经验,很多时候甚至都不跟人提案底的事情,人家也不会瞎打听。 反正方针的长相随便哪个人都不会把她跟坐过牢的联系在一起。 临近春节,方针也想多挣点钱。爸妈那里虽然有段日子没联系了,过年总得回去一趟。去了就不能空手去,她又很想买房子,当然是越快挣钱越好。 于是她谢过徐美仪的好意,还特意请她吃了顿饭,然后就去加油站上班了。春节期间加油站生意相当不错,方针每天忙着帮人加油,日子倒是过得飞快,提成也拿了不少。老板还说了,春节期间上班的话,会给一定的加班补贴。方针自然头一个举手要求加班,也不在乎别人诧异的眼光。 一转眼就到了小年夜。这个南方城市的小年夜就在除夕的前一天,加油站很多人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方针却还在那里从早忙到晚,只为了能多加点油多拿一点提成。 爸妈那里她已经打过电话回去了,说好了明天晚上她下了班就去吃晚饭。给父母弟弟的年货也早就买了。虽然她知道弟弟肯定不会给她买什么东西,但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也这么不像话。 大过年的天气冷得跟什么似的。方针一整天都站在户外吹冷风,尽管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可还是冻得直打哆嗦。临近晚上七点,来加油的人渐渐少了,有个员工提出要回家,老板就让人走了。 那人走了之后除了老板整个加油站就剩方针和另外一个男性员工了。老板跺着脚喝茶一边儿对方针两人道:“这会儿先休息一下轮流吃饭,回头八/九点的时候又得是一波高峰。” 过年嘛,很多人都去饭店吃饭,八/九点钟吃过饭顺便拐过来加个油的人不少。这个加油站附近有好几家高级酒店,最近一星期每天固定某几个时间点生意都特别兴旺,老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于是另一个男员工就先抢着说要吃饭。方针也不跟他争,笑着冲他点点头就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儿。 她给面前那辆别克加满油后又进里面去拿钱给老板,等老板把零钱和收据都给了她后她又给人送过去。别克车走了之后加油站有了片刻的清闲,方针就靠在那儿休息一下。 结果还没休息两分钟一辆银色的私家车就开了过来。司机停在方针面前,放下车窗冲她道:“麻烦请加满。” 加油站光线不是特别亮,方针又干了一天累得头晕眼花,一时就没看清那车长什么样。只知道这车子价格不菲,那司机一看就不是车主,一身笔挺的制服两只白手套,明显是给有钱人开车的。 方针听了司机的话后立马忙活了起来,她刚给人拧开加油口准备去拿加油枪,就听身后有玻璃放下的声音,然后就有人叫她的名字:“方针。” 即便不回头方针也知道叫她的那个人是谁。最近这大半年来,这声音时时在她的耳边响起,甚至在梦里都出现过几回,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方针背对着对方深吸一口气,拿起加油枪走了过来,顺便跟那人打招呼:“你好,严先生。” 她的语气疏离而客套,听得严肃脸色一沉。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一天方针执意坐他母亲的车离开,严肃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不悦。他倒不是介意方针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他自小就对父母没有好感,觉得他们是全天下最不负责任的人。方针那样的人不应该和他的母亲搅和在一起。 严肃有时候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方针。大概就是因为她和自己的母亲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吧。一个放纵而开放,另一个却是乖巧而自律。他看透了上流社会那些豪门淑女们的嘴脸,所以从很久以前起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绝不找一个像自己母亲那样的女人结婚。 方针的出现恰好符合他的心理预期,所以他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要命地去追求她。可哪怕他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愿意忘掉过去和方针好好地经营未来,方针却依旧不领情。 她不领情也没关系,可她不应该领他妈的情。她宁愿坐他妈的车也不让他送她,这令严肃有些难以忍受。 即便谈不上难过,他也总觉得有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结果他陪王子过完生日回深蓝上班,却意外地得知了方针辞职的消息。一开始他找来负责这一块的主管打听方针的情况,对方给他的回答是清洁公司那边的决定,跟深蓝没有关系。 于是严肃又给清洁公司打电话。那边的经理一接到严肃的电话吓得脸都白了,心想最近这是怎么了,那个叫方针的小姑娘这么大能量。前一阵儿是严氏集团的一个下属给他打电话,要他炒了方针。现在深蓝的董事长又亲自过问她的去向。 那经理使劲儿地回忆了方针的长相,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清秀有余艳丽不足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巨大的魔力? 经理虽想不通方针的魅力何在,到底也是个聪明人,于是没敢说实话,只说方针自己提出的辞职,拿话应付了严肃几句。 严肃隐约觉得这经理没说实话,但也没再逼他。而且他认为方针自己走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上次他亲了她额头一下,她就二话不说从白班调成了晚班。这回他放纵自己亲了她的嘴,她直接辞职走人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想到这一茬,严肃心里多少存一点气。加上过年前实在太忙,他也不想急匆匆地上门去质问方针。他知道追求一个人就跟钓鱼似的,手里的那根线得收收放放才行。如果一下子收得太紧了,鱼反而会挣脱逃跑。 所以严肃给方针和自己同时放了半个月假冷静了一下,他本打算过完除夕就去找她,却没料到大冷的天儿在这个地方会碰上她。 他就这么开着车窗,默默地盯着方针不说话。因为天气太冷,方针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了起来。那帽子周围一圈绒毛,把她整张脸遮得只剩下半张。她拿着加油枪站在那里,呼吸时产生的雾气在她的五官周围散开,让严肃愈发看不清她了。 想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再次见面时严肃竟有些无名火起。是气这个女人放着好好的室内工作不做,大冬天的非要来这种鬼地方吹冷风吗?加油站的工作就不应该让女人干,还是个这么瘦弱单薄的女人。 严肃一时血往上涌,二话不说下车来,抢过方针手里的加油枪就递给司机:“你来加油,我有点事儿。” 那司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非常识相什么也没说,恭敬地下车接过加油枪。 严肃把枪给人之后又去拉方针的手:“你跟我过来。” 那边老板正在跟吃饭的员工闲聊,发现这里的动静后立马跑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我找她有事儿。” “可她正在上班哪,您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啊?” 严肃略显不耐烦,掏出钱包抽了几张钱塞老板手里:“今天她不上班了,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干。” 那老板一看手里的钱,起码得上千哪,立马换了副嘴脸,眉开眼笑道:“行行,你们慢慢谈慢慢谈哈。” 那样子活脱脱像老鸨收了钱把红姑娘送贵客床上时的嘴脸。 ------------------------------------------------------------------------------- 严肃拉着方针到一边的小花坛坐着说话。 寒风阵阵吹来,严肃的头发有些凌乱,倒显得他这个人有了些许的不羁。方针看着看着脸又烧了起来,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天在度假村的情景,于是她默默把头撇开,安静地平息自己的情绪。 严肃盯着方针巴掌大的脸看了片刻,问:“冷吗?” “还行。” “要不要喝杯咖啡?” “不用了,我还要上班,你有话快说,我得去忙了。” “好,那我问你,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辞职离开深蓝?就算不想在深蓝做,清洁公司也没必要辞吧,调去其他岗位不行吗?方针,你不能总是率性而为,你想想你这半年来都换过多少份工作了。” “三份。”方针立马接了一句,然后跟严肃算起账来,“头一份因为你的出现我被炒了鱿鱼。第二份是我自己内疚所以辞职的,当然跟你还是脱不了干系。最后这份我觉得最冤枉,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因为我不愿意答应你的示好,你就这么小鸡肚肠地开除了我?太没风度了吧。等等” 方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一下子回过味儿来了:“是你开除的我,不是我自己辞职的,你不记得了吗?” 严肃轻轻“呲”了一声:“看来这里有点误会。谁跟你说是我炒了你的?” “没有明说,就是暗示了一下。我想我那天那么得罪你,在你妈面前害你颜面扫地,换了谁都不会放过我的。” “你确实挺过分。不过我还没小气到这种地步。更何况我不是那种轻易打退堂鼓的人,你不够了解我的性格。” 其实不是不了解,只是方针不愿意往那边想。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严肃这种一手建立起深蓝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次拒绝而退缩呢?像他这样的人一定相当自信,甚至有些自负,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击倒。他甚至会越挫越勇,直至达成目的为止。 方针现在甚至觉得严肃比沈骞还要头痛。她对沈骞只是单纯的没有男女之情,可她对严肃却还夹杂更复杂的感情。罗世已经死了,他一天不活过来方针一天不能原谅严肃,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答应沈骞是不是更好一些。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沈骞若真的爱她,她慢慢的总也会对他产生感情的。而像现在这样陷在严肃的漩涡中,实在太不明智了。 于是她假装没听到严肃的话,故意转移话题:“那到底是谁开除了我?” “答案很简单,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 方针眨巴了两下眼睛略一琢磨,也明白了过来:“是你妈妈吧。她肯定不希望我留在深蓝继续出现在你面前。” “是,她在深蓝虽然没有股分,但她毕竟是严氏集团的董事会成员。清洁公司老板肯定会卖她面子。” “那经理为什么暗示是你开除了我?” “你以为我妈是我吗?她根本不在乎你,怎么可能亲自联系你们公司。她随便派个手下什么人打个电话就行了,人家一听严氏集团的电话,能不乖乖照办吗?到最后这黑锅也就只能我来背了。” 方针并不同情他:“那是你妈,你背也正常。” “她不应该管我的事儿。她也没资格管我的事情。” 方针觉得严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像一个人。刚认识王子的时候小朋友谈起严肃也是这样的表情,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怎么他们严家人骨肉之间感情都这么差?难道这事上有钱人家的亲情还比不上普通人家来得深厚吗? 方针自认为他们家的情形已经略显奇葩,没想到和严肃家一比,她们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模范家庭了。 她微微叹口气,不想继续再聊下去:“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要怎么样?” “这是我妈的错,既然我的她儿子就由我来补偿你。你愿意重新回深蓝工作吗?” “不用了,我在这儿挺好的。” 严肃转头看一眼加油站的环境:“寒冬腊月从早到晚在冷风里工作,除了你之外其他都是男人。你觉得这样的工作环境好吗?就算你父母偏爱你弟弟对你有所忽略,但你也应该更爱自己才是。一个女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工作,你对得起自己念的那几年大学吗?” 方针无言以对,竟不知如何反驳。如果严肃说些情啊爱啊的大道理,一个劲儿地向她表白深情的话,她或许还能吐槽回去。但现在对方如此推心置腹又言之有理,她就没辙儿了。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在这种地方工作不好,所以她也没打算在这里久待。 “我正在找别的工作,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找到我就会离开。” “既然要换工作,为什么不做回原来的工作?” “既然走了我就不会回去。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这样的背景高大上的工作找不到,普通的超市收银员还是不难找的。过两天我找到工作就换,你不用再念叨我了。” “你以为我喜欢念叨你吗?” 严肃语气一变,听得方针一怔:“是吗?那再好不过了。” “我这不是念叨,只是关心。方针,为了逃开我你宁愿做这样的工作,你觉得有意义吗?” 方针被他的步步紧逼搞得有些烦燥,深怕自己再听下去坚定的信念就要动摇。于是她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你的人生观不用强加在我身上,我自己会搞定自己的人生。你没话说我要走了,我还得去上班,就不陪你了。” 说完她快步走过严肃身边,只留下一个坚定而决绝的背影。那一边司机早就加完了油等着,见状就把车开到严肃面前,安静着不说话等着他上车。 严肃微微一笑,心里并不生气。跟那天在度假村比起来,方针今天已经算给他面子了。看起来她是个表面柔弱内心坚硬的女人,倒不像外表那样柔弱。这样的方针更令严肃感兴趣,也更让他产生一种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的打算。 做他严肃的女人确实不能太柔弱了,得有韧性才行。太硬则脆而易折,太软则弱而无味,像方针这样的刚刚好,柔顺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稍显泼辣的内心,在原则问题上不会轻易妥协。这样的女人能令男人产生巨大的征服感。 严肃突然在想,沈骞大概也是看中她这一点吧。越是难上手的女人对男人越有挑战性,就像烈酒一样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打开车门钻了进来。他让司机把车开到方针面前,在窗口问对方:“几点下班?” “不知道,你不用等我,赶紧走吧。大过年的记得多陪陪王子。” 又拿王子做借口。严肃也不介意,冲她摆了摆手就让司机把车开走了。方针继续给客户加油,只是忙的过程中总是时不时会想起严肃来,担心一会儿他又会折返回来,强行送她回家什么的。 提心吊胆中方针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间。她抬手一看表都快十点了,就跟老板打了声招呼,随后骑着自己的小电瓶,在寒风中一路开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先把新买的取暖器开了,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个热水袋。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没有暖气供应又舍不得开空调的人,十有八九都像她这么熬着。 好在她这个小房子比较保暖,一整天不开窗户到晚上也不算特别冷。她捂着热水袋在取暖器前面坐了会儿,身子就慢慢暖了起来。 人一暖和就犯困,方针坐在那里都快要睡着了。结果她正想着起身去铺床,就听见有人在敲她家的门。 都这个点儿了,谁会来啊? 她抱着热水袋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严肃时,吓得差点把热水袋都扔了。 这男人怎么阴魂不散啊,简直跟牛皮糖似的,缠上了就甩不掉啊。 方针苦着脸瞪着对方:“有事儿吗?” 严肃一脸自然的表情,也不管方针拦在门口一副不让他进去的模样,不客气地一闪身就进了门。 进屋之后他站在那里感受了一下,觉得有点冷,于是转头问方针:“这么冷你住着还行吗?” 方针一脸苦逼相:“你到底来干嘛?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哦,我想起有样东西在你这儿,赶在过年前问你要回来,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东西?你有什么东西拉在我这里?” 我的心。严肃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心落在了方针身上,她走到哪里他的心就在哪里。 当然这话他不会当着方针的面说,而且这话太肉麻,他也有些说不出口。他环顾了四周一眼,镇定自若地回答:“我记得我曾借给你一把伞,黑色的,你还保留着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除夕
  •   方针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又问一遍:“什么东西?” “一把黑色的折叠伞。半年多前你离开安德森家那一天晚上,我送你去学士街。当时天下着雨,我让你去后备箱拿把伞。印象中你似乎没有还给我。” 有那么一刹那,方针几乎想举手投降了。 她真的斗不过这个男人。半年前借的一把破伞,居然能成为他今晚来找她的理由。 相比于方针的惊诧莫名,严肃显得淡定从容。他站在客厅里将整个屋子环视一圈,然后转头问方针:“你放哪儿了,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不会搬家的时候扔了吧?” “应该没有,但不知道被我塞哪里去了。非要今天晚上找吗?” “你明天上班吗?” “嗯,明天早上九点上班。” 严肃认真想了想:“那你几点下班?下了班我再过来。” “我明天得回家去,明天是除夕你没应酬吗?” 方针以前一直认为,像严肃这样身价的人应该整天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走路行色匆匆,身边秘书助理一大堆,动不动就是这个宴会那个酒会的。可他看上去似乎挺闲的,整天都有空来“纠缠”自己,连除夕夜都不放过? 方针不知道的是,严肃当然很忙。不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里,严肃一直都是忙碌而充实的。他仅有的那点休息时间都用在方针身上了。像今天他刚从一个饭局出来,抽空来方针这里走一趟,回家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得去日本,晚上回来陪家人吃个年夜饭。 一想到年夜饭严肃就皱眉头。哪怕他们一家人祖孙四代感情都很淡漠,但大过年的却非聚在一起不可。他那对貌合神离的父母又要演戏似的出现在他面前,装得一副恩爱非常的模样。 小的时候严肃看到这情景心里还会激动一下,觉得父母或许有和好的可能。但随着年岁日长,大概在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他的爸妈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们早已不爱彼此,也就不可能再像寻常的恩爱夫妻那样相处了。 有时候他甚至宁愿他们分道扬鏣不要见面才好,也好过看看除夕夜看这两个“秀恩爱”看得胃疼。 一想到明晚的团圆饭,严肃这会儿就开始胃疼了。他想了想冲方针道:“明晚要陪爸妈吃饭,这样,大年初一我来找你拜年,顺便拿那把伞?” 方针突然很想踹他:“你缺一把伞吗?算了,那伞多少钱我现在直接给你钱可以吗?” “伞不值钱,不过是我奶奶给我的,意义比较重大,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它,可以吗?” 严肃态度温和语气却很坚决,打的还是亲情牌,让方针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她想了想冲严肃道:“那这样,我现在给你找?” “你明天不上班吗?今天先睡觉,后天大年初一我来找你。你年初一上班吗?” “上,白天班,下午五点下班。” 严肃微微皱了皱眉,想要劝她几句,最终还是没说。他伸手揉揉方针的脑袋:“那就早点睡吧,后天晚上见。” 严肃把方针的脑袋揉成一个鸡窝之后,心满意足地走了,只留下方针一个人在屋里默默地发呆。 愣了五分钟后她才想起来找那把伞的事情,翻箱倒柜了半天,最后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那把黑伞。 她拿着伞忍不住想笑,当初拿这把伞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这伞的主人有这么多牵扯不清的事情。还以为那一天严肃开车离去后两人就该此生不见了,结果却是见了一面又一面,每见一面关系就更近一步,不知不觉间已是走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存在吧。因为缘分才能见面,见了面多了才能培养感情。方针突然很想去庙里拜一拜,求求菩萨不要再让她和严肃有这种奇怪的缘分了。她真的承受不了。 承受不住烂桃花的方针找到伞之后就晕晕沉沉歪床上睡了过去,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上班,下班之后直接骑车回家去吃年夜饭。 她到家的时候大概六点半左右,妈妈正在厨房里面做菜,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道。爸爸在那里看喝茶看电视,方针找了一圈没看到弟弟的身影,就问道:“爸,我弟去哪儿了?” “不知道,说是出去跟朋友见面。真是的,大年三十还不好好在家待着,不懂事。” 抱怨归抱怨,方针心里知道爸爸还是把儿子看得比她重的。只不过他没有妈妈那么严重,心里的天平没有倾斜到令人无语的地步。 方针有时候会想,大家总说男人重男轻女,其实从她的经验来看,似乎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严重,明明都是女人,可一些女人却把儿子当成命根子,女儿在她们眼里就是赔钱货。 方针给自己下了个“赔钱货”的定义之后,就脱下外套进厨房帮忙去了。方母正在那里忙得够呛,一见女儿来如见救星,顾不得说什么话就把海蜇往她手里一塞,让她切丝凉拦。 这种小事方针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做了,自然熟门熟路,不多时就把海蜇拌好了。她把这菜连同妈妈做的其他几个菜都端了出去,正准备回厨房继续帮忙,就听有人用力地敲着大门。 这敲门声重得吓人,方针愣了下赶紧过去开门。刚一把门打开就见弟弟方法一脸恼火地站在门口,冲她嚷嚷道:“怎么才开门!” 方针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就往屋里走。方法一回来原本安坐在那里的方父就站了起来,刚想问儿子几句,结果却脱口而出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方针一听赶紧回头。刚才门口光线暗她没看清楚,这会儿屋里灯一照,弟弟那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方法脸上都是血迹,身上也有斑斑红点,应该是溅上去的。他那裤子上拉了好大一个口子,身上除了血之外还沾了不少泥。 看这样子他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厨房里方母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一见宝贝儿子这样立马跳了起来,冲过去拉着儿子仔细地瞧,嘴里尖叫道:“儿子你怎么搞成这样,你让人打了?” 方法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见着家人就全发了出来:“我他妈让个王八蛋打了。这小子别让我见着,下次看我不一板砖呼死他!” “好好的你怎么会让人打了?”方针大概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问的问题也最关键。 “那浑蛋是珍妮新交的男朋友,我去找珍妮撞见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拿拳头招呼他啦。” 搞了半天不是被打是双方斗殴啊。方针忍不住劝弟弟:“你好好的干嘛动手,一动手你也占不到好处,受了伤回来我们都心疼。” “我找珍妮谈复合的事情,那浑蛋拦在中间冷嘲热讽。是个男人都气不过。” “你找她复合?” 想不到弟弟还是个情种,都分手好几个月了,居然还惦记着那个珍妮。方针也挺无语。 “当然,我如今买了房子了,不是穷光蛋了,珍妮凭什么不要我。我当然要跟她说啦!” 方母本来一直在旁边担心儿子的伤势,一听儿子提“房子”两个字立马就伸手去扯他衣袖,想让他别说。可方法嘴巴快已经说出来了,方母也只能讪讪地冲方针笑笑:“你弟弟要娶老婆,没房子不行。” “我知道,先不提房子的事情,你这跟人打架怎么回事儿,你把人打伤了吗?” 方法当着姐姐的面没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单方面挨打,硬着嘴道:“当然了,别看我挂了彩,那小子伤得比我重。我照着他脑门给了他几拳,肚子上也没留劲儿,打得他是满地找牙。”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你把人打伤了,回头人家找上门来怎么办?” “他凭什么找上门来,他抢了我的珍妮,我不杀了他算给他面子了。” 这么听起来弟弟是复合不成反遭奚落,难怪看起来这么气鼓鼓的。方针多少了解弟弟,知道他说话好吹牛,估计珍妮的那个新男友肯定没怎么受伤,要不弟弟不会气成这样。 女朋友跟人跑了,自己还让人打了,里子面子都没了,不气才怪了。 方法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气提一拍桌子:“妈的,女人都这个德性,老子没钱的时候嫌我没钱,有钱了又嫌我不够有钱。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全款买了套房吗?又不写她的名字,就这么急巴巴地凑上去了。” 说到这里他又把矛头指向了方针:“姐,都是你不好,好好的杀什么人。你要不杀人现在我就有全款付清的房子了,还用得着受那个男人的气吗?” 这要是换了半年多前,方针被弟弟这么一埋怨,说不定真会良心不安。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已经从迷雾里走出来,变得越来越理智了。 听了弟弟的话她非但没有自我谴责,反倒一脸平静道:“男人娶老婆得凭自己的本事。我不是你爹妈,凭什么赚钱给你买房子。我就是真的有钱也不会把钱全给你,方法,我不是为了你才活着的,我得为自己活着。你娶不到老婆只能怨你自己,这世上没人对不起你。” ------------------------------------------------------------------------------- 方针还是头一次在家里,当着父母弟弟的面说这么重的话。 一时间屋里其他三人都愣了下,方母心里甚至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丫头是怎么了,翅膀长硬了想要飞了? 在她心里从前一直是把女儿当小孩子来摆弄的,尽管方针早就成年也挣了不少钱,但她总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孩子就得全听她的。所以她想要方针怎么样方针就必须听她的,她赚的钱也必须都交给家里,她供养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弟弟还小,她这个做姐姐的必须让着弟弟。 方母完全没想到,女儿早就长大了,翅膀都硬了好几年了。她之所以不飞是因为顾念着亲情不愿意伤到家人。可人总有底线。从前方针的底线比较低,属于那种自我欺骗型的。但五年牢狱之灾让她看清了很多,底线也提高了不少。 当她在别人家里洗碗扫地搓麻布的时候,她的父母弟弟在家里吃水果看电视闲扯淡。当她在商场擦玻璃扫台阶吃冷饭的时候,父母弟弟忙着到处看房子办贷款忙装修。今天是除夕,她上了一天的班累得腰都要断了,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厨房帮忙,妈妈也没一句辛苦的话。弟弟却在外面跟人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回来,爸爸妈妈那满脸的焦急和关爱毫不掩饰。 方针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简直太失败了。她终于彻底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的爱不是你拼命付出就一定能得到的。在父母心里弟弟天生比她重要,哪怕她再掏心掏肺,他们依旧更爱什么都不会为他们做的弟弟。 但这些她都可以不计较,几个月回家一趟她没必要跟父母翻脸。可她不愿意再纵容弟弟对自己的指责,从上次珠宝店他强行夺自己的银行卡逼她买戒指开始,方针对这个弟弟已是完全失望,甚至是绝望了。 所以她终于摆出姐姐的架势,好好地刺了他一回。 方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姐姐这么数落,简直气炸了肺。更何况他今天还在外面受了气,他是气上加气,当即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他妈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方法,注意你的措词。”方针毫不示弱,立马吼了回去,“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外面大马路上,由着你想骂就骂?我是什么人,我不是抢了你女朋友的那个浑小子,我是你姐姐。我为什么不能跟你这么说话?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值得别人尊敬吗?你有像样的工作吗,有出色的能力吗,还是有大把大把的金钱可供吹嘘?你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肚子的自以为是。你名下唯一的一套房产还是靠着被人揍了一顿才换回来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了不起特光荣,是不是打算昭告天下?大过年的还不知道收敛,居然跑出去跟人打架,你觉得你这样蛮横不讲理自以为是的男人,会有女人愿意跟你吗?你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 方家爸妈简直听呆了。这还是他们那个乖巧懂事让干啥就干啥的女儿吗?从前方针在家里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更别提今天这样跟弟弟吵架说一句顶十句,语气尖锐态度恶劣了,这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方母当场就跳了起来,黑着脸骂方针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弟弟?你弟弟再不好他也没去杀人,他也没坐过牢,我看他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们方家出了你这样不孝的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因为你我的老脸全丢尽了,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走出去跟人打招呼。你还有脸骂你弟弟?” 这话简直是往方针的心窝子上扎。方法一听就来劲儿了,得意洋洋地望着姐姐。在他看来姐姐根本无力反驳,还不得乖乖认错,搞不好还能再从她这里敲一笔“赔偿费”。 岂料方针听了这话竟神色如常,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镇定地望着方母,淡淡道:“你再这么纵容他下去,很快我们家就要出第二个吃牢饭的了。不相信你就看着办。” “你放屁!”方母一时火起,伸手就过来打女儿。方针眼尖一下子躲开了,方母用力过猛一时没刹住车,跌跌撞撞往前冲了几步,最后还是方父出手拦住了她。 方父多少还是在乎女儿的,当即就骂老婆道:“你干什么,大过年的还想着动手打孩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你听听她说的那些话,简直反了天了,有她这么当姐姐的吗?自己坐牢还不算,还要诅咒弟弟也坐牢。她这是成心不让我好过,想要活活气死我啊。” 方父扶着老婆在沙发上坐下,略带责备地望着女儿:“方针,你刚刚这话说得确实太过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呢?” “爸,我说的都是事实。他之前说过什么你也听见了,他把人家珍妮的新男朋友给打了,而且下手不轻。万一人家有个什么好歹回头肯定找他算账。如果人家报警怎么办,警察要不要找他,过年期间这种事情管得最严,打架斗殴拘留是小事儿,坐牢也不是不可能。我今天说他是为了他好,我知道那里面是个什么情形,我自己过怕了那种日子,当然不希望弟弟再进去受苦。所以我才会骂他,我骂他是希望他能长进,别再走我的老路。你们这样对他一味的溺爱难道就是对他好?他只会仗着家里有人收拾残局继续是外面耍横。遇着个身手不如他的,他把人打了最坏的结果是坐牢。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遇到个厉害的,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你们翻翻报纸看看新闻,每年因为打架斗殴致死的人还少吗?” 方针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她是念语言出身的,从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嘴皮子也挺利索。只不过一向不当着父母的面发作。今天她痛痛快快地说了一通,倒有些把人给镇住了。 方父第一个把话听了进去,教训儿子道:“你姐说的也有道理。大过年的你跟出去跟人打架,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做得不对。谈恋爱要好好说,靠拳头是什么的,你当着珍妮的面这么跟人打架,你觉得珍妮还敢跟你好吗?不怕以后一言不合你拿她也当沙袋打?” 方法还是比较听爸爸的,被人连轴转地骂也有些泄气,嘟囔着道:“我刚刚那是夸张了,我没怎么打那小子,他比我伤得轻,肯定没事儿。” 方针想也是这样,不由松了口气。 可方法的气却没消,依旧梗着脖子道:“可我变成现在这样难道姐姐就没有责任吗?要不是她在我高考前出那档子事儿,我会心情不好发挥失常,才考了个大专吗,还是个垃圾大专。” 一听这个方母也来劲儿了,趁机“攻击”女儿:“没错,你还敢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明知道弟弟要高考你还去杀人,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弟弟的前途全毁你手上了,你现在拿多少钱来赔都不够!” 这是方针的又一个软肋,以往方母百试百灵,但今天同样失效了。方针听了这话依旧没抬眼皮子,反而不屑地冷笑一下:“方法,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吗?我已经让人去你原来的高中问过了,从高一到高三你的成绩一直很差,基本上都在班级最后几名。你每年都拿成绩册回来蒙我们,可我听说你们那时候每次期中期末学校都会打印整个班级的成绩,做成表格发给大家。那些表格我一张也没见过,因为你从来没拿出来过。那上面的才是你的真实成绩,成绩册上的成绩是加了平时分的,比期末考试都要高。当然我现在怀疑你拿回来的成绩册也是假的。” 方针一字一句地说着,她每说一句方法的脸就沉一分,最后竟是彻底黑了。 因为姐姐说的都是实话,他们学校高中的时候成绩册就是个摆设,一般家长都不看那样,直接看每次学校排名的那个表格,那个才是真实成绩的体现。但他那成绩根本没办法拿回家见人,他怕爸妈骂他就借了同学的成绩册来,把写着名字班级的第一页纸塞封皮里面。爸妈拿到后也不会检查这是不是他的,看上面各科成绩都挺喜庆就不会说他什么。而三年高中下来,他一次成绩表格也没拿回家过,父母一直按成绩册上的数字评估他的学习,所以当年他的高考成绩一出所有人才会觉得他考砸了。 而事实上那就是他的真实水平,能考上大专就算烧高香了。当时方法还曾暗暗庆幸,姐姐出了事儿,家里乱成一锅粥,他考砸了也没人骂他,甚至还能拿姐姐当借口,博一点同情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有朝一日还会被人当众揭穿。 方针把心里头的话都说出来后,心情终于好了很多。但她看着家里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实在没心情再吃这个年夜饭。她知道弟弟一定有办法收拾这个残局,靠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把自己当年做的丑事轻轻带过。而依父母对他的宠爱,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自己夹在中间反倒里外不是人,搞不好还要挨埋怨。 想到这里方针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门口去换鞋,又披了大衣开门,临出门前冲父母道:“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说完这话她匆匆下楼,开了电瓶车就往家赶。在她心里,现在那个二十几平米的小屋才是她的家,而刚刚那个只是父母和弟弟的家罢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方针一路开电瓶一路那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此刻正是除夕夜,万家灯火团圆喜庆的时候,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一辆车从身后开过,也是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她却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一个人顶着冷风回家去,家里冷锅冷灶什么都没有,连碗面条都吃不上。 方针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委屈的眼泪怎么都收不住。 眼睛渐渐温润,视线不由就变得模糊起来。方针努力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前面的路,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阵亮光刺得眯起了双眼。 因为看不清路她心里有点慌,方向就歪了一点,加上路上有积雪薄冰,方针这一歪整个人连电瓶车一起摔了出去,咣当一下就摔在了冰面上。 这一下疼得方针更想哭了,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手掌打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正在尴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整个儿抱了起来,眼前只见一片车前灯白里透黄的亮光,那光线照在她和另一个人的脸上,她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居然是严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求婚
  •   方针忍不住想,为什么每次尴尬的时候都碰见严肃呢? 其实严肃心里也在想,为什么总让他撞见方针无助软弱的一面。他见得越多就越心疼这个女人,也就越无法放开她了。 而且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像是有条无形的线牵着,每当方针有点什么的时候,他就总能撞见。 像今天这样,大年三十路上人烟稀少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撞见,或许冥冥之中老天爷也在指引着他吧。这个伤过他恨过他的女人,最后却是命中注定属于他的那一个。 严肃把方针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就像抱着个瓷娃娃似的。他把人抱进车后不急着让司机开车,而是先检查方针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样,觉得哪里疼?” 方针趁着在他怀里的时候把脸上的泪水都抹掉了,这会儿正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松了口气:“没什么,衣服穿得多,好像没受什么伤,就是摔得手肘有点疼?” 严肃想了想她当时倒下的姿势,拿过她的左手臂隔着衣服细细摸:“如果疼就告诉我。” 他一边捏一边观察方针的表情,在摸到肘关节的时候他留意到方针眉头微微一皱,于是开口道:“应该是摔到地上时你的身体自发地产生了保护机制,所以你当时手肘先撞地,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关节处。你老实告诉我,疼得厉害吗?” 方针本来想忍着的,可严肃在那个地方一用力,她就忍不住了,轻轻哼了声吸着鼻子道:“挺疼的。” “可能伤到筋骨了,得去医院才行。” “算了,这么晚了。大年三十的也别去吵着医生了。” 严肃却不理她,直接吩咐司机开车。方针一听那家医院的名字就知道是李默开的医院,于是又劝道:“你不会还要找李默吧?他肯定在吃年夜饭,不要麻烦别人了。” “不麻烦他。大年三十肯定也有医生值班,我们看急诊就行。这种事情不能忍着,拖着不看的话小病最后会忍成大病。明天是初一后天是初二,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去,所以还不如今晚就去看了。” “可你不用吃年夜饭吗?” 方针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也不知道严肃这么晚大街上干嘛,难道也像她一样跟父母吵了架,连年夜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了? 严肃冲她笑笑:“我已经吃过了。” “这么早就散场了?你不陪爸妈还有老太太说说话什么的。” “老太太一心向佛,我们家年夜饭年年开席早,就是因为她老人家。她吃过饭要去庙里烧香,还得赶着烧凌晨刚过的第一柱头香,哪有空理我们这些小辈。我爸妈各有各的饭局,在家扒拉了几口意思意思就各奔东西了。” “那王子呢?你们都走了他怎么办,小朋友该伤心了。” “王子他”严肃说到这里抿了抿唇,略一沉思后才道,“他被他妈妈接走了。” 方针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想和严肃保持点距离。她低头看着自己深蓝色的牛仔裤,沉默半晌后问:“王子的妈妈回来了?” “没有,把孩子接美国过年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句话方针竟是松了口气,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子少了很多。她明明和严肃没什么的,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和严肃在一起非常对不起王子的妈。哪怕他们只是坐在同一辆车里去医院看病而已。 严肃一眼就看出了方针的心事,主动宽她的心:“我说过,我跟王子的妈不可能,你不用纠结她。再说你看她的做法也就明白了,如果她真的喜欢我,不可能大过年的宁愿把孩子接去美国也不回来过年。我和王子的妈妈只是朋友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方针赶紧否认,然后声音就低了下去,“再说了,这和我也没关系,我们不过就是认识而已。” “是,我们只是认识而已,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心虚。” “谁说我心虚了?” “反驳得这么快不是心虚是什么?” “我要是反驳得慢了,岂不是又要被你说是默认了?” 严肃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挺不错的,反应很快,不像是摔到脑子的样子。不过你以后骑电瓶车要注意了,头套一定要带上。这东西本来就不安全,皮包铁的玩意儿,今天幸亏摔得不严重,要不出了事情不得了。” “还不是因为你灯打得太亮了。你是不是开远光灯了?” “我的司机向来不做这种缺德事情,他只是开了最基本的灯而已,只为照明用。倒是你挺大意,是不是没看清前面有车?方针,你这么晚一个人开电瓶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方针一直害怕他问这个问题,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他们家的老底也算是在严肃面前揭开过了,可她到底脸皮不够厚,怎么着也不能轻松地说出大年夜一家四口吵翻天,弟弟还跟人打架的事情。 于是她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家散得也比较早。” 严肃很想反问一句:你爸妈也有饭局?想想还是算了,何必往人家小女生心头撒盐。这是他重视和珍视的女人,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提及她的伤心事儿。 于是他“嗯”了一声,之后就没说话,车里有了短暂的安静。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医院急诊室门口。因为是大年三十,除非有急病否则没人会来医院。方针进去的时候急诊室里冷清得很,就一个值班医生坐在那里无聊地打瞌睡,连个护士都没见着。 那医生一见有人来看病倒挺精神,立马热情地招呼方针过去坐。方针从小到大看病无数,今天这一回算是态度最好的一次了。她想那医生应该是闷得狠了,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人能让他说说话也好。 他仔细给方针检查了手臂,又问了她一些问题,最后有些不能确诊:“照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骨折或是骨裂,估计就是撞了之后有点软组织挫伤。当然想要确诊的话最好还是拍张片子。” “那就拍吧。”严肃在旁边插了句嘴。 医生冲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今天什么日子你们也知道。大年三十放射科没人值班,这会儿拍不了片。要不你们明天早上来,早上应该能拍片。” 严肃揉了揉眉心,琢磨着要不要给李默打电话。想想还是算了,做人要厚道,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搞得人仰马翻。 关键是李默也不会拍片,他还得再给别的医生打电话。他和方针是团圆节也没人陪的倒霉蛋,可也不能自己没人陪就不让好好吃年夜饭啊。 于是他看了看方针:“你怎么样,觉得疼得难受吗?” “没什么了,你不用担心了,我这会儿已经感觉好多了,没这么疼了。我们回去吧,别耽误人家医生休息。” “不耽误不耽误。”那医生倒是挺热情,“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给你看病我还能活动活动嘴皮子。” 说到这里这医生突然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方针几眼:“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以前是不是来过我们医院?” “嗯,几个月前来过,当时是轻微脑震荡,住了几天医院。” 那医生立马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是沈骞的女朋友吧?” 这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那医生,抬着眼皮打量了严肃两眼,冲方针扯了扯嘴角:“好了,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休息吧,记着左手臂别用力。晚上睡觉留点心,要是疼痛的话赶紧再来医院。” 方针赶紧谢过那医生,匆匆忙忙出去了。严肃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那脸色阴沉地就像冬日里一连几天大雪纷飞时的天色一样。 方针走在他前面,一时没留意到严肃的表情。但她心里明白,刚才那医生的那句话严肃肯定有想法。 两人一前一后坐回到车里,方针抬手一看表都快九点了,于是跟严肃说:“能不能送我回家?对了我的电瓶车怎么办?” “我给人打过电话了,应该有人去收拾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赔一辆给你,摔成那样估计也不能用了。” 方针想想也是,那么一下摔出去,就算还报废也得花不少钱修。她也没跟严肃争买车的事儿,摸了摸脑袋道:“那就送我回家吧。” 严肃没马上接嘴,而是盯着方针细细看了两眼:“你晚上还有事儿吗?” “没事,怎么了?” “那陪我再去吃点怎么样?我们家开席早,我吃得也不多,这会儿倒有点饿了。” “现在去吃东西?” “是,你觉得不好吗?我看你也吃得不多的样子,折腾了半天应该饿了吧。” 方针其实挺想问他,像他这样的大忙人今晚没有饭局吗?但她知道这么一问严肃肯定说没有,于是索性也不问了。只是抱歉地笑笑:“我肚子不饿,我现在想回家。” 结果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连串响声。车里环境安静,那声音听得特别清楚,窘得方针恨不得立马跳车走人才好。 ------------------------------------------------------------------------------- 严肃嘴角微微上扬,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 然后他跟司机吩咐了一声,车子往旁边并了道后,不多时就拐上了另一条路。 方针坐在车里望着外面快速闪过的一片片灯光,忍不住问严肃:“这么晚了还有地方吃饭吗?” “当然有,今天是除夕,别的店可能都关了,但饭店绝对生意红火。” “年夜饭不都得提前预定吗?现在去能有位子吗?” 问出这话后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没意思,笑着摆手道:“瞧我问了个蠢问题。我去当然是没有的,但你去肯定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即又问:“刚才太乱我都忘了问你。你大晚上的跑出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有应酬?” “没有,本来出来想约朋友去喝酒的,遇上了你就索性拉着你去了。”严肃面不改色撒了谎。事实上他才让司机取消了今晚原本要去的那个饭局。 那种地方严肃并不爱去,有时候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才会出席,基本上能推的他都会推掉。今晚家里没人,他也不想除夕夜一个人待着,所以才会给人个面子去露一面。结果半道上碰见方针,倒是意外之喜。 不管他们身份地位财富名誉相差多少,有一点却是共同的。大年三十都很闲,正好可以用来陪伴彼此。 他借着外面的光默默打量着方针的侧脸,白而细腻的皮肤,就跟他今晚吃的凉拌嫩豆腐似的。那薄薄的双唇又带着几分血色,比不得樱桃那么红却也是粉嫩勾人的。 寒冬腊月外面零下几度的天气,严肃看着方针的脸却看出一点燥热来,要不是顾念着方针脸皮薄怕司机看见,他估计早就不打招呼亲上去了。 方针没留意到对方赤/裸裸的目光,还在看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她觉得两边有些荒凉起来,似乎已经驶出了市中心。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严肃:“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又要去度假村吗?”她简直害怕那地方,一想到那里心跳莫名地就加快。 严肃却摇头道:“不,就去城郊的一处酒店,那里景色不错。” 大晚上的景色再不错又有什么意思呢?方针心里带着疑惑,在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明白了严肃口中说的景色是什么东西。 原来严肃所说的酒店并不建在陆地上,而是一艘临湖而靠的大船。那船平日里到处开着带游客四处观光,船上各式餐厅娱乐一应俱全。今天除夕夜船就停在湖边,船上餐厅坐无虚席,一眼望去全是一家老少来吃年夜饭的。 再看湖上景色,这一整片码头停了不下十几艘这样的船,船上用彩灯装饰,在夜里点亮后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只觉得整片湖都活了起来,就像海市蜃楼一般。仿佛远处的高楼大厦亮着灯,全被投影到了这片湖面上。 看惯了城市里的钢筋水泥高楼大厦,看到眼前满湖美景霓虹闪烁的画面,方针就觉得很有意思。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上船去吃饭,就冲眼前这景色,她就觉得饭菜也会比寻常酒店里的来得更有滋味一些。 她跟着严肃上了船,自然就有经理模样的人上前来热情服务。听严肃和他的对话似乎没有提前预定,但经理还是一路大开绿灯,在今晚这种连水都泼不进的密集程度下,轻易就给他们搞来了一间临水带露台的包厢来。 进了包厢坐定后,严肃在那儿点菜,方针则在安抚自己的胃。她一晚上没吃东西,之前又是上班又是看医生的,这会儿真有点饿过头了。 饿久了她就有点犯迷糊,人懒懒地歪在沙发里不想动。严肃也不问她意见,挑了一桌子菜让经理抓紧时间上菜,又让人先给方针拿了几碟子点心来充饥。 看方针饿得狠了吃点心那心急的模样,严肃不由想笑。这一看就是没吃晚饭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大年三十连饭都不吃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疼,给方针倒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劝她道:“吃慢点,留点肚子吃正餐。对了,要不要叫瓶酒?” “不用不用。”方针塞了一嘴巴的糕点,说话都有些含糊了。她边说边摆手,“我不喝酒。” 她真有些怕了酒这个东西了,喝了三回醉了三回,每回都害她在人前出丑。所以她今天打定主意,从头到尾滴酒不沾。免得一个不小心又发生点难以收拾的事情。 “可我挺想喝的。”严肃笑得有点邪气。 “那你就自己喝,反正我不喝。你也别算计我喝酒,我这人酒品不大好,喝醉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咱们现在在船上,回头我要是醉了发酒疯,把你推河里去就麻烦了。大冷的天儿你也不想冻成冰棍儿是吧。” 严肃心想凭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能把我推下河去?方针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不过这话他只在心里想想,面上处处顺着方针,只给自己点了瓶香槟,又倒了一杯自斟自饮起来,显得悠闲而自在。 菜很快就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子。方针刚才那几块点心只填了小半个肚子,这会儿一见这些热气腾腾的菜品肚子就叫个不停,她也不跟严肃客气,上了桌就自己吃了起来。 方针是个不挑食的人,尤其是在牢里的经历更养成了她什么都吃的好习惯。严肃点的菜用料都很考究,比方针平时自己做的好吃上百倍。而且她是真饿得慌了,体力劳动者就这么好胃口。所以不过十来分钟,她面前的碟子里就堆起了一堆骨头渣子,杯子里的水也续了两杯。 严肃看她吃得这么急有点心疼,终于忍不住问:“方针,你晚上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 方针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后来想想自己家人那副德性严肃又不是没见过,索性也就不瞒了:“嗯,跟我弟弟吵了几句嘴儿。我气得没吃饭就跑出来了。有时候想想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严肃失笑:“你也挺幼稚的,跟弟弟吵几句嘴就连饭都不吃了。今天可是除夕,你爸妈该不高兴了。” “算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在那个家也是多余的,他们只要有我弟弟就行了。忘了跟你说,你给他的那枚戒指真让他给卖了,我爸妈又添了点钱给他买了套房子,估计要拿来做婚房了。真可笑,搞半天我们家给儿子买的婚房居然是拿你的钱来买的,简直不知所谓。” “管它是谁的钱,买了不就好了,你以后也可以少为家里操点心了。” “是啊,我也想通了,如今弟弟房子也有了,就差娶老婆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不用我掺和了,我这个多余的终于可以扫地出门了。” 方针本来一直把这种负面情绪藏在心里的最深处,轻易不愿意吐露出来。她甚至都没跟徐美仪吐槽过。但今晚被严肃这么一问,她话匣子一开就有些收不住,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苦水也是时候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倾吐了。既然严肃早就知道了三四成,她也不介意再多告诉他五六成。 而且今天日子特殊,一年也只有一次。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平时好好的,很多情绪一到节日就会爆发出来。像是单身姑娘平日里日子挺高兴的,一到情人节七夕之类的节日,看到满大街成双成对手拿鲜花的情侣,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 方针也是这样的人,往常装得再坚强再尖锐,除夕这一天也终于崩不住了,尽管没喝酒却还是有很多话想要说。正好严肃在旁边,又是个知情者,她就索性一五一十把从前受的那些委屈全都说了。 严肃一面心疼她的经历一面想着法子鼓励她把话都说出来。为了让方针更无顾忌,他半推关劝的喂方针喝了小半杯香槟。 这下子方针的话就更多了,微醺的醉意萦绕在她周围,连看严肃的眼神都变得更为柔和,充满了女性特有的妩媚。 那些深藏在心里的话在酒精的作用下轻易地都被说了出来,方针从小时候的琐事谈起,到后来念书时的一系列烦闷,还有念大学时受到了阻力,甚至包括后来她跟罗世恋爱时父母一副搜刮女儿补贴儿子的架势,统统在她的叙述中清晰地呈现在了严肃的面前。 到了此刻严肃才真正了解到,方针从小到大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家庭,一个孩子哪怕是父母亲生的,就因为她的性别是女,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会比另一个低这么多。 中国人总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严肃看看方针家的情形,又想想自家的局面,对这句话除了不屑他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态度。 两个人一晚上就这么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间已是接近午夜时分。方针一直还算清醒,控制着自己喝酒的量,没像前几次那样醉得不省人事。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外面湖面上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响声。两人转头去看时,就见眼前大片的烟火飞上天空,在夜幕里渐次绽放,天空仿佛一夕间下起了金色的流星雨。 这画面映在方针的眼里,一时间她看得竟有些呆了。严肃趁机拉着她走出包厢,到外面的露台去看烟火。满世界的鎏金璀璨中,方针就听身边严肃低沉着嗓音冲她道:“方针,我们结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自尊心
  •   满天烟火中,方针头一回被人求婚了。 自从出狱后方针不止一次喝酒,每次都是明明醉了却硬要装清醒。但今天这次情况不同,她明明还有几分意识,却不得不故意装醉,一松手就把手里的酒杯扔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哎呀,杯子掉了。”方针呢喃了一句,也不管除夕之夜天寒地冻,双手握着栏杆就要往湖里跳,“我去捡回来。” “方针!”严肃赶紧出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抱回了包厢里,然后扔进沙发,“你醉了。” “谁说的?我清醒得很。”方针挣扎着要从沙发里起身,被严肃一抬手又给推了回去。 “算了,你还是老实在这儿待着吧。”说完这话严肃转身,又拿了杯香槟递过来,“要不要再来点?” 他不怀好意地盯着方针,心里微微咬牙。这个小丫头在那儿跟他演戏,想借着酒劲儿把刚才的求婚一笔带过,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不仅是方针的头一次被求婚,也是严肃生平头一回开口向人求婚。在他人生的前三十年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开口向个女人求婚,对方会拒绝他。 如果只是拒绝也就算了,这女人甚至连话头都不接,竟想假装没听到。严肃高傲的内心感到了微微的刺痛。 方针这个女人真的和世上大部分女人都不一样,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她就在不停地刷新他的底线。到今天这个时候,她已经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最低的那条线,严肃觉得他已经不能再退让,必须牢牢地停在这里,坚定不移。 如果说他刚才的求婚只是一时兴起,那么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面对什么,他都必须把方针娶到手才行。 他晃着手里的香槟,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在方针的身上来回做着切割,声音还带了点蛊惑的意味:“既然没醉就再来点,把这杯喝了。” 方针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严肃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她特别害怕对方再次提起结婚的事情,为了不让他开口,或者说为了逃过一劫,她倒宁愿自己现在已经醉了。 于是她拿过酒杯,故作潇洒地一饮而尽,然后在心里默默倒数。这么一杯下去用不了十分钟,她就应该醉得不省人事了。 结果她刚喝完不到十秒,严肃就把杯子夺了过去,顺手去拿挂了门口的大衣:“行了,喝完这一杯就走吧,我送你回去。” 方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像是中了圈套似的,但酒劲已经上来了,她瞬间头脑一片浆糊,只剩最后的一丝意识还在那里强撑着。 严肃扶着走路发飘的方针走出包厢,下楼的时候颇费了点功夫。楼下大厅里已经走了不少人,剩下的都在看烟花。当严肃他们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烟花散尽高/潮退去,聚在外面船舷边看烟花的人也陆续走了回来。 原本冷清的大厅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散场。严肃不想和人去挤,趁着旁人还没结账就先搂着方针快走几步往门口走去。 在走过一张餐桌边时,一位中年妇女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叫道:“方针?” 方针已经醉得说不出话了,只勉强抬头去看那人。模糊的视线里她只见到一个年纪大概五六十的阿姨,却看不清她的脸。她微张着嘴想要开口,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到最后也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严肃抱歉地冲那中年妇女道:“不好意思她喝醉了。”说完他便不再停留,径直带着方针离开。 刚刚那个女人方针没认出来是谁,他却认出来了。这中年妇女就是上次王子去医院时,他在楼梯口看见的那个和沈骞在一起的女人。当时他以为这是沈骞的妈,后来听方针说这是罗世的母亲。 尽管严肃不认为自己对不起罗世,但他也觉得没必要跟罗世的母亲太过熟络。更何况现在方针醉成这样,让罗世的妈撞见了恐怕不大好。 于是他带人快步离开,留下罗母还站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 事实上严肃猜得没错,罗母心里确实已经有了想法。方针她是不会认错的,至于那个搂着方针的男人她也认识。深蓝集团的董事长严肃,儿子生前的公司最后就是被他收购的,虽然他称不上和她有仇,但罗母自认没办法对严肃产生好感。 毕竟他是儿子自杀的导火索。 罗母想不明白,方针怎么会跟这个男人搞在一起。 今天是除夕,罗母在这里跟一帮亲戚朋友吃年夜饭。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碰到方针。碰到方针还是其次的,关键是方针居然跟严肃在一起。 要知道五年前方针恨这个男人恨得直接拿刀子捅了他。为此她在牢里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怎么会? 罗母心里浮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却又害怕得不敢想。 身边人就拉了拉她,好奇打听:“怎么,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 罗母今天是跟亲戚一起来吃年夜饭的,自从儿子过世后她和老伴每年都跟亲戚一起过年。一起吃饭的除了年纪相当的还有各家的小辈。其中有几个居然认得严肃,当场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刚刚那个是不是深蓝的老总严肃?”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就笑了:“好像是啊,看着挺像的。还记得上回你给我看的杂志吗?上面有他的专访。” 小姑娘们一谈到这个总是特别兴奋,“严肃”来“严肃”去个没完。坐在罗母身边的中年妇女是她妯娌,这会儿就忍不住问罗母:“刚刚那个是方针吧,阿世从前的女朋友。” “嗯,好像是。” “那那个男的?”说话的人又转身去问几个小辈,“那男的真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深蓝的严肃?” “是啊,肯定没错,长这么帅的男人我从来不会认错。” 这下子,罗母的妯娌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冲罗母道:“这怎么回事儿。当年方针这孩子不是想杀那个姓严的吗?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难道小方又起那个心思了?” 这正是罗母心里最害怕的事情。当年儿子的死受刺激最大的除了她这个当妈的外,就要数方针了。她真怕这孩子五年的牢坐下来还没想通,如今又以身侍虎去接近仇人。如果她再做傻事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罗母不由自责道:“都怪我,我不该再去找她的。本来她出狱之后我找她见面是想劝她想开点的,没想到我不该把阿世留给她的东西给她的。她本来说不定都没事了,结果现在被我这么一刺激” “你给她什么东西了?” “就是一个袋子,里面具体有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是阿世身前留给她的。我本来想给她让她留个念想,没想到都怪我都怪我啊。”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罗母就一直这么自我责备着。从餐厅到家里,这一路上她的叹息声就没停过。 因为实在不放心,第二天虽然是大年初一,她还是忍不住跟沈骞打个了电话,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方针的情况。沈骞一听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于是几番追问之下终于从罗母嘴里得知了方针昨晚和严肃一道吃年夜饭的事情。 挂了电话之后沈骞坐在房间里出了半天的神,好几次想直接打电话给方针问个清楚。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越是优秀的人自尊心越强,也就越害怕受到伤害。方针不选他沈骞还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可如果方针选择和严肃在一起的话,沈骞心里这道坎真的很难迈过去。 男人和女人一样也有竞争心,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人。 沈骞的这个新年有点难过,在家里无所事事了一天后,到傍晚时分他终于忍不住给表妹徐美仪打电话。 他这一招和罗母一样,都是曲线救国。不同的是罗母在他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他从徐美仪那里却意外收获了一条很有用的信息。 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徐美仪似乎正准备出门,听上去背景声音乱糟糟的。她也不多说废话,上来就直接道:“哥,我现在得出门一趟,去看方针。” “出什么事了吗?” “不太清楚,刚刚我给方针打电话拜年,结果她说她在医院,我不放心得去看看。” 沈骞一听就立马叫住她,向她打听了具体医院,又说要开车去接她一起去。徐美仪放下电话后还想再给方针打个电话,无奈打了好几个也不人接。 方针这会儿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实在没空接徐美仪的电话。大年初一她本来好好的在家里补觉醒酒,结果睡到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她本以为是爸妈为昨天的事情数落她来了,结果一接起来居然是弟弟打来的。 方法在电话那头气鼓鼓地道:“姐,你赶紧回来,咱爸让人给打了!” ------------------------------------------------------------------------------- 祸不单行说的大概就是方针现在的情况了。 除夕夜和父母弟弟吵架只能算是小事儿,后来跟严肃去吃饭被他莫名其妙求婚可能略严重一些。但当她赶回家看到父亲的模样时,她就觉得之前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 父亲是这个家里算得上对她最好的一个了,所以方针对他也最上心。她一进家门就见父亲歪在沙发里直叹气,一手抚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摸着自己的左小腿。妈妈就陪在旁边给他喂水,弟弟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整个家里充满了负能量,简直让人觉得压抑。 方针放下包就往父亲那里走,边走边问:“这是怎么了?” 等她走近了细看才发现,父亲脸上都是淤青,左腿似乎也行动不便。方针立马转身问弟弟:“方法,这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她就听到了一个荒唐的故事。 原来今天父亲在弟弟的撺掇下找珍妮的新男朋友去了,说让他赔偿自己儿子的医药费。当时珍妮的男友正跟人在打牌,一帮子年轻小伙子欺负他们人少,三两句话说得不合心意就打了起来。 方法昨天吃了亏溜得快,留下方父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让人臭揍了一顿。对方看他年纪大了怕打出事儿来,手下留情没往死里打,最后方父就这么顶着一脸淤伤和瘸腿回来了。 方针简直恨得想吐血,瞪着弟弟刚想骂他两句,对方反倒先跳了起来:“那帮五八羔子欺人太甚,不给医药费就算了还把我爸打成这样。不行,我找他们算账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耍嘴皮子,赶紧过来帮我扶着爸送医院去。” 方父听了这话连连摆手,说不去医院在家待着就行。方针哪里肯听他的,下楼出门去拦了辆的士回来,就把父亲送上了车。 一家人急吼吼赶去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徐美仪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正是方针最忙的时候。大年初一医生也放假,急诊室统共就一个值班医生,还正忙着看两个吃坏肚子的年轻人。方针跟着护士跑前跑后想找别的医生来给父亲看病, 结果人没找到最后倒把沈骞给“招”来了。 沈骞一看这情况立马提出要把方父转去自己工作的医院。方针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那是家私立医院,花费可想而知。她倒不是怕给父亲花钱,而是沈骞出面的话最后肯定不会收她的钱。这就意味着她又要欠对方一大个人情了。 沈骞见状正想劝她几句,另一个医生总算忙完了赶过来了,于是大家都不再提转院的事情,而是等医生给方父看完诊后就各自忙开了。 方针和徐美仪忙着去办住院手续,方母则陪在丈夫身边照顾他。沈骞一转身出了门,过了半个小时买回来了一大堆吃的东西。 等方针办完住院手续,沈骞又去借了辆轮椅,把方父推回了病房。一阵忙忙乱乱之后,方针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她问母亲:“妈,我弟呢?” 方母一愣:“刚才说心里烦出去抽根烟,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回来。” “算了,先不管他了。” 方针对这个弟弟已经彻底死心了,大过年的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挨打不算连老爸也捎上了。她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爹妈都不怪他,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一巴掌把人打死啊。 好在有徐美仪和沈骞的帮忙,方针总算是把父亲在医院里安顿了下来。沈骞在这家医院有认识的老同学,当下就关照了对方对方父照顾一下。徐美仪还抽空把方针拉到一边,非要塞一万块钱给她。 方针说什么也不收,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有钱,硬把那钱又塞回徐美仪包里去了。送走朋友之后方针回了病房,跟母亲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说话。 方母如今也有点不敢招惹女儿,她总觉得最近这半年多来女儿变了很多,更强势也更尖锐了。今天这件事情她办得很有主见也很有条理,简直不敢让方母再小看这个女儿。她突然意识到女儿其实也是很能干的。 更何况老头子的住院费还是女儿去交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心里依旧宝贝儿子,面上却一点儿没露。 方针怕母亲累着就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今晚值夜。方母推辞了两句到底还是走了,一出门就停地给儿子打电话,结果根本找不到人。 方法一夜未归,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第二天警察找上门来,方母才知道儿子昨天晚上又闯下了大祸。 她忙给方针打电话,哭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说了:“有两个警察找、找到家里来了。说你弟弟昨天晚上把人给打伤了。” 方针听得简直头大如斗。今年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有这么个能惹事的弟弟,她还能清闲地在家睡觉吗? 当时大概早上七点,她本来准备收拾收拾等母亲来了之后就去加油站上班了,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班是肯定上不了了,搞不好连饭碗都要敲掉了。 一时间方针竟对人生产生了一股绝望的感情。生活明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只是过个年一切都变了。她感觉工作和房子都在渐渐离她远去,她又要陷入为这个家拼死拼活奉献一生的节奏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泄气,但现在也不是考虑钱的时候。她怕父亲担心先没把事情同他说,只说有点事情要出去办,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她就直接去了警察局了解情况。方母电话里说得比较含糊,方针到了那里听警察一说才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弟弟昨晚去找珍妮的新男友算账去了。他大概是受不了这股了窝囊气,趁着人家落单的时候一块板砖下去,差点把人活活打死。 警察介绍情况的时候还说:“当时有两名目击者看到了他做案的全过程,并且他们两人都说方法身上有浓重的酒味。他现在人不见踪影,我们已经在抓捕他归案,希望你能提供线索。” 方针唯有苦笑。她对弟弟一点儿也不了解,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也不清楚他除了家里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她现在只盼着弟弟能赶紧来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对于伤者的情况方针比较关心人,追问道:“那个伤者怎么样了,目前情况如何?” “伤者还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中。你弟这一板砖可够狠的啊,简直是要把人活活给打死啊。” “不不不,我弟弟绝对没有杀人的意思,我敢保证。” 方针是坐过牢的人,知道现在这情况比较复杂。蓄意伤人和蓄意杀人两项罪名量刑上天差地别,她当然不能顺着警察的话头说方法是故意去杀人的。 而且方法确实不可能去杀人,他也就是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加上喝了点酒一时冲动就想去揍人一顿。因为前两次吃了亏他就带了块砖头当武器,估计是酒劲上头脑子犯浑,这才酿成了现在的惨祸。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方针一时竟不知该去哪里。她给妈妈打了电话,知道她已经去医院照顾父亲了,于是不忙着往回赶,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方针在思考对策。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掩饰过去是不可能的。目前她能做的就两桩事情,一是赶紧把弟弟找到,劝说他来投案自首,以减轻罪行。二是想办法去筹笔钱来,尽量补偿受害人的家属,以取得他们的原谅。 如果这两桩事情能做成的话,搞不了可以私下和解或者判个缓刑什么的。她自己在牢里待了这么久,弟弟再不像话她也不希望他进去受罪。 可茫茫人海她要去哪里找弟弟?电话早就打过无数遍了,对方手机一直关机,摆明了就是想要逃避。但方针心里清楚,警察迟早会找到弟弟的。方针身边钱不多,想要活下去得吃饭。等哪天身上的现金花完了就得刷卡。 警察现在已经盯上他了,只要他一刷卡立马就能监测到他的大概位置,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弟弟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天真地以为能逃过一劫。 夜幕渐渐降临,方针一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热闹街道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她心情沉重前路迷茫的时候,一辆黑色加长车驶过她的身边。 车里坐着的人在十米开外就看见了她,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离开过,方针却浑然不知,只疲倦地往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了一坐,耷拉下了脑袋。 吹了半天的冷风,她头痛得快要炸开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远处的黑色加长车上严肃拨通了她的电话。 方针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前突然浮起一丝希望。她用冻得发僵的手接了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主动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有空见我一面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吓唬
  •   方针坐进严肃车里,冷热交替的情况下不禁打个喷嚏。 “抱歉。”她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严肃已经递了纸巾过来。 方针擦了擦鼻子后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弟弟不见了。” “你弟弟,就是上次挨我揍那个?” “是,就是拿了你一枚钻戒那个。” 严肃点点头:“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找回你弟弟?” “嗯。” 方针吸了吸有点被擦红了的鼻子,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解释了。从方法卖了戒指买了房子说起,说到后来他去找珍妮复合以及以此引发的一系列后遗症。 严肃认真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直到方针说完停下来他才开口道:“想不到我这一枚戒指居然害了你们全家。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你弟弟这个事情我会负责,你放心,给我半天时间,一定帮你找到他。” 方针跟严肃说了一通后心情好了很多,堵在心头的那口气也顺了。有严肃的帮忙她相信应该能很快找到弟弟。但她还是略有不安:“要赶在警察找到他之前赶紧找着他,我得劝他去自首。” “应该没问题。”严肃说话间已经打起了电话,将这个事情吩咐了下去。电话打到一半她又问方针,“你手机里有你弟弟的照片吗?” 方针想了想掏出手机翻找起来,她这是新买的手机,里面没存几张照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严肃于是让司机开车,冲方针道:“跟司机说一声你家的地址,现在就去你家拿照片。” 车子在路上调了个头,直接往方针家的方向去。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她犹豫着要不要让严肃上去,最后还是决定带他一起上楼。 父亲住院了母亲在陪着他,现在家里应该没人。他们两个上楼之后,方针直奔弟弟的房间,打开他的电脑找了起来。严肃则把自己的手机连上了电脑,等方针在某个文件夹里找到方法平时的生活照后,他挑了一张照得脸最大最清楚的出来,传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再发送到下属那里,要他去安排找人事宜。 方针的心一直提着,等到照片发出去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人就显得有些泄气。她慢慢滑坐到了椅子里,摸着额头双眼紧闭,最后长长舒了口气。 严肃站在她身边,伸手拍拍她肩膀:“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等我把你弟弟找出来后,先送到你面前让你胖揍一顿。” 方针忍不住苦笑起来:“我还是先想想怎么劝他去警局自首吧。他性子那么犟,又被我爸妈宠坏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服他。” “你弟从小就这样?” “也不是。他从前还好,虽然顽皮点但心眼不坏。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就是从交了女朋友开始,他整个人就变了。以前他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从小到大虽然父母比较宠他,但他在物质方面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可现在呢?你也看到了,你的戒指他二话不说就收了,买了房子立马就去找人复合,还总嫌我不给他花钱。他现在整个就钻进钱眼里去了。” 严肃想了想,下了个注解:“人都会变的,你弟弟这也是一种成长。” 虽然严肃说的时候一本正经一点儿不像在开玩笑,但方针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心情也好了一些,然后她再次在严肃面前唱起了“空城计”。 方法的房间不大,十多个平米的空间里一串声音响起,听上去特别清晰。方针简直无语了,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确切得来说是,从昨晚吃过晚饭到现在,她什么东西也没吃。 这会儿都快七点了! 严肃无奈摇头:“你怎么总不记得吃饭。家里有吃的吗?” 方针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剩菜剩饭有不少,都是新年夜吃剩下来的。冰箱里塞得有点满,看上去很是狼籍,当着严肃的面她脸微微一红。 “你准备吃这些?” “是啊,我妈做的,不行吗?”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菜?” “大概前天吧,年三十剩下来的。” 方针边说边伸手去拿盘子,却被严肃一抬手拦下了:“都这么久了,你就不怕吃了拉肚子。现做点别的吧。” “我饿了。这会儿无论做什么都快不了,还是吃现成的最好。” “方针,你是个女人” 方针不解望着他:“所以呢,有法律规定女人不能吃剩菜吗?”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总吃剩菜会老得快。”严肃说话间视线落到了冰箱里的鸡蛋上,于是顺手拿了出来,“煎两个蛋吃吧,也比你吃剩菜来得有营养。” 方针还来不及拒绝,严肃已经把她从冰箱前拉开,手里拿了三个四鸡蛋,用手肘撞了一下冰箱门,把门给合上了。 然后他把鸡蛋放下,开始找平底锅。方针看他这样就顺嘴问了句:“你会煎蛋?” “不会,不过我不介意现场学一学。” 他把锅放炉子上,点火倒油,转头问方针:“有围裙吗?给我系上。” 方针心想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在别人家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也不知道客气点。她轻轻嘟囔了两下,到底有求于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找了条半新不旧的围裙出来,递到严肃面前。 严肃不接那东西,晃了晃手里的木铲:“我要煎蛋手没空,你给我系。” 方针暗暗翻了个白眼,尽量小心地替他把围裙套上。套的时候两人不可避免地就凑得很近,面对面的距离不过十来公分。方针矮严肃一个脑袋都多,只能微微踮起双脚。 结果就在她把围裙套进严肃的脑袋上时,对方突然伸手在她腰上轻轻一碰,方针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跌进严肃怀里。 她的嘴巴撞在了对方的扣子上,疼得呲了一下嘴。她不悦地问:“你干嘛?” “不好意思,本来想把铲子放油锅里试试温度,不小心碰到了你。” 方针摸着嘴巴抬头,仔细观察严肃的表情。这男人心理素质太好,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否在撒谎。真不知道他刚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严肃注意到方针的嘴,伸手去抓她的手:“嘴巴怎么了,是不是磕着了?” “没有没有,你赶紧煎蛋吧,油温太热不好。”方针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拿了蛋递给严肃,又问,“会打蛋吗?” “没吃过猪肉好歹还见过猪跑。”他说着把蛋往碗沿边一敲,然后一剥为二,蛋黄蛋白就从蛋壳里掉了出来,完整地落进平底锅里。 厨房里顿时响起噼噼啪啪的响声。严肃站在锅前显得很有自信,时不时跟方针说两句让她指导一二,但大部分时间都由他独立完成。 看他那手势动作,方针还以为他最近肯定在家时常做饭练习来着,结果严肃看她一眼,淡笑道:“自从上次在你家练过一次后,我觉得我如今手艺渐长。看来我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赋。” 这人脸皮真是一如既往得厚。方针在心里默默吐槽,嘴里说的却是:“翻面儿吧,再不翻就老了。” 大概十来分钟后,严肃就煎了四个漂亮的荷包蛋出来。头一个方针给了不少指导意见,后面她甚至就不说话了。教严肃这样的学生对老师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因为无论你跟他说什么,只要说一遍他就记住了,真是让人省心。 蛋煎好后方针又拿出鲜味酱油来,在上面淋了一点。忙完之后她打开电饭锅,盛了点剩饭出来放微波炉里加热。 严肃望着她的背影直出神,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方针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这模样,就解释了一句:“现烧饭太麻烦了,就让我吃点隔夜的吧。” 这话一说她觉得自己真有点可怜,怎么吃口饭还得严肃这家伙同意啊。 “你以前也常这么吃?” “你是说剩菜剩饭?”方针笑着点头,“是啊,我一直都这么吃。其实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不见得天天会做饭做菜。忙了一天回家还得煮饭,想到这事儿我就没胃口。你不用大惊小怪,这真的很正常,你大概从小好日子过惯了,所以才受不了吧。不过普通老百姓很多像我这么过日子,这属于普遍现象。” 话刚说完微波炉就停了,方针把饭拿出来自顾自在外面餐厅吃饭去了。严肃却还停在厨房里没跟出来,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想像着这就是方针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 他们两个的生活背景真是天差地别,可即便如此依旧打消不了他想娶方针的念头。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得越是“可怜”,他就越想让她过得幸福。 严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抖m倾向。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往餐厅看,方针正坐那里吃饭,吃相不算难看,但也不像那些名门淑女那么讲究。她展现的应该是最真实的一面吧。 就在他驻足沉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和对方说了几句后就往外面走,边走边冲方针道:“赶紧把饭拨拉了,找到方法了。” ------------------------------------------------------------------------------- 严肃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才用了一两个小时就找到了方法。 方针不由大为好奇:“你们怎么找的,这么快?” “当然用了点特别的方法。有时候找人很简单,只要找对帮手就不难。”严肃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和方针一同下楼的时候略微提了一句。 像他这样的人认识的朋友有很多种,不见得都是生意场上的。当然了,他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也有从前是混黑道的,像找人这种事情找他们就最合适不过了。 方法现在肯定不敢走在阳光大道上,哪里角落阴暗他就会往哪里躲,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他最有可能出现。所以严肃找那样的朋友去找人一找一个准,比方针满世界乱跑没有头绪效率来得高得多。 严肃手下的人在电话里说,已经在某间三无小旅馆里找到了方法。现在他们一帮人把他堵在那里不让他走,就等严肃过去“验货”。 “客气点,别对人动粗。”到底看在方针的面子上,想着方法有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严肃还是多吩咐了一句。别回头把方法打出个好歹来。 虽然他挺想揍这小子一顿,但还是等以后他把人家姐姐“骗”到手后再说吧。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把他带我办公室去。” 他不介意方法多吃点苦,但那种地方不适合方针去。那里全是臭流氓,方针这种小鲜花一掉进去,肯定被人用眼神吃豆腐。 挂了电话后他们一路驱车去前往目的地,严肃把车开进深蓝广场后面的办公楼地下停车库,然后和方针一道上楼。 搭电梯的时候他问方针:“一会儿见着他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劝他去自首呗。” 严肃想了想又问:“你弟他胆子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如果吓吓他,会吓出个好歹来吗?” 严肃话音刚落电梯门“叮”地一声就响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方针边走边琢磨刚才那个问题:“还可以,不过他从小比较娇惯,大刺激受不了。你悠着点。” “没问题。”严肃边说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见屋里已经站了一堆人,方法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其余人都围着他站着,那架势就跟黑帮要开堂会似的。 众人一见严肃进来立马神态一凛,连方法都立马站了起来。不过他不是因为尊敬严肃,而是怕他。这个男人出手很重,上次那一拳头害他脸肿了一个星期。所以他真心觉得拿他一枚钻戒不算过分。 严肃扫了一眼手下的人,用眼神示意他们出去。大家心领神会,一分钟内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方家姐弟和严肃三个人。 方法心里不由发怵,向后退了两步,望着姐姐向她求救:“姐,我” “你闭嘴,你现在还想说什么?”方针一见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爸爸因为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警察找上门来了,把妈吓得不轻。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负责任,捅这么大篓子也不知道去自首,你到底想干嘛?” “姐,我不想坐牢,我害怕。” “你拿砖头砸人脑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我告诉你,现在那人躺在医院里,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你能走到哪里去,又能逃到什么地方?赶紧跟我去警察局自首!” 方针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弟弟,方法一听“自首”两个字头摇得跟什么似的,拼命躲着姐姐不让他碰自己。他想跑出门去,无奈严肃像座大山似的立在那里,他根本不敢靠近,只能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跟姐姐玩躲猫猫。 严肃有些看不下去,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严厉地喝道:“方法,现在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你难道想等警察找到你,最后判个死刑吃枪子吗?” 这话一出方家姐弟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方针愣了三秒后明白过来,也配合着做出沉痛的表情。 方法吓坏了,盯着他姐大叫:“姐,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我那家伙死了。” “还没死但也快了。”严肃插嘴道,“进了icu,病危通知下来了两回,搞不好我们说话这当口人已经死了。” 方法头上冷汗都下来了,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嘴里不住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你一板砖下去的时候,没想过会砸死人?方法你现在除了自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那人真死了你就是蓄意谋杀罪。别说警方抓不住你,小案子也许破不了,杀人案一抓一个准,你跑到天边也没用。到时候抓到你十成十判死刑,谁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必须自己救自己,去自首就有缓刑的希望,至少可以保一条命。” 方针心想严肃这家伙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这谎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连她听了都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觉得医院里那小子真快要挂了。 连方针都快信了,方法怎么可能不信。他之所以逃跑也就是怕那小子会死,杀人偿命这道理他懂。他本来以为能逃掉的,没想到严肃轻轻松松就找到了他。 连严肃都能找到他警察还能找不到他吗? 想到这里方法全身都痉挛起来,抖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姐、姐我该怎么、怎么办啊?” “赶紧去自首!” “自首就能活命吗?” “我可以帮你请个好律师,保你一条命没问题。”严肃适时开口,在方法的心头加注砝码。在人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给他一个生的出口,他就会牢牢把握住。 方法本来觉得逃跑有一线生机,但这线生机很快就暗了下去。现在严肃又给了他一个机会,自首加上请个好律师,可以判个缓刑。这对目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他还有一丝不确定:“真的不用死吗?你保证。” “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不去自首的话,警方肯定很快就会抓住你。那么到时候就算给你请十个好律师,也保不住你这条命。” 方法整个人彻底瘫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边哭边低吼:“我没想杀他啊,我真没想杀他啊。我就是心里不服气,他打了我还把我爸打成这样,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看到弟弟这样方针也很心疼,再不像话那也是亲弟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她走上前拍拍弟弟的肩膀,放低了声音安慰道:“好了,你先起来吧,赶在警察找到你之前去警局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你放心姐姐会帮你的,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为爸妈想想。他们多疼你。” 方法这些年是有些被宠坏了,特别是方针入狱之后,父母就愈加宠爱他吹捧他,把他捧得都有些飘飘然了。现在这一板砖算是把他打醒了,他仅剩的那点理智又回来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社会是残酷的,不是人人都是你爸你妈,能无条件地原谅你的过失。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做一回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蹲在地上抹了几把眼泪,总算像个男人样地站了起来,大义凛然道:“行姐,我跟你去自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你和爸妈的。” “说的什么话,好好反省才是真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方针拍拍弟弟的肩膀,送他出门去。走过严肃身边时她冲对方微笑点头,严肃则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笑容。 然后他也跟着出门,一路送方法去警局。在去的路上他还不忘给方法洗脑:“你看你姐对你多好,你小子得感恩,以后得对你姐好一点知道吗?” 方法有点不好意思:“我小时候跟我姐感情挺好的。” 这倒是实话。弟弟小时候确实跟她不错,长大后关系才别扭起来的。所以从前方针为弟弟奉献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两人是有感情基础的。 “上次在珠宝店你的所做所为可不太男人。一个男人穷不要紧,关键得有一股气在,哪怕去要饭也不能花女人钱,你说是不是?” “是,大哥你教训得是。对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严。”严肃故意没报自己的全名。他看方法的样子像是不认识他,但不保证他没听过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方法确实不大认得严肃,当年方针的案子开庭严肃没去,方家人并不清楚他的长相。只偶尔看过一两张照片,时间久了自然不记得了。 而且他现在心情沉重,一时也没往那方面想,就自然冲严肃道:“严大哥你人真好,回头我一定好好谢你。” “不用谢我,好好对你姐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方法又去跟方针道歉:“姐,对不起啊,前几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我现在要去坐牢了,你帮我好好照顾爸妈,别让他们太伤心了。” 这话说得真是煽情,方针一时没忍住,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人情
  •   黄昏时分,一辆黑色freend停在了市三院的门口,沈骞拎着大包小包从车上走下来。 他在一楼大厅里打了个电话,很快就下来一个年轻的白大褂。两人寒喧了几句后搭电梯上楼,径直去了四楼的某间病房。 他们两个刚在病房门口站定,房门就开了。里面正好有两个家属走出来,其中一个见到面前的白大褂立马热情打招呼:“林医生你来啦,里面请。” 林医生冲家属笑笑,然后带着沈骞进去。病房里躺着个年轻人,身边有个中年妇女陪着。林医生跟沈骞介绍:“这是陈佳华的母亲。” 刚刚在门口的两个家属一个走了,另一个则折返回来,走到中年妇女身边。林医生于是又加了一句:“这是陈佳华的父亲。” 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就是陈佳华。他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人清醒得很,脸色也还好。就是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绷带,一看就是受了伤的。他跟林医生打了招呼后问:“要做检查吗?” “我来看看你的情况,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疼,其他没什么了。” 陈母有点担忧,跟林医生打听:“医生,我儿子的伤不要紧吧,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您放心,我们已经详细检查过了,您儿子没有脑震荡的症状,头上的伤口恢复情况也不错,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孩子没事的消息后,陈母一张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意,然后她又去数落儿子:“你这次真是运气好,亏得林医生医术高明,否则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人打架。” “妈,我这是让人打了,我可没打人。” “行行行,你总有理。”陈母说不过儿子,只能笑着附和他。倒是陈父早就注意到了跟林医生一同进来的沈骞,这会儿就忍不住问:“林医生,这位是?” 沈骞上前一步,不等林医生开口就自我介绍:“陈先生您好,我姓沈,我是代表方家来探望你们的。” 一听到“方家”两个字,陈佳华立马脸色不悦:“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方家的人,别假惺惺的跟老子做戏,回去告诉姓方的那个小子,我这回非告到他坐牢不可,谁来也没用,老子不怕。” 林医生一看陈佳华这痞子模样就皱眉。他跟沈骞是大学好友,虽不在一家医院但关系一直不错。他怕沈骞吃亏,刚想替他说两句,沈骞倒主动拦住他,笑着道:“林烨,你先忙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林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又跟陈家爸妈打了招呼,转身出门去了。 病房里就剩陈佳华和他爸妈还有沈骞四个人。三个人是一家子,沈骞单打独斗,从数量上明显处于弱势。 但他往那儿一站,气势上明显压那三人一头。陈家爸妈都是小老百姓,一辈子也没跟人大声争执过什么,就是生了个儿子陈佳华从小不学好,有一股子痞气。这回儿子让人打破头他们生气归生气,却知道儿子肯定也有错。 现在方家派人来探望儿子,他们也不好赶人走,陈母甚至还给沈骞倒了杯水,请他坐下慢慢说。 沈骞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把手里的礼品送上:“一点小东西,给陈佳华补补身子。另外我想和你们谈谈赔偿金的事情。” “这个”陈母是个没主见的,转头去看丈夫。陈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倒是儿子直接抢在前头嚷嚷道:“什么赔偿金,我们不要方家的钱,我就是要方法那小子坐牢。我听说他姐姐就坐过牢,果然是一家人,难怪弟弟这么凶悍。看看他把我的头打成什么样,不让他吃几年牢饭我就不姓陈。” “你闭嘴,事情搞成这样你肯定也有不对的地方!”陈父吼了儿子一句,满脸不悦。 “什么不对,爸,我到底哪里不对。我那天好好的在路上走,那小子上来就给我一板砖,这还是我的错啦。珍妮早跟他分手了,是他不要脸回来死缠滥打,珍妮不愿意他就把气撒我头上了。这种人不给他点教训不成!” “我也觉得方法确实该受点教训。”沈骞接了句嘴,一双凌厉的眼睛在陈佳华身上扫了一遍,“年轻人太冲动,是该受点教训。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情里除了方法,还有一个人也得受点教训才是。” “还有谁?” “当然是你,陈佳华了。方法的父亲现在还躺在人民医院里,你和你的同伙打断了他爸爸的腿,打肿了他的脸,他浑身上下多处软组织挫伤,伤势不比你轻。方法要坐牢,你同样跑不掉。” 这话一出陈家爸妈立马脸色大变。他们之前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个隐情在里面,只当是儿子和人抢女朋友争风吃醋才让人打了。原来方家那小子是给老爸报仇来了。 陈佳华当场被沈骞点破,脸色不由一黯:“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打伤他爸?” “那天你们打人的地方有摄像头,我已经去调出来查看过了。你们一帮年轻人围殴一个老年人,这种事情闹上法庭估计你比方法判得更重。” “那是、那是他们打的,关我什么事儿,我就踢了他一脚。方法他可是拿砖头砸破了我的头!” “我已经找到了那天和你一起打人的那些家伙,他们全都指认你是主谋,方家父子当时是找你索赔的,你不肯给钱就指使你的朋友打伤他们。方法逃得快没伤着,但他前一天被你打得不轻。陈佳华你不懂法是吧,我告诉你,团伙做案影响更恶劣罪行也更重。作为团伙的头目你的量刑肯定最重,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骞人长得高大挺拔,五官也很出众,加上长年做医生处于一种发号施令的状态下,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压迫感。他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且极具说服力,陈佳华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被他这么一威慑心里也没底起来。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当时打方老头的时候似乎是他下的令,打了多少下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方老头被打得挺惨,他们一帮人打完之后都收拾东西走人了,他还趴地上起不来。 陈佳华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拘留都拘留过几回了。他心里清楚,方老头要是真想告他,他少不得要吃几天牢饭。吃牢饭他不怕,关键是这感觉有点亏。 看沈骞这样子明显是来谈判的,还提到了赔偿,如果他不愿意私下了结非闹上法庭的话,最后方法要坐牢不说他也要进去。这不成难兄难弟了嘛。他要一进去珍妮肯定跟人跑,倒不如趁机敲方家一笔,管那方家小子要不要坐牢,他拿了钱跟珍妮潇洒快活岂不更好? 陈佳华只在心里略算计了一下就想明白了。于是立马换了张脸:“行,那你说吧,你来到底想干嘛?方家打算赔偿我多少钱啊。我这一脑袋的伤搞不好要留后遗症的,少了我可不干。” 沈骞微微一笑,心知陈佳华上钩了。这种人他最了解,根本不经吓,也没想过他是不是真的拿到了录像,甚至都不打电话问一问同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他再次开口:“只要你愿意原谅方法,不提出告诉,方家愿意一次性补偿你一笔钱。” “一笔钱是多少?一百万?” 这数字一出陈家爸妈都吓了一跳,陈母立马拉拉儿子衣袖:“佳华你别乱说。”开玩笑一百万,也不怕把人直接吓跑。她可听儿子说过,方家给儿子买的房子都是贷款的,这家境还不如他们家呢。 陈佳华于是改口:“行,那五十万。” 沈骞站那儿不说话,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五十万他不是拿不出来,但要给陈佳华他还真不大乐意。为了方针他愿意花钱,但陈佳华贪得无厌的嘴脸让他恶心。 于是他就这么沉默着,不停地向对方施加无声的压力。陈佳华心里也虚得很,不过一板砖的事儿,一开口要人几十万别人也不是傻子啊。 于是他又往下降:“那就四十万,不能再少了啊。” “佳华!”陈父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 “行行行,我再降十万,三十万真不能少了。再降我就不要了,大不了我跟方法一道儿去坐牢,谁怕谁!” 沈骞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数目,点头同意:“好,三十万成交。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赶紧说!” “我这次来找你们的事情你们不能同方家人说。过两天方家会亲自来人跟你们谈,无论他们提出多少赔偿你们都不能加价,差的那部分钱我来补。如果能做到就成交,不能做到就拉倒。” 沈骞这么一说,陈家三个人都有点狐疑。陈佳华一脸茫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你不就是方家派来的嘛。” “原因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回答我答不答应就可以。你父母也要一并保证。如果说漏了嘴,那三十万就没有了。方家有多少钱你心里也有数,他们是拿不出三十万来的。你想收钱就照我说的做。叔叔阿姨也算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虽然不明白沈骞的用意,但三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陈父还有点犹豫,陈母一时小市民心态发作,拉了拉丈夫一口应了下来:“行行,就照你说得办。佳华你说呢?” “我没问题啊,只要钱一分不少就行。” 沈骞微微抬眉,吐出两个字:“成交。” ------------------------------------------------------------------------------- 沈骞说得一点没错,在找到方法并成功劝他去自首之后,方针开始联系陈家人谈赔偿的事宜。 因为事先被打过招呼,陈家人都很配合,见方针的时候没有狮子大开口。陈母怕儿子沉不住气坏事,索性自己去见方针。两个人约在了医院的一家小茶馆里,坐下来慢慢谈。 方针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陈家人怎么冲她发脾气,她都不会回一句嘴,尽量让人消气,说服他们接受自己的赔偿计划。 她实在也没有多少钱,底气不足的情况下也没办法跟人硬碰硬。 这两天她粗略算了算,自己有大概六万块存款,听妈妈说她账户里还有两万。方针打算再跟亲戚朋友去借两万。满打满算十万块钱,是她能拿给陈家人的最高限额了。如果再多的话就得卖房子了。 十万块不算少可也不算多,如果陈家很难搞的话,只怕没办法达成和解。 结果出乎方针的意料,事情进行地异常顺利。陈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从头到尾都没冲她发脾气,听她说要取达他们的谅解她一口答应。对自己提出了十万块补偿也没有异议,搞得方针心里直犯嘀咕。 听弟弟的意思那个陈佳华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想想他把自己父亲打成那样就能知道他的为人。若不是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起诉他,方针现在也不会这么低三下四地去求对方原谅。 没想到陈佳华的母亲这么明事理,方针不由感叹这世上讲道理的人还是很多的。 跟陈母谈完之后方针就去筹钱了,她先把自己和母亲卡里的钱取了出来,然后摸出电话想给家里的亲戚打电话。结果她一个电话还没打,徐美仪倒先打电话过来了。 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问方针缺不缺钱,要不要她赞助点。方针原来没想过问徐美仪借钱,现在对方问起她倒是有些犹豫。 徐美仪在电话里听出了她的犹豫,打着哈哈笑道:“反正也是借钱,同我借和同别人借有差别吗?你跟你们家那些亲戚的关系还不如跟我近吧。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弟出了这个事儿你肯定得给人赔偿,现在还缺多少你告诉我,大钱没有,几万块我还是有的。” 方针也只需要借几万块,于是她厚着脸皮问徐美仪借了两万块。徐美仪答应立马把钱打到她卡上,又补了一句:“算了,多借你一万吧。你爸还在医院住着,处处要用钱,你要不够再问我拿啊。” 挂了电话后徐美仪冲沈骞眨眨眼睛,笑得一脸灿烂:“哥,我这妹子当得够意思吧,连老婆都帮你追。你要再不成的话回头别来见我。这年头像我这样帮着哥哥追嫂子的妹子还有几个啊?” 沈骞拍拍表妹的头:“知道你乖,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现在就给不行吗?” “现在,你想要什么?” 徐美仪笑得一脸贼相:“我既不要钱也不要东西,我就要一串数字。” “什么数字?我银行卡的密码?” “不是,我想要李默的电话,给我可以吗?” 沈骞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许多:“美仪,你要别的哥哥都能给你。深蓝里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但李默不行,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情场浪子,他根本不适合你。换作别的女人我乐得卖个人情,但你是我妹妹我不能害你。你和他沾上关系没有好处,他不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的男人,你最后只会受伤。为了你好我不能给你他的电话,以后我也不会让你们见面。” 徐美仪气得脸通红,抬脚狠狠踹了沈骞一记:“不够义气,小气鬼,你不给我我自己找。他一大活人我还怕找不着他!” 说完徐美仪气呼呼死了,沈骞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也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就是长不大呢?难怪一直剩着嫁不出去。 徐美仪怒气冲冲跑出去,倒还惦记着给方针打钱。方针收到钱后又打电话过来谢谢她,徐美仪就趁机问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加油站的工作还做吗?” “不做了。”家里出了事情她没办法上班,请了几天假后老板就不高兴了,通知她不用去了,说另外找了人顶她了。 方针也理解人家,过年生意旺,老板也不可能一直给她留着位子。不过这工作只是暂时的,挣得也不多,方针也没太留恋。去加油站跟老板把工资结清后就回家去了。 有了徐美仪多借给她的一万块,她手头一下子宽裕了许多。父亲的伤势也渐渐好转,住了两天院后就出院养伤了。只是腿上打了石膏行动很不方便。 出院的那天爸妈脸色都很不好看,在出租车上就连连叹气。一回到家更是长嘘短叹,尤其是方母,一想到儿子在看守所里受苦那眼泪就跟水龙头坏了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方针扶父亲去房里休息后出来就看见客厅里老妈已经哭掉了一堆纸巾。方母一见女儿出来立马就追问道:“小针,你弟弟现在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他?” “现在还在调查阶段,等调查完了会让我们见他的。你放心,我会帮他的。现在陈家收了我们的赔偿金,愿意接受我们的和解。被害人原谅了方法的话他不会判很重的。而且他又有自首情节,法官都会酌情考虑的。” “可再怎么酌情他也要坐牢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警察不要起诉他啊,陈家都不告他了,警察那边能不能就算了?” 这个问题方针不是没想过。她知道一般故意伤人罪的话,如果情节较轻被害人又原谅了当事人的话,不起诉也是可行的。可方法这次出手太重,如果他是挥拳头打人的话,想想办法还是能当成轻伤来处理。但他用了砖头把人脑袋打破,这肯定就是重伤的范畴了。 而重伤的话是不能取消起诉的,只能想办法让法官轻判。 方针拍拍母亲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你放心,我会去找律师谈的。我们想办法让方法搞个缓刑,虽然案底跑不掉,至少不用在牢里吃苦。以后让他好好做人别再犯糊涂,往后还是会有好日子过的。” 方母一听要留案底又是一阵哭天抹泪。她心里其实是有点恨女儿的,因为在她看来归根结底这事儿出在女儿身上。当初要是买戒指的时候方针痛快点,珍妮也不会跟方法分手,那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她现在也不敢太过责怪女儿。毕竟儿子还在里面,还指望着女儿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呢。更何况上次除夕的时候女儿说话强硬的态度也刺激了方母,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用养育之恩来完全控制方针了。 如果这时候逼急了方针甩甩手不管了,那她可真就要去跳河了。 所以方母压下了心头的不满,对女儿难得地热情了起来,哭归哭却还记得做饭,给方针下了碗热热的面条吃,又给自家老头子炖了骨头汤喝,总算是把个家又重新撑了起来。 方针吃过东西后就回出租屋去了。她准备收拾几件衣服回家住几天,方便照顾父亲。因为电瓶车摔坏了,她只能搭公交回去。坐在公交车上望着外面的夜色时,她在想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从除夕夜跟弟弟吵完架开始,他们家里面的祸事就一桩接一桩了。或许还要从更早的被解雇时说起,又或者是在度假村碰上严肃的妈妈? 总之她最近真的是太不顺利了,当时身处其中并不觉得,现在往回看看,她这大半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不停地在换工作,每次做一份工作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而所有这些事情里又都重复出现同一个男人的身影:严肃。 在被清洁公司解雇的时候,方针曾下定决心以此为契机,和严肃这个男人彻底告别,从此再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妄想,她甚至在想难道人真的争不过命运?在强大的命运面前,除了妥协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吗? 方针不甘心也不愿意低头,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在她想着严肃的种种时,对方主动给她打来了电话。这电话方针还不敢不接,因为严肃说了要为方法找个好律师,方针再怎么高傲也拒绝不了这份好意。 那关系到弟弟的前途,她赌不起。 于是她接起电话,就听严肃在那一头问她:“吃饭了吗?” 那声音厚重而富有磁性,在冬日的夜晚听来格外温暖。方针心头一紧,微微吸了吸鼻子道:“嗯,吃过了。” “你现在人在哪里,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找我有事吗?” “律师已经联系好了,他想和你谈谈。” 一听到这里方针立马来了精神:“你在哪里,还是我过去找你吧。我在公车上,我打车过来你等等我行吗?” “你就在下个站台下车,把地址报给我,我去接你。”说到这里严肃顿了顿,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他不由暗笑自己,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种状态,你会时时刻刻想要见她,会为自己想无数的借口,只为了见她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占有
  •   方针和律师谈完后都快十点了。 走出深蓝的办公室大门,严肃和律师道别,并约好了去警局探望方法的时间,然后他问方针:“累吗?要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严肃没有坚持,拿了外套就下楼去取车。在送方针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找受害人家属谈谈吗?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曲律师一起去,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不用了,我已经找过受害人了,他们答应和解。” 严肃双眉一挑:“你动作倒挺快。我本来打算找了律师让他和你一起去。钱方面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不用跟我客气。这件事情也算是我惹出来的,多少钱我都会借你。” 方针微微一笑:“真的不用了,已经全部搞定了。受害人同意和解,我一次性给他们十万块补偿,这事情就算两清了。现在就看曲律师到时候怎么打官司了,我当然希望判得越轻越好,如果能争取到缓刑的话就最好了。监狱这种地方能不进去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严肃抿着唇不说话,沉默片刻后问方针:“谁陪你一起去的?” “没人陪我去,我自己去的。我爸伤了腿我妈要留在家里照顾他,就我一个人去的。” “真的?” “对啊。”方针一脸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挺果断的,办事能力也不错。” “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这点事情还是能办的。倒是受害人家属挺好说话的,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人,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十万块唔,你钱够吗?你们家刚买了房子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凑凑和和吧。我之前攒了不少,加上我妈那里还有点,七七八八也就够了。” 前面红灯亮起,严肃踩着刹车缓缓把车停下。然后他转过头来细细打量方针,眼神锐利而深沉:“老实跟我说,和人借了多少。” “就两万。” “问沈骞借的?” “不是,跟沈骞的表妹借的。她是我发小,从小的好闺蜜,你不用担心她会催着我还钱。” 说话的当口红灯又变绿了,严肃放了刹车重新启动车子,一时间没有说话。 夜色中车子在车流中穿梭而过,眼前灯光一一闪过,带了点浪漫却又压抑的感觉。黑夜总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就像此刻严肃的心情。 沈骞是个定时炸弹,虽然拆起来并不难,但也需要费点时间。留这么个年轻男人在方针身边总是不妥,在严肃看来只有把方针彻底拉进自己怀里从头到脚都占为己有,才能让他完全安心。 可方针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和全天下大多数女人都不一样。金钱吸引不了她,长相更对她没意义,身家、权势、地位、名誉,甚至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无论哪一样她都不吃。 简直就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严肃有时候甚至觉得,来硬的她还好一点,手段越是柔软她越不肯就范。 他边想边转了个弯,拐进了方针住的小区里。然后他开口道:“就算别人不催着你还钱,你也应该尽早把钱还给别人。” 方针都快睡着了,冷不丁听他说这么一句没反应过来,眨巴两下眼睛才想明白:“哦,我知道,我会尽快还的。” “怎么还?靠你在加油站那点微薄的工资,你得给人加多少升油才还得清?等你攒够两万块都是哪辈子的事情了。” 方针一听这话立马警觉起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还的,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不会要你的钱。” “我也没打算给你钱。” 方针满头黑线,头一回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的意思是节流不如开源。靠你你挣的那块儿八毛的,再怎么节省也攒不起钱来。倒不如换个工作,多挣点钱,哪怕不那么抠抠缩缩的也能很快攒够钱还人家。” 严肃说话间把车子停在了方针家楼下,但并不急着下车给对方开门。方针也没立马走人,而是在思考严肃刚才说的那个问题。 她和严肃说是借了两万块,实际上是三万块。三万块对徐美仪来说不是大数目,但她也不能总厚着脸皮不还。更何况她现在确实没了工作,下一步该找个什么样的工作也必须马上提上日程。 她本来想先去当几天收银员的,正好有家超市打电话来让她明天去面试。以她的工作经历拿下这个工作没什么问题,但超市工资实在不高,一个月不过两三千,除去各种开销她也就能攒下一千块来。 这也就意味着她得至少工作两年半才能把钱还给徐美仪,这显然不现实。可超市的工作朝九晚五时间很长,她也没办法再干兼职,连一点额外收入都没有。 想到这里方针不由也头痛起来。 严肃坐她旁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神情凝重眉头微皱,知道时机来了,于是果断开口:“我可以提供一份工作给你,既能让你挣钱还可以发挥你原来的专长,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我觉得你不应该拒绝。” “工作?去深蓝给你打工?” “你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比你优秀数倍的年轻人想来为我打工吗?” “我知道,可是我”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方针你仔细想想,不管你在不在深蓝工作,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我如果想要追你,别说你去加油站工作,你就算去月球工作我也照样可以追你。所以你不用介意是否去深蓝为我打工,这根本没有差别。” 方针听得满头黑线。这男人还真是自信心爆棚,就差拿根手指戳着她说“你是我的”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她有什么本事逃得开他的魔爪呢。就像严肃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要追求她,不管她在不在深蓝工作他都可以随心所欲。像她这样无钱傍身的穷人,要逃离严肃的视线真的是太难了。 严肃见她表情略有松动,就继续说道:“而且这是我欠你的,理应还你。上次清洁公司的工作是我妈的错,她不应该也没权力随便让人解雇你。所谓母债子偿,她欠了你就由我来还。你要接受了这个工作我们就两清了。如果你不接受我就想别的办法补偿你。” 严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平稳,但听在方针耳朵里怎么就有种威胁的感觉在。那潜台词像是在说:“如果你不同意来深蓝工作,别怪我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于是方针妥协道:“是什么工作?” “前台服务。” “接待员吗?” “差不多。商场一楼有咨询台,我需要一个外语过关的员工。之前招的一些形象都不错,但英语都说得很糟糕。s市是个国际化大都市,深蓝也一直立足于走国际市场,面对的消费者绝对不止国人本身。每天都有不少外国人来深蓝消费,我需要提高员工的整体外语水平。咨询台工作人员是商场的脸面,不仅要长得漂亮,素质也要高。我觉得你挺合适。” 这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夸奖方针长得漂亮,第二称赞她外语水平高。方针脸微微一红,说实话自打出狱以来,她就没怎么听人夸奖自己。她那颗心也时时活在自卑里,再怎么假装坚强总还是不能释怀。 “我知道你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除了英语外别的外语会吗?” “法语也能凑和,还学过一段时间日语,不过忘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英语说得溜就行了。这个工作时间比较稳定,每天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公司发放制服但不包午饭,每个月工资六千块,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非常完美,简直就是天上突然掉馅饼,瞌睡正遇着软枕头。方针可以肯定,除了严肃给的这个工作外,她不可能找到比这赚更多工作更轻松的活儿。 可是 “六千块?大家都拿这个工资?” “你以为我有钱烧得慌多给你两千?”严肃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事实上深蓝员工工资是不低,但一个咨询台工作人员也是没有六千块拿的。 说完这话他略带嘲讽地冲方针笑笑,心里想的却是回去后要让人传话下去,所有咨询台的工作人员不得向同事透露自己的工资。 方针已经被六千块这个数字给完全吸引了。这个城市的消费普遍都高,六千块一个月其实不算太多。而且严肃还特意说明不包午餐,像是很正规的样子,福利也没有好到天上去。 她毕竟在牢里待了五年,也知道如今的工资比五年前高了一大截。之前她干了几个活一个月也不少钱,所以严肃说的每月六千她并没怎么怀疑。 想想家里还躺着下不了床的父亲,想想为了照顾父亲不得不请假扣工资的母亲,最重要的还是在牢里夜不能寐提心吊胆的弟弟,方针实在没有勇气拒绝这个工作。 于是她点头答应了下来,并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严肃。” ------------------------------------------------------------------------------- 方针回深蓝工作的第一天,碰到了原来清洁公司的同事。 大家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同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种羡慕她“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意味。 不光是她们,就是一起在咨询台工作的女同事们,大家对她的态度也很是暧昧。说疏远吧倒也没有,冲着她笑得比花还艳。可要说亲热方针实在感觉不到,一个字:假。 但她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跟人斗法的,所以尽量保持面上的平和方针就很满意了,好歹先熬过这半年,让她把欠徐美仪的钱还上才是。 这工作对仪表要求比较高,方针和大家一样穿着深色的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包里还特意放了化妆包小镜子之类的东西,方面随时修正仪容。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针拿出小镜子补妆,不小心摸到了包里的一只发卡。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严肃给她的那只,黑色的镶水钻,造型简单大方。方针心想:这男人眼光还不错。 看到发卡她又想起了那把黑伞。本来都找出来准备还他了,结果家里突然出了事儿,她一通瞎忙活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严肃也没跟她提。她早看出来了,那把伞就是一个借口。堂堂深蓝的董事长,为把伞大过年的跑人家家里去,说出来也未免太寒碜了。 方针拿着发卡沉思了片刻,重新把精力放回到工作上来。她这工作其实很清闲,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用严肃的话来说,她们这帮人是深蓝的脸面,具体工作并不会安排很多,但需要灵活机动处理各种突发情况。 方针在咨询台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每天处理最多的事情就是给人指路。整个商场的平面图都在她脑子里记了下来,刚开始还有点打磕巴,时间一长就熟门熟路了。另外还真像严肃说的,时不时会有老外前来求助。 每到这个时候,方针都是头一个被推出来的,大家突然发现这个莫名其妙从清洁工变成接待员的女人还是挺有用处的,光听她那一口流利的英语就知道人家有两把刷子。 但即便如此众人心中依旧怀有不满。原来整天在她们面前扫地倒垃圾的清洁工和她们成了同事,并且她一来上面就下了封口令,严禁谈论工资的事情。 这不明摆着的嘛,方针的工资肯定比她们高。这小妞显然有点门路,所以才让人这么罩着。大家私底下纷纷猜测,到底是公司哪个有头大脸的大人物看上了方针这个略显单薄的小女人,不惜把她调来这里搁眼皮子底下天天瞧。 “呵,一个清洁工也有人看上,这年头的男人口味真重。” 吃饭的时候方针的几个同事背着她小声议论着。 “你别说,姓方的长得还不错,听说是大学毕业来着。那一口英语说得多溜,要你能行吗?” “行不行且说吧,反正她来历神秘肯定不简单。哎你们这几天有留意后头办公大楼有什么人常来咱们这儿晃荡吗?” 众人一听这话仔细想想,纷纷摇头:“没有啊,后头的人没事上咱们这儿干嘛来,那也太显眼了。” 话虽这么说,但自打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后,大家上班时就留了个心眼儿,时不时就盯着方针瞧,想看看那个传说中“金屋藏娇”的男人会不会出现。 方针每天忙着工作的事情,一点儿没留意到别人正在那儿打量自己。她对最近的工作状态非常满意,不太累却也不怎么闲,每天琐事不少很能打发时间。工资又多,关键是她都上班一个礼拜了,都没见严肃来烦她。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她接受了这个工作他们之间就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话,方针真是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结果她当天早上这么想着,当天下午就从同事们嘴里得知,原来大老板严肃出国去了。难怪他一连好几天没出现,原来是去国外谈生意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方针情绪又有点低落,还以为对方想通放过自己了,没想到 果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方针默默忙着手里的活,耳朵里不时听到同事们讨论严肃的种种事迹。从他的穿着打扮聊到个人爱好,又从他的身家背景聊到感情经历,最后有个姑娘略带疑惑道:“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咱们大老板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们见过他跟什么女人在一起吗?” 听到这话方针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人都有八卦心理,她也不例外。 就听大家纷纷道:“还真没有,听说好几次参加晚宴什么的指定要有女伴,结果咱们大老板就一个人过去了。” “就是啊,我听说他身边从来没女人,真是太奇怪了。” “哎你们说,咱们大老板会不会是那个啊?” “哪个啊?” 提这个话茬的女同事四周看看,压低声音道:“基佬啊。”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哦”了一声,现场立马炸开了:“这怎么可能啊。”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好男人都找男人去了,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说不定真是那样呢。你看他整天跟袁秘书在一块儿,从早到晚两个人就没分开过。就说这趟出国吧也是带着袁秘书去了。” “哎,说起来袁秘书也没女朋友吧,难道说” 方针越听越想笑,简直都快忍不住了。没想到打入深蓝内部还有这个好处,关于严肃的八卦可是听了一箩筐啊一箩筐。回头有机会说给他听,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见他得好。一想到见面之后严肃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方针就大呼吃不消。 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无聊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然后她就听头顶有人问:“你好,我是来认领钱包的。” 方针一抬头,就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里。乍一看方针觉得挺面熟的,但想了想却没想起来。那男的一见方针显然也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重复了刚才的问题:“我钱包掉商场里了,听说让人送这里来了,能帮我查查吗?” “嗯,哦,行!”方针呆愣了两秒后就开始帮人查找。她们这里其实本来是不管失物招领的,失物招领归保安处管。但一般人捡到东西都会习惯性地交到这里来,所以从前她们经常要向保安处移交各种东西。 但这样一来失主来找的时候,她们还得联系保安处,一来一去工作量太大。所以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东西交到这里就留下了,到时候有人来领就直接还人家。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个习惯,上面就特意给她们印制了各种表格登记造册,把这活算是彻底交给了她们。 方针一边让这人描述一下钱包的具体特征,一边翻记录查找档案。旁边聚在一起聊八卦的同事们也不好意思不干活儿,纷纷回自己座位上装样子,也有人过来帮着方针找皮夹子。 这事情不麻烦,五分钟后就全搞定了。那人拿到皮夹子后数了数里面的钱,发现没少就谢过方针她们转身走了。他走的时候特意看了方针两眼,那眼神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方针愈加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了。她目送那人离开,结果就听身边同事轻轻呀了一声:“怎么有张身份证啊,从刚刚钱包里掉出来的吧,忘了一并给她了。 方针转头一看,在收钱包的盒子里果然有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显然就是刚才那个男的。方针一看发现这人叫许铭亮,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于是她拿过身份证主动说:“我去追他吧,应该没走远。” 说完方针小跑着离开,剩下几个同事在那里嘀咕:“她倒挺热心的,果然是刚来的,一有机会就想着表现。这人可不简单哪。” “能从清洁工一跃成为咱们的同事,当然不简单了。” 方针没听到这些人的闲话,一心只想追上这个许铭亮。她跑出商场大门,在广场上粗略一看,发现许铭亮就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于是叫着他的名字跑了上去。 许铭亮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方针把身份证递了上去:“您的身份证,大概之前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刚刚忘了给您了。” “哦,谢谢。”许铭亮接过身份证就要走,方针却犹豫着叫住了他。于是他又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方针想了想还是问了,“我觉得您挺眼熟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话一出许铭亮脸色一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仔细打量了方针几眼,像是在用心回忆。方针也趁这个机会好好看了这男的几眼,心里那股模糊的印象越来越深刻,却始终无法想起具体的细节来。 两个人在深蓝广场前对视了一段时间,最后许铭亮摇了摇头,把钱包塞进口袋:“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不认识。” 说完他转身离开,迈着大步迅速走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跟踪狂
  •   严肃一走就是十天,再没在方针面前出现过。 然后方针就觉得自己骨子里的贱病开始发作了。明明见到他的时候一个头两个大,结果一见不着他居然还有些隐隐的想念。 这期间严肃的私人秘书,也就是那些女同事口中说的那个袁秘书曾经找过她一次,说严董交代了给她买辆电瓶车的事情,问方针有什么想法。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本来严董的意思是让我直接买了给你的,但我觉得这东西不大安全,其实不建议女生骑那个东西。出点事情伤亡率很高。” 方针就坐在他对面,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两人没别人。方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传说中跟严肃“有一腿”的袁秘书,觉得他外表正直可靠,不像是会跟严肃搅和到一起去的人。 她这么想的时候远在美国的严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以为自己穿少了着凉了。 方针觉得袁沐的话有道理,于是接纳了他这个提议。本来她买电瓶车是为了上晚班回家方便,现在既然上白班她就直接搭地铁了,方便又安全。 袁沐听了她的话后直接掏出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这是买车的钱,一共四千块,我把钱直接给你,回头如果你还是想买的话也可以自己去挑。” “不用了,这钱我不能要。” “你的车是我们严董撞坏的,不管你们交情怎么深,我们都需要赔偿。” “可是这钱也太多了,一辆电瓶车用不了这么多钱。” “这个是严董交待的事情,如果你觉得钱太多的话,以后可以亲自把多余的钱还给他。” 于是方针走出袁沐办公室的时候,口袋里就多了张四千块的支票。关门的那一刹那她背对着袁沐,没有看到对方脸上满意的笑容。 袁沐当时心中的os是这样的:“老严,做兄弟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方针拿了支票后没去买车,却也没用,打算等有机会碰着严肃的时候再把支票还给他。她如今虽然很缺钱,却也不像随便拿不属于她的钱。接受严肃的这个工作offer已经是越界,再拿他的钱往后就更说不清了。 人情债什么的,到最后往往不是用人情就还得清的。 方针下班的时候坐在地铁上想的就是那张支票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差点还坐过站。下了地铁后她跟着人流往出口外走,沿着熟悉的路慢慢走回家。 早春时分天还黑得比较早,才不过六点半天色就全暗了。刚出地铁站的时候身边人还挺多,越往家走人就越少,到最后快到小区的时候,方针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一阵夜风吹来,钻进她的脖子有点冷,她不由紧了紧衣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这条路她走过许多回,从前一直没觉得什么,但这几天每次下班回家她都心神不宁。隐约的她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每次停下脚步回头看的时候又什么人都见不着。 方针是个敏感的人,牢狱生涯让她见识了很多穷凶极恶的人,对自身的安危也就更看重了。如果说一开始她还觉得是错觉的话,那么一连几天都是这种情形,她不得不往坏处想了。 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方针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不管那个人是敌是友,他这么整天跟着自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万一那人 想到这里方针悄悄把包放到身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伸手去摸里面的微型电击器。这是她从前在深蓝上晚班的时候专门买的,一次也没用过。今天晚上她就决定试一试,看有没有效果。 不管怎么样别人在暗她在明,那人迟早会出手。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方针平时是个看上去有点柔弱的女人,关键时刻却很狠得下心肠。她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电击器,默默给自己道了声加油。 然后她依旧略微加快了步伐,往自己租的那栋楼走去。这栋楼在一个拐角处,她一走过拐角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就在楼下的那棵大树下。方针已经想好了,她过来的时候看到二三楼都有灯亮着,一会儿如果电击器制服不了那个人,她就索性放声大叫。二三楼的邻居她都认识,为人都很热心。 想好万全之策后方针就贴在大树后面等着那人到来。小区里路灯光线不明,她又不敢把头探得太过,模糊中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这里走来,却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她隐隐觉得那人是个男人,心里不由一阵紧张。深怕双方力量太过悬殊自己会吃亏。 她怕那人看到她,就把头缩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等她准备再次探头出去的时候,身后却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方针一个紧张想也没想就迅速转身,手里的电击器直朝对方的面门戳去。 黑夜里“啪”“啪”的火光声听起来特别清晰,方针的心也跟着啪啪乱颤。她戳出去的时候没看清对方的脸,却明显感觉到手腕一疼,转瞬间就让人牢牢钳制住了。 一击受挫方针并未立马放弃,脑子甚至来不及细想,腿就已经踢了出去。她穿着中跟皮靴,脚面重重地踹在了某个地方,有点软应该是人的身体部位。 这一下踢出去后,她手上的力道非但没减轻,反而捏得更紧了。方针吃痛地叫了一声,转眼间就让人伸手直接抱了个满怀。 严肃在她头顶咬牙切齿道:“我都没喊疼,你喊什么?”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温暖的怀抱简直把人都要融化了。方针贴在严肃的怀里眨巴了两下眼睛,意识到好像哪里出错了。 手里的电击器已经被对方轻易夺了下来。严肃紧紧搂着方针,强忍着痛楚咬牙缓缓抽了两口气,总算是缓过神来了。这女人是不是练过?踢得这么准这么狠,简直有让他断子绝孙的气势啊。 方针想到刚才那一脚,又听严肃痛得直抽气,不由关心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不知道,扶我上楼检查一下。我可告诉你,要是报废你必须负责!” 方针心想我怎么负责啊,我又不长这东西,也不能割下来安你身上。 吐槽归吐槽,方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扶着严肃上楼。严肃走得不大快,方针心里也有些惴惴,心想不会真的踹坏了吧。 进屋后方针请严肃坐沙发,严肃却摆摆手道:“不用了,你索性扶我去床上,顺便替我好好检查检查。” “检查?怎么查。” “当然是脱了裤子慢慢查。从外形到功能全都要查。刚才那一脚用了多少力你自己心里有数,不查查能行吗?” 这简直就是被无赖缠上了。 方针忍不住翻白眼。平心而论她那一脚确实不轻,在牢里里她跟狱友学过几天,也算是得“名师”真传了。但要说严肃那玩意儿直接给踹坏了她并不相信。看他现在面色如常神情自然的样子,那一下肯定没有对他千万造成致命的伤害。 于是她撇撇嘴:“不用查了,肯定没事儿?” “这你都知道?靠什么,就靠你那两只小眼睛?别告诉我你有透视功能,我穿着裤子你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方针脸一红,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男人巨大的那玩意儿。她把头转向一边,皱眉道:“听你说话中气十足,肯定没问题。你要不放心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我出。” “你要我怎么跟医生说?说我被我喜欢的女人踢了一脚,只因为她把我当成色狼?” “我没把你当成色狼。”方针小声嘀咕了两句,突然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你出国了吗?” “回来了,事情都忙完了,刚下飞机就过来找你了。方法的事情怎么样,我还没来得及和曲律师通电话。” 一说到这个方针眼前一亮,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问题不大,曲律师已经见过方法了。只要等过几个月开庭就行了。曲律师帮我们申请了取保候审,方法现在已经回家了。曲律师说缓刑的希望很大。” 看到方针如此高兴,严肃心头一暖。方法判不判刑他并不关心,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该让这小子去牢里吃几天苦才是。但一想到方针他又不免心软,总盼着她没有烦恼一直开心才好。 这女人已经吃过那么多苦,严肃实在不想她再受更多苦。既然方法轻判能让她开心,他就会尽自己的一切所能替她达成。 他伸手摸摸方针的脸颊,微微一笑:“你觉得高兴就好,曲律师很有能力,他如果说行一般不会有错。” 严肃的手轻轻地抚过方针的皮肤,摸得她痒痒的。她赶紧后退一步避开,略显尴尬道:“你坐,我给你倒茶。” “不用,我不想喝茶。” “那你要吃东西吗?家里没饭我还没来得及做。” “没关系,看到你哪怕什么都不吃也没关系。” 方针真心觉得这房子租得不大合适。太小了,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多远。 严肃炙热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给烤化了。他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方针出神,半晌后才问:“这么久不见,你想我吗?” ------------------------------------------------------------------------------- 方针点头说:“想。”然后她从包里翻出那张支票,递到严肃面前。 “一直想的机会还给你。这是袁秘书给我的,说是买电瓶车的钱。我现在搭地铁上班不用买了。” 严肃接过那张支票一看,票额是四千块,就是自己临行前吩咐袁沐办的那事儿。他手里拿着那张纸片,眼睛盯着上面的数字,眼皮微挑扫了方针一眼,突然很想拿支票打方针的脑袋。 幼稚!以为把钱还给他就可以两清了?谁告诉她的。 他又看了那张支票一眼,没有跟方针推来推去,直接塞进了口袋里。然后他又说:“嘴上说想,下脚却这么狠,怎么看都有点心口不一。” 方针略显尴尬:“我把你当成跟踪狂了。” “有人跟踪你吗?” “嗯。”方针点头,把自己这几天发现的事情一一说了,“虽然没有明确看到人,但我很肯定有人在跟踪我。所以我买了电击器,本来是想对付那个人的,没想到” 严肃站在房里环顾四周,思考片刻后去拉方针的手:“那就先别住这里了,换个地方住。除了这里你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方针想想大概只有回家了。她之前确实回家住了一段时间,方便照顾父亲。但随着父亲伤势渐好弟弟又取保候审,她不顾父母的挽留重新回到出租屋来。 她觉得一个人住挺好的,自由自在也不太累,如果在家里侍候父亲就算了,估计弟弟也得让她侍候才行。方针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瓜蛋了,这次弟弟出事她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又问朋友借了钱,她自认做得够好了,其他方面她并不准备投入过多。 更何况这里离深蓝更近,上班也方便,搭地铁就能到。方针就以这个理由搬了回来,没想到才搬回来没多久就让人盯上了。仔细想想她有点毛骨悚然,心里浮现出一丝恐惧。 面对严肃的问题她只能摇头:“没有,我之前一直住这里。我也不想去麻烦朋友,问她借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人家毕竟有自己的生活。” 方针边说边挣扎,想把手从严肃手里抽出来。结果试了几下都没用,反倒惹来了严肃的嘲笑:“白费心机。我不放开你你是不可能挣脱得了的。与其跟我在这儿较劲,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保护自己为好。我问你,那个人是从哪里开始跟踪你的,从深蓝出来就被盯上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像没有。具体哪天被盯上的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就这几天吧。印象里好像每次我都快走到小区了那人才跟上来。之前在地铁的时候我倒没怎么留意过。那时候人太多,他应该不大容易跟。” “这么说这人应该就在附近,或者一直在附近等你。他知道你住这里,所以一路尾随你回家。听起来像是无业游民臭流氓。你见到过他的脸吗?” “没有。其实我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我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背后总像有双眼睛盯着似的。但我每次一回头那人就不见了。” 严肃仔细想了想,拍拍方针的肩膀:“估计是个见色起意的。你先别在这儿住了,我给你找个地方避一避。反正这里也是租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就退租吧。” 说这话的时候严肃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情。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将方针被跟踪的事情和几个月前在医院她被人推下楼的事情联系起来。但严肃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件事情或许有所联系。 那个推方针下楼的人他一直没有找到,当时情况太混乱,方针没看清那个人,他也只看到一个背影。如果再让他见到那个人或许能认出一二,但像现在这样大海捞针实在太困难。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那人真的只是个流氓,他也不能大意。万一那人伤了方针,他简直不敢想像自己会怎么做。 防患于未然总比事后补救来得强。严肃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保护一个女人,方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方针却对搬家的事情有些犹豫:“没这个必要吧,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作为一个女人,任何时候无论怎么保护自己都不过分。你现在是平安无事,觉得搬家太麻烦。可你想想,如果今天不是我来找你而是那个人的话,你敢肯定一个小小的电击器就能把他制服?如果制服不了他反被他电晕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方针,虽然现在这个社会贞操对女人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婚前性行为也很正常。但心甘情愿和自己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情,和被人强迫受到伤害发生那种关系,后果是不一样的。你应该明白。” 方针当然明白,她甚至比一般人更懂这种感觉。因为在牢里的时候她就遇到过一个狱友。那女人年纪轻轻被人迷/奸,事后男方却称你情我愿。狱友忍受不了周围人指责和异样的眼光,也气不过那个男人如此不要脸,于是找了个机会把那男人杀了。 所以说强/奸这种事情对女人的刺激是非常大的,搞不好就毁人一辈子了。方针想起那个狱友在牢里的精神状态,真心觉得做孽。疯不疯傻不傻的,明明清醒得很却总要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噩梦,这种折磨真是太恐怖了。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颤,不由换了态度:“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 “你在顾虑钱的事情?方针,做人能不能大度点,不要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而忽略大问题。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钱的事情,而是你的人身安全。”严肃说着从口袋里又掏出那张四千块的支票,“这点钱你先拿着,别跟我推来推去的。本来就是我撞坏你的车,你完全有理由收下。另外住处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今天先跟我离开这个地方,东西慢慢收拾,带个小箱子就行。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全搬过去。你们家现在就靠你一个人撑着,你要是出了事你弟弟怎么办,你爸妈又怎么办?” 严肃是个很会说服人的人,三两句话就戳中了方针的软肋。方针再埋怨父母也不可能不管他们,亲情始终是她放不下的一块心病。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支票。只是严肃一直说电瓶车是他撞坏的,方针却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严肃的车灯太闪,晃了她的眼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跟车都摔地上了。 严肃的车头有碰到她的电瓶车吗?好像没有吧。车子之所以会倒主要还是因为她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但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这个疑问的话,肯定又会被严肃一顿抢白,于是索性也不说了,带着一丝不安收下那张支票,然后开始整理东西。 严肃就坐在沙发里翻着杂志等她。方针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出来,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又去浴室拿洗漱用品和毛巾之类的东西。等箱子装了大半后,她环顾四周觉得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也就不打算再带什么了。 锅碗瓢盆之类的就算了,这两天就先买着吃吧。 严肃看起来一直在翻杂志,其实两只眼睛一刻都没从方针身上离开。看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样子,他心头就暖暖的。就像看着自己的媳妇在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一样,有一种浓浓的“家”的味道。 严肃心里其实一直挺渴望这种感觉。可惜他的父母给不了他这种生活,王子的妈妈也给不了。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就停在方针这里了。 这个女人满足了他对家的所有幻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牢牢抓住她才是。 方针收拾了大半个小时后,终于把小箱子都塞满了。然后她走到严肃身边,拍拍他的杂志道:“我好了,你要走吗?” 严肃把杂志一合,却不急着起身:“仔细想想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别拉下什么,重要的贴身的东西都带走。我不打算再让你回来了。过两天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让人来收拾东西,你就不要在这里再出现了,以免那人狗急跳墙伤着你。” 听到这话方针一愣:“你找人来收拾?” “是,所以有关隐私的东西你最好一次性全带走。比如说”说到这里严肃的两只眼睛在方针的胸口来回打转,看了几眼后又一路往下,停在了她的腰腹下方。 方针一下子反应过来,顺手抢过杂志就往严肃头上砸去。严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笑得有些贼:“行了,论力气你不是我的对手,无论试多少次都不可能得逞。东西真的都带齐了?” “嗯,应该没有了。” 方针拉着箱子往门口走,走到玄关的时候人一顿,放下箱子又往屋里走。她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上面的一个抽屉拿了样东西出来。 当她再走回严肃身边时,手里多了个深色的丝绒盒子。 “什么东西?”严肃问。 “戒指,罗世送我的求婚戒指。”方针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包/养
  •   因为那个戒指,方针和严肃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一路向北开,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区里。严肃带方针上楼的时候解释道:“这是一套两居室,是我朋友的家,你先住着。如果觉得住得舒服就一直住着,觉得不舒服我再给你找别的。” 方针跟着他上楼一看房子,觉得怎么着都不可能住得舒服。 这房子名义说是两居室,室内空间比一般的别墅还要大,还是复合式的。楼上楼下各个房间加起来起码有五六间。只不过就两个房间里摆了床,严肃就管它叫两居室。 方针心里清楚,说什么朋友的房子只不过是个幌子,这房子就是严肃的。而且人家现在打算让她白住。她怎么可能住得舒心? 人情债越欠越多,到最后要怎么还? 于是进屋的时候方针假装不在意地说了句:“这么大的房子,我住着有点害怕。我住惯了小房子。” “如果你觉得房子太空太大,我不介意当一段时间的保镖。” 面对严肃的调侃,方针皱起了眉头。还没等她开口严肃就又说道:“这小区保安系统比较好,回头你去保安那里刷一下脸,以后凭脸进小区,不相干的人保安不会放进来,相对安全一点。至于房租什么的你不用在意,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当替人看房子吧。”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当初她租那套小单间的时候徐美仪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方针原本不觉得,这会儿倒觉出些不妥来了。怎么她运气就这么好了,动不动就碰上有人要她看房子的美差。 她突然觉得当初那套过分便宜的小单间也有问题了。 严肃拎着她的箱子往楼上走:“房间在二楼,你过来挑一间。东西先别收拾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要我给你配个司机,这样比较安全。” “不用了,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这套房子我已经还不清了,还有之前的工作,你再安排下去我只能回原先的地方去住了。” 严肃停在楼梯口,眉头微皱望着方针:“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感激我,本来就是我欠你的。至于这套房子你也可以这么想,反正债多不愁,房子都住了还在意再加个司机吗?” 方针无奈地笑了。真是说不过这个男人,那张嘴哦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简直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上楼之后方针在两间卧室里挑了一间比较小的,解释道:“小一点更安全,太空太大的房子我住着害怕。” 严肃没有反对,替她把箱子拎进房后就体贴地道:“你先洗个澡,我去叫点外卖,你还没吃东西吧?” “没有。谢谢你。” “不客气。”严肃说着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正准备关房门时,他又补了一句,“罗世送你的戒指收好了吗?” 方针正在打量房间的布局,听到这话愣了两秒,随即淡笑道:“收好了。” “嗯。”严肃不再多说什么,快步下楼去打订餐电话。一轮电话打下来后,他拿着手机抬头望着二楼的楼梯口发呆。罗世这块心病,他总要找机会拔除才好。 方针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来一看,餐厅的六人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碟子。她粗略看了看东西很多,中式西式的都有,看得人简直食欲大增。 严肃正在那儿摆碗筷,见她下来就招呼她道:“过来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在楼上喝过水了。” 于是两人坐下开吃。严肃心里还记挂着那个跟踪狂,就叮嘱方针道:“如果有需要的话,这两天先请假,等我把那个人找出来再说。” “不用了,请假影响不好,同事们又该说闲话了。” “怎么,和你一起工作的人说你闲话?” 方针不以为然地笑笑:“肯定会有闲话冒出来。我以前在深蓝工作的时候她们都见过,一个清洁工摇身一变成了深蓝的工作人员,还是咨询台这么体面的工作,她们肯定会有想法。这也很正常。要是我见到个空降兵我也会犯嘀咕的,女人都这样。” “我一直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女人就是女人。别的女人会有毛病我也有。你怎么会觉得我跟她们不大一样?” “你胆子够大啊,杀人这种事情不是每个女人都做得出来的吧。” 如今严肃和方针的关系比从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严肃说这话的时候料定方针不会生气。朽木尚且能开花,何况是方针这种嘴硬心软的女人。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再铁石心肠也该有些许感动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方针就轻叹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她突然问:“当年那一刀疼吗?” “疼,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你在医院住了很久吧。” “嗯,从头到尾躺了一个月。因为摘除了左肾,所以恢复时间会比较长。” 方针抬头,一脸震惊地望着严肃。这是她第一次听严肃认真说起当年的那一刀,想不到这一刀后果这么严重,竟令他摘除了一只肾! 面对方针的吃惊严肃倒显得很平静:“你这一刀扎得还真准,好死不死刺破了左肾。医生本来想保的,结果没成,强行留着这个肾我可能会没命,所以他们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给摘了。” 严肃说得很轻松方针听得却异常难过,在此之前她从没为那一刀后悔过,哪怕因此在牢里吃了五年的苦。但这一刻她却深深地感到了后悔。她端着碗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因为极力的忍耐整个人不由感到呼吸困难。 严肃没料到这事儿会让方针这么大反应,一时有些不忍。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方针微颤的左手,轻声道:“好了,都过去了。” “对不起。” 听到这话严肃精神一振,起身走到方针身边,默默将她搂进了怀里。方针的脑袋贴在他的腹部上,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仿佛直接传到了他的皮肤上,让人不由血液沸腾几乎要倒流起来。 原来他只是想安慰方针一下,可这举动却好似点燃了他心头压抑已久的那把大火。严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微颤,一股强烈的感觉借由血液全都集中到了下半身的某个点上。 早春料峭的晚上,外面气温接近零度,严肃却希望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他脑袋上,好浇熄他那股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 方针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并未感受到严肃身体的变化。她是真心感到难过,一想到严肃因为她的冲动少了一只肾,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抱歉才好。刚才那句“对不起”是出自真心的,可光说这一句还远远不够。 “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五年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 “不用感到抱歉。”严肃忍着心头的那把火哑着嗓子回道,“如果真觉得抱歉,就换种方式弥补我吧。” “什么方式?”到了这会儿方针隐约感觉到不对了。她的脑袋就靠在严肃的腰部上方,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下半身。尽管穿着裤子,但严肃身上的某个部位已是蠢蠢欲动。 方针在这方面不是无知的小姑娘,她连孩子都怀过,自然知道男人那东西一旦有了反应,会是怎样的后果。 到这时方针终于知道害怕了,挣扎着想要推开严肃。可严肃哪里会让她挣脱出去,一双手紧紧地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方针的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抓着,一不小心就打到了他的那个部位。这简直比让他吃一帖催/情药来得更为猛烈。严肃的身体立马一颤,电流顺着全身的血管流向了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体会过,那一刻他头脑一片空白,强行压抑着才没让一声轻哼从喉咙里倾泄出来。 他用力抓着方针的手,咬牙忍道:“别乱动,你知道男人有时候忍耐力并不好。” 方针吓了一跳,立马就不动了。严肃趁机俯来,将她整个人从椅子里拦腰抱了出来。在走到沙发的那一小段路上,严肃经历了这一生最大的痛苦煎熬。 五年前让方针捅的那一刀在此刻的冲动面前简直不堪一提,若不是他还顾忌着方针的感受,他甚至不会走去沙发。搞不好直接把对方往餐桌上一推,扒了她的衣服裤子就贴上去了。 他听到了自己心头剧烈的呐喊声:他想要这个女人,想要彻底地完全地不留一丝余地地占有她。 方针,只能成为他的女人。 严肃强忍着心头的大火将方针抱到了沙发上,然后一把将她压在身上,双唇不管不顾地贴了上去。 当两人的皮肤碰到一起时,严肃觉得身上的灼热感一下子退下去许多。方针意外的并没有怎么挣扎,在轻微的反抗了两下之后她竟十分配合,甚至对严肃的吻做出了回应。 方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很怕严肃会对她做什么。可当浓情蜜意来临时她却舍不得拒绝,甚至有一种深深的渴求。 恍惚中方针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和他做那样的事情。深吻已然是她的底线,她无法再越过那条线了。 当一吻结束时,方针抓住这个空档向严肃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不起,我不能用那种方法补偿你。我不行” “没关系。”严肃摸着她微湿的额发,眼角眉梢都是温情,“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这会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严肃微一皱眉,眼神竟有些迷离。他抱着方针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就换了一下。这会儿方针在上他在下,她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他迅速抓过方针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即将爆炸的那个部位,咬牙道:“替我泄火。” ------------------------------------------------------------------------------- 方针整个人趴在严肃身上,听着耳边传来的男人低沉的喘息声。 她自己也是气喘连连,明明没做那档子事情,怎么比做了还让人感觉累啊。她不由自主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右手,脑子里全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鬼上身了? 严肃提出那样的要求,她难道不应该起身直接甩他一巴掌吗?再不济也该义正言辞地拒绝才是。可她非但没有,还顺从地替他脱了裤子,然后 手心有些粘粘的,方针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严肃却满足地笑笑,然后拍拍方针的背:“去洗个澡?” 方针被他拍得一激灵,吓得连滚带爬从他身上下来,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直接冲回楼上房间去了。 望着她绝尘的背影,严肃笑得更欢了。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还在心头萦绕着,经过刚才那一番激烈的“手部运动”后,严肃更加确信自己绝不会放开这个女人了。 方针的手有一种魔血,哪怕这只手曾害他少了一只肾,却能带给他无限的愉悦。这样的女人他如何放得下? 方针跑回房间紧紧锁上房门,然后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从头到脚泡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她不敢再下楼面对严肃,只能吹干头发倒床上睡觉。可惜那一晚她睡得十分不好,睡梦里眼前老重复出现之前的画面。她和严肃紧紧贴在一起的画面。 第二天早上方针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她听见同事们在背后小声地议论她,但她什么也没说,依旧只顾着干自己的活儿。 她早上离开家的时候严肃已经走了,这让她略感安心。可这不过是暂时的,中午时分大家轮流去吃饭,轮到方针的时候她正在收拾东西,结果就听身边有人发出一串惊呼声。 方针抬头一看,就见严肃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去吃饭,走吧。” 方针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深蓝大门的。同事们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连顾客中都有不少人吃惊地望着他们两人。严肃虽然为人低调,但认识他的人不少,方针的那些女同事更是个个手机里都存有他的照片,一有空就拿出来跟人分享加炫耀。 她们原本就在猜测方针是有来头的,这下子猜测更是被坐实地透透的。只不过原先大家猜的那个靠山最多也就是袁沐那个级别的。用其中一个妹子的话来说:“袁秘书看上方针?也太委屈他了吧。” 结果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罩着方针的另有其人,并且比袁沐更令人难以接受。严肃,整个深蓝集体所有未婚女员工心中的白马王子,就这么让个曾经的清洁工“阿姨”给勾走了! 那天方针走后,咨询台的女员工们全都无心工作,恨不得抱在一起大声痛哭才好。 方针一脸尴尬地跟着严肃上车,一坐进车里她就忍不住抱怨:“干嘛这么高调,别人该对我有想法了。” “难道现在她们就对你没想法?” 严肃昨天听了方针的话后,总有一种他的女人让人欺负了的不悦感。女员工喜欢凑在一起八卦他早就知道,从前他觉得不影响工作也就算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可以八到他的女人头上。 与其让她们整天猜测方针被哪个中年大人物包/养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自己直接走出来,昭告天下让她们知道方针是他的人。 “你放心,从今天起不会有人在你后面喋喋不休了。” “她们嘴里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跟她们结婚又不嫁给她们,有必要管她们怎么想吗?你也是女人你应该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天生的,并且无法治愈。与其让她们诽谤你做小三,倒不如像现在这样。难道你以为找个穷光蛋当男朋友她们就不会说你?她们只会笑话你没本事找不着有钱男人。你再怎么做也无法和她们站到同一阵营里。更何况她们阵营本身也不团结。” 这倒是实话,方针心里清楚,那些女同事别看说起她来好像关系多亲密似的,实际上她们内部也有矛盾。哪天有人背来个价值几万的名牌包包,其他人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就是方针也没少听别人跟她说其他人的闲话,不过她一向不参与这种话题,别人讲完后最多得她两个笑,久而久之人家也就不乐意同她讲了。 讲八卦得有气氛才行,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最好。像方针这样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实在让人泄气。 吃饭的时候严肃谈起房子的事情:“你那里可以找房东退租了。当初有交押金吗?如果他不退还押金也没关系,损失多少我补给你。” “不用了,当初租的时候没交什么押金,朋友的朋友家的房子,房租收得也很便宜。” “又是借你钱的那个朋友,沈骞的表妹?” “嗯,她朋友一家去国外了,想找人看个房子,所以就让我住进去了。房租收得很便宜,每个月三百块。” “三百块?”严肃不由笑了。那地段他多少也知道,房子虽旧但一个月至少能租七八百,三百块真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冒出一个念头:“你觉得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考虑一个可能性,毕竟三百块租那么一间真的太便宜,你没考虑过其他可能性?” 方针心想在昨天晚上之前她确实没有考虑过。但过了昨晚她心里已存了几分疑惑。徐美仪这大半年来帮了她太多,多得方针简直都无法承受了。并且好像每一次她有什么需要,徐美仪都会及时跳出来帮她解决,就算是亲爹妈也不过如此了。 难道说 方针脸色一黯,故意扯开话题:“你那个房子太大了,我想换间小点的,跟人合租也没关系。” “那就在同一个小区里给你找套小户型。” “那个小区太贵了,房租” “我也有朋友出国空了房子出来,需要人照看,你正好搬进去住。一个月租金三百块,你觉得怎么样?” 方针简直无语,但严肃话里的暗示她听明白了。她原先租那房子的时候沈骞追求她的意思还不明显,她又急着找地方住就没往歪处想。现在经严肃一分析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倒有了股想要求证的欲/望。 严肃替她把羊排一一切好,将碟子放回她面前时说了这么一句:“打个电话给沈骞的表妹,就说你要退房子了,听听她的口气。”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当天晚上方针下了班后就给徐美仪打电话。徐美仪一听她要换房子,立马一跳三尺高:“怎么了,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嫌房子太小吗?” “不是的,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于是方针又把有人跟踪她的事情跟徐美仪简单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流氓还是抢劫的。我一个人挺害怕的,所以想换个住处。那边不太安全了,那人应该知道我每天下班的时间,总在那个时候跟踪我。我担心有一天他会冲我下手。” 一听这个徐美仪立马换了种态度:“这么危险啊,那真该换房子了。要不你先来我家住几天,我再慢慢给你找。” “不用了,我已经找着住处了。” “你现在住哪里?我去看你。” 方针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严肃带她去的小区位于cbd中心地带,那里的房子均价逼近二十万一平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买得起。而且她现在住的这一套楼上楼下加起来面积过两百平米,四千万的价值摆在那里,要是徐美仪来了非闹翻天不可。 徐美仪的八卦可比她那些同事厉害多了,她真心招架不住。 于是她只能撒谎道:“我回家住了。我们家现在这个气氛,也不好叫你来玩,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那我请你吃饭。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过个年本想找你好好玩玩的,结果你家又出事了。你几点下班?对了,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加油站那边你不做了吧?” “嗯,老板嫌我请假太多换人了。我现在在”方针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徐美仪。住处还能瞒着,反正住那里这辈子都不会碰上徐美仪,可是深蓝徐美仪偶尔也是会去的。万一哪天让她撞破 方针想了想还是老实说:“我现在在深蓝工作。前台咨询,工作还不错,对方看中了我的外语能力。” “深蓝?”这个答案显然出乎徐美仪的意料。想想方针之前干的那些活,前台咨询说白了就是接待员,那可是个美差。工作环境那么舒适,每天打交道的都是有钱人。徐美仪几次去深蓝见到那一帮打扮漂亮时髦的女人时心里都羡慕得很。恨不得拿自己现在的工作去跟她们交换。 方针怎么会找到这样的工作? 不得不说徐美仪这个人天生就有八卦心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是为了开个玩笑,她竟一下子想到严肃身上去了:“方针,你老实跟我坦白,你是不是跟那个严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都能猜到!方针简直无语。而她的停顿迟疑瞬间将她出卖,徐美仪几乎立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吧,你真跟姓严的搞上了?方针你太不厚道了,你这样我哥怎么办,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就这么一脚把他踢出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死胡同
  •   离方针住的地方不远的咖啡店里,徐美仪正在大放厥词。 方针拿着杯咖啡默默地陪她坐着,偶尔才插一句嘴:“所以你的意思,我原先住的那套房子不是你朋友的,而是你表哥的?” 徐美仪撇撇嘴:“是啊,他家以前买的,后来就交给他让他去收租了。其实他本来想要给你弄套更大更好的,反正他名下房产挺多的。可我跟他说过犹不及,他要表现得太好你就该起疑了。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你这人我还是知道的,如果给你搞个两居室你肯定得问东问西,就算说是我的你也不会占我便宜。没办法,只能委屈你在那小屋里住着了。” “美仪,你不该帮你沈骞骗我的。” “可他是我表哥啊。”徐美仪一脸理所当然,“而且我也很希望你当我表嫂。” “可是我不喜欢你哥,我也不想欠他人情。你这样暗中帮他,拿你的名义让我接受他的帮助,回头我该怎么办?” “以身相许吧。”徐美仪说着伸手握住方针的手,“我哥这人真的挺好的,他对你也是真心的。你就考虑考虑吧。你看他不仅帮你找了住处,还去找姓陈的那一家人谈判,这年头这么实在的男人不好找了。” “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徐美仪本来就不打算再瞒了着方针了,索性就把沈骞去陈佳华谈判的事情一一说了,连他帮着垫补了二十万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方针听得目瞪口呆,手一抖手里的咖啡差点就泼到徐美仪脸上。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背了二十万的债务。 难怪陈家父母态度这么好,她一提十万赔偿款对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原来背后有沈骞这个土豪在撑着。真正的赔偿款应该是三十万,沈骞替她垫了二十万。 这世上还真是没有馅饼可掉,亏她还以为陈佳华的父母是老实人,原来不过是钱在作祟。 方针脑子里“嗡”“嗡”直响,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哥做这么多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你原先准备怎么着,就一直这么瞒着我?” “我哥不让我说。这个白痴,还打算当情圣呢。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么掏心掏肺默默付出的,又不让你知道。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被别人追走了。所以我今天必须说出来。方针你看我哥对你真是感天动地了,你就答应他吧。他工作稳定长相不错,家境又很优越。我告诉你他名下的房子有好几套呢,就算你婚后什么也不做,光收租金都够你挥霍得了。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关键他还对你一片痴心,你千万不要放手啊。” 这样的痴心方针真的无力招架。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陷入感情的漩涡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一个严肃就够让她头疼的了,现在又多了个沈骞,就算她有十个脑子也想不好该怎么应付这两人了。 而且她还欠了他们这么多人情。沈骞的房子和二十万,严肃的新家和新工作,方针突然觉得还不如在牢里过得轻松,至少不用纠结这么多烦心事。 “美仪,”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颇为无奈,“我跟你哥真的不可能。别说我对他没感情,就算我真的喜欢他也不行。结婚的双方家庭的事情,你表哥的父母不会接受我的。” “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我表哥的爸妈是比较固执,但你看我哥那样就能知道,绝对是青出于蓝啊。他们再固执也拗不过我哥,到最后肯定会投降的。这天下还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再说我哥又不是那种没本事的人,名牌私立医院的医生,每个月明的暗的收入都不少,养活你绰绰有余。回头你嫁了他要是他爸妈不喜欢你,你们就少接触,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行了。” “让你哥因为我一个坐牢的女人和父母反目成仇,你觉得这像话吗?” “爱情面前,什么事情都要往后靠。”徐美仪大手一挥,显得很是豪气,“再说和你结婚又不是背弃父母,哪来那么多叽叽歪歪的。他爸妈再怎么啰嗦,回头你生了孙子孙女往他们面前一放,他们就什么话都没有了。女人不能嫁错男人,我哥这样的是最适合你的。你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去跟严肃那种人谈什么不切实际的恋爱。那样的人家才是真正难搞的,他的父母肯定不会接受你的。我不是说你坐过牢什么的,像咱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人家是看不上的。那种人挑儿媳妇,肯定跟挑太子妃似的,名媛淑女排成队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都能挑出上千种毛病来。咱们是经不起他们挑剔的,所以你千万别跟严肃搞在一起,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方针也知道自己跟严肃是不可能的。想想他那个难缠的妈,自己满世界和小男人打情骂俏,看起来似乎挺开明。可一旦遇上儿子的婚姻问题,立马化身为最挑剔的婆婆,方针估计自己早被她挑剔过了。如果一个合格的儿媳妇是一百分的话,那么在严肃母亲的心里,她肯定是个大大的零分,甚至是负分。 她和严肃不会有未来,这点她十分肯定。可一想起那天晚上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幕,方针不由胀红了脸。这么没节操的事情亏她做得出来,从前和罗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大胆过,想不到现在 方针摸着发烫的脸颊,心有余悸地想着。徐美仪一眼看透了她的表情,立马尖叫起来:“你丫的不会已经和人上床了吧?” 这声音实在太大,半个咖啡馆的人都听到了。方针赶紧瞪她一眼,抬脚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下:“你小声点,想在这里做现场直播?我和他没你想的那种事情,收起你那过于丰富的联想力。” 徐美仪根本不信:“什么都没发生?那你脸红什么。方针你老实坦白,你跟那个姓严的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拥抱接吻还是有实质性进展了?你快说!” 方针觉得徐美仪简直堪比古代刑讯逼供的县太爷,就是讨价公司也没她这么凶悍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于是只能勉强回了一句:“反正我们没干那事儿。” 确实没干,用手真的不能算干了。方针一时又脸红了起来。 徐美仪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那就是说肯定接吻了。方针啊方针,你太不地道了,你丫的居然跟这种大咖谈恋爱,你都不告诉我。对了,能帮我要个电话吗?” “哎,你要跟他打电话?” “不是他的,我想让你帮我问问李默的电话。我哥那个浑蛋不肯给我,我想严肃跟李默关系这么好,肯定有他电话。你帮我要一个来呗。” “徐美仪,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你刚刚不是还在为你哥讨伐我吗?” “哎呀,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方便掺和。只要你把李默的电话给我,以后我就不管你们的事儿了。” 方针突然觉得沈骞有点可怜。这年头果然亲情是最靠不住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亲妹子都能毫犹豫地出卖他。 可方针并不想给她电话:“李默那个人风评不大好,你确定要追他吗?而且他不见得比严肃穷,你刚刚劝我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说这样的人家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现在轮到自己怎么口风就变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爱情这东西不争取一下岂不可惜。方针你听我说,你既然已经跟严肃恋爱了,就索性想办法把他抓紧了。不要正面和他的父母起冲突,把问题都交给他去解决。你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去,自己乖乖躲他身后就行了。他要是因为你和父母起了冲突,他只会越来越向着你靠近你。你别傻得自己跳出来和他父母干仗,知道吗?” 方针心想徐美仪简直是个人精儿,自己从前怎么就不知道她这么聪明,小心眼居然这么多? 徐美仪还在那里关心她的住处问题:“那你现在住哪儿?别跟说已经和人住到一起的哦。” “没有,他不住那儿。” “这话一听就有信息。他不住那儿是什么意思?那房子是他替你找的,还是说那就是他的房子,免费送给你住了。真是好福气,把我给羡慕的啊。” “他说那是他一个朋友的房子。他朋友出国去了,把房子低价租给我,顺便让我看房子。” 方针故意把这话说了出来,听得徐美仪脸上讪讪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我哥那么积极想要讨好你,我也不好泼他冷水。其实我哥条件还是不错的,如果不跟严肃比的话,也算是个抢手货了。至于现在嘛,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严肃对你不好你就一脚蹬了他,我哥肯定还在那儿等着你呢。” “徐美仪,你当我是什么,人渣吗?拿你哥当备胎还是什么?我跟严肃没关系,和你哥也没有。他们两个,我谁都不会选。” ------------------------------------------------------------------------------- 徐美仪回家后自然把方针搬家的事情跟沈骞说了。 电话里沈骞的声音听上去挺平静,但内心的汹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耐着性子问表妹:“所以你跟她说了那房子是我的?” “嗯,说了。” “那那二十万的事情” “我也说了。” “徐美仪,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大。” “哥,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为方针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感动她。那你就要让她知道啊。她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做了有啥意义?我可告诉你,她现在跟严肃走得很近,你小心一点。好自为之啊。” 挂了电话后沈骞在屋里来回踱了半天步,最后还是忍不住给方针去了个电话。也许表妹说得对,光私底下关心人是不够的,你得主动争取才行。 方针也正躺床上犹豫着要不要给沈骞去个电话,对方倒主动打来了。于是她一开口就道:“谢谢你,欠你那二十万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的。” “不要紧,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说。伯父最近怎么样,伤还好吗?”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拆了石膏就好了。” “那方法呢,他的案子现在有什么进展,需要我找个律师给他吗?” “不用了,我已经找了律师了。案子很快就开庭了,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方针说完这话后电话里是短暂的沉默。沈骞斟酌了一下语气,才又开口道:“方针,那二十万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么做不是想给你压力,也不是想拿钱逼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钱太过苦恼。” “我知道,如果你想逼我就犯,也不会一直瞒着我了。这次不是我搬家跟美仪说的话,她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房子的事情也要谢谢你,白住了这么久。” “你有交房租,不算白住。不过跟踪你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要报警吗?” “已经报警了。”方针隐瞒下了严肃陪她去报警这一事实,“但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我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警方也没办法。他们只说会在附近加强警力,不过我想应该是抓不到人的。” “那人还在跟踪你吗?” “好像没有吧,我这两天也没觉察到。” 事实上这几天方针一直是严肃车接车送上下班的,所以有没有人跟踪她真的说不好。不过她打算过两天就不搭严肃的车了,还是自己搭地铁来得好。深蓝内部已经是流言四起,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和沈骞聊完电话后方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二十万的巨款对她来说真的一个很大的压力。她也想过让父母把弟弟的房子卖了去还沈骞钱。但一来以她妈的德性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她一定会说弟弟已经留有案底了,要再没个房子的话以后怎么娶老婆? 再说沈骞也不会要他们卖房子的钱。她妈要是知道是沈骞借的二十万,十有八/九会跑到人家面前去求情。到时候钱不还不说,搞不好沈骞还会再借她一笔钱。 想到这里方针不由头痛,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连个出口都寻不到。 她默默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最终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严肃说的是对的,如果一个人没有钱的话,光节流是没有用的,必须得开源。 本来她欠徐美仪那三万,靠现在这份工作攒一段时间也就还清了。但眼下二十万的巨款摆在她面前,光靠每月六千的收入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必须得想办法增加收入了。 方针刚从狱里出来的时候有想过去接点翻译的活来做。但这活儿得靠人介绍才行,自己平白无故找上门去人家也不要。如果去翻译社的话人家就会查到她的档案。 她从前都是靠导师介绍客户,帮人翻译点小东西之类的,其实算上来单位时间内收入挺高。可她五年前犯了蠢做了那样的事情,导师早就不联系了。就算人家不介意她有案底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找人。她的导师是个德高望重的学者型人物,方针觉得自己找上门去简直是对人家的一种侮辱。 可现在她不得不去“侮辱”人家一回了。果然人在金钱面前还是会低头的,特别是在欠了巨额债务的情况下。 方针第二天正好休息,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给人家关照过她的卢教授打了个电话。卢教授一听是方针刚开始显然愣住了,半天后传来的说话声竟有些小小的激动。 “真的是方针你啊,这都多少年没联系了。你说你从前工作做的好好的,怎么会”说到这里卢教授顿了顿,显然是怕伤着方针,“算了不说从前了,你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方针于是就把自己的窘境跟卢教授谈了。对方听了之后很是热情,对于她的要求一口答应,并说现在手头上就有些资料需要找人翻译,让方针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他还在电话里说:“你早就该给我打电话了,你这孩子我从前瞧着就很不错。犯了错误不要紧,改正了就好,还怕老师怪你不成?你这会儿有空吗,过来拿一下资料,顺便和我吃个饭。这么多年没见老师也挺想你的。” 一番话说得方针心头暖暖的,直呼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她本以为自己坐过牢,别人见她肯定跑都来不及,想不到从前的那些人非但没有嫌弃她,一个两个还这么肯帮忙。 卢教授今年快六十了,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挺关照方针的,对他们这一帮成绩好的学生都挺和气,经常请他们吃饭打牙祭什么的。方针从前的翻译活儿大多都是他给介绍的。像卢教授这样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大人物,人脉广朋友多,他牙齿缝里随便漏点活出来,都够方针吃好几个月的了。 一听他说现在就有活儿,方针立马来了干劲儿,换了身衣服收拾收拾就出门去了。 方针的母校并不在本市,而是在离本市一小时车程的领市。方针先搭地铁去了长途汽车站,又搭大巴去了领市。下了车后打的回了母校,快到的时候她给卢教授打了个电话,对方让她去办公室直接找他。方针就熟门熟路地摸了过去。 见到卢教授的时候差不多都下午一点了,于是卢教授把翻译的活给了方针后又带她去学校的餐厅吃饭。方针看着从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颇有感慨。大学四年是她人生里少有的快乐时光,她学会了怎么赚钱养活自己,第一回谈了恋爱,认识了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从前那个丑小鸭就是在大学时慢慢的长大改变,眼看就要变成天鹅了。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从罗世死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重新被推入了地狱。一直到现在过去五年多了才重新缓过神来。 卢教授看起来还跟从前一样,挺精神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不时有学生路过,他也会随和地同人打招呼。饭快吃完的时候卢教授的太太尤教授也过来了。 方针一见尤教授才不得不感叹什么叫驻颜有术。尤教授是他们学校生物系的副教授,听说跟卢教授两人都是二婚。方针念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刚新婚,尤教授足足比丈夫小了十五岁,现在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 但看她的模样和脸蛋,说她三十岁绝对有人信。那种风姿那种美貌,学校的校花都比不上,看得人为之眼前一亮。 尤教授过来后认出了方针,也拉着她说了会儿话,还说以后让她有空常回学校来看看,并拍胸脯保证一定让自家老头子多给她找些活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卢教授就在一旁陪着笑,间或插一句嘴:“回头有活我直接传真给你,你译完了也传真给我。省得一趟又一趟往学校跑。不过学校你确实得常回来看看,有空来我们家里吃饭,我跟你师母可喜欢年轻人来我们家热闹。” 尤教授还打趣方针:“有没有交男朋友?” 方针讪笑着道:“还没有,先立业后成家。” “这孩子,还挺女中豪杰。”尤教授跟老伴儿说笑着,然后送方针出了餐厅。本来他们还想请方针晚上去家里吃饭的,但方针急着赶回家去干活儿,就推说还有工作要做,先搭车走了。 接着她按原路返回,从学校一路赶回家里花了近三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钟。方针拿着钥匙开门进屋,心里想着今晚开个夜车能不能先赶一半出来。这是一家企业的产品功能介绍,听说要开拓国外市场所以需要译成英文。这活对方针来说并不难,从前念书的时候她就干过,这么几页纸两个晚上肯定能搞定。 结果她这么想着不免就有些分神,开门之后手一松钥匙就掉在了地上。于是她便蹲下去捡钥匙,刚捡起来想要起身,一抬头却见客厅沙发里端坐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份杂志悠闲地翻着,显然是在等她。 见她进门了,严肃头都没抬,两只眼睛微微一挑,越过杂志扫了方针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极限
  •   不知道为什么,被严肃这么一看,方针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明明生的那么好看俊逸的人,怎么射过来的眼神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方针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了。本来都快淡忘了,结果一见到严肃记忆全都冒了出来,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你去哪了?” “去办事。” 方针没细说,严肃也不细问,他把杂志一合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方针道:“行,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搬家。” 方针一听这话挺高兴:“搬哪里去?”这地方实在太贵,住得她每天提心吊胆。 “不远,就在小区里,同一栋楼里。不过比这里小一点,一室一厅的小户,你一个人住足够了。” 方针的脸立马又垮了下来,搞半天还是走不出这地方,怎么跟孙悟空落进了如来佛心里似的。 严肃一看她这脸色自动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于是他又道:“你要喜欢这里嫌一居室太小的话,就继续住着吧。我本来觉得这里不错,考虑到你的诉求,特意托人找了套一居室。这小区大房子管够小房子还真稀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能不能不住这个小区,我可以自己找房子搬出去。” “也可以。”严肃竟然没有反对,两手抱胸一脸淡定的表情,“你随便去哪里找房子,等找着了告诉我一声,我租下隔壁的屋子派两个人过去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那还不如就住这里呢。方针简直觉得严肃是故意的,这不存心硌应她嘛。 “算了,还是就住这小区吧。” 严肃满意地点头,脸上不露一丝喜悦,只伸手招呼方针:“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帮你一起搬。因为离得近我没叫人过来,怕你不自在。” 方针的东西前几天严肃已经派人打包好送过来了,那边的房子已经退了。当然是方针退给徐美仪,徐美仪又退给了沈骞。只是这一层方针没跟严肃说,故意瞒着他。 严肃也不在乎那房子是谁给方针的,反正现在是他占优。方针住进了他的房子里,在他的公司工作,相信不远的将来她成为他家的女主人,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为他洗衣做饭生子带娃,被人称呼为严太太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如果方针知道不过搬个家的这件小事,居然令严肃联想到那么遥远的未来的话,她估计会真心地赞一句:先生,您的脑洞可真大啊。 脑洞大开的严先生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方针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打开,依旧原封不动包着。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里常住,有了搬家的打算她当然不会急着把东西一一摆出来。 严肃把这些箱子全都集中到了一起,放在了客厅的沙发茶几上,然后让方针回房收拾零星的小东西,自己则两箱一抱出了大门,搭电梯往上走。 他给方针找的那套一居室在十八层,整个楼层只有那套一居室。在那上面还有一层但并不用来住人。电梯被设置了密码,想上到十八层以上必须有密码才行。这是为了保护方针,也是方便他和方针二人世界的时候,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煞风景地来打搅。 当然他把密码给方针的时候只说了前一条理由。 女人嘛,不用跟她讲得太复杂,简单明了就可以了。说多了她们会想得更多。 搬家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前后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全搞定了。方针也不问严肃这房子的租金了,反正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只会拿她的父母弟弟来说事儿,告诫她要保重身体以便能撑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想到这里方针不免有些感激严肃,弟弟的官司因为有他的帮忙才能这么顺利。她以前那么对他,差点害他没命,结果他非但没有报复反倒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方针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烧了很多高香,这辈子才会遇见严肃这样的男人。 他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见感受不到,可那种好她消受不起也接受不了。他们两个人有太多的不合适,家世背景、成长环境、恩怨情仇,林林总总的阻碍起来都能堆满这个一居室了,方针简直不敢想像两人在一起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严肃现在喜欢她或许是出于一时的新鲜,毕竟他那样的男人很难接触到自己这种平凡无知的女人。油腻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可以的。但婚姻是很慎重的事情,一旦决定了就是要过一辈子的。方针不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今天和这个好明天又跟那个搂搂抱抱。她害怕有一天和严肃的感情淡了之后,自己要何去何从。 豪门儿媳妇是那么好当的吗?从小出身名门的女子尚且难以应付周全,更何况她这种对家庭来说极其多余还去牢里走过一遭的女人。严肃把她带出去见人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有人拿她的过去说嘴儿他们又该如何面对? 想到这些种种不合适,方针面对严肃的进攻时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拒绝,才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 但显然严肃不是普通人,一般的拒绝对他来说没用的。他自说自话的本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方针又不好意思口出恶言把人赶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对方有恩于她,她也不能恩将仇报。 于是这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当严肃搬完东西往那一居室的沙发里一坐时,方针心里立马明白,看来这位爷今天是打算在这儿吃晚饭了。 难道你以为他真的会好心地帮你搬完家,然后连口水都不喝就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离开? 别做梦了,天还没黑呢。方针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索性主动开口:“东西先慢慢收拾吧,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晚饭?” “要,我来主要就是来吃饭的。” 脸皮倒够厚。 方针于是往厨房里走,拉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材料。本来她是不抱希望的,刚搬进来冰箱里能有什么?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不光是冰箱,整个厨房都塞满了各种食材和做菜的调料。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常年有人使用的厨房,锅碗瓢盆样样齐全,随便拿点东西出来就能做一桌子菜了。 方针不由心情大好,转身冲外面客厅喊:“哎,你想吃什么?” 严肃从沙发里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沉思片刻,说出了个叫方针吐血的答案:“包子。” 方针抬手看表,已经六点多了,这会儿做包子哪辈子才能吃到啊。她想了又想只能耐下性子跟不知人间疾苦的严少爷解释:“做包子得发面,发面要时间,一时半会儿吃不上。” “没关系,我帮你一起做。” 这不是人手的问题。发面得要时间啊大少爷。方针想起严肃会煲汤,可他在做菜方面似乎真的一窃不通。 “你知道现在做包子吃到嘴里得几点吗?” “管他几点,能吃上不就好了?一边发面一边准备馅料。话说你会做包子吗?” “会。” “那就行了。帮你搬了半天家当了这么久的苦力,总得慰劳慰劳我。”严肃说话间已经走了进来。他早就脱了外套,身上就一件衬衫套一件西装马甲,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模特儿似的精神。 他边说边挽袖子,眉眼专注的神情看着让人怦然心动。 美色当前方针竟有些把持不住,鬼使神差地就应下了做包子这个任务。严肃卷好袖子后问:“要我做点什么?” 方针想了想打开冰箱,拿出一块冻得像石头似的猪肉来,摆在案板上:“切肉碎。” 这还真是个体力活,非严肃这样的大老爷们不行。严肃也不怯场,系上围裙后拿起肉看了看,挑了把锋利的刀把肉一切为二,一半放进冰箱另一半则放进微波炉解冻。 严肃切肉的时候方针一直斜眼看着,不得不感叹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巨大的差异。冻成这样的肉方针根本一厘米都切不下去,严肃却可以轻松地将肉一分为二。可以想像如果严肃不是君子,在这个屋子里他但凡动了点坏心思,方针都是无路可逃的。 严肃发现方针在看他,于是就问:“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 “你揉面行吗,手里有劲儿吗?要不你教我,我来揉。” 这个主意不错,做面食揉面是关键,男人力道强揉出来的面均匀光滑易于发酵。方针一听二话不说把面盆递了过去,开始一步步指导严肃怎么揉面。 严肃在这方面是新手,领悟力再高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方针既然是老师自然要上手亲自示范,两个人四只手在揉面盆里来回地交错,时不时地就会碰到一起。 尽管戴着手套,但彼此指尖的温度还是不经意地传递到了对方的手上。刚开始方针还没觉得,一心只想教严肃怎么揉面。慢慢的她就觉察出不对来了,因为她明显感到严肃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一抬头,就见一股炙热的目光就牢牢地定在她的脸上,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给融化了。 ------------------------------------------------------------------------------- 那天晚上的包子到底是怎么做成的方针简直想不起来了。 反正面是稀哩糊涂揉好的,揉完的时候面光盆光手光,严肃的手套上没沾一点面疙瘩,简直堪称完美。 但方针的脸也红得相当完美。 严肃看她这样不由微微一笑:“看来屋里有点热,我也该脱掉一件才是。” 他说着脱了手套,把衬衫外头的马甲给解了,顺手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扔,走回来的时候甚至还解了一个衬衣钮扣。对此他解释:“剁肉比较费劲儿,会出汗。” 结果剁肉的时候严肃真的出汗了,于是他那衬衣扣子也是越解越低,从一个到两个再到三年。方针亲眼看着他胸前的皮肤越露越多,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提议道:“要不我把空调给你开开?” “不用,这样挺凉快。” 岂止凉快,简直就是耍流氓!方针无奈翻翻白眼,转身出了厨房,直等严肃把肉全给剁好了才重新进去调味。 严肃在旁边插嘴:“就做肉包子?” “今晚能吃到肉包子就不错了,再做别的花样就该天亮了。” “我其实并不介意和你一起做到天亮。”严肃说这话时人倚在水池边,胸前三颗扣子解开,露出一大片光滑的皮肤。胸前的肌肉随着呼吸隐隐起伏,简直性感到了极点。 而且他说的那话真是很有歧义,虽然明知道他指的是做包子这个事情,但联想到之前两人做过的事情,方针不由咽了下口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严肃的眼睛,于是他又笑了起来:“怎么,想到哪里去了?其实你要是想的话我也不介意。我常年健身体力应该不错,这会儿做完包子吃完,再洗个澡至少是近十点了。从十点到早上六点是八个小时,应该ok。” ok你个头啊ok。方针看着严肃脐下三寸的地方真想飞起一脚人道毁灭算了。但她还仅剩一些理智,故意装着镇定道:“不用了,我没兴趣。”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严肃一伸手直接拉了回去。她整个人撞进严肃胸膛,结实的肌肉撞得她全身骨头疼,不由呲了呲牙。 “行了,赶紧做包子吧,趁我还有点力气。再不吃饭真该饿死了。” 方针说话的时候头拼命撇向一边,尽量离严肃的胸膛远一些。她真怕对方一伸手直接把她脑袋摁他胸前,让她的脸颊零距离无阻碍地贴上胸前光滑的皮肤。 再这么下去方针非疯了不可。 严肃忍着大笑的冲动调侃她:“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比这更出格的事情不也做了。” “那天是意外。” “那今天就把意料之外变成顺其自然好了。”严肃说着捏起方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应该忠于自己的内心。” “我的内心就是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撒谎的女人也挺可爱。” “我没撒谎。” “从你那天的表现来看,很显然你现在就是在撒谎。” “那天的事情不代表什么,我们没有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严肃突然觉得方针是个挺嘴硬的女人。看她梗着脖子跟自己争辩的样子,严肃真想把她抱起来扔床上去,然后脱了裤子狠狠打屁股。 都摸着他的命根子玩了一轮了,居然敢说没有实质性的事情发生。真当他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因为有钱玩遍天下女人,所以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吗? 这是他这一辈子头一回让女人做这样的事情,而这个女人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严肃的眼睛倏地一眯,眉头一由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尖锐了几分:“我倒没想到你是这么随便的女人。这事情你以前常干?” 这话有些伤心,方针咬了咬嘴唇没说话。该怎么说呢,她和罗世有过亲密接触,但上手的事情确实没做过。那也是她的第一次。 可严肃的话令她有些恼火,也伤了自尊,加上下巴被人钳制着挣脱不了,于是她索性恶狠狠开口:“没错,这事儿对我确实不算什么。你别忘了我是差点结婚的人,我跟罗世什么没做过,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跟夫妻也没什么两样了。你还指望我是冰清玉洁的圣女吗?” 严肃的面色阴霾到了极点,手里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了一些。方针说的时候挺痛快,可一看到对方这副表情心里又害怕了起来。她想起刚才严肃切肉的架势,他们两个力量太悬殊,她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方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她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话还没出口人就一个天旋地转,紧接着她就听到自己尖叫了一声,两只脚瞬间离地,被人像扛麻袋似的找在了肩上,径直走出了厨房。 方针一路看着地板心跳快得简直都要爆炸了。严肃毫不客气地把她扛到了床边,然后用力一扔掼进了床里。被摔下去的一刹那方针疼得叫唤了一声,但很快她就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严肃整个人已经彻底压了下来,从头到脚将她牢牢桎梏在床上,不等方针反抗出声一双唇就重重地压了上去。 这个吻简直没把方针给吻死。她几乎呼吸不过来,几次想要移开嘴却都没有成功。嘴里连同肺里的空气都像是被彻底地吸了出来,到最后方针眼前一片模糊,两眼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到了此时严肃才放开她,任由她浑身颤抖剧烈呼吸,喉咙里发出极度难受的喘息声。 严肃其实有些心疼,却又被心头的火气冲击着。他忍着强大的生理反应,咬牙冲方针道:“看来那天的事情确实太小儿科了,你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是我一时心软,早知道那天就该更进一步才对。不过没关系,今天在这里也一样。” 方针不置信地睁大双眼:“你,你要干什么?”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她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你放心,这整栋楼隔音都非常好。而且这里算是顶楼,上面没人住,隔壁也没有邻居,无论发生什么你怎么叫都没关系,不会有人听见,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方针简直被吓破胆,饶是在牢里摔打了五年,但她也从未像此刻那样害怕过。严肃不同于那些狱友,她们再凶残再凶悍,还有狱警可以管着她们。可严肃不行,没有人能管得住他。这里是他的地盘,就像他说的那样,她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一股绝望袭上心头,方针眼睛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但越是这种时候她内心的自尊越是不容许她掉泪。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方针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勇气,咬牙回击严肃:“你这是干什么,准备当强/奸犯吗?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和我发生关系,我会爱上你吗?” “难道我不对你用强的你就会爱我吗?方针,你是我见过最捂不热的一个女人。我在你身上花费的精力和感情最多,多到连我自己都有些迷惑了。可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没有回应没有温情,甚至没有一句好话。你别把我当神,我也就是个人,对你我自认耐心不错,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极限。你应该听过一句话: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那你不能再忍一忍吗?” 方针抿了抿唇,说话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屋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句话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严肃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这是在求我吗?” 方针顺杆往上爬:“是,我是在求你。既然忍都忍了,就再忍一段时间吧。如果你对我用强的,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你要把仅剩的那点希望都掐灭吗?” “听你这话的意思,如果我今天放过你,你会尝试着爱上我?” “嗯,我会努力的。”方针眨巴着眼睛敷衍对方。趁着现在有转机赶紧把人哄好,顺利脱险才是真的。说这话的时候方针心里还在叹息,她并不是不愿意去爱严肃,实在是觉得自己爱不起这个男人。 他们两个,一个没有缺点堪称完美,一个满身弱点令人垢病,强扭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方针为了使严肃信服,只能继续编瞎话:“罗世的事情在我心头就是一根刺。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刺拔了。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如果一人心头有芥蒂的话,就算真的谈了也不会有结果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严肃摸着方针光滑的额头,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我本以为五年的时光足够你拔掉这根刺了,没想到” “那是一条人命,时间虽然可以治愈一切,但也需要一定的过程。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严肃望着方针不说话,良久过后才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会对你这么心软。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听到这话方针心头一松,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半。结果还没等她彻底放下这块大石,严肃话锋一转,又似笑非笑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永远也拔不掉这根刺了。如果真是这样倒不如现在占有你,哪怕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吃豆腐
  •   半夜十二点,方针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发呆。 严肃已经走了,留了满屋子的狼籍给她收拾。 包子总算是吃到嘴了,只不过吃的时候方针胃口全无,好吃难吃根本没吃出来。她满脑子想的全是严肃之前说的话:哪怕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这怎么听着像年轻时候看的台言里的邪魅总裁会说的话。霸道的语气,配上严肃那张过分出众的脸孔,如果他当时再二话不说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的话,那这简直就齐活。 但严肃就是严肃,他比里的总裁更帅气,却也比他们更有逻辑性。因为他知道方针不是言情的女主角,没有那种爱上强/奸自己的男人的嗜好。 所以说完那句话后,在方针过于震惊的神情中严肃撑起身子单膝跪在床上,一本正经冲方针道:“给你两个选择,一,让我吃掉你。二,做包子填饱我的肚子。” 白痴都知道选哪个。方针话都来不及说人已经坐了起来,紧紧捏着衣领只穿了一只拖鞋就往厨房跑。一进厨房她就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不住地喘粗气。 今天这事儿发展地实在太玄幻了,从踏进这间屋子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失控的方向演变了。方针甚至在想这难道是严肃设的一个套? 她开始琢磨要不要想办法搬出去自己住。结果才想了个起头就听严肃在外头敲门:“要不要帮忙?” “不、不用了。”方针大声回了他一句,然后返身一看发现厨房的门带锁,直接一把就给锁上了。 接下来的工作全由她一人完成。折腾了这么久面团勉强算是发起来了,她也没心思搞什么二次发酵,直接调好肉馅就擀皮包了起来。她也不多包,差不多包了十来个中等的就停了手,烧一壶水倒进蒸锅里,把包子放火上了蒸就算完事儿了。 等这一切做完她抬手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一直到这会儿她才觉出累来。不仅身体累心更是累得不行。严肃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她再怎么防卫都无济于事。眼看这不怎么坚固的城墙就要让敌人攻破了,方针不知何去何从。 包子蒸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方针拿出来试了试觉得没问题了,就端出去给严肃吃。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方针觉得尴尬无比,可看严肃却是一脸镇定自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她不由感叹这男人的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强。 严肃正在那儿跟人打电话,挂了电话后看到那一碟子白白胖胖的包子心下大悦,也不顾烫捡了一个就拿手里吹吹,然后咬了一口。 “肉放少了,一口下去都没咬着。” 吃包子本来是件挺豪放的事情,可方针看严肃的吃相真是优雅得没话说。这人的气质果然得从小培养,像严肃这样自小拿金子打造出来的男人,别说吃包子就算是啃鸭脖子肯定也跟吃法国大餐一样赏心悦目。 这样一个吃惯了大餐的男人,深更半夜留在她家里,只为了吃一个包子,方针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骂他一句“有病”呢? 好在严肃并没有打算真的和她“做”到天亮。一个包子吃完之后他招呼方针:“拿个饭盒给我带两个回去。” 方针转身进厨房的时候想着有必要这么亲民吗?等盒子拿出来后她索性在厨房就给他挑了三个放进去,一出来就发现严肃居然又吃完了一个。 整个一饭桶啊。 方针把饭盒递过去,就听严肃解释道:“本来还想再陪陪你的,可刚刚接了个电话,今晚可能得忙到很晚。你早点睡,过两天我再来找你。房子要是住不惯就给我打电话。”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房子我肯定住得惯。” 严肃笑笑不说话,披上外套拿了一盒包子就走人。在门口穿鞋的时候他又抬头冲方针微微一笑:“包子味道不错,方针,你符合一个好老婆所需的基本素养。我想我娶你不会吃亏。” 要不是嫌烫方针真想抄起几个包子就往对方脸上砸去。严肃说完这话迅速开门,将方针的怒气全都关在了门内。 这然后方针就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包子一口也没吃。她其实也没想什么,脑子里根本是一片空白的。两只眼睛还盯着桌子上的那盘包子,到最后因为冻着打了个大喷嚏,才算把她从虚幻里拉回来。 想起明天还要上班方针赶紧进浴室洗澡,热水冲下来淋了满头满脸的时候她想起了严肃说过的一句话:债多不愁。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安慰自己了吧。债已然是欠下了,再纠结也没用了。至于怎么还是以后该操心的事情,她现在有这闲功夫操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欠沈骞的那二十万还上吧。 一想到这个方针又来了精神,洗完澡后连吃了三个包子,然后倒床上秒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严肃大概一直在忙,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方针也抽这个空把卢教授给她的资料翻译了出来,扫描之后直接发人邮箱里了。 从大学时期起她的兼职就是这么做的。一般卢教授会给他们几个得意门生接一些私活,事情干完之后大家都交到他手里,由他审阅无误后再给客户发过去。客户的钱是直接打到他账户里的,当然卢教授不会私贪,一般和学生是三七开,他拿小头学生拿大头。大家对这种做法都没有意见。 毕竟这年头会翻译的人太多了,翻译的活却并不好找。卢教授也不是开善堂的,他拿他的关系给大家拉活来,自然应该分得一杯羹。否则凭那时候他们几个还未出校门的毛头小子,人家凭什么把东西交给你来翻译? 方针这一回也跟从前一样操作,只给卢教授留了个银行账号。卢教授很照顾她,稿子交上去没多久钱就打下来了,并且不再按从前的三七开算,而是按二八算。 用卢教授的话讲:“你事业刚刚起步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女孩子多攒点总是好的。” 不光如此,卢教授还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了几个客户,让他们有活直接联系方针,钱也直接打给她。这样一来很多时候方针就直接拿到了全款,连分成都不用给卢教授了。 这样一来方针赚钱的速度就更加快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方针就接了十几个活儿。有一些是卢教授给她的客户直接交付予她做的,也有一些是卢教授发过来让她做的。活都不算很大,单看每一笔也就几百上千的。但所谓积少成多,十几个活挣的钱随便加一加,方针发现自己这个月竟赚了上万的外快。 这真是意外之喜。早知道卢教授这么爽快对她这么好,刚出狱的时候就该厚着脸皮联系他老人家了,那现在方针说不定已经能有钱买下那套二十几平米的小单间了。 从前的导师这么照顾她,方针实在很感动。几次打电话感谢卢教授,对方都在那里跟她说不用客气,还老让她有时间就回学校看看,顺便陪他和师母吃饭。 方针知道卢教授和前妻就生了个儿子,如今人在国外念大学不常回家。他跟尤教授没有孩子,常年夫妻两个一起生活肯定有点寂寞。所以喜欢跟年轻人扎堆很正常。 通过卢教授的帮忙方针赚了这么多钱,自然觉得有必要当面谢谢恩师。于是劳动节的前夕方针特意买了礼物去了邻市看望卢教授,也算是提前祝恩师和师母节日快乐了。 那天卢教授特别高兴,尤教授也拉着她的手直笑。在两人不大的两居室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到了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方针起身要告辞,卢教授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小方啊,你今天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晚上跟我一道去吃饭,介绍几个出版社的领导给你认识认识。” 方针一愣,看着两位教授一时没明白。旁边尤教授就笑着解释道:“都是一些外文出版社的编辑。他们那里翻译的活儿多,给的钱也多。你去认识认识有好处,这要是以后给你一本书的翻译合同,那这稿费拿得可就多了。” 方针没料到自己的好事竟是一桩接一桩地到来。她当然知道外文出版社的翻译量有多大,每年市面上光各种名著的版本就不计其数。很多时候出版社都会找有名望的译者署名,而找小翻译帮着干活。 大人物总是很忙,这种时候像方针这样的小人物就派上用场了。 方针从前对做枪手有些不屑,现在却看开了。欠了二十万的人有什么资格挑三捡四,哪怕心里觉得不大合适为了钱也只能上了。 难怪小的时候听大人说长大了有许多无奈,现在她长大了,就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了。 于是她没有拒绝,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六点左右,卢教授就开车带方针去本市很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吃饭。方针一看这酒店的架势就知道今天来的肯定都是大人物,心里不由惴惴的。卢教授却安慰她道:“别紧张,都是很好说话的叔叔伯伯,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了这话方针的心略平静了一些,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整了整衣服。 结果她刚整完衣服,就感觉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对方走出去大概十来米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方针。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方针其实也很想问严肃:“你怎么也在这里?” ------------------------------------------------------------------------------- 酒店大门前,方针和严肃就当不认识对方,一言不发各自走开。 方针跟着卢教授一路走楼梯上二楼,严肃则被人领着搭电梯直接上到了十层。坐电梯的时候严肃心里想的是:那个老头是谁? 方针却顾不得想太多,因为一跟卢教授走进包厢,她就立马被引见见了一大堆“大人物”,光打招呼就够让她头晕的了。 方针在社会上的经验到底还不多,从前就算有点在牢里五年也被磨光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做的工作都不大需要社交,导致她今天一见这场面心中一凛,初时还有些发怵。 但她到底也是有过不同经历的人,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当她和一桌子的中年男女过招呼后,坐下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非常自然了。 刚才卢教授介绍那些人的时候方针仔细听了,果然都是外语出版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认识些这样的人对她绝对有好处,哪怕不为了赚钱,单单和他们聊一聊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尽兴。饭桌上方针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所以话说得也最少。一般只有别人问她时才答两句。到了这会儿她又开始庆幸自己答应了严肃给的那份工作。 像这样的场合不免要被人问到在哪里工作,如果还像从前一样做清洁工或是加油工的话,方针一定不好意思说。就算她好意思说别人也要疑惑了,卢教授的高徒外语系的高材生怎么会去做那样的工作? 一旦怀疑的声音产生就有可能被人扒出她的过去。像现在这样人家一听她在深蓝工作立马就露出信服的表情。有一两个好吹牛的还在那里吹嘘自己和深蓝董事长的关系如何亲近,跟严家有多深的交情。 方针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改天有空问问严肃,说不定还能挖出这个人的一些老底来。 除了不得不说的几句话,大部分时间方针都像这样坐在一边听人说。当然出席这样的宴会被劝酒是在所难免的。方针推说自己不会喝酒,无奈劝酒的人实在太过热情。这年头的男人大概都有看女人喝醉酒出糗的癖好,明明一桌上比她能喝的多了去了,可人家就是盯着她不放。 卢教授也在旁边用眼神示意她,又主动替她解围:“这是我的高徒,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方针你也给叔叔伯伯们点面子,喝一杯,就喝一杯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针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只能勉强接过递来的杯子。那是大半杯红酒,方针心想这要是全喝下去搞不好就得在这儿睡过去了。 可事到如今不喝也不行,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喝完之后赶紧找个借口出去上厕所,想趁酒精还没扩散到全身的时候催吐出来。省得到时候喝醉了回不了家不说,还得卢教授扶她出酒店大门。 卢教授再老也是个男人,方针觉得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失礼了。 她离开包厢之后一路跌跌撞撞往厕所走,才走出一小段头就晕得不行,一不小心直接撞在了走廊的墙上。 正好有女服务生路过,赶紧上来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前面左拐就是,要我扶你去吗?” 方针本来想说不要,但觉得现在这情况不是逞强的时候,于是点点头谢过对方,把手递了过去。 服务生扶着她踉跄地走着,在快到拐弯处的时候方针感觉眼前一黑,搭在服务生身上的手似乎让人抬了起来,然后她就跌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结实而又温暖。 尽管有了几分醉意,但她还是一下子嗅出了对方的味道:“严肃?” “是我。”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吃饭。我们刚刚在门口碰见,你忘了?” 方针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起来了:“哦,你也在这一层吃饭啊。” 严肃当然不会在二楼吃饭,他之所以来这里完全是放心不下方针。方针这个人他已经非常了解,平时鲜少出门,是个典型的宅女。怎么会突然跑到离s市一个小时车程的城市来,并且大晚上的还跟人出来吃饭? 而且她认识的朋友十分有限,平时来往的就那么几个。那个老头看起来十分面生,严肃在调查方针的朋友圈时没发现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这令他有些不安。 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最容易成为糟老头的猎艳目标。想到方针有可能陷入危机,严肃哪里还吃得下饭,寻了个借口就下楼来了。 结果刚下楼就看见方针醉意甚浓地往厕所走,于是他立马从服务生手里把她接过来,搂进怀里低声道:“你怎么了,喝多了?” “没有,就喝了一杯,有点小晕而已。你放心我没醉,我要去洗手间。” “想上厕所?” “不是,想吐,吐出来应该就好多了。” “行,那我陪你进去。” 严肃说着就搂着方针往前走。方针吓了一跳,酒立马醒了三分:“你、你怎么能进女厕所。” “谁说我们要去女厕所。” “可我也不能进男厕所啊。” “放心,我们也不去男厕所。”严肃说话间已经在一扇磨砂玻璃前停下来,他伸手摁了墙上的按钮,玻璃门自动移开,露出里面几平米的空间来。 方针看看洗手台马桶和玻璃镜,茫然地问严肃:“这是哪里?” “残疾人厕所。我已经锁了门,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吐了。” 方针顺着严肃手指的方向去看马桶,一脸便秘的表情:“你要我在这里吐?” “难道你还想在外面吐?” 当然不是,只是当着严肃的面方针突然不大想吐了。女人总是要面子的,哪怕她不认为自己和严肃会有将来,但她毕竟对这男人存有好感。当着他的面呕吐这么不文雅的事情她实在做不出来。于是想了想她撇撇嘴道:“算了,我不大想吐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这会儿不吐,准备回头吐我身上?” 严肃说话间走上来几步,搂着方针往马桶那里走,然后趁对方没有防备时抬起脚踢了她的右脚膝盖一下。方针腿一软一个单膝下跪,脸差点磕到马桶上。 然后她听见头顶上严肃认真对她说:“吐吧,不用在意,大不了我把脸转过去。” 被他这么一折腾方针胃里翻腾得厉害,忍了两下没忍住居然真的吐了点东西出来。严肃遵守承诺转过身去不看,抬手看着腕上精致的男表,计算着这会儿如果开车回s市的话,大概几点能到。有没有机会去方针家里再喝一杯,哪怕是白水也好。 他在那里琢磨着怎么吃人豆腐,那边方针一吐起来就没完没了,心里想控制可胃就是不听她的话,把今天晚上吃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吐了出来。 一开始方针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索性放开不管了。让严肃看看她失态的一面也挺好的,搞不好他一下子就对她不感兴趣了,回头跟她说拜拜也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她甚至略夸张地表演了一番,明明都没东西可吐了还在那里瞎忙活,大有不恶心死严肃不罢休的决心。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反正方针连胃酸都快吐没了,也没见严肃转过头来嫌恶地看她一眼。到后来 她实在吐不动了,只能起身扶着腰大口喘粗气,顺便用眼角的余光去扫严肃。 严肃示意她过来洗洗,又抽了点洗手台上的纸递过去:“将就用用吧,一会儿出去给你弄杯水。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方针胡乱洗了把脸就要出去。她在厕所耽搁太长时间了,再待下去卢教授他们该起疑了。 严肃见她要走,直接抬手拦住她的去路:“怎么,还想回去陪那个老头?” “什么老头,那是我大学教授,你说话尊重点。” “教授,还是你大学里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大晚上的带女学生来这种酒店,你们教授挺有个性的。” 方针头晕晕的没嗅出严肃话里的醋意,依旧解释道:“又不是只有教授一个人。我们一大堆人一起吃饭。都是外语出版界响当当的人物。教授最近给我接了不少私活,今天是带我来认识主编什么的,这对我以后的职业规划有好处。” 听到这话严肃微微皱眉:“突然接翻译的活,怎么,你最近很缺钱?” “没、没有。多挣点不好吗?这是我的专业,我干回老本行很正常。你别挡我道儿,我要走了,人家还等着我呢。你别害我失礼。” “看起来你对这帮老家伙们还挺重视。” 方针都懒得跟他纠结态度问题,推开他的手就要出去,结果严肃却扳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行,既然是对你人生有大用处的人物,那我也陪你去见见好了。” “你去干什么?” “给你撑场面啊,深蓝董事长再怎么不济,也能入得了这帮知识分子的眼吧。说不定他们见了我会更关照你的。” 这倒是事实,听刚才那些人谈起深蓝的表情,明显还是挺尊重的。可严肃去算哪怎么回事儿,她要怎么跟人解释他的身份啊。 “你不用解释,我来说就行。” “你打算怎么说?” “就说我是你的护花使者,你看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内情
  •   严肃说到做到,还真陪着方针回了包厢。 方针几次想劝他回去,无奈对方意志坚定说一不二,将方针的意见通通驳回,一脸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膀,那神情还真有几分倨傲自大。 两人停在包厢门口时,方针再次确认:“你真的要进去?” 严肃甚至都不回答她,直接伸手就开了门。 包厢里的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话题中也包括了方针这块小鲜肉。有人见她去厕所半天还不回来,就悄悄问卢教授:“怎么回事儿?你这女徒弟该不会趁机跑了吧。” 卢教授笑得有些尴尬:“应该不会,她包还在这儿,肯定会回来的。” 问话的人笑得有点邪气,看得卢教授心里不住地发毛。他其实内心也颇为纠结,一方面担心方针真的嗅出点什么跑了,另一方面却又隐隐盼着她不要再回来才好。 这是个狼窝,一旦进来就跑不掉了。 结果他正这么想着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问话的人冲他微微一笑,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来你料得挺准。” 卢教授微叹一口气,抬头去看门口。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并非料事如神,因为他只料对了开头,却没料对结尾。 方针确实回来了,可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边还有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搂着她的肩膀一道儿进来了。 包厢里众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会唱这么一出。但很快刚才吹牛说跟严家关系极好的那一位立马反应过来,满脸兴奋地站起来,冲着严肃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哎呀严董严董,好久不见了。您怎么今天会来,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他边说边伸出手来,严肃也就敷衍地和他握了握。然后他问:“那个,您是” “我是骆骏辉,你爸爸的朋友。” “哦,原来是您啊。”严肃顺嘴一说。其实他根本没想起这个骆某人来。每年像这样打着他父母朋友的名号来跟他套关系的人实在太多,他哪里记得住。而且他敢肯定,这个姓骆的也不是他爸的什么朋友,充其量就是在一个场合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像这样圆滑的人,当着他的面自称是他爸的朋友。回头见了他爸肯定又说是他的朋友了。 不过他并不介意,甚至有些庆幸这个姓骆的主动凑上来攀交情。他正愁怎么冲这帮人下手打开局面呢,现在有了姓骆的这个缺口,把这些人查个底儿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骆骏辉见严肃认出他来自然十分有面子,立马抢在前头跟大家介绍。严肃的名字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但见过他本人的并不多。在大部人的印象里,他跟一般的二世祖没什么两样。深蓝搞得再如火如荼也离不开严氏家族幕后的支持。 不过现在见到严肃本人后,这种想法似乎就淡了一些。因为严肃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精炼、能干,不是一般只会拿家里钱打肿脸充胖子的败家子。 这些人全都是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光看严肃凌厉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有两把刷子,绝对不好对付。 刚才那个跟卢教授打听方针的家伙一下子脸色就黯淡了下来,心里明白今晚的好事儿估计是泡汤了。 他不免有些不满,埋怨地冲卢教授一瞪眼。卢教授却回他一个“我也不明白”的表情,急于撇清和这件事情的关系。 方针来的时候明明是和他一起的,怎么出去上个洗手间就带了个大人物回来?卢教授想不通又很好奇,鉴于他跟方针的关系,在场中也就他最有资格开口问方针了。 “小方啊,你和严董是朋友?” “嗯。”方针看看严肃,勉强点了点头。 没想到对方脸皮比她厚多了,直接冲卢教授一伸手,微笑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方针的男朋友。”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看他们两人搂着肩进来的时候大家心里就有了想法,现在再听严肃亲口承认,这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瞬间投下。今晚来这里的人都清楚卢教授带方针来的意思。这年头大学教授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了,下流肮脏的不少。女大学生也不是三十年前清冷高贵的代表了,这年头皮肉生意就数她们做得欢。甚至连男大学生都慢慢加入了这个行列。 卢教授刚才介绍方针的时候说是他的徒弟,并说她一直在翻译行业活跃,希望跟在座前辈多多学习,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 这话说得多好听,简直漂亮得一塌糊涂。但大家都知道这话的真正含义。一个年轻女人想在这一行继续混下去并且更上一层楼,光有过硬的专业素养是不行的,不付出点什么人家凭什么把机会给你。 有失才有得嘛。 可严肃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原本在大家眼里为了名利出卖肉体的方针一下子成了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在场所有的人加起来的份量都不够严肃的三成,方针既有严肃这根高枝儿攀,也就没必要上他们的贼船了。 于是众人心领神会,占方针便宜的事情就此闭口不谈。严肃也没坐下来跟着吃饭,而是提出要带方针先行离开。 没人敢拂他的面子,一个两个都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尤其那个骆骏辉,还热情地送到了门口,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向严肃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严肃收了名片后拉着方针就走了,留下包厢里一众心怀鬼胎的人面面相觑。那个原先打算向方针向手的家伙不由向卢教授抱怨:“怎么搞的,你这徒弟有男朋友了嘛。” “这事儿我真不知道,她也没跟我提过。我看她急着挣钱的样子哪里想到她会跟深蓝的董事长谈恋爱。这事情也太怪了。” 事情确实有点怪,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因为严肃这个插曲众人兴致明显淡了下来,又喝了几杯聊了几句饭局也就散了。 卢教授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开着车往家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身边副驾驶上似乎还残留着方针淡淡的气息,让人不由心思恍惚。 到了他这把年轻的老男人,对这种年轻女人有着极大的渴望。年轻的时候觉得这种事情也是令人不耻的,但不知怎么的一上了年纪竟有些管不住自己。以至于开回家的一路上,方针的面孔老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卢教授对方针的旖思方针当然不知道,但严肃对她的想法她是一清二楚的。所以离开包厢之后她一直想的是如何摆脱这个男人,顺利搭车回s市,以便第二天能及时赶回去上班。 但严肃一直紧贴着她不走,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方针在搭电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要回家了。” “我也是,顺路送你一程。这么晚了也没有回s市的大巴了。” 这话一下子把方针的后路给堵死了。她本来是打算下午就回去的,后来被卢教授拉来饭局后就想着打的回去。没想到居然会碰上严肃,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一路往s市开的路上,方针都很沉默,严肃也不多话,主动放了柔和的音乐来催眠。方针喝了点酒又听了轻音乐,很快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车子早进了s市的范围,甚至一个拐弯就开车了她现在住的高档小区里。严肃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库,然后带方针上楼。 方针觉得他有在自己家过夜的想法,吓得赶紧回绝道:“太晚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好歹给口水喝。” “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 严肃简直要气笑了:“方针,不用这么害怕吧。那天那么好的机会我都没吃掉你,今天我一样不会动你的。我跟饭局上那些糟老头不一样,肮脏的是他们不是我。” 方针觉得他这理论简直莫名其妙,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让他不顺眼了,从卢教授到各路出版界前辈,他全一杆子打成了流氓色狼。 “我都说了他们没有恶意,你完全不用紧张。” “那至少谢谢我一路送你回来。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至少要花几百块给出租车司机,还不能保证那司机品性纯良,不会半道上看你长得漂亮直接带你去乡下田梗,三两下就把你办了。” “你这人”方针简直无语,这人有被害妄想症吗?怎么什么人到了他嘴里都跟禽兽没两样呢。 “行了,走吧。”不理会方针愤怒的眼神,严肃抬手拍拍她肩膀,主动走在了前头。两人等电梯的时候严肃又加了一句,“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出门要小心,以后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别晚上出门。实在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不要紧,不会有事的。” “你没看新闻吗?最近一段时间被害的年轻女人一个接一个。你应该提高警惕。” 被他这么一提醒方针也想了起来,最近网上关于年轻女性单独外出出事的新闻不少。想到这里方针不由心头一热,语气也放软了:“谢谢你,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今天真的太晚了,水就不要喝了,你要不放心就送我到家门口吧。” “行,那你记得进屋把那把黑伞找出来还我。搬了几次家那东西还在吧。” 方针瞬间无语,这男人赖皮的本事真的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为了进她家的门,一把破伞的梗用了又用,他都不嫌老套吗? ------------------------------------------------------------------------------- 对严肃来说梗老不老套都没关系,关键是有用就行。 那天晚上靠着那把黑伞他顺利进了方针家的大门,喝了一杯水,顺便还接收了几个白眼。当然他也没逼得太紧,见方针平安无事后他也没多留,拿了伞起身告辞。 下楼的时候他看了看手里的伞,心想这东西还真好用。下次一定要记得多借方针点东西,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当个幌子。 方针送走了严肃之后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赶紧洗澡换衣服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掐着时间恰好准点上班。 虽然没有迟到,但那一天她都心神不宁。她一直琢磨着要不要给卢教授去个电话。昨天就这么突然走了实在不好意思,严肃的做风真是霸道。他是那种不需要讨好别人只要坐那儿被人讨好就行的大人物。 可她方针不是啊,她现在好不容易靠着卢教授的关系赚了点钱,眼看着还清那二十万有了指望。可他一出手就给她得罪人,简直就是把她往死里逼。 有钱人不懂小老百姓的苦,就跟皇帝会说出何不食肉糜那样的蠢话来是一个道理。 因为心里存了事儿,方针一整天干活都心不在焉,还犯了两回小错。当然现在咨询台没人敢说她半个字。自打见识了她被董事长叫走的架势后,谁还敢太岁头上动土啊。大家背地里都笑自己从前太天真。 原来还以为方针只是攀上了一般的高枝儿,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鸡犬升天了。有人甚至后悔一开始没抓住机会跟方针搞好关系。现在真相大白后再套近乎总有点刻意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方针现在没人敢动她,繁重的工作也不会给她做。方针的日子过得比从前无聊了许多,甚至觉得有点荒废人生。 到了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给卢教授打个电话,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结果手机拿出来正在那儿翻通讯录呢,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方针抬头一看,严肃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方针立马露出纠结的表情,手机却一下子被人夺了过去。 “走吧,有电话上车再打。”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简直跟皇帝的立后昭书没什么差别了。董事长亲自接她下班,两人还同坐一车。这在那些八卦的女人听来跟同居是一个意思。大家毫不掩饰脸上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简直要把方针烤死。 于是她立马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跟着严肃离开,搭了电梯下楼去取车。 当终于逃开那些目光后,方针忍不住轻叹一声。然后她问严肃要电话:“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 “给谁打?” “卢教授。昨天就这么走了多得罪人,那是我的大学导师,最近还给我介绍了不少活儿,我得跟 人道个歉。” “本来呢你要打这个电话我也没意见,不过”严肃边说边拉开方针的包,把手机扔了进去,“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之后你就会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这人唱得是哪一出?这么神神秘秘的。但严肃的举动显然勾起了方针的好奇心,她暂时忘了电话的事情,坐上对方的车后离开深蓝。 他们去了离这儿不远的一家酒店,严肃似乎一早就开好了房间,领着方针直接上到四楼,掏出电子钥匙开了门后,对方针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针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原本一脸从容镇定。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套房客厅里坐着的骆骏辉,立马脸色一滞。 她转头看严肃,那眼神明显是在问:“这怎么回事儿?” “我请骆先生过来,是想让他亲口跟你说件事情。” 严肃说着把方针带到沙发边,将她整个人摁了进去。然后他转身去到饮水机边,亲自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将杯子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后,他示意骆骏辉:“开始吧。” 方针没有插话,一脸期待地望着骆骏辉。对方显然让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两大口,这才开口道:“方小姐,以后你别跟卢教授走得太近。” 没头没脑一句话,方针听不明白,自然要追问:“为什么?” “昨天那样的饭局,其实我们跟卢教授经常一起吃。不光是卢教授,现在高校的很多教授都时不时会跟我们一起吃饭。这种饭局表面上看起来很正经,内里其实很肮脏。” 方针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其实那种类似于拉皮条的饭局她也是听闻过的,只不过她跟卢教授关系不错,对方一直以来都给她一种稳重可靠的知识分子形象。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昨晚的那个饭局,竟是她曾经听闻的那种类型。 这事关一个长辈的清白,方针不能不谨慎:“骆先生,您说这话有根据吗?” “我自己就是参与者,你说有没有根据。其实现在这种事情也都稀松平常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就说昨晚的饭局,一包厢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你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白领,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不是卢教授带你来,你能接触到这些人物吗?当然了,你跟严董关系这么好,接触更高层次的人也不稀奇。” 严肃轻咳了两声,示意骆骏辉不要往别的地方扯。 骆骏辉点点头,又喝了小半杯水,继续劝方针:“但像昨天这个领域也不是严董的专长。所以你是靠了卢教授的关系才来的。卢教授带你来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介绍一些出版界的领导给我认识。因为我现在在做翻译的工作,他想替我拓宽事业,多认识一些相关的人物,以后也好接些大活来做。” “方小姐,你跟卢教授关系怎么样?” “他是我大学导师,念大学的时候他就经常介绍活给我。” “但这几年我并没有见过你。如果他想介绍你给我们认识,从前怎么不介绍?” 这个问题一出方针就有些尴尬。严肃立马替她回答:“她这几年没回过母校,和卢教授断了联系,最近才重新联系上的。” “这就对了。方小姐你自己想想,你跟卢教授关系也没有特别亲近吧。他凭什么把这么好的资源全介绍给你?他是你的导师,介绍点小活给你从中抽成是很正常的,但把自己的人脉关系网也一并介绍给你,你觉得现实吗?他又不是你爸爸,能这么毫无所图的为你铺路。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从前学徒拿师父当爹一样供着,师父尚且要留一手绝活不往下传,更何况你跟卢教授也就是普通师生关系,你想他为什么要把赚钱的门路全给你打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方针一开始真没想过。她本来想得比较简单,就觉得卢教授人不错对她很热情,大概是可怜她坐了几个牢的关系。可现在细细想来这事情确实异常。 天下掉馅饼的事情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来得这么快又这么巨大,就不大现实了。 想到这里方针试探着问:“难道说昨晚的那个饭局,其实是个鸿门宴?” “差不多吧,反正就跟你知道的那种私下交易的饭局是一样的。你们卢教授就是中间人,他手里女大学生资源丰富,很多好这一口的人就会找上他让他提供货源。当然了,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我们也不存在强迫这一做法。反正现在的女大学生也都放得开,能靠这关系认识几个大人物,她们还求之不得呢。” “听你的意思卢教授带女学生参加饭局是征求对方同意的。可我并没有同意啊,他就这么直接把我带过去了,说得通吗?万一我翻脸怎么办?” “我说过了,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都不会太着急,我们会给你暗示,在得到你的回应之后才会出手。甚至也不见得第一次见面就真会做什么,大家就当交个朋友认识认识,以后怎么样就看缘分吧。但从我目前的经验来看,来的女学生十有八/九最后都会答应。一个出手阔绰事业有成又能提供助力的男性朋友,聪明的女人都不会拒绝。当然昨天卢教授后来跟我们说他带你来纯粹是凑巧,因为本来要来的那两个女生临时有事,他就拿你来充数了。你们卢教授最近开销比较大,急着挣钱啊。” 说到最后骆骏辉意味深长地笑笑,没再往下说。 方针听得真是感慨颇深。想不到人间处处是陷阱,连从前的大学导师都不可信。要不是碰上了严肃,昨晚她是不是已经被某个大人物勾搭过了。人家搞不好就上来递名片要电话甚至暗送秋波了。 一想到满桌中年偏胖微有谢顶的大叔们,方针就一阵反胃。要真委身于这种男人换取钱财,她还不如直接答应严肃的求婚算了。 骆骏辉说完这些看了看严肃,对方示意他可以走,于是他脚底抹油赶紧落跑。剩下方针坐在那里细细消化着刚才的一切。 她想了想,抬头去看严肃:“那个姓骆的是你故意找来的吧?刚才他说的这番话,真的是他自己想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报答
  •   严肃走到方针身边,抬手给了她两记爆栗。 这两下用力很重,他几乎没怎么保留。方针立马捂着脑袋抬头瞪他,那表情说不出的愤怒。 “疼吗?” “疼。” “疼就对了。以后再胡乱怀疑我的人品,我就揍你。” 方针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挨这么重的两下。真是的,牢里都没让人打得这么狠过。严肃这男人力气实在太大。 严肃打了之后也有点心疼,故作镇定地伸手替她揉脑袋,边揉边解释:“姓骆的确实是我找来的。不过他说的这些话不是我教他的。事实上你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是吗?你要不相信还可以想办法联系你那些学妹们。天下不同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们那个卢教授真的在做这种生意,就一定可以查得到。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话说到这份上方针已经信了八成了。严肃这人她认识时间不算短,对他的人品心中有数。他追求自己的方式虽然霸道了点,但这种诬陷人的恶心事他是不会干的。他也不稀得干。 以他的性格,就算卢教授他们没问题,他一时兴起要带把自己带离饭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甚至连解释都不会做。又何必费劲巴拉地找个骆骏辉出来替自己洗白? 一想到卢教授竟是那样的人,方针忍不住叹气。明明看着很有风度的学者,怎么会干这么肮脏的事情。一个大学教授得干什么事情才会这么缺钱,以至于要出卖自己的学生? 方针实在想不通,一脸纠结的模样。 严肃拍拍她的头:“好了,别去想那些了。人性都有丑恶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掩饰得好而有些人暴露了出来。你这个老师以后不要再接触了,电话都不要接。反正不在一个城市,就彻底断了联系吧。你跟他之前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没解决吗?” 方针想了想回答:“没有了。最近的一份翻译资料我已经给他了。不过钱还没打过来。算了,几百块钱的事情,我也不要了,就当谢谢他之前给我介绍了这么多工作吧。”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接起私活来了?我给你开的工资太低了,不够你用吗?” 一个月六千是少了点。如果方针有需要,一个月六万甚至六十万严肃都可以开给她。可方针那种别扭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随便拿人家的馈赠。就是现在这个工作都是他费劲唇舌好不容易才劝她接下的。 对待方针不能操之过急,得小心翼翼地撩拨才行。这是严肃的经验总结。 “就是想多挣点,反正现在的工作也很清闲,多做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方针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虽然只是微微一瞬,却还是被严肃捕捉到了。 “你是不是欠了债?方法的事情我一直没顾得上问你,听说你跟被害人联系过,取得了他们的谅解。这前后应该花了不少吧。” “就花了十万。” “十万?”严肃笑了,“看来这家人心还真平,十万块就把人打发了。方针,你觉得我会信吗?” 方针有些无奈,自己当初要有严肃一半的聪明就好了。陈佳华的父母欣然接受那十万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怀疑过,但事实证明严肃才是想法深远的那一个。 她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索性点头承认:“其实是三十万,沈骞借了我二十万。” “三十万。这个数目还算合理。不过这钱应该不是你主动问沈骞借的,是他自做主张硬借给你的吧。” 方针抬头看严肃,露出一脸“你怎么这么聪明”的表情来。看得严肃忍不住抚额:“不用这么望着我,沈骞对你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这点事情我还是想得明白的。” 可她当初就没往那方面想。 “所以我得赶紧挣钱,二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不能一直欠着当不知道。虽然他不会催我,可我也会不好意思。本来以为有卢教授的帮忙应该很快就还清了,没想到唉。” 严肃没有接嘴,反倒话锋一转:“肚子饿吗,要不要吃晚饭?” “有点,在这里吃吗?” 这地方出了名的贵,里头有一家很有名的餐厅,看网络上的评价不仅东西好吃到掉舌头,价钱也是贵得能让人掉眼珠子。看严肃这架势今天是又要破费了。 “你要不喜欢出门我就让人送餐来房间,怎么样?” “好。” 于是严肃就去打电话,趁着他打电话的空当方针又在心里把自己目前的存款算了算。怎么算都只有一万出头,翻译得的酬劳加上这个月的工资,满打满算不到一万五。 想到这里她不免叹气,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不去想它。严肃在阳台上打完电话,回来后就往方针旁边一坐,默默地望着她不说话。 方针让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把电视打开,借着声音缓解了几分尴尬。好在送餐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一桌美味就送来了。方针看着这满桌从碗盘到食材无一不精致的美食,心里也不去计较价格了,眼一闭心一横就下筷吃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主意,要到美食点评网去留言,好好赞一番这家酒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食物做得这么美味,这样的人要是和他结婚的话,一定每天都生活在天堂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句交谈也都言简意赅。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严肃突然把碗一放,认真地问方针:“想不想挣钱?” “想。”回答之后方针又加了一句,“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言外之意就是,我再怎么想挣钱也不会用肉体去换金钱。 严肃听了就乐了:“你放心,我要是睡你肯定也是白睡,绝对不会给你钱的。” 方针怒目而视! “哪个男人睡自己女人会给钱?我要给你钱就是在侮辱你。” “你现在说这种话也是在侮辱我。” “好,那我们索性就这个问题来分析分析,挣钱的事情就先放一边吧。我觉得跟钱比起来侮辱的问题你大概更看重。” “停!”方针适时出手阻止,“我们还是谈挣钱的事情吧。你有什么生财之道想介绍给我?” “为我工作,钱自然比为那什么教授来得快。” “你有翻译的工作要做?” “像你们教授给你的那种小活,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不用出卖色相不用出卖灵魂。不过我这里有宗大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方针想了想,谨慎开口:“在不违反人伦道德和法律规定以及我的底线的前提下,我很愿意听一听你的想法。” 严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女人实在太可爱了,在他手上吃了这么多回亏总算学乖了一点,还懂得跟他讨价还价定立规矩了。 “你放心,既不让你卖身也不让你出卖尊严。这绝对是桩卖艺不卖身的活计。下个月跟我去趟香港,为期大概两三周,最后应该能让你赚个两三万。有兴趣吗?” 说没兴趣是假的。可方针依旧有点发怵。 “到底是什么活儿?” “给我当翻译。我在香港和人谈宗大生意,正好缺个翻译。” “你不会讲英文?” 这不太符合严肃的人设啊。一般这样的大人物不应该从小出国镀金,讲一口流利的鸟语回来的吗?严肃的英语水平还不能跟人流利对话?方针不大相信。 “是个法国商团,要跟法国人谈生意。考虑到法国人虽然会讲英语的很多,但偶尔可能有那么一两个语言有障碍的,到时候需要讲法语。我记得你法语应该还行吧?” “对话可以,书面不行。” “能说就行,书面材料都是英文的,不需要翻译成法文。” 这个工作听上去真的挺清闲的,方针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个候补,可是 “你不会讲法语吗?” “我难道非得什么都会吗?能用钱办成的事情,我为什么非要十项全能自己都学会呢?没意思。” “可是,干嘛要雇我,你找不到合适的法语翻译?” “你不是缺钱吗?作为朋友有好事情分你一点也没什么。反正都要给人钱,与其给别人倒不如给你。”只是给别人的远不用给方针的那么多。 方针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个活。这明摆着就是严肃想白送钱给她。她甚至怀疑那个法国商团里真有不会说英语的人? 可这么好的工作她实在舍不得拒绝。她甚至在想反正都是欠人情,她欠严肃的已经够多了,真就是债多不愁。与其到处去欠人人情,倒不如就欠严肃一个人的,将来还的时候也没那么心累。沈骞那里还是想办法赶紧把钱还清,再把话和他说清楚,赶紧放他再去寻找另一春吧。 严肃盯着方针的脸看得很认真,半晌敲敲桌面问:“怎么样,接还是不接。” “接!”方针痛快答应,立马话锋一转,“但我有几个条件必须提一提。” ------------------------------------------------------------------------------- 严肃心想:这女人真是胆肥儿了。 经过几次的较量后,方针显然从失败中吸取了很多教训,开始全方位武装自己了。听到她提出的要求后,严肃眉一挑,扯扯嘴角示意她继续。 方针于是掰着手指头跟严肃讲条件:“第一:去到香港必须给我一间单独的房间。第二:每天除了工作时间,下班之后我必须自由行动,不受任何约束。” 她边说严肃边点头,听得还挺认真。 “还有吗?”他又问。 “第三,也是最后一条,在香港期间我们只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老板不能借工作之便占员工便宜。下班之后更不能无故骚扰员工,并且以解雇相要挟。” 严肃再次确认,方针多长了一个胆儿。 “你觉得你这些要求我会答应吗?”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去香港。” “这算是威胁?” “是的。” 严肃眼睛倏地一眯,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方针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松口,坚决不肯退让。 “三点要求,其实都不难做到。大家做生意和气生财,你说是不是严老板?” 严肃一脸凝重的表情,就跟看到自己养的小宠物狗有一天突然冲上来想要咬他一样。果然纵容对女人来说是最要不得的。你对她好她就觉得理所当然,久而久之习以为常,进而开始登鼻子上脸! 严肃忍下了心头的火气,笑得有点邪气:“方小姐挺会说话的,从前倒是埋没了。” “这回您带我出去就能见识到了。我这人不仅中文说得好英文说得更是不赖。关键是我法文也挺能说的,你带着我绝对一举三得。只要您答应我刚才的三点要求,咱们就能皆大欢喜。” 有那么一刻严肃真想打方针屁股。小丫头片子跟他耍嘴皮子,简直不知死活。 换了从前要是有人敢跟他提什么条件,他立马二话不说抬腿走人,谁有那闲功夫跟人磨嘴皮子。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只要是他开口,还怕没人来应聘工作?更何况这种工作也根本不需要他亲自来招聘。 可是这个人是方针啊,她不是随随便便大街上的哪个人。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有很重的份量,几乎已经是他现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难怪人家都说先动心的人先玩蛋。严肃活了三十来年,从前一直都是别人对他动心,追着求着他想要和他恋爱,他连看都不多看人家一眼。如今现世报来了,换他开始整天追着别人跑了,想尽一切办法帮她爱护她,还要顾及她的自尊心和感受。 严肃有时候觉得,这真是命定的劫数,逃都逃不掉。 方针一脸坚定的表情死死盯着严肃不放,就像是在等待宣判一样。看她这个样子严肃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妥协道:“行,就按你说得办。” 反正她只提了三条要求,严肃有的是办法绕过这三点继续吃他的豆腐。香港之行原本对他来说不过是谈一笔生意罢了,但现在加上了方针它立马变得极富意义,他甚至有预感,这一趟旅行或许会改变他和方针两人的命运。 方针对此还浑然不知,只在心里盘算着回家收拾行李的事情。今天已经4月30号了,明天就是劳动节。按规定她一号放假二号上班,接下来还有一天轮休。严肃和她说出差的日期定在五月五号,那她最好趁明天休息把行李给整理出来。 一去大半个月,她必须多带点东西。省得到时候缺这少那的还得花钱补。如今的她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不需要的开接支一率都被她精简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卢教授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更让方针肯定了骆骏辉说的那些话。否则以常理来推断,自己和深蓝广场的董事长谈恋爱,卢教授多少得关心一下。就算不直说也会借着谈工作的事情打电话来探口风的。 但方针的手机一直没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令她挺意外,那就是她最后给卢教授做的那个活儿的报酬居然打过来了。她本来还以为这下肯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没料到五一刚过银行就来短信通知了。 方针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一千来块钱心里直犯嘀咕。卢教授这是被严肃镇住了?非但一分钱不少地给她转了账,还把原本要给他的佣金也一并给了她。方针觉得这样不大好,有点占人便宜的意思,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打电话回去跟卢教授说这个事儿。 电话那头卢教授的声音明显听上去有点怪,像是要捧着她又不好做得太明显。方针提了多钱的事情,卢教授立马表示那钱是她该得的,让她不用不好意思,还说知道她出来打拼不容易,她比自己更需要钱什么的。 挂了电话后方针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点幻灭。从前卢教授在她心里的形象是很高大的,听了骆骏辉的话后就打了折扣,现在一看他这表现就更失望了。 哪怕他没有把自己“送”给某位大人物的意思,可这讨好的意味也太明显了。因为知道了她和严肃的关系,所以就多给她几百块钱拉关系吗? 方针并不傻。钱她虽然收了,但人情她是不会卖的。她要是借着严肃的名义到处在外面胡乱应承别人什么,那她简直就是卑鄙小人了。 这桩不太愉快的插曲让方针的劳动节过得挺没滋味的,如今唯一令她高兴的就是,弟弟的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了。 案子已经判了,因为伤人罪方法被判了三年,缓期两年执行。这个结果已经非常好了,方法不用坐牢,还可以继续出去工作。虽然留了案底有点难看,但免去牢狱之灾对方家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了。 方法经过这一场后人也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了。他找到了以前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在他的帮助下找了份稳定的工作。因为是熟人介绍人家也没太计较他有案底的事情,只劝他以后要收敛脾气好好做人,别再给自己惹麻烦了。 方针对弟弟的表现还算满意,加上父亲的腿伤也完全好了,家里重新恢复了平静。方母还几次打电话让她回去吃饭,父母对她比从前尊重了许多,弟弟也不再冲她大呼小叫。方针突然觉得那一板砖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让他们方家变得比从前和谐了。 到了去香港的前一晚,严肃特意打电话给方针,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方针就把打包带去的东西一一跟严肃说了,听得严肃直笑:“带那么多干嘛,该不会毛巾牙膏都备了几份吧。你放心,什么都替你准备好了,连衣服都不用多带,你直接跟我走就行。对了,常备药你可以带一些。这东西因人而异,我准备的你未必能吃,还是带你吃惯的比较好。” 方针心想这男人还挺细心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于是也不急着挂电话,坐在床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聊的途中方针想起王子来了,就问严肃:“王子最近好吗?应该已经从美国回来了吧。” “嗯,早就回来了,总吵着要见你。不过最近他出去旅游了,满世界乱跑。等他回来后你跟他吃顿饭吧。”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满世界旅游了,真让人羡慕。谁陪他去的,老太太吗?” “没,是他妈妈。” 方针暗骂自己大舌头,好死不死提王子干嘛,结果就扯孩子妈妈身上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只能轻轻“哦”了一声。 严肃就在电话那头道:“不用这么介意,王子他妈不是洪水猛兽,你完全没必要紧张。” “我没有紧张。” “那你哦什么,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我根本不认识她,能聊什么呢?” “行,那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估计这样就有得聊了。” 方针只当这是严肃说的梦话。她干嘛要认识王子的母亲,还嫌他们几个的关系不够乱吗?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方针赶紧把话题岔了开去,开始讲方法的那个案子:“这次真的多亏你帮忙,介绍的曲律师人特别好能力也很强。这个案子亏得交到他手里了,才能判这么轻。要不然” “不用客气,帮方法是应该的。”自己未来小舅子,能不帮吗? “我看他这次应该吸取教训了,以后不会乱来了。他还找了份工作已经去上班了,赚得不是太多但挺稳定的,也有上升空间。” “方针!”严肃突然插嘴叫了方针的名字。 “嗯,什么事儿?” “没事,就想问问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这个,律师的钱我会慢慢攒了还你的。” “谁跟你谈钱的事儿。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有必要压榨你吗?” “那你想我怎么还?” “以后有得是机会,慢慢还我不着急。不过今晚先付点利息吧。” 隔着电话方针也不怕他提非分的要求,于是大方问:“好的,怎么还?” “来个晚安吻吧,大声一点,我要听到你的诚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撞破
  •   去香港的飞机上方针一直在假寐。 她觉得如果自己处于睡眠状态的话就不用跟严肃说什么,也就可以避免尴尬了。头等舱位置宽空间大,睡得相当舒服。她本来还只是假装睡觉,结果飞机快到目的地时居然真的睡着了。 最后是严肃把她摇醒的,并且提醒她:“把口水擦擦。” 方针摸出纸巾擦了擦嘴,装作不在意地走出飞机。和严肃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摸出点门道来了,男人都是贱兮兮的生物,如果他们逗你的时候你表现得越激动越紧张,他们就会越高兴。 最好的办法就是淡然自若,不做过激反应,对方也就没辙了。 但严肃显然比一般人来得更可恶,走在她身边的时候故做认真道:“你睡觉的样子挺有意思的,回头给你看照片。” “你拍了?” “当然拍了,难得的景象怎么能不拍。” 方针觉得自己又一次输了。 在去酒店的路上,方针还在想那些口水照的事情。严肃则直接跟她谈起了工作安排:“明天正式上班,今天好好休息一天。这家酒店的室内温泉挺有名,有机会带你去泡泡。” 方针下意识就问:“酒店叫什么名字?” “丽晶。” “丽晶?”方针重复了几下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什么,“这酒店几年前是不是发生了谋杀案?” “是,怎么,你害怕了。不想住吗?”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听说当时这事情在香港闹得挺大,好像嫌疑是酒店的老板。后来开庭的时候还发生了枪击案。” 严肃眯起眼睛,颇为欣赏地打量方针:“你消息挺灵通的。这事情内地的论坛上好像不怎么提起,你倒是知道得挺详细。” “听我一个狱友说的。她从前在香港待过一段时间,丽晶的谋杀案挺轰动,因为牵扯到了酒店的所有人。后来这案子怎么样,判了吗?” “判了,律师找到有力的证据,酒店老板无罪释放。当然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了。” “凶手死了?”方针突然对这个案子来了点兴趣,“怎么死的?” “一枪爆头正中眉心。” “是警察开的枪?” “是我一个朋友开的。” 方针坐过牢的优势立马显现出来,一下子就嗅到了关键的气息:“这案子是不是有内情,很复杂是吧?” “是,特别复杂。这里面的事情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酒店的董事长是我的朋友,他当时虽然被起诉,不过事实证明他是清白无辜的。凶手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当时还有目击证人,所以一度以为这案子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听说目击证人是酒店客服部的工作人员。这下子老板无辜释放,这员工肯定饭碗不保。” “她这工作确实没干长久。不过几年后她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回到了丽晶。” “是什么?” “老板娘。” 面对方针的震惊,严肃不紧不慢地又加了一句:“应该这么说,我那朋友名下所有的酒店也包括丽晶在内,老板娘都是这位当年指证他的纪小姐。” 车子在公路上高速飞驰,方针觉得自己心里也是万马奔腾。听上去人世间跟她一样有奇遇的人真不在少数。 想了想她略带纠结道:“原来,还能这样啊。你朋友倒也挺大方的。” “我还有更大方的朋友。就前面我提到的一枪爆人脑袋那个,他的老婆原来是他儿子的未婚妻,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两个搅和到一起去了。” “简直禽兽。你怎么会交这种朋友?” “我这朋友人很不错,特别讲义气,关键是长得特别漂亮。” “金玉其坏败絮其中吧,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抢。” “他儿子是个gay,本来和那姑娘就不可能在一起。那姑娘借他儿子这块跳板趁机接近他,这桩婚姻与其说是我朋友抢来的,倒不如是他老婆主动送上门的。” 方针认真盯着严肃的脸,打量了足足两分钟,最后才下了结论:“果然物以类聚。” “这叫英雄惜英雄。” “那姑娘这么做他还和她结婚,不怕她以后遇到更好的拿他做跳板?” “儿子都生了俩了,还担心这个。更何况那姑娘当年接近他也不是为了他的钱,她一直以为我朋友害死了她的父母,所以回来报仇来了。不过后来证实,一切都是乌龙事件。” 方针原本还抱着听八卦的心情听严肃讲这些事情。但他这话一出方针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今天是特意跟我讲这两件事情的吧?” “算不上特意。只是正好提起丽晶,就顺便聊了聊。” “你说这些想说明什么?” “想告诉你,这世上仇恨再深的两个人,也有可能走到一起。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的朋友可以,我们也同样可以。” 方针沉默不语,她必须得承认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严肃这个人确实不错。至少在人品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和他做朋友应该是可行的。可是,他在生意场上的样子方针并没有见到过,所以不能肯定当年世华的收购案一点猫腻也没有。 可惜罗世已经死了,当年的一切都成了秘密,再也无法对证了。然后她又转念一想,如果罗世没死的话,她跟严肃就更不可能有交集了。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存在,因为罗世才偶然有了接触。五年前的一场大火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方针觉得自己已深陷在命运的漩涡里无法自拔了。 严肃看她安静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纠结上了。他无奈笑笑,进而开口道:“我觉得当年罗世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当年认尸的时候你去了吗?” “去了。但人烧得辨认不出来了。” “那警方怎么确定死者就是罗世?” “警方找到尸体上一处没有被烧焦的皮肤,做了dna检测。那是他腿上的皮肤,应该是有东西倒下来压在上面,所以保住了那块皮肤。”方针想了想反问,“怎么,你怀疑死者不是罗世?” “没有怀疑,只是想确认一下。” 严肃话音刚落,车子已经停在了丽晶酒店大门口。这家酒店这几年发展相当好,去年门面刚刚修葺一新,内里也重新装潢了一遍,比起从前更显气派。每天的入住率居高不下,似乎从未受到谋杀案的影响。不过当年发生谋杀案的那一层楼已经被改做办公室,不再用作客房用途。 方针下车后想去车后拿行李,严肃却直接搂过她的腰把她往里带:“东西有人会拿,到了这里还要自己拿行李,怎么对得起高昂的房费。” 方针走过一楼大厅时,觉得自己简直亮得跟三千瓦的灯泡似的,要不怎么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她身上看呢? 酒店经理一早就等在那里,一见严肃进来立马热情地迎上来,身后还呼啦啦带了一帮工作人员,几乎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阵势真让方针觉得别扭,更别扭的是严肃的手一直搭在她肩膀上,完全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她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却没甩掉那只手。严肃从她的微动作里觉察出了她的尴尬,于是冲经理点头笑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上楼就好。” 经理看看身后那帮人,也觉得太扎眼了,于是就让他们先到一边等着去。反正这些人是专门为了严肃在此居住期间服务的,其他工作和他们都没关系。 当然他自己是不走的,坚持要送两位贵宾上楼。严肃也没跟他计较,直接带着方针去坐电梯。经理一路送他们到了顶楼,刚踏出电梯门严肃就下了逐客令:“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知道怎么走。” “是是,房间还是原来那一套,密码一直没变。在您离开期间也没有其他人入住过。” 方针被这经理的狗腿弄得相当不舒服,无奈地扯扯嘴角。这年头还真是“钱”字当头,只要你有钱别说让人当佣人,当宠物狗也行。 严肃打发走了经理后转头看见方针的表情,不由笑了:“你不喜欢他以后别让他出现就行。” “随便吧,人家为了工作也不容易,热情服务也是应该的嘛。我不也每天对人笑脸相迎的。” “美女的笑容赏心悦目,其他人就” “其他人笑起来也总比不笑好看。”方针抬头给了严肃一个笑容,然后礼貌地问,“请问,您可以把你的手从我身上移开了吗?” “如果我说不能呢?” “别忘了我们的三个约定。” “这是绅士风度,不是占便宜。” 话虽如此,严肃还是微笑着把手放下,领着方针往前走:“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一会儿我把密码给你。” 方针正想着说不用太好的房间,给她弄个标准间就行,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前头拐角处走出一男一女,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枝,停在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前,然后开门依偎着进去了。 方针一见这情景愣了一下,脚步立马一滞。 ------------------------------------------------------------------------------- 严肃跟着停下脚步,问方针:“怎么,碰见熟人了?” “嗯,刚刚进去那男的有点眼熟?” 刚才那两个人严肃也看到了,一看关系就非比寻常。方针会认识那男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人,是朋友吗?” “不是,好像是前一段时间深蓝的顾客。” 严肃已经走到方针的房门前,正准备摁密码,听到这话手里一顿:“深蓝的顾客?” “嗯。有一天这人掉了皮夹子,来我们那儿领的。我记得他姓许。” “你们从前不认识?” “说不好。我觉得这人挺眼熟的,好像从前在哪儿见过。我当时还问他来着,可他说不认识我。我想我是认错人了。” 严肃快速在门上的电子版上摁下一串数字,然后拉着方针进门:“既然不认识就不要理了,别人来酒店开/房和咱们没关系,这是人家的权力。” “可那个女的我认识。” 严肃不由笑了:“怎么回事儿,今天净遇上熟人了。这女的也是深蓝的人?难道是公司的员工?” “不是。”方针有些难以启齿。那个姓许的家伙上次她还身份证的时候扫到过他的出生年月,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可那个女的 “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那个女的跟你关系非同寻常?” “不是的。那是我们尤教授。” “是你大学导师?” “不,她没教过我。但她老公是我导师。她是卢教授的太太。” 听到这话严肃不由眯起了眼睛:“这事情听着有点意思。你们那个卢教授听你的口气已经是个老头了,刚刚那女的看上去挺年纪,三十多的样子。” “尤教授今年四十多了。不过保养得挺好,看上去很年轻。” “那刚才那男的多大?” “好像三十多吧。” 严肃一下子乐了:“这三个人挺有意思,六十岁娶了个四十岁的,结果架不住四十岁的心思浮动,又找了个三十岁的。”这么混乱的情况不由让严肃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果然这世上永远不缺乱搞的男男女女。 方针听他这么评价脸上有些发烫。那好歹是自己导师的老婆,没想到居然被她撞见这种事情。她突然有点后悔,不该嘴快跟严肃讲这个了。回头他要是散播出去 严肃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主动安慰道:“你放心,我这人不爱讲八卦。今天这个事情你在这间房里同我讲了,出了这间房的大门我就全忘了。” 方针尴尬地摸摸脸颊,也把这事暂时扔到了脑后,转而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严肃这种土豪从来不拿钱当回事儿,她一个随行的小翻译居然住这么高级的套间,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这房间太好了,能不能换一间。” “这一楼基本都是这样的,换一间也一样。” “那我去楼下住好了。”顺便还能离他远一点。 可严肃哪里会让她如愿以偿:“那样离得太远,不方便我随时召唤你过来。” “打个电话就行了,能有多远。” “方针,你要遵守约定。” 方针一愣,怎么成了她要遵守约定了。明明当初开条件的是她,该遵守的是严肃才对。 “是你自己提的要求,要我提供单独的房间给你。现在房间给你了你又不满意,你还挺难侍候。要不把我那间换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房间太贵,我住便宜点的就行。” “房间贵不贵不属于你该操心的范畴。既然开了你就住,不用担心结账的时候会从你工资里扣。” 好吧,方针无话可说。严肃没有违反约定,她也不好说太多。毕竟对方是老板,非原则问题上她还是应该听他的。 见方针不再纠结房间的问题,严肃表示很满意。他拿起桌上的纸和便签,随手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房间的密码,别告诉别人。回头要是不小心忘了就去前台,拿证件给他们就会有人替你查。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你房里的电话直接拨内线就能接我房里,号码我一并写下了。” 方针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漂亮的字迹,再看看严肃,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 严肃十分遵守约定,并没有在方针的房里久留,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转身出去了。不过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到酒店里专门为他准备的一间办公室里,埋头开始工作。 他和方针说的是明天正式上班,但那只是针对方针一个人的。实际上这次随行的其他工作人员包括他,一天也没有休息,全都忙着各自手头的活儿。 方针是特殊的。带她来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念,所以没必要赶鸭子上架累着她。 严肃走后方针开始收拾东西,她的行李由专门的工作人员送来,她谢过人家后关上门,把带来的衣服都挂起来,又拿出拖鞋换上,甚至还拿自己的茶杯泡了杯浓浓的花茶。忙完这一切后她拿着杯子走到套间自带的小阳台上,望着楼下酒店的花园发呆。 她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次跟严肃来其实她觉得是有些不妥的。如果不是为了还沈骞那二十万,严肃工资开得再高她也不会心动。可如今情势逼人,她一早也安慰自己,与其到处欠人钱不如专心欠一个人的。只是她也有点担心,再这么下去,她欠严肃的会越来越多。 撇开这次的事情不提,她的工作是严肃给的,她现在住在严肃的房子里。最让她心有不安的是严肃说的少了的那一只肾。 那是花多少钱也弥补不了的。那天晚上她之所以会放纵和严肃做那种事情,淡淡的情愫固然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愧疚吧。 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而她却什么也给不了。非但给不了还在不停地接受对方的付出,方针一时情绪低落,陷在深深的自责里难以自拔。 她喝了两口茶转身回房,拿出电脑来上网查资料。她想看看成年人摘除一只肾会有什么影响,如果就此影响到严肃的生育能力,那她该怎么办? 深蓝这么大的摊子,如果严肃不再多生几个,以后所有的重担都将压在王子一个人身上。 她快速浏览着各种网页,上面全是关于单肾的介绍。有网友自己上传的,也有专业的医生做的介绍。方针看了大半个小时后,心里有了一点基本的概念。 网上的意见大多都说一个肾足以维持人的正常生活,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另外那方面的能力也不会受影响。换句话说,严肃虽然摘了一个肾,但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并且以方针的经验来看,那天他们做那个事情的时候,严肃哪里像性能力有问题的,根本就是天赋异禀表现过于卓越的人,害她第二天手还有点微微发酸。 想到这里方针满脸通红,“啪”地一起就合上了电脑。每次想到那个画面总让她心潮起伏难以自抑,好像无论过去多久,那晚上的记忆和感觉都没有消退一分,清晰地就如同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方针痛苦地皱了皱眉,拿起杯子灌了大半杯水进肚子,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她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本来想出去找家餐厅吃饭的,结果还没想好去哪里就有送餐服务上门。前来送餐的侍应生给了方针一个信封,方针待他走后没顾得上那些吃的,先把信封给打开了。 信封里是一张便签条,上面是严肃略显潦草的字迹:午饭你先吃,晚餐你等我。 这字看上去写得有些匆忙,像是一个人在百忙之中抽出仅有那点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写完的。 方针看到这字条心里就明白了,严肃肯定在工作。这人就是这样,听她那些同事说,严董事长工作起来不要命,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情。深蓝能有今天的成就一方面是靠了严氏集团的助力,但最主要的还是严肃这个董事长够拼。 想到这里方针不免有些感动,董事长日理万机却给她放假一天,明明自己忙得只有吃三明治的时间,却还记得给她订餐送货上门。 这样的男人简直让人没办法拒绝,方针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沦陷了。从小到大就是父母,也没有这么在意过她。那种被人捧在掌心如珠似定的感觉,方针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也许严肃朋友们的故事并不是偶然,这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存在,并且已经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那天整个下午方针心里都充斥着这种感动,心里脑中想的全是严肃。到了晚上大概五点左右,严肃果然如约而至,过来敲她的房门。 方针见到对方时脸上的笑意十分柔和,比起平常来更带了三分甜意。她身上穿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款式简约大方颜色却嫩得很,把她整个人都衬得水灵了三分。 有那么一刻严肃心里简直压抑不住地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伸手把方针搂进怀里,深深要给她一个吻。 天知道他这一整天有多想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出糗
  •   方针其实也有点想严肃。 感情一旦在心头生了根,就会像春日里的新苗一样,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方针再怎么跟自己说不要爱上严肃,可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今天一整天她几乎没干什么事情,唯一做的只有一件事儿:想严肃。 所以当严肃出现在她面前,提出要和她去吃饭时,方针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她甚至忘了现在才五点,远没到严肃平时吃晚饭的点儿。 走出房门的时候方针下意识地就往走廊尽头扫几眼,想看看能不能再见到尤教授和许铭亮。不过直到电梯门打开,走廊上都没出现一个人影。方针略带遗憾地和严肃走进电梯,安静地望着对面微微反光的金属门。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间相对来说比较狭小,严肃紧贴着方针站在那里,目光直视直方身体站得笔直,犹如一棵高大的青松。 方针能轻易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香气很有男人味儿,不是那种甜得发腻的女式香水味。从电梯门的反光里隐约能看到,严肃似乎正在看她,而她也正望着对方。 不知怎么的,方针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暧昧,心跳不由自主就加快了。 她琢磨着要不要往旁边站一点,结果步子还没迈开,一只温热的手就伸了过来,紧紧将她的右手攥在了手里。 那是严肃的手,男人特有的骨节分明微带薄茧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在力,紧紧握着的时候让方针感觉到了力量与气魄,就像在向她传递着什么似的。 方针一下子心跳加速喉咙发紧,艰难了咽了下口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就在她尴尬脸红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严肃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一路穿过空荡荡的楼层大厅,拐一个七八级台阶的楼梯,最后停在了一扇大玻璃门前。 透过玻璃方针看到,里面是一个室内游泳馆,目前一个人也没有。方针心一凛,下意识地就要转身离开。可严肃紧紧拉着她的手,轻轻松松就把她给拽了回来。 “别走,陪我游一会儿。”说着他推开游泳馆的大门,“这会儿没别人。” 方针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可怕,充血的症状到达了极限。她费劲地张张嘴,喃喃了半天后才说出一句整话:“我没带泳衣。” “没关系,我可以让人送来,反正我也没带。” 方针还是扭捏着往前挪了几步:“你自己游吧,我不喜欢游泳。” “你是旱鸭子?” “不是。”这话一出方针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干嘛这么老实,就说不会游泳就好了。 结果严肃下一句话立马让她觉得自己老不老实都一样。 “既然会游就下水来运动一下。我本来想着如果你不会的话,我也可以教你。”说这话的时候他那一双眼睛在方针身上从头扫到脚,就像一台透视仪,透过方针浅粉色的裙子看到她的内里。 这眼神挺露骨却并不下流,方针咬咬唇,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我没忘。” “可你答应过我不占我便宜的。” “我没占你便宜。”严肃一脸理所当然,“我只是邀请你一起游泳。游泳是一项全身性的运动,对身体十分有好处。我这只是关心你的健康。” 真是歪理。方针翻了个白眼又道:“你还答应下班时间我自由行动的。今天不上班我这会儿是自由身,我可以马上走人。” “可你答应过陪我吃晚餐的。” “可现在我们在游泳馆啊。” “这年月谁规定不能在游泳馆吃晚餐?”严肃笑得一脸坏样儿,摸出手机就给餐厅经理打电话,点了一堆东西后吩咐道,“七点准时送到十三楼的游泳馆。” 然后他挂了电话,冲方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后,就伸手去解衬衣扣子。方针没料到他直接来真的,吓得连连后退,一个转身就要走人。结果转身的时候动作过猛,脚踝一扭身子就晃了起来。这泳池边上也没个扶手之类的东西,她挣扎了几秒后依旧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泳池里,激起满池的水花。 落水的那一刻方针心里想的不是怎么爬上去,而是在想:这回真是糗大了。 这话刚在心头落下,岸边的严肃已经脱了衣服裤子跳了下来,三两下游到她身边,两手放在她腰间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托,直接把她的上半身托离水面。 方针落水的时候呛了几口水,一呼吸就咳嗽个没完。严肃也不急着送她上岸,就这么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上,让她尽情地咳个够。 他心里想,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比骗方针下水效果还要好。方针温暖的身体紧贴着他的皮肉,就隔了一层裙子布料。比起上次在家里胡闹那一次,今天这场景更令人血脉贲张。 严肃下半身的某个部分,几乎瞬间就立了起来。男人天生的欲/望逐渐在他的身体里占据上风,主宰了他的思想和理智。他很自然地凑近到方针嘴边,抱着她热烈地吻了起来。 方针也没有反抗,甚至十分配合,几次更是占了上风,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严肃吻着吻着心里就有了想法。都说女人三十如狼,这话儿一点儿也没错。别看方针长得显嫩,算算年纪也快三十了,正是需要的时候。 当然除了想到这一点外他还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方针对他是有感情的。从她热烈地回吻自己可以感觉到,她是全心身投入这个吻的。以方针的性格如果不是爱他的话,是不可能直接主动的。哪怕被动地接受一个吻都会让她十分不悦,身体一定会呈现不自觉的僵硬。 可现在他怀中抱着的这个女人柔弱无骨娇媚异常,简直要把他心头压抑已久的那团火彻底勾引出来。 这感觉令他神魂颠倒,既不想抗拒也不想阻止。他一时也忘了身处何方,只觉得全身火烧火燎地疼,急需一个出口发泄。 他抱着方针边吻边往池边游去,最后将方针整个人摁在了泳池壁上。他的手一路下滑,抚过方针的臀部,撩起她紧贴在大腿上的裙摆,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方针不由“唔”了一声,下半身无意识地一紧,伸手想去打严肃的手。可手在水里胡乱摆动几下后又抽了回来,索性用力紧紧搂着严肃的裸背,身体朝对方用力一贴。 她也想要严肃。这是她的身体发出的渴求,而此时此刻她不想拒绝,甚至希望这一刻早点到来。她已完全被情/欲所主宰,意乱情迷到了不知身处何方的地步。 严肃接收到了对方强烈的信号,自然不会手软,手里一用力正准备扯下方针最后的防御,就听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单音:“方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泳池里的两人身体同时一僵,方针吓得几乎尖叫起来。严肃则在心里暗骂:哪个王八蛋把王子带来这里坏他的好事儿。 心里虽是无比震怒,但严肃面上依旧淡定从容。他放开方针的唇,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王子站在那里一身光溜溜的模样,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巴掌大的泳裤,显然是来游泳的。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高档五官深邃的美女,身上也就穿了一件泳衣。 那个女人严肃自然认识,她是王子的生母段咏诗,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带着王子在全世界各地旅游,严肃倒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怀里的方针显然尴尬坏了,挣扎着逃离了她的桎梏。严肃也不介意,拉着旁边的扶手上岸,几乎地向方针伸手。方针有些犹豫,看看身上好歹衣服还在,于是便把手交给了对方。 王子一见她上岸就想冲过来,结果被母亲段咏诗一拉,强行留在了原地。他只能扯着嗓子问方针:“方姐姐你在这里干嘛,游泳吗?你怎么不换泳衣?” 方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拿着浴巾拼命擦水渍。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变身成侏儒,把自己整个埋在浴巾里才好。倒是一旁的严肃将浴巾往下半身一系,替方针回答道:“你方阿姨不小心掉水里去了,我救她上来。” “有吗?你们刚刚明明在亲嘴啊。” “谁规定救人的时候不能亲嘴,你没看电视?” 严肃这话直接把王子绕到别处去了,他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哦,你是在给方姐姐做人工呼吸啊。” 方针听得简直头大,他们两个一个姐姐一个阿姨得叫,父子之间博弈的意味非常明显。而站在王子旁边的那个女人漂亮得不像话,气质高贵身材出众,简直就是个极品尤物。一见到这样的女人,方针立马没了底气,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针在看段咏诗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在段咏诗的眼里,方针乍一看真没什么特别的。个子不够高身材也太单薄,胸更是小得可怜,跟没发育好的少女似的。唯一说得过去的大概就是五官还算精致,搭配在一起看得挺舒服。 她心里暗想,几年没见严肃的口味变得挺厉害啊,居然喜欢上了这样清粥小菜似的女人。 ------------------------------------------------------------------------------- 那天晚上的晚饭,最终是四个人一起吃的。 本来方针不想去的。她回房换了湿衣服后就想一直在房里呆着,哪儿都不去。可架不住严肃不住地在外面敲门,三长一短很有耐心。 方针开门后一脸苦逼相地看着他,对方却跟没看见似的,开口就劝她:“你怕什么?又不是没有熟人。正好借今天这机会介绍王子的妈妈给你认识认识。” 一直到这会儿方针才知道,原来那个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女人是王子他妈。于是她就更不想去了。人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她凑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儿啊,那简直就是三万瓦的电灯泡,不光照亮整个餐厅,连黑夜都要被一并照亮了。 于是她撇撇嘴:“我不去了,你跟王子多吃点。” 严肃一双眼睛凌厉地扫过方针的脸,当她以为对方要教训她几句的时候,却听严肃道:“听话。”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少了点腻歪多了点不容置疑,还有那么点霸气。方针的气势一下子就被打得弱了几分。 然后严肃不失时机地又补了一句:“答应的事情要做到。吃顿晚饭而已,不会有人把你吃了的。你放心,咏诗不是很难搞的人。”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其实还是有点难搞的? 方针带着些许的忐忑去到餐厅,不多时段咏诗也带着王子换好衣服过来了。两个女人一见面自然要打招呼,严肃就夹在中间给她们做介绍。 “方针。”他又指指王子的妈,“段咏诗。” 于是两人握了握手,面对面坐下来。王子坐在段咏诗身边,盯着方针仔细瞧半天,突然微叹一声道:“唉,好长时间没见了,方姐姐你瘦了。” 方针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腔调,也笑着回了一句:“你倒是胖了。” “从早上睁开眼睛那嘴就没停过,吃东西跟不要命似的,怎么能不胖。”段咏诗在边上插了句嘴,然后去看严肃,“你们家是不是不给孩子吃东西啊,怎么他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你生的孩子,当然得问你,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投胎的。” 王子年纪虽小可也听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敲着碗沿大声抗议起来。段咏诗赶紧举手投降:“行行,严肃还是你来治他吧,我可拿他没办法。” 说完这话她扔下儿子,转头去看方针。她冲对方微微一笑,客气地问:“方小姐是做什么的?” “我在深蓝工作,前台接待员。” “哦。”段咏诗意味深长地看看严肃,“原来是办公室恋情。” “不是的。”方针赶紧解释,“我们只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我这次来香港是来工作的。” “是吗?严肃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还会请员工吃饭?你们这次来了不止一个人吧,其他人要不要一并请来?” 严肃瞪了段咏诗一眼:“给人留点面子。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皮没脸的。” 段咏诗一抬头:“我这么张脸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追着我跑。在国外的时候我的追求者从家门口一直要排到街拐角。就是刚才我往这儿一坐,餐厅里多少男人的目光都停在了我身上。你敢说我没皮没脸?” 王子在边上插了句嘴:“妈妈你别介意,他不懂怎么讨好女人。所以到现在还没人要。方姐姐也看不上他。” “儿子,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奖励你一只大虾。” 方针看着这母子两个觉得真是两朵奇葩。段咏诗看起来一副高贵模样,怎么性格这么逗逼?她还以为今晚这顿饭肯定要明里暗里被人刺个够了。想不到最后被刺成筛子的居然是严肃。 再看严肃他倒也不在意,转头冲自己淡淡一笑,然后把手伸到餐桌上,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感觉还真不错,头一回握的时候方针心跳快得不行,但这会儿却已经习惯了,只觉得温暖的感觉包裹着整个手背,连心都暖了起来。 严肃是想向她说明什么吗?即便他和段咏诗生了王子,如今他的心也只在自己身上是吗? 这顿饭吃得方针心潮起伏。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至少表面看来段咏诗这个不错,大气也大方,时不时喜欢拿她和严肃来调侃。生活自理能力略差,也没什么好法子对付小孩子。看起来她自小家境应该很优渥,所以才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她不是王子的妈的话,方针倒觉得她是个不错的朋友。可现在,她只想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 吃过饭后王子吵着要去影音厅看动画片,酒店里特别为小朋友提供的室内小电影院,隔壁还有游乐项目玩。 段咏诗一看儿子这样就一个头两个大,揉着太阳穴道:“让jean陪你去好不好?”那是她请来专门照顾王子的保姆。 王子却很不乐意,帅气地一甩头:“不要jean,我让方姐姐陪我去。” 说完他也不征求方针的意见,直接拉着她的手就去搭电梯。严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并没有跟儿子“抢女人”,而是拍拍方针的手臂,冲她点点头:“小心一点,帮我照顾一下王子。” 说着他自然地和段咏诗并肩离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方针想起刚才他握着自己手的感觉,一时有些迷惑。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王子就催促着方针赶紧进去,熟门熟路地摁了几个键,电梯就一路向下了。 到了影音厅后王子却没去看动画片,而是直接在游乐园玩了起来。这个室内乐园占地有几百平米,里面有不少孩子在玩。王子不跟小女生扎堆,去架子上拿了桶乐高积木出来,一屁股往地上的垫子上一坐,哗啦啦就全给倒了出来。 然后他招呼方针:“方姐姐你过来,和我一起搭吧。” 方针走到他身边,就他这个称呼的问题打听了一下:“王子,你一直管我叫姐姐,是不是想和你爸爸对着干?” “不,头一回见你的时候我就管你叫姐姐了。这和他没关系。不过方姐姐有件事情我要问你,你和他在谈恋爱吗?” “什么他,哪个他?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王子脸一垮,挣扎着投降道:“行行,是我爸。你在和我爸谈恋爱吗?” “没有,小孩子家家的别总打听这些。” “小孩子也可以打听啊,为什么小孩子就不能打听?你们大人不也总打听我们孩子的事情吗?” 方针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无奈地笑出声来:“行,你说得对。” 王子于是笑得一脸得意,两只小肉手迅速地捣腾着,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搭出了一辆小汽车。他把车在方针面前晃了晃:“方姐姐,好看吗?” “挺好看的。王子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拉我过来的,想让你爸爸妈妈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王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先不回答方针的问题,而是又问道:“你真的不在和我爸谈恋爱?” “真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拉你过来的。他们两个有话要谈,我觉得我们就不要当电灯泡了。” “他们要谈什么?” “关于我的新爸爸的问题。” “新爸爸?” 王子举起手里的小汽车看了两眼,突然一阵狂拆,直接把车子给拆没了。然后他略显烦燥地把手里的积木一扔,不悦道:“我妈和新爸爸离婚了。” 方针没料到从一个孩子嘴里能听到这么多八卦。王子看起来很想倾诉的样子,而她也确实好奇,于是就顺着他的话头问:“你的新爸爸是在国外的吗?” “嗯,在美国。一个很fussy的人,我一看到他就烦。严肃比他好多了。” 方针心想这孩子果然是出去喝了几天洋墨水,张嘴闭嘴都是洋文儿了。 “既然他们分开了,那你妈妈是不是准备回国来定居了?” “目前还不清楚,我看她也是很怪的一个人,整天就喜欢玩,什么正经事情都不做。我外公外婆在北京,我们去看望过他们。他们就指着我妈妈数落她,说她不懂事什么的。” 方针也觉得段咏诗这个人还比较像个小孩子。但她不方便对别人做评价,于是就闭嘴不言,只是陪着王子搭积木。 王子又搭了半天的东西后突然问方针:“方姐姐,你说让我爸和我妈再结婚怎么样?” 方针心里一惊,面上却装得波澜不惊:“你想要让他们复婚?” “是啊,虽然严肃挺讨厌的,但有了我那新爸爸做对比,我觉得他还算可以了。他们要是再结婚的话我也就有着落了,不用整天住在祖奶奶家了。虽然祖奶奶对我挺好的,可我也是个正常的小孩子,我也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啊。这两个人到底懂不懂,居然一分开就这么多年。” 方针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成全了孩子。可她又想起之前严肃说过的那番话,当时他是那么斩钉截铁,坚称不会再有段咏诗复合。 现在为了孩子,他的想法会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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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一时间另一个房间里,严肃也正跟段咏诗谈到她那个fussy的前夫。 段咏诗手里拿一瓶红酒,喝一口说两句,断断续续地向严肃控诉那个神经病男人:“整天疑神疑鬼。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国吗?就是他给闹的。生怕我回来找别的男人。对了,他特别讨厌你,就怕我跟你有什么联系,连王子都不让我见。我给王子打电话还得背着他,趁他上班了再打。他还喜欢查我的手机通话记录,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真后悔自己瞎了眼,居然找了个这样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眯着眼睛盯着严肃看了一会儿,冲对方甜甜一笑:“早知道还不如跟你凑和算了。” 严肃和她打小就认识,早就习惯了她的不着调。换了别的女人如果说他刚才那番话的话,严肃早甩手走人了。但段咏诗没关系,反正她说话从来就没中听过。 说难听话有什么了不起的,更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也没少做过。王子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王子严肃就忍不住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还回美国吗?” “暂时不想回去。那神经病整天来找我要跟我复婚,我得躲一阵再说。美国到底是他的地盘,到了中国就不一样了,我比他玩得开。” “还玩?一把年纪了也该收收心了。王子这孩子你有什么想法,一直让他住我奶奶那里?” 段咏诗伸手拍拍严肃的肩膀,样子颇为豪气:“对不住啊,当年一时冲动让你背了黑锅,搞得王子这孩子没爹没妈的。你一定挺恨我的吧,王子说你对他可不怎么样。” “我对他确实一般,但主要原因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孩子自己身上。他一直以为是我逼走了你,害他没了妈,所以从来对我没有好脸色。如果你希望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的话,最好借这个机会和孩子解释一下。哪怕只说关键的。” 段咏诗沉默不语,手里的酒也不喝了。大概几分钟后她把瓶子往桌上一放,望着严肃认真道:“我想把孩子接回家去了。” “怎么,想跟孩子说实话了吗?” “总不能一直这么瞒着。以前是我太浑,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但现在不会了。我和前夫离婚了,暂时也没有再婚的打算,也该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了。这几个月我和王子相处得还可以,他对我比对你好很多,至少还有个笑脸。这就是血脉相连吧,我对他再不好我也是他亲妈。你对他再好你也不是他亲爸。” 谈到这个严肃也颇有些无奈。他和段咏诗从小就认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要不然当年段咏诗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不会放过她,哪里容得她在国外逍遥好几年,把个孩子扔他家里不管呢? 只是如今两人都是而立之年,也该为自己的人生负点责任了。严肃不能一直当王子的便宜老爸,而段咏诗也不能永远逃避现实。 “把孩子接回去我赞成,但你得靠谱一点,别再像从前一样。咏诗你跟我说实话,王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段咏诗一脸无奈,“酒吧里一夜情的产物,我没把孩子打掉完全是因为被我妈发现了。否则今天王子不可能活蹦乱跳地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他早被我打掉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负责任到了极点。” “男人难道就负责任?我好歹还把孩子生下来了,那男人呢,一夜快活之后就没了人影,我连找都不找。虽然孩子是在我肚子里的,但能说孩子的父亲就没有责任吗?这世界对男人太宽容,对女人却很苛刻。男人乱搞叫风流,女人乱搞就叫下流,哼,我凭什么因为他的不负责任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段咏诗越说越生气,最后一抬酒瓶子,灌了自己大半瓶。因为喝得急,酒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到了她的衣服上。红色的酒渍在她的胸前蔓延开来,看上去有点狼狈。 “行了,别喝了。”严肃一把夺过酒瓶,“赶紧回去洗洗睡吧。你在香港是长住还是旅游?” “就待一星期,过两天就走。我答应了王子要补偿他,所以带他全世界到处玩。现在国外晃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带他在国内好好晃晃。让他也知道知道,什么叫祖国江山一片大好。” 严肃一看段咏诗这样子就知道她醉了,于是伸手扶她起来,快步走出了包间。他也不知道段咏诗住哪一间,只能打电话给王子。王子正跟方针在玩跳跳床,接到电话后不由反问:“怎么,你把她灌醉啦?” “是她自己灌的。把房间号给我,有房卡吗?” “有,应该不在她包里。真麻烦,我要找阿姨,我才不要晚上睡到一半还要替她盖被子。” 一通报怨后王子挂断了电话,小大人似的感叹一句:“唉,真是长不大。” 方针就笑了:“怎么,你妈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吧。” 王子点点头,大摇大摆走出了游乐室。他到底还小,走到外面的时候就有些害怕,于是主动把手递给方针,让她带着自己去搭电梯。方针搀着王子一路往上,最后停在了十楼的某间客户前。 照顾王子的保姆jean就住在隔壁间,一听动静赶紧出来把王子带回房洗澡换衣服。方针和孩子挥手告别后本来想转身回房的,结果发现那房间的门没关严实,露了一小条缝隙。 心里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方针知道段咏诗应该就住这里面,而听刚才王子话里的意思,和段咏诗在一起的必定是严肃。 人都有好奇心,方针也不例外。她站在门前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这过程中方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空白一片,似乎在为了什么都不是的目的而偷窥着。 段咏诗的房间比她住的那间小一些,但也一样是客厅餐厅房间各自独立。方针走一段走廊后在客厅入口站定,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见到。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她用力嗅了两下,隐约间就听见里面的房间有对话声音传出来。 听上去似乎是个女人在大喊大叫,吵闹得不像话。期间还不时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喝斥声。方针竖起耳朵想听他们说点什么,奈何离得太远实在听不清楚。 于是她不自觉地又向前走了几步,探头向里张望。房间门大开着,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大床上一个女人正躺在那里,挥舞着手臂鬼吼鬼叫。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床边努力想要让她安静下来,可惜收效甚微。 从侧影看方针认出那男人是严肃,他的表情不太好看,还伸手打了那女人高举的双手一下。然后他突然转身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杯清水,直接往那女人脸上一浇。 “啊!”床上那女人大叫一声,瞬间安静了不少。方针虽没看清她的长相,但也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段咏诗。看样子她醉得不轻,估计早就意识混乱了。 方针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小偷一般站在人家房间里窥视他人,还见到这么混乱的一面。这实在不符合她的为人,她为自己的这种举动感到抱歉,于是没等房里的两人发现她,直接就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帮他们把房门关上了。 然后她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进门的时候她忍不住想,他们两个在房里会做什么吗?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好像一下子就把严肃归类到禽兽的行列了。以方针对严肃的了解,他大概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情。可事无绝对,毕竟他们以前有过一段情,还有了王子这个孩子。 方针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忍不住想抽自己。这时候想这种事情做什么,她本来也没打算和严肃怎么样,现在人家一家三口即将团圆,她凭什么在这里自怜自艾? 就凭严肃之前对她的表白,还是凭今天下午在泳池的那个吻? 想到那个吻方针又是满头黑线,默默抽了抽嘴角。 还是洗个澡早点睡的好,每二天还要早起上班。想到这里方针暂时抛下了严肃和段咏诗,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严肃在段咏诗的房间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她。这期间他不仅要忍受对方高分贝的噪音,还得打电话找人来给她换衣服。甚至得在女服务员暧昧的眼神里保持淡定从容。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同时又不由怀念起方针醉酒的样子来。同样是女人同样是喝酒,方针的酒品显然要好很多。她醉了之后比较安静,也没那么疯狂,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非但不让人觉得麻烦,反而有一种欣喜之情存在。 果然爱情这东西是个催化剂,可以将人一切的不合理举动都合理化。 ------------------------------------------------------------------------------- 严肃那天晚上没去找方针。 他从段咏诗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全身上下都让人给吐脏了,所以他直接回房去洗澡。等洗完澡出来时又接到袁沐的电话,说有工作要他去处理,是和美国那边的一个越洋电话谈生意。 这个电话一打就是两小时,等他挂了电话一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这么晚再去敲方针的门,估计对方直接就拿三大条款来压他了。严肃自嘲地笑笑,觉得方针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坐在床头就忍不住浅笑起来。 笑过后他又不免想起了王子那孩子。今天段咏诗和他说的话当然不是戏言,事实上他也希望王子能回到亲生母亲那里去。不是因为他嫌弃这孩子,实在是不想孩子从小缺乏母爱。 段咏诗为人再不靠谱总是孩子的亲妈,而且这几个月王子和她处得也不错,感情应该已经培养起来了。 都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话真不假。他和王子父子一场过了五年,终于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个事情来,总让他心里怪怪的,是失落还是不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两者都有吧。但他的心情只是微酸罢了,真正伤心难过的肯定是他家老太太。王子从一两岁的时候就对他特别排斥,总不愿意亲近他。加上他那时候工作也忙,家里只有保姆照顾孩子,于是奶奶就一时心软,发话让孩子去她那里住。 这一住就是好几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祖孙两人也培养起了深厚的感情。如今要把孩子从她身边永远地带离,不知老太太能不能接受? 想到这个严肃略微有些失眠,睁着眼睛躺床上沉思了很久,到快一点的时候才下定决心,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蒙头睡了过去。 这一晚严肃睡得不太踏实,与他一墙之隔的方针同样睡不大好。她一直记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脑子里乱糟糟的。理智上她觉得自己没资格介意什么,严肃根本也没对段咏诗做什么。再说即便是朋友,一个喝醉了另一个也该扶对方回房才是。 可是从情感上来说她又有点接受不了,甚至产生了一丝危机意识。她躺在床上反复问自己,难道真的爱上了严肃,真的准备接受他了吗?要真这样的话现在怎么办,王子的妈回来了,正主儿出现了,她这个不清不楚的备胎是不是也该撤了? 这事儿令方针挺不爽的,心里存了事儿睡觉就不踏实,所以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她颇为挣扎了一番,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逼着自己洗漱干净又挑了身新套装穿上。 衣柜里的衣服除了内衣外几乎全是新的,都是严肃让人准备的,符合她的尺寸身高,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方针穿好衣服后细细摸了把料子,知道不是便宜货,不由吐了吐舌头,然后就听门外有人在敲门。 严肃来叫她上班,从头到尾就吩咐了一句:“跟着我就行,有什么事我会和你讲。” 于是方针一下子就成了严肃的小跟班。一天班上下来她发现自己似乎不是来当翻译的,而是来当秘书和打杂的。 严肃原本的首席秘书袁秘书似乎挺忙,一整天都没怎么露面。于是严肃身边所有的杂活都由方针包了。那些和严肃来谈生意的法国人没一个像他说的不会说英语,个个嘴皮子都很溜。有时候他们说得太快又带有浓重的法国口音,方针听着还觉得有点费劲儿。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退步了,果然几年不用重新捡起来还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次这个工作倒是给了她一个提高的机会,所以她虽然为严肃忙前忙后累得够呛,心里却挺开心,甚至还觉得是赚到了。 大半个月挣好几万,还只是秘书助理的工作,方针确实是赚到了。 第一天的工作忙下来,方针已经基本上手。严肃把这次项目的计划书和各类相关文件都交给她,让她去熟悉,一旦有需要就要她及时提供。另外像是制定会议时间和地点,安排人员参与以及配套的餐饮等事宜,也全由方针和酒店方及法方相关人员勾通。 严肃在边上并不会提太多意见,很多时候只是给方针一个笼统的任务,具体操作要由她自己来完成。他觉得这对方针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种锻炼。虽然将来成为严太太后方针并不需要做这些,但像方针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应该在工作上给予她肯定和鼓励。这不仅仅是在培养她的工作能力,同时也是在增强她的自信心。 方针确实需要一份职场工作来恢复信心了。她在牢里时间太长,出来后又总做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久而久之她心里的自卑感就一直消不去。严肃一直认为方针之所以不答应自己的追求,罗世固然是一方面的因素,但自卑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坐牢让她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悬殊的家世背景更令她却步。 严肃不指望方针通过这个工作能立马自信心爆棚,但至少可以让她过回从前的生活。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一个人独自处理各项工作,和同事及各方进行沟通,中英文一起上阵,穿着简练的套装带着迷人的微笑,完全就是一个成功的职场女性典范。 严肃喜欢这样的方针,不小心谨慎也不唯唯喏喏,脸上不再带有妥协的无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知性美。 方针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过程令她忘了自己有案底这回事儿。尽管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她就上手干得有模有样了。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甚至是法文,她都能在瞬间切换自如。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得很值。 结果再好的事情也都有两面性。方针一方面觉得这个工作不错,另一方面却也觉得有些困扰。原因很简单,她天生吸引烂桃花的体质再次发威,这次还把威力施加到了国际友人的身上。 和方针一起负责和酒店联系安排各项事宜的法方代表是个年轻小伙子,目测不超过二十五岁,能力却不差。他还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并且很喜欢用他那蹩脚的中文和方针交谈。 两人才刚在一起工作没半个小时,他就跟方针说自己有个中文名字方结棍,是他从前在法国认识的一个中国朋友帮他取的。说起名字方结棍一脸兴奋:“你姓方我也姓方,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我们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 方针一听这名字就想笑。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给人取的,大概是从双节棍里寻到的灵感吧。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不懂行的外国人啊。 结果方针还在那里强忍笑意,那边方结棍又说道:“我还有个朋友取了个中文名字叫番茄炒蛋,说是四个字的好听。我就笑他没文化,拿个菜名当名字。” 方针彻底无语,突然觉得给他取名叫方结棍的这位仁兄还算是厚道了。 方结棍年纪不大却挺能说,在方针的地盘上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什么工作都抢着做,时时为方针着想,关怀体贴备至。方针一开始以为他是想拍自己马屁,好让这次的生意谈得顺利。但慢慢的她就品出味道来了。 法国人浪漫是出了名的,人家总统都能离婚娶新夫人,更何况是平民百姓。方针从前念书的时候就听老师提过法国人的浪漫情节,对他们开放的生活态度实在有些吃不消。 如今这方结棍一上来就这么献殷勤,方针心里不免害怕,下意识地就想躲着对方。 谁知道越躲还越躲不掉。方结棍长得帅到哪儿都吃得开,又是个洋鬼子,酒店里爱慕他的女生一大堆。可他偏偏谁也不看,整天跟在自己这个中年大妈屁股后头忙前忙后。 方针几次想跟他挑明:“弟弟,姐姐今年都三十了,实在不适合你。” 可她又觉得太唐突了,人家毕竟没有表白,再说以方结棍的尿性,搞不好还喜欢姐弟恋呢。反正生性浪漫的人接受度特别高,这种在国人看来有些禁忌的恋情也许他们更喜欢呢。 于是方针就左右为难了。 一方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不能因为这个就马虎了事。另一方面感情是绝对不能谈的。两方的大老板正在谈几十亿的案子,结果底下两个小员工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未免太不像话。 可怎么拒绝方结棍成了方针的一个心病。三天工作忙下来,她几乎都感到绝望了。这小子跟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掉,简直成了一个天大的负担。 偏偏这个时候严肃又来捣乱。那天下班之后方针正在收拾东西,办公室里就她和严肃两人。她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斜眼看严肃,发现对方正在悠闲地喝茶。 本来她想收拾完了就赶紧出去的,结果严肃茶喝到一半突然开口道:“我现在有点后悔带你来香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摇尾巴
  •   方针眼皮一挑:“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她一副立马要进入战斗的小斗鸡样,严肃心里直想笑,面上却依旧沉稳如水:“没什么,怕把你培养得太好回头你就该攀高枝去了。” 这两天方针的表现确实不错,简直比专职秘书还要来得能干。她反应快做事又细致,想法也很周全,基本上严肃只要提点一两下她就能办得妥妥当当。当然,法国那边来的那个叫结棍的臭小子也算功不可没。 严肃的目光在方针身上停留了三秒后,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起身招呼方针:“走吧,回房换衣服。” “干什么,又要吃饭?我今天累了,我想就在房里待着。” “不仅仅是吃饭,也是去工作。今天跟客户一起用餐,你必须出席,这不属于三条约定中的一条。因为这是工作。你放心,加班费我会跟你算的,按行业规矩八小时后工作小时我会付双倍工资给你。” 听说是去和客户吃饭,方针没再拒绝,跟着严肃回房间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严肃在她前头,直接出手就摁了密码,然后冲方针点头示意:“进去吧,挑件抢眼点的礼服。” “礼服,直接穿套装不行吗?” “出席宴会穿套装,你以为你是餐厅经理吗?我给你准备了礼服,各式的都有,你去挑一件。你这代表是深蓝和我的脸面,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方针没办法,只能妥协。站在大衣柜前看着满柜的各色礼服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扭头问严肃:“你有我房间的密码?” “是,第一天不就是我带你进来的吗?”连密码还是他抄给她的呢。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严肃伸手在一堆长短不一的礼服里挑了起来,偶尔看见好的就拿出来在方针身上比划一下,“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既然答应了你那三个约定,我就会遵守。我要是连这点诚信都没有,深蓝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 方针却觉得这好像是两码事儿。上次在度假村她是吃过亏的,严肃借着查停电原因的由头,在房里对她大吃豆腐,以为她这么快就会忘吗? 于是她沉默不语,像是在无声地抗议。严肃挑了件玫红色的露肩短礼服在她身上一比划,满意地笑道:“就这件吧。好了赶紧去换上,别苦着一张脸,回头客户看见得不高兴了。” 方针接过衣服在镜子前试了试,悠悠开口道:“你这是准备让我去出卖色相,以期得到客户最大的让步吗?” 严肃侧过头去笑:“这年头说大话的人真不少。出卖色相?你也得有色相才行啊。” 方针拿衣服进浴室换的时候心里默默吐槽:嫌我没有色相还整天粘着我不放,矫情! 结果小礼服的效果出人意料得好。方针穿上后在浴室的镜子前转了个圈,不得不佩服严肃精准的眼光。这种人不发财都难,眼睛这么毒辣,真是令人感叹。 严肃看到她这一身的时候也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挑衣服的眼光确实不赖。在这么多件礼服里他就觉得这件最合方针的意。 玫红色这颜色挺挑人,方针皮肤白,被这颜色一衬就很好看。如果换个皮肤黑的可不能穿这颜色,乡土气息爆涨十倍都不止。加上方针人比较瘦,露肩的礼服很好地展现了她的锁骨,性感指数直线飙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方针胸前料不多,所以这衣服穿她身上性感有限清纯无限,意外地显得她更嫩了。 这效果令他十分满意。今天晚上他就是要让方针大放光彩,最好把那一班法国佬全吸引住才好。这是他的进攻策略,这两天有人上蹿下跳忙得很,那尾巴摇得都快成拨浪鼓了。严肃心里自然不乐意,他的女人有人居然想染指,简直是不知死活。 既然有人想摇尾巴,他今天就帮对方一把,索性让人把尾巴全伸出来,让他一次性摇个够。然后他就可以手起刀落,彻底把那条尾巴给拦腰截断。 方针完全不知道严肃有这个想法,在镜子前小小地虚荣了一番后就问严肃:“你不换衣服吗?” 虽然他这一身西装十分精神,但作为公司董事长,工作的时候和出去赴宴怎么能穿同一身呢? “就换。”严肃说着拉起方针的手,两人又去隔壁他的房间,“你帮我挑一身。” 方针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严肃这样的衣服架子配上那张出色的脸,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她还是用心替对方挑了身银灰色的西装,搭配亮眼的暖色系领带,把严肃衬托得更为亮眼了。 她几乎敢肯定,严肃这一身走出去回头率绝对百分之两百。 结果那天他们一路从客户走到包厢时,路上居然没怎么遇到人。让方针不由感叹,白瞎了严肃这一身好皮囊。严肃却对此相当满意,他虽然拿方针出去当诱饵引蛇出动,却不代表他愿意一路上让他的女人被人用眼神吃豆腐。 可一进入包厢后严肃立马就有几分后悔。包厢里坐着一堆法国佬,年轻的年老的都有,看方针的眼神都跟看新大陆似的,直接而露骨。严肃突然很想脱下西装外套来替方针遮一遮香肩。 法国代表团里的老大brice第一个开口:“严董,想不到你的女秘书这么出彩,今天这顿饭我看吃得很值。” 严肃冲对方礼貌地笑笑,带着方针入席。众人的目光在方针身上停留了几分钟后基本上也就散去了。毕竟他们还是懂礼貌的,知道一直盯着一位小姐看十分不合适。更何况这还是在中国。 方针从头到尾就低着头不说话,拿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地喝水。严肃则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带着袁沐等人招呼客户吃菜,顺便给人介绍一下菜品。 纯中式的晚餐,严肃又特意挑了很多少见的菜让人上,大部分法国佬都觉得很新奇,注意力很快就从方针身上转移了。 除了有一位十分之死心眼,再好的山珍海味摆他面前他也不在乎,两只眼睛一个劲地打量方针,放肆地吃对方豆腐。 这个叫方结棍的男人就是严肃今天的“严/打”目标。这几天关于他和方针的一些流言严肃已经听说了,但听说的和亲眼见到的还是有差别的。这会儿当着他的面这小子都敢这么直接,可想而知平日里背着他会是什么光景了。 严肃拿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要把高脚杯细长的杯身给捏碎一般。方结棍对此却一无所知,还在那里想办法跟方针套近乎。 方针简直有点后悔听严肃的话穿得这么暴露了。其他人也就算了,那个方结棍真是让人受不了,要不是为了严肃的生意考虑,方针简直都想起身走人算了。偏偏严肃一副看不见的样子,和人谈笑风声热闹异常,一点没往她这里瞧。 他就这么不在乎自己让人看光光吗? 想到这里方针有些气恼,忍不住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郁闷地借酒浇愁起来。她喝头几口的时候忘了自己一沾酒就醉的体质,喝得还挺潇洒。结果没过几分钟酒劲就有些上头,脸上微微发热,意识也有些模糊。 方针暗道不妙。今天这个场所可不一般,当众醉酒什么的简直是要命的节奏。想到这里方针略微清醒了一点,借口要去补妆,偷偷出了包厢。 她想去外面吹吹冷风散散酒劲儿,过半个小时再回来吧。同时她也想借这个机会摆脱方结棍的纠缠,最好回去的时候宴席已散,大家各回各家才好。 方针迈着略虚浮的步子出门,绕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吹冷风。如今天气乍暖还寒,初夏的夜里风吹在身上还挺冷。方针穿得又少,夜风一吹就忍不住直打哆嗦,那点酒劲就散了不少。 她又索性微微张嘴,呼吸几口冷风进肚子,想让自己清醒得更快些。没想到她这用力一吸风还没全进嘴,就听身后一个熟悉又怪异的声音冲她打招呼:“方针,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么奇怪的口音除了方结棍还会有谁。方针瞬间头大,这法国佬来中国时间不久,居然也学会了中国人的假客套。装偶遇什么的会不会太次啊,这家伙明明就是故意来找她的。 方针扭头冲对方露出一个苦笑:“真是太巧了。” “是啊,包厢里太热,我出来透透气。方针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什么,我就是喝了点酒。” “你刚喝完酒不应该出来吹冷风,你穿得也太少了。虽然我知道中国人大部分都是君子,但你也要小心,万一酒店里有坏人想占你便宜就麻烦了。你最好跟我回包厢去,严总也会担心你的。” 这话方结棍是用法文说的,方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听上去还挺真诚也挺有道理,她穿得这么暴露确实不适应站在夜风里,万一惹上登徒子就不美了。 于是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你穿我的外套遮一遮,别让人看见了,有些男人想法很奇特,一见女人衣服穿得少就有坏心眼儿。” 方结棍边说边把外套脱了披方针身上,一副绅士做派,和刚才的热情截然相反。 ------------------------------------------------------------------------------- 方针有点不自在,想把衣服还给方结棍。结果对方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方小姐,你就让我绅士一回吧。” “你实在太客气了。”说话间方针一扭身,顺势躲开了方结棍的手。 “应该的,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方针一时语塞,正犹豫着怎么接嘴,突然胃里一阵难受。她脸色一变,踉跄着转身想找个地方吐。当着外国客户的面吐得稀哩哗啦未免也太难看了。 但方结棍是狗皮膏药,粘上了就甩不掉。他一看方针要吐简直比她还要积极,一把搂着她的肩膀就往旁边的草丛里走:“你是不是想吐?这地方比较隐蔽,不会让人看到,吐出来会好受一点。” 方针也顾不得追究他的举动,趴在草丛边就吐了两口。她刚才吃得不多,其实没吐出什么东西来。但这两下之后人就好受了许多。她直起身子冲方结棍道谢,对方笑得一脸灿烂,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就更用力了。 “你干什么?”方针有点急了。 “没什么,就是怕你会摔倒,我扶你回包厢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 方针说着就想走人,却不料方结棍酒壮怂人胆,眼看四周安静无人,他骨子里的浪漫情节简直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拉着方针的手,一个用力几乎将她抱个满怀。 好在方针机智,一抬手就顶在了他的胸口,总算给两人间留了一个手臂的距离。 “对不起方先生,我要回去了。” “对不起方针,我实在很喜欢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我吗?” “当然不行。” “能说说理由吗?” “第一,我不喜欢你,第二,你是外国人,第三,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不希望的搅合上私人感情。” 方针虽然有点微醉,但这一番话说的时候语速还挺快。她是用法语说的,以保证方结棍能听得明明白白,没机会拿中文不好这个借口来搪塞她。 但她只顾着自己说,却没留意到对面方结棍的脸色突然一黯。法国佬盲目的自尊心一下子让个东方妞儿给刺伤了,这实在令方结棍很没面子。 他从前在国内的时候泡妞是个高手,很多时候连话都不用说,三两个眼神一勾搭对方就上手了。没想到他在方针这个小妞身上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连手都没牵到过。 刚才那番表白算是他很认真的表现了,结果对方根本不在意,听过就拉倒。方结棍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加上情绪激动酒劲上头得快,方针粉嫩的唇在路灯下显得极具诱惑力,他头脑“嗡”地一声就热了,想也没想就凑了上去。 方针只觉得眼前一张人脸瞬间放大,还没来得及思考,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天而降。冰水洒在了她的脸上胸口,大部分都溅落在她的小腿上和双脚边。耳边则传来方结棍受刺激的尖叫声,原本一米八个头的帅小伙就跟被电击了似的,跳得比夏日里的蚂蚱还要欢。 方针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无语。 方结棍让人兜头一桶冰水浇下来,浑身上下全都湿透。在他身边站了个穿t恤长裤的年轻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桶。 刚刚那桶冰水肯定是他浇的,方针因为离得近也被波及了一些,好在只是下半身淋到些,冻得不厉害。 方结棍就比较惨,浑身透湿站在那里,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真是狼狈到极点。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方针心里挺痛快的。敢打她的主意吃她豆腐,就该让他尝尝冰桶挑战是什么滋味儿。 那男人看都不看方结棍一眼,反倒很关心方针:“这位小姐你没事儿吗?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我挺好的,刚刚谢谢你。” “不客气,教训色狼是应该的。得让他们洋鬼子知道,咱们中国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何况这还是咱们中国的地盘儿。” 方针听他话说得重,怕把矛盾激化,刚想调解几句,那边严肃居然带着法国团的老总brice过来了,他们身后还跟了一帮人,全是今晚吃饭的客户。 严肃像是完全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走过来看看方针又看看方结棍,略带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针没好意思说方结棍想强吻自己的事情,只简单把淋冰桶的事情给说了。方结棍气得不轻,见自己的帮手们来了,赶紧拉着大老板叽喱呱啦诉起苦来。他说得实在太快,方针也没完全听清楚,倒是严肃在一旁淡淡开口道:“原来方先生这么客气,谢谢您对我女朋友的关心,今晚的事情大概是个误会,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他一开口就是一串流利的法语,听得在场所有法国人一愣。因为这几天大家见面的时候,从来没见严肃开口说过法语。平时他们交流都用英语,偶尔有人说了几句法语方针也会立马给严肃翻译。所以大家都以为深蓝的董事长严先生是不会说法语的。 brice脸色一黯,心里有点纠结。他仔细回忆了这几天他和他的下属们有没有用法语说中方人员的什么坏话,确定没有之后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冲严肃笑道:“原来这位方小姐不仅是严董的秘书,还是您的女朋友啊。” “是,一直没告诉您,主要是不希望几位对方小姐产生不专业的印象。今晚情况特殊,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brice立马大笑起来,亲热地拍拍严肃肩膀:“没什么没什么,我觉得方小姐表现非常好,我很满意也很欣赏她。严董事长眼光很好,你的女朋友和你一样出色。” 这马屁拍得,连方针都要听不下去了。那边方结棍也有点不高兴,黑着一张脸正要讲什么,就被brice一抬手给拦下了。 “严董您看,今天时间不早了,我的下属又受了冻,不如我们都先回房去吧。合同的细节我们明天再详谈?” “没问题,今天的事情真是抱歉。那个向方先生泼水的人我会想办法找出来的,到时候让他给方先生道歉。”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 这两人你来我往客套的时候,方针意外发现刚才那个泼水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她本能地觉得今晚这出戏有点问题,像是人为安排的一样。 所以在跟严肃回房的路上,方针看四下无人就悄声问道:“这事儿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什么事儿?” “别跟我装蒜,就是淋水的事儿啊。那个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严肃低头看方针一眼,微笑不语。然后他拉起方针微凉的手,两人一起进了方针的房间。等房门关上后他才道:“确实是我安排的。”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巧,正好有个人路过。就算真有人顺手想帮我,那桶水也没那么快准备好。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不想让你被人吃豆腐。”严肃上前一步,拢了拢方针身上的西装外套。这是他的外套,方结棍的那件他早脱下来还给对方了。他的女人无论到什么时候,也不需要披别的男人外套。 方针因为他这动作心头一暖,抽了抽鼻子道:“你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 “从这小子第一次向你放电起。” “那么早?” “我还嫌太晚。我说过后悔带你来香港,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来见客户了,就把你藏酒店里才好。可如果不提工作的话你是不会来的,你这人性子太犟,这点很不好。” 方针拒绝讨论自己的性格问题,她更关心严肃的一系列举动:“你既然知道方结棍喜欢我,为什么今晚还让我穿这么少?” “引蛇出洞这个成语你听说过吗?” 方针有点不高兴:“你这是拿我做诱饵。你就不怕我真的落他手里出什么事儿?” “这还得怪你。我本来打算今天的饭局上借机向众人宣布你是我女友的事情。谁知道你饭没吃几口就出去了。你说是去洗手间补妆,结果却去了楼下小花园。后来发生的一切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是你打破了我的安排。” “那倒水的那个人” 严肃抬手轻拍方针的额头:“我派去的。你离开有点久加上方结棍半道上也离席了,我就让袁沐派人去找你。倒水这个事情不是我的授意,十有八/九是袁沐安排的。他这人爱出鬼点子,虽然平时看着挺正经。” “那后来你是故意带人来花园的?” “当然,饭后散步兼散散酒劲儿,不会有人反对。brice那个老狐狸多聪明,明知道我在演戏还配合得这么好,看来他心里也清楚,他自己这个手下花心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方针仔细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幸好严肃派出的人及时出手,要不她非让方结棍占便宜不可。从前严肃不打招呼吻她的额头那是情趣,可被个不喜欢的洋鬼子强吻,那就只能是恶心了。 “可你也没必要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回头人家该误会了。” 严肃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突然伸出手来,直接将方针打横抱起来。他几步快走进了房间,同方针一起“摔”进了双人大床里。 他的唇就贴在方针的唇边:“那今晚,我们就让误会变成现实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开放
  •   方针瞬间抬起膝盖,就往严肃的关键部位顶。 结果对方一伸手直接摁下来,将她弯曲的腿强行摁直,并且牢牢地压在床上令她动弹不得。 “严肃,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方针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对方力气实在大,她就像条躺在案板上的鱼,怎么都坐不起来。 严肃笑得一脸得意:“你放心,我全都记着,一刻也不会忘。不过今天这事是你情我愿的,算不得我强迫你,所以我并没有违约。” “去你妈的你情我愿,你放屁!” “想不到你还会骂人,骂起来还挺冲。” 方针气得两脚乱蹬,就是没办法踢到严肃身上,急得她满脸通红。严肃见状就贴近到她胸口,略带挑逗道:“你看,你脸这么红,显然你并不是不愿意。” “我那是被你气的!” “好,那我们换一种方法来验证。” 严肃说着直接伸手,摸到了方针的裙摆上。这举动让方针身体一僵,一股不安袭上心头。 严肃却还在那里火上浇油:“脱了裤子验证一下就全明白了。” 方针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有了什么反应,也知道严肃说脱裤子意味着什么。不用脱她也清楚,自己下半身现在一定不能看。那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诉严肃,自己现在非常渴望得到他。 认识严肃这么久,方针头一回让他逼到毫无还手之力。她身体僵硬躺在床上,憋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想想王子,为了孩子考虑” “为孩子考虑同和你结婚并不冲突。” “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要同时有爸爸和妈妈才行。” “段咏诗要把孩子要回去了。” “什么?”方针一愣,微微抬头去看对方,“怎么回事儿?” “她和美国的丈夫离婚了,准备回中国定居。所以想把孩子接她那儿去了。” “那你们,没想过要复婚吗?” “复什么婚。我和她又没结过婚,哪来的复婚一说。” “那这么说”方针眨巴两下眼睛,斟酌了一下措词,“王子是非婚生子。” “是。” “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方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严肃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刚想指着严肃的鼻子好好教训他一顿,看看自己身上露在外面白花花的肩膀大腿,赶紧扯过被子包上。 “你们年轻的时候到底在干嘛?既然不结婚干嘛要生下孩子,生了之后一个远走美国一个把孩子扔给长辈。严肃,我从前觉得你是个挺有担当的男人,可在王子这件事情上,我真的看不透你。” “你看不透是因为你以为王子是我的儿子”严肃伸手点了点方针的鼻尖,然后伸出手来,搂着她连人带被一起倒在床上。然后他就伸手去扯被子,无奈方针裹得挺牢,一点分他的意思都没有。 严肃只能开口问她要:“哎,分一点。” “凭什么。” “想不想继续听故事?” 还真挺想的。严肃说了那一句后就卖起了关子,搞得方针心痒痒的。片刻后她无奈妥协,拿起被子的一角递上去。严肃二话不说接着被角一扯,卷了半条被子盖在身上,和方针并肩躺大床上。 这感觉真像电影里演的情节,竟透着一丝浪漫。尤其严肃想到被子下的方针就穿了一条面料不多的裙子时,全身的血液流得就更快了。 他暂时压下心头的那点冲动,继续刚才的话题:“王子是咏诗和别的男人生的。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算是人们常说的青梅竹马吧。不过这世上不是所有的青梅和竹马都会来电。我们就是其中一对。永远只停留在友谊阶段。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咏诗年轻的时候挺爱玩,从上中学开始交男朋友,这么些年下来,她正式交往的男朋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这么多?” “加上那些露水姻缘一夜情什么的就更多了。”严肃说着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盯着方针漂亮的侧脸看,“王子就是她在酒吧里和人一夜情才有的。” 方针想想段咏诗的样子,再想想她混乱的作风,再次想起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那孩子的爸爸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酒吧里认识的,两人都喝得醉醺醺地滚到了一起。第二天起来就各奔东西了。我问过咏诗,她说当时连王子他爸长什么样都没怎么看清,现在就更记不清了。茫茫人海去哪里找这个男人?就算找到了也没有意义。咏诗不缺钱,也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就跟个没感情的男人结婚。” “那孩子为什么会叫你爸爸?” “那是因为咏诗有个老古板的妈。咏诗的妈妈段阿姨就她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对她娇宠是必然的。女儿在外面胡搞乱玩的她也知道。她一开始也反对过,后来发现没用就算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一点,不能搞大肚子。一旦搞大了孩子必须生下来。我想段阿姨可能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以咏诗的性格可能一辈子就这么玩下去了。如果不给她立条规矩,搞不好她打胎就跟吃饭一样频繁了。有些女人年轻的时候仗着身体底子好随便玩,孩子流了一个又一个,等年纪大了想安定下来结婚生子了,身体却再也承受不起了。段阿姨什么都可以依咏诗,就是在孩子问题上非常坚持,咏诗和我说她有点怕她妈的这种固执劲儿。所以当她发现怀了那男人的孩子后,就盯上我做了接盘侠。” 听到这里,方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哦,这可怜的男人。 “我那时候和咏诗正被家里人安排着培养感情。我们两家是世交,家长们觉得我们年纪大了该结婚了,所以想着做生不如做熟,索性结亲家算了。” “所以你跟段咏诗谈过恋爱?” “是,谈过一段。基本上那段时间每次我们约会都是这样的,我去她家接她,然后把她放到她事先定好的某个目的地,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她玩她的我忙我的。等晚上过了晚饭时间点后我再去某个地方接她,提着大包小包送她回家,长辈们看到我们一起出现总是特别高兴,我想他们大概连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呵呵,”方针笑得有点尴尬,“这算什么恋爱。没感情的两个人干嘛非要强行捆绑在一起,没意思。我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对父母妥协,心甘情愿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我从没想过要娶她。那时候咏诗正和她那美国前夫热恋。她一早就做好准备,等她前夫在中国的事情忙完后就和他回美国去,从此我们两个互不相欠皆大欢喜。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突然发现自己怀了孕,这下子事情就麻烦了。她那美国前夫当然不会当便宜老爸,她急于找个男人把这个孩子脱手。那时候她身边名义上的男朋友是我,所以我就成了替罪羊。这事儿说起来真是荒唐。” 严肃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揉揉方针的脑袋:“你们女人有时候真是让人看不透,一个两个看着笨笨的,一旦下定决心出手,真是毒辣到了极点。” 方针听得正来劲儿,一个侧身面对对方,嘴里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说!” “咏诗有一天把我约出来喝酒,在我的酒里下了药。于是我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睡在酒店的房间里,身上衣衬凌乱,咏诗也衣不蔽体地睡在我身边。所以这孩子顺理成章就成了我酒后乱性的产物。” “你、你做没做自己不知道吗?” “我以为自己喝醉了,虽然没有那件事的记忆,但看到当时的情景我并没有产生怀疑。那时候我不知道咏诗怀了别人的孩子,还以为我们两个都喝多了,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咏诗醒来后同我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后依旧各过各的。但过了没多久她来和我说,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就是王子。” “为什么一定是你的,不会是她男朋友的吗?” “她前夫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信奉婚前无性行为这种理念。那人我见过,有点神神叨叨,看起来真像个神经质。我其实挺想不明白咏诗怎么会看上那种男人,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老天爷觉得她前半辈子太过放纵,后半辈子要找这么个紧箍咒扣住她。可惜还是没能如愿,孙猴子挣脱紧箍咒跑了。” 方针无话可说,这事情竟会如此复杂,完全不在她一开始的想像中。果然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像她这样一时冲动去杀人的,也有像段咏诗那样费尽心机去算计人的。 “那她前夫当时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那种人脑子一根筋,其实很好骗。他在中国的事情忙完时咏诗肚子还不怎么显怀,她就把这男人哄回美国去了,自己借口在中国有事要办,一门心思安胎生子。后来她把王子生下来后,刚满月就去了美国,王子就一直在我们家长到现在。” 方针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的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她是这样,王子同样如此。 ------------------------------------------------------------------------------- 屋里陷入了暂时的宁静中,只听得床头摆着的闹钟有规律地走动着。 方针一直维持着侧睡的姿势,因为在想王子的事情,一时没留意到严肃正用炙热的目光凝视着她。 两人都沉默了好长一会儿,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才同时反应过来。 严肃翻身下床去给人开门,原来是送餐服务。这是他之前吩咐袁沐去办的,怕方针没吃饱特意为她叫的。不过他只要了饭菜可没叫酒,这一大瓶搁在冰块里的香槟显然是袁沐自做主张替他点的。 严肃看看房里的方针,心想现在还不到开香槟庆祝的时候呢。 等送餐的人走了后,他回房去叫方针:“要不要吃点东西?刚刚看你吃得不多。” 方针真有点饿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结果发现自己裙子都快翻到腰上了,赶紧又遮上:“我要换身衣服,你先吃行吗?” 严肃冲她点点头,体贴地关上房门。方针赶紧找了身运动服出来,兜头套了个严严实实。等出来时严肃已经坐在餐桌边等她了,满桌的食物让方针觉得确实挺饿的,于是便坐下来开吃。 严肃却并不动筷,只看着方针吃。 “你怎么了,没胃口吗?” “我晚餐吃得还行,你多吃点。” 方针一口气吃了一碗饭加不少菜,等把肚子填饱后才想起来刚才两人谈的那个话题:“那你一开始就知道王子不是你儿子吗?” 严肃递了张纸巾给她:“不是,刚开始的时候我真以为孩子是我的,结果孩子大概两岁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当时医生说有可能要输血,所以查了孩子的血型。然后就跟狗血电视里演的那样,我发现自己替人白养了两年孩子。” “那你不找段咏诗问清楚?” “当然问了,要不我怎么会知道王子是她和人在酒吧一夜情搞出来的产物。我当时也想过把孩子直接空运给她,可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求我,说她和现在的丈夫感情很好,不希望有个孩子来破坏彼此的信任。我想当时他老公还不知道她有这个孩子吧。不过现在肯定是知道了,要不两个人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婚。” “虽然她是你朋友,但我还是要客观地说一句,这样的妈实在太没责任心了。从头到尾她所做的一切都只考虑了她自己,完全没替别人想过。她算计你又欺骗她的前夫,最最不应该的是她伤害了王子。王子那孩子那么仇视你是不是因为他以为是你逼走了他妈妈?” “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我整天忙于工作无瑕照顾他。或许在他认为就是因为我不关心家人,他妈妈才会跑吧。” “那你怎么不跟他说清楚?” “说清楚对我来说固然有利,可孩子怎么办?要让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他是爹妈都嫌弃的孩子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倒宁愿他恨我。至少在他心里,他认为他妈离开他是迫不得已的,他妈还是爱他的。” 听了这话方针有些感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抓住了严肃放在桌上的右手:“想不到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我算了算王子的年纪,他大概是在我伤了你之后出生的吧?” “是,这也是咏诗有机会逃去美国的原因。当时她刚生产完没多久,我就让你捅伤了。严段两家的长辈都把精力放在了我身上,她就借机跑了。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就没影儿了。当时孩子在阿姨手里过了两天没妈的日子,咏诗的妈知道了之后气得几乎要跟女儿断绝关系。” 方针忍不住苦笑。她想像得出来段咏诗的家人当时有多暴躁,估计都暴跳如雷了。再想到严肃因为段咏诗的算计平白无故养了个孩子,方针真觉得五年前的严肃简直可怜到了极点。 然后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们领证了吗?”就算段咏诗大着肚子没办法结婚,证还是可以领的。 严肃却冲她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关心这个问题。你放心,我的第一次全都留着,不管是初夜还是初婚。当时两家父母确实催我们结婚,我其实也无所谓。但咏诗不行,她得去美国和别人结婚,所以当时她找朋友做了两张假结婚证,用来应付双方父母。其实仔细想想我觉得她挺有才的,人也聪明,可惜聪明没用对地方,从小书念得一塌糊涂。这大概也是我对她爱不起来的原因吧,我不喜欢太笨的女人,我喜欢聪明的。” 他说这话时,两只眼睛毫无顾忌地盯着方针看,简直要把对方看化了。方针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起身走人。却被严肃反手一扣,直接握住了手腕。 “去哪儿?我的女高才生。” “我其实人挺笨的。”方针赶紧解释,“你看我今天差点就着了方结棍的道儿。我真的没你想像得那么聪明。” “聪明人偶有失误也是正常的,毕竟你当时喝了酒。你的智商得按没喝酒的时候来测,否则折扣打得就太大了。” 方针扯扯嘴角,真心觉得严肃损人不带脏字的本事很强。 她知道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点什么,毕竟严肃刚才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但她尽管身体上做好了准备,心理上却还有一点障碍没迈过。 为了拖延时间,她只能拼命找话题:“呵呵,那个你这么聪明,我肯定比不了。你安排的那个捣乱的家伙怎么样了,不怕那些法国人找他麻烦吗?” “不用担心,袁沐都会处理的。那人没穿酒店的制服,在大家的心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住户。法国人也很聪明,为了一个泡深蓝董事长女朋友的傻小子,大张旗鼓找一个住户不现实。回头把事情闹大了他们脸上也不好看。再说他们也要顾忌我的面子。brice是个聪明人,要不他坐不到今天这个位子。他们家里光亲兄弟就有十二个,他能继承他爸的公司坐上总裁的位子,绝非泛泛之辈。” “十二个!” “是,十二个。有什么可吃惊的?法国人在性方面的开放你应该知道,你可是外语系毕业的。” “可是,十二个未免也太多了。他老婆不得累死?”算算从二十岁开始生,每年不间断的话,生完十二个也得三十好几了。而且还得保证这一路生的全是儿子,不能有女儿。 严肃不由乐了:“这么多儿子当然不是一个女人生的。brice最大的优势在于是嫡出,正房太太的次子。他上头的大哥能力平平,所以他抢占先机夺了总裁位,现在在公司拥有的股份也是最多的。当然,他妈生的其他几个儿子也都挺听他的,毕竟他们都是嫡系出生,哪怕有点窝里斗,当外敌入侵的时候,还都知道团结一致齐心对外。所以那些小三小四生的儿子,基本上没分到什么。” 严肃说得挺轻松,但方针想想也觉得头大。一家子摊上这种事情,父子反目互相算计也不在少数。想想古时候的宫廷皇位之争,方针真心觉得做有钱人家的老婆或是孩子也不见得多幸福。 想到这里她又去看严肃。严肃也是有钱人,估计资产比那个brice只多不少。他妈妈方针见过,是个喜欢和小年轻谈恋爱的潮妈。这么看来他爸应该也有不少情人,搞不好外头私生子一大堆。如果自己真的和他在一起,未来会是怎么样呢? 别看严肃现在痴情一片,可要是他遗传了自己父亲花心的基因,回头也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搞到人家找上门来分产什么的,这种日子还能过吗? 严肃的目光一直落在方针身上,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捕捉得一清二楚。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方针的心思,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几丝笑意:“你放心,我不是这样的男人,我也不会让你成为那样的女人。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女人,只有这个女人才能替我生孩子。这个人就是严太太。”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就凭我替朋友白养孩子这么多年,证明我这是个重义之人。再凭我差点死在你手上却依旧爱着你,证明我是个重情之人。方针,我不是没有花心的资本,那些比我没钱的人每天晚上都搂着不同的女人在花天酒地,而我却只为你一个人动心。我不想夸赞自己难能可贵或是洁身自好,但我觉得方针你应该考虑一下这几点因素,人这一辈子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轻易让自己留下后悔好吗?” 这段话说得温柔又大气,听得方针心里熨帖得不行。她也知道严肃这样的人非常难得,现在这个社会禁不起诱惑的男人太多了,很多没钱没势甚至连份稳定工作都没有的男人,只要遇着机会就会背着老婆或是女朋友偷吃,更何况是像严肃这样包/养一个营的女人都没问题的男人。 他其实真的非常难能可贵。 方针看着这样的严肃,觉得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了。那天晚上在脱衣服前,她心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罗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捉奸
  •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显得甜蜜又略混乱。om 紫幽阁 方针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严肃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这方面是第一次。这让方针头一回有个扬眉吐气的感觉。一直以来严肃处处压着她,几乎将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如今她终于发现,原来这男人也有青涩的一面,而自己在这方面居然是老手。 虽然这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所谓混乱倒不是说严肃头一回干这事儿能力方面有所欠缺,而是他在节奏的掌握上略有不足。比如有时候方针明明还在享受,他却停了下来,还有几回方针都到了甚至都过了,他还在那儿“奋斗”。这种不大合拍的节奏让方针既想笑又无奈,甚至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第一轮结束的时候方针忍不住问严肃:“你以前没研究过这东西吗?” “这是身体的本能,我不认为需要研究。这种天才从出生时就刻在了我们血液里,只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去发掘就可以了。” 严肃天生骄傲,哪怕头一回略显生涩也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刀是越磨越快的,实战是最好的老师。至于那些拍来给宅男yy的岛国爱情片他是不屑看的。 用李默的话来说:太假了! 结果第二轮的时候,严肃就用自己的理论完美地扳回了一局。到第三轮的时候方针那点可怜的经验已经不够用了,除了连连求饶别无他法。 她在心里不住感叹:原来这东西也能无师自通。真的有人在这方面具有极强的天赋。 她突然觉得自己情况不大妙。这才第一天严肃就这么凶猛了,往后等他把枪擦亮了,自己还能有活路吗? 早知道真应该咬死不松口了,就拿罗世的死当一辈子挡箭牌好了。 想到罗世方针心里有点酸涩的感觉。和严肃上/床这个事情虽然在生理上是顺理成章的,但心理上她却觉得有些歉意。罗世因严肃而死,她却在几年后躺在了严肃的床上,这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方针想到这里,心头的叹息就是一声接一声。但那天晚上她也没顾得上自怜自艾。严肃战斗力实在太强,这一闹就闹到了后半夜。方针又喝了点酒,到最后困意不断袭来,她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严肃在她睡着后都做了些什么。这位一向爱惜身体烟酒少沾的大人物,完事之后想起了李默曾经的理论,于是让人送了包烟过来,靠在床上默默吸完了一整根。 果然这事情是会上瘾的,方针的身体一如他想像的那般美好,甚至远超他的意料。从前他在这方面是不怎么有兴趣的,大概因为段咏诗的算计,让他对女人对性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厌恶感。 但方针不一样,因为有爱情的滋润,所以做这种事情根本就是顺理成章。当心头没有负担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格外美好。 严肃吸到最后,含了口烟雾略孩子气地往方针脸上喷去。看着对方睡梦中不自觉地伸手去撩拨,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最后他摁息烟头扯过被子,和方针一起赤/裸着同被而眠。 结果他身体刚钻进去,下半身就不小心碰到了方针的身体。明明都泄了好几次的身体立马又有了反应,简直令他颇有几分无奈。他看着方针安静的睡颜,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后来考虑到女人身体的承受力,他只能强忍着欲/望起床,去浴室里自己解决了一次,又进浴房冲了凉水澡,然后穿一身睡衣睡裤甚至又拿了一床被子,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方针比严肃先醒。醒来的时候她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于是平躺在那里默默地反省了一番。果然女人也是一样的,禁/欲太久之后就会放纵是吗?哪怕再觉得对不起罗世,她内心的渴求依旧没有消散。 她又侧身去看严肃的睡容,这男人真是好看,难怪自己一步步被他套牢沦陷至此。更别说他对自己足够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抓紧的话,她就真成傻子了。 方针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严肃的鼻梁,慢慢的又滑到对方的嘴唇上,然后是下巴,然后是脖颈,最后停在了喉结上。 是不是一旦爱上一个人,就连他的头发都会让你觉得性感?方针摸着严肃圆润的喉结,身体竟微微有了反应。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穿,光得很彻底。但严肃看起来有穿衣服,睡衣的领子就露在被子外面。 他大概昨晚洗了个澡吧。方针心里这么想着,也想收回手指去浴室里冲一下。结果手还没离开对方的皮肤,严肃突然两眼一睁,瞬间握住她的右手,然后直接拉进自己被窝,放在了下半身某个昂首挺立的家伙身上。 女人温热柔软的手隔着衣料触碰到那东西时,严肃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是男人的生理现象,大清早睡醒的时候就是这副德性,严肃也不能幸免。他想也没想扑过去直接吻住方针的唇,二话不说就去脱裤子。 这时候语言是不需要的,只要行动就可以了。方针本来就有反应,这时候当然不会拒绝,顺从地任由严肃在自己身上攻城略地,到最后几乎迷醉得要昏厥过去。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法抗拒,方针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那天早上严肃状态大好,一连战了两轮。到最后方针实在受不了了,带着哭腔苦苦哀求对方,严肃这才熄了干第三轮的心,只赤/裸着身体抱着方针在床上躺了很久,等对方回过神来后才放她进浴室洗漱。 方针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她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故作镇定望着对方,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的翻译都不上班,我怎么上?我可没办法跟法国人交流。” 方针失笑,这种鬼扯的话亏他说得出口。但听他说自己是他的翻译时,方针不由脸一红。是啊,她明明是来当翻译的,结果一个字也没给人翻过。严肃的法文水平明明在她之上,居然还厚着脸皮用这个借口把她骗来香港。 方针现在才明白严肃根本一开始就打算要吃掉她的。自己欠沈骞那二十万正好帮了他大忙,让他找到借口把她骗出s市。 人在旅行的时候心情会不大一样,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城市会更放得开。所以有那么多人在出差时把持不住自己,或许没有熟人的环境能让人变得更为开放,羞耻心也会淡薄一些。 方针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没羞没臊到了极点。看着严肃光着上半身在面前走来走去,她居然会心思浮动。 这实在太不像话。她忍不住伸手拍拍双颊,深吸几口气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然后她跟着严肃去吃早餐。吃饭的时候严肃这么跟她说:“回头把欠沈骞的那二十万还他吧。钱我给你,别总欠着人家人情,不太好。” “好。”方针没有拒绝,反正都这样了,她也没什么矜持可装了。欠严肃的钱债大不了肉偿就是了。 方针的听话让严肃很满意,于是他夹起一块糕喂方针吃一口:“你要是早点这么听话该多好。” “早点是哪点?感情这种事情水到渠成,不是说早就能早的。” “难道你是来了香港之后才爱上你的?我的严太太,撒谎也该打打草稿啊。” 方针忍不住白他一眼,想到他说的那个称呼,便又道:“那什么,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维持在这种状态挺好的,暂时我不想做任何改变。” 严肃这么聪明当然一下子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但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觉得我诚意还不够吗?” “不是你的问题,主要是我觉得太快了。就算普通男女朋友,也不见得上了床就要立马结婚是吧。我觉得有必要先谈一段时间的恋爱,我们两个对彼此还不够熟悉,贸然结婚可能不大合适。”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这个人还有很多优点没被你发掘,你确实应该更深入了解我。不过你最好抓紧时间,机会不等人,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方针忍不住笑:“别的不说,你这爱吹牛的脾气我倒是领教了。看来真有必要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极品特质。” “极品这个词,用在我身上绝对是褒义的。”严肃说着凑近到方针身边,嗅着她的脖颈道,“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回房再玩一会儿。” “不用了不用了。你那方面的能力我已经非常了解,不需要你再给我加深印象了。” 开什么玩笑,再玩下去真的要被玩坏了。就是这会儿方针也觉得下面有些隐隐做痛,看来有必要休息几天再说。 结果两人正在那里你推我攘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方针一时好奇,走到门口对着猫眼往外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听似乎有女人尖叫大闹的声音,简直热闹非凡。 严肃从后面抱住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捉奸。”方针想了想回答道。 ------------------------------------------------------------------------------- 门外确实有人在捉奸。 方针听着那吵闹声心痒难耐,还是忍不住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她把脑袋探出去张望了两下,意外地发现卷入这场争斗的居然是尤教授和许铭亮。 走廊里一个年轻女人正追着尤教授打,看尤教授那一身打扮,显然是还没起床就让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了。她脚上只趿了一只拖鞋,狼狈地奔跑躲闪着,后面那年轻女人紧咬不放,边追加骂,追上了就是一通爆打,下手毫不留情。 再后面是许铭亮和几个高壮男人在纠缠。显然那几个男人是年轻女人带来的在帮手,负责缠着许铭亮,不让他上前救情人。在中午的楼层里大部分住客都去吃午饭了,所以动静虽大看热闹的人倒不多。 方针站在那里简直看呆了。她这还是头一回看人捉奸呢,牵涉到的人她居然还认识。看尤教授那样儿方针挺想帮帮她,但显然这次的事情尤教授并不占理,方针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尤其是想到卢教授曾经对她做的事情,方针就对他老婆同情不起来。 身后严肃也探过来笑她:“怎么,你爱看这种热闹?” “没,没有。”方针赶紧把头缩回来,挡在门口不让严肃看,顺手把门关上。 严肃认真听了听那声音:“你要嫌吵我就让人去说一声,大中午的闹成这样真是难看。” “算了,估计一会儿就安静了,肯定已经有人去报给酒店工作人员了。” “你们女人有时候也挺厉害的,特别是在打小三的时候,战斗力简直爆表。” 方针瞪他一眼:“那也是你们男人太恶心,没管住自己下半身那东西。” “难道和男人乱搞的不是女人?除了哪一桩婚外情不是男人女人一起犯的错。要我说这事儿不分男人女人,只能看个人。有些人天生自爱,有些人天生放纵,性格使然。” 他这么一说方针就想到他妈了,大妈级别的人物了保养得跟三十多岁的少妇似的,还专挑二十来岁的小鲜肉下嘴,真是让人打从心底“佩服”。和严肃的妈一比,尤教授也就有点不够看了。 两人都没再管外面打架的事情,双双回房换衣服。严肃在这里没有衣服,就回隔壁自己房间去。方针则拉开衣橱站在那里挑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挑了件略艳的裙子。 严肃说了今天给她放一天假,就不用她再端茶递水给他跑腿了。方针一想到昨晚的尴尬,也不大想见方结棍,于是欣然接受,换了衣服下楼去走走。 酒店里各项配套措施都很齐全,严肃今天要陪客户只能放她一个人单独行动,他就建议方针在酒店里好好转转,挑自己喜欢的项目玩。比如去做个spa放松一下,或是泡个温泉暖暖身子。再不济精力无限的话还可以去健身房转转,说到这里时严肃特意加了一句:“你一进去,就会有身材出众的男教练过来服务你,别错过。” 方针觉得自打两人捅破那层膜之后,严肃对她说话是更加无所顾忌了。她撇撇嘴故意和他唱反调:“谁说我要在酒店里待着了,难得来趟香港,我当然要出去转转。” “行,那我派个司机给你,让他带你随便转。记得晚饭前回来就行。” “怎么,又要陪客户吃饭。” “不,是陪我吃饭。”严肃站在走廊里,捏起方针的下巴,凑到她嘴边一记深吻,“当然,晚饭最可口的一道菜肯定是你。” 说完这话严肃扬长而去,背对着方针冲她挥挥手,那样子潇洒无比。 方针好气又好笑,最后苦笑着摇头回房拿了包,出门去了。她临走的时候特意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刚才来捉奸的那帮人已经走了,尤教授他们也没动静,不知是不是嫌丢脸直接退房走人了。 方针也懒得管他们,一个人下楼逛街去。她没让严肃派司机送她,反正她也不打算走远,就在酒店所在的商业一条街上随便逛逛。这会儿正是一天中的热闹时分,街上行人很多店铺林立,方针一家家随便逛过来,没有目的也不怎么买东西。 走累了她就找个咖啡店买杯咖啡沿街边坐着,看看风景看看行人也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地享受生活了,从前的她活得压抑而自卑,特别是罗世死后的这几年,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现在看来阴霾似乎正渐渐散去,即便没有艳阳高照也快要雨过天晴了。方针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似乎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心里就会有幸福感产生。 但她这的种幸福感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她手里的这杯咖啡还没喝完,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方针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回头一看倒是吃了一惊。叫她的不是别人,不正是刚才带着一帮“兄弟”追打尤教授的那个年轻女人吗? 对方居然叫得出她的名字,这让方针非常意外。她慢慢站起身,疑惑地问:“那个,请问你是” “我叫林瑞,是许铭亮的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你不记得我了吗?” 林瑞说话间就在方针面前坐了下来。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但她掩饰得还不错,不像一般被背叛的女人那么失魂落魄。 方针也重新坐了下来:“那个不好意思,中午的时候我不是有意想偷看你们的。” “没关系,我敢带人打上门来就不怕别人看。许铭亮那种软饭男我也受够了,借这个机会痛打他一顿,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错过这个未必不会遇到更好的。我今天中午看你这架势还以为你要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呢。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随他去吧,我只要出够气就行了。其他的我也管不了。反正那个老女人也是有家室的,不可能为了他离婚。当然他也没有娶人家的意思。两人是一对贱货各取所需罢了。老女人看中他年轻身体好,他看中老女人有钱能供他挥霍。这种人一天吃软饭终身吃软饭,连找个劈腿对象还是用来吃软饭的。真让人恶心。” 方针觉得这个林瑞还是个性情中人,说话虽然直接却挺痛快。正好这时林瑞点的咖啡送过来了,她索性一举杯朝她笑笑:“咱们以咖啡代酒喝一杯,庆祝你顺利甩掉那个讨厌的男人。” “行,喝一杯。”林瑞举杯和方针一碰,两人都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林瑞放下杯子冲方针笑笑,又问,“方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那你记得许铭亮吗?” “不记过,不过我觉得他挺面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就对了嘛,我也是因为他才见过你的。你肯定忘了许铭亮是什么人了,他是罗世的表哥,你和罗世订婚的时候请家里亲戚朋友吃饭,当时我跟许铭亮刚谈没多久,我也跟着他蹭了一顿。你那天是主角大概比较忙,就没记着我俩,我可是一直记着你呢。结果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罗世去世了,我跟许铭亮也玩完了,这个世界真是玄幻。”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方针努力回忆订婚那天的情景,终于在模糊的印象里找到了许铭亮和林瑞的身影。难怪她觉得许铭亮眼熟却想不起来,原来他是罗世的表哥。那天订婚礼虽然是家宴,但罗家亲戚朋友多来了不少人,方针忙着敬酒基本上一个人也没记住。没想到事隔多年居然会重遇故人,对方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原来是那时候见的,那天真的挺忙,我就没记住你们,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要换了我我也记不住。你好歹还对许铭亮有点印象。不过算了,这种人渣也没必要记住他,脏了自己的眼睛。就让他和那个老女人双宿双栖吧,哼,我倒要看看那老女人能有几个钱给他,人家虽然包/养小狼狗,也不见得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他。玩玩罢了。” 方针听她称呼尤教授的时候一口一个老女人的,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关键还是她和尤教授认识吧,而且她没想到尤教授看起来那么端庄大方的一个女人,居然也会搞婚外情。想想她今天的狼狈样,方针真心觉得很不值得。 家里的丈夫不好吗,非要找别人的男朋友。 林瑞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颇为感慨道:“方针,你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二。要我说你真的不应该那么做,太不值得了。”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接受不了罗世突然去世的消息。毕竟我那时挺爱他的。” “唉,我看你这样子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还为这种男人去坐牢。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伤你的心,索性今天就告诉你吧。罗世和许铭亮是一路货色,许铭亮就是罗世介绍给尤素琴那个女人的。他们全不是好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陷阱
  •   方针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就泼出来了一点。|om| 耳边满是林瑞劝慰的声音:“算了方针,你也看开点吧。男人都一样,天性如此改不了的。许铭亮是这样罗世也是。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尤素琴年纪的时候是挺漂亮,架不住现在也老了。你别看她那张脸好像三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皮肉都松了。男人又不是傻子,你真以为那些男人是看中她这个人?也就看中她的钱罢了。这女人别的本事没有,捞钱的本事挺足。听说她老公可能挣钱,就这么供她挥霍养小儿狼狗。对了,她老公是个老头子比她年纪大不少,这事儿你知道吗?” 方针脑子里乱乱的,林瑞的话她都听到了,可信息太多一时消化不了。最后对方问的那个问题她也不想回答,索性反问了一句:“罗世和尤教尤素琴在一起多久了?我们订婚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吗?” “当然了。许铭亮跟我说过,罗世当年能开巨华尤素琴功劳不小。他那几十万的起步资金,一部分是家里出的另一部分就是陪尤素琴睡觉得来的。” 说到这里林瑞一捂嘴,自知失言了。她今天也是气极了,从酒店出来后就想找点事儿做打发时间,本来是想喝杯咖啡后去大肆购物的,没想到碰到方针她就索性跟她吐吐口水。另外她也觉得方针有权力知道这个事情。罗世生前这么对不起她,亏方针还为了他去坐牢,实在太不值得了。 方针也觉得很不值得,早知道罗世是这样的人,她根本不会为他去伤害严肃。她甚至就不应该嫁给他。原来她一直珍视的感情不过都是谎言,想想她居然和尤教授共同拥有一个男人,她就觉得恶心。他们在床上光身子搂在一起时是不是还议论过自己?在罗世心里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方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抬头去看林瑞,有点不死心地追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查。这种事情女人永远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就是这样,许铭亮跟尤素琴都多少年了,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还是他的好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悄悄告诉我的。你去找罗世生前的好朋友问问,十有八/九能问出点什么来。” 罗世的好友方针大多不熟,唯一称得上深交的也就只有沈骞了。所以那天和林瑞分手后,方针犹豫了半天还是给沈骞打了电话。 沈骞接到电话后先是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才低声道:“对不起方针,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还说不是有意的,明明就是故意瞒着我。”方针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倦意,“所以说这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能算很早,大概就在你们订婚后没多久吧,也是意外发现。罗世对别人说没说我不知道,不过他没对我说。可能他觉得我跟美仪的关系比较特殊,怕最后这些事情会传到你耳朵里,所以对我也防着了。如果不是意外让我撞见了,我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方针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骞见她不说话有点着急,就叫了她几声。最后方针淡淡道:“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是谢谢你,我先挂了。” “你等等方针。你听我说,过去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再去想了。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你一定很后悔五年前捅伤严肃害自己做牢的事情。其实一直以来我那么关心你,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我喜欢你,另一方面孔是因为我内疚。我后悔当年没早点把事情告诉你,如果早跟你说了,你肯定不会做傻事。” “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毕竟罗世人都没了,再说那些只能让我更难过。你肯定没料到我会去杀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谢谢你沈骞,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告别的意味。沈骞一时心急,直接追问道:“你人现在在哪里?” “我不在s市,你不用来找我。” “说起这个事儿我想问你,我听美仪说你在深蓝前台做接待员,可我最近几次去深蓝都没见着你。你去哪了,又换工作了?” “没,我现在在香港,做一个翻译的活儿,也是深蓝内部的工作。” “哦,原来你在香港。方针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罗世的事情的,谁告诉你的?” 方针没有隐瞒,就把今天见到林瑞的事情给提了,顺便还提了她来抓许铭亮的奸。最后方针还问:“你认识许铭亮吗?他是罗世的表哥。” “认识。”沈骞顿了顿又道,“方针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去冲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就当这一切是做了个噩梦,等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方针心想这怎么可能忘得了呢?如果这真的是噩梦的话,未免也太长太逼真了。但为免沈骞担心,方针还是口头答应了,挂了电话后却一个人坐在心里怔怔地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屋内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严肃进门来找她去吃饭时,她才回过神来。 严肃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暗得很,客厅里没人,他晃了一圈发现方针在房里。她一个人坐在床边,似乎在想事情,窗帘半开半合,屋里一盏灯都没开,能见度不高。 通常这种情况表明屋子的主人一定心情不爽。 严肃站在门口看了方针几眼,然后伸手开了灯。屋里瞬间大亮,方针就从愣怔中清醒过来。她看着严肃,勉强扯扯嘴角:“你忙完啦?” “还没,等吃过饭再继续。” “那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吃饭就好。” 严肃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脑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有点事儿。”方针伸手抚额,“我这会儿心有点乱,我想静一静好吗?” “可以。那你晚餐要吃点什么,我让人送房里来。” “我想喝粥,清淡一点就好。” “行。”严肃体贴地没追问方针原由,掏出手机给袁沐打电话,让他安排方针的晚餐。挂了电话后他蹲来,与方针面对面凝望着。两人皆是一阵沉默。最后严肃探过头去,在方针的唇边烙下一个轻轻的吻,随即站起身来,拍拍她肩膀后转身离去。 方针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她正在调整心情。她当然是难过的,但难过之余心里似乎还有点别的情绪。难道是庆幸吗?因为听说罗世曾经背叛过她,所以现在她和严肃在一起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这个问题她暂时得不到肯定的回答。 就在她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送餐的人来敲门了。方针也就暂时收起了烦乱的心情,专心吃晚饭。只是吃的过程当中,她脑海里又蹦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事情严肃知道吗?” 在度假村的时候严肃说过要证明罗世的死和自己没关系的。如果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去调查罗世的背景,以他的能力会查不到罗世和尤素琴的关系吗? 而如果他知道,他又不和自己说? 方针拿调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微微倾斜,粥慢慢地掉回碗里她都没留意到,最后只把个空调羹吃进嘴里。 她琢磨不透严肃的用意。不是想向她证明吗,那为什么查到东西又不跟她说呢? 方针抬头看看钟,还不到七点,严肃这会儿估计正在忙。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要么痛快地玩要么全身心投入工作。今天他说要工作的话,那不到十一二点是不会结束的。方针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胡乱扒拉掉了一碗粥。 吃过饭后方针去洗碗,因为心不在焉差点把碗都给砸了。然后她又打开电视打发时间。最近这几天她一直挺忙,连看电视的时间都没有。本来她想着今晚放松放松找本电影看看的,结果现在时间大把她却没一点看的心思,一心只盼着严肃快点回来。 电视演了一晚上,方针什么都没看进去。她的目光总在屏幕和墙上的钟之间来回游移。看着时针一格格走过。到大约十一点的时间,方针再也按捺不住,索性关了电视细细听门外的动静。 听了二十分钟后没听见动静,方针想是不是严肃早回来了,自己开了电视的缘故的以没听到对方开门的声音?于是她起身走出房门,去隔壁敲门。 敲了几下后没人来开门,方针又想透过门缝看看里面是否有灯光。她环顾走廊,发现四处一片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便跪了下来,凑到门缝那边往里张望。 那天晚上严肃工作完回房的时候,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见方针跪在那里撅着个屁股的小样儿。当时他就在心里想,这女人想干嘛,不是说要冷静吗?难道说这就是她冷静的结果。 她冷静了一晚上,其实只是在想怎样换个更好的姿势诱惑自己? ------------------------------------------------------------------------------- 严肃强捺着拍方针屁股的冲动,一本正经上前,弯腰凑近到方针耳边。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方针一转头,和严肃来了个眼对眼。严肃及时起身,避免了一场“相撞”事故。方针则下意识地摸摸鼻子,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想看看你屋里有没有灯,不知道你回来没有。” 严肃微微一笑,摁了房间密码请方针进屋:“有事找我打电话就行,我会过去看你的。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严肃进屋后脱了外套,顺便招呼方针坐,“喝点什么?” “不用了。” “那来杯水吧。” 不等方针拒绝,严肃就给她倒了杯水。他把杯子放在方针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你来找我是有话要对我说吧。行你说吧,也让我听听你冷静了一晚上都有什么成果?” “我有些关于罗世的事情想要问你。” “罗世?他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怎么你反过来问我?” 方针转头看严肃,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要看透严肃的心:“你还记得在度假村的时候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会向我证明罗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有什么进展吗?” 面对方针的逼视,严肃气定神闲:“目前还没有,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 严肃并没有说实话,事实上他查到了不少东西。比如罗世的公司当时经营不善一度陷入低谷,但这并不是公司破产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公司当时有大笔资金去向不明。流动资金这一块一下子被切断,这才是导致巨华破产的真正原因。 但因为罗世生前自焚的缘故,关于公司的一切账目都在这场大火里付之一矩。严肃要再追查下去有一定的难度。不是说不可以,但耗时肯定不短。 严肃不愿意把这些情况和方针说,是因为证据还不够充分。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只要谈及罗世必要小心翼翼,一朝不慎可能会引来方针反感。反正她已经是自己的人了,罗世的那笔烂账提不提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看方针今天的态度,她似乎是知道了点什么,一副要跟自己摊牌的样子。 严肃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方针看。他在等对方开口,在目前这种不明朗的情况下,他说得越少出错的机率越小。 方针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一切:“今天被捉奸的这个男人我以前跟你说过,他叫许铭亮。和他在一起开/房的是卢教授的妻子尤教授。而捉奸的那个女人叫林瑞,是许铭亮的女朋友。我今天下午碰到林瑞,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她都同你说了什么?” “你查到了多少她就知道了我多少。可能你查到的比她知道的还要多。严肃,你还准备瞒着我吗?” “我不说只是不希望你有所负担罢了。”严肃伸出手,一把将方针搂进怀里,“罗世已经死了快六年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管了。现在再去追究他当年的背叛其实没什么意义。我们都该各自向前看,努力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可我因为这个男人,付出了五年的青春。我为了他去坐牢,到最后别人告诉我说,他其实对我不忠,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身边还有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是我们一直尊敬的教授。这事情太讽刺了,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就当没发生过就好。如果没有五年前那一刀,我们也不会有这么一段缘分。仔细想想其实命运总是公平的,有失也有得。”严肃一边说一边轻抚方针的背脊,以此安抚她的情绪,“这个事情我一开始查罗世的时候就查到了。我当时怕你难过所以没说。尤其尤素琴这个我也查过,她和罗世的死应该没什么关系。所以这件事情我希望让它就这么过去算了。” “可我害你少了一只肾。” “没关系,就当捐给有需要的人了。反正也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这点你应该最有体会,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觉得你对我某方面的能力应该没有怀疑了。不过我要是还有两个肾的话,说不定会更强,搞不好你今天就下不了床了。” 方针原本难过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想想这前后做的五次,严肃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特别像方针这样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人,更能分辨男人行还是不行。严肃绝对是属于行并且很行的那一类人,昨天好几次方针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在那张床上了。这男人简直太强悍了,一想到他勇猛的状态,方针几乎有些害怕。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严肃边说话边轻抚她的背,抚着抚着感觉就上来了。方针整个人靠在他怀里,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这种变化。就像一只渐渐苏醒的猛兽,转眼间就会睁开它的血盆大口。 方针身子一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的这种变化立马就被严肃抓住,他抚在她背上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向下探去,直接摁在了她的腰间。 “工作了一天挺累的,也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方针赶紧跳起来:“你要洗澡吗?我给你放水。” “行,去浴室也行。你自己挑,沙发还是浴缸,二选一吧。” 这么直接的问话简直让方针汗颜。她禁不住摇头:“一个都不选行吗?” “你说呢?” 严肃说话间甚至关掉了一盏大灯,只留两盏落地灯依旧工作着,把整个客厅照得带了一丝梦幻的色彩。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沙发。浴缸那东西是挺结实,但容易磕伤。你皮肤太嫩,一不小心满知淤青,我会心疼。” 听了这话方针下意识去摸脖子。她都忘了吻痕这回事了,昨天严肃在她身上种遍了草莓,她今天居然穿着低领衬衣满世界跑。 方针突然很想死,今天这一天真是过得太玄幻了。 严肃看她抚脖的动作忍不住咽了一记口水,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这么不经意的动作简直是对男人意志力的巨大考验。从中午分开后他就一直在忍耐,用工作麻痹自己渴望她的心。这会儿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扯过方针就推进了沙发里,三两下就把她剥个精光。 从昨天起这具身体就属于他了。并且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都将只属于他一个人。 方针无从拒绝,唯有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顺从地弓起身子,努力让自己和严肃合二为一,从肉体到灵魂都达到最完美的一致。 于是那天晚上,方针觉得自己又疯狂过头了。 她怎么能相信严肃的话呢?天真地以为他在沙发上完事后就会放过自己。她根本就是猪嘛。严肃那句话内藏的含义其实是这样的:沙发还是浴缸,哪个先来,二选一吧。 于是在沙发大战过一场后,严肃借口抱她去洗澡,又在浴缸里将她办了一回。两人从浴缸出来后又进了浴房,贴在冰冷的瓷砖上又是一番疯狂的运动。 到最后方针嗓子也哑了意识也模糊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过短暂的昏迷,任由严肃将她揉圆搓扁,直至将她抱回床上轻轻放下。 第二天方针就真的起不了床了。 她躺在床上艰难翻身的时候就在想,或许选择和严肃在一起是个错误的决定。一个精力过于旺盛的男人实在不是良伴。男人或许爽够了,但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日子可就惨了。 严肃进浴室冲了个凉,出来的时候就见方针侧躺在那里发呆。他凑过去在对方额头上烙下个吻,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想你。” “是吗?有进步,这么快就调整心态进入恋爱状态了。” 方针满脸黑线:“我话还没说完。我是说,我在想你怎么会精力这么旺盛,你就不知道累的吗?” “我当然会累。不过积聚多年总要释放一阵子。不好意思,这几天累着你了。那今天就给你放一天假怎么样?” “还放假?”她班还上不上了,再这么下去她就是不干活白拿工资的那种人了。 严肃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不上班光歇着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可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被你包/养的。”方针说着想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刚一动就牵动了全身的肌肉,疼得她一抽抽。 严肃直接把她摁回到床上去:“行了,你还是躺着吧。不管是包/养还是雇佣,反正今天你肯定上不了班。造成这种结果的人是我,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就当是老板给你的补偿好了。” 方针躺在床上满心的郁闷,搞了半天她来之前跟严肃订的那三条约定全成了摆设。这还不过一个星期呢,已经全成了废纸一张。 她越来越觉得,香港之行根本就是严肃挖好的一个陷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质问
  •   浑身酸痛的方针第二天连起床都有些困难。百度搜索紫幽阁 om 她现在也有些放开了,很多事情木已成舟,她再纠结也没有用。像是罗世对她背叛,人都死了快六年了,她能怎么办,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吗?还有她和严肃的关系,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后悔也没用。或许从她当年刺他那一刀起就注定了,他们两个这辈子是放不开也逃不掉了。 方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摸着浑身酸痛的肌肉和骨头,心里暗骂严肃真是个浑蛋。就算她捅了他一刀,如今也不用这么“报复”吧,这简直就是要把她生生“做”死的节奏。 现在的方针简直有点怕严肃,不是怕他讨债也不是怕他逼婚,而是担心自己这小身板熬不了几天。再这么玩下去,很快就要玩坏了。 快被玩坏了的方针花了半个小时才从床上挪到地上,胡乱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她慢慢“移”进了浴室。刷牙的时候她望着面前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默默出神。刚刚她想到了结婚的事情。这个事情现在要怎么办,似乎成了摆在方针面前的头等大事。 婚姻之事岂能儿戏,她再怎么不在乎这件事情还是在意的。她边刷牙边回忆昨晚的情景,想起两人情到浓时严肃贴在她的耳根边轻声呢喃地问:“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当时方针就有些迷茫。领证?这事情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当年她和罗世就走到了差点领证的地步,真的就只差几天而已。可结果怎么样,一切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更令她痛苦的是,罗世居然曾经欺骗过她,而她一直活在这个谎言里过了整整五年。 如果说在遇到林瑞之前,方针对刺严肃那一刀还只是略有抱歉的话,那现在她真是后悔到了极点。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她伤害了另一个男人,并且这种伤害是终身的。同时她又赔进了五年的美好人生,差点因为这点案底在这个社会上无法立足。 想想她从前和罗世的甜蜜爱情,再想想这爱情背后不为人知的内情,方针突然觉得爱情算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再美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到最后总会变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必要有严肃结婚?从领证的那一刻起就要倒数计时做好分别的准备吗? 想到这里方针有些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半分结婚的念头。她甚至有些怀念从前的时光,一个人虽然清苦,但至少过得自在,也不用想这么杂七杂八的烦心事。严肃对她越好,她心里的愧疚就越大,可又不愿意草率地决定自己的一生,搞半天谈个恋爱比没人爱更让人觉得心累。 心累的方针又花了半小时刷牙洗脸,最后忍着浑身的不适走进餐厅,发现桌上留了张严肃写的便条。便条上的内容很简单,说了一下他今天的行程,又让她自己打电话订餐,还说晚上会回来陪她吃晚饭。 方针一想到晚饭过后吃饱喝足的她要被这个男人再吃几轮,瞬间觉得身上的酸痛变得更厉害了。 她放下便条打电话去订餐,大概五分钟后就有人摁门铃。她心想这速度简直堪比火箭,结果一开门却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来送餐的服务人员,而是王子和他的保姆jean。两人都直直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看出朵花来。 方针立马觉得有些尴尬,站在那里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王子依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抬头冲jean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找方针说话。” 方针有点不好意思,让个保姆在自己房门外等着多不好,于是提议道:“这样吧,让阿姨先回房去,一会儿再叫她接你怎么样?” 王子权衡片刻点点头:“行,这样也可以。” jean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似乎想讨价还价几句。但王子在她面前挺有威严,一双小眼睛轻轻一瞪,对方到嘴的话居然就缩了回去。她冲方针抱歉地笑笑,轻声道:“那王子就先交给您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显然有些不放心。王子却理都不理,一声不响直接进了方针的房间,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方针总觉得今天的王子身上带了点不悦的气息。她也不说话,任由王子像领导似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等他一圈看下来后方针才笑眯眯问:“要喝水吗?” “不用。”王子立马拒绝,想了想却又改口道,“要果汁。” “好。”方针笑着转身,进厨房开冰箱给他倒了杯冰果汁出来。当她一脸和善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时,王子突然来了一句:“你这房间比我那间大。” 方针一愣,还在那里品这话的意思,王子又添了一句:“他对你比对我好。” 这个“他”自然是指严肃。看起来小朋友似乎是知道了点什么,今天颇有点上门兴师问罪的意思了。 方针站在那里不说话,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王子本来心里有点气,被方针这么看了半天后又心虚起来,默默把脸转向一边:“你看我干什么?” “想看看你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 “我什么时候口是心非了。” “不是吗?你明明挺在意你爸的,可平时又总表现得很厌恶他。你要是真的非常讨厌他,又何必在意他对谁好呢?” 王子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心头略有不平,拿起果汁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重重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方针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他好上了?” “他,他是谁?” “哎呀,你别总跟我绕。就是我爸,严肃!” 看来这孩子果然知道了。方针本来以为自己和严肃好上之后,来质问她的应该是段咏诗,没想到王子比她反应更大。这孩子平时嘴上说得很潇洒,其实心里还是渴望父爱的吧。 “方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针轻叹一声,坐到了王子身边的沙发里:“如果我说我和严肃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你明明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希望爸爸能和妈妈结婚。虽然严肃这人不太好,但我还是希望有个爸爸。可他现在居然要和你结婚,但我妈妈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这样的王子方针还是头一回遇上,终于有了那么点孩子气和不讲理,和从前那种故作成熟有了很大差别。方针一方面为他的童真感到有趣,另一方面压力也很大。显然段咏诗没跟孩子说明严肃和他真正的关系,王子一心把严肃当成爸爸,虽然这个爸爸他不太满意,但一想到他娶新妈妈了,孩子幼小的心灵自然承受不了。 毕竟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方针不免有些心疼,却也不好把话挑得太明,只能柔声道:“王子,不管你爸爸以后和谁结婚,他都不会不要你的。” “你骗我,我们幼儿园的莉莉,她爸爸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就不要她了,又生了个小弟弟。莉莉说他爸爸喜欢儿子。” “是啊,爸爸都喜欢儿子,你也是儿子,所以你不用担心。” 王子一愣,显然没料到方针有这么个逻辑在等着他。他辩不过方针,只能跳过不答:“你是不是也要和我爸生孩子?” 方针不免抚额:“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你爸根本还没到那一步。” “那你们到哪一步了。亲嘴了吗?” “王子” “请你回答我,方针。” 面对孩子执着的眼神,方针无奈下只能点头承认。 “那你们睡在一张床了吗?” “王子!”这下方针有点急了。 “莉莉说了,爸爸和妈妈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有小宝宝。方针,你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小宝宝了。” 方针简直哭笑不得,坚决地摇头道:“没有,我肚子里没有宝宝。你不要听别人瞎说,睡在一起不会有小宝宝的。” 王子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和我爸爸已经睡在一起了,不过你暂时还没有小宝宝,是不是?” 方针简直要抓狂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看起来一副天真样,可他说的竟全是事实。方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一时就噎在了那儿。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严肃一脸浅笑了走了进来,结果一看到王子立马脸色微变。 王子看到他脸色也不大好,隐去了童真重新又变回从前那副高傲的模样。他甚至还瞪了严肃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悦与愤恨。 严肃上前眯了眯眼,冲王子微微皱眉:“你怎么过来了,找方针玩吗?” “不是,我来问方针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想知道,方针是不是要当我的新妈妈了。” 严肃面不改色:“哦,你对这个有什么意见吗?” “你真的要娶方针吗?” 严肃一挑眉刚要开口,就见王子旁边的方针正冲他拼命眨眼睛。于是他话锋一转,转而又道:“你不愿意吗,我记得你从前挺喜欢方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