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映风华》 正文 楔子一 佑贞十二年。 南楚与西连交界处荒无人烟的官道上,一队和亲人马正缓缓前行。当先一人,五官端正,眉目俊朗却又透着刚毅,一张侧颜棱角分明。此时,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又回身望了望长队正中那一辆华丽的马车,微微犹豫,还是调转马头轻斥一声奔向那辆覆盖着大红帷幔的马车。 策马近前,齐容抱拳躬身施礼道:“公主,我等已离南楚两日,此地距西连边城邺城仅有十几里,再有半日便能到达,公主两日来未曾歇息过,可要先稍作歇息再前往邺城?” 车帘微动,车内传出一个清越动听的声音;“齐将军不必了,我没事,半日还是能坚持的,眼看要到西连,还望齐将军告知随行将士再坚持一下,歇息等进了城也不迟,到时必让大家舒服歇上几日。” “多谢公主体谅,那就辛苦公主了,末将这就去告知。”齐容抱拳又是一礼。“辛苦齐将军。”声音淡淡不疾不徐,没有任何起伏,。 入夜,行馆内黑寂寂的,大队人马已经歇下了,唯有那内院的一盏灯依旧亮着。齐容推门而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与背门而立的那道纤影“公主,您要的东西。” 闻得此声,尹伊莲才缓缓转过身来,此时的她未换寝衣,依旧是一身大红嫁衣,影绰的光线里映的四壁也染了红,一室光华随着她的转身仿如流动的血色。她的脸色微微苍白,却依旧掩盖不住如画眉眼间的艳色,怀中抱着个小小的襁褓,襁褓中的婴儿已经熟睡,呼吸均匀,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这个孩子比普通婴儿要小很多,肤色苍白异常近乎透明,稠弱不堪。尹伊莲的目光从襁褓中缓缓移向齐容手中的瓷瓶,看了半晌,伸手欲接。 “公主!”齐容不由的唤了一声,手不自觉地往回缩了下。 尹伊莲抬牟静静看着他,眼波微动,眼里有着绝望,凄苦和绝决“齐容,我别无选择。” 她别无选择,从那个情迷意乱的夜晚起,注定她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是她的愚蠢,把自己送上了这条不归路。听着这绝望而又故作平淡的声音,齐容浑身一震。 尹伊莲看了始终躬着身未曾抬头齐容一眼,伸手拿过了瓷瓶。“你在门外候着,好了我会叫你。” “是。”齐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了头缓缓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握着那小小的瓷瓶,她微微有些颤抖,瓷瓶虽小却是冰凉的,那凉意仿佛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竟令她打了个寒颤,目光落在婴儿那虽小却已见精致的脸上,那眉目像极了他,心下一狠拔开了瓷瓶的塞子 半个时辰后,门被从里面打开,未曾听得一声婴儿啼哭的齐容猛然惊醒抬头。 尹伊莲将一个布包交给他“越远越好,不要被人看到你。” “末将明白。”齐容接过,转身走了几步便一越出了墙头。 转身重新进了屋内,尹伊莲将门关好,走到榻前解了束腰随手扔在一旁,双手将两侧衣襟随意一拉一层嫁衣便飘落于地,她并不将它们捡起,任由明艳崭新的嫁衣委地,一层又一层。退下一身的繁复衣裳,她踏出层层衣衫的围拢,直径去换了寝衣。 半靠榻上,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那堆大红色的嫁衣上,怔怔出神。 那个夜晚,身为南楚太子的他又一次夜访她的寝殿,她自床上看着那个自窗口缓缓走向自己的身影,月光透过开启的窗棂射入,撒了半室的银辉,他虽是逆光而来,而她却能清晰的看到他那俊美无俦的脸,长眉斜飞入鬓,形状完美的唇角带着惑人的笑意,一双眼仿佛成了月华般明亮,连带着他的整个人都仿若带着月之光华,那样的令她移不开眼牟。 他踏着月辉而来,步至她的床边,轻柔的握了她的手“伊莲,我会娶你,国宴已经结束,明日我就要启程回国了,等一回了国我就禀明父王求娶你。你相信我,很快的,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她看着他,不知是因几个夜晚的私会已对他情根深种,而此时分别在即心痛难当,还是因为他那映着月光的满目柔情令她沉醉,她竟没有拒绝他的拥吻。她感到他将她推倒压在了床上,感到他的手解开了她的衣襟,感到他探入了她的里衣。她知道,她应该拒绝,她应该等到他们婚礼的那个夜晚,而身体却诚实的不想拒绝。在他吻着她的间隙,她努力的拉回一了丝理智,伸手推开了他。 “伊莲?”他抬起头,那脸上有着疑惑,不解,甚至有着隐隐的失落。 她竟不忍心再看,闭上了眼“我们等到那个晚上好不好。” “那个晚上?齐越之南楚至少要两个月的车程,等我禀报父王求娶你又要将近半年的时间,那个夜晚有些遥远,我有些等不及了,伊莲,我现在就想要你,现在就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这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而且我怕,我这一回去你就被别人抢了去,那样我便会懊悔一辈子。” 她听着他那样溢满情意的话心中微微发颤。 “伊莲,可以吗?”他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吹气,充满希冀的问。 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摇头拒绝,她只是闭着眼,什么也说不出口,仿佛所有了的话都卡在嘴边却失了说出口的能力。 “伊莲?”他难掩惊喜,看着闭目不在言语的她。 下一刻她便被他卷入了一片狂热之中,直到那一阵剧痛传来,她才意识到,她已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那时的她信他,所以在那一夜后她并没有恐慌。 第二日清晨她步上城楼目送他的车驾离去,耳边还回荡着昨夜他离去前轻柔的呢喃“伊莲,不出仨月我必会求得你,不论你的父王提出何等要求,我都会答应,只为把你接回我身边。伊莲,为了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是了,想要迎娶她也并非易事,毕竟她也有名声在外,世人皆云齐越长公主天资国色,堪比蕊珠仙子,可一笑倾城。他来找她的第一晚便说想看看世人传说的天上仙子是何模样。只是 尹伊莲眼中映着那刺目的红色唇边不由挂起讽刺的冷笑,情窦初开果是天真。 仨月之后没能等来南楚的婚书,反是等到了蒙赫的婚书,蒙赫王求娶齐越长公主。 蒙赫为边塞部族本就兵强马壮,又有威猛无匹的蒙赫铁骑,兵士都擅长比武齐射,是已其它国家都惧他三分。但凡蒙赫王的要求各国几乎无不顺从,不敢与威名赫赫蒙赫铁骑兵戎相见。当然,也包括齐越。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天上稀星淡月,父王诏她入殿,手中拿着刚从信使手中接到的婚书,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是的看着她,眼中有愧疚,不忍,双唇微微颤抖着。 半晌,那贵为一国之君一向豪气万丈的父王痛苦的闭了,以手扶额叹息出声:“莲儿,父皇对不住你你是齐越的长公主,本该唉!” 她本是以为是他,是他来接她了,可当看到婚书上是蒙赫王的印时心头顿时一紧,随后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令她呼吸困难,脸色瞬间苍白。但是她强自镇定下来,应为她还信着他。 她咬咬牙,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父王,这不是您的错,父王无需自责,这是女儿的命,女儿认了就是。既是蒙赫的婚盟那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万不可惹恼了蒙赫,动了干戈。我们齐越去去中原小国经受不起的。” “父王知道,父王知道,齐越立国虽也有几百年,可到底兵力到底也抵不上蒙赫,只是这样便委屈你了。”齐越王叹道。 “女儿不在乎,只要齐越好,齐越的百姓过的太平,就是嫁的再不堪女儿也愿意。”口中虽这样说着,心中却相信,他,一定会把她带回他身边。 “朕的好女儿,你的母后去的早,由于国事父王一直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本想把你嫁给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一辈子过的幸福就好,可如今唉!”齐越王越说越心痛,不由的有叹息出声。 “父王,女儿都说了,这不怪父王,这是女儿的命,再说父王将女儿养大已算是尽了父亲的责任。女儿再说一次,父王没有错,女儿不怪父王。” “好好好,莲儿不怪父王,莲儿最乖了,来,过来陪父王坐会儿,的你出嫁了以后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她顺从的走了过去挨着父王坐下,将头倚在他的肩上,齐越王搂着爱女,一下下梳理她的乌发,心中满满的不舍。而她倚在父王怀中心中想的却是那个人,他怎么样了,可知蒙赫下了婚书?他要怎样将她带走。 父王允婚到启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三个月,她寝食难安,一心等着他的消息,可他仿佛消失了般毫无动静。再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偷偷潜人送了密信到南楚,可信送了一封又一封,全部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她开始忧心,可还抱着可笑的希望:也许是他没有接到呢,也许是他另有安排吧。于是这个秘密她谁也没有说,也没有将孩子打下,万一他来接她,看到他们的孩子会高兴的吧。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挨了下来。 启程那日天气格外的好,连一丝微风也无,随行车驾甚多,凤冠霞帔一应俱全,父王领群臣到城头送行,只是那最后一眼她没有望向父王,而是望向南楚的方向,随后决然转身蹬车而去。 她最后的幻想是当她的车驾路过南楚时他能够劫下她,带她走。所以她有孕的事并未告诉更多的人,只是告知了那个她一向信任的曾经的贴身护卫齐容。齐容虽是惊异却未曾将秘密走漏。 随着和亲队伍进入南楚到即将离去,她的心也由充满希望变得越来越绝望,他还会来接她吗?终于在南楚的最后一个夜晚她彻底的绝望了,他不会来了,他到底是惧怕蒙赫铁骑,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他也不要了。那不惜一切代价不过是个笑话!于是她决心要打下这个孩子,既然他可以不要,为什么她还要替他留着?! 那夜她以身体不适屏退了所有人,院中只留了齐容一人,只是不知是齐容找来的药不灵还是那个孩子太坚强,竟是没能将她打下了,反倒是早产了。 齐容连夜背来了稳婆,孩子生下来了,她第一次提出要一个无辜人的性命,她可以不堪甚至可以死,但她的国家,她的父王决不能因她而蒙羞。齐容曾犹豫,终是照办了,只要是她提出的他从未违抗过。 孩子虽生下来了,却因着早产而稠弱不堪,她恨他,偏偏孩子的眉眼又那么像他,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觉得恶心,这的孩子的身体里留着他那肮脏的血。可是她又无法做到亲手杀了她,而且她也不忍再让齐容杀了这个孩子,想来杀了那个稳婆已令他觉得不忍,何况是这么小的婴儿。 让她活下去却又不甘,于是她在孩子身上下了毒命齐容弃于野外,毒性不算强若是十二时辰内得救并解毒就能活,算是留了她一线生机。她既然没能被药打下想必是命不该绝吧,那她便再给她留一线生机,能否活就看她的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楔子二 “公主,事情办好了。”门外响起齐容的声音。尹伊莲却依旧盯着地上的嫁衣发怔,未能回过神来。 齐容唤了两声都未曾得到回复,不由得心下一紧推门而入“公主!”。 带走到内室见到床上半靠的人终是松了口气。 “嗯?”尹伊莲被突然出现的人下了一跳,也回过神来。 “公主,事情已办妥。”齐容再次躬身禀报。 “好了,我知道,你下去休息吧。”尹伊莲抬了头看着他。 “是。”齐容直起身,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能说出,转身向外走去。 “齐容。”冷不丁尹伊莲出声唤住了他。 齐容的背影一顿,随即转过身来“公主。” “齐容,你起来,不要总是躬着身子,你站直看着我。”尹伊莲看着他那模样不禁好笑。 “齐容不敢。”齐容的头更低了。 尹伊莲看着他叹口气“齐容,我知你因着前日杀的那个稳婆而不忍,也因着着今夜之事而不安,其实你没必要因此而背负什么,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会做个了结的。过不了几日我会亲自去地下,向那个老妇人和我的孩子赔罪。” “公主!”听到这话齐容心中一窒,猛地抬头看她。 只见她一席单薄白色中衣斜倚榻上,中衣本是贴身而制此时却显得宽松,可见这几月来她已轻减了不少。此时,她不知何时已将头上珠花步摇尽数除去,墨发如瀑流泻满身,脸色依旧苍白,美目中却是一片平静的望着他,仿佛那话并不是出自她口。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齐容心中不禁发虚,那目光雪亮的好似能洞悉一切,在那样的目光下他仿如透明般避无可避,只能忍它将他穿透。 “公主”齐容不知尹伊莲要做什么,那样明亮的目光令徒自心虚,忙又低了头不敢再视。 屋内静默了片刻,随后尹伊莲起身,下榻,缓缓向他走来,待走至他的面前停了下来。此时两人已离得很近了,近到齐容即使是低着头也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看着已到近前的人,齐容一惊,不自觉的就退后了一步,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也远离那让他神思恍惚的幽香之气。 尹伊莲却紧随上前一步,依旧与他保持那样近的距离“齐容,抬头看着我。”她平静的道。 “公主”见她今日有些反常,齐容不禁犹豫着。 “看着我。”尹伊莲再次重复,语气里已带了命令。 齐容终于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她,见他终于肯抬头看她尹伊莲的脸上的一抹微笑缓缓绽开,仿若夜昙初开,天地万物都沦为了陪衬,说不尽的柔美动人,眼中波光微动。 “齐容,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晓。”她凑近了他轻轻的说。“这么多年,你不图高位,不谋兵权,甘愿守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卫,这些我都懂。”她轻叹,缓缓伸出手臂攀住了他的脖颈。在她攀住他时齐容本是一僵,可听了她的话却渐渐放松了身体。 “你我本该是英雄美人,千古佳话,本该是这世间平凡却幸福的千万夫妻中的一对。若不是我一时糊涂,信了你在北伐朔曲立功归来时向父王请求赐婚,父王定会答应的,只是那时我已”尹伊莲的话中已微颤,唇角一抹凄凉的笑意,眼中水汽氤氲。 此时,齐容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知道了他在做什么。听着她的话却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涩意,眼中微微发酸。他忍不住抬手环住了她的纤腰。 六年了,他默默守了她整整六年了,从十七岁那年到她宫中,他基本上未曾未曾离过她的身畔,除却近几年家中想尽办法将他调离皇宫,调入军营,征战沙场,而她也总是求父王留他在宫中做事。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她不过是与他熟悉而不舍罢了,毕竟她是他一生都高不可攀的长公主,太多的人觊觎她的美貌,不想她竟全都知道。 尹伊莲倚在他怀中依旧喃喃的道:“若是那时他没有出现,或是我没有犯傻,此时我们早该成亲了那孩子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我教她文,你教她武,等她长大了便没人敢欺负了”此时她神思恍惚,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眼中有着迷茫,更多的却是向往,眼神明亮,唇角噙一抹柔和的笑,仿佛已看到那个已长大的孩子手中握剑有模有样的比划着,侧头朝她一笑,甜甜的唤她“娘亲!” “孩子”一声浸满痛苦的呼喊自唇边溢出,齐容低头看她,见她的神情竟是那般的脆弱不堪,凄哀而无助,这样的她是他六年中从未见过的。心中一痛不自觉的拥紧了她轻唤“伊莲” 尹伊莲缓缓自虚空中收回目光看向他,这个为她放弃了一切的人,这个心甘情愿默默守了六年的人,这个她负了他此生的人。伸手缓缓抚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这个人,她看了六年,六年间他们也曾靠近过很多次,可从没有一次她这样清晰的看过他的眉眼,俊逸的眉,黑白分明的眼,英挺的五官,绝不比那一人差,可她却从未在意过 “齐容”她呢喃出声终于缓缓附上了他的唇,他的唇微凉,甚至有一丝颤抖。尹伊莲吻着他,温柔至极,慢慢的厮磨着。她将他的头搬的更低些,踮起脚尖去吻他的眉眼,一路吻过,蜻蜓点水般的依恋与不舍。 当她柔软的唇畔再次附上他的时,本是极力克制的齐容再也克制不住,抬手附上她的脑后。“伊莲”温柔的唤出,他已将她的唇含入口中,吮吸着尹伊莲感受到他的克制他的试探,努力的回应着他,将丁香主动地探入他的口中。 齐容再不犹豫,抱紧她,攻城略地般瞬间就夺走了她的全部呼吸,她静静地承受着他的霸道的掠夺,她明白,他是在宣泄,宣泄六年来的委屈,宣泄他此时此刻的痛苦,为着她的负情,为着这一生都无法再得到她。 尹伊莲逐渐有些承受不住,气息急促,齐容感觉到了,略略放开她,让她有喘息的机会,低头看她,见她水眸迷离,唇瓣嫣红,本是苍白的双颊此时透着诱人的绯色娇喘连连。 “还行么?”齐容凑近她的耳畔,咬上她白玉似得耳垂,语气中有着心疼,一手揽着她,一手在背后抚着她为她顺气。 “嗯。”气息稍稍平复,隐约听着他的问话,她知道他虽是怨她却终究是怕伤着她,心中暖暖的,下意识的便应了。 下一刻,齐容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唇舌相缠,他尽情吮吸着她的美好,鼻尖是若有若无的幽香。若是永远这样下去该多好,长长久久,再不顾忌什么家国什么礼数什么君臣。 尹伊莲被他吻的呼吸困难,神智越发迷离,她不记得他吻了多久,只记得他的吻铺天盖地,席卷了她的全部感官,他抱得她那样紧仿佛想要将她融进骨血。她闭着眼感受到他的身体渐渐升温,她也感觉到疲累,多想就这样靠在他怀中睡去,一辈子再也不离开这个坚实的怀抱。 红烛泪尽,月已西沉,而屋中的之间仿如静止,那相拥的两人似乎已脱离了了这个尘世,进入了另一个虚空 直到远处传来了打更之声,尹伊莲猛然惊醒,推开他,转头看向墙上的漏壶,竟已是丑时了。她盯着那漏壶怔怔的看了半晌,该结束了,一切她都必该做个了结了,只有今晚了可这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属于男子的独有的气息将她包围让她莫名的安心,她不想离开,真的不想 唇边再次勾起苦涩的笑,眼中泪花晶莹。察觉她的异样齐容低头看她,见她的神情满满心疼与不忍仿佛就要溢出“伊莲” 这一声将尹伊莲唤醒,她收起满心的痛楚,转回头从新直视了他的眼睛,那眼中已不见了迷茫与凄哀,推开他,退出了他怀抱,那份她贪恋的温暖。“齐容,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情,我都知道,此生已已,我无以为报,今生是我负了你,只待来生,你只做我的丈夫,我也只做你的妻子,天涯海角,就我们两人。”她虽双目含情却没了先前迷乱之态,更多的是清醒与冷静。 齐容看着她,她已然做回了那个高高在上公主。 “这枚玉符你收好,等回国后交与郎中令,他自会安排你的去处。你出了宫走的越远越好,挑一个景色好地方买田置地,娶一个喜欢的姑娘,生儿育女,便从此忘了我罢。”她淡淡道,双颊已退去嫣红,神情清冷,仿似那个刚刚和他火热相拥,唇舌纠缠的人并不是她。 “伊莲,不”他心中巨震,她不要他守着他了。 “今夜我便会将一切都结束,明日一早你便令人传信回齐越,说长公主途中身染重疾不治,凤驾宾天。和亲途中病亡,自当收殓归国,安葬皇室陵寝。”不知何时尹伊莲已回身走回床榻上从新坐下,目光怔怔的看着地面。 “公主!不可!”齐容听得这话心中恐惧,就要上前却被她移来的目光盯得动弹不得。 “齐容,此生我还未曾求过你,现在我求你两件事,第一件,待我死后,归国途中不要再经南楚,归国后将我与母后葬在一处,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很想她了。” “第二件那个孩子,你不必去找她,我知道你必已清楚她右眼角的颗蓝色泪痣只是,我希望她若能活下来便好好的活着,什么南楚什么齐越,我宁愿她这一辈子都离这些远远的。天生泪痣便是苦命,即便活着也会很辛苦,我真不愿她背负再多的东西。” 平静地说完她便不再出声,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末将遵命”齐容心中大恸,躬身咬牙挤出四字。 “好了,回去休息吧,今夜过后你要忙的事会很多”尹伊莲不动声色的吩咐。 “公主,你真要”齐容一顿,并没有转身退出。 “我心意已决,齐容,记住我的话。我走后带我回齐越去找母后,照顾好自己。”尹伊莲打断了他的话。 “是,末将明白。公主走好”齐容最后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要将这种脸刻入脑海,永世不忘。 她微一点头,最后向他笑了笑。 待齐容退出屋内,关上门,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尹伊莲终于忍不住抬手附上了双眼,叹息出声。 齐容,不是我有意要负你,只是我有错在先,无可挽回。已拖累了你半生决不能在耽误你一辈子。而且不论是因着齐越还是蒙赫我们都不能。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么多了,以后你要好好地活着,远离皇宫,尽享人世的悲喜。而我,此生已已,只能归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楔子三 听着漏壶中的水一滴滴滴落的声音,尹伊莲终于从榻上起身,走至桌边暗格旁,自暗格中取出一只丝毫不起眼的檀木盒子,漆黑的檀木盒子被她拿在手中,更称的她的手毫无血色。 她将盒子打开,盒内还有一盒,较外层那不起眼的檀木盒这只盒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精雕而成,上镶五色水晶石,甚是美观。轻拨其中一颗水晶石,“啪”的一声盒子应声而开。盒中已金色绸布为称,躺着一只小巧的银瓶。 看到那只瓶子,尹伊莲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从瓶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毫不犹豫地服下。迅速收起药盒,从新放回暗格中,向床榻走去 三日后,齐越宫中接到长公主途中染疾薨逝的消息,齐越王痛心疾首,命上将军李毅带两千人马前往西连接应齐容,护送长公主灵柩归国 那日,齐容不记得是怎么走进那间内室的,只是感到心中仿佛空了,推门的手停在门上半晌,却没有勇气推开,神思恍惚间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好容易扶了桌案稳住身形,抬头便见她一袭白色中衣静静躺于榻上的模样。 他几乎是疯了般奔向床榻,双膝一软便跪倒榻旁“公主” 触手她未曾完全冰凉的手,他一颤,心中涌起希冀几乎就想要将她唤醒。可是唤了两声却突然顿住了。将她唤醒了又能怎样,无非是让她继续活在痛苦之中,嫁与蒙赫,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到中原。而经历了他带给她的痛楚,她也没有办法再将完整的将自己交出去,她的国家也会因此蒙辱。 他紧握了她尚是柔软的手,贴在脸上蹭着,入目依旧是她那如画的眉眼,虽是苍白,却不损她的美貌纤毫。伸手抚上她的脸,她的肌肤是那样的柔滑细嫩,仿如初开的最幼嫩的莲瓣,她的眼睫浓密纤长,却再不会睁开来露出那双清澈幽静的美目。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抚摸她,却也是最后一次 “伊莲我带你回家,去找你的母后”他终是落下泪来。最后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起身出了房间 “谢瞿。”出了房间齐容就唤了副将前来“公主申时入殓,去准备吧” “呃?”副将不禁一愣“将军,公主卯时薨逝申时便入殓,这至少应待三日之后才能” “够了,公主生性爱美,便是去了,也不愿让人将不美一面瞧了去,为人臣子又岂能不成全。公主还曾吩咐入殓前不要上妆,你顺便告知沈嬷嬷不必去请那些人来了。”齐容打断了他的话。 “是,属下这就去办。”谢瞿告退。 申时,一切准备停当,谢瞿来到齐容门边“将军,一切就绪,请问公主是否现在入殓。” “嗯。”齐容应道。 “是。”谢瞿领命。 “等等,我亲自去。”齐容唤住谢瞿,推门而出,脚步如飞。谢瞿紧跟其后。 来到房前,齐容推门而入,谢瞿后再门外。 榻上之人神色静然,仿若沉睡。 齐容来到近前,静静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唇贴上她的耳际轻声询问“伊莲,待会儿,会很黑,也会很冷,你怕吗?” 没有回答,他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其实你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便是晚上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把你送到你母后那里”说完这些他将她抱得又紧了紧才转身踏出房间。 灵堂实则并不远,对面便是,可他却走的异常慢,似乎走了很久。 这么多年来他不记得这样抱过她多少次,有三次记得尤为清晰: 第一次,那时她才十岁,淘气的完全不似一个女孩子,一日她在御花园中追着捉鸟,攀上了墙头,却不小心摔落下来,幸得他将她接住了,她却还是扭伤了脚。回宫的路上她攀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悄声威胁“你可不许告诉父王,否则晚上不叫你吃饭。”他不禁苦笑摇头。 第二次,她大概有十三四岁了吧,她不像别的公主乖乖拿了鱼食在亭中喂鱼,她偏偏偷偷跑去池边玩水,踩着池中露出的石块走来走去,脚一滑掉到水里弄了一身湿。他用毯子将她裹了抱回宫中,这次她倒是没有出言威胁,而是狡黠的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明白过来“公主今日在宫中读书,读了六卷,习字两篇,女红一个时辰,默书三篇,未曾得空出宫。”她满意的点头,靠上他的肩“果然还是你跟着让我省心。” 第三次好像很近,就在启程和亲之前,那晚她被父王召见,去了承乾殿,回来时整个人神思恍惚摇摇欲坠,到了宫门前竟身子一软跪坐门前。他忙上前将她抱起来,她没有动,很安静的靠在他肩头,半晌后才听得她疲惫的声音“齐容,父王接了蒙赫的婚书你说,那晚我是不是做了件天大的错事?”他没有应声,而她也不在说话,闭了眼任他抱着往殿内走去。 她带他一向不同,为此齐越王破例允许他自小跟在她身边,那晚的事除了她自己,齐容便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他心中一痛,低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月色能看到她闭着的眼上卷曲而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投下一扇暗影,神色虽则疲惫却还算平静,只是唇角挂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 想来,那时她已有预感会有今日了,那药是她离开齐越前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她一生聪慧过人,独独错在了一个情字之上想来她也是不干的吧,否则为何她那样恨那个孩子 看着那黝黑冰冷的棺木,齐容无论如何也不舍的将她放进去,就那样站着,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外间传来谢瞿试探性的呼唤“将军?”他才一咬牙,将她入其中,盖上了棺盖。动作迅速连贯,他怕他一犹豫又会舍不得将她放开。 他几乎是冲出灵堂,再多呆一秒他都会窒息,六年的守候,告别却是这样的短暂 齐容仰首看天,泪水却又止不住的要流出来。 “将军,接下来是要怎么办?启程回国吗?”谢瞿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的探问。 “是。回国。” “何时?明日?” “越快越好。”齐容不假思索的道。伊莲,你放心,不会完成答应你的事,尽快将你送回母后身边 “是。” “下去吧,今晚灵堂我亲自守着。” “是。” 祐贞十二年秋,齐越长公主薨于和亲途中。 世间多流传长公主初入西连水土不服,忽染重疾,不治而薨。也有流言说长公主妖颜惑人,曾勾引南楚太子,两人暗中私通,出嫁前已非完璧之身,无颜嫁与蒙赫王,途中服毒自尽。 然而不论有多少种说法,被奉为天资绝色,容可倾国的齐越长公主的死因已成为一个谜。 五年后,蒙赫出兵齐越,恰逢齐越宫变,国家一片混乱人们都到蒙赫王得知了长公主真正的死因,采取的报复。 而至此,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过,这世间还有一个流着齐越和南楚两国王室血液孩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寒殇 森冷幽暗的大殿中,正前方高高的玉座之上,一名男子似是慵懒的斜倚着,双手懒懒的搭在两旁,一腿屈于身前踏在玉座上,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分明。 此时,他正不耐的已指上的玉扳指叩击着身下的玉座,听着属下的禀报“门主,属下已经查过了,夜澜的消息没有错,以庄生,石程为首朝中大臣已有半数拥护惠妃,四皇子的声望也是一日高过一日,此时他还勾结了禁卫军统领魏将军,此时情形怕是对殿下不利啊。二皇子新亡,这太子之位” “好了,我知道了。”男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低头思忖片刻,抬头“去唤寒殇来。” “是”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那道身影来到近前,离着一丈的距离停下,随后俯首跪拜“寒殇见过门主。” “起来吧。”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谢门主。”那个小小的身影重新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玉座上的男子。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瘦弱而苍白异常,小小的脸上没有孩童该有的粉嫩红润,白的吓人,唇色也是淡红,可眉眼却是极为精致,仿若软玉精雕,漆黑同仁深处一点晶莹亮光,却是冰寒至极,没有半分童稚,墨发未绾披散而下,柔顺蜿蜒,与身上的黑色纱衣混为一处分不清晰。纱衣紧裹身体,更显她的纤弱可怜。 “门主召寒殇何事?”孩子清冷略带童音的声音响起。 “明日亥时,左相府中,庄生,石程。” “是”寒殇领命。 “此次不同于往次,明日是庄生那老贼长子的生辰,想必晚宴时也少不了其它朝中大臣,当是戒备森严。但你记住,但凡能杀了庄生和石程两人可不惜代价,多杀几个也没什么,总之也是他们一派的人,将来也是绊脚石,留着反倒添后患。”玉座之上男子似是随口吩咐着,语气中带了等着看好戏的笑意。 “寒殇明白。”那孩子再次躬身领命。 “下去吧。” “是。” “等等。”男子突然唤住即将转身而去的孩子。 “门主还有何事?”寒殇转回身来。 看着这个仅仅十岁就已眉眼晶莹,周身仿似有华光笼罩的孩子,玉座上的男子回头向暗处看了一眼才道“寒殇,我和殿下都很看重你,想让你成为将来能殿下做大事的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肯练肯吃苦,将来必为殿下的腹心股肱,如今便是殿下要历练你。” “谢殿下门主抬爱,寒殇定当竭心尽力,不负殿下重托,万死不辞。”小小的身形再次跪地叩拜,口中的话却甚是成熟。 “好了,你下去吧。” “是,寒殇告退。” 待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出了大殿,殿中安静了片刻,随后珠帘拂动之声响起,自暗处走出一人。 那人头束玉冠,锦衣华服,气度雍容而邪魅,一双眼幽深不见底,似能溺人。他走至玉座旁,玉座上之人早已起身行礼“殿下。” “这就是你跟我提的那个孩子。”那被称为殿下的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门外寒殇消失的方向,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那就是寒殇。殿下觉得怎样?”被问之人毕恭毕敬的道。 “不错,是个美人胚子,你的眼光不错。”那人点头。 “属下就知道殿下会看的上,这十年来一直精心培养,将来待殿下要用时必是一柄淬毒利刃,定能助殿下的宏图一举成功。”得到肯定,阴冥更加兴奋。 “阴冥,你倒是有心了,这些年也辛苦你了。”西恒莫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助殿下夺得皇位,挣得这个天下,属下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阴冥忙俯首。 “等明日一过,庄生石程一死,朝中必会大乱,惠妃的支柱便倒了大半,看她日后还如何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太子之位。”西恒莫勾唇冷笑着。 “殿下所言极是,那惠妃凭借左相登上贵妃之位也就罢了,还敢妄图太子之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得了太子之位再过个几年,寒殇长大了,可以用时,便将她送去蒙赫蒙赫一除半个中原便可在手中了。”西恒莫笑的阴险。 “殿下英明。”阴冥附和着。 此时,轻云山上,一处院落中传出孩童委屈的呼唤“二师兄,不带你们这样的,就欺负我小学的慢,你们就不管我了,你和大师兄一样坏!”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一手提着剑,一手指着墙上坐着的人,小脸气的发红,圆圆的眼睛气鼓鼓地瞪着。 而墙上被他瞪着的人却毫不在意的晃荡着双腿“师弟,你好笨啊,那些比你小的弟子都学会了,就你不会,是不刚才又打瞌睡来着?” 那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生的俊朗,面目白净,笑容明朗,年龄虽小却可知长大后定是英俊。 站在墙下的孩子本是气鼓鼓地样子,听了他的话,瞬间脸色一红,转身便走“二师兄欺负我,再也不理你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给你做这做那的了,书自己抄,衣服自己洗,屋子自己扫。再也别找我了。” 墙上的人听到这再也坐不住了,飞身跳下墙头,很快就追上了转身而去的人。“师弟,好师弟,师兄教你就是了,别生气了。”他尽力安抚。 “哼。”还生气的人将头一扭不去看他。 “好师弟,是师兄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师兄学了什么第一个教你还不行吗,我们可是一头的啊。想想你偷懒的事要是被大师兄知道了,师傅罚你才怪呢。”师兄费尽口舌的劝着师弟。 “那你以后不许再笑我笨了,有什么好吃的要留给我。”小师弟的眼睛骨碌着转向他。 “好好好,都留给你,师兄一口不吃。谁说我师弟笨了,童韶可聪明了,比他们那些小毛孩可强多了。”雨之潇尽力的讨好着师弟。 “这还差不多,我原谅你了。”童韶点头表示原谅。 “哎,师弟,你想不想下山去玩啊,明日师兄带你去玩好不好。”雨之潇神秘兮兮的凑近童韶,贴着他耳朵悄声说。 “出去玩?好啊好啊!”童韶一听要去玩登时蹦了起来,眉眼弯弯。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记起一件事,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怎么了?不愿意啊?”雨之潇见他一下没了兴致的样子,不由疑惑。 “师兄,你忘了,上次我们偷偷跑出去逛灯会回来时被师叔抓了个正着,罚我们仨月不许下山,现在仨月还没到呢。”童韶噘着嘴,一副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怕什么,有师兄在,前不久我刚发现了一个可以下山的暗道,就在后山,绝对隐秘,不会被发现的。再说了,明日可是左丞相长子的十八岁生辰,节目一定好看,你不想去看看?听说这次左丞相可是花了很多银子,光戏台就四层。你不想去看看?也许还能偷些好吃的”雨之潇尽力诱惑他。 “那我都听师兄的,师兄一定要带上我。”童韶扯着雨之潇的袖子撒娇,模样甚是乖巧。 “不生我气了?” “不生不生,师兄最好了。”童韶一个劲的蹭着他。 “那以后好帮不帮我做事了?” “帮帮帮,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完全不见了刚才气鼓鼓地模样,满口甜言蜜语。 雨之潇看着这个嘴巴比哪里都好使的师弟无奈的摇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下山 第二日黄昏时分,童韶悄悄打开书房的门,探出小小的脑袋,圆圆的眼睛骨碌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才走出来,将门关好。然后一溜烟向所住的院落跑去,进了院直奔雨之潇所在的房间,推门而进又飞快的将门关好。 屋内的人正坐在椅上等他,显然已有些不耐了“师弟,你好慢啊,再慢点一会儿溜走时被师傅师叔逮住就完了。”雨之潇抱怨的看着他。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这地图藏的隐秘,叫我一通好找。”懊恼的说着童韶自怀中掏出一叠折好的纸递给他。“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 接过来展开,这是一幅精细的手绘地图,大到整个西连,小到街巷王府,皆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就是它,满意的收起来揣进怀中。站起来走至窗边,抬头看了看天色,霞光已退,暮色渐笼,院中已竟发暗。 “走吧,就是现在,师傅师叔应该还在用完膳。”雨之潇当机立断。 “好。”童韶一蹦三尺高。 门开了条缝,一只眼睛自门缝后露出打量了一下院中“没人,大师兄还没回来。” “那快走。”雨之潇一把推开门,拖起童韶就朝后院飞奔。 到了后院,天色已然黑下来。雨之潇屏息静听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才指着后院的的高墙对童韶说:“翻过去。” “啊?”童韶瞬间傻眼。这么高的墙,他又不是他怎么翻的过去,连上去都难。 “快点,趁没人。”雨之潇急急催道。 “那我试试。”童韶吸气运功,提息而起,却只飞到一半高。再次尝试离墙头还差了三分之一。 “不行,师兄,太高了。”童韶懊恼的道。 “这哪里高了。”雨之潇看着面前那轻而易举便能飞上去的墙疑惑道。“都是你平时总偷懒不好好练功,说你也不听,现在连这墙都翻不过去还怎么下山?”雨之潇气恼。这个师弟平时到底偷了多少懒? “师兄,你说了带我去的,你想想办法。”童韶坐在地上撒娇。 雨之潇想了半晌,解下腰间束带,转头对童韶说“把你的也给我。” 童韶乖乖将束带解下递给他。只见雨之潇利落的将两条束带系在一处,然后飞身而起,随后轻盈的落在墙头,不费吹灰之力。 伏在墙头,雨之潇将手中的束带当做绳索顺了下来“跳上来抓住它,我拉你上来。” “二师兄你最好了!”童韶一听迅速的从地上跳起来。运功提起“我来了!”说着他崩起老高一把捉住了垂下来的绳索。 雨之潇不防他突然一拉,下坠之力险些将他带下墙去。随后他一边用腿死死勾住墙头,一边用力拉绳索,企图把童韶拉上墙。奈何童韶圆乎乎的很重,任他怎么也拉不动。使了半天的劲儿才拉上来了一点点,他已累的气喘吁吁。 “师兄,你倒是拉我上去啊。”童韶被吊在在半空,踢着短短的小腿,似有些抱怨雨之潇的动作太慢。 “我没力气了,你太沉了,叫你平时少吃点好吃的你偏不听,现在倒好了,我拉不动你了。”雨之潇满头是汗,那绳索却是分毫未动,不由得叹气。 “你别动了,让我再试试。”喘了半晌,感到恢复了些许力气。雨之潇站起身准备换个姿势再做一次尝试。 可不想,刚一用力脚下似是踩到了墙上的青苔,瞬间一滑,身体失衡,向后倒去 童韶只感到绳子被猛地向上拉了一下,便不动了,不由的奇怪,抬头向上看去却没看到雨之潇。“师兄,你干嘛呢,怎么不拉了?” “也掉下来了。”隔着墙传来雨之潇无奈的声音。 “啊?”童韶一惊。“那怎么办,师兄你快想办法,你快想办法。”童韶踢这腿。“要是这样挂着被师傅捉到就惨了。” “我知道,你小声些。”雨之潇感受到绳索另一端的骚动,制止他。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不远处传来大师兄林秋怀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提了一盏灯笼迅速走近。 “童韶?”看清挂着墙上的人林秋怀不禁讶然。 “嘿嘿,师兄。”童韶不自然的朝他一笑。 林秋怀的目光溜过他顺着绳索看去“另一端是谁?雨之潇?” “嗯。”童韶值得承认。林秋怀迅速抱下他,再用力一拉绳子,将雨之潇拉上了墙头。 “大师兄”雨之潇爬在墙上看着林秋怀不知说什么好。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去?”林秋怀扫一眼皆是一身狼狈的两人。 “我们我们想出去走走,院里闷得慌。”童韶立刻答道,却在对上林秋怀猜疑的目光时声音弱了下来。 “出去走走便走正门,何必翻墙?我看你们是想偷偷溜下山吧。”林秋怀看一眼雨之潇。 雨之潇眼见瞒不过,赶紧向向童韶使眼色,随即跳下墙一把搂住林秋怀的一只胳臂“师兄,我到诉你,我们是想下山,今晚是左丞相长子的十八岁生辰,听说请了很多人,很是隆重,节目一定好看,听说光戏台就四层,而且还会有很多好吃的,师兄,你不想去?”雨之潇尽力诱惑他。 “不想。”林秋怀别过头去,极力忍住也想去的欲望。 “大师兄,你最好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师傅今日晚间闭关打座,定不会知道的。”童韶一见雨之潇的举动也瞬间明了了他的意图,扑上来保住林秋怀的腰恳求着。 “是啊,师兄,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呢。”雨之潇附和着。 林秋怀虽是大师兄却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从小在山上长大,极少下山,听师弟们一说不禁也有些动摇。可口中却还坚持“可上次师傅罚的仨月还没到呢,这次若是再给捉住非得挨板子不可。” “没事,不都说了吗,师傅定然不会知道的。我知道后山有条密道,可直通山下天宁寺,我们现在下山,黎明前回来,不会被发现的,绝对安全。”雨之潇见他有些动摇的意思马上立下保证。 林秋怀看看他,又低头看看童韶,童韶确定的向他点点头。 “也罢,那我也和你一同去玩一回。”林秋怀终于动摇了。 “太好了,师兄那我们快走吧,在不走晚宴就要开始了。”童韶听了开心的蹦了起来。 于是,在林秋怀的帮助下,雨之潇很快的将童韶拉过了墙头,三人提着灯笼向通往山下的密道跑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初遇 戌时,左丞相府中灯火通明,丫鬟小厮来来往往的忙碌着,今日是左丞相庄生的长子庄意诚的十八岁生辰,晚宴邀请了不少结交的杰出人士和朝廷官员,庄生曾亲自吩咐今晚不可出半点差错,谁若出错定当重罚,于是仆人们皆是小心翼翼的忙碌着不敢有半点疏忽。 寒殇早早的寻来,隐在墙头暗处,低头查探着情形。看着相府请来的护卫一批批赶到,一层层将相府包围,每隔三步必有一人。黑冷的眸中浮起讥讽的嘲笑,这个无知的人,竟不知对于刺客来说这些佩刀佩剑的侍卫是最没用的,笨拙而迟钝,还不曾抽出刀剑就就命丧黄泉,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又过些时候,见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敬的带了些身着劲装的人进来,虽是衣着普通寒殇却能敏锐的感觉到这些人绝非善辈,个个身怀绝技,内力深厚。想必是特意请来的江湖杀手或是豢养的暗人。 看来这左丞相还是有些脑子的,知道自己已是众夭之的,寒殇勾唇冷冷一笑。 看着那管家模样的人将那些人一一安排了地方,有明有暗,就连自己所处的暗角不远处也站上了人。寒殇不禁敛了敛眉,适当收息,以免身上的气息被那些人发现。 戌时已到,庭中宾客已陆续到齐,珍馐美酒齐备,丫鬟小厮们也已按规矩站好。却还不见丞相庄生到来,寒殇有些疑惑,黑眸划过那些丈远的劲装之人,心中计算着如何避过他们潜的更近些,好直奔目标。 正在这时,院中微微起了骚动,是丞相来了。寒殇抬眸望去,只见院门处的宾客纷纷起身,向来人行礼道贺。透过晃动的人影,影影绰绰可看到来人。那是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人,身着锦衣,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鬓角额头已见风霜刻画的痕迹,满脸堆笑,一副忠良和蔼的模样,可一双眼睛却是透着精明。 也许他是个忠臣良将,又或许是个奸佞小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晚要杀了他,不论是他好是坏她都必须杀了他。寒殇紧盯这那人一步步的走进庭中。 庄生身旁有两个同样身着锦衣的人,右边的一人年纪较轻,身着红色锦衣,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正小心的搀扶着他,想必就是长子庄意诚了。而另一旁是个同样年近六旬的人,相较于庄生的微微臃肿,此人倒是高瘦干练,他就应是庄生的同党在朝中极力支持惠妃一派的石程。 寒殇眯了眯眼睛,静待他们走近落坐。宾客一番客套的恭维后庄生宣布开宴,然后便有身着粉红纱衣的舞女走到庭中,随着乐声翩跹起舞,舞姿妖娆,眉目多情,含羞带笑。宾客兴致大增,举杯畅饮。 天色已完全的黑了下来,除了庭院中央一片明亮外,四周的暗处已经是一片漆黑。凭着自小习武的眼力和周围的气息,寒殇估摸着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的位置和距离,悄悄的向庭中首座靠近。 而她刚一动,不远处身着劲服人便有所察觉,纷纷向她这里望来,寒殇迅速止步屏息,将身形隐于树后,抬头见树枝上一只栖鸟,抬手飞针刺去,针擦着翅羽飞过,栖鸟受惊飞起穿叶而去,带起树叶微动。地上的人见一只鸟飞走又盯着她的方向看了片刻,没有再发觉异样才转回头去。 “该死。”寒殇低咒一声。她真的低估了那些人的本是,竟然这般警觉。看来,她只有铤而走险一次了,今夜死在她手下的人将会很多。 庭中气氛已达高潮,一名红衣女子正将手中丈长的碧绫舞的上下翻飞,时而似微波荡漾,时而似青莲出水,时而又化做丈高的碧色漩涡,那女子便似碧波中的红莲,清丽妖娆。引得观赏之人纷纷叫好,连首座上的庄生父子和旁边的石程都不由的点头,看的入迷,并没有发觉这里的异样。 就在人们都紧盯着那红衣女子舞动的身姿是忽的庭中一道黑影掠过,身形快如鬼魅,直奔首座而去,入眼时仿佛是一道青烟一掠而散。首座上,刚刚还是含笑的庄生此时面色青白,浑身抽搐,双眼瞪得很大似是恐惧又似是不可置信,没人看到他受伤,可他抽搐了几下便歪倒一旁不动了。 旁边本是举杯欲饮的石程,手中酒杯跌落在地,紫红色的酒水洒落红色地毯,与他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混在一处,胸口上一个用利器刺出的血洞正血流如注,口角淌着血,人已没了气息。 席中瞬间大乱,丫鬟舞女们尖叫着四散奔逃,胆小的甚至直接晕倒在地。那些平时衣冠整洁,举止有度的官员此刻都衣冠凌乱,跌跌撞撞,吓得不辨方向的四处躲藏。桌椅倒地,碗盘碎了一地,院中一片狼藉。那些藏在暗处高手见着这样的情形迅速回神,纷纷攻向立于首座的那抹黑影。院内院外的侍卫得了命令也匆忙冲了进来。 寒殇手持短剑,目光瞥见庭中的混乱,勾唇冷冷一笑,黑眸中毫无温度。转头看了一眼惊惧交加的庄意诚。毫不犹豫地朝着人多之处飞身而去,她的目标不是他。庄意诚被她那冰冷的笑吓的半天仍旧浑身发冷,转头看着倒在一旁已经气绝的父亲,伸手紧紧抱在怀里。 “爹!你醒醒!爹!你醒醒啊!你看看诚儿啊!爹!”庄意诚撕心裂肺的哭豪着,那时最疼爱他的爹爹啊。 凄厉绝望的喊声充斥整个庭院,闻着心惊,而寒殇却面无表情充耳未闻,这场面她见得多了。落在地,避过迎面而来的攻势,她挥剑,划过身旁之人的咽喉,鲜血洒了满。她一把抹去瞬间回身刺向刚刚攻来的那人,电光火石之间血已飞溅而出,才收回剑,身侧一道凌厉之气袭来,忙侧身,柄剑堪堪擦身而过,将黑色纱衣划破一道口子。 寒殇虽武功凌厉狠绝可毕竟善于刺杀,又兼年幼内力不强,多人缠斗对她并无益处。 自知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她飞身跳出重围。 今早门主再次召见她,直言命她多取性命,不论官员还是护卫兵士。以前门主从未下过如此命令,只言刺杀之人,命令不可多杀,全身而退,不可被人发现行踪。可不知这次为什么要她杀那么多人。但凡是门主的命令都得誓死服从,便是要她去血洗皇宫她也得去。 思及此,寒殇连杀眼前三人,将短剑自最后一人的颈前抽回,收了短剑。自在地上捡起一柄长剑,待那些高手扑来,身形一纵,躲过袭来的刀剑再次越入人群中。真气灌剑,四扫而下,霎时血雨纷飞,铺天盖地。再次挥剑又一轮血雨降下。 回身一剑刺穿扑上来的人,正欲抽剑,肩上一阵剧痛生生受了一掌,这一掌功力深厚,直震的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难受唇角溢出鲜血,回身,冰冷阴狠的目光射向来人,是一个身着劲装的人。一道白光闪过颈间一痛便没了知觉,目中最后映出一双狠厉晶亮的黑眸。白电再次闪过,四周的人倒下大半。 寒殇虽内力不强,却是身法极快,血魂门的杀手皆是身法如电,杀人只是眨眼,多数人不无可避,这是江湖上任何门派都不及的,为血魂门独有的绝技。 眼见又围上了更多的高手,寒殇不再犹豫,抬手在左腕上一划,血瞬间冒出,鲜红的血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分外扎眼,将唇附在伤口上吸了一口血咽下,双手交按胸前,闭目静心,口念心诀,气运全身,以血气将经脉打通。 只是瞬间寒殇周身被一股森寒之气所笼,衣袂发丝无风自舞,双目睁开,黑眸转红,闪着嗜血狠厉的光。扑来的人纷纷被这样的场面震住,正呆怔时,黑影一闪,眼前便黑了下来,热而黏稠的东西洒在脸上,这是自己的血吗?为何什么都不曾看清就这样死了?满心的不可置信。 黑影风一般的刮过,所到之处必是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因着童韶的拖累而才到来的师兄弟三人离着很远便听得兵器相击落地之声,三人不由得一惊,雨之潇率先寻声飞去。童韶林秋怀紧随其后。 当他们攀上院墙便见到一道黑电般的身影在庭中飞掠,所过之处人群纷纷倒下,鲜血已染红了庭院,场面血腥而狠残。 人们惊恐的奔逃,奔出院子的人吓得连马的上不去,刚踏上去又跌落下来,侍卫护着逃出来的人往马车上送,车夫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胡乱的的赶着车,向远处奔去,再不管车前是否有人,胡乱的撞过去。院内院外皆是一片混乱。 看到这些,雨之潇毫不犹豫地就要跳下墙去。林秋怀一把拉住他“你疯了!你看她的身形那么快,你我就是再练十年也不及,你去不是找死吗?” 雨之潇强忍着要冲过去的冲动,重新趴下了看着,林秋怀将童韶的眼睛捂住。 “我没事,师兄。”童韶拿下他的手。“那人好可怕啊。”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依旧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凌厉杀气。 寒殇手握利剑记不清已经杀了多少人,身上开始隐隐剧痛,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必须得走了,等身体真正开始疼痛就走不了了。想到这里,寒殇将挡在身前的几人刺倒,瞅准时机跃上墙头,足尖一点便飞出庭院飞上屋顶,向西飞去。 雨之潇见她身影就要消失,终于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向她追去。 “干什么去。”林秋怀再次拦下他。 “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雨之潇气愤的吼着。 “你疯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想活了。” “二师兄,你别去,这儿太危险了,我们回山吧。”童韶也说。 “师兄,师弟,别担心,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不会杀了我的。” “你看她杀了那么多人,我才不信他们都和她有仇。你别去找麻烦。”林秋怀劝阻着。 “不,我要去看看。”雨之潇异常固执。那个身影那么小,看着比他还小怎会有那种可怕的力量,他要去看看。说完他再不听林秋怀的劝阻飞身追去。 “师弟!唉!”林秋怀后悔没能拉住他,带着童韶追去。 随着身体疼痛的加剧,寒殇的速度也不由的慢了下来。刚才她为了与那些人内力深厚的高手相搏,用了血魂门的秘术。这个秘术的力量十分强大,门中加上她也不超过五人习得,她受门主器重自小便练,可长至今日却是只用过两次。平常她刻意不用,因为这秘术力量虽强,用过后却会全身剧痛难耐,三天内不得运功,下不得床仿佛筋脉具断。这次是门主有意逼她使用。 正在微微喘息缓解身体的剧痛之时,身后响起风声,似有人追来,她没有停步,继续向前飞掠,手中却握紧了短剑。 片刻后一个白影落在面前,挡了去路,一柄剑伸了过来,剑尖直指她的胸前。她抬眼冷冷地看向眼前的人。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干净俊朗,眼神纯净,此刻脸色因激动而泛着红正些愤怒的盯着她。 看着那双不染丝毫杂质的眼睛,寒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疲倦,为什么她与他是差不多的年纪,他就可开懵懂,可以天真,可以怀揣着少年该有的热血与激情做着这些自认为是行侠仗义的事。为什么她却要自小长在那个魔窟,泯灭感情,做着这世间最毒辣的事。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脸上冰冷的神情却未曾变过。抬手飞出银针射向指着自己的剑。 “叮”的一声那剑竟被她打落在地。那少年盯着她的眼睛,仿若被她的眼神所摄,怔怔的看着她,任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也不曾回神去捡,只是呆呆的站着目光不离她的脸。 寒殇皱了皱眉,不明所以,此时心口一阵钻心剧痛,她忍不住捂了心口,腹中也随之一阵绞痛,有什么东西涌入口中,自唇角溢出,不用看寒殇也知道那是血,受的那掌本就不清,用过秘术刚才飞针又动了真气,身体越来越疼,自知不能再耽搁。 “你怎么了!”少年却在她抬手捂上心口时回神,看着她唇边溢出的鲜血不知怎的心中倏地一痛,上前便要扶她。 “别碰我!”寒殇侧身避过他的手。再次瞥了他一眼转身飞去“再追来,连你也一起杀了!” 雨之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耳边划过她清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呆呆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没有再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劫来 “师弟,你怎么了?”林秋怀带着童韶追来,见到眼前的情景不由的一惊。 只见雨之潇独自呆站着,双手伸在半空似想挽留什么,眼睛望着远处,一动不动。剑掉落在地上,旁边还有几滴鲜血。 以为他受了伤林秋怀忙的扑过去抓了他的肩膀使劲的摇“师弟,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她受伤了。”半晌后,雨之潇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谁?”林秋怀疑惑。 “她。”雨之潇仍然看着寒殇消失的方向。 “她?” “嗯。”依旧有些恍惚。 林秋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早已不见了人影只有远处零星的灯光散落在一片黑暗中。“她一人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再说她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你受伤没?”林秋怀觉得这个弟弟似乎很爱管闲事。 “师兄。”童韶拉了拉雨之潇的袖子。 “师兄师弟,我没事。她没有伤我。”雨之潇终于回神笑了笑。 “剑都掉在地上了,不是她打掉的?还有这血”林秋怀扔是不太相信。 “血是她的,我真的没事。”雨之潇解释。 林秋怀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受伤,才点点头“还好没有受伤,师傅那么喜欢你,你这个宝贝要是伤了师傅非扒我一层的皮不可。” “反正戏也看不成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被师傅发现。”林秋怀提议。 “那回去吧。唉!好容易出来一趟。戏也没看成还没吃到好吃的。”童韶叹气。 “师弟乖,今天太晚了了店铺都关门了,那天师兄特意带你下山来买好吃的。”林秋怀哄他。 “那好吧。”童韶勉强答应了。 林秋怀又看向雨之潇,雨之潇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三人只得趁着夜色返回轻云山。 血魂门幽暗的偏殿中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在与一个身着紫色绣金锦衣的人相对而坐。 身着紫衣的西恒莫翘着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阴冥,你就派了寒殇一人去办那么大的事,也不担心会出事?” “殿下,寒殇自小所受的训练与别人不同,已她的能力只要肯用血魂门的秘术办这件事必是绰绰有余的,只是那孩子太过聪慧,好像意识到了秘术的弊病,自习得以来除了逼不得已用过一次就再也没用过。我这次只不过是再逼她一次而已。让她知道,凡是殿下的命令她就是死也得完成。”阴冥冷冷地说。 “适当的历练就练吧,只是不要过了头,别等到还来不及用她时就死了。”西恒莫淡淡的吩咐。 “是,属下明白,属下有分寸。” 这时,门口走进一人同是身着黑衣,进殿便单膝跪地“禀报门主,寒殇已经回来了。” “任务完成了?庄生,石程已死?” “回主上,是的。”闻言阴冥露出满意的笑,回头看向西恒莫。西恒莫同样满意的一点头。 “可有受伤?”阴冥再问。 “好像有,可她说只是轻伤不要紧。” “若是伤的重了就请人看看,让她好生养着。好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人退出殿外。 “看来她确实是颗不错的棋子。”西恒莫瞥了一眼阴冥。 “能得殿下赏识是她的荣幸。”阴冥忙俯首。 回到屋内,寒殇将门反锁,忍着剧痛费力的在床上坐下,调息疗伤。这样的经历不知有过多少次了,但她只有自己,谁也不能给她任何一点安慰。慢慢平息着胸中翻涌的血气,她的脸上终于由有了一丝血色。 终于感到舒服些了,她侧身朝里躺下,闭上眼。这次伤的不轻,本就受了一掌伤了肺脉,之后又动用了秘术,再后来又动了真气不知这次要在床上躺多久呢。这样想着,或是太疲惫,又或是伤的太重,昏昏沉沉的很快就没了意识。 后来的几日里寒殇都在床上养着,这次受伤好像和以前不同,不知伤了哪里,身子忽冷忽热的伴着筋脉的疼痛,很是不舒服,而她也一直强忍着。大夫来看过一两次也看不出什么,只当是小病,煎了补药让她一日三次的喝。自小有过无数次经历的她给药便喝,从不嫌苦,因为她要活下去,要想办法逃离就必须先把身子养好。 直到十日后她才勉强可以下床活动,身子也不再那么疼了。而在她的身子刚好一点后阴冥就迫不及待的派人来继续教她各种语言,谋策,机关阵法,甚至是习舞,书画,刺绣,棋艺,装束乌七八糟的很多东西。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她学这些,除了她别人从没有谁门主要求习过这些不过为了活下去还是按部就班的学着。 自从那晚过后回了轻云山的雨之潇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每日除了练功背书就是发呆,再也不和童韶斗来斗去到处胡闹了。 “你怎么了,被那丫头把魂勾去了?”林秋怀自外面进来看见坐在廊下发呆的雨之潇不由的调侃道。 “才不是!”雨之潇瞪了他一眼懒的理他。 “那你说说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我就发现你不正常了,也不和童韶玩了,整天就知道发呆。”林秋怀走到廊下在他身边坐下。 “没事儿。” “我才不信呢,你明显就不对!是不是她给你下什么迷药了。” “师兄你别胡说。”雨之潇埋怨他的不正经。 “那是我师弟情窦初开了?” “没有!师兄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雨之潇站起来就要回屋。 “别啊,师兄就是好奇嘛,跟师兄说说,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还那么小怎么就会变成那样。”雨之潇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当晚所见的那一张脸,明明夜色那么暗,而他却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脸。虽然脸色惨白满是血迹,却掩盖不住她晶莹的眉目,仿佛在夜色中泛着玉的荧光,乌发随风而舞,凌乱而不羁,称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嘴角的鲜红仿若鬼魅修罗。眼角的一颗蓝色泪痣异常明显,竟让她有一种妖异的美。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被捧在手心视为掌上明珠的孩子。 只是,她却不能让人认为是一个孩子,因为一个孩子不会有那样一双可怕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有着很美好的形状,可瞳仁却是冰冷的,嗜血的。墨色的瞳仁隐隐泛着血红,凌厉而又杀气逼人,仿佛下一刻便能让眼前之人变成一具尸体,令他不由心中一颤,脊背发凉。 而当她对上他的眼时他又分明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痛苦与疲惫,只是一瞬就隐去了,依旧是冰冷的眼神,却不在有杀意。可就是那一瞬却让他莫名的心疼。她唇角溢出的血就好像是从他心尖滴出的一样,让他痛不可挡。她那样的瘦弱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还是倔强的不允许任何人给与的帮助,一个人强撑着。 “师兄,你说,她是哪的人?为什么会杀那些人?”雨之潇转头问林秋怀。 “不知道,但是我曾听江湖上的人说过,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豢养幼童,将幼童训练成为杀手专门刺杀有权势有地位的人或是朝廷高官,他们利用稚童的外表让人放松戒备,一击必得,很少失手。而且那里面的小孩多自婴儿时就被抱回去,自幼训练,虽则年幼却个个手段阴狠毒辣,很可怕。”林秋怀说着都不禁汗毛倒竖,浑身发凉。 “那她,就应该是那个组织里的人了吧。在那样的地方一定过得不好。”雨之潇叹息。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秋怀不以为意。 “那天她的伤那么重,回了那样的地方一定会很痛苦,也不知道这么久了她的伤好了没。”雨之潇由自说着。 “我说,师弟,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那丫头真给你下迷药了吧。行了别坐着了一会儿还要接着练功呢。今天师傅可严了,童韶到现在还没让休息呢。”懒的再理他,林秋怀起身出了院子。 雨之潇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心疼?同情?喜欢?好像都有也都不完全是。只是自那以后的七年中他再也没能忘了那双眼。 “十五日酉时,尚书府尚书令君秦。”这是自伤好后的第一个刺杀任务。门主似乎很怕她会忘了作为一个杀手的本性,总是时不时的就要派她去杀一两个人,提醒着她她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而已。 寒殇的唇角勾起冷笑,眼神也越发冰寒。杀人?她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即便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君秦是个好官,受百姓拥护,那有怎样。她要活他就必须死,她从小不就是踏着别人的鲜血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一步走来的吗?她从小就别无选择,从来就别无选择。 “去回禀门主,说寒殇领命,定不负门主之命。”寒殇看着站在门边的黑影淡淡的说。 “是。”黑影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看着门口的人消失,寒殇本想再看看今日所习的棋谱在睡,可胸口的一阵剧痛令她不得停步,跌坐于床上。 这是怎么了?都这么久了怎么伤还没好透。身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感受到身体越来越冷。又来了吗?自从伤好后身体就不时的一阵冷一阵热的,伴着筋脉的疼痛,十分难受。默默的将自己蜷缩起来缩进被中,咬住嘴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失手 第二日晨起仍是浑身无力,寒殇勉强起身盘腿而坐,打坐调息。终于有了力气,下床打开门已有一名黑衣人候在门边递上食盒,接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辰时。”黑衣人答道。 “已经辰时了,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早些。” “门主吩咐,寒殇姑娘休息时不可打搅,要寒殇姑娘把身子养好。” “知道了,你等着吧。” 寒殇提着食盒就要进屋去。 “寒殇姑娘,王先生已经在前院等候了。”黑衣人忙又补了一句。 “行了,我知道,我会很快。”寒殇默然的点点头进了屋中。 门主究竟要用她来干什么,自小她的待遇就与别人不同,从很小起就不在与别的孩子同居而是被分离了出来单独训练。什么衣着,穿戴,吃食都比以前强了很多,而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再只是单纯的刺杀技巧。训练虽苦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有过通宵。 如今更是允许她辰时才起身,而且自从她受伤归来待遇更加周到,竟会有人将饭菜送至门前,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还有那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王先生,张先生,李先生整天教她一些吹得弹的乌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要干些什么用。 想着这些寒殇匆匆吃了几口饭也不知味便收起来提出去交给那人。“带我去吧。” “是,跟我来。” 匆匆几天天就这样过去了,深夜寒殇独自抱被躺在床上,想到明晚就是动手的时候了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也不是一个习惯于将一件事思来想去的人。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从未担心过什么的她心中总是静不下来,莫名心慌,隐隐约约有不祥的感觉。 也许是身体还没完全好吧,或者是最近总是不知何时便会出现的病症令自己不安。没事的,凭她的本事就是当时出现不适也能全身而退的。这样安慰着自己,再次翻了个身,将脸埋入被中,强迫自己睡去。 这次寒殇没有像上一次刺杀庄生和石程那样早早的潜去观察院落布局,这次门主并没有要求她杀人要见血,对于她百步飞针的功夫要君秦的命只要一根银针就足以。所以等天色已晚时她才来到尚书府门前。 抬头看了看丈高的院墙飞身而上,随后沿着墙壁屋顶一路潜进府中,不时的四下看着寻找着君秦。终于在后院的花园一处凉亭里找到了陪幼子下棋的君秦。那是一个年约四旬十岁的中年男子,粗布短衣,衣衫俭朴却整洁,发冠带的一丝不苟。面色有些发黄,年纪虽还不算大但已见憔悴。 他身旁做着一个蓝色衣衫的少年,十三四的模样,剑眉星目,看着十分聪慧。此时少年正高举着手开心的叫着“哦!哦!爹爹!孩儿赢了!孩儿赢了!”君秦目中满是慈爱,伸手抚上幼子的头“对,对,是云儿赢了,是云儿赢了。云儿聪慧,这么小就能下过爹爹了。” “哪里有,写云知道是爹爹让着孩儿故意输给孩儿的。”君写云伸手便搂上父亲的腰。 君秦将他抱到腿上做好拥着他“云儿,你这么小就能看破爹爹的把戏,将来定是精通谋略之人,可以做大官呢。” “我可不做什么大官,我要做爹爹这样收人拥戴的好官。走到哪里都有百姓称颂。”君写云对大官并不感兴趣他只想做个父亲这样有着良好清誉的好官。 “嗯,好,云儿真懂事。来,下来陪爹爹到花园里走走。”君秦很是欣慰儿子的正直品性。 见父子二人起身步出凉亭渐渐相携往这边走来,寒殇才回过神来。父子间那样的亲密的感情她从未经历过,此生也都无法经历了。若是她生生的将这份亲情剥离开来不知那个十多岁了还在父亲怀中撒娇的男孩会是怎样的感受,将来也会过的很痛苦吧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在胡乱的想些什么,寒殇迅速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别人的难过痛苦于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可笑的有这种想法? 手伸进怀中,摸出银针,夹在指尖,眼睛盯住那两个越走越近的两个身影。默默地计算着距离。耳中依旧能听到他们对话声。 “云儿,你想做爹爹这样的官是因为受百姓拥戴还是因为你觉得这样的官才是好官。” “云儿觉得爹爹这样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官才是好官,只有先为百姓做事百姓才会拥戴。” “可是高官可以有很多钱,云儿想吃什么喝什么,想要什么就都能得到了。” 少年似乎想了想衡量了一下利弊,半晌才有声音传来“可是光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被人骂也会不舒服啊,再说了只是为自己一人的官被百姓骂着做的再高也是遗臭万年,只有好官清官才会流芳百世。” “说的好,说的好,不愧是我君秦的儿子。云儿,你长大后会是一个好官的。” 眼见两人离得已在百步之内,寒殇看准时机就要扬袖飞针。 就在这时男童却似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向这边望来。黑暗之中四目相对不由心中都是一惊。 君写云的惊是因为随意的一瞥竟对上一双黑夜中却闪闪发着寒光的眼睛,那眼睛异常明亮又异常阴寒,人不会有那样的眼睛,仿佛那是荒野上狼的眼睛。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身边的父亲推开,嚷道“别伤我爹爹!”声音微颤能听出强忍的恐惧。 而寒殇的惊是因为他的眼睛让她想到了另一个人,同是干净的不掺杂质的眼神,只不过那人的眼睛更清透的多。那个白衣少年,怔怔看着她眼神中有悲悯,心疼,怜惜和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她的手一颤,银针竟打偏了,没有刺中心脏,离心脏有半寸刺进身体。 “爹!你怎么了!爹你怎么了!你别吓云儿啊,你别吓云儿啊。”少年使劲摇晃着地上的人。 “云儿,爹爹没事,爹爹没事。”君秦想抬手抚一抚幼子的头,安慰她,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也失去了,稍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痛。 少年抬头,蓄满泪水的眼中充满愤恨的看着她,他也极度的恐惧和害怕,很想逃离,却死命压制的着不肯表露出来,就是死也要死的凛然无谓。 眼见银针走偏,寒殇迅速从怀中再次取出一根银针,这一针飞出,君秦必死无疑,却在对上少年愤恨的目光时生生顿住,眼前浮现出白衣少年愤怒的眼,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劲风袭来,想要躲避已是不及,不知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她才察觉。后心处受了一掌,嘴角瞬间有血溢出。 转过身来,一个青衣男子正摆好了架势看着她,目光难掩惊讶,却没有再次出手。 目光相遇半晌谁也没有动手。 寒殇突然很想逃离,这里让她莫名的难受。她不想在这里杀人,这儿的人她一个也不想杀。 如果此刻转身是不是她就死了,死在这个青衣男子的手下?也好,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也是死,与其死在那个魔窟,死在阴冥手下,还不如死在这里,死在一个陌生人手里,至少这里要比那里干净的多。 寒殇唇角带笑,缓缓转过身,向前走去,等着那致命的一击。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觉得疲惫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的渴望能离开那里了,离开了又能怎样,她,永远是一个杀人者,满身的罪孽,冤魂无数,她再也不可能如他那般干净了。他,他到底是谁,自从她见过他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因他而改变了。 “你”青竹看着那个转身而去的小小身影,怎么都下不去手,要是刚才他提早看清她还这么小,那一掌也不会击出。 寒殇一直等着,等走出很远了,身后却再也没了动静,回头看去早已没了人影。这的人都真的很奇怪。那她是不是还得回到那个炼狱去? 天色早已全黑了,寒殇也懒得提气飞掠,只是沿着墙头屋脊缓缓的走着。似乎走了很久,寒殇抬头,不远处一座隐在黑雾中的楼阁慢慢显现了出来,就连月亮也不肯将自己的光照到哪里一丝一毫,风已经变得森冷逼人。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她一生都逃不开。 也许是夜风太过寒凉,又或是刚才的那一掌伤及心脉。寒殇只觉得冷,不由得抱紧了双臂,脚步也变得虚浮。这一次的寒冷不再似以前那般的渐渐蔓延开来,而是雪山崩塌般的猛烈,仿佛是雪水携着冰凌在血液中横冲直撞。疼的她猛倒在地上紧紧的蜷缩起身子,张口咬上自己的手背。 又要来了吗?那这次就让她冻死或是疼死在这里好了,那样就再也不用回去了。什么也来不及想,寒殇感到全身的血脉好似在一瞬间被刺穿,猛地一痛便没了知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火寒 “禀门主,寒殇受伤了。”一名黑衣人匆匆入殿禀报。 “受伤了?她去刺杀君秦凭她的功夫怎么会受伤?”本是坐在玉座上的阴冥猛地站了起来。 “禀门主,寒殇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是暗魅他们在不远处的街边发现的,人已经昏迷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阴冥追问。 “而且她好像还中了毒。” “什么?中毒?赤茯去了吗?”阴冥再次追问。 “去了,正在给寒殇诊治。”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告诉赤茯诊治过后来见我。去吧。” “是。” 昏昏沉沉中寒殇感到身上刺骨的寒冷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火般的燥热和烧灼敢,血液中的冰凌也消失了冰冷雪水变成了滚烫的沸水,疼痛却丝毫未曾减轻。隐隐感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有人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摆弄自己,有针刺入穴道,却无法缓解此刻的煎熬与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从她身上收走了所有的针,吩咐人看好她,让后走出了房间。这时难受的感觉终于有了稍稍的缓解,她费力的睁开眼,向四周望去,这是她的房间,门边还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女孩见她醒了很开心的走上前来“你醒了,要喝水么?” 寒殇盯着她,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头上扎两个冲天揪,从未见过,也不像是血魂门里的人,但看着并无恶意。于是点了点头。 捧了杯子喝着水似随口问道“你是谁?” “我叫叶苓是赤茯的弟子,刚刚师傅给你诊治完就出去了,要照顾你。” “哦。”寒殇点了点头,想到刚才在床边走来走去的人和刺入身体的银针。 试探地问道“那你师父有没有说我是什么病?” “没有。”叶苓摇摇头“不过看师傅的样子你的病好像挺难治的,以前不管多难治的病他都没露出过那种为难的表情。” “那有没有说我伤的重不重?”寒殇默默的听了追问道。 “没有。”叶苓再次摇了摇头。 沉默了半晌,寒殇放下杯子,将手腕伸到她面前,抬头看向她“你跟了你师父这么久了多少也懂得些医术了吧,那你帮我看看伤在了哪里?我没有别的意思,自己的伤我总要清楚吧。” 叶苓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举着手腕还是抬手按上了她的脉“那好吧。” 片刻后叶苓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她“你的伤很奇怪,如果我没诊错的话伤在心脉,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全身的经脉也好像都有问题,但是什么问题我就不知道了,真奇怪。” “没关系,已经很谢谢你了。”寒殇向她笑笑表示感谢,这是她第一次向人笑也是第一次对人说谢。“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没事,你睡吧,受了伤是必要多休息。”叶苓上前帮她盖好被子。 本是不喜欢被人亲近的寒殇强忍着由她盖好被子翻身向里,闭上眼睛整理着思绪。 听叶苓的话意思是她师傅医术应该是很高了,但是她的伤竟然令她师傅都无从医治想必应改不是一般的伤,甚至是无可挽回的。而叶苓替她诊治时又说她的伤和奇怪,她不知问题在哪,这说明她的伤并不是这次所至,应该是早就有的。 思及自从上次受伤后身体的异样寒殇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伤早就在身体里不知存在了多久,只是时至今日再也隐藏不住,开始频繁的发病了。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而且,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已是筋脉受损,即便她还能活,功力也必会大不如前了,西恒莫和阴冥那么阴狠的人又怎会容她这么一个没多大用处的祸患在这里呢。 想到这寒殇猛地醒悟过来,不行,她要走,她必须离开,即使是死她也绝不要死在这个地方,这里太黑太冷,她早就呆够了,她必须要出去,就是死也要死在一个温暖明亮的地方。 睁开眼,缓缓从怀中摸出银针。叶苓委屈你了。 猛地翻身坐起,银针飞出,刺入穴道,叶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下了。 迅速下床,将后窗推开跳了出去,一路飞掠,地上的黑衣人刚刚察觉异样就已经命丧黄泉,银针毫不留情的刺入心脏 赤茯不紧不慢地迈进殿来才发现阴冥和西恒莫都在,从容不迫的行礼“赤茯见过门主,见过殿下。” “起来吧。”西恒莫淡淡吩咐。 “谢殿下。”赤茯直起身来。 “你给寒殇诊治的怎么样了?”阴冥有些急躁的问道。 “她的伤我治不了。”赤茯直言不讳。 “什么?你治不了?为什么?”阴冥猛地跳起来。 “她身上的不光是伤,还有毒。” “这我知道。” “她的毒怕是自婴儿时便有,存留体内已有十年之久,如今已渗入经脉血液,我可没有本事将这样的毒除去。” “她体内是什么毒?” “火寒毒。” “你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阴冥不死心。 “有也罢没有也罢,都没有什么用了。” “什么意思。” “她小小年纪本就因火寒毒已是经脉严重受损,如今又两次受重伤,伤及心脉,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再说,即便我能医好她的伤,她也不可能完全复原,再不能使用血魂门的秘术为门主所用。对于门主来说她就是个废人了,想必血魂门这种地方是不会养废人的吧,门主迟早也得杀了她。”赤茯一字一顿的说出。 “废人?怎么会?那是我专门养了那么久唉!”阴冥不禁懊恼。 “行了,赤茯,你先下去吧。”西恒莫手一挥。 “是。” 挥退了赤茯西恒莫漫不经心的玩赏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对其它一切都毫不关心。 “殿下,这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西恒莫缓缓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火寒毒,果然。当初那庸医说婴儿身体里的火寒毒已清,我看着却实不哭不闹了,也就信了,谁知道唉!当初真该把那庸医杀了,我十年的心血啊,就这么白白唉!”阴冥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这么好的棋子就唉!” “有什么可叹气的。废了就废了,去把她杀了,重新养一个。” “就这么杀了?” “那你还想怎样,杀了她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难不成你还想留着她这个祸患,让她哪天跑了,将这里的事全说出去?再让父王知道了”西恒莫瞥了阴冥一眼。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寒殇这样好用的棋子很是不好找。”阴冥忙否认。 “谁说不好找,我看三个月前带回来的那个寒月就不错。” “寒月?哼!她是长得不错,脑子没有寒殇一半的机灵。”阴冥直摇头。 见西恒莫看过来又马上不敢再动。 “阴冥,棋子多一枚少一枚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多一个只不过是方便一些,少一个只不过就是麻烦一点。我想要的东西,至今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西恒莫缓缓收拢五指,嘴角勾起阴笑。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为殿下再找就是。” “嗯。”西恒莫满意的点头。 这是门外忽然匆匆冲进来一人,一进殿便扑倒在地“禀报门主,寒殇逃走了,一路上还杀可我们很多人。” “什么?”阴冥一惊。迅速回头看向西恒莫。 抬眼看他一眼,西恒莫并不惊慌,又继续闭目养神,接着只是缓缓吐出几个字“斩草除根。” “是,属下亲自带人去追。”阴冥说完,转身出了大殿。地上的人也跟了出去。 当殿中安静下来,西恒莫睁开眼,眼中满是玩味,嘴角也是玩味的笑。寒殇?那丫头还真是挺有本事的么。都那样子了还能跑的出去,看来他真是少了一枚很不错的棋子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获救 阴冥带着十几人一路追寒殇而去,寒殇身受重伤又兼经脉受损浑身疼痛实在无法飞掠的再快些,而阴冥等人个个毫发无损,身手矫健,追了没多久便已见远处寒殇的身影。阴冥冷冷一笑,下令“追!就在前面!谁先杀了她回去重赏!” “是!”手下人纷纷领命,加快了速度朝着寒殇的身影扑去。 寒殇此时已是有些力竭,远远听到阴冥的话不由的冷笑,阴冥,你果然狠毒。就在她几乎力竭落地之时抬头见眼前是一片山林,林子里幽暗无光,连月光都被浓密的树叶挡在外面,只有零星的透过叶缝射入。而穿过林子再往里走便可入山了。 当下寒殇提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向树林跃去。 追到林前停下,阴冥打量着黑黝黝的树林思忖半晌还是追了进去,由于不知方向便命人分头寻找。 寒殇进入林子后几乎是无力的摔在地上,但她顾不得更多,起身往林子深处跑去。跑了很久后终于找到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寻了块石头盘腿坐下,闭目调息,一边听着四处的动静。早在叶苓给她诊治完扶她躺下时她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很想就那样睡过去,可她也十分清楚,如果睡了,阴冥和西恒莫是绝不会让她再醒来的。 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声自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越来越近,猛地睁开眼睛捏紧手中银针。却见是一条蛇缓缓爬来,她松一口气,放松下来,继续闭目靠在石头上休息。她并不打算向一条蛇飞针,现在她身上的一丝一毫力气和真气都不能浪费。 任那条蛇从身边爬过去,寒殇脑中渐渐有些迷糊起来,她很困了但还是强迫自己不能睡着。将银针刺入手背,疼痛令她清醒过来。 半晌后有声音传来,离近的速度也很快,寒殇知道是阴冥追来了。她起身,向更远处跑去。可当她没有跑出多远,猛地发现前面是一片林间空地,草木稀疏,根本无法藏身。而她也不可能转身向后跑,她能感受的到,阴冥的人已经离她很近了,而且绝不是仅仅几个人。 这是天要亡她吗?寒殇想着。其实死在这里也不错,虽然她想去更好得地方可是来不及了,这里至少比血魂门让她舒服的多。只是,阴冥,我寒殇也绝不是轻易会死的人,今日我便要让你带来的人一个也带不回去。 于是寒殇不再继续向前跑而是回身再次钻入幽黑的林子里。她知道阴冥带来的人一定不会是平庸之辈,所以她并不急着出手,只是躲在暗处等待着他们的靠近。一个黑衣人靠近,寒殇猛地扑出,短剑闪电般的划破那人的咽喉。 她的动作也惊动其它的黑衣人,他迅速朝这里围拢过来,寒殇也快速掩进黑暗中。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经被为了起来,寒殇也放弃了掩藏,飞身扑出,挥剑,再次结果一个黑衣人,自己也毫无遮掩的暴露于黑衣人面前。 不可避免的正面交锋,黑衣人的攻势愈发凌厉,招招致命。血魂门人自小便练习刺杀,杀人便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如今阴冥下令取她性命,他们便不再顾忌纷纷使出最狠绝的招式。 寒殇很快就招架不住了,边打边退,最后退到林子的边缘。这时突然响起阴冥的笑声。 “哈哈哈!寒殇,快受不住了吧?不如你别再坚持了,束手就擒我还能考虑给你个痛快。” 见阴冥出现,黑衣人都放缓了招式,寒殇趁机跳出围拢,落在空地中央。阴冥缓缓从林中走出,脸上带着得意而又势在必得的笑。 寒殇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看着他冷笑“我不会束手就擒的,就是死我也要再杀几人为我陪葬。” “何必呢,你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很心痛呢。” “阴冥,你手段够狠毒,血魂门的人自小便被你利用,成为你杀人的工具,元气耗尽。再无用处你就杀了他们,从不留下活口。”寒殇目射寒光,冷冷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阴冥略微惊讶。 “我当然知道。”寒殇笑笑,“我还知道,三殿下志向远大,不但想要皇位还想要蒙赫,乌孙,还有整个中原。整个血魂门就是他的垫脚石。你从小便想让我成为一枚棋子,一枚能助殿下拿下蒙赫乌孙和其它强国的棋子。等再过些年,我再长大些,你们就该把我送给送给蒙赫王了不是吗?只可惜,我这颗棋子还没等到用就废了,迫不得已要毁掉,你们一定很不甘吧。”寒殇语中带着嘲讽。 阴冥见寒殇已经看破了他与西恒莫全部阴谋,心知她决不能留,留下将是后患无穷,但面上还是镇定的。 “其实你我也是舍不得杀的,这么漂亮的小脸没法好好使用是在是遗憾,可是你这么聪明,将你留着,我和殿下怎么能放心呢。” “哼,你们都上吧,阴冥,还有你,我寒殇今晚死也要与你们同归于尽。”寒殇不想再啰嗦,每多一秒她的力气就流失一分,她要趁着还有些力气杀更多的人。 “这是你说的。来,都给我上!”阴冥一挥手十几名黑衣人纷纷扑向寒殇。 眼见黑衣人渐渐逼近,寒殇抬手用短剑划破手腕,将血口凑到嘴边。就让她最后用一次血咒和他们同归于尽吧 寒殇也不知道都使了哪些招数,只记得是将自幼习得的功夫几乎全部使出,拼尽全力的将短剑一次次刺出,眼前黑影影影绰绰已是看不分明,但感受到短剑刺如血肉,温热的鲜血飞溅到脸,上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当眼前最后一个黑影倒下,她才勉强看清脚下已是一片血红。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向她的心口飞来,她侧身避过,是一只毒镖,抬头对上阴冥微微讶然的眼,缓缓吐出“我要杀了你。” 阴冥看着她,这么多年来从未觉得她如此何怕,面色惨白,满脸是血,瞳仁血红,黑发狂舞,浑身似带着地狱的气息,像是嗜血修罗。 可他强自镇定“你竟用我叫你的血咒对付我?呵,只可惜你已快真气耗尽撑不了多久。而且以我的功力你杀我可是很难的。不过既然你想试试那我就陪你玩玩。”飞身迎上前来。 阴冥知道寒殇内力尚前又心脉受损,故意用内力压制她。二人缠斗半天阴冥竟一直无法将寒殇拿下,心中懊恼。 渐渐地,已经和黑衣人缠斗过很久的寒殇体力终是不及再加上重伤被阴冥用内力震飞出去,直直撞向一旁立着的一块石头。就在寒殇闭上眼等着死亡来临之时。忽然感到被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接住。 睁眼只看到一名女子的侧脸,视线早已模糊,只能听到女子的声音微寒却动听“血魂门果然狠绝,竟能将这么小的孩子伤成这样,还要置她于死地。” 阴冥见一个年纪轻轻的貌美女子忽然出现接住了寒殇不由讶然“你是谁?为何在此多管闲事。” “我?我是玉灵谷谷主玉君柔。”女子不紧不慢地道出。“至于你说我多管闲事,可就不对了,我的未婚夫被血魂门人所杀,我与血魂门有着血海深仇。阴冥,你不认得我了?” “是你?”阴冥脸上闪过一丝恐慌。 “对,是我。”玉君柔点点头。附身将寒殇轻轻放在地上,从身侧抽出宝剑。“阴冥,今晚我便要替我的夫君报仇。” 寒芒乍起,直逼阴冥心口,阴冥忙的俯身避过。使出血魂门的秘术与之缠斗。 可不想,玉君柔却好像对血魂门的秘术十分了解般应对轻松。 “你怎知血魂门秘术?”阴冥大惊。 “呵呵,我夫君都死于你们之手,我又怎能不知。”玉君柔冷笑。“你让我见识了血魂门的秘术,那我也让你见见玉灵谷的武功吧。” 说着,玉君柔握剑在手凌空舞出多多耀眼的剑花,越是美丽越是危险,霎时便有无数条白虹凌空贯下。逼得阴冥练练后退,避无可避。 “不多陪了。”玉君柔清亮的嗓音响起,飞身而起剑气逼人,只剑身仿佛汲了月之光华,剑光暴涨亮的炫目,白练般的挥下,四周在那一瞬间也被照料,似闪电破空。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四周也重回黑暗时,寒殇睁开眼,看到阴冥倒在地上,身上并没有出血,只是人已气绝。 那女子收了剑,狠狠的看着他“阴冥,我早该找你报仇,奈何你很少会出血魂门,今日今时便是上天赐我提他报仇的机会!我又怎会放过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入谷 玉君柔将剑从新挂回腰间才转过身向不远处的寒殇走去。走到寒殇身边她蹲下身来轻轻的将她扶起来靠在怀中,借着微弱的月色看见寒殇的模样不禁一惊,尽管一身的血,一身的伤,伤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就连嘴唇都微微发白,她却毫无知觉般,黑亮的瞳仁只是冰冷冷的看着阴冥倒下的方向。 “放心,他已经死了。”玉君柔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重的伤本应该早就支撑不住了,而她却一直坚持着没有晕过去,此刻的神情又是那么的冷漠冰冷仿佛刀枪不入般的坚强。 寒殇听到玉君柔轻柔的声音,感到她怀抱的温暖与馨香终于转头看向她。月色下她笑的温柔,轻轻地笼着她,让她莫名的安心,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知道她不会伤害她。 见寒殇似乎放松下来,终于转头看向她,玉君柔微微一笑,语气柔和的问道“你是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家?家是什么?她自小就没有,也从没觉的需要过。 “寒殇。”寒殇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寒殇?那你家呢?”这个名字让玉君柔感到奇怪。 寒殇没有在说话,只是看着她摇头。 玉君柔愣了愣,皱眉想了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再次凑到寒殇耳边轻声询问“那和我走好吗?姐姐带你回去治伤。” 静默片刻,寒殇看着她温柔的眼神点了点头。虽然她的话让她听着有些别扭,可是看的出来她对自己很好。 玉君柔见寒殇点头利落的起身将她抱起来,向玉灵谷的方向飞掠而去。 一路上寒殇都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着嘴唇不肯吭声也不能睡去,强迫自己清醒,玉君柔低头瞥见她额头的冷汗“累了就睡会儿吧,很快就到了。我不会害你的。” “我没事,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是一路上寒殇说的第一句话。 “你这么信我?”玉君柔温柔一笑。“好了,少说些话,睡会儿吧,会好受些。” 寒殇第一次完全的信任一个人,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玉君柔直径将寒殇带回自己屋中放在床上,刚被放下寒殇就睁开了眼睛。 “到了。”玉君柔向她一笑。随即走到门边唤了一名叫青碧的小丫头进来“去把行云请来越快越好。” “啊!谷主,你受伤了。”青碧听了猛地扑倒玉君柔身上上下寻找着伤处。 “我没事。”玉君柔笑着推开她。“回来路上救了一个小孩。” 青碧这才注意到床上的寒殇,忙的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要快些。”玉君柔这才嘱咐。 “好,知道了。”青碧迅速跑出了屋子。 玉君柔从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寒殇被鲜血浸湿的黑色纱衣“我叫紫蓝进来帮你擦下身的血再给你换一件衣服吧,一会儿好让大夫来给你诊治。” 寒殇本就不习惯与人亲近,此时她做在床边离她那样进已经令她不自在,听她说还要让人替她擦身更衣,实在是无法接受。脱口道“我自己来。” “不行,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玉君柔却一口否决,随即叹了口气“寒殇,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习惯是怎样的,但是既然来了这里,我希望你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抛掉,在这里从新生活,好吗?” 寒殇看着她柔和的目光含着征求的意味,终于没有再开口拒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了,玉君柔十分高兴“那我让紫蓝给你挑件好看的衣服,你喜欢什么颜色?” 寒殇并不在乎换一件什么样的衣服,更不在乎衣服的颜色,她自小就是一身黑衣从没变过,对颜色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更谈不上喜欢什么颜色了。于是她摇摇头。 “那我就让紫蓝按她的眼光挑了。她和你差不多大她挑的你应该会喜欢。”玉君柔说着就往外走去。 寒殇不知怎的很不想她离开,在这里她还只愿意和她亲近些,以前还从来没有让她有过这种依赖的感觉。 “你呢?”不知不觉竟问出了口,话出口不禁懊恼,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一个人了? “什么我?”玉君柔听见寒殇问她,几乎是吓了一跳,转过身去见寒殇看着她才意识到她是问她去干什么。她竟然会问她。 “刚才废了不少力气,有些累了,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我去得去沐浴一下换身衣服啊。”玉君柔微微一笑。“紫蓝会先照顾你,我弄完了就进来找你。” 见寒殇没在说什么,玉君柔才转身唤了紫蓝进来,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眼睛大大的很是机灵的样子。“紫蓝,你去帮寒殇擦下身上的血,再挑件好看的衣服给她换上。” “好的,谷主。”紫蓝点点头。 “她身上有伤,你小心点。”玉君柔不放心。 “放心吧谷主。” 玉君柔点点头,向门外走去,就在准备踏出屋子时回头看来寒殇一眼“听话哦,我会尽量快的。” 紫蓝看着玉君柔的举动转头再看看寒殇,心中满是惊讶和疑惑,但她还是收回已到嘴边疑问走到床边,帮寒殇脱掉已被血水浸湿的衣服,拿了手帕浸了水替她擦净身上的血污。 “谷主好像对你特别好。”紫蓝边擦边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寒殇被玉君柔带回了的一路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动过,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身上也不再那么疼了,听见紫蓝的话,随口问道。 “谷主虽然对每个人都很好但都没有像对你这般好。还特意嘱咐我小心点,怕弄疼了你,临出门还说一会儿过来看你。”紫蓝咋舌。“以前不论谁受伤谷主虽然都关心但只是吩咐用最好的药,有事随时禀告她,很少亲自守着。更何况今日谷主已经很累了。” 寒殇听了略微惊讶,但没说什么。她本想说那你让她一会儿别来了,去休息吧,我没事。可这种别扭的话她从未说过也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沉默。 没过多久紫蓝就将她收拾好了,给她换了件崭新的白色烟纱镶银边软罗裙。她不是很喜欢白色,太过干净,欲血即红,沾染了鲜血后太过刺目。不过穿着很是舒服。 紫蓝在床边收拾时,寒殇窝在被子里。明亮温暖的房间,柔软馨香的被褥,这是在血魂门绝不可能有的。放松下来后困意渐渐袭来,寒殇便有些迷糊起来。 拉起被子,翻身向里,对紫蓝说“我困了,想睡一会儿。”她并没让她等大夫来了叫醒她,因为以一个杀手的敏感程度,即使一个人还在屋外她就能马上醒来。 “好,你放心睡吧。”紫蓝应到。走到床边放下床帐。又在铜炉里点上香,然后转身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紫蓝不知点了什么香,闻起来很香,让人感到很是舒服。寒殇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安下心来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是凌晨时分,桌旁一名男子正写着什么,而玉君柔也坐在桌边,旁边站着青碧。男子一席月白色长衫,腰间黑色束带,碧色玉饰,眉目清秀,身形颀长,气质悠然,玉君柔换了件湖蓝色缀珍珠百水裙,没有带耳坠,长发未干,还半湿的披在身上,显然是沐浴过后匆匆而来,脸上微带疲太,让她显出几分单薄柔弱之感。 柔和的灯光下,寒殇看着竟隐隐觉得两人很是相配。看样子他们不知已进来多久了,只是她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男子写完,放下笔将手中的两张药方交给青碧“这两张药方一为解毒所用,一为疗伤所用,按这上面的方子各抓一副来。” “好。”青碧接过,又看向玉君柔,玉君柔点头“快去吧。”青碧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往事 玉君柔一直看着青碧走出门去才转过头来看向床上寒殇的的方向,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忧色。行云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心中一叹,伸手覆上她放在桌上的手,刚想开口说什么,玉君柔猛地站了起来向床边跑去。 行云转头看去,寒殇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侧头看着这边,无奈摇头,行云只得也站起身跟着也走了过去。玉君柔坐在床边惊喜的看着寒殇“怎么样?好些了吗?” 寒殇看着她的神情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好。”玉君柔笑笑,又转头对行云说“多谢你那两颗药丸。” 行云淡淡一笑“你我之间何来谢字,既是你想救的我便会尽我所能的为你救她。” 玉君柔看着他回以一笑“谢谢。”随后再次看向寒殇“你的身体虽然暂时好些了,但是不能乱动,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青碧给你端来药你要乖乖喝下去,这样伤才能好的快些,知道吗?” 寒殇呆呆的看着她,回不过神来,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用过这么关切的语气和她说话,虽然听着很别扭却很温暖。 行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移着,目光中有着疑惑。但当看到玉君柔微微苍白的脸色时眉头不可察觉地一皱,走到她身边“好了,寒殇也没什么事了,你终于肯去休息了吧。” 玉君柔抬头看他,触及他的目光又避开,点点头“嗯,那好吧。” 玉君柔又看了寒殇一眼,见她脸色确实好了很多,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休息。可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却突然觉得浑身脱力,身子一软便向地上倒去。 行云见了吓了一跳,猛地将她扶住,急声唤道“君柔,君柔,你怎么了?” 玉君柔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发黑,连抬手的力气也无,豆大的汗珠自发间滚落,再次濡湿了半干的发丝。听到问话她勉强摇了摇头“行云,我没事。” 看着她发白的脸色,行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伸手就搭上了她的手腕,半晌后脸色稍缓,俯身将她抱起。回头看一了眼寒殇震惊的神色,淡淡吩咐一句“一会儿好好吃药。”便抱着玉君柔踏出门去。 寒殇看着他们离去仍旧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因为担心她不肯去休息?她为何对她这般好? 行云抱着玉君柔进了对面的一间屋子,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去煮碗粥来,门口的人本是疑惑,当看到他怀中的玉君柔时不再犹豫飞快地向厨房跑去。行云轻轻将玉君柔放到床上,看着她依旧苍白满是汗水的脸,看着她半湿的长发铺了满枕满床,看着她长而浓密的眼睫,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梢。 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她的眉眼“君柔”正是这张脸让他这么多年来都无法放下,明明知道和她不可能,她心理的那个人永不可替代,可他还是放不开。哪怕只是陪伴,只是在她需要时帮她留住一个对她重要的人,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过去他一直懊恼为什么没有比那个人更早的遇到她,若是那样,他们现在怕是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也曾奢望过她能忘记,她能爱上他,可这么多年亲眼看着她的执着,她对他的惦念,她在一点点的践行那个约定,他终于知道他在她心中永远不可能将那人忘记。他注定得不到她。 “天明天明”昏睡中的玉君柔突然不安起来,在枕上扭来扭去,的喃喃唤着。行云看去,只见她眼角竟有泪滴缓缓溢出,顺着脸庞滑下很快没入发丝中,可那道清晰的泪痕却似刀刃般狠狠划过行云的心头。君柔,你果然是最念着他,忘不了他。 “天明不要不要”玉君柔依旧无意识地喃喃的唤着,眉头皱的更紧,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是陷入了梦魇。行云见她此时脸上不再苍白而是浮起红晕,抬手附上她的额头,微烫。不禁摇了摇头,君柔,你竟为了他至此。他若有知也该满足了。 将她有些发凉的手放在掌心焐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在,君柔,我在。” 玉君柔似乎听到了,安静下来,眉头渐渐舒展,安然睡去。 行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百味陈杂,用方巾替她拭去脸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痕。她只有在无意识的时候才会唤那个人的名字,若是她醒着,无论多脆弱的时候也不会提起他。 睡了并不久,玉君柔幽幽转醒,睁眼看到他坐在床边,勉强朝他笑了笑。 “醒了?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行云说着将她扶起来,又在她身后靠垫了个软垫。这才伸手取来放在一旁的粥碗,舀起一勺来试了试温度,送到她嘴边“送来有些时候了,你试试还行吗?” 玉君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接了,然后点点头表示还行。 行云见她喝下开心一笑“你若再睡会儿,我就得吩咐他们再将粥热一热了。” 玉君柔看着他的样子,伸过手来接要粥碗“行云,我自己来就好。” 行云手中顿了顿还是将碗交给了她“小心些,别洒了。” “我知道。”玉君柔点头,默默的喝粥。 屋内静了半晌,行云看着她终于还是问出口“你又去他坟前跪了一天一夜?” 玉君柔先是愣了愣,沉默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行云心猛地一沉,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的像以前一样跳起来质问她,到底还顾忌不顾自己的身体? 可看着她此时的模样,责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继续问“回来的路上你又遇上了阴冥和寒殇,于是你杀了阴冥替他报仇?同时也救了寒殇?” “我不光是替他报仇,也是替我的家人报仇。”玉君柔将粥喝的差不多了,将碗放在了一边。 “你这么跪了一天一夜本就身体虚弱,又废了那么多真气去杀阴冥,对他你已经做得足够了。”行云叹道。 玉君柔抬头看向窗外很远的天际,此时天边已经泛白,轻声说道“他连命都能给我,我还有什么不能为他做的。” 行云转头看看她的神色,一时竟有些气结,只得起身往屋外走去“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来我得让青碧也去给你抓几幅药来补补了。” “哎,别,青碧不是在给寒殇煎药吗,让她兼好了给寒殇送去,别再麻烦她了。”玉君柔一把拉住他。 “你为什么对寒殇这么好?”行云不解“放心,我叫紫蓝去,不去打扰青碧总行了吧,别光顾着人家了,自己的身体也得调养调养。”说着行云就到桌前再次写了张药方,唤紫蓝进来去抓药。 行云再次回到床边坐下“你也乖乖喝几天的药吧。” 玉君柔抱膝往里移了移,将脸埋在膝上,听了轻声咕哝了一句“我的身体没什么,反正再过几年也是要去找他的。” 半晌没有听到行云的声音,玉君柔抬起头来,看到行云眼中的怒意,马上伸手拉上他的衣袖,笑起来“好了,好了,我会好好喝药的,都听你的行了吧。” 见行云脸色稍缓玉君柔赶忙转换了话题“你刚才不问我为什么对寒殇这么好吗?你不想知道了?” 行云见她退让也不再说什么,但他确实好奇为什么她会突然对一个偶然救回来还不到一夜的孩子这么好,于是他点了点头想听听她的理由。 玉君柔还见他不再生气她的话,嫣然一笑“因为她很像我妹妹。” “你妹妹?你有妹妹?”行云不禁疑惑,相识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她说起她的身世和家人,更别说听她说起她妹妹了。 “嗯。”玉君柔点点头看向他,说起她的妹妹,她的眼眸明亮了很多“我妹妹并不是我爹娘亲生的,而是他们偶然收养的孩子。爹娘成亲多年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收养她时想着能和我做个伴就好。她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却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好看,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读书,感情非常要好。”她说着,嘴角勾起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是四岁被爹娘领回家的,听爹娘说她是被丢弃的,因为他家很穷,他爹娘又生了个男孩,家里养不起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总之她小小年纪就特别懂事。她从不在意她是领养的,爹娘总是多疼我一些。而我从爹娘那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总是和她分享。” “所以在整个府中她和我最亲,我们是姐妹也是知己,本来以为可以那样一辈子,直到我十五岁那年那些黑衣人冲进我家,杀了很多人,那是我们正在屋里写字。慌乱的跑到院中,就有黑衣人扑上来,我们就往后门跑,院中一片混乱,找不到爹娘。” 行云心中蓦地一紧,转头看她。她微微皱眉,却犹自说下去。 “一路上有很多刀剑砍来砍去,我替她挡了一刀,划伤了胳臂流了很多血。她吓得直哭,我以为她是害怕,但最后的时刻她却用她的身体替我挡住了致命的一剑,那剑将她的身体刺穿,临死她和我说她不是害怕,她只是怕我死”说道这里玉君柔住了口。 行云看到她的眼中已有泪光涌动,却深深吸气极力平复着情绪,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让她想起了这样不堪的往事,同时也微微惊讶她今天竟会和他说这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旧情 等玉君柔的情绪稍稍平复,行云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会和我说起这些,这可不像你。你不是很不喜欢别人问你的过去吗?” “是,我是不喜欢。”玉君柔点头承认。“可是我今日突然觉得,我与你相识虽不及和天明时间长但也有四年了,这四年来你没少帮我助我,可你却对我依旧了解的很少。我觉得,作为朋友,知己,是不该让你了解我这么少的,所以今天我愿意把我的过去的事讲给你听。” 行云听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终于愿意让他了解她的更多,愿意走近他了。 “既然今天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那我就再讲些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天明的事吗?”玉君柔侧头问他。 行云看着她点点头。 见他点头玉君柔微微一笑“那今日我就把我们的事说给你听。” 玉君柔靠在床头软垫上,目光落向窗外很远的地方,陷入了回忆之中。行云也坐在床头,离她不近不远,默默的看着她,听她讲。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我父亲本是太子太傅,但不知得罪了谁,遭了灭门之灾。在我十五岁那年的一天,一群黑衣人血洗了整个府邸,我和妹妹往后门跑途中她替我挡了一剑,只我一人跑了出去。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把力气都用光了,摔在地上。很快就有黑衣人追上来,我坐在地上,胳臂上还在流血,实在没力气再跑。我看着他们走进,举起刀,闭上眼等死。” “可过了很久,那刀都没有落在我身上,倒是听到四周有人倒下的声音。于是我睁开眼,看到一个白色衣服的少年,手提滴血的长剑,像我伸出手来,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却能一人打伤那么多人。我看他连黑衣人都没有杀死而只是打伤了他们,觉得他应该是善良的。” “所以我就把手递给他,他拉我起来很快带我飞掠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看我胳臂上满是血他当即撕开我的袖口看,伤口不是很深,他草草给我包扎止血,我说没事,可他坚持说这么热的天没有药是绝对不行的,一个女孩子不能留疤。他问我家在哪,我说我没有家了。” “他就把我带回了轻云山,那时我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很有名的轻云山大弟子凌天明,也是下任掌门人。他找了药来给我治伤。后来还求过师傅想留下我,可轻云山向来不留女子,我伤好了就得离开。他不同意,说我一个人太危险了。他先是把我藏在他屋里,每天偷来饭菜给我,后来又把我藏在山上一座废弃的小屋里,离他住的地方算不远。他总是怕我吃不饱,把他的饭菜给我吃。他怕我晚上会害怕,总是天一黑就把我带回他那儿,快亮了再送我回去。” “他对我很好,可也有很多不懂,每次我害羞脸红他都会吓一跳,以为我生了病,赶紧摸我额头。他还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想不让人欺负就要学点本事才行,于是他就偷了剑谱给我,教我练。我不想让他失望就拼命的学,他说我悟性很好,学的很快,再过几年就算我一个人到江湖上去他也能放心了。” “渐渐地我身体越来越好,他反倒是被我累的痩了一圈。习了武后我就不再去他那里过夜,晚上也很少害怕了。因为他说害怕了就叫他的名字,他听得见会来找我,虽然知道是哄我,我也信他。那时轻云山的弟子只要功夫练得好并没很多规矩,除了下山会管的很严外,别的都不甚在意。这也让我在轻云山上一住就是几年。” “他的功夫也越来越好了,深得师傅赏识,很快就要当上掌门了。可就在那个时候我被发现了,他师傅很生气,要我离开,否则他就不能当掌门。我同意离开,他却和我说不想当什么掌门要和我一起离开。可我觉得那样终归对他不好,就和他说师尊师如父,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他也该为轻云山做些什么,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至少要等到找出下一任掌门才行” “他同意了,我们就约定十年为期,十年后他做完他该做的,我们就在一起。他留在轻云山,而我独自一人去到江湖上。几年里我经历了很多事,懂得了很多东西,知道了很多人情世故。我经常遇到很多倚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人和事,我遇见的我尽力去帮他们,可还有我没有遇见的,我帮不了所有人。当时正逢西连和魏夏战事不断,江湖上也很乱,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后来我到了玉灵谷,看到很多从边境逃难来的人。” “我觉得我们的命运很相似,都要四处漂泊,就想帮他们,找一个地方让他们安顿下来。我去找了天明,把这个不合理的想法告诉他,本以为他会笑我自己都是无家可归还有心思管别人,可没想到他居然很赞同我的想法。于是我们到处找钱,一起偷过地主豪强的钱,还一起劫过官府的钱,光顾过很多贪官的银库,他一界轻云山掌门人竟就那么跟着我胡闹。在他的帮助下几年后就有了玉灵谷。” “有了玉灵谷我就有地方安顿下来,他依旧给我找来剑谱要我练,说只有我的武功高强才能护得住玉灵谷。等我把轻云山的剑法基本上都练会了开心的告诉他时,他也告诉我,他看中了一个将来可以当掌门人的孩子。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那段时间玉灵谷刚刚有了模样,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比如财源,比如粮食,比如衣服,房屋。他总是一趟趟的跑过来给我送这送那的。他总是说我做的事也是他一直都想做的,所以没什么。” “后来除了轻云山的剑法,我又练了其它门派的剑法,闲暇时就教玉灵谷里的孩子练,好让他们将来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他也很赞同我的做法,只是说怕我累着。那时我们见面次数虽然依旧很少可他每次来,我们都黏在一起几天,时间虽短却很开心。玉灵谷里的人都说我们很般配。他总会不时地带些小玩意给我,跟我细说每一件的来历,还说等他不做掌门了玉灵谷也安定下来,亲自带我到很远的地方去,让我见更多好玩的事务,正好他也没有去过。” “我见谷中女子都有绣荷包的习惯,就想也给他绣一个,去街上买线,却逛到了天黑,往回走路过一个僻静的地方,居然碰到了当年模样的几名黑衣人,我吓了一跳想赶紧走开,可其中一人好像认出了我,将我拦住。想起当年他们杀我爹娘,现在再次让我碰到,我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当即拔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我的剑法已经练了很多年,又有天明亲自传授,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乱砍一气了,可以独当一面了,那晚我杀了五人,有三人逃走。”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血洗我家的那些黑衣人是如今血魂门的人。自那日之后频频遇到黑衣人的追杀,甚至追到了玉灵谷。我也有几次受了伤,和天明说了这件事他死活不肯再将我一人放在玉灵谷,非要带我去轻云山,我不放心玉灵谷里的人。于是他说他就是不做掌门了也不再呆在轻云山了,非要亲自守着我才安心。后来他来玉灵谷里和我住在了一起。那段日子是我们之间最亲近的一段日子,虽然每天都要担心会有血魂门的人来,可我和他却真真正正的过了段平常夫妻的生活。” “他说再不做什么掌门了,要一直陪着我,和我过日子了。他每天早上给我画眉,学着给我梳妆,给我挑衣服,甚至煮饭给我吃。他拉我去山上玩,去街上逛,买很多首饰什么的给我,我说不喜欢他也不生气,总是固执的给我戴上还说好看。我们不敢走远了,就在玉灵谷不远的地方到处走走看看,但也很有趣。” “有时我们能在花丛中相拥睡上半天,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就是躺在草地上看天上云,听风中的声音,他彼此挨着就很满足。傍晚玩累了回去,沐浴完,他就抱我到床上,主动给我梳好头发再认真的擦干,就怕我湿着头发睡会头疼。他做事一向很细致,尤其在照顾我的时候。往往是我不睡着他就一定不肯走,非得等我睡着后再给我掖紧被子才放心的去睡觉。”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只生过一次病,还只是不知道乱吃了山上的什么东西,有些中毒,吃不下饭,浑身无力。他还没见过我生病,一下就急了,找大夫,开药方,抓药,煎药,喂药,一个人忙的团团转,还亲自给我做开胃的食物。没事时就守在我屋里,哪都不去,也不嫌闷得慌,直到几天后我胃口好了,能跑能跳了,他才确信我没事了。他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和我在一起时那么傻。”玉君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眼中溢满温柔。 “可是那种生活我们并没能过多久。我一直觉得日子不能太过幸福,太幸福了总会出什么问题。我想也许是我们那段日子太幸福,幸福到让上天都嫉妒了,于是灾难便会降临,把我们分开。”玉君柔眉头微锁,神情里有着凄然。 “那日阴冥亲自带了几十人来,其中还有几个小孩。他也许是看我习了武怕我在玉灵谷里会有了势力,将来找他报仇,威胁到他。所以他打定主意要将我斩草除根。本来我和天明两人要对付负几十名黑衣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们谁都没法对孩子下手,而且那些小孩的身手飞快,让人很难招架。躲闪间我中了一剑,剑上有毒,很快我就浑身发麻倒在地上。” “天明一把把我捞起来抱进怀里,他终于开始杀人,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要一边护着我,一边和他们打,十分吃力,几个黑衣人倒下后他身上也有了很多伤口。我中了毒神智恍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人杀了那么多人的,只知道当我睁开眼看到他和阴冥互相刺出的两剑。” “他的剑刺入阴冥的肋下,而阴冥的剑刺入了他的左腹。我没看见阴冥是怎么脱身的,只看到他身上喷出的血,很多也很烫。我知道他一定很疼,可他还是不忘安抚我没事,叫紫蓝和青碧去找大夫,把身上唯一一颗灵药喂给我吃,跟我说要活下去,玉灵谷不能没有我。我当时知道他要死了,想哭可是怎么也没有眼泪。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跟他说,给我十年时间,我会替他报仇然后就去找他,他艰难的摇头,再张口却只有血涌出来,发不出任何声音。” “再后来我就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最后抱紧了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讲到这玉君柔抬头看他“剩下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不是吗?” 行云看着她的眼睛,竟然是一片平静,看不到悲痛,更看不到泪水。相较与妹妹的死,凌天明的死应该更让她心痛,可她却一滴眼泪也无。果然一提到那个人她总是将最真实的情绪掩藏起来,生怕自己脆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约定 行云看着她,心一点点往下沉,剩下的事他确实都知道了,也让他一直无法释怀。 那日他恰巧云游到那个地方,碰到一个穿青色衣服的小姑娘,拉着他一直哭,要他跟她回去救她姐姐,她姐姐快死了。他很奇怪地那个小姑娘怎么知道他是大夫,小姑娘指着他衣服说上面有草药的味道。他看她长得机灵,又哭的伤心,不忍拒绝就跟她去了。 结果进了玉灵谷,那一幕让他震惊不已,谷中一片狼藉,四下躺着几十名黑衣人的尸体,而人群的最终间躺着的两人更让他震惊。男子浑身是血,已经气绝,身上依旧汩汩的流着血,唇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而他的怀中紧拥着一名女子,同样浑身是血脸色青白却还有气息。 人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人上前去将他们分开,他也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直到青碧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快去救人他才回过神来。然而他上前却无法将两人分开,在很多人的帮助下他才艰难的从凌天明怀中将她抱走。 也许是灵药的作用她的中的毒得到压制,竟没有渗入心脉,他很快就将毒清了去。可清了毒后,他却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将让她醒来。不论他用什么办法,是喂药还是针灸都无济于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牢牢压制住她的意志不让她醒来。她的脉搏一天比一天弱下去,他终于有些着急了。于是让青碧和紫蓝到她床前一遍遍的唤她,最后倒真的将她唤醒了。 昏迷了十多天,醒来后她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说径直就去找凌天明坟墓。因为怕坟墓在玉灵谷中让她总见着会心理难受,他自作主张将凌天明埋在了后山。她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人去了后山,谁也不留就一个人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天。直到三天后他再也忍不住去坟前找她,才发现她早已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意志消沉,几天里什么也不吃,也不说话,就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和她说话也不回答。整个人迅速的瘦了下去,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直到他忍无可忍的跟她说要死还不如一剑了解了,她活着不就是为了要报仇吗,这样下去她根本报不了仇,她怎么对的起凌天明的死。她才似乎清醒过来开始慢慢吃东西,调养身体。 几年时间里玉灵谷里的各种事她都处理的有条不紊,玉灵谷已自成一派,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地方。而她自己虽是拼命的练功却在没有做过伤害自己身体的事,只是每年凌天明的祭日她都会到坟前跪上一天一夜。他知道,她一直想找阴冥报仇,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她又怎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行云心中浮起忧虑,她已经杀了阴冥,这么多年的愿望已经达成,那她会不会他一把抓住玉君柔的手。 “咝”玉君柔疼的吸了口气。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行云却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盯着她什么也不说。半晌玉君柔似乎明白了,轻轻抽了抽手,无奈行云攥的太紧复发抽出,只好开口“你放心,我现在是不会死的,至少我要等到寒殇长大,再把玉灵谷放心的交给她。” 行云这才放开她,低低的叹息“所以你救寒殇,终归是想让她来替你守住你们的玉灵谷?” “不全是。”玉君柔摇摇头。“我看的出寒殇也需要我这样一个姐姐,也需要玉灵谷这样一个地方让她从新长大。而我丢失了妹妹这么多年也确实想再有一个妹妹,更何况她们有那么像,所以我无论如何想留她在身边,看到她就看到妹妹,看到爹娘。再其次才是我看到寒殇小小年纪武功那么厉害,确实希望她将来能接替我称为玉灵谷谷主,替我守住这个我和天明花了太多心血的地方。这有这样将来我才能安心的去找他。” 行云听她说完,忍不住别过头去。“怎么了?”玉君柔不解。 行云沉默了半晌终于问出口“所以那个十年之约,你是一定会去赴约的,对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玉君柔听得出来。 但是没有犹豫“我一定会。”玉君柔坚定的说。 见他浑身都抖了一下,玉君柔有些不忍,终于伸手搬过他的头,让他的脸朝向自己,认真的看着他“行云,我知道我这一生欠了你和天明很多东西。但我只有一条命,一颗心,只能还给一个人。既然我和他有约在先,也欠他最多,那我此生就先以命还他。等来生再将命还给你,好吗?” 行云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今生要好好的过,不论我将来何时去找他你都不用难过,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因为我和他在一起都都会很快乐的,没什么值得难过。我也会记着自己的承诺,下辈子我的命你说了算。”玉君柔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 “好,那我就等你的下辈子。”行云站起身来,面向她“我不该怪你忘不了他,谁叫他这辈子比我提前遇到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他在你身边,若我是女子也不一定能放的下。这次等你身子好了,我给寒殇治了病,就离开回碧云山去,娶妻生子,再受些徒弟,好好过日子。” 玉君柔见他终于想通了开心的笑起来。“嗯,你好好的生活我就放心了。” “等我那些徒弟学成了就随你驱使,我看那寒殇的病并不是随便就能治好的,这次治好了不知何时怕是还会出问题,我怕我活的不够长,保不了她一辈子,无法保你的玉灵谷一辈子,还是为了你多收些徒弟吧。”行云说。 “别总是为我想了,等你娶了妻该对妻子好为她想了。”玉君柔调笑道。 “我还能为你做的就这么点事了,你还不允许?” “好好好,你要这样便怎样,就是辛苦你了。”玉君柔有些过意不去。 “你我之间谈什么辛苦。”行云再次笑道“好了,刚才没睡多久就醒了,你也该困了。再睡会儿吧。”行云走上前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嗯,确实有点倦了。”玉君柔承认,躺下就就闭上了眼睛。 “睡吧。”行云拍拍她。 “嗯。”轻声应了。 没过一会儿,玉君柔的呼吸就清浅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行云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半晌没有动。两个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心却离得那么远。很想再摸一摸她的脸,手却在半空顿住,片刻后收回手,转身出了房间。 听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远了,玉君柔才睁开眼来,转头看向门口他离开的方向,轻声道“行云,对不起。” 此时,血魂门正殿的门被“砰!”的撞开,魅影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扑倒玉座前,声音惶恐不安“殿下,门主门主他”气喘的愣是说不完整一句话。 “何事值得如此惊慌?阴冥怎么了?”玉座上的西恒莫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门主他,他被人杀了。”魅影声音颤抖。 “哦?”西恒莫扬了扬眉“在哪?” “西面十里外的一处树林中。” “可有查到是谁干的?” “没有查到,另外,寒殇也不见了。” “看来这还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呢。”西恒莫低好道。 “那,殿下,要不要再派人去找寒殇?”魅影问。 “找她干嘛?阴冥又不是她杀的,她那样根本杀不了阴冥。”西恒莫满不在乎。 “可是”魅影依旧有些担心。” “放心,她那样的状况,跑不出二十里,而且身中火寒毒无人救治活不过三天。就算她被人所救,她体内的血毒除了血魂门的解药世上无人能解,三年后再不服解药,她将必死。你难道还担心她会成了威胁?” “殿下英明。”魅影清楚,血毒是门主和西恒莫为了更好的控制血魂门中的人所用的一种毒。每一个血魂门的人不论二十四堂哪一堂的都是自小便被喂过血毒,每五年毒发前用一次解药缓解。若是五年后没有及时服用解药便会血流不止,血尽而亡。所以寒殇最多绝活不过三年。 过了半晌,西恒莫从玉座上起身,不紧不慢的走下来,在魅影身前停住。身手用指尖勾起魅影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声音邪魅“魅影,阴冥已死,门主之位不可虚席,不如从今日起这门主之位就由你来当吧。” “魅影不敢。” “有什么不敢,我说你当你就能当。怎样?”西恒莫笑着看他,那笑容却令人胆寒。 “那魅影只有谢过殿下。”魅影没有看到这些,门主那样的高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 “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血魂门二十四堂就都由你接管。” “是。”魅影心中一喜,生怕西恒莫会反悔似得快步出了殿门。 西恒莫看着他兴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禁冷笑。阴冥死了,那就死吧。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死了一条,再养一条就是了。只是这个魅影好像还不太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职责,不过我会慢慢的让你清楚,谁才是血魂门真正的主人,而你只能对我惟命是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询问 自那日之后,行云就在没有刻意的留在过玉君柔房中,也没有过分的再和她亲近过,只是尽力的做着一个医者能做的一切,给她调理身体,医治她希望治好的寒殇。玉君柔的身体本就没什么大碍,经过几日的修养就完全恢复了。行云允许她四处走动后她便不时的到寒殇的房间去看她,送些点心什么的。 而寒殇的病却医治的没有这么顺利。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用药一点点深入,行云越来越发现要治好寒殇的病绝非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于这一发现,他也并不想隐瞒玉君柔,可他也不忍心告诉她他治不好她满心希望能留住的“妹妹”。 再三犹豫他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坐在窗前专心研究剑谱的玉君柔在看到行云进来时并没有多大意外,只是放下剑谱,朝他笑笑“有事?” 行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拿起她的剑谱看了又看“你已经杀了阴冥,为何还整日看剑谱,难道你是想灭了血魂门不成?” 玉君柔听了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拿过剑谱放在一边“只是成了习惯罢了,要灭了血魂门我可没那个本事,就是我和整个玉灵谷与他们同归于尽都不可能。”随后又看了看他再次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行云依旧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叹道“你果然带他不同,有关他的事你总会放在心上,以致成了习惯。” 玉君柔听了终于不再问他,而是沉默的坐在一旁。半晌后才一字一顿的说“行云,他给我的是他的命。” 行云转头看她,见她神色微凝自知失言,忙的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确实是有事要告诉你。” “是有关寒殇的病吗?”玉君柔到是平静。 “是,她的病很难治。而且我敢说这世上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治得好。” “那你能治好吗?”玉君柔问。 行云摇摇头。 “有这么严重。”玉君柔不禁讶然。 “嗯,其实她的内伤并无大碍,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只是她自小寒毒侵体,火寒毒早已渗入经脉,我根本无法祛除,也无法逼毒。” “那怎么办?”玉君柔一把抓住行云的衣袖,有些着急。 行云却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我虽治不好却也不会让火寒毒继续侵蚀,以致要了她的命,我会开些药抑制她体内的火寒毒,只是从今完后她怕是得药不离口了。” “寒殇不是怕喝药的人。”玉君柔肯定的说。 “我知道。”行云点点头“我是想告诉你,我虽能压制火寒毒,却不能完全去除,她体内的毒还是会不时的发作一次,至于发作时的疼痛和火寒交替只有忍,并无他法。” “会难受?”玉君柔微微担心。 “会很痛苦。”行云并不想隐瞒。 “怎会这样。”玉君柔沉默下来微微有些怔忪。 看着她的样子行云不禁有些气恼她就是忧心那个莫名其妙带回来的小孩也不肯为自己想想,于是语气不善的继续说道“这还都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最麻烦的是我发现她血液里还有一种毒。那中毒不侵体,不会进入其它地方,只在血液中存在,而那种毒及其险恶,每过一段时间都需服一次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顿了顿行云看向玉君柔“寒殇是血魂门的杀手?” 玉君柔点了点头,她同样不想隐瞒他。 行云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却更加冷硬“那我就可以断定,她血液中的毒就是血魂门专门为了控制杀手的血毒。每五年需服一次解药,若是五年后没能及时服药便会血流不止,直致血尽而亡。” 眼见玉君柔的脸色有些发白,行云却还是坚持说了下去“解药除了血魂门世上再处可寻,而血魂门的解药也不能完全解毒,只是以毒攻毒。为了能更好的控制杀手,血魂门从不备有真正的解药,所以血魂门中的杀手都不长命。我不知寒殇上一次服药是何时,所以也不知道离她毒发还有多久,我只知道,最多五年时间,五年后一旦毒发,她必死。” “其实你也用不着难过,就是不中血毒,她经脉心脉皆受损体内的火寒毒不时发作,也绝非长命之人,活不过二十岁。”行云看着玉君柔渐渐变白的脸色,还是坚持狠心的将话说完。 玉君柔脸色雪白,听到行云最后一句话时眼中蓦的涌出泪水,看着他声音微哑“行云,你真的没有办法了?” 看着她的神情行云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步跨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想要将她摇醒一般“君柔你疯了?血魂门弑杀堂的孩子你怎么能救?还敢带回玉灵谷?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从小杀人,不论善恶,有多少人是因为救了他们而被他们杀死的。他们是冷血的,没有心的,你对她好完全不会有什么用的!她迟早会杀了你的!” “不会的。”玉君柔看着他“我那晚看到她杀了很多血魂门的人,还要杀了阴冥。” “那也是有原因的,绝不是你想的那样。阴冥是血魂门门主,她连门主都敢杀你不觉得她更可怕吗?弑杀堂的小孩最善杀人,异常嗜血,以她的能力若是身体恢复绝对可以血洗整个玉灵谷。还有青碧,紫蓝他们,你不想他们活了。听我的,杀了她,好不好?我再找个妹妹还给你。”行云很想阻止玉君柔危险的行为。 “她不会。”玉君柔只是坚定的说。 “她一定会,她需要解药。”行云斩钉截铁。 玉君柔沉默半晌终于再次抬头看他“行云,不论她会不会我都愿意赌一把,你先治好她行吗?” 行云再一次确认玉君柔一定是疯了,他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了她很久,终于放弃了,叹口气摇摇头“我看出来了,你是真不想要命了。算了,既然这是你的决定。你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从不会拒绝。那你就先去问问她上一次服血毒的解药是什么时候。我再看着时间想想办法。” “好,我去。”玉君柔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这天晚上,玉君柔就敲响了寒殇的房门。这间屋子本是她所居住的,只因那日寒殇受伤她有些着急,就径直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而自己却身体不适被行云带去对面的屋子修养,这样一来她也懒得再住回来,索性将这间屋子给了寒殇,反正紫蓝她们走这间屋子也顺了。现在进自己原先的屋子竟然还需要敲门,玉君柔不禁觉得好笑。 彼时,寒殇刚喝过药,正抱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夜空中的弯月发怔。见她进来微微弯了弯唇角。 这几日玉君柔多次来看她,给她送来各种点心,水果,怕她无聊还特意找来几本书给看。起初她与她依旧是生疏,虽然知道她对她很好,但还是有些抵触,不习惯她靠近,更不喜欢她的触碰,和她相处十分的别扭。毕竟以前在血魂门,人与人之间除了在刺杀时协作就什么都没有了,每个都是独立的个体,独来独往,是死是活都是一个人的事,没有一个人会关心别人怎样。 但渐渐地,她发现她真的带她不一样,关怀入微,精心照顾。很多她都不舍的吃的东西会送到她这里。当发现她爱吃什么时,她显得比她还开心,当下会让紫蓝记下来,以后多买些来。她若哪里不舒服她比她还紧张的问她到底哪疼。于是她慢慢的学着接受她,学着向她笑,向她表示感谢,尽力的和她亲近些。 “在想什么?”玉君柔笑着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的同时,顺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寒殇本以为又是点心一类的东西,可当她转眼看去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了愣。 那是一个小巧的雕花镂空珐琅镶银盒,上下共分三层,每一层都有多个精致的小屉,做工精细美观。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耀耀生辉。 “这是什么?”寒殇从未见过这种盒子不由惊奇为何会带给她这样一个盒子。 “这是妆奁盒。”玉君柔看着她笑笑。 “妆奁盒是什么?” 玉君柔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浅笑着伸手将盒子打开来,将里面的首饰一件一件取出来放在桌上,有银簪,玉镯,金钗,耳坠,和一枚象牙小梳。每一样虽不是很贵重却都能看出是经了精雕细琢过的令人赏心悦目。 看着桌子上亮闪闪的首饰寒殇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玉君柔。 “喜欢吗?”玉君柔淡笑。 “很好看。”思忖半天寒殇才吐出这三个字。喜欢吗?谈不上。厌恶?也不至于。但不论怎样她似乎都对这些东西喜欢不起来,可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的,而且作为一个女孩也是要用的。”玉君柔拈起一直紫玉簪抬手比上寒殇的头。“嗯,很好看。” 寒殇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很想将她的手推开,却终是忍住了。 “你不喜欢这些东西?”玉君柔看出她的别扭。 犹豫片刻,寒殇默默点点头。看着玉君柔微愣的神情,终究还是补上一句“但是如果你喜欢,或是你想要我这么做,我可以尝试。” 玉君柔再次愣了愣,随后将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收回盒中。然后起抬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寒殇,我知道你过去的经历对你的影响很大,要你突然去适应普通人的习惯,可能与你很难接受,可我希望你能慢慢来,学着去接受,做一个的正常人,你要相信和青碧紫蓝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寒殇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玉君柔看着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以前从不问你的过去,是怕那些经历让你痛苦,不过,今日我必须要问你一事。你上一次服下血毒的解药是什么时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姐妹 听到这句问话,寒殇猛地抬头。玉君柔清晰的看见那黑曜石般的眼瞳瞬间冰封,寒光摄人,一抹凌厉的杀意一闪而过,屋内的温度似在那一瞬间冷了几分。玉君柔镇定的坐着,没有任何躲闪之意。但也只是一瞬间,那杀意便退去,黑眸恢复了清澈。 片刻后,响起寒殇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血魂门的人?” “嗯,我知道。”玉君柔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还敢救我?” “因为我看你还小。” “小?”寒殇冷笑。“血魂门弑杀堂的孩子都和我这么大,却能以一敌百,阴狠凶残。” “我听说过。” “那你还敢留着我?你不怕我会杀了你,毁了玉灵谷?” “我那天看你杀了几十个血魂门人,还要杀阴冥。”玉君柔直直的看着她。“所以我觉得你分的清善恶。” 寒殇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静默片刻才开口“两年前是我最后一次服解药。” “两年前?那这么说还有三年时间?”玉君柔想了想,还不是很糟。“那还有时间,我去和行云想想办法,你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解毒的。”说着就要起身。 “你不想知道那晚的事?”寒殇叫住她。 “你不说,我又何必问,而且那也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们还有多久可以救你。” “我不相瞒你。” “那好,我愿意听。”玉君柔从新坐会椅上。 “我重伤,多半不能再行刺,他们想杀我斩草除根。”寒殇冷冷的说。“我只是不想死在那种肮脏的地方罢了。” “所以你逃出来,又杀了追你的人?”玉君柔问。 寒殇点点头。 “那你怎么敢杀阴冥?” “我早就想杀他了,他那种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你想和他同归于尽?” “嗯。除了血魂门我无所谓死在哪,有他陪葬我也会很开心。” 听着她阴冷的语气连玉君柔都感到一丝凉意,不由轻唤她一声“寒殇?” 察觉到她的惊异,寒殇弯弯唇角,放缓了声音“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救我,只要不再回血魂门,是死是活我一点都我所谓。” “不行,你的命还可以很长。”玉君柔坚定地说。 “你为什么会救我?”寒殇再次问。 “你不是问过很多次了吗?”玉君柔笑笑。 “嗯,因为我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寒殇看着她。 “那我也再次告诉你,因为你很想我丢失多年的妹妹。”玉君柔收敛了笑容,郑重的说。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信你。”寒殇点头。 玉君柔蓦绽出笑容“刚才你告诉了我那晚的事,那我也告诉你有关我妹妹的的事。” “嗯。” “你过来些。”玉君柔摆摆手,示意寒殇将椅子离近些。 寒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椅子搬的离她近了些,玉君柔看着不禁笑的更开心。 那一晚窗前的两人促膝长谈到半夜,互相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对方听,再无隐瞒,两人之间的隔膜也随之越来越淡。 最后玉君柔笑着看寒殇“你居然会和我说这些?不怕我知道你杀过那么多人而杀了你?” “你不也不怕我伤好后会杀了你吗。”寒殇声音依旧清冷。 “现在不想杀我了?”玉君柔问。 寒殇很快明白她的所指,摇摇头。“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只是血魂门人的本能,我会改的。你对我好我知道,我的事也只说与你一人听。” “那你可当我是亲人了?”玉君柔问。 “亲人?”寒殇疑惑。 “就是世上最亲近的人。”玉君柔解释。 寒殇偏头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叫你妹妹,你就叫我姐姐吧。”玉君柔开心的笑。 姐姐?寒殇听着这个称呼实在有些别扭,想拒绝又不知怎么开口。半晌憋出一句问话“我能叫你姐,不叫姐姐吗?” “也行。”玉君柔同意,笑着要再次开口却似突然想到什么,将手伸进衣袖中“差点忘了这个。” 摊开掌心,是一只银质的臂钏“你左臂上的刺青我问过行云,他居然也没法除去,我想你也许会需要这个。”说着她拉起寒殇的手臂,撸起她的衣袖,莹白的上臂上有一个血红而诡异的图案。 玉君柔轻轻将臂钏给她戴好“好了,你看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这肤色带着这臂钏还很好看呢。” 寒殇移目看去,只见臂上一片银光闪耀确实将那诡异的血红掩了下去,不禁微微一笑。 看着寒殇难得的笑容,玉君柔心中一动,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来与她平视,“以后你就和血魂门没有任何关系了,忘了那里的人和事。你只是我玉君柔的妹妹,玉灵谷的少主,知道吗。” 寒殇看着玉君柔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开口“姐,谢谢你。” “你我姐妹还说什么谢。”玉君柔摆摆手,却再次看住她“听说你不喜欢紫蓝和青碧在旁边。” “我不习惯。” “以后要慢慢习惯,你的路还很长不能总是一个人。” “我一个人能行。” “那也不行,漫漫一生总要有个伴才行,况且我也不能”话说一半住了口。 再开口却改了口“青碧紫蓝和你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从小养在身边的,她们你可以相信。从明天起我就让她们搬来和你一起住,也好让你们多亲近些。” “不要。”寒殇脱口拒绝。看到玉君柔微皱的眉时叹了口气“好吧。” “这才乖,好了,都这么晚了,你该睡觉了,我也该去休息了。上床吧。”说着玉君柔也向门口走去。 寒殇虽然依旧不习惯,却还是听话的上了床。 “我知道你不习惯我帮你弄,所以自己吧被子盖好,别着凉了,听到没有。”玉君柔已经迈出了屋子,末了还不忘把头探进来嘱咐一句“今夜的事可别让行云知道了,他要是知道我半夜才睡觉非得说死我不行。” 寒殇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这世上还从未有过一个人对她这么好,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全然的放下戒备去完全的信任和依靠,终于不用再孤独的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好。曾经听人说过小孩的都会和娘亲,不知道如果她有娘是不是就和这种感觉差不多。 第二日玉君柔就将寒殇两年前最后一次服解药的事告诉了行云。 “还有时间。”行云说。 “嗯。” 于是行云决定三天后离开,他要回碧云山去翻阅一下师傅留存下来的典籍找一找有没有可解血毒的办法,实在不行他就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续命的药。 玉君柔同意他的想法,但觉得十分愧疚,她已经耽误他四年,却还要再耽误他更长的时间。 而行云却心甘情愿,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只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去做,我不能像他那样把命给你,至少要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 玉君柔忍不住泪流满面,他的情此生她注定是要负的,声音颤抖“行云,谢谢你。” “不必说谢,我心甘情愿。”行云低头吻干她脸上的泪,最后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乍逢 一个月后,在汤药的调理下寒殇的身体就基本上恢复了,玉君柔便让她在谷中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寒殇发现玉灵谷所处的地方实为一处难得的宝地。东西两侧皆是万丈绝壁,唯有南北面与外界相通。其中西面绝壁之上有飞瀑直下,绝壁中有山泉暗流,北面不远处有一处高地可俯瞰到百里之外,南面则是厉山,翻山而过地势骤缓,视野开阔,几乎四通八达。方圆不足十里的玉灵谷被四周险要的地势围在正中倒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这日寒殇翻过南面的厉山正欲再往南去,想看看这个方向到底能通往哪。可当她刚刚走出林子不远,耳际忽闻风动,不及抬头看清,脚下一点,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转,轻盈落地。 “嗖!嗖!嗖!”三只箭矢破空而来。 随后,“噗!噗!噗!”是箭矢刺入实物的声音。 寒殇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三棵树上分别插着一只黑色重箭,箭镞已深深没入树身,箭尾尤自颤抖,足见力道之大,瞬间警惕起来。难道是血魂门的人知道她没死所以来杀她?不会,血魂门人很少会用箭,多半会使用暗器。出了血魂门人这世上除了玉灵谷中的人就没有人会知道她了,那是谁呢?这样想着寒殇握紧了袖中短剑。 渐渐地有脚步声靠近,寒殇屏息静听了半晌,不禁皱眉,不是血魂门的人。但她能听出来有近百人往这边而来,脚步很快,其中还夹杂着打斗叫喊的声音,十分嘈杂。 更近了声音逐渐清晰起来“站住!别跑!你小子跑不掉的!” 寒殇不欲管闲事,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却清晰的童音“姐姐!姐姐救我!” 脚步顿住回头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向她跑来,跑的气喘吁吁。那孩子小脸脏污却容貌端正,身上衣衫普通,还有很多破处,一身的狼狈。 男童跌跌撞撞的跑到她身前,一把扑到她身上,小手扯着她的衣衫,一个劲儿的往她怀中钻“姐姐救我!姐姐就我!” 寒殇很是不习惯被人这样粘在身上,伸手将他从怀中拽了出来。 “姐姐,他们要杀我,救我!”男童乞求的看着她。 不待寒殇反应,已有人追上前来,男童举刀指向他们。男童嗖的躲到她的身后,扯住她的衣衫,只露半个脑袋往外看着。 依旧有人陆续赶到,眼前已有几十人,个个黑布掩面,手中长刀雪亮,寒光逼人。 寒殇看着他们没有动。这时似是领头一人上前一步,打量了寒殇一番,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嘴角挂起轻蔑的笑意,目光直接掠过她落在她身后躲着的男童身上“小鬼,别躲了,直接出来吧,自己选个死法,省的我们再费劲儿,总之皇上要你死你就不可能活,乖乖出来,别连累别人。” “我不。姐姐会保护我的!”男童探出头,说出的话却出乎寒殇的意料。 寒殇听了一怔,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姐姐?”领头那人轻笑一声“你这小鬼身上最多的就是心眼,一路上耍了不少花招,可给我们添了不少的麻烦。现在护着你的人都死光了,你马上就又认了个姐姐?” 见男童不做声,领头人这才瞥了寒殇一眼“别说你现在认个姐姐,就是你认个爹也没用,快出来吧,难不成你想让她给你陪葬?” “我不会死的,姐姐会保护我。”男童再次重复。 “呵。”领头人觉得好笑,打量了寒殇几眼“啧啧啧,你小鬼眼光确实不错,你认的这个姐姐若是捉了卖到花楼里去也许真值几个钱,可若是想让她保护你可是不可能。” “她能。”男童坚定的说。 寒殇再次微微诧异,搞不清楚这男童到底要干什么。 领头人终于没什么耐性,不再理他,而是看向始终一脸冷漠的寒殇“小孩,把他交出来,我留你一条命,若是不,你就和他一起死。”本以为她会吓的哭着跑开,可寒殇却是一动不动,就连脸上冰冷的神情都未变过。 “你们是谁?”寒殇冷冷的问。 领头人一愣,反应过来不耐烦的骂道“她娘的,胆子够大的啊,还敢问老子话,小丫头片子!滚!” 寒殇依旧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回答我的话。” 那眼神令领头人心中一颤,随后不禁懊恼,自己竟被一个小孩吓住“他妈的,你找死啊!来啊,把他们两个一起弄死!” 身后的几十人得了命令纷纷向他们扑来。 “扑通!扑通!扑通!”领头人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三具尸体落地,将地上的尘土震起一片。虽不见血,可从他们狰狞的面目可看出,死的极度痛苦。 “你”领头人吓得后退两步。 “这是不见血的,要看见血的吗?寒殇的声音冰冷的响起。 ”你先给我弄死她!“被一个小女孩威胁领头人有些气急败坏。 ”自不量力!“寒殇冷冷一笑,身形瞬移。 ”噗!噗!噗!噗!噗!“一阵凌厉的风过,身影都未曾看清,瞬间便有血腥的液体自空中落下。定睛看去,地上躺着五人,每人的心口都有一个短剑刺过血洞,此时都是血流如注,染红了地上的一大片土地。 ”啊!“男童尖叫一声,捂住眼睛。 ”转过去!闭眼!“寒殇听到男童的尖叫回头喝道。 门面的人没有一人再敢靠近,一个个皆是满眼恐惧,惊恐的盯着她,那眼神仿如看见鬼一般,不敢妄动。 ”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愿意回答我了吗?“寒殇冷寒的目光扫过一周,最后落在吓得面色惨白的领头人脸上。 ”能能。“领头人吓得面无血色,颤抖着唇,勉强说下去”我们我们是齐越栾王的人,如今栾王登基,命命我等前来捉拿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寒殇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紧紧捂住眼睛的男童,心中不由一惊,难道他是皇子? “你过来。”寒殇尽量放缓了语气唤他。 听到唤声男童放下手转过身来,快速跑到她身边,扯住她的衣袖“姐姐。” 寒殇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衣袖“他们为什么杀你?” “他们是栾王的人,栾王趁齐越内乱,掀起政变,杀了父王,谋权篡位,还要他们杀光皇室子孙。”男童听了问话,再不犹豫,带了苦音大声控诉。 杀光所有人?这不是西恒莫常下的命令吗?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和他一般阴狠的人?看着身旁男童愤怒的神情,她仿佛看到了那晚被阴冥追杀无路可退的自己,同样是孤身一人,同样的遍体鳞伤,可同样的坚持着,挣扎着,不肯轻易死去。 “你们回去吧,他我要了。”寒殇看着领头那人“我不想杀人,你们走吧。”她不想再杀人了,玉君柔多次嘱咐她不要再用血魂门的武功,她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但一直都听她的话。而她自己也明白,若要完全的走出血魂门的阴影,她就更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杀人无忌了。 “啊?”领头人微微一愣,随后一众人忙的叩头“谢姑娘,谢姑娘。” 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掸土才慌慌张的带着众人跑远了。 “姐姐为什么不杀他们,他们是坏人。”男童再次拉起她的衣袖。 “我不想再杀人。更不该当着你的面杀他们。”寒殇依旧是清冷的语气。 男童听了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寒殇从他手中抽出衣袖,看他一眼“我没让你做弟弟,你别叫我姐姐。” “那我叫你什么?”男童没有再抓她的衣袖,只是巴巴的望着她。 “我跟你并无关系,不过陌路相逢,你该去哪便去哪,别再跟着我。”寒殇说完转身便要走。 “别!姐姐,那些人还会回来的,他们必须要杀我。”男童见她要走慌了,奔上前去一把搂住她的腰。 寒殇身形一僵,迅速挥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你” “姐姐小心!”刚一开口便听男童的惊叫声响起,尖促而恐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状况 寒殇瞬间觉出不对,一把将他抱起,飞身上树。也在此时“叮!”的一声一枚毒镖被一线银色亮光击落在地。 “够狠。”寒殇点点头。迅速将男童在一处树桠上放好,语速极快“你在这儿坐好,闭上眼,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睁眼!”不等男童答话已跳了下去。 男童乖乖的抱紧树干闭上眼睛。 寒殇所站的地方已被人围上了大半,刚刚的几十人已增加到了几百人。 “哈,小丫头片子你敢杀栾王的人,今日便叫你给那小子陪葬!”领头走上前来,恶狠狠的说。 “两面三刀。”寒殇冷冷的说出这几个字。 “呵。随你怎么说,多管栾王闲事的代价就是死。”领头人仗着救兵已到又一次趾高气昂起来,一挥手“给我上!” 寒殇明显感觉到多的那些人中有不少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此时正有几人取出箭来准备拉弓搭箭,她看着那箭眯了眯眼,深知伤不到自己,可那种重箭若是射向树上男童必回一箭毙命。 “真是麻烦”想着又要对付眼前的人又要护住树上的男童,寒殇不禁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眼看着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剩下的人手中的箭纷纷对准了树上的男童。“是你逼我的。”寒殇看着领头的人冷冷的说。 平地随即掀起腥风血雨,感受到鲜血喷洒在脸上,寒殇清晰地知道,她又一次用秘术杀人了。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没有闷涩和不郁,反而是让人心惊的快意和舒爽。这是怎么了?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此时只觉得的那些总觉得刺目的血花是如此的绚丽,映入她的眼映入她的心,那些本是血腥刺鼻的味道让她越发兴奋,鲜血洒落在身上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手中的短剑刺入一个个人的胸口,她竟觉得欢愉!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寒殇感到害怕,竟无力停下来。眼看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寒殇越来越感到恐惧。直到最后一个人在她剑下死去,寒殇再也支持不住的跌倒在地。勉强撑起身,寒殇愣愣的看着满目的鲜血和遍地横陈的尸体,这不是她要做的!这不是她要做的! 寒殇几乎要尖叫出声。她只是想杀了那个表里不一的领头人,只想避开扑来的人,打落那人手中的弓箭。她没想过要杀人,而且是一个不留!刚才她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留情的下手?还有刚才的感觉,是欢愉!? “啊!”寒殇终于克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头,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姐姐!”耳畔只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和一声男童的惊呼,寒殇便没了意识。 醒来时天色已晚,睁眼便是男童忧虑的眼神。 “姐姐!”男童见她醒来不禁惊喜的叫了一声。 感觉到右手被两只小手紧紧的握住,寒殇用左手扒下他的手,坐了起来。抬头看了看黄昏的天色,惊觉竟是昏迷了一整个下午! “姐姐,喝口水。”男童捧过一个水袋。 寒殇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水袋喝了几口。 头脑有些混乱,一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转头一旁很是欢喜的男童“我怎么了?” “不知道。”男童摇摇头。“我听到姐姐叫,睁眼就见姐姐晕过去了。” 喝过几口水后,寒殇终于微微清醒了些,那些血腥到不堪入目的画面瞬间回到脑中,还有她那种可怖的感觉 “你看到什么没有!”寒殇猛地转过头去,盯住男童,眼神犀利。 “没没有!我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眼,睁开眼就看到那些人都死了,姐姐也躺在地上。”男童最初似乎被她那犀利的目光吓住,随后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坚决的说。 寒殇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了,而那些被她杀死的人都躺在不远处,不禁微微一愣。 “我怕姐姐躺在那里不舒服,所以抱姐姐过来了。”男童看着她的神情笑了起来,拉拉她的衣袖“姐姐,她们都是你杀的吗?” 想起刚才的情景寒殇仍忍不感到恐慌,觉得应该赶快去找到玉君柔问问原因。于是她扯过自己的衣袖,迅速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姐姐!”男童唤住她。 寒殇脚下一顿。 “我能跟着你吗?我不想一个人。”男童怯怯的问道。 寒殇没有说话,径直向前走去。男童欢叫一声,小跑过来跟在她身后。 回到玉灵谷后,寒殇让紫蓝将男童安排在离自己屋子不远的一间偏房中,随后又吩咐了她送些吃食和衣衫过去。自己匆匆沐浴,换了套干净的衣裙后就去了玉灵谷房中。 “姐。”寒殇进到屋中轻唤。 玉君柔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唤声抬起头来,见是寒殇,眼中划过惊意,随即笑容明媚起来,招手示意她过去“寒殇,过来啊。” 寒殇默默走到床边,玉君柔伸手拉她在床边坐下,自己也坐了过来,与她并排。 “寒殇,怎么了?”见她有些不对,玉君柔小心的问到。 “姐”寒殇张口,却不知道怎样与她说。 玉君柔看着她好容易恢复才了血色,此时却是一片苍白的脸色,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又用血魂门的秘术了是不是?” 看着玉君柔微微拧起的眉寒殇突然觉得愧疚到难以启齿,张了张口,终是说不出什么,唯有默默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听话?不是说了不让你再用血魂门的武功,尤其是那些秘术吗?”玉君柔有些生气的看着她,甩开她的手。“让你忘了那些东西,学这儿的武功,为什么不?” “你身子刚好,受不住那些秘术的反噬。你看看自己的脸色,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气。” 寒殇知道玉君柔是真的关心自己,是因为怕她再次受伤,所以只是沉默的听着,伸手拉住玉君柔的手“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玉君柔依旧生气,抽回手去“为什么不肯用我教你的武功,非用那些秘术?我告诉你,若是再出了问题我和行云加起来也救不了你!” 寒殇见她的语气和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可想到今天的事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是再次拉过她的手“姐,我不是故意不用你教我的武功,只是今日若是不用血魂门的秘术,恐怕我就回不来了。” “什么?你今天怎么了。”玉君柔听了一扫刚才生气的模样,转过身来就抓住她。“受伤没?” 寒殇摇摇头“我救一个小孩,被几百人围住了。” 玉君柔见她摇头就放了心,听她的话就不甚在意了,只是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想不到你还是个爱管闲事的,自己的伤都没好利落还想着救别人。” 见寒殇没有反应只是沉默,玉君柔才仔细的想过她刚才的话“那后来呢?” “后来?”寒殇的声音有些颤抖。 玉君柔察觉出不对忙将她搂到怀中“寒殇,跟姐姐说,到底怎么了?” “姐!我把他们全杀了!”寒殇说道这里终于哭出声来,抬头看着她,眼中蓄满泪水。 “啊?”玉君柔的身子猛地一抖,隐隐察觉到什么却强自镇定,紧紧搂住寒殇颤抖的身子,尽量不让声音颤抖,轻声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寒殇在玉君柔怀中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想杀他们,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姐!为什么会这样!” 玉君柔也是脸色惨白,紧紧抱住寒殇单薄的身子。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没事,没事的。姐姐知道那不是你想的。”玉君柔还一时也有些惶然的不知所措,唯有轻声安慰着她。 寒殇只哭了片刻就从玉君柔怀中抬起了头,抹干眼泪看着她“姐,我想知道原因,我知道你知道。” 看着她的模样玉君柔叹了口气道“寒殇,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让你再用血魂门的武功吗?” 寒殇点点头“因为怕血魂门的秘术反噬我身体承受不住。” “这只是一方面。”玉君柔看着她“所有血魂门的武功都会反噬,对身体造成伤害,其中已血魂门的秘术为甚。秘术反噬,一两日虽看不明显可常年累月的使用就会显现,损其元气和心脉。你的心脉较之常人弱了很多,也敏感的多,这就是为什么你每次使用秘术都会身体不适。” 顿了顿,玉君柔忽然转头看住她“还记得你两次使用血咒之后的感觉吗?” 寒殇听到血咒二字不禁浑身一颤,但还是强忍着应了“嗯。” “什么感觉?” “痛不欲生。” “这就对了。”玉君柔点点头“与其说血魂门的武功是耗损真元,还不如说是耗损人的性命。”玉君柔语气渐冷,顿了一顿,随即问向寒殇“弑杀堂堂的孩子中你可见过十五岁以上的?” 寒殇摇头“没有。” “明白了?” 隐隐明白了什么浑身发凉起来,寒殇咬住下唇,半晌才能发出声音“难道他们不是进入其他堂了?” “当然不是!”玉君柔冷笑一声“那不过是阴冥哄骗人的说辞!他们不是自己死去就是因经脉具损功力全费被阴冥所杀。”看一眼满眼震惊的寒殇“小小年纪就有超乎常人的武功,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寒殇虽然一向知道阴冥和西恒莫的狠绝,但听到这样的事实依旧会令她心惊“那我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意外 “你?”玉君柔想了想“我想你的状况和他们还不同。阴冥他们好像没怎么舍得的用你。” “他们想留着我为他们做更重要的事。”寒殇愤恨的说。 “所以你也就没像他们那样过分的耗损真元。否则你的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玉君柔的话中带有几分庆幸。却在瞬间又拧起了眉“只是,血魂门的秘术虽则高超,却及其阴毒险恶,随着武者使用次数的增多会逐渐侵蚀心智,越来越难驾驭和掌控,最终会完全失控,成为杀人的傀儡,为阴冥所用。” 说道这儿,玉君柔再次靠近寒殇,查看了她的气色,声音之中有着疑惑“可按理说,你还离那个程度差的太远呢,怎么会也许和你的身体有关,我也说不清楚。算着日子行云应该回到青碧山有些时日了,我叫青碧去问问他吧。” 玉君柔正思考着该怎么办时,寒殇突然凑过来抱住了她。玉君柔不由的一惊,自从将她救回来后,几个月来还从未见过她如今天这般的举动,更没见过她的眼泪,看来今天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伸手将她揽住“寒殇,没事的。” 寒殇将脸埋在玉君柔的胸前,过了很久才听得她小声的说了一句“姐,我怕。” “不怕,没事的,以后再也不用血魂门的武功就好了。”玉君柔轻抚着她的背“你今晚好好休息,从明天起姐姐就教你剑法,把姐姐会的都交给你,你再也不用血魂门的秘术就会好的。” “姐,我不想再杀人了。”寒殇闷闷的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姐姐知道。”玉君柔柔声安慰她“别怕,明日我叫青碧去问问行云,不会出事的,真的。” “姐,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用血魂门的秘术。”寒殇从新坐直了身子“我相信你。跟着你学剑术。” “好。”玉君柔笑起来“明天我就教你。” “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姐,你也早点睡。” “嗯。” 说着寒殇就向门口走去。 “寒殇。”玉君柔突然唤住她。 “姐,怎么了?”寒殇顿住转过身来。 “没什么。”玉君柔笑笑“突然觉得你的名字不好听,等哪天姐姐请人给你从新取一个吧。” “都听姐的。”寒殇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好。”玉君柔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那么一天她也是怕的。 这时,走到门边的寒殇突然顿住,声音坚决“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杀了我,别犹豫。”说完,没有停留寒殇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回到屋中,不只是今天的打斗还刚才听到那样的消息的缘故,寒殇只觉得十分疲倦,正要换了衣服直奔内室,却看到紫蓝匆匆走来,神色有异“少主。” “怎么了?”寒殇问道。 “那还孩子在里面。”紫蓝小声说。 “为什不让他回去?” “他不肯走。” “为什么?”寒殇奇怪。 “他说今天见少主脸色不好,不放心。”紫蓝也是一脸古怪的神情,不相信那么小的一个小孩会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寒殇被惊的不轻,想到今天见到的那男童的举动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我知道了。”寒殇淡淡的说,抬步向内室走去。 刚走进室内就见男童坐在地上,正对着烛火看着她的一副玉镯,见她进来马上跳起来,开心的唤到“姐姐!” “你在这里做什么?”寒殇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玉镯装进一旁的妆奁盒中,又将妆奁盒收进了抽屉。除了紫蓝每日为她梳头用些簪钗外,那些镯子项链什么的她还从未动过,想来紫蓝是觉得她并不喜欢,所以此时拿来哄着男孩玩。 “姐姐,我在等你啊。”男童跳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姐姐,你好些没。” “好多了。”寒殇拿开他的手。“这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 “可我看姐姐脸色依旧不好。”男童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姐姐,我有一颗特别珍贵的丹药,能解百毒,治百病,给姐姐吃好不好?” 寒殇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只当他是说着玩儿“有那种丹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累了,要休息。” “那好吧。”男童乖乖的点头。“姐姐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青碧,带他回去。”寒殇没有回答,唤青碧带了他走。 青碧领了男童回去,寒殇换了衣服到床上躺下。明明很困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今日她杀人的场景,和那让她感到恐惧的欢愉感。她努力的想撇开那些却怎么也逃不开,仿佛那是一个漩涡,将她越卷越深,让她无力逃脱。 耳边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会成为杀人的傀儡。你会成为杀人的傀儡。你会成为杀人的傀儡。” “不要!”寒殇在梦中尖叫,猛地醒了过来。睁眼,四下十分安静,青碧紫蓝早已睡熟,此时传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转头望向窗外,冰月西悬,唯有静谧。 伸手摸上额头,一手的汗水,听到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寒殇心有余悸的深吸几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殇才慢慢迷糊过去。这一睡醒来时却已是晌午十分,寒殇起身,们便被推开了,紫蓝捧了衣裳走进来“少主醒了。” “嗯。”寒殇接过衣服,突然想到玉君柔说要今日教她剑术“谷主来了吗?” “来过了,见少主睡着,还特意吩咐不要叫醒少主,让少主养好身子。” “什么时候了?”寒殇这才听出不对。 “午时了。” 午时?寒殇不惊讶,自己竟睡到了中午。 “少主,中饭已经好了,要端进来吗?”紫蓝问。 “端吧。” “好的。”紫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可走到半道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 “怎么了?”寒殇正要去换衣服,见她又折回来不禁奇怪。 “少主,那孩子一早就在门外了,一直等到现在。”紫蓝看着她。 “他怎么又来了?” “谁知道,非说有事找少主。”紫蓝吐吐舌头。 “有事找谷主去,到我房前来干嘛?”寒殇有些不解“等我换完衣裳叫他进来。” “那好。”紫蓝应了“少主,今日梳头吗?” 寒殇偏头想了想“梳吧,不过我现在懒得梳,等用完饭去见谷主时再说。” “嘻,少主就听谷主一人的话,难怪谷主对少主这么好。”紫蓝嘻笑着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寒殇换好衣服坐在桌前正准备用饭,突然听到一声欢快的叫唤“姐姐!”随即一个小身影快速的奔了进来扑到她跟前,扯住她的衣袖“姐姐,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一上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真心 寒殇抬手将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抚落,淡淡的瞥他一眼。 “等我做什么?”漫不经心的问着,自顾自的端了碗,拿起玉箸轻挑了一样小菜放入口中。 “我有事要和姐姐说。”男童仰着头,目光不曾离开她的脸。 “什么事?”寒殇心中依旧想着昨天的事,并未在意男童的话,只是随意口问着。 “姐姐就这样轻易的让我入了谷也不担心我的身份吗?”男童的一句话成功得拉回了她的注意。寒殇目光落在男童脸上,只见他认真的看着她,小脸上表情一本正经。 寒殇眯了眯眼,也是,自从昨天救他已后还从未问过他的身份,那件事的发生扰乱了她的心思,几乎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尤其是这个莫名其妙救的孩子,是什么原因使得那么多的高手不远千里只为追杀他一人而来,又是什么原因使他能在那样的追杀下依旧存活下来? 如此可见,这孩子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若说他的身份让她担心还不如说已他身份招来的那些武林高手更让她担心。她何时这样大意过?这样想着目光不禁冷下来。 而男童并未因她的神色变化而噤声,而是依旧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卑不亢的问着“姐姐那道不担心我的身份会给这里带来灭顶之灾吗?” 看着寒殇夹菜的动作顿住,男童走近她的身边,再次郑重的问道“昨天我已那种方式出现,姐姐真的不问我的身份吗?” 寒殇终于放下碗筷,自昨天救他回来后第一次认真的看他。虽则五六岁的模样,眼睛里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虽则换了普通的衣着但一身的贵气浑然天成,白净的脸上五官小巧精致,粉雕玉琢的讨人喜欢,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寒殇干脆伏在桌上,托腮看着他。他几次来找她看来是真的有事情要和她说。“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说吧,我听着。” “姐姐,如果我说我是齐越皇子姐姐可信?”男童问的认真,并不像是说笑。 “齐越皇子?”寒殇虽已料到这个孩子的身份必不一般却未曾料到他竟会是出于皇室的皇子,转念一想随即问道“难道你就是齐越的南亲王世子?” 寒殇虽则一直在谷中养伤未曾出谷可在她还身在血魂门时就曾听说过齐越的一些情况。自八年前齐越长公主和亲蒙赫意外甍于途中,灵柩归国后爱女如命的齐越王深受打击,从此郁郁,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不久于人世。外间也有传言称长公主的母妃因遭人陷害芳华早逝只遗一女,齐越王本就痴情又心怀愧疚,对长公主百般疼爱,此番母女皆未保住,早已无恋世之心,所以齐越王很可能已甍,只是王室空虚,是皇族恐起宫变而一直秘不发丧而已。 虽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有一点,齐越王室空虚是真,齐越王本就子嗣单薄,除长公主外还有两女两子。只是那两子皆是碌碌之辈,平庸无奇,且长子先天不足,都不得齐越王所喜,所以也一直未立太子。长公主甍逝,齐越王已无恋世之心,不曾再与后宫嫔妃有过亲近,更无谈子嗣。倒是南亲王世子健康聪慧,自小便随父往来于宫中,深得齐越王喜爱,多次有意将此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只是未能等到那一天,宫变已生,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正是子忆。”男童大大方方的应了。 寒殇又仔细的看了看男童,回忆了一下自昨天救他起到先在他的所作所为。逢场作戏,机敏过人,心智成熟,果然会深得齐越王所喜。寒殇看着他突然玩心忽起,真真想试探一下他一个才五六岁自小便养尊处优的皇室王子心智到底成熟了几分。 “那我救了你可还真是惹祸上身了呢。”寒殇状似不郁的默默看着男童,“追杀你的都是高手,岂不是会把玉灵谷踏平了吗?” “姐姐是真的担心?”男童看着她,仿佛不太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要从她的神情之中找出破绽来。 “嗯,我是真的担心。”寒殇自小便是作戏长大的,骗过了无数的大人,此时怎会让他一个自己小的孩子识破,于是语气微微低了些,难掩担忧“我的武功护的了你一人却护不了这整个谷中的人。” 男童盯了她好一会儿,默默移开了视线,随后仿佛下来很大决定般的重新仰起头看着寒殇:“姐姐若是担忧我的身份会引来祸患,就把我交出去吧。三十里外的悦来客栈就有栾王派来的人,把我交出去姐姐就安全了,还有百两黄金作为赏金。” “你说的是真的?”寒殇问道,不知这孩子说的是不是出于真心。 “嗯,是真的,我不需要姐姐为难。”男童道。“我回去也只是死我一人,若是我留下会害了全谷的人还会连累姐姐的话,我宁愿回去。” 寒殇愣了一愣,这个孩子的话很像她曾经说过的,在她刚刚被玉君柔救回谷时,血魂门仍在疯狂的追杀她,那时她也曾对玉君柔说过,若是全谷的人皆因她而死,那么她宁愿死的只是她一人,那样很划算。 男童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下脖颈中的东西,那是一枚玉制的护身符,玉色温润,翠色清透欲滴,一看便是上成的好玉,男童手中抓着那枚护身符四下寻找着什么。 “你要找什么?”寒殇不明所以。 “那不用了。”男童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咬牙,将手中的护身符高高举起猛地摔下,幽绿色的碎玉四溅,男童忙的蹲下身去,在一地的碎片之中寻找着的什么。 “你在干什么?”寒殇被他的举动惊得怔住,半晌才问了一句。 “找东西。”男童应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寻找。“咦?奇怪,怎么会找不到?明明应该有的啊,母亲不可能骗我的。” “是什么?我帮你找。”寒殇渐渐明白了,男童找的东西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对于他来说必然十分珍贵。 正欲起身蹲下去和男童一同寻找。男童忽然欢呼一声“找到了!找到了!我就知道娘亲不会骗我的。”随后兴奋的将手中的东西捧到寒殇面前。 那时一粒通体碧绿的药丸,其色泽与男童刚刚摔碎的那枚护身符玉色一致,以至于混在玉中竟是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寒殇问道。 “这是娘亲留给我的灵药,说是可解百毒,危急时可以救我一命。”男童说着,又把手中的药丸往寒殇面前递了递“姐姐,给你。” “为什么给我?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要自己留着。”寒殇不解。 “那日姐姐救我后我就发现,姐姐的身子好像不太对,而且好像很严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致,但我觉得这个会有用的。姐姐救了我,我还不曾回报,就把这灵药留给姐姐吧。若是我回去了,这药也只会落在栾王手中,虽然他一直想要得到,我也不可能给他。” “这是什么药?” “碧玉子。” “碧玉子?”寒殇不禁一惊。这药只问其名,本以为只是传说,因为还不曾听说谁手中真有碧玉子,却不知世上竟还真有此物。 “姐姐,快吃啊,吃了也许病就会好了呢。”男童将药丸塞到她手里。 “我吃了这个也不一定会有用。”寒殇看着男童,尚未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说着。 “那也要试一试啊,万一有用呢。”男童急急催促。 “这么珍贵的药,你就愿意让我来赌一个万一?” “只要姐姐的病有可能会好,我就愿意。”男童眼中满是真诚,没有半点虚妄。 寒殇看着手中的药,竟一时有些哽住,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站起身来,将药重新塞回男童手中,“这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吃了也不会有用的。”说完走到门口,背对着他“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怕我把你交出去?” “我觉得姐姐不会,即便姐姐为了全谷人的性命将我交出去我也心甘情愿,不会愿姐姐,只是这药姐姐一定要现在马上服下我才会走。”男童的声音异常平静,并无半点恐惧。 寒殇顿了顿,随后道“这药如此珍贵你自己留着就好,我不需要,也不会要,而至于你,你放心,我即救了你就绝不会再把你送回去,你且安心待在这里就好,我会处理好其他的事情。”说完未曾回头,直径步出门外向竹林而去。 她心中莫名的慌乱,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这孩子的心智,为何会被他意外的行为而触动,怎么会这样,他的行为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依旧是逢场作戏?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但是有一点她必须承认,她是真的有些动容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灵药 初夏季节,虽是午时天气却不见热,特别是浓郁的竹林中靠近潭边的地方竟还有几分幽凉。寒殇走过去,坐在潭边半人高的青石上,退了鞋袜,将脚踝已下浸入潭中,潭水清凉,甚是舒服,虽则玉君柔曾多次叮嘱她不要贪凉玩水可她就是喜欢这里,喜欢这样将脚浸在潭水中,心神变得分外清醒,适合思考很多事情。 刚刚那个孩子的举动确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虽然她分不清他有几分是出于真诚,还是只是为了让她留下他而故意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但是至少她没有看出他做戏的样子。只是现在救了他,留下他又怎么办呢,即便那日她不曾留下活口,那些人也不会放弃继续寻找,终会找到这里来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玉君柔救了她,她不能因救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让玉灵谷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头有些微微的疼,寒殇不禁叹了口气。算了,既是救了就救了吧,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拼了也定不能让他们伤了谷中的人。想她若是拼死一战,还是可以杀掉不少人的。 这样想着,寒殇的心情稍稍放松,抬起手,对着竹叶间落下的细碎光线去看自己的指尖,虽然依旧苍白冰凉却不似几个月前的毫无血色,看来行云的医治真的很有效果。 突然,一震剧痛席卷了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冷却凝固,经脉具断般的疼痛,几乎是瞬间她已浑身冰凉痛的不能自已。抱紧自己蜷缩在冰冷的青石上,却并不能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可恶,寒殇在心理低咒,怎会这样,这火寒毒有很久没有犯过了,这次竟是来势汹汹。难道是因为昨日她用了禁术,身体遭到反噬所致,算算时间还真的是呢。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伴着一阵一阵的剧痛意识也是一阵一阵的模糊,眼前随之黑了下来。 正在这时,模模糊糊之中听到有孩子的声音在唤着姐姐,由远而近,寒殇听得出来,似乎是尹子忆,可此时她已疼的浑身是汗,剧痛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现在连张口都做不到,根本无法回答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惊呼“姐姐!你怎么了?”有人跑过来扑到她的身上,使劲的摇着她,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寒殇本就浑身疼痛此时被他摇晃着更是剧痛难忍,强撑着睁开眼睛便见尹子忆哭的满脸是泪的模样,刚到嘴边的斥责终是换成了勉强的一句“我没事,忍忍就会好。” “姐姐,要怎么样你才能好些啊。”尹子忆看着寒殇越发皱紧的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只会徒增她的痛苦,随即安静下来,只是将寒殇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可刚刚触及寒殇的身子他却又惊叫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这么凉啊,到底是怎么了。” 寒殇只是咬着唇没有回应,尹子忆觉得这样待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冷,并不会得到任何缓解,遂将寒殇抱了起来“这样肯定不行,姐姐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找谷主。” 寒殇很想说,其实谷主也无任何办法,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尹子忆将她带了回去。 彼时,玉君柔正在窗前习字,写得一幅漂亮的小楷,远的看见尹子忆和寒殇惊的手中的笔掉落在宣纸上,晕染了一片墨色,她慌乱的起身跑了过去,接过寒殇,触及她冰凉的的体温时脑中嗡的一声,怎会又毒发了呢,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难道是昨天的禁术反噬?行云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此怎知寒殇现在的状况如何。 玉君柔将寒殇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正想着行云走前可曾留下什么可以缓解这种毒发的药,衣襟已被一双小手拉住,低头便看到尹子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那神情好不可怜:“姐姐说你是谷主,那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姐姐吗?” 玉君柔被问的不知如何开口,她对医术一窍不通,平时只是仗着行云医术高超,此时行云不在,也不曾留下任何可以缓解火寒毒的药,她如何有办法。若是其它的伤病她或许还可以度些真气给她,可这火寒毒却不同,行云曾一再叮嘱过,决不能度真气过去,那样只会使火寒毒发作的更加厉害。 玉君柔看着尹子忆,沉默半晌终是摇了摇头,这种痛只能寒殇自己忍过去。 “真的没有办法吗?”尹子忆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只能忍,忍过去就会好。”玉君柔同样束手无策。 尹子忆看着蜷在被中却依旧发抖的寒殇又问道“那就会一直都很冷吗?” “不会,一会儿还会很热,像火烧一样。”玉君柔道,“火寒毒发作时冷热交织,剧痛难耐,无可缓解。” “怎会这样。”尹子忆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突然猛地跳了起来,向外跑去。很快,他捧着一颗通体玉色的药丸跑了进来,递到玉君柔面前“把这个给姐姐吃,或许会有用。” “这是什么?”玉君柔看着那奇异的药丸疑惑道。 “碧玉子。” “碧玉子?真的是碧玉子?”玉君柔接在手中几乎不敢相信。 “肯定是真的,快给姐姐吃下去吧。”尹子忆焦急的道。 玉君柔微一犹豫,尹子忆已是明了,急急的催道:“姐姐救了我,我是不会害姐姐的,相信我,这真的是碧玉子。” 玉君柔见他语气真挚,神情焦灼,真的是担心寒殇的样子,于是不再犹豫“那好。”随即扶起寒殇轻唤道:“寒殇,寒殇。” 寒殇身上已是火烧般的烫,好似自己被放在火种烤,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唤自己,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玉君柔艰难的一笑:“姐,我没事。” 玉君柔见寒殇这个样子不禁心中不忍,放柔了声音道“寒殇,来,听姐姐的话,把这个吃了,会好些的。”将药丸喂如寒殇的口中。 寒殇意识模糊,听着玉君柔的话来不及多想,只当是行云留下的什么药,于是便服了下去。 “可好些了?”过了半晌听得玉君柔轻声问道,寒殇感到一股清流似是流入了血液,可身上的疼痛却未曾有所好转,但依旧点了点头。“那你再睡会儿吧,毒发后至少要卧床一天才可恢复。”玉君柔吩咐了,又重新为她掖了掖被子。 “姐姐怎么了?” 玉君柔刚转过身来便迎上了尹子忆追问的目光。 “已经没事了,只是刚刚火寒毒发作了。”玉君柔看他担忧的神色不由安慰道。 “火寒毒?为什么姐姐会中火寒毒?”尹子忆追问道。 “你好像很关心她。”看他如此紧张寒殇玉君柔微诧。 听到这句话尹子忆白嫩嫩的脸蛋迅速泛起了红晕,他总不能说昨天寒殇出手相救时,那以一敌百却不曾畏惧的冷漠气势,那浓重的地狱般的杀气,以及迅疾如电般的剑法招式,白衣翩然的身形,凌厉雪亮的目光,早已深深印在了他小小的脑海中,怎么也抹不掉,以至于让他情不自禁地对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姐姐深深的钦慕吧。沉默了半天,尹子忆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因为因为姐姐救过我嘛。” 玉君柔看他的模样也不多问,只是一笑便不再继续,只是道:“自从昨晚寒殇将你救回来,我还不曾问过你是谁,怎会被人追杀呢。现在寒殇睡着,正好你到我房来,和我说过清楚吧。” 尹子忆看看玉君柔又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寒殇,微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放心,她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呢,至少要等到晚上。”玉君柔看出他的心思,补充道。 尹子忆脸上的红晕便又深了一层,低着头跟在玉君柔身后出了屋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亲近 寒殇醒来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屋里点了灯却不见尹子忆和玉君柔。撑着坐起身来,四下看了看,便要下床,虽则睡了一整天,但依旧浑身酸软无力,刚刚站起身来便禁不住晃了一下。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的撞开门冲了进来,猛地一下便将她推回床上。 “不可以,不可以,谷主说了,姐姐你要在床上再呆一晚才能下来。”接着就听到尹子忆大声阻止她。 寒殇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猛地一推几乎是跌回床上,禁不住微恼,刚要说话,便见紫蓝和青碧各捧了晚膳和衣物进来。青碧看了看寒殇又看了看尹子忆不禁对尹子忆笑道:“小少爷,你可要轻点啊,少主毒发刚过身子还虚着,可经不住你那么大劲儿的推啊。虽然是关心少主也别把少主摔坏了啊。” 尹子忆听了微微脸红,禁不住低了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青碧弄得尹子忆十分不好意思,紫蓝忙为尹子忆说话:“人家是关心少主嘛,都守了一个下午了,少主醒了激动一下不行吗?倒是青碧你啊,一下午跑哪玩去了,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道看着点少主。” “行了行了,别说我了,你也不怎么样,要不是他找你说留些少主爱吃的菜热着,你还不是会忘掉。”青碧不甘被说,同样接紫蓝的短。 “我才不会,我又不是你。”紫蓝否认。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一番斗嘴,寒殇及时出声阻止:“好了好了,别争了,我毒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用什么人守着。没什么大碍,你们两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有什么啊。行了,把饭菜端过来吧,想要饿死我吗。” 青碧紫蓝见寒殇发话,忙的停止的斗嘴,一个吧小桌搬到了床边,一个将饭菜摆了上去。 寒殇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问道:“紫蓝,这是你特意给我留的?”紫蓝正欲回答。 “才不是,是小少爷让她留的,还点了名要留这几个菜。”青碧抢道。 “谁说的,他不说我也知道,跟了少主这段时间我早就清楚少主的口味了。”紫蓝白了青碧一眼。 “那他要是不说少主今天毒发醒来必定口味不好,要你做这几样菜你会想的到吗?”青碧向她吐舌。 “当然想的到!”紫蓝十分肯定的道。随即看向床边的衣物:“那要不是他跟你说少主今天毒发后沐浴更衣,你会想的到拿衣服来?” “我也当然想的到,少主每天都要沐浴的,特别是毒发后要泡药浴!” “那要不是他跑过来跟你说少主快醒了你会送来的这么及时?” “你还不是一样,他去叫你的时候你还在” “好了,你俩就不能让我安静的吃点东西吗?”寒殇再次无法忍受道。 “嘻,好的少主。”紫蓝吐了吐舌头,向青碧眨了眨眼。 青碧会意忙到“少主,药水已经备好了,用完饭后少主即可药浴了。” “嗯。”寒殇应着。 “那少主用饭吧,我和紫蓝就在外面,少主有事唤我们就行。” “好,你们去吧。”寒殇点一点头。 青碧和紫蓝遂挤眉弄眼的出去了。 寒殇看着他们俩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询问的兴趣,只当是没看见低头用饭。 此时屋中只剩了寒殇和尹子忆。 “姐姐,你感觉好点了吗?”自被青碧说了后,就一直低着头红着脸站在墙边的尹子忆这才走进些小声询问。 寒殇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出声,她还真忘了屋里还有他这个人,现在毒发刚过,感觉的灵敏程度还没有完全恢复。 “姐姐,吓到你了?”尹子忆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没有,只是忘了你还在。我现在没事了。”寒殇淡淡道。 “那就好。”尹子忆喜笑颜开。 “听说你守了一下午,其实没有必要。不过也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寒殇继续道。 “好。”尹子忆乖乖的应了,转身便准备听话的离开。 “还有谢谢你为我挑的菜。”寒殇又补充道。 “姐姐喜欢就好,今早我看姐姐吃的那几样比较多的菜就猜了一下姐姐的口味,正好我知道皇家御膳房的几样同样口味的菜,就告诉紫蓝姐姐做了。”尹子忆笑的开心“姐姐,若是喜欢,等我日后再想几样出来然紫蓝姐姐做。” “好。”寒殇点点头,第一次冲他笑了笑。 尹子忆见寒殇的笑不禁一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姐姐笑起来果然更好看了,想到这里,脸不禁再次的发起热来,忙低下头,对寒殇说“那姐姐用饭吧,我先回去了。” “嗯。”寒殇刚点头应了,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他准备出门之时,猛地抬头叫住了他“等等。” 尹子忆回头,见寒殇正定定的看着他,不禁疑惑“姐姐,怎么了?” “你过来。”寒殇抬手示意他走近。 “怎么了?”尹子忆不明所以的走了回来。 寒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突然问道“你的碧玉子呢?” “啊?”尹子忆不料寒殇如此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让你留着的你母亲留给你的碧玉子呢?”寒殇目光犀利雪亮,仿佛能将他洞穿。 “碧玉子碧玉子我收起来了。”尹子忆知道寒殇必不愿服那碧玉子,遂并不敢说。 “真的收起来了?”寒殇疑惑。 “真的。”尹子忆应的小心翼翼。 “拿来我看。”寒殇的语气不容置疑。 “呃”尹子忆被逼问的一时语塞,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寒殇看着他的样子心下已是了然,一时竟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责备,遂缓了语气道:“子忆,你和我说实话,那碧玉子你是不是在我毒发昏睡时让谷主喂我服了?” “嗯。”尹子忆见瞒不过,只好低头小声应了。随后又飞快的抬头急急地道:“我看姐姐毒发的实在辛苦所以求谷主给姐姐服下了,姐姐你别生气啊,别生我的气。” 寒殇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拉到身边来,认真的看着这个昨晚救回来后就一直想要亲近自己,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的“弟弟”,看着他眼中的不安和焦灼,叹息般的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不该把你母亲留给你用来危急时救命的灵药给了我。” “没关系的,给姐姐用也是一样的,终归没有白费。”尹子忆似乎并不在意一颗绝世灵药就这么给了寒殇。 “不一样的。”寒殇摇摇头,“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而且即便是现在我服了也不会有用的,你不该白费那样一颗好药,也许那药将来还能救你一命,那样才不辜负你母亲的苦心。” “姐姐这样说不妥。”尹子忆摇头否认,“姐姐本已救了我一命,而如今姐姐身子不适,这药若是能救了姐姐,便也和用在我身上救了我一命没什么两样。” 寒殇听后静默半晌,突然问道:“子忆,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呢?” “呃?”尹子忆怔了怔。 “难道只是因为昨天我救了你?”寒殇接着问道,目光之中带着询问。 “因为因为谷主说,姐姐和我一样没有亲人,过去真正关心姐姐的人很少,所以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关心姐姐的人,也和谷主姐姐一样,成为姐姐的亲人。”他说的别扭,可这次寒殇并没有冷漠相对,而是喃喃道:“亲人” 这个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能牵着爹娘的手蹦蹦跳跳的在街上挑选自己喜爱的东西时,爹娘那宠溺的神情时,也曾渴望过吧。可是自从她第一次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将银针刺入她爹娘的心脏时她就已经明白,这一生,像她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拥有亲情这种东西。 尹子忆见她有些失神的神情,不禁轻声唤到:“姐姐?” 寒殇回神,随即淡淡一笑掩去眼底的苦涩“我没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而以后,你若唤我一声姐姐,那我便也认你做弟弟,唤你子忆可好?” “嗯,那太好了,姐姐!”尹子忆扑上去搂住寒殇的腰。 寒殇意外的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揽了下他,这是除了谷主,紫蓝和青碧意外,又一个她愿意真正亲近的人。摸着尹子忆的头寒殇笑道:“我不过昨日救了你一命,你却一直对我这般好,如今还把唯一的灵药给我用了,我还什么都没为你做呢,真是愧对你的一声姐姐啊。” “才不会,只要姐姐以后都让我跟着姐姐就好了,不要姐姐为我做什么,只要姐姐不嫌我麻烦和累赘。”尹子忆使劲的摇着头。 “等过几天姐姐恢复了,就教你武功吧,这样等你长大了,就不需要姐姐了。”寒殇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淡淡的说着。 “好,我一定好好学,姐姐放心。”尹子忆乖巧的承诺着,最后还补充道“只是姐姐可不能嫌弃我,嫌我笨,更不能不要我了。” “说什么傻话,我即认了你做弟弟便不会不要你。”寒殇拍拍他的头。 “姐姐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以后不许让我离开。”尹子忆仍是不放心似的又强调了一遍。 “知道了,我不会忘的,你永远是我弟弟,总行了吧。”寒殇也给出承诺。 “嗯。”尹子忆应着,却赖在寒殇怀中不愿出来。 摸着尹子忆的头寒殇不禁微微叹息,又是一个命苦的孩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命定 自从上次毒发时服了碧玉子后,寒殇明显感到身子比从前似乎是好了很多,再没出现过浑身无力的状况,身法也轻盈了不少。除了跟玉君柔学习剑法外,平日里闲来无事也随意翻翻剑谱练些零碎新奇的招式,每当这时尹子忆便在附近找个地方拖着腮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里闪着艳慕的光彩,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直到正午日头实在刺目了,或是残霞褪尽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寒殇收剑,尹子忆就马上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袖角:“姐姐你终于练完了,我们回去吧,我都饿了。”寒殇微微牵牵嘴角,便任他拉着回去。 时日久了,寒殇见尹子忆也较刚入谷时强健了不少不再是瘦瘦弱弱的样子,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便同玉君柔说了想要教他剑法之事,玉君柔应允。 次日,寒殇再到竹林边练剑时便唤依旧坐在一边的尹子忆到近前来。 “姐姐怎么了?”尹子忆不明所以地走过来。 “想不想学剑?”寒殇抚着手中的剑,剑身虽则通透却将暖阳折射出几分阴寒之气,映入寒殇幽黑的瞳仁眸心雪亮。她很清楚握了剑将会意味着什么,但那是命,人无可逆,是福是祸便都看人的造化了,至少可保他日后不至于遭遇不测之时手无缚鸡,受尽虐待忍辱而死。 “想,当然想。”尹子忆一听寒殇终于要教他剑法十分开心,满脸渴慕,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姐姐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我从未忘过,只是之前你身上阳气不足,有些阴盛阳衰,不宜碰这过于阴寒的东西,如今你在这里调养了些时日,阴弱阳盛,阳气外发,是时候叫你使剑了。” “嗯,姐姐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我今日开始教你用剑并不想多说,是福是祸皆看天命,你只需要记得日后若非逼不得已少要见血。”话出口,寒殇不禁微微自嘲,自己已是杀戮无数罪孽深重,有什么资格要尹子忆少些杀戮。 “姐姐放心,只要是姐姐说子忆都会牢记在心,请姐姐传授我剑法。”尹子忆见寒殇的神情以为她后悔了,连忙后退几步郑重的跪下。 “你起来,我没有后悔,说了教你便一定会教你。”寒殇将手中的另一把剑递给他。“从今日起,每日此时我便来这里教你两个时辰,余下时间你自己练习便可。” “子忆明白。”尹子忆郑重的接过剑。 自那日起,寒殇果真每日来此教尹子忆两个时辰剑法,从未间断,尹子忆亦是刻苦,长进很快。只是寒殇教与尹子忆的都是玉灵谷的武功,从来不曾教他一点血魂门的招式,她很清楚,那种阴狠的武功决不能再害了尹子忆。 就这样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几度寒暑便就这样过了,这日玉君柔来到竹林边便见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在林中翻飞,剑气扫的竹叶簌簌而落,白色身影仿若一抹幻影,穿梭其间,几乎人眼无法看清,青色身影明显慢了很多,跟得很是吃力,却也不肯放弃,固执地追随着那缕影。半晌,随着一道白光一闪而逝,寒殇轻盈落于地面,然后尹子忆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 寒殇见了玉君柔身形一动便到了近前“姐姐出谷几日今日终于回来了。”这几年寒殇听得尹子忆老是姐姐姐姐的叫,听得习惯了便也就唤了玉君柔做姐姐。 “嗯,我回来时正好瞧见城南的天圣寺香火正旺,打听了下说是天圣寺近日来了位净虚法师,是为世外高人,尘世之事一看便知,是以向他求名字的人很多,凡是从他那里求得的名字不论什么样的家室都能保得此人一世太平安稳。”玉君柔说着微微一笑“自从几年前你入谷我就说要从新给你取个名字,可一直都不知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如今你都及笄了需得取个好名字了。你若是愿意,明日我带你去天圣寺求个新名字可好?” 寒殇本是不在意名字,虽则她也知道她的名字意为早夭极为不吉,只是她一点都不在意,早夭又如何,都是天命而已,一个名字难道能改变天命吗?但是她也知道,玉君柔一直希望能给她一个好名字,毕竟她已经脱离了血魂门,这样一个不祥的名字也该随之消失,似乎这样才能完全抹去血魂门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阴影。 不愿违了玉君柔的好意,寒殇乖乖点头:“寒殇听姐姐的,换个新名字也好,我明日便随姐姐去。” 玉君柔本想叮嘱寒殇明日穿戴的清丽些,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寒殇脸上,想又了想,最后道“明日你便早些让紫蓝青碧给你换装梳洗吧,记得挑素淡的衣服穿,切不可太招人了。”不放心的看了又看,终是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让她俩随便给你穿把,穿得再素也没用,你这张脸啊,我真恨不得拿个面纱给你遮起来。” 寒殇听了好笑,自从她长到十三四岁后玉君柔就经常这样叹息,就好像她这张脸若是不遮起来,露在外面给人看着终究要出事一样。 “姐姐总是说笑,姐姐这样好看出门不也从不戴面纱,为何想要我戴呢?” “那自是不一样,你”玉君柔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寒殇的容貌,那样一张脸,只是看着都让人心惊,浑身发凉。若不是她从小看着她长大定是接受不了,美到极致便会令人胆寒,心生恐惧,不敢接近。 “我到底怎么了,姐你每次都不说。”寒殇不满的道。 “为什么总是要我说,你自己没照过镜子吗?你觉得你就这样一张脸出去不会出事儿吗?”玉君柔反问。 “照过,可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寒殇不解,她虽从小便知自己长得不错,凭着这张脸让西恒莫一眼便从阴冥新收入门的几百个孩子中单独将她挑出,从此她便作为西恒莫处心积虑多年最关键的一把刀来培养。可也是这张脸带给她太多的折磨与痛苦,因为那把最关键的刀只能是她,西恒莫和阴冥想要的得到的东西是以耗空她的生命为筹码的。也正是因此她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玉君柔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寒殇拉近了些,又仔细端详了她好一阵才略带唏嘘的道:“寒殇长大了,比起小时候真是变了不少,若不是我一天天看着你长大的如今都不敢认了。你这样貌就是放在上京的官府小姐中也定是无人能匹。” 顿了一顿,玉君柔有些欲言又止,寒殇看出,微微笑了笑:“姐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犹豫了一下玉君柔终是缓缓问了出口:“寒殇,过去可曾有人和你说过你像什么人吗?” “没有。”寒殇摇头。 “你很像一个人。”玉君柔定定看着她。 “谁?” “前朝长公主,尹伊莲。”玉君柔看着她,仿佛又看了当年那个于王宫门前驻足回首的红色身影,艳丽夺目,风姿绰约,那样美好的年华却要从此埋葬于苦寒粗犷的蒙赫,她眼中的落寞与寂寥掩藏的很好,却让刚失了天明不久的她看的真切。 “前朝公主尹伊莲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传言她貌惊天人,百年难遇,也是因此才遭了蒙赫王的垂涎,仗着兵马威猛硬要强娶,公主为着一国安宁,毅然允婚远嫁蒙赫,只可惜红颜薄命,受不住沿途环境恶劣外加舟车劳顿,嫁往蒙赫途中便薨了。” “姐姐是说,我像前朝长公主?”寒殇不禁一惊。 玉君柔点点头:“公主远嫁蒙赫那天全京城的百姓都去送驾,沿途路边哭声一片,公主于王宫前亲自下了马车凤辇,去了面纱,向着王宫,百姓各拜了三拜,我有幸于那时见过公主一面,真的是不枉传言,我还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人了。” “从我第一次救你就隐约觉得你眉眼间有些她的影子,那时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人与人之间的相像不是很正常吗,可是随着你长大,却越来越像她了”说道这里玉君柔忽然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了寒殇手急急问道:“寒殇,你可曾想过你的身世?” 听到这里寒殇微微一愣,虽则心中大动也未曾显露,静了一静,寒殇微微笑道:“我的身世如何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都改变不了现在的我了,我并不是很在意那些过去的事情。再说了,姐姐不也说了,世间相似的人数不胜数,仅凭我与前朝公主有些相似又怎能推断我的身世与她有关?” 见玉君柔还有些愣神,寒殇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好了姐姐,不要想了,不论我的身世怎么样永远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姐姐,也永远改变不了我是玉灵谷的少主,玉灵谷我会护好的。若是姐姐真的想要知道我的身世,明日去了天圣寺可以去求教你方才说的净虚大师,他既是世外高人尘世之事一看便知,想必见了我也就能将我的身世看个出个大概了。” 寒殇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暂时安抚玉君柔,她并不相信看相算命此类的东西,天命难违,无人能逆,这一点她早就明白了,与其苦苦挣扎不如顺其自然便好,至少还能保得一时的平静。 玉君柔看着她终也是一笑,微微点头:“也好,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趁早些时候去了问个清楚。” “嗯。”寒殇轻声应了。“那姐姐我先回去准备了。”见玉君柔点了头寒殇随即转身身向竹林外走去。 玉君柔看着寒殇愈行愈远的身影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不是没有怀疑过,寒殇与尹伊莲容貌实在太过相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绝不是巧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净虚 第二日清晨,寒殇早早的便没了睡意,干脆起了身,由着紫蓝青碧给她一番梳洗换装,昨日玉君柔的话她到底是入了心,以至于昨夜一直难以入睡,今早又醒的过早,早膳用的也是毫无胃口,勉强咽了几口淡粥,寒殇实在是吃不下了,遂放了碗筷,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却是无心阅读,抬头见窗外天边已有亮色,便起身走到窗前。 晨光熹微,虽已能看清窗外事物,天边却还未见半点金色浮现,此时已能偶尔听到一两声早醒晨鸟的啼鸣之声,山中清晨的寒意随着晨风而来,微冷,紫蓝进来收拾碗筷,被卷进屋内的寒意冻得打了个激灵,见竹窗被推开,而寒殇就站在窗边,晨风吹得她发丝扬起。不禁提提到:“山中晨风阴寒,少主身子不好,还是不要站在窗边,免得受了风。” 寒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微微裹紧了外袍,依旧站在那里,目光落得很远,她倒是很喜欢这种冷,冷中带寒,可以让人更清醒些。紫蓝见她未动,无奈叹了口气,她太了解寒殇,一个人时最忌有人打扰,遂也不再出声。 寒殇静静立着,任由山风卷入,阵阵寒意却丝毫无法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的身世她自己怎会不疑惑,怎会不想知晓,自有记忆起便在血魂门,从小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何世间那么孩童,偏偏是她自小便身在这个地狱,她是怎样进去的,又是为何会去到那种地方,她真的真的很想弄个清楚。 她知道,世间每个孩子都是有一对父母的,孩子大多对父母百般依赖,而父母大多视孩子为生命般疼爱,就如她每次杀人时,死者不论是怎样的人,他们的孩子往往都会哭的撕心裂肺。她从未体验过那种感觉,因为那时候,这世间还没有谁的死能让她感到难过。如今却不同了,自从遇到玉君柔,她渐渐懂得了怎样依赖一个人,怎样对一个人好。可她依旧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为何会抛下她让她独自一人承受了那么多。 “寒殇,怎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仔细受了风。” 闻声寒殇转过身来,看着来人缓缓朝她走来,不禁笑着唤到:“姐姐。” “快别站在窗边上,晨风凉的很,来过来。”玉君柔边说边将寒殇拉了过来,触到寒殇的手虽是微凉,却不是那种仿若而后玉君柔看着寒殇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寒殇一番,问道:“今日这妆可是青碧给你弄的?” “嗯。”寒殇点点头。 “这个青碧,都告诉她今日是要去天圣寺的,佛门圣地,上些淡妆即可,她做什么给你弄的这么妍丽。”玉君柔微恼。“也罢,一会儿出谷前你将这面纱戴上吧。”说着递与寒殇一块素色面纱。 看着寒殇戴上面纱却依旧难掩眉目间的绝世风华,却反而平添了一抹朦胧的妩媚,玉君柔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青碧虽是比寒殇年岁长却心思还像个孩子,一门心思的胡闹,她岂不知青碧是如何想的,可青碧又怎知红颜之祸都是从何而来,过于招摇终是会惹祸上身的。 谷口,玉君柔带着寒殇稍作停留,最后叮嘱了紫蓝青碧一些事后,便向着天圣寺所在的东南方向飞身而去。天圣寺位于城南近郊,与位于西面的玉灵谷有三山之隔,由于玉君柔和寒殇都不愿穿城而过于是选择了山路。因此待两人到达天圣前时已近第三日午时,寺中香客稀少,蝉鸣声中更显四下空寂。 两人迈过第二道寺门时已有小和尚迎了上来,双手合十行了一揖道:“施主可是来上香的?” 玉君柔恭敬还了一礼,摇摇头微笑道:“我们是来向净虚大师求取名字的,我妹妹今年正到了二八年华,及笄之年,却因身世一直未能有个像样的名字,听闻得净虚大师赐命之人多能一生安乐,遂特地到此求请大师赐名。还劳烦小师傅引路,带我们去见一见净虚大师。” 小和尚看着面前的两位年轻女子,一个面目清秀至极,眼波清澈,虽是恭敬微笑,看似柔和却自有一种威严,另一女子虽轻纱遮面,但从仅露的眉眼便可看出面纱之后定是绝世之资,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有一种很重的煞气。 看来这两人并非普通百姓,“女施主客气了,要见师傅随我来便是。” “多谢小师傅。”玉君柔道了谢,便带着寒殇跟着那小和尚往里院走去。 “只是师傅自清晨起已接待过不少来客,此时正在休息,二位施主可否等上一等,待师傅歇息片刻再接待二位?” “小师傅太客气了,我们姐妹二人冒然来此打扰大师清修已是惭愧,等候片刻自是应该的。小师傅自去忙即可,我们姐妹二人在此静候便是。”说话间已到了一处凉亭,离净虚大师所居院落已是不院,玉君柔遂拉了寒殇在亭中等候。 除了虫鸣啾啾,四下再无他声,青藤将凉亭覆住,遮去了大片的阳光,唯有新叶在阳光下绿的炫目,寒殇抬手遮住了叶缝里直射而下的一束光线,自出谷起第一次开口问道:“姐姐,其实我觉得寒殇这个名字就可以,虽寓意不佳,却也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姐姐何苦这么辛苦的带我来此只为求一个名字呢?” 玉君柔听了不禁微微一笑:“寒殇,姐姐说了多少次,你已到了及笄之年,该有个像样的名字了,以后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你也需找一个可托付终生之人,白首偕老,你也需儿女成双,过常人的日子。” “那姐姐自己呢,寒殇此生注定无法过常人的生活了,姐姐大可不必煞费苦心的,生死已矣,万物有命,姐姐已为寒殇做了太多,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姐姐与寒殇不同,只要姐姐愿意便可和行云一起逍遥一世,寒殇为姐姐守着玉灵谷。” “寒殇,姐姐多谢你好意,可我和行云此生注定错过,我们的相遇太晚了,晚到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心意已决,以后你也不必再劝我,我终是会去陪天明的。” “既是姐姐一心所愿,寒殇无话可说,待那一日姐姐尽管离去便是,不用记挂寒殇。” 玉君柔看着寒殇良久,欲言又止,终是伸手将她揽了过来:“寒殇,你一向聪慧,姐姐的心意你一定是懂的,对吗?” “嗯。”微一犹豫寒殇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便听姐姐的,不许胡思乱想,好好的活着,和青碧紫蓝她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事到如今姐姐不过是想你像常人一样,好好的活下去罢了。” “姐姐,寒殇会好好的,为姐姐好生守着玉灵谷,只是其他的姐姐也不必强求了,有道是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飘尘,很多事情如何是强求便能得来的,唯有看天命罢了。”寒殇说的淡淡,心中却是苦笑。 人生一世,祸福旦夕恐怕早已有了定数,随他去便是,就像现在她的毒虽用碧玉子暂时制住,但是能坚持多久就连行云也无法知晓,她能活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如何还能去奢望嫁人生子的事?嫁与谁岂不是害了谁。先不说她还能活多久,就凭她曾经是血魂门杀手的身份,有谁敢娶?更何况,自她上次使用血魂门秘术以来虽她再没有用过那阴邪的招数,但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将越来越难以驾驭那秘术,不知哪天会伤人无数。 玉君柔感觉到寒殇的微微颤抖,知道寒殇心中所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抚寒殇的背,以此给寒殇些抚慰。 “姐姐,我没事。”寒殇朝玉君柔笑笑。 “佛祖慈悲,寒殇不会有事的。”玉君柔轻声安慰。 “佛祖慈悲,却不是万能,终是阻止不了该有的杀戮。姐姐,因果轮回终有报的,命该如此,寒殇不怨。”正因佛祖慈悲她才会是现在这样吧,因果轮回,一切罪孽终有报,这也是她的报应,毕竟她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 “寒殇。” “女施主所言极是。” 玉君柔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持禅杖,须眉皆白的老僧正缓缓从对面小径行来,虽衣着朴素僧袍,却是双目炯炯,气度不凡。 “阿弥陀佛,刚才老僧听得这位女施主所言甚是,我佛虽慈悲却管不得人世命运,朝代更迭,心中有佛便是佛,心中有魔便成魔,全凭世人之一念之间。” 带走得近前老和尚淡淡看二人片刻道:“老衲休憩之时让二位施主久等了,不知二位施主到此所谓何事?” 寒殇不曾说话,玉君柔拉得寒殇起身,向那老僧一揖,恭敬道:“大师言重了,我二人并未久等,倒是家娣不懂事的胡言乱语让大师见笑了。”玉君柔顿了顿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老和尚道:“敢问您可是净虚大师?” “正是老衲。” “家娣今年已到了及笄之年,却还未有真正的名姓,听闻大师可替人取得好名字,遂特地前来恳请大师帮家娣取个名字。” “哦?”净虚大师目光落在寒殇脸上,细细打量片刻道:“此处乃寺中净地,不会有外人来此,不知这位女施主可否已真面视人。” 寒殇没做声只是看向玉君柔,见她点头应允,才微垂了眼睫,轻轻将面纱取下,随即不卑不亢的正视着净虚。 净虚再次仔细看了寒殇半晌,目光掠过她眼角的蓝色泪痣,微微一顿,随即问玉君柔:“家娣生辰何时?” “不知。”玉君柔摇头,寒殇的生辰八字她自己都不知她又如何得知。 “生于何地?” “不知。家娣自小便无父无母,只知年方二八,其它的皆无从知晓。”玉君柔无奈。 净虚静默片刻,有打量寒殇半晌,方道:“阿弥陀佛,老衲替人取名,至少需知生辰八字,女施主既是不知,老衲便是无能为力,若是施主一心要求个名字,不如让我佛赐予一名,可好啊?” “那就劳烦大师了。” “施主随我来便是。” “多谢大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泪凉 一处佛堂中,金黄的帷幔飘垂间,隐约见得堂中立着三人。寒殇从净虚手中接过签筒,依礼跪在蒲团上,双目轻合轻摇手中签筒。这摇签求名的事儿也就这天圣寺了吧,一只摇出来的签便能注定她一生吗,寒殇唇角微微勾起,虽是不信但是终是不好违了玉君柔的好意,只得来做。 “啪!”一只签掉了出来。这筒签是姓氏签,寒殇微微侧目,捡了地上的签淡扫一眼,不想却微微愣住,只见竹制的签身上,以朱笔赫然写着一个寒字。 这就是她的命吧,终是逃不过的,血魂门每一个杀手都有一个字的代号,每一次的任务完成后都要以血魂门特质的血墨在被刺者的身上留下自己的代号,这种血墨在活人身上是无法看到的,唯有在被刺者真正死亡后的十二个时辰后才会显现,已便血魂门确认被刺者是否已经真正死亡。而她的代号,不是殇字,却偏偏是这个寒字。 无数次她随阴冥一道潜入灵堂,扒开坟墓,掀开棺盖,查看死者时,随着扑面而来的污浊之气,她总能在微微发黑的肌肤上看到这样的一个血红的寒字。那么多次,她从未有过一点点的动容,更从未有过一点点的害怕,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如血一样鲜红的寒字,直到棺盖被再次盖上。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身在佛堂中,看着手中竹签上鲜红的寒字,寒殇不禁打了寒颤,心生凉意,果然啊,什么都逃不过佛祖的眼睛,这是佛祖要她背负那些罪孽一生一世不得解脱吗?手中竹签上那早已干透的朱红颜料仿佛变成了流动的鲜血,甚至就要缓缓的自刻痕中溢出。 “啪!”的一声竹签自寒殇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而寒殇却依旧怔怔的毫无反应。 “寒殇!”玉君柔见寒殇如此,快速奔过去将寒殇搂入怀中,急急唤道:“寒殇。” 寒殇这才换过神来,怔怔的看向玉君柔:“姐姐。”只是片刻间寒殇眼中竟已浮上一层晶莹泪水。 “寒殇?”玉君柔担忧的看着她,寒殇很少流泪,除去上次她误杀数百人的事 这是她第二次见见她的泪水。 不过寒殇到底没有那么脆弱,只是片刻便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眨眨眼泪水瞬间消失,朝玉君柔安慰一笑:“姐姐,我没事。” “你刚才怎么了?”玉君柔担忧的问道。 “没事,不过想起了些旧事罢了。”寒殇笑着摇摇头。 “女施主可还好?”此时一直在旁静立不语的净虚大师突然出声。 “嗯,还好,大师可以继续了。”说着寒殇捡起地上的签子递与净虚,却没有再瞥一眼那上面的字。 净虚接过签子看了一眼有看看寒殇“抽得寒字为姓的人甚少,女施主到是老衲见的头一个。”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这确不是个吉利字,自是抽到的人甚少。”寒殇不禁好笑,除了她这般罪孽深重的人,谁还会抽到这个字呢?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异,有道是寒云连地转,圣日满天明,施主怎知寒字就非吉字?”净虚大师接过寒殇手中的签筒,另递了一个签筒给寒殇。“姓名不过一个称谓罢了,施主不必深思多虑。” 这一筒签才是名子签,只是寒殇已无心在乎会摇出什么字来了。 “啪!啪!”两只签几乎同时飞出,落地却有先后。 未待寒殇起身去捡,玉君柔已先一步捡起了那两只签,看了又看,随即微皱秀眉疑惑道:“泪,凉?大师这是何意?” “阿弥陀佛,佛祖赐名,必有真意,老衲也不敢妄加揣测。”净虚却并不给任何解说。 “寒殇谢佛祖赐名。”寒殇跪在蒲团上最后扣了三扣,随即站起身来像净虚一揖:“寒殇也谢过净虚大师。”最后寒殇走到回玉君柔身旁。 玉君柔拉过寒殇的手,微凉,微微皱眉低声道:“身体不适?” 寒殇摇头,她并非身体不适只是依旧过不心理的那道坎。 玉君柔看寒殇神情淡漠,只道是寒殇身体有恙,遂对净虚道:“今日冒然前来求名,叨扰大师清修,还望大师海涵,佛祖既已赐名,家娣身体不适,我姐妹二人便不再叨扰,就此谢过大师。” “阿弥陀佛,女施主可先留步。”净虚大师突然道。 玉君柔本欲拉着寒殇离开,不禁顿住脚步。 “大师还有何指点。”玉君柔疑惑道。 净虚缓步走进,目光落在寒殇身上。寒殇也是不解,满眼疑惑。 “依老衲看,施主家娣身体暂时无恙,只是身上煞气过重。” 听闻净虚这样说玉君柔瞬间了然,将寒殇护在身后,道:“家娣曾经也是身不由己,还求大师网开一面,若是大师一定要追究,君柔愿替家娣留在寺中洗清罪孽。” 寒殇闻言眸色骤冷,拉开挡在身前的玉君柔,上前直视净虚道:“罪孽都是寒殇犯下的,佛祖若要惩罚寒殇一人承担,大师何苦为难姐姐。”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误会了,老衲说过,是佛是魔皆在一念之间,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要施主留步并非是要追究施主过去犯下过什么罪孽,只是老衲房中有块紫檀灵木,可抑制施主身上煞气,不知施主是否需要。” 见玉君柔和寒殇皆是一脸的疑惑,净虚接着对玉君柔道:“煞气过重伤人伤己,施主家娣若是需要随老衲去取便是。” “大师不愧为世外高人,那君柔就替家娣谢过大师了。”玉君柔道,遂转身对寒殇道:“寒殇,随大师去吧。姐姐在此等你。” “好。”寒殇应了。 禅院中净虚将一方木盒交与寒殇手中。 寒殇接过:“多谢大师。” 静了半晌净虚道:“佛祖非万能,此灵木亦是如此,还望施主莫忘,红颜亦可成祸,旦夕非皆由天,苍生可怜,因果有终,佛魔一念。” 寒殇亦是一顿随即道:“多谢大师提点,寒殇谨记大师教诲。” 回到玉灵谷已是第二日,玉君柔将那紫檀灵木拿走了说是想给寒殇刻个护身符,那紫檀灵木盒子倒是不小,谁知里面却只有一寸多长不到两寸的薄薄一小块,除了刻个符什么也做不了。 寒殇照旧每日教尹子忆习武,一切如常,只是玉君柔吩咐下来寒殇从此不再叫寒殇,而是叫寒泪凉。那是什么名字,似乎并没有比寒殇听着吉利多少,反而更多了几分悲凄的意味,寒殇苦笑,她当然晓得玉君柔的意思,她从此再也不是血魂门的杀手寒殇,只是玉灵谷少主寒泪凉,从今以后她与血魂门再无任何瓜葛。 只是那个朱红的寒字一直都让寒殇心中发凉,虽玉君柔劝过她,寒殇还是一直无法释怀,到底还是无法完全放下自己曾做过的一切。 这一日一大早,坐在镜前的寒殇便听得青碧惊喜的叫声,随后紫蓝放下手中的东西也跑了出去,见得来人也是惊喜的叫了起来:“行云!行云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寒殇本想也应该随玉君柔一道去迎行云,可看了看手中的钗环和一桌子的簪钿无奈的摇摇头,紫蓝青碧的了玉君柔的暗示不再每日给她梳妆了,全凭她自己动手,要是过去的她才不会管这种事情,披头散发的就出去,可是现在玉君柔要是看见了,多半又得生气。 叹了口气,寒殇只得继续摆弄在手中的钗环,凭着在血魂门阴冥训练她时的记忆一点一点绾着髻。血魂门的训练果然是有效的,寒殇看着镜中自己绾的还算不错的发髻冷笑,只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庆幸。 “行云,你回来了。”玉君柔此时也闻声从屋内走出,晨光中她一身淡粉衣裙,雪白里衣,腰系鹅黄玲珑带还打了个轻巧的结,更显身子纤细窈窕,墨发间闪耀的璎珞华胜令她周身流光四溢,光洁额头上一枚鲜红花钿称得她眉目若画,雪肤朱唇,恍惚间仿若九天仙子。 行云看的有些呆了,他视乎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她,一向素淡典雅的她今日为何妆容如此精致,是因为他吗?因为知道他要回来了? 恍惚了一瞬行云便回过神来,笑自己的可笑,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呢,她心中从未有过他。不过行云依旧像这玉君柔温柔一笑伸过手去:“嗯,君柔,我回来了。” 玉君柔看着行云伸过来的手,微一迟疑终究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进屋吧。” 玉君柔引行云在桌边坐下,又为他倒了杯茶水,感到身上装束有些繁复,玉君柔道:“你先歇上一歇,待我我去换身轻便的装束再过来。” “别,别换,这样就挺好,好看,我还没看够呢。”行云一把拉住玉君柔的手臂。 玉君柔想了想,终是在桌边坐下,只是不动声色的挣脱了行云的手:“也罢,今日便叫你看个够。” 两人静默了片刻,到底是玉君柔打破了沉默:“你如何会在今日回来?” “那我应该在哪日回来?”行云反问。 “我觉得应该还有些时日你才会回来,毕竟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离寒殇身体里的血毒毒发确实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可是离那个日子呢?我怕我回来太晚了,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至少现在回来还能再见到你些时日。” 玉君柔自是知道行云在说什么,遂只是沉默,什么都没说。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血毒的解药我没能找到,只找到些调理火寒的药,君柔,对不起,我已尽力,只是实在别无他法。”这次倒是行云首先打破了沉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得解 “行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玉君柔闻言愣了愣,心底瞬间凉透,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为什么她想要留住寒殇就这么难呢,为何她这一生中唯独想留住的两个人天明和寒殇她都无法留住,上天为何如此待她。 颤抖的伸出手去拉住了行云的衣袖,再次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师傅的手记我已全部翻遍,并没找到血毒的解毒之法,血魂门在江湖出现并不很久,师傅也只是听说过此毒,而解毒之法却还没来得及找到。”行云看着玉君柔失望的神情心中也是不忍。 “上天为何如此待我,我玉君柔想要留下的偏生都要带走。”玉君柔苦笑,泪水已是滑落:“寒殇说的对,人如何能与天争,唯有认命罢。” 入目玉君柔几乎是万念俱灰的神情行云愈发不忍:“君柔,你别这样。” 玉君柔无动于衷,神色间是无尽的落寞与寂寥。 “君柔!”看着玉君柔愈发空洞的眼神行云隐隐的害怕:“君柔你别这样,不然你把寒殇唤来,我再为她看看。” “还有意义吗?”玉君柔问。 “也许有呢,我的药她也喝了两年多了,我怎么也该知道成效如何。” “青碧,去把寒殇唤来。”玉君柔已是不抱任何希望,声音淡淡。 “是。” “姐姐。” “泪凉,过来。”寒殇进来时玉君柔早已擦干泪水神色如常的唤寒殇坐过来。 行云为寒殇把脉却是把了又把,反反复复多次都没能诊的确切,只是满脸疑惑地把寒殇看了又看。 “怎么了行云?有哪里不对吗?”以行云的医术和多年行医的习惯从没有这般犹豫不决过,玉君柔感到奇怪。 “我没有感觉到她身体里的血毒。”行云不确定的道。 “你说什么?” “如果我没有诊错,血毒已解了。只有火寒毒还在。” “行云你说的是真的?”玉君柔不敢置信。 “我也觉得奇怪,血毒是如何解的,血魂门”行云顿住,看向玉君柔。 “但说无妨,我都知晓,并且知道的更多。”寒殇笑笑:“血魂门的血毒,就连血魂门都没有真正的解药,以毒攻毒根本无法把血毒除净,血魂门的人都终会因血毒而死,而直到死都解不掉血毒。” “对,所以我不知你体内的血毒去了哪里,怎会凭空消失掉。”行云点头表示认同寒殇所言。 “泪凉,你体内的寒毒解了?”玉君柔问寒殇。 “姐姐,我不知道。”寒殇摇头。 “可有感觉?” “没有。”血魂门的血毒极其阴险,在没有毒发时中毒者也常人无异,一旦毒发必死无异,她如何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毒是何时解的呢? “这两年内可有吃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行云试着询问。 “没有,泪凉的饮食与我的并无不同。”玉君柔否认。 寒殇也在细细回想,突然她想到了一样东西,一颗通体碧绿的丹药。 “碧玉子。”寒殇道。 “什么?”行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碧玉子。”寒殇坚定道。 “哦,对,怎么把你服过碧玉子的事忘了。”经寒殇提醒玉君柔也想了起来,就在行云离开不久寒殇火寒毒发痛苦异常,尹子忆曾让她喂寒殇服下过碧玉子。 “什么碧玉子?哪里来的碧玉子?”行云听一惊。 “泪凉在你走后不久救下一个唤作尹子忆的孩子,后来泪凉火寒毒发,子忆说自己有一颗碧玉子或许有用,但给泪凉服下后也未能缓解火寒之毒,后来这事也就淡忘了,却没想到那碧玉子虽未能解得火寒之毒,如今倒是把血毒解了。”玉君柔道。 “世上真有碧玉子?”行云不敢置信。 “有,但子忆也只有一颗。”玉君柔道。 “碧玉子我也只是在师傅的手记中看过,听别人说过,却不曾见过。只道是那能解百毒的稀世之物不过是传言罢了,未曾想还真的存于世间。” “太好了泪凉,你可以活下去了。”玉君柔抑制不住的惊喜。 “嗯,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的。”寒殇道。 虽是口中这样说,可寒殇清楚的知道血毒可火寒毒却未能得到缓解,那种毒发的痛苦她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更何况她早已经脉具损,就算是现在不用死,想必也活不了多久。可她答应过玉君柔要为她守着玉灵谷,她也绝对不会食言,在她不行之前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泪凉,你先回去歇着吧,从明日起我会带你好好的去看看这玉灵谷。”玉君柔道“对了,一会儿让紫蓝把你的药方拿来。” “好。”寒殇虽不懂玉君柔之意却未再多语,转身而出。 “行云你刚才不是说你找到了些调理火寒毒的药吗,还一会儿紫蓝把泪凉的药方拿来,你可以再调整调整。” “好。”行云应了,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寒殇不叫寒殇改名叫泪凉了?怎么弄了这么个名字?” “前些日子我带泪凉去天圣寺求名,寒泪凉是她自己在佛前摇出来的,这是佛祖赐的命有什么办法?总比寒殇好的多。” “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反倒是寒殇更符合她。” “你说什么呢行云!”玉君柔有些恼了。 行云见玉君柔恼了自知失言,忙道:“没有没有,君柔,我不是那个意思,带我一会儿给她调一下药方,保他可以多活好久行不行。” “那是自然。” “好了君柔,现在我们不聊她了,你愿意她是你妹妹我便也会当她是你妹妹好好的给她调理。不过,我现在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了。”行云顿了顿:“方才你为什么说从明日起要带她去好好的看看这个玉灵谷?” 玉君柔听得行云的问话沉默良久,轻声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玉君柔,你真的想好了?!”她从明日起便要把玉灵谷所有的秘密一点点的揭开给寒殇看,让寒殇看到玉灵谷真正的模样,她是真的打算要放手了吗? “行云,我的心意自始至终从未改变,也注定永不会改变。”玉君柔直视着行云:“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提早回来不也为的是这个吗,那他还有什么好感到愤怒的? “你”看着玉君柔平静的样子行云气结,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气,是啊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那他现在还有什么好气的呢? “也罢。”行云摇摇头:“你今日如此盛装打扮可也是为了他。”他可笑地还想最后确认一次,他才好真正死心。 “嗯。”玉君柔不想骗他,如实点头。虽然这样很残忍,会伤他但如今她心意已决,也决不能再留给他任何幻想了。 “我今夜打算去看他一次,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我穿粉色罗裙,今夜我想再最后为他穿一次,让他再看一看。”玉君柔说着唇角不禁露出微笑。 果然,她果然还是为了他。行云苦笑:“那你刚才说今日让我看个够可作数。” “你愿看便看,这身衣服我穿上一天便是,虽是新的,想必我也就穿这一次。”玉君柔道:“你如此辛苦的赶回来,我能为你做的也没有别的了。” “君柔,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是对我如此疏远,我为你做的你就一定想要还给我,和我划清界限?碧云山的那几处住所可是你的主意?每日上门的女眷也是你的主意?我房中多出的那些仆从钱财也是你的主意?”行云几乎气的说不出来:“玉君柔,我做的一切是我心甘情愿,谁要你为我做那些了。” “行云,你为我做的我一直很感激,我为你做的虽是想要偿还却没有和你划清界限的意思。我只想你在我去后可以活的更好。”玉君柔语气平静。 “君柔,你为何执意要和我弄得两不相欠呢,就不能让我的感情单纯一些吗?”行云泄气。 “我未曾想过要和你两不相欠,你的情今生我已还不清,我只是希望尽可能的也为你做些什么好让我好受一些,走时也少些牵挂罢了。” “你欠我的情就让你这么累,君柔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 “行云,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心意已决不可能再回心转意了,我做的也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你若是不信便随你,你明知道你要给我给不了为何还要这样逼我呢。”玉君柔已是不想再纠缠,起身欲走。 “别,君柔我信,我信你。”行云一把拉住她:“我信你是对我好的,你心里也有我的,只是你更放不下他而已。” 玉君柔闻言转过身来郑重道:“行云,我和天明的约定我是一定会去兑现的。你也不必再强求我,我走时会嘱咐好泪凉,你可自行回你的碧云山去,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大可以回玉灵谷找泪凉,她也定会帮你的。” 行云抓着玉君柔的手臂,就那样沉默地站着,半晌才应道:“好。”终是得不到的,何苦再强求。 “君柔能先不要走吗,你说过今天要让我看个够,可以陪我好好的呆上一天吗?”行云语气中有了些乞求的意味“就当是普通朋友般。” 玉君柔犹豫片刻终是重新坐了下来,将行云面前已经凉透的茶倒掉,重新斟上新茶:“你我的关系怎可用普通朋友来形容,我已许了你来生,行云,难道你忘了。” 行云接过玉君柔递过来的茶杯,轻咂了一口,虽是热茶也是难掩苦涩:“我没忘,我也没忘答应过你,待你走后会回碧云山,娶妻生子好好生活,只待来生。” 玉君柔笑了笑:“记得要早日为我找个漂亮的嫂子,生个白白胖胖的外甥。” “好,我答应你。”行云也笑着应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秘密(一) 次日清晨,寒殇便依玉君柔的嘱咐跟随她一道去巡视整个玉灵谷。 一处高崖之上,两人并肩而立,崖边呼啸而过的风肆意吹卷着她们的衣袂和发丝,这是所处玉灵谷东面的一处绝壁,再次便可俯瞰整个玉灵谷。 “泪凉,在你心中玉灵谷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玉君柔突然问道。 “安宁祥和,与世无争。”寒殇思索片刻,凭着这六年来的记忆答道。 “真的吗,泪凉?” “嗯。” “泪凉,如果我说事实并非如此,你可会失望?”玉君柔叹了口气道。时到今日,不论玉灵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都必须告诉泪凉了。 “不会。” “真的?” “不论姐姐今日要我看的玉灵谷真正面目如何,泪凉都会一直守着这里,姐姐大可放心。”知她忧心所在,寒殇索性挑明。 “好。”玉君柔欣慰道。 “姐姐,泪凉有一事想问姐姐。”寒殇到底疑惑。 “怎么了?”玉君柔疑惑的看着她。 “行云昨日方才归来,今日姐姐便与我说这些,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要去办吗?” “我与天明的十年之约就快到了。”玉君柔笑着道:“十日后我便要走,这玉灵谷便要完完全全的交与你了。” 玉君柔与凌天明的十年之约,这六年来寒殇也从紫蓝青碧口中知晓了一二,只是到底玉君柔自己的决定她二人也只是知晓些皮毛。 此时寒殇也不再问,只是道:“姐姐心意已决?” “嗯”玉君柔坚定道。 “泪凉尊重姐姐的决定。” 二人又静立了片刻。 “好了泪凉,不说这些了,今日姐姐便带你去看看玉灵谷真正的模样吧,随我来。”玉君柔说着竟从那绝壁一跃而下。 寒殇虽有些微惊到底是跟随玉君柔跃了下去。 此处绝壁虽看似险峻非凡,可有一处暗藏的玄机,一道暗处的狭窄裂谷,从此处跃下轻功并不需多高明。只是除非对此处十分熟悉之人,绝不可能找得到这处暗谷。 二人落地处是一处阴湿的暗洞,玉君柔直径往暗洞深处走去,寒殇紧随其后。 “嗒!嗒!嗒!”是洞中山泉滴落的声音。 玉君柔在一处还在滴水的悬石前停步,轻击三下,面前的一处看似普通的石壁升起,竟是一道石门。 “泪凉,来。”玉君柔领着寒殇进入石门内,划亮手中的火石,点燃了洞中的几处蜡烛。 瞬间满洞的光华璀璨,炫目的厉害。寒殇看的清楚,一洞的珠宝金银,玲珑翠石。 “这是玉灵谷的全部。”玉君柔道:“有些是天明做掌门时为我筹下的,他怕他有一日不在我身边了,我也能带着玉灵谷的所有姐妹生活下去。剩下的大部分是我在这十年间筹下的,想来天明要是知道我会这样做下去也不会愿意吧。”玉君柔苦笑。 寒殇并不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 “泪凉,刚刚进来的路你可记下了?” “记下了。” “好。”玉君柔点头:“以后若是需要,可自行来取。” “嗯。”寒殇应道。 “走,姐姐再带你去看看别处。” 跟随玉君柔又在洞中绕了几绕终于从一处帘洞出去:“可有些绕晕了?”玉君柔问。 “还好。” “此处连行云都不曾知晓,紫蓝青碧她们我总觉得还小,也还未曾告知,因此泪凉你可唯有自己记清了。”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玉君柔再次叮嘱。 “姐姐放心,泪凉已经记下了。” “嗯,不愧是我妹妹。”玉君柔满意的笑道。 步行至一处高坡,玉君柔指向西面不远处的一处密林:“泪凉可去过这里?” “不曾。”寒殇如实道。 “那你可有听到什么?” 寒殇闻言闭目静听,半晌肯定到“有。” “是何声?” “剑啸声。”声音极弱,虽她在血魂门做为杀手训练多年,耳目比常人灵敏许多,可如不留心去听多半会忽略。 “泪凉好耳力。”玉君柔不禁赞道。 “走,看看去,看看玉灵谷的姐妹们。” 待到得近处寒殇才看清明,远看的密林其实并不是密林,此处是处天然的很大一块洼地,周围遍植了树木而已,层层掩映间远看便是一处普通的密林。 洼地中几千名女子习武练剑,几十名劲服短装的女子穿插行走其间,不时停步指点一二。 这时一名劲服女子上前,向玉君柔抱拳道:“谷主,少主,已按谷主吩咐新授姐妹们一套九宫八卦剑,谷主和少主可要看看?” “泪凉可要看看?玉灵谷的姐妹们也每日都在习武,泪凉可想看看她们练得如何了?” “泪凉听姐姐的。” “如何要听我的,泪凉,很快整个玉灵谷便都要听你的了。”玉君柔笑道,遂对那劲服女子道:“绿竹,让姐妹们开始吧。” “是,谷主。”应道,随后转身向下面喊道:“姐妹们,九宫八卦剑,布阵!” 下面的人闻声而动,迅速排好阵型。 “好,开始!”绿竹一声令下。 剑光四起,整齐划一,未有一人出错或是慢上半拍,就连呼呵声都是坚定有力,不输男儿。 “怎样?”玉君柔笑着问寒殇。 “泪凉未曾料,谷中姐妹们剑术都如此精湛。”寒殇如实道。 “并非如此。”玉君柔摇摇头:“她们也只是会几套剑法而已,便是绿竹与你相比也是相差深远,不足一提。” “泪凉,十日后我便要将她们完完全全地都交与你了,她们最小的不过十岁,最大的不过二十,和你一样当初皆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泪凉明白,泪凉会同姐姐一样如亲姐妹般待她们的。”寒殇承诺。 “谷主,少主,姐妹们练的可还行?”一套剑法结束,绿竹上前问道。 “嗯,很好。”玉君柔点点头:“唯有招数的慢了些,泪凉你说呢?”转头问寒殇。 “嗯,不迅则失先机。” “泪凉。” “嗯?” “刚才的九宫八卦剑可看清了?” “看清了。” “去给姐妹们练一下可好?” “姐姐,若论迅这一点,什么剑法都比不过血魂门的招数。”寒殇道。 “泪凉不用血咒,只是结合一点血魂门普通的招式。” “泪凉你疯了?你的身体刚好点,你就”玉君柔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姐姐。姐妹们整日在谷中过的安逸,想必还不曾知道外面还有如此阴邪的武功,让她们见识一下也好,况且更能达到姐姐想要的效果,不是吗姐姐?” 玉君柔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罢,最后一次,给姐妹们见识一下便好,不可耗费真气过多。” “泪凉知道。”寒殇应罢,跃下高地。 此时正值暮春时节,风过时落英纷纷,枝头已是难寻完整的花。 “下场花雨给你看可好?”寒殇注意到一个站在边上的自八岁的女孩此时正新奇而又有些怯怯的看着自己,遂走了过去指着不远处的一颗花树微笑着问她“想不想看?” “想。”女孩看着她又看看树,点点头。 “好。”寒殇笑笑,足尖轻点飞身而起,旋身而上已是数丈,旋身间白衣翩跹,双袖轻舞,流光四溢,众人还不及看清那四射的银光,已见不远处那树花朵朵成瓣纷撒而下,无风,却美得惊人。她们亲眼看到一朵朵花在离枝的那一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爆开,粉瓣四散,惊艳而又凄美。 这场花雨足足下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当最后一朵花离枝,寒殇敛了内气轻轻落地。 美则美已,只是一场花事了,剩下的唯有枝头冷冷的绿色,与刚才的一树繁花相比显得突兀异常。看着小女孩惊艳的目光,寒殇唇角勾起微凉的笑容,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往往要以最惨烈的方式获得,可惜在她眼中已经看不出这场花雨到底美在哪里了。 正当众人依旧震惊之时,平地疾风乍起,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只听“叮,叮,叮,叮。”剑落地之声络耳不绝,身前仿佛疾风而过,人影一闪而逝,手一麻剑便掉落在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在场已无一人持剑在手,皆掉落在地。 见众人皆是一脸怔怔的模样寒殇轻笑:“若是与人对峙时可不能这样失了心神。” 目光扫过一地落剑,走到其中一把剑身微红的剑旁,足尖轻挑脚边的剑便飞起被她接在手中:“今日未曾佩剑在身,便只得暂且借大家的剑一用。” 轻弹剑身,剑鸣清脆,是把不错的剑。“姐姐本欲我将刚刚的九宫八卦练上一练,可寒殇自问九宫八卦剑却是练得不佳,不若为姐妹们练一下谷主自创的剑法剑法可好?” “姐姐,可好?”寒殇转身问向玉君柔。 见玉君柔微笑点头,寒殇回以一笑。绯红的剑光缠绕在周身,这不像是一套有关杀戮的剑法,更像是一场妙曼的剑舞,寒殇身姿轻盈翩然而舞,朵朵绯红剑花在她手中绽放,妖异而又诡异,犹如血色罂粟悄然绽放,令人心寒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在众人皆有些陶醉之时剑气乍寒,一声凄厉的剑啸划破寂静,众人皆是一震。虽是隔着距离仍能感到剑气袭人,寒气森森,四下充满了阴森杀意,有些胆小的姐妹甚至吓的哭了出来。 只见寒殇越舞越快,她的身影几欲被绯红的剑光吞没,绯红剑光似涟漪般一圈圈荡开,突然自那绯红深处荡出一圈极亮的剑光,地上的剑纷纷被震的弹起半空,于此同时的一道虹光冲天而起,寒殇几乎和那剑融为一体,席卷的地上的花瓣漫天飞舞。凌空一个翻身,人与剑与花似乎都在半空静止了一瞬,挥剑扫下,半空中的剑伴着漫天的纷纷落英直落而下,精准的插在每个人的面前。瞬间仿佛云开雾散,刚刚那股迫人的杀气荡然无存,仿佛从来不曾而存在过。 漫天的花雨还在下,甚至比刚才的那一树的花雨还要美,还要壮观许多。可是却是无人欣赏,众人都还未从刚刚的杀气中回神,仿佛被震住了心神。那股杀气凌厉的叫人胆寒,她们甚至能感觉到那嗜血的剑气正凌迟着她们的肌肤,生生的疼,却是无法动弹。 偌大的洼地中几千人寂静的吓人,就这样静了许久许久。 “姐姐,我莫不是把她们吓坏了。”寒殇回到玉君柔身旁,见仍是没人回神,她虽知玉君柔有意让她以少主身份在姐妹们中立威,可毕竟姐妹们多半不曾见识过谷外真正的江湖武功。这套剑法虽对她来讲并不算是阴毒的功夫只是略加了些血魂门的招数,可是对姐妹们来说确实不然,她不会是练的有些过了把她们吓坏了吧。 “没事,让她们见识下也好,江湖上的很多事情比她们预想的要可怕的多。”玉君柔轻声安慰。“绿竹。” “在。”绿竹闻声回神。 “让姐妹们把剑拿好了吧。” “是” “大家把剑都拿好,谷主少主有话说。”绿竹朝下面喊道。 姐妹们这才纷纷回神,将面前的剑从地上拔出拿在手中,而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寒殇,她们的少主,未来的谷主。 “泪凉,你看,她们想要听你说。”玉君柔看着下面姐妹们齐齐的目光笑着说:“她们现在相信你,敬畏你了。” 寒殇犹豫一下,终是道“刚刚泪凉可是把姐妹们吓到了?” “若是害怕,便现在就放弃习武,习武者最忌一个”畏“字,一不可畏血,二不可为死,三不可畏别离。或是害怕现在就放弃习武,否则日后难免害人害己。” 四下静默。刚刚她们是真的害怕,现在谁不想放弃呢,离死亡那样近谁不想选择生呢,可是有无人敢做第一个丢下剑的人。 寒殇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接着道:“放弃习武其实很容易,但是有一件事你们都必须知道,江湖中,你若是想生,必然就要有人死,你不想流血,就必然要有人为你流,你想要团圆,必然是有人要替你面对生离死别。” “江湖本来就是如此,哪来那么多皆大欢喜的事情,大多数人不过都是在拼尽了命地去为自己和对自己重要的人换来生的机会罢了。今日你放下了剑选择生,明日可能你身旁的不知道哪个姐妹便会因为你今日选择的生而死。你不愿做的事总要有人替你去做,你不付出的代价总要有人替你去付。” “玉灵谷这么多年,姐妹们也都看到了,谷主一人苦撑实属不易,若是一日谷主不在了,玉灵谷也必然不能败落。江湖险恶,玉灵谷这块宝地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杀戮很快便会来到。所以玉灵谷容不下自私的人,若是你不想做这些,现在就可以放下剑离开这里,去寻找你想要的生活,玉灵谷的姐妹必须惺惺相惜,容不得半点虚妄和背叛。” 又是死一样的静默。 “有人想要离开吗?”寒殇问道。 依旧无人出声,忽然阵中有人喊道:“请少主放心,我等姐妹定不服少主谷主苦心,同生共死,誓与玉灵谷共存亡!” 随后,几乎所有人都跟着齐声道:“请少主放心,我等姐妹定不服少主谷主苦心,同生共死,誓与玉灵谷共存亡!” 每个人都抬头看着她们的少主,一席白衣迎风而立,玲珑单薄惊艳绝美,却有着惊人的武功。那是她们未来的谷主,会带着她们同生共死的人,她的眼神寒冷中透着坚定叫她们安心,她们愿意永远跟在她的身后。 “好。”寒殇欣慰的点头:“那以后的日子中姐妹们可能要先辛苦一阵了,时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 “是!” “绿竹,带姐妹们接着练吧。”寒殇对绿竹道。 “是。”绿竹向寒殇行了一礼,恭敬的应道。 “泪凉,姐姐过去一直不曾知晓,你竟还有能如此鼓动人心的本事。”玉君柔笑着对寒殇道。 “姐姐过誉了。” “泪凉,把玉灵谷交给你我真的很放心。”玉君柔认真的看着寒殇。 “姐姐放心,泪凉也说过,定会护玉灵谷姐妹们一世周全。”也认真的道。 “此生何其有幸能有你这样的妹妹。”玉君柔将寒殇搂身前。 “姐姐也是对寒殇很重要的人。”寒殇爬在玉君柔怀中轻声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秘密(二) “泪凉,这里便是玉灵谷的藏兵阁。这把玉寒便给你吧,”玉君柔将一把通体银白的剑递与寒殇,此剑长约三尺宽约一寸,剑柄剑鞘皆是精致小巧,一眼便可看出是女子所用之剑。 “这剑是当初天明送我的,锋利异常,是把好剑,只是他去后我便只用过一次。”顿了顿“就是上次杀阴冥时。” “既是如此重要的剑,姐姐怎能将此剑给了我?泪凉不能收。”寒殇闻言便不肯要那柄玉寒。 “听话泪凉,拿着,姐姐以后怕是再也不会用这把剑了,也不会再有机会用了,它的使命便要交给你了。”玉君柔看着寒殇,寒殇灵透异常她相信他是懂的。 果然寒殇静默片刻问道:“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先不要问,先跟我来。”玉君柔没有回答只是引着寒殇往阁楼上层走去。 此处阁楼也是建的异常隐蔽,远看不大,内里与崖壁间的岩洞相通,实则别有洞天。 一路而上,寒殇见到藏兵阁中的各种兵器虽不是极品却都是上佳的好兵刃,其中以剑居多。如此多的兵器足够玉灵谷中姐妹们人手两件还绰绰有余。待到藏兵阁的顶层,玉君柔打开一个墙壁上的暗格,取出一只木盒。开启木盒,盒中并无他物,只有几张卷微微泛黄的纸。 “泪凉可知这是什么?”玉君柔问道。 寒殇看了片刻,正欲摇头,突然灵光一闪道:“图纸?莫非是玉灵谷的地图?” “泪凉果然聪明。”玉君柔笑着赞道“不过泪凉只猜对了一半。泪凉可知那另一半是什么?” 寒殇摇摇头,她真的猜不出了。 玉君柔一笑将手中的一卷卷纸展开道:“泪凉猜的没错,这张便是玉灵谷的地图,各项机关要出皆在其中,泪凉以后可需记熟才是。” “而这一张。”玉君柔展开另一卷图纸,抬起眼看着寒殇,一字一句道:“血魂门的地形图纸。” 寒殇一震,几疑自己听错,抬眼看向玉君柔,眼中有着疑惑。 “没错泪凉,这就是血魂门的图纸,这张图我已画了五年多,至今仍不完整。”玉君柔叹道:“只怪血魂门戒备太过森严,这几年来我曾多次夜探血魂门,却从未能到得内殿,对那里的机关布局几乎一无所知。只将外殿中殿的情况探了个大概。” “泪凉,你可还记得血魂内殿是个什么模样?” 血魂门可谓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戒备森严,层层守卫,不亚于皇宫内廷,血魂门中杀手也是等级严明,各有各的处所,不得僭越。内殿是血魂门的核心所在,只有血魂门主才能长期居于内殿,而她虽被阴冥召见过几次却也没有机会看清内殿模样,目光所及四周一片暗影。 仔细回想半晌却仍未能回想起半点轮廓,寒殇皱眉摇头:“泪凉幼时虽到过内殿却也没有机会一窥究竟,那内殿乃血魂门核心所在,诡秘异常,唯有门主知其模样。” “也罢,以后总有机会的。”玉君柔道,随后认真的将寒殇看住:“泪凉,今日带你看了这么多,你可有疑问问姐姐?” 寒殇也同样看着玉君柔,唇角荡起笑意:“姐姐今日带泪凉看了这么多,此时就算泪凉不问姐姐也会说的。泪凉晓得这么多年来姐姐的不易,姐姐希望泪凉做什么,但说无妨。” 玉君柔默了一默,问道:“泪凉,过去江湖中你可曾听过一个玉面修罗的名号?” 玉面修罗?怎会没听说过呢,先不论江湖上的人如何将玉面修罗说的神乎其神,就连血魂门都对此人有所畏惧。 “那在江湖中是如何评价此人的呢?”见寒殇点头,玉君柔接着问道。 “江湖传言,此人武功极高,却是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手段毒辣残忍,不论是杀人或是救人全凭一时所愿。有一点奇怪之处江湖中无人能知其原因,玉面修罗常与血魂门人一同现身,此人似乎曾与血魂门结仇,每每现身血魂门人必伤亡惨重。而玉面修罗杀血魂门人却也并不是为了救人,有时竟会将被刺者一同杀死。” 寒殇顿了顿,看了玉君柔一眼继续道:“传言,玉面修罗曾一夜间将一村三百零八口人全部杀死,上至八十老媪,下至襁褓中的婴孩,当夜血流成河。当初我在血魂门中就已听说过玉面修罗的名号,此人也曾多次不明原因暗中出入血魂门,暗杀血魂门人,引起门主警觉。血魂门一直戒备森严一方面是自卫,另一方面却是防着玉面修罗的出现。” 时间仿佛在二人之间静止了半晌。 “姐姐,是你吗?”寒殇幽幽问道。 玉君柔缓缓点了点头:“可如果我说,玉面修罗虽然是我,可江湖传言并非属实,泪凉你可信我。” “只要是姐姐说的,泪凉都信,姐姐不必解释什么。”寒殇坚定道。 “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那三百零八口人的真相。”玉君柔轻轻道。 “好。” “江湖传言虽则大多数是血魂门为了日后将我除去散步的谣言,可那三百零八口人确实应是为我所杀的。”玉君柔声音颤抖,几乎快要哭出来。 “姐姐,没事的,都过去了。”寒殇轻声安慰,扶玉君柔在案旁的木椅上坐下。 “我追寻血魂门这么多年,他们也早有所察觉,我甚至觉得他们应该已经有些猜出我是谁了。”玉君柔稍稍平复了些喉间的哽咽:“那次也是我大意了,未曾料那是专门为我设的圈套,当我赶到时才明白,根本没有什么他们要刺杀的目标,他们的目标只是我而已。” “可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只能拼死一搏。血魂门人个个武功高强,我拼尽全力也终是不敌,可我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帮我” “他们死了好多好多人啊,血也流了好多好多,我当时拼命的喊他们不要,可他们偏偏不听啊,于是我一边哭一遍疯了一样的杀血魂门的人,自己也受了不知道多少处伤,身上一直一直在流血,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当我杀死最后一个血魂门人的时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意识模糊了好久,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惊恐的发现,剩下的全村老少全部中了毒,躺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我想去找行云让行云救他们,可我清楚我根本坚持不到找到行云。” “于是我去查看他们的毒,是七虫花。虽然不是血魂门的毒但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干的。七虫花是一种江湖奇毒,中者如有千虫穿心食肉,咬噬肺腑,痛苦难耐。却不能立死,受尽折磨两个时辰内五脏俱烂而死。” “看着他们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哀嚎,我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哭我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那是我在天明去后第二次体会到那种天崩地裂的绝望。我哭着挨个的喂他们服下解毒丸,明知道一点用都不会有,七虫花的毒岂是普通的解毒丸能解了的,可我还是固执的给他们服下去,希望能出现奇迹。” “后来,一位大娘恳求我杀了她,她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我如何下的去手,我哭着摇头,她爬到我的脚边求我,给我磕头,要我杀了她。我真的下不去手啊,可看她痛苦的样子,我同样不忍。我拼命的哭着,一咬牙,手中长剑划过她的咽喉,雪珠飞溅,我看到她倒下的时候嘴角是带笑的,她还对我说,姑娘谢谢你。” “再后来,我确确实实将他们都杀了,八十六人。为了救我,全村总共就剩下了八十六口人活下来,我居然还将他们全杀了。我只记得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雷打的很大声,我麻木的挥剑,他们一个个倒下,嘴角却都带着笑,雨水把他们的血冲的流了很远很远。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只记得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玉灵谷,行云端着药碗坐在床边。” “自那以后我病了很久,就像天明去的那次一样,噩梦连连,卧床数月。行云就那样一天天守着我,直到我身上的伤病彻底痊愈,他依旧寸步不离,他怕我会做傻事。他猜的没错,虽然自那以后我一直未有动作,可在我心里确确实实已经恨透了血魂门,我想要终有一日将血魂门彻底的从江湖中铲除掉。” “这个想法其实我早就有了,自天明去后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可是我一直犹豫,那时的玉灵谷才刚刚有了一点现在的模样且老幼妇孺居多,大多数姐妹从未习过武,根本经不起任何破坏。我也不忍心连累姐妹们遭受灾难。” “可自从那件事后我才下了决心,我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亲手将血魂门铲除,不只是为了天明,为了那无辜的三百零八口百姓,更是为了整个江湖武林。血魂门毫无人性,视人命如草芥。一日不除,江湖便一日不得安宁。不知道将来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血魂门之手。所以我开始着手准备,为了将来某一天的需要,这十年来我所做的,今日泪凉你都已经看到了。” “我一直不在乎江湖中对玉面修罗的评价如何,那些骂名都是我必须背负的,毕竟我身上确实有那三百零八条人命,我没有资格怨什么。”玉君柔苦笑,明明是想哭的,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唯有心底的苦涩在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寒殇轻轻走到玉君柔身前,第一次主动伸手将玉君柔的手握住:“姐姐,这些年来你一定过得很苦吧。” “还好,我早已习惯了,比起泪凉你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姐姐没事的。”玉君柔勉强向寒殇笑了笑,可那笑分明含着苦涩。“寒殇,姐姐知道你的苦,如今你好不容易脱离了过去却又要把这样一件艰难的事压在的肩上,迫使你重新忆起过去,姐姐真的不忍心,可是玉灵谷看是安宁实则已到了穷途末路,而姐姐也真的撑不下去了,我是真的想天明了,这十年来我早已经想他想的快要疯了。” 玉君柔终于哭了出来“泪凉,姐姐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姐姐也舍不得你可姐姐是真的累了,姐姐想走了。” 寒殇轻轻的将玉君柔搂在怀中,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手臂有些生硬。这是玉君柔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态,寒殇不禁有些震惊,原来她一直认为温柔淡薄宛若仙子般的姐姐竟也背负了如此之多的不堪和痛苦,过去是她不够了解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赴约 “姐姐你忘了吗,泪凉说过,泪凉的命是姐姐给的,姐姐无论做什么泪凉都不会怪姐姐的,泪凉一定会为姐姐守住玉灵谷,踏平血魂门,以命为誓。”虽是手臂有些僵硬,说这样的话让寒殇感到不适,可寒殇还是坚持将一直不曾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不,不要。泪凉,答应姐姐以后无论玉灵谷怎样血魂门怎样你都要活着,必须活着!听到没有。”玉君柔听着寒殇这样的语气突然十分害怕,朝夕相处七年,寒殇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如何能不知寒殇此刻在想什么。 “答应姐姐,泪凉,你必须活着,即使血魂门惨无人道,在江湖中翻云覆雨我都不允许你动任何同归于尽的念头,听到没,答应我。”见寒殇沉默,知道自己猜中了,玉君柔不禁心中一慌。 “答应姐姐。”玉君柔固执的拉着寒殇,坚定着一定要一个答复。“不然姐姐走的也不会安心的,答应我泪凉。” 寒殇看着玉君柔,任凭她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扯这自己,仿佛过来很久,寒殇才艰难的开口:“好,我答应你。” 见她答应玉君柔放心下来,她知道,寒殇虽然淡漠固执但是答应过她的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哦,对了,还有这个。”玉君柔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羊脂玉符:“泪凉,这个你拿好。” “这是什么,姐姐?”寒殇将玉符接在手中轻薄却寒凉。 “这是驱使玉灵谷暗人的玉符,玉灵谷虽处武林之外,却处江湖之中,有些武林纷争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得过的。同时玉灵谷所处西连魏夏两国交界之处,又是易守难攻的地势,此两国怕是早已虎视眈眈,怕不是还会早于血魂门动手。所以十年前我便开始豢养暗人为玉灵谷所用,专门探听江湖武林包括血魂门,和西魏两国的情况,以便有所危险时及时应变。” 看着寒殇有些惊异的神情,玉君柔淡淡一笑,将眼角最后的一点湿润擦去。 “好了,泪凉,如今我的一切玉灵谷的一切你已知晓清楚,你我姐妹二人在也没有什么是互相隐瞒着的了,从明日起玉灵谷我便完完全全的交与你了,我会给你十日时间,这十日内你需将玉灵谷的事务完完全全的接掌下来,不出半点差错。可以吗泪凉?” “姐姐放心,泪凉可以的。” “真是姐姐的好妹妹,姐姐没有看错你泪凉。” 此后的几日里寒殇开始变得忙碌,她开始明白,过去玉君柔每日的看似清闲不过都是表象,实则有很多的事情需做。每日清晨需早起练剑,而后传授尹子忆一些新的剑法便去找绿竹,陪在姐妹们身边亲自指点一二,每日会有来自各处玉灵谷的暗人传回的情报消息,小则留些批复的字条,大则需自己亲自去查探实情。 其他玉灵谷的琐事紫蓝青碧一般会替她处理,而有时一些不好处理事则必须她亲自处理,玉灵谷虽很少与外界接触,而有很多东西是必须要出谷去买的。寒殇虽不会直接管理谷内金钱的使用,可一旦无钱可用时她必须要想办法。 事情虽然琐碎寒殇道也做的得心应手,不枉玉君柔一直说她灵慧过人。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玉君柔已经有好几日不曾露面,仿佛她这个谷主真的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谷主唯有寒殇而已,让每一个人习惯将她淡忘。不过实则也确实不需要她露面了,寒殇把一切都做的很好。 已是第十日晚,寒殇清楚这是玉君柔在玉灵谷的最后一晚了,所以她一直在等,等玉君柔唤她过去,她知道玉君柔在走之前无论如何也会再和她见最后一面,她的姐姐不会不和她说一声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她。 “谷主。”青碧在门外唤道,声音颤抖着带着沙哑的啜泣。 “可是姐姐找我?”寒殇急急的问。 “是。” 青碧的是字还未落尽,寒殇几乎是瞬间便到了玉君柔的门前,可看着那扇平时再熟悉不过的竹门,寒殇居然没有勇气推开,就那样站在那里。本是温和的初夏的夜风竟让她生出一丝凉意来。 “泪凉,进来。”屋内玉君柔轻声唤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柔和。 曾经这样的声音寒殇一直很喜欢觉得十分动听,可今夜听到这样的声音却让她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泪水不自觉的涌入眼眶。 推门而入,“姐姐!”连寒殇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声音已然沙哑。 “泪凉,不要哭,来。”玉君柔轻声唤她。 此时寒殇莫名的很想扑进玉君柔的怀中,让姐姐再抱她一次,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可转过纱帘,看到玉君柔的瞬间寒殇却生生的顿住了脚步,那是她的姐姐吗? 屋中一切陈设如旧,唯一不同的是坐在窗前的玉君柔身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妆容是前所未有的精致,显得神采奕奕。不知是不是那嫁衣太过鲜艳,使得屋内似乎都罩上了一层暗红。 “泪凉,过来啊。”玉君柔向她伸出手,鲜红的广袖称得她的手雪白而纤细。 “姐姐!”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寒殇再也忍不住,快步奔过去直扑入玉君柔怀中,将脸深深埋在玉君柔的胸前。 不过很快寒殇就将头抬了起来,倔强地咬着唇,虽然眼睑微微泛红却不见有半滴泪水。 玉君柔见了不禁扭过头去闭目半晌,方强颜微笑道:“泪凉果然懂事,知道今夜姐姐不能哭,若是哭了一会儿给姐夫看着就不好看了。” 寒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偎在玉君柔怀中,她知道,这是此生最后的一次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寒殇,你怪姐姐吗?”沉默了不知多久,玉君柔轻声问道。 玉君柔很清楚,她的一走了之意味着什么,这样一个重担,甚至可以说是一场随时可能到来的灾难,就这样推给了泪凉,玉灵谷将会成为她此生的羁绊。 寒殇摇头。 “真的?”玉君柔再次确认。 “以命为誓。” “泪凉,你这孩子,总是动不动就命命的,以后可不许了,你是玉灵谷的谷主,整个玉灵谷都要靠你撑起来,你必须要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嗯。” 又是漫长的沉默,犹豫良久玉君柔终是道:“泪凉,不论你信与不信,最初姐姐救你时是有私心的,但是后来这么多年在玉灵谷中,姐姐是真的将你当成亲妹妹看待的。今夜姐姐去了,你若是不愿留在玉灵谷,你便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吧,将几天前我带你去过的地方都忘掉。从今晚后做你自己便好。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姐姐是真的舍不得将你推入这” “好了,姐姐,不要说了,要不今夜姐夫就看不到最好看的姐姐了。”寒殇故作轻松地将玉君柔的话打断,笑道“姐姐何苦多心,泪凉从未怀疑。此生,姐姐都是泪凉最亲近的人,永不会变。”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快至中天,寒殇缓缓从玉君柔怀中起身。 “姐姐,泪凉不耽误姐姐了,泪凉,走了。”说着起身离去。 “泪凉。”眼看着寒殇离去的背影,玉君柔不禁伸手挽留:“泪凉” 寒殇顿住脚步却未转过身来。 玉君柔看着寒殇,这是此生的最后一眼,一时间似乎还有前言万语想要叮嘱,却又似乎什么都不必再说,因为她知道寒殇都懂,半晌终只是落寞地笑笑,柔声道:“今夜之后泪凉要照顾好自己。” “嗯。姐姐也是。”说完这句话已不见寒殇身影。玉君柔摇头,她知道,今夜寒殇是决不会在她面前哭的。 待寒殇走后,玉君柔微扬起头,轻眨了几下眼将眼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行逼回。是啊,她的泪凉已经长大了,坚强,懂事,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着与灵慧,她的一切似乎早已超越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如此,她离开,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泪凉的武功和性格了,她玉君柔此生最后的愿望便是泪凉此生能得遇良人,带她陪在她身边,替她多分担一些苦。 吹熄了屋中的最后一根烛火,玉君柔推开竹门走了出去,此时整个玉灵谷寂寂无声,玉君柔知道此时院中应无一人入睡,至少泪凉一定没有,紫蓝和青碧也没有。一抹淡然而寂寥的笑意浮上唇角,借着月色最后打量玉灵谷,这个她和他一同亲手筑起的地方,如今也早已成为了当初他们愿景中的模样,而他却再无法和她一同,感受这份安宁与祥和。 目光不自主的滑向西山的峰崖,希望能看到那座孤冢,那里他们曾并肩而立俯瞰整个玉灵谷,他说他要在这里为她撑起一片天,要她此生再无忧虑,他余生便是要守着她守着这里,即使外面战火纷飞,腥风血雨,他也不会让她让这里沾染半分。可是,誓言这东西当初立誓时有多认真,当破碎时就有多凄凉。 十年,他已经等了她十年了,他临死时要求葬在那里,只为能够一直看着守着她和这个他们曾经为此倾尽了所有的地方。可此时他身处那里却只有孤寂和荒凉,他那一座孤冢也被埋没在丛生的荒草之中,无人问津。她深知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否则他堂堂轻云山开门立派以来最年轻的一界掌门人,如何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清冷的月光落在此时她的一身大红色的嫁衣上,映不出半点暖色,倒是让人莫名的心生寒意。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泪凉房间紧闭的竹门。 她决绝转身:“天明,等我,君柔就来陪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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