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之一世长安》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木左儿姑娘】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大梦谁先觉之一世长安》月舞寒山 文案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前四者,皮囊之苦,身灭即可,后四者,灵魂之苦,纵万世轮回,皆难磨灭。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娘;长安 ┃ 配角:含香;袁禾; ┃ 其它: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95453字 第一卷 恨长久 第1章 寒梅冷绽 “长安,其实,我不是真想成仙。” 声音哽咽,手中的汤碗随颤抖的双手一同抖动着,映在汤碗中的长安的模样,也被抖了个稀碎。这碗汤再一次下肚,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这一世,他们又将无法忆起彼此。已然如此,朔月定了定心神,举起碗送到嘴边。喝了三世,这味道已经很是熟悉了,刚一入口,眼泪随之流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动作一顿,随后猛地冲了过来,将朔月推入桥下轮回。那碗还没喝完的汤yào,在他胸前dàng了开来。 “长安。”朔月惊呼,身体不停下落。 “这一世,记起我。”不断的下落,长安的样子已经看不真切了,那紧皱的眉头下,嘴角似带有一丝弧度吧。而自己的哭声,已是撕心裂肺。 “生了,生了,老爷,夫人给您添了个小姐”,屋内传来尤其响亮的婴儿哭声,产婆满脸堆笑,“虽然不足月,但母女平安,小姐这哭声大,将来造化大啊”,产婆适时的恭维起来。 “好,好,管家,打赏。”秦老爷高兴的在产房外一边踱步一边搓手。 这位秦老爷年近四十,除了在江南有一处茶庄,还在京城经营一家茶铺,生意不大但衣食无忧。妻妾也有两房,却一直没有子嗣,庙里的禅师只说他本就是子嗣凉薄,况且机缘未到。不想如今果真是老来得女,自是激动异常。 “今日十五,明月当空,就叫月娘吧。”秦老爷看着头上一轮明月,欣喜的说道。皎洁月光下,庭前一枝梅花悄然开放。 秦老爷自家已是三代单传,就是两个姨娘也多年没见过小孩子,全家上下都如得了宝贝一般。月娘夜里时常哭声不断,全家对此人束手无策,秦老爷也是头疼不已。好在大夫说并无大碍,也只能让两个nǎi妈轮番照顾。 第2章 帝王之术 寒来暑往,一晃太子已登基十年。又是一年元宵宫宴,皇帝看着席下众位皇子,兴致颇浓,微笑询问,“如果你们做帝王,当如何”。 这是每位皇帝都会适时向皇子们提出的问题,要审视的是皇子们对帝王之术的理解。 几位皇子各自思量,父皇如今五十有余,七个儿子有四个已经封王,但太子之位迟迟未定,看来今日是公开示意要立太子了。 大皇子见其他几位皇弟都没有主动开口,心下很是满意,起身道“儿臣以为,边境尚且平稳,当以百姓为重,轻徭薄赋。”父皇年事渐高,应该喜欢看到国泰民安。 “儿臣以为,如今国力强盛,西南蛮夷尚未归附,当地百姓不堪其扰,当收服蛮夷,开疆扩土。”二皇子见父皇对大皇子的回答不置可否,思铎片刻开口。 老皇帝微微点头,看向三皇子,但三皇子迟迟没有出声,后面几位皇子虽然蠢蠢yù动,可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给父皇留下目无尊长的印象。 “安儿,你可有想法?”老皇帝问到。 与前面两位皇子高谈社稷不同,三皇子悠然一笑,“儿臣只想穷尽天下女子”。 “荒唐!”皇帝将刚刚端起的茶碗重重放回。虽说大臣早就谏说三皇子甚爱流连脂粉之地,连谁家新婚嫁娘也要掀起盖头看看,对这个三儿子,虽不够喜爱,但总是念及当年失而复得之情,而且除了胡闹,也确实没有做过再过格的事情,所以每每只是略有训斥。今日对答,只能让这位睥睨天下的九五之尊感慨龙生九子,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后面几位皇子见此低头不语,本来父皇也只是考量,如今情势,若老皇帝不再发问,就还是先不往下回答了。虽说各有心思,不过有一点却差不太多:这慕容安果然是侍妾生的,连抱负也如此与众不同。 老皇帝兴致全无,稍坐片刻便起身离去。 慕容安却毫不在意,帝王何用?只这一世,若不穷尽天下,我只怕会错过你。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码头吗,回头老爷又要罚我。”含香近似哀求的跟在月娘身后。 “这次我一定不让他们罚你。”月娘一身淡粉色长裙,头上只有一只珠钗斜斜装点,虽然只有一只,但上面那只东珠,已足够平常百姓家一年开销。腰间朱色腰带和朱唇映衬,只显得肤色粉白。此时走得急促,粉白的额头上已有一层细细汗珠。只是那像是布了水气的清澈眼睛里,隐隐带有凛冽的寒光。 “上次你去偷看赛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罚我给铺子里那几个伙计洗了半个月的衣裳。”含香一边紧紧跟着,一边哀婉的抱怨。 “还有赌坊那次.” “好了好了,这次不一样”略一驻足,月娘一只手扶在纤纤腰上,另一只手迅速的擦拭头上的汗珠。 “爹年纪大了,这帮人欺负我们家没有男丁,竟敢在码头就偷换茶叶,非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说完继续快步走向码头。 “小香香,跟好了,回来我那只玉镯子送你带了。” 天天跟着小姐,我带镯子给谁看吗,磕了碰了我可比你还心疼呢。含香一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今天是秦家茶庄在码头卸货的日子,上次卸货,秦家茶庄的几箱上好茶叶被人调了包,明显是自家人做的手脚,月娘这次打定主意要抓他们个现形。 码头上往来船只不断,各家商铺的南北货物此时正忙碌有序的装卸,岸边一艘船杆上挂着“秦”字帆旗,没错,就是这只了。 码头上女客不多,此时自家的船工都在一处简易的酒馆打酒,为了不引起注意,月娘将含香安排在不远处的茶棚,自己悄悄摸上了自家那只船。 船舱里光线昏暗,借着甲板入口的日光,隐约可以望见里面成箱的货物。 月娘迅速爬进船舱,突然的黑暗让自己辨别不出任何事物。缓了缓视线,站稳了身形,一边清点,一边摸索前进。 第3章 不知所措 “你说秦老头不会真不知道茶叶被调包了吧。”一名船工跳上甲板,带动船身微微一晃,突如其来的晃动让月娘险些摔倒,也因为上面的声音,动作更加轻了起来。 “知道又能怎样,铺里伙计都收了咱们的好处,谁都不会说的,我就不信秦老头一把年纪还真来码头盯着咱们卸货。” 另一名船工显然也跳了下来,许是跳的太猛,船身明显比上次晃动的厉害。月娘第一次上船,哪里站得稳,闭上眼睛闷声向船舱一侧斜斜栽了下去。 咦?软的。船下难不成还有床铺?光线太暗,月娘觉得自己并没有撞到一箱箱的货物上,尽力适应船舱深处的光线,同时四下摸索。 抬头撞上面前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从没想过这里会出现第二个人,月娘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没有发出声音。船身惯xìng又一次让自己投怀送抱的贴在对方身上。这人高自己太多,月娘呆呆的仰望着,自己那双大眼睛在惊恐之后布满疑惑,船底光线昏暗,看不清相貌,可这男子的眼神,分明哪里见过。 男子想来已在船底多时,视线如常,定定的看着月娘的举动,对上月娘眼神的一刻,似有万般惊喜闪过。随之双手借势环在月娘身后,俯下身捉住月娘的唇。 此时月娘恨不得狂扇对面这个轻薄自己的男人,可一想到自己刚刚的投怀送抱,和现在不能暴露,又羞又恼。如果现在发出声音,船工虽然可以帮自己解围,可是这孤男寡女,私会的名声就是无论如何都背定了。 男子似乎知晓她的处境,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扑面而来的气息让月娘有些透不过气,好热好热。本想换气,却被对方趁机而入,一丝清凉入口,月娘顿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不是肆意的掠取,却是温柔绵长,仿佛在用这吻,抚平她心中刚刚泛起的全部惊恐,仿佛这一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月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连反抗都因为这吻没了一丝力道。恍惚间,在这潮湿昏暗的船底,嗅到了阳光的味道。是在做梦吧,这是梦里常有的味道。 船工吵嚷声渐远,应是相继离开甲板上了岸,随着船舱又一次晃动,月娘渐渐拢起零散的意识奋力推开了对面的男子。许是因为船外已无人,虽然全部力气并不特别大,但男子这一次没有用力圈住自己。 顾不得所有,月娘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奋力奔向甲板方向。 “可记得我?”身后传来男子期待的声音,月娘爬上甲板前愤愤的回头说道“疯子”,同时瞥到男子嘴角勾起的一抹淡笑。 见月娘瞥向自己,男子笑意更深,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神中满是欣喜。 没错,虽然是惊恐,但眼底仍有昔日的炽热,这样的炽热,再无他人,他知道,这一世,终是遇到了。 “月儿,快醒来吧,这一世,我不只要护你安好。”声音很低,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小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含香见月娘上了岸,快步跑过来。 “改天再和他们算账,先回家。”月娘此刻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分不清是因为惊吓还是,还是刚刚那个轻薄自己的男人。想到那个悠长的吻,可恶,丢死人了。 还没走出码头,大队的官兵就将陆上的道路封死,带头一名小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几队人马分头搜查,说是有通缉要犯逃窜到码头。 含香下意识的护住月娘,这通缉要犯若是被逼急了,难保不伤人。 而月娘则迟疑的看向自家商船,难道船上那个人,是这通缉要犯?是就最好,赶快送去官府,狠狠的打。可是,最好还是不是吧,若是要犯,被抓住是要杀头了。 码头女客本就不多,月娘和含香被迫停下来站在那里,一身富家打扮迅速吸引带头将领注意。月娘正出神,带头将领已走到面前。 “末将奉命搜查,未免伤及无辜,还请小姐稍稍远站。”说罢,命两个小卒护在月娘和含香面前,又急急向岸边走去。 剑眉皓齿,气宇轩昂,果然是英气逼人,和以往那些商家公子的温文有礼不同,一身正气瞬间让月娘神清气爽。 “这就是护国公家的小公子袁禾,真真是一表人才。” “护国公家的家教出了名的严格,难怪这小公子一身正气啊。” 见官兵都集中在岸边搜查,同样被滞留的百姓开始放松了警惕,纷纷议论起来。 月娘和含香的眼神紧随袁禾的身影,在码头来回穿梭。 许是感觉到被注视的目光,袁禾远远的望向自己这边。是自己这边吧?似乎还有些不真切,月娘和含香对视了一下。 “含香,你想什么呢?快告诉我。”月娘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一时尴尬,就毫不择言的问出了口。 “小姐,你说袁公子定亲了吗”含香许是看呆了,月娘本是遮掩自己,不想含香却着了道,一时间又气又笑。 “不妨,回去就让爹托关系给你送到护国公府里。”说完,用手掩住朱唇痴痴笑起来。 含香这时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又急又恼,手里绞着帕子,哀怨的看着月娘,脸红到发烫。“小姐就会打趣我。” 转眼见袁禾还在看向自己这边,主仆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第4章 才子佳人 大约半个时辰,袁禾的人马开始陆续收队,看样子没有搜到什么人。道路解禁,月娘本想立即回家,袁禾再次走了过来。 “要犯尚未归案,怕是这里还不够安全,还是让侍卫护送小姐回府吧。”袁禾一番话体贴周全谦谦有礼,要不是有小姐在,含香快要激动的哭出来了。 “有劳了”月娘福身谢过,看了眼袁禾就转身离去不再耽搁。毕竟码头上人来人往,不能再惹是非。 望着佳人远去,袁禾立在原地片刻,赶快又收回目光,带领一纵人马回去复命。 秦老爷年事渐高,生意上的事情多jiāo给管家和下人打理,只有大宗生意亲自出马,即是如此,仍然觉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见宝贝女儿和护卫一同回来,着实受惊不小。得知是护送自己女儿回来,立即让人给两位官爷封了银两做茶钱。 回到堂屋细细问过来龙去脉,秦老爷狠狠的咳了一阵。做了一辈子生意,眼皮子底下那些勾当他怎会不知。 上次自家庄上的上等好茶被人在码头调了包,损失了不少银子。可当下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可用,报官查明花销太大,得不偿失,自己去查又力不从心。而今连自己女儿也要为生意抛头露面。 思前想后,秦老爷把和夫人商议后的想法和女儿说了出来。 “月娘,爹娘年事已高,生意上的事,爹不想你女孩子家过多chā手,年底你也要行礼了,我和你娘商量,先给你定下一户好人家,过两年再嫁过去,眼下生意上也好有人照应。” 想着爹说的话,没有道理不认同,只是,心里空空的少了什么。晚饭只略微吃了几口,家人当她是白天受了些惊吓,只让她早些休息。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回过神已经是掌灯时分。含香见月娘一直坐在床头沉思,怕打扰了小姐,此刻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 昏暗的光线让月娘有片刻的恍惚,白日船舱里的一幕如在眼前。那深邃的目光,身上还有着阳光的味道。 迅速的摇了摇头,再在眼前浮现的,是袁禾清晰的笑脸,于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自己的身世背景,给袁公子做妾也还勉强吧。不对不对,胡乱想什么呢,好好的女儿家,凭什么给人家做小妾,让爹知道非打死自己。 只是,说书的常说才子佳人,不知道和这袁公子是否有缘再见。 梦里,还是那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不时向来路方向张望。周围暗黑yīn冷,辨不出任何其他事物。远远望去却清冷如冬日的梅花,乌黑的眸子深处闪耀着炽热的光芒,让整个人在周身清冷的气场中,分外鲜活。接着自己又不知从何处摔了下来,一直下沉着,仿佛永远落不到地面。 从来梦境不断,但结尾都是这样无止境的下落,明明只是惊吓,但心好疼好疼,难过痛哭着直至惊醒。 “小姐又做梦了”含香听到屋内的声音,进来为月娘擦了擦入鬓的泪水。 深深吸了口气,月娘平缓着自己还在抽搐的呼吸,嗅到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暖暖的味道。 “被子白天晾过?” “白天咱们出去了,今天就拿去晾。”含香再次帮她掖了掖被角,见月娘又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悄悄退了出去。 听含香退出去了,月娘又睁开眼,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屋内熟悉的摆设,再确认了下自己刚刚确实是做梦。这梦做了好多年,被这失去平衡的下落惊醒过太多次,仿佛还有什么,但是每次醒来,也只记得一些零散的画面。 再想到嫁人,月娘又有些惆怅,只要爹在旁边指导一二,生意我也是有能力打理好的。真的就这样嫁人了吗,为何这么不甘心呢。 再无睡意,月娘微微叹了口气,轻轻起身打开窗户,让月光直接照入屋内。 对面屋顶仿佛坐了个人?虽然今夜月光很亮,但因为太过意外,月娘还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果然是坐了个黑衣人,月光下仰头喝了口酒,然后向这边望了过来。见自己正在看着他,那人勾起了嘴角。 那眼神,那笑,是他?如果说白天遇到,自己大约真认不出,不过在现在这种光线下,一定不会错。 “该死,怎么追到家里来了”月娘心中忐忑,想了想还是不要声张,赶快关上窗户躺倒床上,想起白天船舱里的一幕,恼的用被蒙了头抓狂起来。 第5章 可记得我 袁禾回到家,到书房向父亲请安。 护国公一脸正气的说道,“听说你特意安排护送一家茶铺小姐回家,可有缘由?” “孩儿.一时为博取世名,现在想来是唐突了。” “恩,凡事过犹不及,世名固然重要,但切莫落人口实。” “孩儿记下了。” “圣上如今对我袁家日渐疏远,虽然凭借袁家在京城中的名声,让圣上仍有几分赞赏,但再不复你祖父在时显赫。如今太子之位迟迟未定,你有何看法。” 袁禾不会傻到直接帮老爹分析究竟哪个皇子会被立为太子。皇帝问儿子的都是帝王之术,这为官的问儿子的,当然就是为官之道了。 “王相偏重立长,李相偏向立贤,虽然李相没有直接反对立皇长子,二人终究已有嫌隙。不过这些年来,皇长子对我袁家的态度,也确实不尽人意。” 袁家本是军功出身,袁老爷的爵位就是世袭来的。如今太平盛世,袁家早已jiāo了兵权,二三十年下来,军中也少有心腹,皇长子自然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么一个已渐衰落的家族。虽说袁老爷积极奔走,始终有些难挽颓势。 “恩,你两个哥哥在江南也带了话过来,我也正在极力促成你和李相嫡女的婚事,成婚之前,不可多生是非。以你现在的清名,即便婚后,也要暂缓纳妾,一切以大局为重。”护国公仿佛识破儿子原本想法,再次提点到。 袁禾应下,又闲话几句后退了出来,只是一路上脸色生冷。 天色已完,清冷的月光让整个袁府都没了温度。路过花园,几个小厮抬着一个布袋躲躲闪闪的向角门走去,袁禾喝令他们停了下来。 “三公子,是太太屋里的草儿,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想这几日却是去了。夫人怕府里人多嘴杂,让赶快葬了。”小厮神色还有些慌张,但回话利落。 袁禾没再多说,抬手示意他们离开。转身狠狠的看向书房方向。 秦家家宅不大,月娘和两个姨娘都在一个小院,因为上次码头的事,半个多月都被秦老爷关在院子里不许出去,每天也只能和姨娘们一起绣绣女红泡泡茶。 虽然不让月娘出面打理生意,但秦老爷还是让她学了如何泡茶,如今这一手功夫,总不辜负每年新到的这些上好茶叶。 夏意渐浓,午饭后两个姨娘吃了会儿茶便都说有些乏了,各自回屋休息。含香听说挑货郎今日带了好多新鲜东西过来,和姨娘的两个丫头一起去后街挑选。月娘拿起刚刚绣好的荷包,抚了抚上面的一支梅花,爹说,自己出生那天,院里这树梅花开得十分好看。 头上被罩了一层yīn影,月娘抬头,一男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迎着日光,有些看不真切。发现身边已再无别人,月娘起身后退。不过换了角度,倒是可以看得清楚了。一身月白长袍,五官棱角分明,嘴角带笑,明明不精致,却十分好看,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有着说不出的气势,仿佛,哪里见过。 见月娘后退,男子没有上前,开口却说“可记得我?” 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你你来做什么?”月娘紧张的边问边看两个姨娘屋里的反应,同时张望是否有下人过来这里。 男子神情中闪过了然与失落,“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也回不来。”肯定的语气让月娘又心安心又马上紧张起来。 看到月娘神情一再转变,男子心情仿佛很好,“路过,看看你是否记起我了,这个送我可好?”突然拿过月娘手中的荷包,男子嬉笑的看着月娘。 本来已经有些说不清了,要是再让他拿了自己的东西,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心里一急,只想上前去把荷包抢回来。向前一倾,手里却扑了个空。刚想回身,却被男子先一步抱了个满怀,那感觉就是,又一次的投怀送报。 光天化日,月娘羞得顾不上要回荷包,转身跑回房间。 男子悠悠的看着跑走的月娘,含笑握紧荷包,翻身出了小院。 第6章 飞来横祸 听说秦老爷准备给女儿张罗婚事,媒婆开始一波一波的上门提亲。虽说秦家产业不大,但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秦老爷疼这女儿又是出了名的,娶回去可就相当于是多了一整份家业,何况这秦家小姐的样貌也是百里挑一了。因此凡是感觉自己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人家,都找了媒婆过来提亲。 要说这亲事,含香倒是比月娘还上心,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万一将来嫁的不如意,那可就一辈子都要后悔了。含香最近就因为这个被自己累得半死,眼下刚刚在前屋偷听完最新的消息,马上跑回来和月娘汇报。 “小姐,赵媒婆又来了,这次是给林家胭脂铺的大儿子说媒,这都是今天来的第三家了”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意识到是老爷特地给小姐留的新到的雨前茶,抱歉的看了眼小姐,见小姐并没有说她的意思,开口继续说道,“听说林家大儿子是考了秀才的,就是不知道人品有没有赵媒婆说的那么好,不过要是秀才,就不能帮咱们家打理生意了.” 后面的话,月娘听的有些不真切,坐在院子里望着梅树出神。 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历,问的问题也让人十分恼火,“可记得我?”那么丢人的事儿,怎么会不记得。前天夜里他好像在对面屋顶喝了一夜的酒才离开,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非要当贼给捉了。到底是不是袁公子要抓的要犯。哼,要是再敢出现,一定让管家捉了他送官府去。 就是不知道他下一次什么时候出现,如果再出现,一定要问清他究竟想怎样。初夏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月娘闭上眼睛,暖暖的,这味道,好熟悉。 前院一阵嘈杂,打断了含香噼里啪啦的讲述,月娘疑惑的看向含香。两个姨娘也都从各自屋子里走了出来。 “去看看怎么了”,说完和含香起身向前院走去。 还未走出几步,一队官兵已经冲进后院,这次带队的人不是袁禾。 “秦家私贩官盐,疑为朝中逆党羽翼,现查封产业,入狱候审。”一脸严肃的头领中气十足的说完整句话,开始命手下人查封所有房间。 月娘和含香一时愣在那里,自家生意不大,一向本分,从不会沾染私盐,怎么会这样。 “把人都带走。”官兵头领一声令下,月娘和后院的两个姨娘以及下人一起被带到了前屋。来提亲的赵媒婆还没来得急走,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地上。父亲母亲更是顿足捶胸,不知如何是好。 “月娘”秦老爷一见到女儿,悲从中来,不等说后面的话,又开始猛烈的咳了起来。 “爹”月娘惊呼着走上前,和母亲一起扶着秦老爷。两个姨娘向来是没有主心骨的,这时候站在那里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凭空摆着为老爷抚背的手势。 “是爹老了,今日横祸,总和那码头脱不了干系。”说完背过气去。 看到秦老爷倒下去,全家上下更是没了主心骨,顿时哭作一团,尤其赵媒婆更是要死要活。 官兵一下也不知道怎样才好,老夫人在一旁死死守着,不许人靠近一步。 月娘急忙向头领深深福了福身,“官爷,当前只是猜测,还无判决,爹爹身体不好,若是此时带走伤了xìng命,他日就是查明真相,却也毁了官爷清名。” 想到出门前上封暗自嘱咐莫要为难秦家小姐,官兵头领仔细打量了下月娘。好一个小家碧玉,上封莫不是看上了,不过那嫂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再说,若真是罪名成立,怕这女子也不是上封消受得了的了。随便吧,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 于是只安排手下继续查封,自己站在一旁等秦老爷醒过来。想到秦家就是个小门小户,也敢做这私盐的生意,越发觉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互相打听着谁知道更多些消息,赵媒婆则不停的央求大家去给自家人报信。 一盏茶的时间,秦老爷总算缓了过来,随后家中上下连店铺伙计在内的二十口人,被关进大牢。 第7章 私通逆党 到处都散发着稻草发霉腐烂的味道,每间牢房里的囚犯都已找到各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看到新的犯人进来,只是微微的抬眼看了看。 男眷女眷被分别关在两间牢房,秦老爷已经无力咳嗦,管家整理了些干草,让秦老爷躺在上面。秦夫人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牢房里仅有的一扇小窗,投shè进一道光束,看样子已是傍晚时分了,月娘起身,将手伸进光束,都是做梦吧,这牢房也开始觉得有些熟悉了。 天色渐渐转暗,晚饭被狱卒扔进各个牢房,掺入太多野菜的窝头,不知放了多久,已经发出臭的味道。突临变故,也没有人能吃得下这一餐了。 秦家本就是小商家,家中又人丁稀少,如今举家都在牢中,自然没有人出面打点。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等审判结果出来,老爷夫人就撑不住了。想到这里,月娘心中万分难过,只能企盼早日审判,好还全家清白。 牢房中干草不多,虽然含香尽力为自己铺了,可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夜,腿脚还是被硌得没了知觉。第二日天刚透亮就清醒过来,见秦夫人抓着牢门,眼神盯住入口方向,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 一阵心酸,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小腿,月娘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母亲坐下。秦夫人年事已高,一夜时间更是足足老了多岁。 过了一夜,大家从最初的惊慌中缓回些理智,毕竟官兵也只是说怀疑,自家的生意管家和几个伙计再清楚不过,除了偷换秦老爷几箱茶叶,秦家生意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真是过了堂,也是没什么的。 入口处有开门的声音,大家纷纷起身张望。含香让月娘陪着老夫人,自己挤到最前面。从进来到现在,含香已经很少说话,只是在不大的牢房里,尽心伺候着小姐和老夫人。一夜之间,这个小姑娘也是突然长大了。 四个狱卒进来送饭,和昨天臭的窝头不同,今天的饭菜虽然依旧简陋,却已是新鲜的了。看到自家牢房的饭菜和别的牢房不同,机灵的下人开始琢磨兴许真的是抓错人了,应该很快就能放自己出去。 赵媒婆早饭后被自家人认了回去,走的时候还不停的流着眼泪,这媒婆当的也很是不易。 秦老爷中午起就昏迷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一时间真的是叫天天不应,一家人又是一阵痛哭。月娘的心时刻时时都像被刀绞了一般。 不过傍晚时有大夫进来为秦老爷诊治,几针下去虽然人还没有马上清醒,不过看气色也是大有好转。留下一瓶yào丸,叮嘱按时服下。 度日如年,两天后,秦老爷总算可以起身说话了。一家人又有了些主心骨,虽然还有担忧,但看在牢中几天来的情况,也觉得还是抓错人的可能xìng比较大。 这样又过了五天,终于开始陆续带人过堂审理。带走的人都没有被用太重的刑,一家人仿佛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三日后,宣判的结果却是,秦家私通逆党,贩运私盐,为逆党谋取钱财,家财充公,男者入奴籍,女者入妓籍,两日后出发。 秦老爷听到结果后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没能醒过来。就在大家呼喊秦老爷时,老夫人不舍的看了看月娘,拼劲全力地撞到牢房墙上,随秦老爷去了。 一切都太突然,月娘怔怔的。早上父亲还说出去后把京城的铺子卖了,全家回江南茶庄,刚刚母亲还牵着自己的手说,可惜了林家的婚事。现在,怎么就都走了。 一定是在做梦,都不是真的。 可是,身边姨娘们的嚎哭声,下人们的呼喊声,含香跪在脚下的祈求声,都在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你别吓含香啊。”含香跪在月娘脚下,用力的摇晃着月娘无力下垂的手臂。 在含香不停的摇晃下,呆立的月娘终于找回了自己,骤然失去双亲的痛苦袭遍全身,之后怎样一遍遍的哭喊都无法缓解,蚀骨噬心。 狱卒抬走秦老爷和老夫人的尸体,月娘开始和老夫人一样,双手抓住牢门,望着入口的方向,这样站了一夜。 天又亮了,明天就要被送走了吧。 第8章 红袖添香 入口处传来开门的声音,狱卒进来后边往前走,边恭恭敬敬的为身后人引路。而身后那人每一步都走的非常沉稳,在每间牢房投shè进的光束中一隐一现,紫色长袍时而反着淡淡的花纹的光亮。在清晨的牢房中,这一幕显得这样不真切。 竟是袁禾,卸下戎装的袁禾,少了英气,却更显俊美样貌。 “袁公子?”月娘诧异,发出的声音满是沙哑。 狱卒将袁禾带到月娘一家人的牢门前,转身退了出去。 “袁禾力薄,只能尽力让秦家上下少受过堂刑罚。”看着后面墙上还留着秦夫人的血迹,语气中透出自责。 “一面之缘,竟劳烦袁公子如此,已经是不胜感激了。”想到之前狱中种种照拂,竟是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出手相助,月娘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生气。 又想到爹娘的惨死,再次无法控制的痛哭起来。是自己没用不能打理生意,才让家里有此横祸,是秦家无权无势,才会蒙冤不得昭雪。跌坐在地上,月娘哭的天昏地暗。 回想起那个在码头上掩唇痴笑的女子,曾经是那样的明艳。注视着眼前的月娘,袁禾神情复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袁公子,秦家冤枉。”含香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响头。 “嗯”袁禾重重的点了点头,似对含香的话没有半丝怀疑。 “保重。”说完起身离去。 萍水相逢,袁公子已经为秦家做了很多。含香知道,除了说自家冤枉,不能再奢求袁公子为他们翻案。 这些天,眼前总总不停的冲撞着秦家每个人,别人可能过去就过去了,可含香心里却打了几个结,绕几个弯才出来。见到袁禾,也就想明白了,之前做了那么多,却现在才现身,这件案子,他是不想沾染太多了。 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月娘已经没有一丝哭泣,世上再无牵挂,与其被送去入妓籍,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 含香察觉到小姐的决绝,抑住难过,劝说道“往后不知是不是还有机会伺候小姐,不过活一日总还有一日的相见机会,若小姐不能好好活着,老爷夫人走的也不能安心了”。 不知道月娘是不是听进去了,仍然愣愣的坐在地上。 晚饭时狱卒悄悄递进来一个字条,只有简单四个字“护你安好”。月娘把字条紧紧贴在胸前。想起含香的话,当真是活一日算一日,真有活不下去那刻,再做了断吧。 哭的伤了心神,稍一安心,就沉沉睡了过去。“月儿,我定会护你安好”睡梦里被沉稳的声音轻轻的唤着,在暗黑空旷的原野,月娘四处寻找,有些什么想要记起,又忽然失足跌了下去。 梦中惊醒,天已大亮,含香空手为月娘理了理头发,要出发了。 添香院。此时已近晌午,院子里空空dàngdàng,院边树上蝉声一阵接着一阵,只有一个花匠在打理几株开得浓艳的牡丹。 在京城,添香院也是有着一等一的位置,出入这里的人随便哪一个,也是有头有脸的。这里的姑娘自然也是红袖添香,各有所长。 夜夜笙歌,这个时间,都还没有起床。 老鸨半汲着绣鞋,斜斜倚在榻上,睡眼惺忪,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轻摇着团扇。月娘看向老鸨,晃动的团扇上,绣的竟是香艳的春闺图,登时红了脸,再不敢抬头。 老鸨倒是嗤笑一声,终于开口,“都会些什么?若是自己有些本事,我这添香院,不愁你没有口舒心的饭吃。” “泡茶”憋了半晌,月娘低声答复。 老鸨也不急,什么样的姑娘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开门做生意,姑娘们自然是想卖什么就去卖,凭着官妓的身份,她还真不怕谁跑了。 这添香院能引得京城豪贵络绎不绝,除了花样翻新,靠的是姑娘们心甘情愿。往来都是贵客,随便搭上哪个,都可以风光一阵,只是最后会有个什么样的归宿,就看各自本事吧。于她,怎么赚的都是银子。 “还有呢?”老鸨又问了一句。 这次月娘轻轻摇头,目光看向了窗外。 老鸨正思量怎样安排月娘合适,一个丫鬟装扮的丫头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老鸨听后眼睛眯了起来,不过还是露出精光,看着月娘说道,“你这身世能入官妓,也算有几分造化,先在院子里长长见识,别没的恼了客人,过几日开始给几位贵客奉茶吧。翠柳,今儿起你服侍月娘。” 刚刚跑进来的小丫头脆声应下,带着月娘往院子里一处楼上走去。 翠柳看起来和自己年岁相仿,长相十分喜庆,看样子在这添香院已是轻车熟路,不过还是丫鬟打扮。 察觉到月娘的打量,翠柳一边带路一边说,我是这的院子里的家生奴才,妈妈准我先不用到前面。虽然还不用到前面招呼客人,可刚刚说话时的眼波流转,已经饶有风情,想必是耳濡目染。 月娘的房间在二楼西厢中的一间,屋子并不比在家时小,而里面摆设比秦家富贵不知几倍。这样的生活久了,让人为此再去前面招呼几个客人,真的有那么难了吗,老鸨深谙人心啊!月娘一阵感慨,过一天,算一天吧。 第9章 金屋藏娇 翠柳服侍月娘沐浴更衣,虽然不如含香熟识,却也体贴。含香,又想起含香,不知道人在哪里,现在还让她有所牵挂的,也只有含香了。 来时的衣服在这里自然不能再穿,可新衣服一上身就让月娘浑身不自在。天气已经渐热,最外面批的是一件浅绿色的柔纱锦袍,但锦袍太薄,整个肩和一双水葱似的胳膊若隐若现,这样出去怎么见人。 翠柳看到月娘为难的表情,一边为月娘梳头,一边说“姑娘是新到,这件衣服先穿着,明天就让人来给姑娘量尺寸重新做一批,要是有姑娘喜欢的样式,到时也可以挑选。” 果然是这院子里长大的,察言观色,措辞用句,全都直抵人心。 一番收拾妥当,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院子里陆续有了调琴声,说笑声,和断断续续的丝竹弹唱。日暮将近,晚饭也是毫无胃口,放了一会儿,就让翠柳端了下去。 “袁三公子亲自来的?”老鸨这边正盘问午时传话的翠柳。不管背地里如何,但明面上袁家家教严格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虽然袁公子也曾来过两次,却是和雅客借这里商议正事,根本没点过她这一个姑娘进去服侍。今天这事儿不知道袁老爷知不知道,所以需要问个仔细。 “没有,是让身边的福顺传的话,下午还特地送来一封银子,说人只养着便好,先无需见客。”翠柳答得利落。 老鸨很满意“人进来了,见不见客不重要,能赚到银子就行。赏袁公子个人情,先养两个月。” 抬眼又看向翠柳“这事儿,福顺私下找的你?” “恩,福顺很小心,没让旁人见到。” 袁府这家风,纳妾都很少,如今袁三公子还没成婚,难不成是要在他这里金屋藏娇了,也不知道这事儿能瞒过袁老爷多长时间。不管怎样,只要不是自己人说出去的,一切后果都是袁三公子自己承担。 “恩,这件事儿要知道轻重,守住本分。西厢那边先别安排住别人了,你也提醒着我点儿。”说完让翠柳回去继续伺候月娘。 一晃月娘在这屋中已住了半月有余,每晚入睡,老夫人在牢房墙上的血迹,都会幻化出各种片段,痛心疾首的哭着惊醒,却已经没了含香进来安慰。 月娘常常不能从不久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坐在朱漆的月牙凳上,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见月娘也没什么多余需要服侍的,翠柳早早的退了出去。 两扇敞开的雕花木窗被风吹的吱吱响,莺歌燕语不时随风飘进来,妆台上的红烛,也随之一齐在风里摇了摇。 烛影晃动,月娘回过神,发现镜中的身后多了一个男人,月白长袍,玉冠束发,正坐在雕花檀木桌边直直的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回过神了,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怎么是你?”月娘起身,月娘一惊,随之起身走到桌边坐下。人就是这样,以前端着小姐的身份,行走之间都会有所顾忌,如今不过几日光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没觉得不妥。 “他们不会为难你。”见月娘不说话,男子继续说“我也会护你安好”。 月娘已经认命今天的处境,但是听到男子的声音竟如见故人,委屈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原来是他,他说会护她安好,如今果真是来了。 男子走到月娘身边,将月娘揽在怀里,“月儿,可记得我?” 月娘不解的与男子离开一步距离,泪水沾在睫毛上,让自己视线有些模糊,疑惑问到“还未请问公子姓名。” 男子盯盯的看着月娘,“长安”。口气凝重,两个字说的非常认真,说完更加仔细的看着月娘。 “长安!”一世长安,也是好名字了。 “可是当日官府要捉拿的要犯?”想起当日码头初遇,月娘问了这个想过多次的问题。 “不是。”似有失落,但长安依然回答了月娘的问题。 “你想怎样?” “现在,还不好说。应该会带你离开,你可愿意?” 月娘有些不解又有些难过,“离开自然是好,可是已经无处可去,何况入的是官妓,哪里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那日为何在我家货船上?”还不等长安回答,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来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即便这是妓院,大晚上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大男人,也是很难解释,月娘一时不知怎样才好,起身去门口想拦住进来的人。 “平日可多去前面转转,也许会想起什么。”长安叮嘱。 翠柳已经推开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公子。 “袁公子?” 再回头,长安已经不在视线之内。 第10章 螳螂捕蝉 引袁禾进屋坐下,上好茶,翠柳就退到屋外。 虽说袁公子一表人才,家世不错,但论家世,也不是这院子里客人中一等的。再说,袁家家风极严,根本没有可能给自己个长久的结果,翠柳早已经看透,所以只是本分的伺候着。 “月娘,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见翠柳退了出去,袁禾急急开口问到。 月娘手里转动着茶杯只是点头,想起每次见到袁禾,自己都是不同的狼狈,这次的境况,更是不堪了。 “月娘,这里你只要住下即可,其他事情我自会打点。” 月娘抬头看着袁禾,莫名的有些恍惚,这情景,这人,这对白,真是熟悉无比。 袁禾被月娘看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心想并不曾有任何轻薄举动,难道月娘会有什么想法? 偶然闪过的思思绪随风而散,没有踪迹。月娘摇头“家中之事已经让袁公子费心了,现在又要劳烦公子。” 见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成见,袁禾放下了心。刚要再说话,却被月娘打断,“你我本是一面之缘,公子一再帮我,不知为何?”月娘心里是有揣度的,现在这个际遇,倒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与其不明不白的收着人家的恩惠,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挑开说个清楚。 袁禾心想这月娘倒心思倒还算细腻,好在自己之前也有思量。“当日码头一见,本就难忘,私盐一案我本负责捉拿逆党,却正巧与小姐再次遇到,虽然能力微薄,但也希望尽已所能。”一番话说完,已是情意半露。 原来真是这个心思,月娘略一思量,又问到,“秦家一案,你可知道细情?”秦老爷、管家、伙计都可以举天发誓绝没有贩卖私盐,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月娘一直不解。 “伙计掉包茶叶,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是家中一时无力整治,难道?” “是,伙计以为自己在码头调包走的是上好的茶叶,可是在江南上船时,那几箱茶叶就已经被调包一次了。” 月娘听完整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傻在那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家就被算计了。“可是秦家人并不知情。”一句话说的毫无力气。 “牵扯到逆党一案,相关人等,都受了重罚。”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那日长安在她家船上?这事可与他有关系? 袁禾见月娘陷入沉思,也不再说话,踱步到窗前,独自望着窗外景色。 “袁公子”月娘起身深深福了下去,“恩德无以为报,只这添香院,日后,还请不要再来了,月娘怕有损公子清名。”月娘清楚,除了以身相许,自己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是,实在不想让眼前人看轻了自己,也实在不想因此委身于人。 “月娘,我帮你,不为回报。”袁禾走过来扶起月娘,但双手仍然停在月娘两肩。“月娘,从一开始,我的心思,你真的一点不知道吗?” 如果说袁禾之前那些话,只是半隐半露,这次,已是坦dàng表白了。月娘最早不是没有想过,也有过些心意,但是家中一再变故,来不及细想,现在被袁禾直接问出来,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月娘低头不语,袁禾松开了手。“造化弄人。你先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说完,稳步开门离去。 翠柳送袁禾下楼,回来见月娘还站在刚刚的位置,看着窗外。慢慢走到月娘身边,“姑娘,你在这里的全部开销,都是袁公子打点的。” 月娘长出了口气,没有说话。她知道,翠柳在提醒自己,若是得罪了袁公子,自己就要去前面和其他姑娘一样招呼客人了。“翠柳,明天带我去前面看看。” 翠柳一愣,转而喜庆的说到,“姑娘是该去前面看看,来了快一个月了,这前前后后的都没转过,今天早点儿休息,明天我就带姑娘好好转转。”照例服侍月娘休息,离开后来到老鸨这里。 “袁公子今天过来可有什么动作?”老鸨问的干脆直白。 “只是坐了坐,和姑娘说了会儿话,出来后去了相府李公子在的厢房。姑娘倒是等公子走了好一阵子,还呆站在那里。” 嫖情赌义,不出手则已,这一向以清名著称的袁三公子,倒是个中高手,老鸨嗤笑着拨了拨盖碗中的茶水。 “还有,姑娘说明天想去前面转转。”翠柳征询老鸨意见。 “哦?”看来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了,这月娘小门小户的,倒是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里的姑娘谁没有个打算,唉!“那就带她好好转转,先别惊到了。” 第11章 飞天击鼓 出入添香院的多是贵客。在前院厅堂喝酒的,多是普通的富贵商家和没落世族的纨绔子弟,入得了前院雅间的,则是有些头脸的达官显贵,而能进这后院厢房的,除了富贵达官之外,还要是这当朝权贵。 自然,院里的姑娘也是等级分工不同,因多是官家小姐出身,擅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不在少数,凭借这些本事,可以做歌妓或舞妓,行走于达官显贵之间,出入其家宴也是常有。若是出身贫民小户,没什么才艺,酒量不错的也可以作为酒妓陪酒。但如果一无所成,那就愿不愿意也只能去做皮ròu生意,在这院子里,也是地位最不济的。 莺歌婉转,艳舞婀娜,堂内穿梭的女子都摇摆着腰肢,笑声、叫好声不断。月娘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这前堂不是应该支着六面花鼓?忽然又摇头对自己这想法微微笑了笑,明明第一次进来,怎么就想着“应该”了。 翠柳知道月娘定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多问,只是继续给月娘介绍,“上届花魁被中书侍郎家的公子赎身抬了贵妾,可是这院子里少有的大事。这一任刚当选花魁的是柔烟姑娘,这边堂内过几天就会支上六面花鼓,以后每月十五那天,新任花魁都会表演飞天击鼓”。 听完月娘有些站立不稳,暗笑和这添香院倒是有着心有灵犀的缘份了。因为想着老鸨说过不要惊了月娘,翠柳怕她是不是看到这些暧昧的酒宴一时难以接受,提议今天晚了就先回去。 回到房间,早早睡下。这夜月娘梦到了翠柳提到的飞天击鼓,自己顺着空中垂下的红色丝绸,如燕子般飞下停在半空,动作轻灵矫捷,几个漂亮回旋,手中水袖分别先后击中六面花鼓的正中,赢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的几天,袁禾会经常过来坐坐,也都是陪她闲聊一会儿就又离去,尴尬的话题谁也再没有提过。渐渐也算熟识,月娘多少不会像开始时那样小心翼翼。 “姑娘,袁公子来了。”月娘刚刚睡醒,翠柳就急忙上前说。看外面天色,时间应该还很早。想着袁禾昨天刚来过,今天又这么早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简单梳洗,请了袁禾进来。 “月娘,明天我要起身去江南,走的匆忙,这段时间不能来看你。”袁禾的语速,仍然是惯有的不快不慢,只让人觉得沉稳。 “一路平安。”月娘诚心的说了一句。 “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翠柳说,自会有人帮你打理。”语气中没有半分施舍,反倒让人觉得在自己在被高高的宠着,爹爹在时,对自己就是这样。 “入了夏天气虽热,吃东西也不要贪凉,我嘱咐了翠柳,怕你任xìng她也不好拧着不答应,还是想亲自叮嘱一下。” 月娘有些迟疑,还是问了出口,“这次去江南,可会有危险?”袁禾是皇家侍卫,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去追捕要犯。 见月娘对自己有了些关心,袁禾开心的样子全都写在了脸上。“例常护送,不用担心。” 原本也不是真的不担心,只是受了人家这么多恩惠,加上自己现在的身份,亲近疏远无论怎么做都觉得不合适。 “要去多久?”问完月娘有些后悔,这个问题,显得他们是不是有些亲密。 “多则两月,一办完公事就会赶回来。”本来这问题问的就让月娘有些后悔,袁禾的回答,仿佛是悍fù在询问怯懦的丈夫。月娘耳朵上也染上了粉色,只好低头看着茶碗。 “听说月娘有上好的泡茶手艺,回来若有幸,还希望能有机会品尝。”袁禾似乎总能找到化解尴尬的话题。 “也只有这么一门手艺,若公子不嫌弃,倒是献丑了。”岔开话题,月娘也觉得有些轻松。 一问一答间,气氛又活跃起来。袁禾又给月娘讲了些身边的趣闻,引得月娘几次发笑。 不知不觉的过了一个时辰,袁禾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了句,“月娘,等我回来。”然后急急下楼离去。 月娘看着还在开着的门,“等你回来,然后呢?” 第12章 你也来了 六月十五这天,添香院下午起就热闹起来,因为最新当选的花魁柔烟姑娘要出场,不少富商官宦子弟都把这里当做小聚之地。老鸨更是早早就把姑娘们都叫起来梳妆打扮,等到掌灯时分,添香院里已经是人声鼎沸。 想到以后的日子,月娘觉得不能总是仗着袁公子的照拂,躲在后面的屋子里。还是多出来走走看看,也好多一份打算。 之前来过一次,月娘多少对这里的环境也有了些熟悉。翠柳怕厅堂的客人纠缠上月娘,没有带她走前厅正中的楼梯,而是引着她从入门左侧的楼梯上了二层长廊。三面长廊里侧都是雅间,虽说里面的客人也都是来寻欢作乐,不过要比一层厅堂里的人有些身份,在雅间外不会太过随便。此刻雅间的门大多关着,看酒菜被进进出出的端来端去,想必里面也都是有人的。 入门的右侧没有楼梯,可算是这三面长廊的尽头,翠柳把月娘安排在这里,因为今天太忙,就去帮忙招呼着。从下面看这里是个偏暗角落,但从这里往下看,视线却是极好。这添香院里,翠柳已经闭着眼睛都能分得清清楚楚了吧。 前厅正中的台上,六面花鼓两分左右,每三面围出微微弧度,鼓面足有八仙桌大,能击响这样的花鼓,真不知道需要几年的功力。 紧邻台下一桌边上站着的,是见过几面的元雪,正含情脉脉的陪着位谁谁谁喝酒,也不知道彼此说了些什么,男人眼神dàng漾开来,一只手揽上元雪的腰,另一只手探入元雪衫内动作起来。 月娘急忙别过眼,但入目非此即彼,只好把视线又放到台上。 一阵急鼓敲过,一根红色丝绸从台上空中垂下,引来楼上楼下的阵阵叫好,此时二楼雅间的门都已经打开,只等柔烟出场。一身红衣香肩半露,沿着丝绸急速滑下,玉足丹蔻和红色丝绸纠缠在一起,稳稳停在半空,轻柔仿若无骨。随着几个飞旋,水袖稳稳击中各面鼓芯。每一下似又都击在月娘心里,厅堂上下阵阵喝彩声不断。怎么会是这样。 “可是记起什么了?”看得出神,耳边突然有人说话,月娘吓了一跳,这一动,才发现两人之间已经几乎没了距离。 “长安?你也来了?”看到是长安,月娘心里倒踏实了些。 “可是记起什么了?”没有回答月娘的问题,长安又问了一遍。 “哪有什么记不记起的,不过觉得梦到过这个场景。”看着台上柔烟的表演,月娘有些出神。 长安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支住廊檐,在背后这样轻轻环住月娘,一同向下观望。阳光下暖暖的味道萦绕在四周,这样的场景这里本就俯拾即是,倒也没人在意。 这样站了小会儿,月娘又想起当日船舱里的一幕,只想立刻转身离开。因为长安只是轻轻环住自己,很轻易就转过了身,但长安显然没有后退的打算,自己也就贴在了长安身上。 长安倒是一愣,直起身邪邪的笑了起来,“你喜欢这样?也好”。月娘羞得差点儿从楼上跳下去。 忽然想到和袁禾的对话,瞟了一眼长安,“我有话问你”。 “换个地方说。”长安带她来到几步外一间雅间,轻掩了门。虽然前几天来过前院,可还没进过雅间,打量下来,和寻常酒馆雅间的格局相差不大,只是这酒桌后面立着一人多高的屏风,这后面是? “那咱们到后面去说。”见月娘打量着屏风,长安拉起月娘向屏风后面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是张床。月娘急忙甩开手跑回酒桌旁。 长安这次明显是忍住了笑,“说吧,想问什么?” “你是做什么的,那天,你为什么在我家货船上?” “去查清楚一些事情。”长安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可是和私盐案有关?”月娘的心提了上来,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结果是哪一个。 “是,也不是。”长安回答的坦然。月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往下问,长安继续说,“私盐案牵连众多,秦家有错,但罪不至此。” “这么说,爹娘本可以不会死的。”月娘缓缓的坐在桌旁,盯着酒菜中央的鲈鱼,觉得自己就是这鲈鱼,秦家就是这鲈鱼。 “你若想找原因,我会帮你,你若想安稳度日,我带你走。”长安看着月娘,一副略显无奈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月娘还是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一个身份而已,很重要吗?”长安反问。 月娘再次瞟了长安一眼,“谁知道你帮不帮得上忙,又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长安笑了出来,“这脾气倒是像你,今日我只把这话放着,你心里有数就是,来日不管你想做哪一件,我都护你安好。” “那之前为何不帮秦家,以后帮我,又是为什么?”如果说袁禾帮她是因为对她有情,那长安,他想怎样,也都直接问清楚了吧。 “因为,我在等你想起一件,关于我的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次长安思考了一下才说,“如果有一天到了你离开这里时,还没能想起,我就告诉你。” “可有提示?”没头没尾的,月娘有些摸不到头脑。 “可记得我?”扭头看着月娘,长安说的倒是不开玩笑。 “疯子。”月娘恨恨的说完起身离开,留下长安一人坐在那里微微笑着,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13章 岭南之约 “皇兄,你说父皇什么时候才会答应给我赐婚?”静蓉公主在安王府的花房里踱来踱去,慕容安在一旁细心的打理各种花花草草。静蓉以为他没听清楚,“再不赐婚夏将军就要去驻扎岭南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提高了声量,显然有些急了。 太子登基后,这位三皇子对几个妹妹都是开始时闷闷的特别关心,然后又慢慢释然的冷淡以致疏远。静蓉是长公主,王府里就一起生活过几年,虽然进宫后慕容安也是这样对自己忽冷忽热了一阵,但是毕竟一起长大的情分,静蓉从不在意,私下里也会叫他一声三哥。 自从听说自己央求父亲把自己赐婚给夏将军,三皇兄对自己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来像这种儿女情长的事儿,也只能和这个以风流著称的三哥说说了。 慕容安歪过头看她,“到时我带你去岭南找他可好?” “真的?说吧,要我做什么?”虽然外人都说慕容安风流,但是他从不做亏本买卖,静蓉自认还是很了解这个三哥的。 “帮我赎一个添香院的姑娘,给你做侍婢,一起带去岭南,怎样?” 静蓉笑的前仰后合,三哥就是三哥,这事儿也就他干得出来。“赎出来只能路上带着,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静蓉开始讨价还价。 “回来了真要带进宫,我还真要想想。”慕容安也在笑,不过笑的很认真。 “三哥,你笑起来真好看,难怪那么多官宦家的小姐都喜欢你。”其实静蓉想说,难怪明知道你一定当不上太子,那么多小姐还是喜欢你。毕竟慕容安的生母,只是当年护国公送进太子府里的一个侍妾,到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也没被追封个封号。 “李相那儿子不是总想接近你,这几天可以让他带你去添香院转转。”慕容安说的很随意,静蓉听得张大了嘴巴,“三哥,你叫你妹妹和别的男人去逛妓院?” “这样他就不再缠你了,而且多学学,说不定夏将军喜欢。”真的真的是事不关己,风流成xìng,静蓉气得甩身走出去,走了几步回头气哄哄的说,“去不上岭南,这事儿没完。” 一连几天,月娘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细细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大多是些家中琐事,不过很多事情谁能保证全都记得。可恶的长安,你到底想让我想起什么? 翠柳时不时的带月娘前院后院的四处走走,这风月场上的事,见多了也不过如此,何况那屏风后面的场景,也是见不到的。 一晃袁禾已经走了一个月,收到书信时,月娘不得不承认是有惊喜的。信中袁禾为她讲述了一路上的见闻趣事,风土人情,末尾还不忘提醒她注意饮食休息,最后相约回来一同品茶。 算算日子,也该往回走了吧。一封信看了又看,嘴角已经挂着笑了也不自知。 翠柳见月娘心情尤其好,提议到柔烟姑娘处坐坐,月娘果然没有反对。 柔烟住在东厢最大的一间屋子,这是为添香院花魁定制的,入门处的花架上此时什么都没摆,月娘心想放两盆兰花应该衬得起柔烟刚柔相济的韵味。来到屋内,月娘觉得里面的一桌一椅,都摆放的很合自己心意。 柔烟比月娘长两岁,在这里已经三个年头,用她自己的话说,舍不得死,就要活出些名堂,离不开这院子,就做个花魁吧。那飞天击鼓是这添香院多年无人练成的,她特意求了老鸨找人教她,虽然练得九死一生,也总算摘了这花魁的名头。 “姐姐日后有何打算?”月娘知道柔烟是有主意的人,想听听后面的路要如何走法。 “脱得了妓藉则为婢为妾,脱不了,”顿了顿似有所指,“寻一人护我安好”。柔烟笑着看月娘,柳眉微弯,眼内似有秋水盈盈,当真勾人魂魄, 月娘脸马上红了起来,知道那日雅间内和长安的对话是被人听去了,索xìng问柔烟,“姐姐可知那人底细?” 柔烟摇头,“安公子从来都是自己一人前来,而且只见这里新来的姑娘,通常也只是聊聊,至于身份,倒是妈妈不许打听的,想来也是大有来头。” “是这样!”月娘若有所思。 “听说你泡的一手好茶,我有位贵客倒是说想喝茶,可愿帮我一次?” 听柔烟有求于自己,况且也只是泡茶,月娘便应了下来。彼此又闲聊了会儿,月娘告辞回去。 出门时花架上果然摆上两盆刚刚打理好的兰花,月娘仿佛想起了什么,正要沿着往下再想,柔烟在后面似是下了下决心,“传说袁公子这次回来,就要定亲了,你可知道?” 月娘脚步一个踉跄,背对着柔烟摇了摇头,疾步回了自己房间。 第14章 身不由己 袁禾从来都没给过自己承诺,不是吗。他只一开始说对自己有情,依他那样的身世和家风,对自己现在的照顾,应该已经是尽力了。整个晚上月娘都没能入睡,辗转反侧的都是袁禾回来就要定亲的事情。白天还在希望袁禾早点儿回来,现在,她开始怕袁禾回来。 明知不可能,心底,还是希望袁禾能许她一个未来的。天总算是亮了。 过了几日,柔烟的贵客到了,见柔烟的丫头听巧过来请,月娘略微收拾了下就跟着过来。一应茶具都已在桌面准备妥当,桌后面柔烟正陪两位客人说笑。一位是曾经见过的李相长子,一看就是相府养出来的公子,倒也没有太多特别,另一位却是眉清目秀,或者说,男生女相。比起相府公子,这一位倒是贵气逼人。二人谈吐得宜,不觉得任何不妥,果然能进得了柔烟房间的,绝不会是常人。 低头不再想其他,温具,置茶,冲泡,倒茶,奉茶,一套工序下来,娴熟优雅,看得人赏心悦目,而茶汤在口中也是清香甘甜,味道久久不散。两位客人都有不同称赞。 再上热水时,进来的却不是听巧而是翠柳,柔然见翠柳眼色,让月娘又泡了一泡就先回去了。 “姑娘,袁公子来了,状况不大好。”刚下楼,翠柳就急急的说。 “啊?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在什么地方?”月娘本以为还需要个十天左右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加上翠柳说状况不好,一下子什么定亲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在姑娘房里,风尘仆仆的样子,貌似病了。”翠柳跟上月娘的脚步,边走边答。 按照来信的日子推算,至少也需要再有六七天才能回来,今天就到了,这一路上定是日夜兼程的往回赶的。想到这些,月娘只想赶快回到自己房间。 袁禾坐在桌边,面色苍白,两颊有着不健康的潮红,嘴唇有些干裂,一碗茶水已经见底,也没见这干裂有所缓解。见月娘出现在门口,袁禾兴奋的站起身迎了过来,但刚走出两步就直直的摔了下去。 月娘守在床边,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袁禾,心里很是不忍。大夫说,是染了风寒没能及时用yào,加上长途跋涉太少休息,所以才会这样。 桌上摆着福祥斋的点心,她和他说过,小时候爹去江南茶庄,给自己带过福祥斋的点心,当时本是闲谈,不想他却是记在了心里。 袁公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掌灯之后月娘就让翠柳回去,自己在一旁不停用帕子占了水润湿袁禾的嘴角。不知不觉伏在床边也睡了过去。 梦里,月娘觉得已经与袁禾相识好久,自己一身fù人打扮陪在袁禾身边,不时有过路的男子对自己动手动脚,月娘害怕的躲向袁禾,袁禾轻抚着自己的头,然后把自己推向那些人。 猛的惊醒,发现袁禾已经醒了,正微微坐起身,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头,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宠爱。 月娘有些难为情,起身给袁禾倒了杯水,却看袁禾完全坐起身,把自己拉倒身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枚珠钗,上面的东珠个头十足,与自己当日家中那支,十分相似。 “那日码头上见你,头上只这一样装饰,定是你非常喜欢的。”袁禾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字字入心。原来的那支珠钗是父亲送的,自己尤其喜欢,不想码头一见,他如此在意。月娘接过珠钗,视线渐渐有些朦胧。 袁禾见状把月娘轻靠在自己肩头,沉声说“我定许你个结果。” 本来还在为往事种种难过,听了袁禾这话,刚刚的梦反倒清晰起来。从袁禾肩头坐起,低声说,“听说,你这次回来就要定亲了。” 拉起月娘的手往自己身边又带了带,袁禾满是深情的盯着月娘,“你可信我?” 月娘是很想相信他的,可这信与不信有何依据,这信与不信,结果自己又如何能知晓。 没有得到月娘的回答,袁禾轻叹一声,“袁家家风严厉,但如果不闹得满城风雨或带回家中,也不是做不到的,就是,要委屈你了。” 原来,是要把自己放在外面养着,不过以自己现在的处境,能有这样的结果,也是这里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了。何况,袁公子对自己,唉,都是身不由己罢了。想到这里,月娘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第15章 夜访东厢 靠在袁禾肩头睡了小会儿,天就已经见亮。袁禾起身说耽搁太久需要离开,过几天再来看她。而看向月娘的眼神,很,复杂。月娘只做不知,送袁禾下了楼。 转身上楼,却看到长安坐在桌边摆弄着刚刚那支珠钗。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吓人,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月娘没好气的也坐了下来,“还给我”。 “当真动心了?”长安的语气调侃,但神情却很认真。 “要你管。”月娘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对袁禾动了心,如果,长安没有出现过,她应该更加肯定。 “可想好了是不是要查清楚秦家案件真相?”长安也不介意茶水冷热,端起月娘那杯就喝了一口。 “怎样查?”月娘是想知道的,但这话不能和袁禾说,人家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若是还说这个,无疑就是嫌袁禾当初不够尽力。 “现在和我去东厢看看,你可敢去?”分明是利诱,月娘的脾气还真是吃这一套。 “去就去,怕你不成。”东厢是柔烟的住处,在这院子里,她还真不相信长安还能怎样。 虽说天色渐亮,可这院子里大部分人也刚休息没多久,加上树影横斜,根本没人察觉两人来到东厢房。 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外,月娘有些后悔,扒墙角这事儿,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万一柔烟知道自己来扒她门缝,这是要有多丢人。 长安示意自己站到走廊里一扇窗缝前往里看,看来这地方他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看过多少回了。鄙视的看了长安一眼,就要探头往里看,长安又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次月娘更加鄙视的看了看他。 长安貌似也不在意,点头示意自己继续看。这一看,先是眼睛顿时瞪得要掉了出来,接着连脚趾头都羞得通红,如果不是长安事先捂住自己嘴,这一刻一定会惊出声来。 还有,那是,刚刚离开的袁禾!! 袁禾和白天来喝茶的李相公子坐在桌前,桌子上茶具已经全部撤去,现在放在上面的,是只披了红色轻纱的柔烟,这披和不披,也没了区别。只是柔烟睡得似乎非常的沉,脸色很是红润。 “你小子一来就忘了正事儿,敢再放我鸽子别指望用我给你遮掩。”李相公子显然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怒气。 “这次急着赶路病了倒是真的,不过迎阳兄看来也不是一无所获。”袁禾说的一半诚恳一半调笑,一双眼睛把面前的柔烟看了个仔仔细细。 李公子也不恼,“这次过去可都安排妥当?两家老爷子现在疑心太重,都等着你的亲口消息。”说完,伸手抚弄着柔烟胸前的柔软。 “都已经妥当,只等下月十五,不必担心。听说静蓉公主白天和你同来?”袁禾说完,抬开柔烟一条腿,几番撩拨引得柔烟有些娇喘。 “宫内消息说公主在求皇上赐婚将军府,我是无福消受了,既然她想转转,我也乐得奉陪。”看袁禾颇有兴致,李公子笑着说,“怎么,在那边费了这些心思,今晚可得手了?”知道说的是自己,月娘恨恨的握了握拳头。 袁禾但笑不语,李公子继续说,“别和老爷子置气,草儿也是人家先要的,你这一来,草儿肚子里的是你儿子还是你弟弟,谁又说的清楚。” “你”袁禾没想到对方什么都知道了,有些诧异。李公子站起身打量着柔烟,“你家小厮该换换了。”袁禾有些被恼到了,见对方还在盯着桌上的人,起身抱了起来向屏风后面走去。 “大局为重,给你一刻钟时间,再晚咱俩都没好果子吃。”李公子笑着摇头又在桌边坐下来。 月娘不敢相信亲眼看到的这一切,里面这人真的是袁禾吗,袁公子向来是正气凛然的。柔烟如果知道自己被这样羞辱,以她的心xìng怕是非寻了短见不可。所有情况都太过意外。 长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手,见月娘站立不稳怕惊动里面,抱起月娘回了房间。 第16章 不可理喻 一夜没怎么合眼,加上刚刚的刺激,月娘精神十分不好。把月娘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长安在床边坐下来等月娘问他。 “你早就都知道?”月娘百感jiāo集。 “你指哪一件?”长安没有急着回答,伸手为月娘扶了扶额前的碎发。 “为什么带我去看这些?”变故太多,月娘已经不是那个想法单纯的女子了,问题充满警觉。 “让你相信我,让你认识一个真实的袁公子。”长安说的太轻松,感觉像幸灾乐祸。 月娘动了气,“这和秦家案情有什么关系?你若早都知道,为何当初见死不救?” “你可信我?”这次长安说的很认真。 就在刚刚,袁禾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月娘不自觉的更信任长安,这种信任,不需要理由,仿佛与生俱来。 月娘低着眉眼没有说话,长安又问,“可想亲口问问他?”似在征询月娘意见。月娘稍一辗转,貌似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不能确信的看着长安。 “不听他亲口说,日后总是犹疑不定,你想一直这样猜疑下去?”长安再次给月娘打了打气。 “我要怎么办?”经历了这么多,月娘不会傻的直接跑去问袁禾,如果不做些安排,只怕什么自己都问不出来不说,还会发生什么意外,更难猜测。 “安排好后,我来告诉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好。”全完是抚慰的口气,让月娘从没有过的安心。和对袁禾的感激不同,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全身都是谜团,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你想让我想起的是什么?”月娘始终没有忘记这件事,而且每次说到这个问题,长安深邃的眼里都会有柔情浮现,这次也不例外。 “等你亲口问完袁禾,如果还没能想起什么,我就告诉你。”像是约定,也像是承诺。月娘知道这个问题今天已经没得谈了。 “如果,事情是我想的那样,你会带我走吗?”真的失去袁禾这个靠山,添香院不是月娘想怎样就能够怎样的。长安说过可以带她走,虽然不知道走之后会是怎样,但她决定赌一次,赌赢了,开始新的生活,赌输了,不会比在添香院的日子更差。 长安笑的有些可恨,“如果到时候想起来了,就带你浪迹江湖,如果想不起来,送你去做婢女,可愿意?” 可恶,想想想,想你个头,月娘气得不轻,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直接送我去做婢女,不胜感激。”恨恨的说出一句话,蒙了头不再看长安一眼。 连着几日都是雨天,院子里几位姑娘都着了凉,柔烟更是病的厉害。眼见着柔烟一直没有转好,月娘虽然因为前几日的事情还有些尴尬,也还是带着翠柳过来探望。 见月娘过来,柔烟勉强坐了起来。 “只是风寒,怎么病的这么厉害,大夫怎么说?”看柔烟眼里无神,面色更是惨白,想起偷看那日的情景,月娘觉得自己非常心痛,不,是恨,恨袁禾人面兽心,恨自己有眼无珠。 “只是最近经常恍惚,有些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几日慢慢忘了也就好了。”说完眼泪流了出来。 月娘听完,猜想那一日的事,恐怕柔烟多少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根本无从查证,所以忧思成疾。一时只能宽慰柔烟不要瞎想,再想起袁禾,心里更是恨不得马上问出真相。该死的长安,还要安排多久。 探望完柔烟回来,月娘一直觉得心痛,仿佛柔烟经历的那些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梦里也都是袁禾的花言巧语,和把自己转送他人的无情无义,又一次愤愤的醒了过来。 床前坐了个人,刚要叫出声音,发现竟是长安,月娘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就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没有一次出现不是让人胆战心惊的。 “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醒我?”月娘因为被吓到有些不满。 “天天都来,要是天天都叫,你还怎么睡?”似真似假,那嘴角和眼角的笑意,分明,就是调戏。 月娘已经懒得和他争执这些,知道一定是为了袁禾的事情,也就不再说其他,“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我需要怎么做。” “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跟着心走,放心问就是。”看到长安能比较严肃的回答问题,月娘很是安慰。 袁禾曾经做了那么多,还许她过结果,可她始终心有余悸。面前这个男人,从一开始连个正经话都没说几句,不过,她愿意信他,或者说,是发自心底的依赖。 第17章 感激不尽 老鸨早就知道,袁禾每次来添香院,去完月娘那里之后,一定会去找李相公子。想来必定是为躲过自己老爷子的耳目,至于每次和李公子见面说什么,自己是开门做生意,多余的事情实在没必要管。 不过上次让听巧撞到两人大清早的一起从柔烟屋子里出来,还是窝了好一通火。他添香院的便宜也是这么好占的?虽说之后封了一笔银子过来,不过这柔烟病了这么久,不想也知道为什么。所以袁老爷的人过来探听消息的时候,老鸨也是若隐若现的说了或者没说什么。 两家定在添香院碰面,虽说是袁禾的主意,但与李相公子也是一拍即合,于两家来说可以掩人耳目,于他们来说,自是乐得自在,左右不耽误了正事儿就好。 护国公碍着李相的面子没打算深究,反正婚事定下了,只要李相这边不觉得不妥,自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个月的八月十五,协助李相私运的官盐,就能以各种节日名目运入京城,这是和李相搭上关系后的第一次深度合作,所以做得分外谨慎。 听说月娘的事情,护国公先是担心李相退婚。但又一想,袁禾每次去添香院,都是和相府公子一起,要说这事儿,相府定是知道的,所以又放下了心。不过也不能让袁禾再这么下去,好歹要等这门亲事坐实了。 这几天除了当值,袁禾每天都被护国公叫到书房训斥。雨天本就心烦,听到护国公提到月娘,更是恨恨的。 他想收了草儿,自己老子倒是先占上了,还不明不白的把人给弄没了。他就派人护送个小姐回家,自己老子就七七八八各种大道理。他还偏就要了这个小姐,看你又能怎样。 不过这事情既然父亲已经知晓,恐怕之后定有变数,即便还在置气,该收的果子还是要收了。虽然月娘还没有到投怀送抱的程度,但至少也能是半推半就,大不了向迎阳讨些给柔烟用的香酒,总之不能再亏了自己。 再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添香院里已经张灯结彩,夜晚的风也开始有些微凉。 “姑娘,袁公子来了。”正是晚饭时间,翠柳准备好茶水,便下去安排人准备酒菜。 月娘一下子有些激动,盼了这么些天,总算来了,这一切,倒要看你怎么个说法。 月娘的激动看在袁禾眼里,自是另一番解读。少不了的嘘寒问暖一阵,见月娘没有太大兴致,正想着下面的话怎样开口,酒菜就陆续端了上来。今天这酒菜,他可是特意做了安排的,夜长梦多,还是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翠柳早就得了吩咐,布置好酒菜退出去关好门。月娘端起酒杯,就要敬酒,袁禾见状十分高兴,也将酒端了起来。 “袁公子对月娘这段时间的照拂,月娘感激不尽,先干一杯为敬。”说完,仰头先喝了下去。见月娘喝完,袁禾像了了什么心愿一样。这头杯酒可是特意为月娘准备的,既已喝下,那今天已经再无他事,于是安心的把自己这杯喝了。 月娘又给彼此倒了一杯,“袁公子对秦家在狱中的照拂,月娘再次感激。”说完又一口喝了下去。袁禾看了一眼月娘,一晃几个月了,这丫头竟然还揪着这事。“月娘,别喝多了。”伸手将月娘的手攥在手里,夺下了酒杯。 想到当日在东厢看到的袁禾的举动,月娘一阵恶心,忙甩开手,“袁公子,私盐案可还有像我秦家这样的商家获罪?” 袁禾神色微变,看来还真是小看这丫头了,好在自己早有准备,不然到嘴的鸭子可能就飞了。“私盐案牵涉甚广,秦家这样的商家,自然也有几家。月娘,过往的伤心事,不要总放在心上。” “其他几家,可也像我秦家这样获此重罚?”月娘问的淡淡的,仿佛陷入沉思。 “月娘可是听人说了什么?”袁禾稳住月娘,估算着时间。 “秦家有错,罪不至此。袁公子,我想知道你都帮秦家做了什么?”月娘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袁禾,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凉气,混着吹进来的夜风,让袁禾一震。这丫头知道什么了? “月娘,可是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见袁禾还在摆着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月娘反倒笑了,斜眼看着他,眉眼间倒是多了几分妖气,“费了这些心思,今晚可得手了?”语气中满是戏谑。 这话本是,本是,想必去柔烟那里,是让这丫头跟上了,自己竟然没发现。本来在自己老爹那里也没得了好脸,今天这事情也没打算再拖太久,索xìng也不用继续装了。 第18章 带我走吧 “我去柔烟那里,你不高兴了?”袁禾轻笑着给月娘的酒杯斟满酒,同样戏虐的反问到。 现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月娘恨自己怎么没早看出这人的真面目。“秦家如今家破人亡,你就没有半丝愧疚?”声音已经满是恨意。 袁禾看了眼桌上的酒菜,又看着月娘,“锦衣玉食,月娘如今过的日子,可是比之前不知要好多少。” 心里恨得发狂,这恨,这样熟悉,仿佛已经恨了袁禾一辈子。“是我连累了秦家。”月娘大笑着,眼泪却成线的流了下来,仰头把杯中酒喝了下去,起身向外走。下面的话,问与不问,已经没有必要了。报仇,于她而言也是太不自量力,只想此生再不相见。 袁禾动作自然比月娘快得多,先走到门前把月娘拦了下来,想这飞仙散应该早到时间了。月娘看出袁禾意图,忍不住后退几步,本就不胜酒力,刚刚这样起身行走加上窗外风一吹,月娘有些头晕。 袁禾以为是yào酒起了作用,满心欢喜的上前。月娘眼见人就扑上来了,心想这该死的长安,不是说护我安好,怎么还不快死出来。正有些发急,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袁禾自己向一侧歪了下去。 月娘腿一软,正倒在后面人怀里。不用看,只这熟悉的阳光的味道,她就知道是长安来了。看着倒在地上的袁禾,月娘恨恨的对长安说,“带我走。” 长安没有带月娘离开添香院,而是抱她飞身来到这西厢的屋顶,虽然还没到十五,可这月色也是可以欣赏的了。身边放着一小坛酒,长安偶尔对月喝上一口,像极了当日在自家窗外看到的样子,或者说,好像看过好多好多次了。月娘依偎在长安怀里,酒劲还没有完全散去,想起之前的约定,“关于你的什么我都没想起来,让你失望了。” “那给你讲个故事,可想听?”长安低头看着怀里的月娘,似有不忍。 月娘点头,扭脸看向远处。 “富家子看中了一百姓家女子,但这女子不甘做妾,富家子便借职务之便,治了这家的罪,女子也因此被送入青楼,几经磨难成了花魁。富家子终是赎了这花魁,但很快又喜新厌旧,把这花魁辗转好友之间,辗转间女子得知了当年获罪的真相。” 长安一字一字,月娘脑中闪过无数梦中的画面,所有情节历历在目,那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底,腮边已经挂满了泪水。“长安,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为什么我这么恨呢。” “月儿,我说那是两世前的你,你可还会信我?” “你是让我想起两世前的你?”月娘一对睫毛挂着泪水,眼睛瞪得大大的,正扑闪扑闪的望着自己。眼底的炽热,怕是月娘自己也没有察觉。长安盯着月娘的眼睛摇头。 长安的故事让月娘把之前那些零散的梦完完全全的穿了起来,她明白为什么在大牢里,在添香院,她有那么多的似曾相识。她记起那一世的袁禾,那个她曾满心满意以身相许的人。那一世自己连个妾的名分也没有,最后被当做物件在他的那些朋友间轮番转送。记起这些人把她家的变故和她的遭遇,当做袁禾的风流韵事相互笑谈。记起了所有的遭遇,留给她的,是刻骨的恨,她恨袁禾,这恨,蚀骨噬心。 “那一世,你在哪里?”如果长安都知道,那么他是否也在。 “可想起一年大雪,你得知真相后报仇不成,被富家子绑了扔到河边等着自生自灭,路经此地的走商救了你,还带你回了江南。” “你是,安叔?”那个像自己父亲一样照顾自己的安叔,陪自己隐姓埋名,直至终老的人。 “我只想你想起我,不是哪一世。”长安叹了口气不置可否,眼神悠长,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沉思。 “难不成你是神仙?”月娘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就算是吧。”长安说的也不特别肯定。 酒已经全醒了,对袁禾的恨在心里如同扎在心窝上的利刃,拔与不拔,都已是无可救yào。 “你究竟是谁?接下来要怎样?” “这一世,我也已经不能完全知晓。”长安口气中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 月娘沉思片刻,感慨的说,“放过他吧,他死了,我就无人可恨了。”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记起我,这一世,冥冥中总还有些相似,我想带你去看看,也许你就能记起我了,你可愿意?” “带我走吧,无论哪里。” 第二卷 求不得 第19章 轻车熟路 夏平凝年近三十,是当朝第一猛将,当年随夏老将军征战时,威名已是遍布朝野,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更是战功赫赫。妻子早逝留下两男一女,因为夏将军一直无意再娶,所以现在的将军府里连个妾室都还没有。 年初宫宴上见到将军本人后,静蓉公主便央求父皇赐婚。可堂堂长公主,哪有给人续弦做继母的道理,老皇帝自然不会答应。为断了长公主的念头,老皇帝安排夏将军过完八月十五就出军岭南,平定当地的苗羌匪患。 公主将月娘赎出添香院,在三皇兄的威逼利诱下,答应带月娘进皇宫,只等过完中秋,随三皇兄和夏将军一同前往岭南。 袁禾醒后已是第二天,发现月娘已被公主赎了出去。推想是因为当日品过月娘的茶的原因,只怕月娘借公主的势收拾自己,不敢有半点造次,只老老实实做着手头的事情,迎接第二天的中秋佳节。 月娘随公主入宫,一世伊始。 长安说过,如果想不起来他,就送自己去做婢女,只不过没想到是给公主做婢女。于是在八月十五的前一天,月娘跟随公主进了皇宫。 宫殿层叠,长廊回转,月娘走起来却是轻车熟路,仿佛已经走过了千次万次。这感觉,要比对添香院的熟悉强烈得多,虽然长安没再多说,但是月娘知道,曾经的什么时候,这里,自己来过。 “从我记事起,三哥就对所有女人都好奇,不过像对你这么好的,倒是第一个。”静蓉公主比月娘大两岁,但自小养尊处优,所以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xìng子。 “公主说的是三皇子?长安?”月娘不太肯定公主口中的三哥,是否就是长安。 看到月娘还不知道慕容安的身份,静蓉像告密者一样有一丝小激动的点了点头,“当今三皇子,慕容安。” 原来是安王爷,怪不得添香院老鸨要替他隐瞒身份,有机会还是要问问他,还有什么没告诉自己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主住处。如果说之前对来路的熟悉,让自己怀疑曾来过皇宫的话,那么现在这殿里殿外,一桌一椅,不,应该说眼前身边的一切,月娘已经认定上辈子肯定是做过这里的奴婢了。长安,你赢了。 公主认定过了十五就要去岭南,回来后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打点出发的装备,公主也是欢天喜地的将衣服首饰选了又选,因为月娘是一定要带着的,所以也让月娘在一旁跟着。 所有的衣服首饰一件件的在眼前展示,月娘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着托盘里的一个纯白双鱼玉佩,净白如雪,无一丝瑕疵,心头不由一痛。 “这是我最喜欢的,必须带着。”看月娘盯着玉佩,公主说了一句,心想这丫头倒是识货,这波斯贡品还是父皇悄悄赏的,怕其他妃子公主看到,还不曾带过。 看着玉佩月娘也说不出什么,就是一阵一阵的心痛。 在公主的亟亟期盼下,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第20章 夜半离宫 公主去参加十五宫宴,月娘就坐在院内一个僻静角落望着月亮发呆。今晚月亮还真是亮啊,也不知道长安今天会不会进宫,如果他是三皇子,现在应该是在宴席上了。 “去收拾东西,我先带你走。”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让月娘惊呼了一下,好在宫人大多聚在一起过节,院子里守卫并不多,也没引起注意。 “那公主呢?”月娘不解。 “我再回来一次。”语气十分轻松。 月娘一下没想通长安的打算,刚把自己明目张胆的弄进来,这会儿又要悄悄弄出去。再见长安穿的是夜行衣,便问,“不是白天走?现在宫门都关了。”, “白天我可没有本事带她出宫去岭南。”说完蹲在月娘面前的花影里,支了支下吧,示意月娘赶快去收拾。 原来是带公主悄悄离宫,想必公主还不知道,不然不会整晚都在一遍遍打理要带的一箱一箱衣服。 起身刚要进去,听长安又不见外的说,“别忘了多带些银票”。月娘这次真的败了下来,堂堂三皇子,让女孩子出门自己多带银票,王爷不都是富可敌国才对吗。 不等再说,一队护卫向这边跑了过来,“什么人?”问完搭弓上箭直对月娘这边。长安完全隐到花丛后面,月娘连忙向前走了半步解释,“我是昨天新进宫的宫女月娘。”护卫收了弓箭,在刚刚月娘和长安说话的地方转了几圈,见确实没有异样,又整队去了别处。 不知道长安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月娘急忙回去简单收拾了下。本来她也没什么东西,公主的银票放在什么地方更是不知道,只包了自己进宫时穿的衣服和几个侍女的首饰,悄悄走到刚刚的地方。 长安果然在原地等她,见自己过来,猛地横腰抱起。月娘刚要骂他把自己放下来,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长安已经抱着她在房檐上几起几伏的向宫外方向赶去。 因为速度太快,风打在脸上有些疼,月娘把脸全都埋在长安怀里,又嗅到,那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不多久长安把月娘稳稳的放在地上,月娘发现已经出了皇宫很远。看长安还没有马上走,心里的问题一个一个的蹦了出来。 “你不是应该很有钱吗?”月娘觉得,皇亲国戚那就是花不完的金山银山。 “只有王爷的俸禄。”长安觉得这个问题,不好。 “那你应该很有权?”权倾天下,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 “我不得父皇喜爱。”长安有些恨恨的,如果知道是说书先生说的,一定先杀后快。 “那你还有什么?”堂堂王爷,无权无势,还没钱,真的让月娘很意外。 “……”长安看了眼月娘,觉得还是他的月儿可爱。 “你刚刚很怕死吗?”想起护卫冲过来时长安躲了起来,月娘问的有些得意。 “我若死了如何护你?”长安明显有些不爽。 “你不是神仙吗?”既然知道那么多,这些护卫算什么。 “.已经不是了。”长安答完,月娘心里有两个问题想问,她想知道为什么长安不是神仙了,但还想继续怄一下这个总让自己难堪的人,所以出口的问题是,“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你都干什么了?” “一直在找你。”长安说的很认真,月娘看着他,一下子找不到下一句话。 “我我不是一直都在那里,是你自己笨。”心想又不是自己让你找的。 “没办法,天下女子太多,你又实在太普通了。”长安一脸的坏笑,让月娘气得牙根痒痒,这人绝对就是欠揍。再要说什么,长安已经转身向皇宫跃去,几下就没了影。 没多久静蓉公主也被带来了,满脸的不痛快。当然不会痛快,她从来没想到,三哥答应的带自己去岭南,是这样的去法。父皇如果知道了,恐怕自己以后再也别想出宫了。 不过一心想着可以和夏将军一起去岭南,这些不痛快也就都不再计较。现在只能先装病不见人,等走得够远了,父皇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把自己怎样。 “三哥,夏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大军天亮出发,夏将军两天前已经启程了。”听完,静蓉公主傻在那里。 第21章 早有预谋 人都已经出发了,难怪宫宴上没有看到。可是怎么现在才说,冒这么大风险偷偷跑出来,不就是为了和夏将军一起去岭南。现在出发,就是赶上了,也到岭南了。公主闷闷的不出声。长安也不解释,现在三个人里他最强势,不需要解释。 三言两语,月娘已经知道个大概,见气氛有些尴尬,况且也不能一直站在街上,问到,“我们可是要去追夏将军?” “如果骑马,不会比他们晚到几日。如果抓紧赶路,也许还能追得上。”边说边带着月娘和静蓉转到后面一个巷子。 听说还有可能追得上,公主又来了精神,之前的不痛快一扫而光。可看到巷子里的马厩,月娘却有些为难。本朝贵族女子多会骑术,静蓉公主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自己却是不会骑的。 “先把衣服换上,城门就要开了,准备出发。”长安从马厩边拿起一个包袱,扔了过来。月娘接住包袱,刚想说自己不会骑马,就被公主拉到暗处,更换上两身方便出行的男装。 此时的公主已经是毫不在意,左右已经是这种情况,既然还想着去岭南,那就三哥怎么安排自己怎么办就是了。 换好衣服月娘才认出,难怪看公主有些眼熟,这公主的男装打扮,不就是那日和李公子去添香院喝茶的人。这公主,还真是,生猛。 收拾妥当,两人走到马厩旁,公主为自己挑选了一匹枣红色母马,检查了马鞍,就一下下的捋着鬃毛。见长安也自顾自的打理着,月娘只能开口,“我不会骑马。” “你和三哥骑一匹就好。”公主快人快语,心中盘算的是帮三哥把她赎出来就够可以的了,自己女人自己照顾去。 “你和我骑一匹,这就出发。”没有半丝犹豫,或者说,应该是早有预谋。 转眼间两匹快马向城门方向奔去。 天微亮,守城的士兵刚将城门开到一半,一行三人已经出了城门,消失在黎明中。 一连赶了近十天的路,虽算不上风餐露宿,可也是披星戴月的没正经吃过几顿好饭。月娘和公主都开始有些疲惫不堪,长安提议今天早些找个客店休息,其余二人十分赞同。 到达清水镇时天色还早,但听说要再往前赶两个时辰才会有客栈,长安决定今天就在这个镇上休息。虽然满心想着夏将军,但公主也的确累了,爽快答应下来。 三个人在镇上转了两圈,最后选了家看起来比较排场的客栈,把马jiāo给小二,要了三间上好的客房,各自回屋安顿。 小歇片刻有了些精神,看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些早,又想起刚刚路过的集市,公主提议去逛逛,月娘自然高兴。长安不放心他们自己出去,也就跟了过来一同出门。 市集上有十几家店铺,和京城的热闹繁华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和枯燥的赶路相比,还是充满乐趣。因为天色还早,店铺门前也有摆摊的货郎们在招呼着。公主和月娘颇有兴致的一家一家看过去,长安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一家裁缝铺里除了成衣,还卖些堆花,珠钗等市井小东西,见月娘拿着一个珠钗左看右看,长安走过去买下送给她。不值钱的小东西,月娘也没有拒绝,看着长安开心的笑了笑。 公主自然不在意,这里面的东西也就是看个热闹,都给她都不会要。再说,三哥的女人,自己也实在没必要跟着计较这个。 逛完市集,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回到客栈好酒好菜的大吃了一顿,总算都有了些心满意足,于是都早早回屋休息,准备明天继续赶路。 月娘本就多梦,可能是赶路太辛苦,这次梦里是在皇宫狭长的甬道上,不停的走啊走的,累到双腿麻木,感觉都抬不起腿了也停不下来。两侧朱红的城墙怎么越来越高,高的把日光全都挡住了。而且,一侧的城墙还有被撬动的声音,月娘突然醒了过来。 窗外似有人影晃动,月娘躺在床上吓得一动不敢动。看清确实是有刀已经从门外伸进来,正一点一点的拨动着门闩,眼看就要拨开了。月娘大叫起来,“长安……” 第22章 黑店遇袭 月娘和公主的房间挨在一起,长安的房间和他们则隔了几间稍远一些,听到呼声长安立即向这边冲了出来。 月娘和公主的房门都先后被撬开,这时公主也大叫起来,长安毫不犹豫的冲进月娘的房间。 按说,黑店里面的盗贼,虽然有几下拳脚,但和长安根本过不了招才对,不过这些盗贼,貌似,厉害了些。 本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不想竟是多用了点力气和时间。放倒月娘房间里的两个人,长安迅速转到公主房间。 虽然公主的房门被撬开的晚,但是因为在月娘房里耽搁了小下,此时公主已经被逼到墙角。盗贼正拿着包袱准备离开,看样子这些人原本只为劫财,不想伤人。见长安过来,这房间里的两人知道事情不妙,回身向公主抓去。 本意是劫了眼前女子做人质,不过长安不会给他们留这个机会,眨眼间一刀过去,一人应声倒下。正要抬手处理第二个,后面传来沉沉的声音,“住手,不然我就杀了她。”回头,又一个蒙面男子正用刀挟持着月娘站在门外。 见月娘颈上刀刃处有血珠滴下来,长安虽怒不可遏,但不敢上前一步。屋里的男子见长安停下了手,顾不得去捡掉在地上的包袱,窜出门去。门口男子挟着月娘往后退了几步,将月娘向着长安方向往前一推,也消失在夜色里。 抱住月娘,怕再有一波人过来,长安忍住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转身回了公主房间。 虽然知道三哥是先去的月娘房间,心里很不痛快,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公主无论如何也要求和月娘在一起,这样她觉得自己更安全些。 月娘虽然受了些外伤,但是非常冷静,公主手脚并用的帮她处理着伤口。长安原本放下月娘转身去看月娘房间的两具尸体,但不知何时已被运走,连同月娘屋里的包袱也不见了,只能回来查看公主房间留下的这具。 身材略微瘦小,扒开衣服,见身上布满藤蔓纹身。大臣们不是说只有岭南腹地一代不堪匪患骚扰,这里距离岭南边缘至少还有五六天的路程,暗叹着难道匪患已如此严重。 折腾这么久,三人再无睡意,天也快要亮了,于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差点儿都掀了房顶,店家都没露面,不是装死就是真的死了,长安也懒得计较,自己去牵马。 好在马还在,赶起路来总算不会太麻烦。 月娘没了包袱,路上更加轻松,坐在长安身前,使劲儿的回想着能想起来的每一个梦。 “你就不知道跟在我身后?”长安略带斥责的说着月娘。 当时那个情景,谁能想到后面还会有人过来,长安其实也没想到,就是想起刚刚见月娘被挟持时自己那担心的心情,不说月娘几句就很难平复。 “这不是也没事儿了吗,都是你威武。”月娘不想和长安斗嘴,折腾了半天,自己还受了伤,就想安安静静的赶快赶路。 “包袱也没了,怎么不把自己丢了。”见月娘没有顶嘴,长安又补上一句,算是解气。 “就这么个值钱的,随身带着呢。”说完,月娘掏出白天长安送她的那支珠钗,晃了晃。 长安摇了摇头,一副当真如此的神情。月娘见他这神情,自己也笑,把珠钗又仔细放了回去。 眼看快要进入岭南,再加上这次经历,三个人也不敢再住店,只好拼命赶路,住的也都是比较破的农家院落,更不敢点好的饭菜。 月娘在大牢里过过更苦的日子,所以除了有些累,倒也没觉得别的,倒是公主也没有一句抱怨。月娘觉得,公主一定是非常喜欢夏将军,才会一路上吃了这些苦,还是满心欢喜的。不知道常听街坊和说书先生们提起的夏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走了三天后,终于在这天傍晚遥遥的赶上了夏将军一行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仿佛有些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公主更是眉飞色舞。 见夏将军一行十几人在破庙院里安顿车马,准备搭火做饭,公主觉得要先去刚刚那个小河边梳洗一下再出场。长安不放心她自己过去,三个人又返回河边一番梳洗后,向破庙走来。 第23章 突生变故 再次回来,破庙院里的景象让他们愣住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破庙里却是血洗了一般。几堆架起做饭的粗树枝,燃烧着散落在地上,照得已经入暮的院子十分清晰。刚刚还忙着搭火做饭的那些人,此刻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一滩一滩的血迹,让长安三人愣在了原地。四周,像坟一样寂静。 月娘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攥着长安的手,全身冰凉。静蓉公主最先扔下缰绳,开始默默的在这些人里寻找着夏将军。 月娘也缓了过来,松开长安的手,一同帮公主寻找。因为都是便装出行,一下子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而且月娘也没见过夏将军,所以在公主身后,一个一个的跟着翻看着,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一个,都没有了一丝生气。 长安立在原地,打量着四周,刚刚院子里的那些马和包裹都已经不见了,初步断定是批劫匪。不过能将夏将军一行人这么快全部放倒,实力却不一般。又仔细看看周围,确定下没有其他人。 公主在一个男人身边跌坐下来,用力的摇晃着,“醒醒,夏将军。”月娘闻声望去,心咚咚跳着,夏将军胸前都是血。见状,长安快步过去摸了摸夏将军的鼻息,还有气。“静蓉,夏将军还没死。” 公主抬头,满脸泪水映着院中的火光,脸上满是焦急。“三哥,快去给夏将军请大夫。”然后却手脚慌乱的,不知道该怎样把夏将军扶起来。 长安示意公主别动,见夏将军胸口还有血冒出来,从旁边一个人的衣服上扯了布条,给夏将军的伤口裹了起来。有意的试探了下,发现夏将军身上的兵符还在,顿时确认刚刚来过的人定是劫匪。 想起几天前住过的黑店,长安怕劫匪再折回来,让公主和月娘一匹马,自己驮着夏将军快速离开了这里。 一行四人此时处在岭南腹地边缘,这地方的土著百姓民风彪悍,而且匪盗的耳目众多。往回走路程太远,夏将军怕是在路上坚持不了多久,留下来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危险,而且如果被人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怕是凶多吉少。夏将军的兵符可以调遣岭南驻军,思量再三,长安决定找地方安顿好几个人,自己带着兵符去找救兵。 好在岭南多山,很快便找到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山洞。将夏将军在山洞中安放好,长安又仔细查看了伤口,确定只是外伤,又上了随身带的外伤yào,放心了很多。 “我去找援军,来回至多三日,你们千万不要离开这里。”说完留下全部干粮和水囊,准备出发。 “长安,一路小心。”月娘见长安把吃喝全都留下,自己什么都没带,不免有些担心。 长安回身摸了摸月娘的头,“等我回来。”继而快步走了出去。月娘心里重重的答应了下。 岭南不止多山,还多瘴气。长安走后不久,夏将军因着外伤和瘴气的缘故,开始浑身发烫。 “月娘,快拿水囊。”月娘忙把水囊拿过来递给公主,但是水刚刚进到夏将军嘴里,就顺着唇角流了下去。如此反复,半晌,夏将军也是一动不动。公主急的不行,几乎用了水囊里全部的水,一遍遍的给夏将军擦拭去热。月娘在一旁帮着,两人都是一夜没有合眼。 月娘只盼着长安快些回来,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是可担心的。 如此到了第二天,夏将军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公主和月娘都十分高兴,只等长安带人过来。但夏将军的体温不只是退烧,还在一直下降。等到晚上时,手已经凉的像冰一样。 月娘记得秦夫人在临死之前,也是手开始凉,慢慢地,胸口都凉了,心里忽然特别疼。见公主正用力的为夏将军搓着手,自己也不顾不得男女避讳,拿起夏将军另一只手,来回搓着。 千万别凉下去啊,长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24章 蛇鼠一窝 长安带着兵符不敢有半刻耽搁,一路策马,第二天中午就望到了岭南驻军的营地。刚松口气准备打马过去,看到一队人牵着十几匹马向营地里面走。这马都是上了马鞍的,而且,看着就是昨天夏将军一行人的马。长安急忙带马扭身就跑。距离还不算近,所以也没人注意。 跑出一段路,停下来让马休息了一下,这马已经跑了一夜,再跑下去就算废了。同时自己也在思考,原来夏将军遇到的不是劫匪,而是自己人。难怪以夏将军这些人的身手,这么快就被放倒了。那么这些人不拿走兵符,只是制造了遭遇劫匪的假象,其中原因,想来想去,就是他们已经和当地的劫匪蛇鼠一窝了。 夏将军之所以悄悄提前赶来,是想暗自查一查当地实际情况,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如果夏将军在这里提前死了,出师未捷,对于朝廷来说,这一仗不打就已经败了,说不定还会推迟整治岭南匪患的计划。 只是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再去驻地借兵了。按照大军的行进速度,应该再有四到五天可以到达这里,现在的情况,只能赶快去找大军救援。 因为急着和夏将军会和,副将元山带着大军也是日夜赶路。所以长安遇到他们时,比想象中早了两天多。元山看到兵符知道情况紧急,再根据沿途见闻,推断这安王爷所言不像是假话,立刻点出两千精兵随长安先走。 算算时间,应该比答应月娘的时间晚不多久。想到他说过要月娘等他回来,又夹紧马镫,带着人马飞速往回赶。 回到山洞时已是离开后的第四天凌晨,只是山洞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不管是人还是物。长安突然很害怕,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命人沿着山洞在周围细细搜查。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月娘他们怕被发现又躲到别处去了。 月儿,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长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过,他开始后悔自己把月娘留在山洞里,明知道这里会有危险,分明就应该带她和自己一起去找救兵的。如果月娘真有什么事,不,不会,一定不会。他让月娘等她回来,月娘一定是在心里答应了他的。 这样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急急过来回禀,在附近另一处山洞里,发现了夏将军,和一名越女。 越女?怎么是越女?月娘和静蓉呢?长安满是疑惑的跟了出去。 之前因为怕被人发现,月娘和公主一直都没敢生火,随着夏将军体温不断下降,再不生火,不知道他还活不活得下去。第二天晚上,两人都没有犹豫的找了些干柴,费了半天劲才升起一小堆火。有了这火,夏将军的手也渐渐有了些温度。公主激动的拉着月娘又哭又笑。 终于到第三天了,长安说他三天回来,月娘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因此尤其注意山洞外面的声音,感觉长安随时都会走进来接他们。 洞外林中有悉悉的声音,听起来像有人在林中急急穿梭。月娘和公主都有些兴奋和忐忑,不知道来的人是长安,还是危险。 公主守着夏将军,月娘悄悄走到洞口,却看到一个,姑娘吧?十几岁的样子,一身衣服已经脏烂不堪,正怯生生的躲在山洞边向林中张望。脸上太脏,已经看不出模样,只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在这脏兮兮的脸上分外明亮。看到月娘出现在门口,明显被吓到了,转身就向刚刚张望的相反方向跑。看那打扮,是岭南的土著民。 月娘也被这姑娘吓了一跳,急忙回来和公主描述了一下洞口的情况。公主一听觉得这里怕是有危险,但是又怕长安很快就会回来,犹豫着要不要带夏将军离开。 而夏将军的身子忽的轻轻动了动,公主顾不得其他,赶快把最后一些水给夏将军喂了下去。夏将军伸手,用力的握住公主的手,却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夏将军,坚持会儿,别睡啊。”公主见夏将军有了意识,不停的低声呼喊着,怕他再睡过去会醒不过来。急切的声音里还有恳求。 月娘看着公主已经熬得通红的双眼有些感动,擦了把眼泪,继续去洞口观望守候。 远远传来一队人穿过树林的声音,还在唧唧呱呱的说着什么,听起来有些生气,应该是岭南的土著。只是听声音越来越近,是已经往自己这边走来了。 月娘的心一下子提的老高,长安,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25章 临危不弃 “公主,来了不少的土著民,很快就要到咱们这里了。”月娘跑回去,急切的说,只想赶快带着夏将军一起离开。公主觉得已经来不及了,三个人目标太大也走不远,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去把人引开,你带着将军快走。”如果是平时公主说这话,月娘一定会吃惊上几天,公主这是用自己的xìng命在给夏将军做掩护。不过在这紧要关头,月娘只是一愣,马上扶起夏将军搭在公主身上,“你快走,我去引开他们”。说完,月娘跑了出去。 因为距离已经比较近,月娘跑出山洞没多远就被来人发现了,只听着吼叫声,脚步声远远地从洞前掠过。等感觉声音够远了,公主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半扶半拖着夏将军往洞外走。不知道能往什么地方去,只好挑尽量离洞口远一些有灌木的地方先藏起来。 夏将军基本使不上力,公主只能拖着他躲在一处不太远的灌木丛。果然,刚刚跑过去的一队人又有几个折了回来,进山洞里查看。可能是看山洞里的痕迹,觉得不会只有一个人,为首的一个站在洞口四下张望,然后比划着其他人继续四处搜查。 公主他们躲的本不远,如果搜查过来,一定会被发现。心一横,公主把随身的双鱼玉璧放到夏将军怀里,然后用地上的烂草树叶把人埋了埋。趁洞口人不注意,拼了命的向洞口反方向跑。 搜查的人发现果然还有个人,很是兴奋,打了个口哨,就有更多的人向公主方向追了过去,自然很快就把人捉住绑了,兴冲冲的往山下走。 到山脚的时候,另一队人也汇了过来。同来的,还有一起被抓住的月娘,两人相视摇头不语。月娘心中将长安骂了不知几万次,而公主则不停的看着这队人马中,是否有夏将军。 长安始终没到,他们则被土著带回了大本营。 长安满心疑惑的随着回禀的人,匆忙赶到另一处山洞。 本是私自带公主出宫,此刻即使皇帝老爹知道了,也不会大肆声张,所以应该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还在皇宫里。即便月娘和静蓉被土著抓去,只要不暴露身份,也还有救回的希望。 赶到山洞时,夏将军已经清醒过来,只是非常虚弱。旁边站着一个衣服脏乱无比的土著女子,脏脏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尤其明亮,此刻有些惊慌的使劲儿往夏将军的方向靠,应该就是刚刚士兵口中的越女。 “安王,带她一同回去。”夏将军抖动着已经开裂的嘴唇,看着越女,努力发出声音。 “其他人呢?”长安不介意夏将军想带多少个女人回去,他只想知道月娘他们到哪里去了。可是夏将军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长安痛心疾首的看向越女,“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的?另外两个人呢?”因为着急,声音十分严厉,他心底觉得就是这越女把他的月娘弄不见了,杀了这个人,也许他的月娘就回来了。 越女应该是不懂中原语言,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长安也不明白,不过看起来她也很着急的样子。说了一阵见长安没有反应,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方一句都没懂,越女不再说话,不安的看向夏将军。 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只在一处树枝上找到一条衣料,再别无所获。长安辨认了一下,衣料与自己给月娘和静蓉准备的衣服料子相同,还被特意打了结,应是月娘留给自己的信号,看来很可能是被土匪抓去了。 虽然自己有两千精兵,但是对方人数更多,在这山里太久,如果被人发现,尤其是被发现夏将军还活着,就会十分危险。长安命人带着夏将军和越女一同离开,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气。 月儿,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第26章 红妆素手 大军也已赶到,和长安汇合后驻地扎营,夏将军接受诊治,长安借用夏将军几队人马,明里暗里的加紧打探月娘和公主的下落。 随军来的自然有懂土著语的翻译,因为夏将军要求善待越女,所以越女被带下去梳洗之后,才被带上来问话。 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简单梳洗后的越女,已经是绝对担得起这句称赞的。净白的脸上,那眼睛清澈明亮,让人觉得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心地必是无比美好。长安看了一眼,不免感叹。 长安把想知道的问题一一告诉了翻译,翻译和越女又jiāo流了一番。越女见有人能听得懂自己的话,说的非常卖力。可能说的时候着急,也忘了长安是听不懂的,只是一串一串的一边说一边看着长安,仿佛寻求认同。 等终于沟通的差不多了,翻译连忙又向长安复述了一遍。 越女是匪窝里的俘虏,前晚偷跑了出来,后来这些土匪来抓她,她就躲了起来。再后来她看到有两个人被抓走了。等人全都走远了,她就把被藏起来的夏将军救了出来。因为当地山上有很多去瘴气的草yào,所以给夏将军吃了一些,人就醒过来了。 成也萧何败萧何,长安心里非常讨厌越女,如果不是她把这些人引到山上,他的月娘现在应该已经在他身边了。 元山倒是非常激动,打听了匪窝的情况,询问了预防瘴气的草yào,越女还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统统告诉了元山。 按照越女的描述,月娘他们已经被带走一快整天了,长安决定不等大军出兵,自己先去匪窝找月娘。 越女把地形和匪窝情况介绍的很详细,虽然听起来有些复杂,不过长安还是确信已经都消化了。越女希望能继续照顾夏将军,长安迟疑了很久,让元山自己看着安排。确认军中再无不妥,一个人去了越女口中那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月娘和公主被带回山寨,一路走来,二人都不住感叹,难怪当地匪徒如此嚣张,山路复杂,越往后越崎岖难行,而且奇宰无比,稍不留神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等进到山寨里,月娘和公主都已经被绕得晕头转向。 和二人一同被抓的,还有几个村民,甚至还有两个土著,这时都被齐齐的放在院子里,等着下一步安排。已经有土匪不停的看向他们这边,尤其在她和公主两个人身上上下打量着。月娘被看得非常不痛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公主更是不用说。 寨门要关上时,又回来两个人,进来后也没有下马,而是从月娘他们身边飞快越过,很赶时间的样子。 不久,刚刚打量他们的人走过来,将被抓的人分了两队。虽然听不懂这些人说什么,但从分队标准和他们说话时的表情,月娘已经猜出个大概。显然公主也已经明白,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有视死如归的决绝。 还不等被带走,刚刚骑马进来的人又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哇啦哇啦的说的一通,刚刚几个兴冲冲的土匪一脸的懊恼,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月娘他们又归成一队,一起带走。 月娘一直以为,土匪窝就像说书先生口中说的那样,大口喝酒,大块吃ròu,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但目前看来,还是很有纪律。暂时松了口气,长安,你到底在哪里。 第27章 全部世界 山寨里关押奴隶的地方,要比京城的大牢条件差太多。尤其在这岭南,到处都是湿滑一片,根本找不到一处可坐的地方。月娘觉得如果还能出得去,要先找个干爽地方,美美的睡一觉。静蓉公主完全没有想象中娇贵,可能是还在担心夏将军,一直闷闷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山寨里也是出奇的安静,大晚上连个灯笼都没有,完全没说书先生口中说的那样划拳猜令,或许这岭南的土匪,不会吧。 连着几天照顾夏将军,加上白天又在山上一阵狂跑,月娘和公主最后也顾不得地上的积水,坐在里面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在这潮湿无比的地方,月娘嗅到了阳光的味道。这味道,和长安身上的一样,长安?月娘拼命的让自己醒过来,睁眼果然看到长安的一张俊脸正贴在自己面前。月娘激动的推了推身边还在睡着的公主,长安示意不要发出声音。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公主睁眼见到长安,张嘴要询问夏将军的情况。长安知道她要问什么,先不许她出声音然后向她郑重点头。知道夏将军已经平安无事,公主整个人又有了以往的活力。 和出宫时一样,长安现在更是一次只能带一个人走,月娘示意长安先带公主走。长安有些犹豫,但公主已经自己站了起来,长安也就不再耽搁,抱起公主纵身离开。 等待长安回来的这段时间,月娘觉得比之前几天加起来都要长,抻长了脖子盯着刚刚人影消失的地方。再见到长安身影向这边过来,月娘眼里蓄满了眼泪,极力忍着不许掉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着他来了这么个鬼地方,遭了这么多罪,现在看到他出现时,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长安进来看到快要哭出来的月娘,摸了摸头,抱起就往外走。窝在长安怀里,月娘觉得,这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土匪这里白天得了消息,知道夏将军没死,现在朝廷的大军已经在岭外驻扎,所以命令全寨上下停止一切活动,晚上连灯都不许点。凭借自己地势上的优势,这样偃旗息鼓一阵,谅大军也找不到他们在什么地方。 不过也是因为太安静了,虽然长安武功不赖,但带着人两次从寨里出去,还是被守夜的土匪发现了。土匪对这里的事物非常熟悉,只听着一阵哇哇哇的简单jiāo流,没有点火,已经有箭从长安身边飞过。 一边躲着身后的飞箭,一边抱紧月娘加快脚步,总算,出来了。 三人终于碰头。月娘回头,已经根本分辨不出山寨的位置。在长安带领下,月娘和公主用尽全力的向山下跑,跑了足有办个时辰,两个人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远处有一对人马向这边靠近。 于是三个人停了下来。如果不是有长安在,月娘真的想自己马上就死过去。伸手抓了抓长安的胳膊,满手湿湿的冰凉。月娘此时不敢出声,用眼神示意,你受伤了?长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淡淡一笑。 长安让月娘和公主躲到一边,自己做好作战的架势。来人越来越近,等可以借月光分辨清楚了,却是元山。 得知长安一个人来救人,元山赶快带人出来接应,也许知道是因为自己月娘他们才被抓,越女连忙给元山画了简易的地图。 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去了。月娘第一次觉得生活,也挺美好的。 第28章 启程回京 到了大营,公主也顾不得梳妆了,直接奔去夏将军营帐。月娘则随长安回了他的营帐,照顾他包扎伤口。 苗羌人的箭细小,但是没得很深,这一箭在右臂上,已经伤到了骨头。军医急忙过来一阵忙碌,总算取出箭,清理好伤口,最后包扎完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长安没有出一声,只是眉头微皱,嘴角似还有些笑意。月娘看得呆了,这表情,她梦里见过太多次,每梦到一次,都心疼无比。 “长安,我觉得梦里见过你,也不是你,就是觉得应该是你。”说完月娘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楚。长安却兴奋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都见过些什么?在什么地方?你可想起我来了?”一串的问题等不了月娘回答就全都问了出来。 “没想起来,不过就是刚刚取箭时,你那表情,我好想梦到过好多次,看得我心疼。”月娘有些歉意,但是总算想起点儿什么,总算不白遭这些天的罪了。 长安有些激动,走过来将月娘抱在怀里,头抵在月娘头上,什么都没有说。月娘也觉得,虽然没想起多少,但是也能让他有些欣慰了,心情大好,也轻轻抱住了长安。 军营里没有什么奴婢,所以月娘除了要照顾因为受伤开始作威作福的长安,还要去公主那边照顾一二。只是公主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夏将军的事儿,人也越来越没有精神。虽然每天都会去夏将军那里,但回来之后反倒更加闷闷的。 月娘看在眼里,觉得自己也是闷闷的。和公主也算患难之jiāo,公主待她极好,她待公主也是,就像当年自己和含香。含香,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 夏将军的伤恢复的很快,已经开始和元山他们商议如何对付岭南驻军和剿匪计划。皇宫里也传来皇帝密诏,勒令安王同长公主立即回宫。 虽然大家不知道长公主在这里,但安王在这里,还是很多人知道的。所以出发之前,长安还无法拒绝的赴了两次宴,然后在一队人马护送下启程回京。 因为回去时不用急着赶路,所以这次坐的是马车。长安说自己受伤了需要单独一辆马车,而且还需要人照顾,月娘就和在军营时一样,大部分时间在长安这里,再抽时间去看公主。 公主现在越来越沉默少言,月娘觉得,一定是因为越女的原因,虽然她只见过越女两次,但月娘就是可以肯定。她就不觉得夏将军怎么好,这样也好,也许回了京城,公主就不想嫁给将军了。 之前在添香院时自己无能为力,之后和长安又一路奔赴岭南,现在总算也让自己狐假虎威的过上两天有权有闲的日子,月娘想求长安找找含香,主仆情深,她不想含香受苦。 “长安,你还记得以前我身边的含香吗?”剥了颗葡萄,讨好的递给长安。这是在添香院学的,只不过人家是送到嘴里,月娘下了几次决心,还是决定只递过去。 长安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去接,月娘举了会儿又收了回来。 “我想让你帮我找找,看能不能也赎出来。”见长安还在盯着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只好低头看着刚刚剥好的那颗葡萄。 长安敲了敲桌面,月娘马上抬头,见长安正示意她把葡萄放到他嘴里。月娘没好气儿的塞了进去,长安坏坏的笑,自己也跟着又恼又笑。 “含香可会跳舞?”收起坏笑,长安问的一本正经。 “不会,不过她很聪明,这段时间学了也说不定,你见过?”月娘一边分析一边问。 “回来前去蒋大人府上赴宴,有个舞姬倒是挺像你以前身边那个丫头。”说完吐了个葡萄籽出来,示意月娘再剥一颗给他。 月娘白了他一眼,“能不能让我过去见见?”愤愤的又拿起一颗剥了起来。 等月娘又喂完,长安才开口,“那多麻烦,明天我写信,和蒋大人讨了过来,咱们到京城没几日人也就到了。” “那万一不是呢?”月娘怕长安认错人,再添了麻烦。 “不是就放我府里养着。”说的云淡风轻,自然而然,仿佛这事儿做了多少次了。说完还眼神示意月娘再剥一颗。 月娘越想越有气,拿起一颗就直接塞到他嘴里。 第29章 驸马纳妾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是舒服自在,等他们到京城时,夏将军的捷报已经传过来两次了,不出意外,再有一两个月,也许春节之前就能回京。 回京后长安坚持让公主带月娘回宫,月娘知道长安想让自己在那里再多想起些东西,也没有拒绝。想让他再多给些提示,长安只说还早。 公主回来时精神非常不好,老皇帝见状也不忍心再斥责,只说最近不许乱跑,就让赶紧回宫休息。 连着一个月,公主也没太多变化,月娘也不知道怎么劝合适,只好每天给公主泡茶,渐渐公主也自己动手,已经能泡一手好茶了。 就快进入腊月,终于传来岭南剿匪的最后捷报,夏将军即将班师回朝。公主听到后,把自己关在寝宫一整日,第二天一早,就跪在御书房门口求父皇赐婚。 月娘心疼公主,也陪着在一旁跪着。即将进入腊月的天气,地面上的凉气向小蛇一样沿着膝盖钻到身体里,最后,全身都没了知觉。就是这没了知觉,也这么熟悉,想必上辈子自己就陪着公主跪过吧。整整一天,御书房的门都紧关着,要不是掌事太监一直都在,月娘都怀疑老皇帝是不是不在里面。 傍晚时,圣旨终于下了,老皇帝终于还是心疼这个女儿,她想嫁,那就嫁了吧。 月娘替公主高兴,但公主自己并没有多欢喜。 晚上长安又悄悄过来,带月娘去了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然后就直接扔到温泉里,不过,好舒服,一小会儿腿就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公主今天也跪了一天,要不你把她也带过来吧。”看着池边坐着的长安,月娘想起中秋那天,他带她们两个出宫去岭南。 “太远,她来了水也凉了。”长安说的有板有眼。 月娘觉得长安真的越来越欠揍,温泉虽然自己第一次泡,但温泉,会凉? “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看了眼长安,月娘愤愤的问。 “恩。” 见长安这个反映,月娘又问,“那以前我喜欢你吗?” “我也想等你醒过来,亲自问问。” 赐婚后公主并没有什么变化,日日拉着月娘陪她泡茶。直到腊月十五夏将军凯旋进京,公主天不亮就换了便服,带着月娘在城门口守着,等了好久。 道路两旁的百姓都夹道欢呼,夏将军骑着高高的大马走在最前面,果然很威风。当真是战功赫赫,气势不凡,不过也就如此而已,月娘不觉得夏将军除了战功还有多么多么好。从她们面前经过时,月娘确信夏将军是看到公主的,因为那一刻他的表情有一丝诧异,眼神里还有着什么她也说不出来的东西。 骑马的将领先经过,然后是步行的将士,而两者之间,是一辆马车。窗上青色的锦帘已被掀起,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满眼惊奇的打量着周围,是越女。 公主看到马车后立在原地,周围雀跃的人群将她无形中孤立出来,所有人都是快乐的,包括越女。月娘看着觉得心疼,扶着她缓缓往皇宫走。 皇帝是赐了婚的,夏将军难道还要让公主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不成?赶快成婚,把越女送回岭南去。公主太可怜了,月娘琢磨着,不知道长安是不是能给公主帮上些忙。 正想着,远远看到长安已经带着个女人在宫门口站着。连他也带着个女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心里恨恨的。那女人是,含香? 月娘激动的简直要蹦起来,她的含香,没错,就是含香。 “你今日本该行礼,索xìng都免了麻烦,这算礼物送你。”长安在一旁,微笑看着两个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公主站在长安身边,看着长安,又看了看月娘,眼神落到很远的地方,那是岭南吧。 按照圣旨,公主下月就要成婚,月娘想到时带着含香一同去将军府,公主很痛快的答应了。于是长安带含香先回了安王府。 夏将军入宫复命。平定了岭南匪患,老皇帝非常高兴,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说,要纳越女为妾。 龙颜大怒,夏将军历数战功,自请降爵,最后不惜抗旨不与公主成婚,只为迎娶越女。 这天晚上,公主把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唯独手里攥着那个双鱼玉佩。月娘看着公主,就像自己一样心里特别的疼,陪在公主身边,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第30章 越女诗瑶 虽然将军成过亲,还有孩子,但这次娶的是长公主。老皇帝特意在将军府花园旁边建了一座公主府,不许将军府的人随意进去。 公主大婚这天,举国同庆,月娘觉得自己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奢华,这一次全都看完了。当天晚上,将军只在公主府坐了片刻就回了将军府。公主一人盯着喜床前一地破碎的月光,许久,对着刚刚夏将军坐过的地方,漾出一个明艳的笑。 过了几日,一顶小轿将越女抬进了将军府。从此,将军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主府。只有元山,偶尔过来,向公主汇报将军最近军务很忙一类的说辞。公主也不说什么,照例打赏,照例自顾自的泡茶。 含香终于搬来和月娘一起住了,这丫头,真是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含香说自己当时虽然入了妓藉,但并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有入官妓,所以刚去不久,岭南巡抚蒋大人来京述职,就从他们那里挑了一批人回去做舞妓,之后自己就跟着去了岭南,还学了跳舞。 月娘很欣慰,觉得含香虽然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还算没有吃太多的苦,现在,终于团聚了。 柳树都要抽芽儿了,也不知道长安最近在忙什么,好像很久没见到人了。不过有些人,就是不禁想的。 “月儿,和你说个事情。”长安在花园里叫住正要去休息的月娘。 “叫我月娘,我不是月儿。”白了长安一眼,月娘不喜欢长安总是把自己,当成他想象的那个人,也没有仔细看长安的表情。 “袁家,被流放漠北了。袁禾,在狱中自尽了,”长安说的声音不高,好像不太确定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月娘。看月娘什么都没说的看着自己,接着又说,“袁家借着袁禾调查私盐案的职务之便,联合在江南当官的儿子,和李相做起更大的私盐生意,这段时间刚刚被查出来定了罪。” 袁禾,死了?他怎么可以死?他死了,我以后恨谁呢。月娘木木的回了自己房间,她恨袁禾,可袁禾死了,那她剩下的,就只有恨了。 公主通常只在自己府里,一手茶艺已经出神入化,每日午后,都孤独的将茶具一遍遍清洗。月娘看着,搜遍所有词汇,也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远远望去,柳树已经一片鹅黄,这一天,公主午后没有继续泡茶,而是想去将军府和公主府连在一起的花园。月娘想公主能开心一些,走出公主府转转。可月娘也担心,那越女,她是打心底不想让公主再见的。 于是在花园里,毫无意外的遇到了越女。对于这次见面,月娘后来总会想起长安,想起长安口中常对自己说的命运,她想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玄而又玄,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彰显命运的巧合,和yīn差阳错。因为她后来听将军府的下人说,将军平时,是不让越女到这个花园来的。 越女见到公主,先是有些慌乱,继而赶快行礼,这礼行的生硬但很认真,貌似刚学会不久。公主迟迟没有让越女起身,就这样看着脚下的这个人,这个让夏将军宁可抛弃功名,宁可抗旨不娶自己,也要纳进府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听到让自己平身,越女不解的抬头望着公主。依旧是当日在洞外见到的那双大眼睛,清澈的让人不忍心责怪。 “诗瑶。”夏将军匆忙的赶过来,不等公主说话,自己将越女扶了起来。这是新婚那天之后,公主第一次见到夏将军,而他正把另一个女子,护在自己怀里。 月娘不停的看着公主,她不知道下一刻要怎样做,才能舒缓公主心中的疼痛。 “公主,这是诗瑶。”夏将军虽然不去公主府,但见到公主,仍然有礼,有礼到,疏远。 “诗瑶.”公主默念,记得在岭南的营地里,越女还是个没有正经名字的野丫头。“诗瑶,果然是个好名字,你给起的?”夏将军点了点头。 越女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听提到自己的名字,还是欣喜的点头,表示诗瑶就是自己。公主只说邀请诗瑶有时间到公主府喝茶,就转身离开。越女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一边微笑的看着夏将军,一边点头应着公主的话。 月娘想,夏将军应该不会让诗瑶过来的吧。 第31章 双鱼玉璧 果然,过了好多天,诗瑶也没有来公主府,只是元山过来送了一盒上好的明前茶,说是夏将军送的。公主还是淡淡的,月娘忙客气的收下茶,让含香送元山出去。 公主坐下来,对着那精致的竹盒端详了很久,起身用娴熟的手法将茶叶一次全泡了。斟满面前的一杯一杯,然后又一杯一杯的自己喝下。茶汤已经深红,其中苦涩,饮者自知。月娘转身到后面,轻轻擦了擦眼泪。 含香过来时,就看到她擦眼泪的样子。含香不知所措,也不问缘由,只带了眼泪的东扯西扯的安慰自己。他们都已经是有故事的人,有些事,一触即痛,公主于她,她于含香,都是如此。 月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就要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她想长安,想找他问问。而这时,传来诗瑶有孕的消息。 公主两夜没有合眼,月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碎了。将军就算再喜欢诗瑶,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何况当年在山洞里,公主可是拼了自己的xìng命救他的。 两日后,公主终于恢复了惯有的淡淡的神色,让月娘去将军府邀请夏将军过来喝茶。这是公主第一次主动邀请,月娘很兴奋,毕竟以前,公主是不肯主动找夏将军的。 夏将军到的很快,两人对坐无言,公主提议边喝边聊,夏将军表示同意。左右话不多,但夏将军的态度看起来还是稍稍有些缓和,公主立刻感觉到了。亲自给夏将军泡茶,每一个步骤,都要比平时更加仔细,仿佛之前日日泡茶,就是为了今日给他泡一次。 奉茶时,公主的手有些微抖,茶水烫了自己也不自知。夏将军没有拒绝,但接过之后也没喝,默默的放到了一旁。寒暄几句,坐了片刻,就又起身离开了。 从进门,他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公主都看在眼中,看到的,那种自然而然里流落出来的疏离。 公主端起夏将军那杯茶,放到自己嘴边,想了想却没有喝,默默倒了出去。没有让月娘动手,自己将全部茶具都清洗干净,摆放整齐。刚刚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月娘觉得,没有人明白,公主对夏将军那份痴恋,已经不知不觉中深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诗瑶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夏将军从上次喝茶到现在,仍是再也没有来过。公主给宫里送了请安的信,带月娘和含香去将军府探望诗瑶。 月娘想公主可能是放下了,不过这事儿却始终亘在自己心里,但愿公主能好过自己。只是恐怕以后,将军更不会来公主府了吧。 元山见公主一行人过来非常高兴,没用下人,亲自带公主到诗瑶的住处。他从小就跟着夏将军,这将军府,也是他半个家了。此刻在这里,恐怕是夏将军让他保护诗瑶吧,月娘心里酸酸的。 公主神色如常的跟随着元山的引路,这样的公主,哪还是当日添香院里的偏偏模样,更不富去年中秋时,那无忧无虑的天真,这样的公主,月娘只觉得浑身透满了寒气,十分陌生。 含香低着头跟着哪也不看。唉,怎么也是见过太多事物了,恐怕在含香心中,能让她震惊动摇的,不多了。 将军府没有公主府大,许是不想见到诗瑶的原因,这路,这么快就走完了。 诗瑶见到公主和月娘很高兴,边说边比比划划的让下人送各种东西上来,眼中脸上,全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公主认真的打量着诗瑶的房间,没有自己府中的层层叠帐,一切布置都是简单清爽。想必,这才是夏将军喜欢的吧。 诗瑶想和公主说些什么,但是想到自己说的大家也听不懂,说了两句后就只是笑着一再的让公主用茶,用点心,态度非常诚恳。 公主略坐了会儿,吩咐将军府的下人要好好照顾诗瑶,就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诗瑶身边,用手抚了抚此刻还很平坦的小腹。然后,把那枚自己珍惜异常的双鱼玉璧,送给了诗瑶。 第32章 公主有孕 诗瑶看到玉璧很激动,说了很多话大家也听不懂,但是月娘猜测,诗瑶定是见过这玉璧的。公主微笑着把玉璧放到她手里,拍了拍。诗瑶看着公主,眼中满是感动。 出门时,遇到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夏将军,满脸的担忧和一触即发的愤怒。公主看着他的样子淡淡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府里。夏将军则只是望了她一眼,就一刻不停的向将军府里走去。 三日后,皇帝下旨,越女非我族人,恐有异心,为保将军清名,不准有孕。圣旨下来后,夏将军策马奔向皇宫,但直到宫门关了,皇帝也没有准许召见。回来时,越女已经被强行用yào,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这一晚,夏将军来到了公主府。 “你到底想怎样?”夏将军将双鱼玉佩摔在公主面前,如果不是公主的身份,月娘相信夏将军会杀了对面这个女子。 公主慢慢拾起玉佩,发现上面已经有了细细裂纹,“你的命,你的孩子还给我。”说完,将玉佩狠狠摔下,彼时的完璧双鱼,此刻身首异处。 夏将军有一丝震惊和歉意,殿内的黄纱帐子被风吹的dàng来dàng去,两个人的影子分别映在上面,同样的孤单。虽然还在愤怒的喘着粗气,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公主再次开口,“诗瑶的命,你用我的孩子换回去。” 夏将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公主,看到的是她凛冽的站在那,一双眼睛里,是狠戾的决绝。 夏将军定定的站着,看着,仿佛对面这个女子自己从不认识。公主也这样的站着,一动不动。 良久,夏将军大步走了过来,抱起公主就向后面住处走。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迟疑,仿佛稍一慢下来,就无法再继续。 之后夏将军每晚都会过来,用不多久,就又离开。 公主仍然按照自己的规律生活着,不过进补的补品,比之前多了。 不到两个月,宫里太医来请脉后,确定公主的确有孕了。月娘又在公主眼中,看到了消失已久的生气。 从那天之后,夏将军就再也没来过。只是元山,还经常有事没事的过来,而且,越发的勤了。 “长安,那一世,我就是公主的侍婢吗?”陪长安坐在屋顶喝酒,月娘把头靠在长安肩上。 “不是,那一世,你是公主。”月娘震惊的起身。她曾想起了皇宫,想起了公主府,还想起了很多。她时时心痛着,但她以为是在为公主难过,从没想过,那个孤注一掷的公主,就是曾经那一世的自己。觉得心中已是满满的痛,明明再也塞不下更多,却有什么还在拼命的往下塞着。 “月儿,快醒来吧,醒来了,就没这么痛了。”长安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月娘,为她轻抚着额头的碎发。 月娘始终没能从伤心中回过神,直愣愣的拿过长安的那坛酒,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下,然后在长安怀里沉沉睡去。只是那痛,不在眼前,就在梦里。 西北边关又有战事,皇帝让夏将军再次出征。公主进宫,求皇帝不让夏将军去,但圣意已决,只好又担忧的回了公主府。 出征那天,公主站在将军府门外,见诗瑶不舍的为夏将军一遍一遍理着衣服。那件特意为夏将军准备的披风,在公主手里被攥出了无数褶子。月娘知道,公主心里的褶子,比这还多。 望着夏将军已经骑马离开,公主仍然没有上前。诗瑶回身见到公主,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过很多思绪,毫无遮掩。最后还是慢慢的走了过来行李,望着公主已渐隆起的小腹,神思悠长的笑了。想必,是想起她的那个孩子。 自从出征那天在门口遇到,诗瑶会经常到公主府这边。她的女红不好,但还是努力的为公主腹中的孩子做着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月娘看着有些不忍,公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爱理不理。如此又过了一个月,诗瑶几乎每天过来,陪公主走走。 虽然腹中的孩子还有五个月才会出生,可公主还是觉得太漫长了,也许是这等待的日子于她而言,都是太漫长了。 月娘却越来越觉得心慌,她知道有些什么是要发生的,可是自己怎么努力,也想不起那一世的更多情节,只是心里觉得越来越痛。 第33章 夏氏祠堂 “那一世,将军战死。”犹豫了很久,长安才慢慢的说。 月娘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安,怎么是这样,不会的,公主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也许见到孩子,夏将军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公主了。 “长安,你救救夏将军好不好。”月娘蹲下身抱住自己,把头埋在里面,不停的抽搐着。 “这一世,有太多事已经不同,我也不能确定。”看着月娘的反应,长安满是惆怅。 “我求求你。你救救夏将军,为了公主,为了我。”月娘觉得,如果夏将军不死,公主就不会那么伤心,自己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了。 长安看了月娘许久,扶起她坐下,“我明日启程去西北,定会把夏将军带回来。” 月娘觉得心里好过了很多,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觉得只要夏将军平安回来了,就都好了。 安抚了会儿月娘,见她终于宽心了些,长安起身准备回去打点明日出发。 “长安,我等你回来。”月娘心里是希望夏将军活着回来的,但是,她也希望长安无事。 长安没有说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和往日一样优哉游哉的走了。 不过长安一走,日子仿佛更加漫长了。 诗瑶今天过来时,满脸的疑惑,陪公主散步时也是想问些什么,但是也说不清楚。公主问她怎么了,她示意公主能不能和她一起去将军府。 公主带了月娘和她同去,却见她把两个人引到将军府后面不远的一处小院。公主一看,却是夏氏祠堂。诗瑶指着院内祠堂里一排一排的灵位,很是不解和慌张。 岭南少有祠堂,诗瑶原是奴隶,一定是还没有见过。公主安慰诗瑶不要害怕,留月娘在院外,自己牵着诗瑶的手,带她到里面去祭拜。虽然诗瑶不懂这是什么,但看到公主毕恭毕敬的俯身下拜,也明白了大概,随着一同磕头。 起身时,月娘见公主有些吃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搀扶。诗瑶很快扶稳了公主,两人在灵位前站了站,又一同出来。 公主又去过将军府两次。以往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府里的几个孩子,都被安排不许出现在公主面前,不过想是因为自己也要做母亲了,这两次,公主都让人把夏将军的几个孩子叫了出来。 孩子们都不太大,最大的也只有七八岁,和诗瑶在一起久了,很亲近,连神情也有些相似。见到公主有些拘束,只是很有规矩的行礼,然后站到诗瑶身边。公主微笑着一个一个的看了又看,眼里说不出的什么,让月娘看得有些喘不过气。 诗瑶再过来公主府时,公主问她可愿识字,诗瑶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平淡枯燥的日子,总算在这一教一学中,有了些意义。 长安走了已经快两个月了,连封书信也没有。天气已经转凉了,不知道西北那边是不是已经飞雪漫天。长安,你还好吗。 诗瑶已经可以认得自己的名字了,还有夏将军和府里下人的名字,现在正努力学着园子里花花草草的名字。月娘觉得,如果诗瑶不是嫁给了将军,她和公主会是非常喜欢她的。 公主府向来安静,这天夜里稍稍有些不同,长安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夏将军。 没听说有班师回朝的消息,长安竟暗地里带回了夏将军,只是夏将军,中了dú。 公主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微微有些发福,第一眼见到夏将军,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是不妥。再看到夏将军因为中dú发紫的嘴唇,和涣散的眼神,明显有些震惊。 长安说,这是宫内才有的********,已经快到期限,他无yào可解。一席话,几个人都陷入沉思。公主起身更衣,连夜去了皇宫,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再回来时已是两日之后,公主神色疲惫,但却带回了解yào。 夏将军已经开始昏迷,意识时而清醒,解yào喂了几次,都不能让他张开嘴。在一旁正喝安胎yào的公主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你愿来找我,无非为了解yào,你若死了,我也不会放过诗瑶。” 第34章 含香献舞 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主的话起了作用,夏将军终于张开了嘴,解yào总算被喂了下去。在公主府悄悄的住了几日,夏将军已经可以下地行走,长安又带着他火速赶回西北。 西北不比岭南,刚一入冬就已经是遍地大雪,城池易守难攻,逼于夏将军的威力,对方同意休战纳税,互通集市。大军回到京城时,已经又是腊月了。皇帝觉得已经赏无可赏,把自己向来珍视的一壁赤血珊瑚,赐给了夏府。 再有一个多月,公主就要临盆。月娘觉得,也许因为长安救回了夏将军,许多事情,可能真的就不一样了。 十五这天,长安带月娘去了一处梅园。满园的梅花迎风绽放,带来阵阵凛冽的香气。爹说,自己出生那天,院子里的梅花,就开的尤其的好看。 “长安,那一世,也和现在差不多吗?”月娘对公主之后的境遇,还有担心。 “大致相仿,不过也有太多不同。”长安牵着月娘的手,在梅园里自在的逛着。 “那一世你是谁呢?”月娘觉得,可能是之前太过伤心压抑,竟然从来没想过问这个问题。 “我是皇帝。”明明说的很认真,但是那眼神,那笑。月娘被气得七窍生烟,分明就是占自己便宜,说他是自己老子,可是现在也是无从查证,没有任何办法辩驳。 “那我最后怎样了?”月娘甩开手,恼了起来。 “我接你回宫,平安终老。”长安的语气满是感慨,每一世他能做的,也只有让她平安终老。月娘现在明白,为什么公主曾说,长安对每个妹妹都很好。 上月岭南蒋大人进京述职,来帖说要来将军府拜访。含香听说后,先是没说什么,临睡前又来到月娘这里,问她能不能给蒋大人一行人献舞。月娘十分诧异,不过看含香坚毅的目光,月娘答应向公主说情,征求同意。 随后就见含香一有时间,便偷偷跑去练舞,甚至连每次元山过来,都找不到人去送。 将军府和公主府都没有蓄养艺姬,不过月娘开口,公主立刻答应下来,安排人帮着含香准备。蒋大人登门拜访时,含香正式出场。 含香跳的是绿腰舞,在本朝风靡一时,月娘在添香院里曾见柔烟跳过。柔烟跳的时候,月娘只觉得惊为天人,今天见含香,已经被惊得无话可说。回眸亮相,长袖舒卷,随着朱弦缓急,绿腰随之摇摆。在座的每一位,除了叫好,再没有其他声音。长安则一再感叹,还好自己当年把含香要了过来。月娘瞟了他不知道几眼,他也只装作没有看到。 年关将至,蒋大人在将军府上没有过多停留,急急动身回了岭南。不过那天跟在他身边那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月娘还是注意到了。因为看着十分眼熟,而且他看向含香时的眼神,和公主看向夏将军时,一样。 终于明白含香为什么一定要为蒋大人献舞。原本觉得,虽然她曾是蒋府的舞姬,但何至于谢恩于此。如今在公主府,即便是个奴婢,蒋大人多少也是要给几分颜面的。 不过从头到尾,含香都没有提过一句,月娘觉得,有些事,不提也罢,只装不知吧。但是元山对含香,月娘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夏将军会安排元山过来给公主回话,但是越到后来,仿佛是元山在问公主有什么需要。而且每次走时,如果送他的人不是含香,那失落,就像当年自己在赌坊赌输了银子。含香,这也是你的命吧。 总算这一年快要过去了,过了年,公主生完孩子,一切,就都好起来了。这一世,总还有些不一样的。 因为公主即将临盆,所以今年的除夕宫宴,皇上特许公主和夏将军在家安心待产。两个府里都是张灯结彩,月娘也是忙的不停。虽然公主还总是淡淡的,但扶着肚子散步时,也总有着微微的笑。生活,总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自从夏将军回来,诗瑶就很少过来了。现在的诗瑶,已经可以大致听得懂大家说话,偶尔也能自己说上几句,虽然有时还说得语无lún次。月娘觉得,诗瑶一定也是非常爱夏将军的。为了一个男人,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努力的改变着自己。 第35章 求而不得 除夕家宴,公主准备了满桌的酒菜。有了孩子,月娘想,夏将军还是会过来的吧。 夜真的好长,京城里已经燃放烟花,酒菜已经凉透,夏将军还是没有来。皇帝刚亲自派人来查看了夏将军在哪个府里过节,不过,饶是皇帝也管不了再多吧。 公主慢慢起身,让月娘陪她去将军府。月娘心里发慌,劝公主不要过去,但公主已经开始先往外走了,月娘也只好跟在后面。 此时的将军府里,要比公主府热闹太多。有孩子们的追逐打闹,有丫鬟们的急急劝说,有下人们来回更换酒菜的频频奔走,满眼的节日气象。 一切欢笑都在公主进府后戛然而止,公主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被她经过的地方,都像被冰封住了一般。来过有些次了,不需要任何人领路,径直走到席边。 诗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行礼扶公主坐下,夏将军则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原本热闹的新春佳宴,像被消了音一样,只能听到城中烟花绽放的声音。 “难道,连一顿年夜饭,都不能一起吃吗?”公主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月娘想劝公主别喝,怕伤了孩子,诗瑶却上前按住酒杯,摇头不让她拿起来。月娘知道,诗瑶是怕她伤了孩子。 “放手,你是什么东西?”皇家威严也许就是这么个东西,不显露的时候,她端庄沉静,但显露时,却充满震慑。诗瑶被公主的呵斥惊得手一缩退了回去,本就说不熟练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谁许你这么对她?”夏将军显然也是怒不可遏,当着将军府的下人,对公主大声吼着。 公主见夏将军这样,反倒笑了。“我也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夫君,那你又是怎么对她?”说完,端起那杯酒,敬了敬面前这个人。月娘觉得,夏将军对诗瑶,真的是极好的了,公主,是气疯了吧。 夏将军的表情很复杂,诗瑶已然听得懂他们的话,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所指,但还是连忙跪下给公主磕头,夏将军对她,当真是无法再好了。 宫里来了传旨的太监,皇上念夏将军战功卓著,特赐菜肴以示皇恩浩dàng,见公主也在这里,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最后想还是先把任务完成再说,放下菜忙奔回皇宫。 夏将军本就气公主仗势欺人,见到这菜,更是再也无法忍受。“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这里。”声音大得月娘有些耳鸣。 公主望着御赐的菜肴,迟迟没有动。“夏平凝,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丝情分吗?”公主说的恳切,仿佛当年在山洞里,她一遍一遍的唤着将军不要睡过去。 夏将军扭过头不去看她,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诗瑶,“我有诗瑶,就够了。” 公主狂笑了起来,月娘急的跪了下去,扶着公主的腿抬头望着她。笑了几声,公主总算停了下来,“诗瑶,你可知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公主不再看夏将军,而是对着诗瑶悠悠的说起来。 诗瑶不解,看向夏将军,夏将军抱了抱诗瑶,声音有些缓和,“公主,你该回去了。” “哦?你也怕了吗?”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她才不喜欢我,原来,我和她都错了。”将酒仰头喝下,一滴眼泪没入鬓角。 诗瑶显然是听出了里面的玄机,从夏将军的怀里挣开,静静的跪在公主身边,“告诉我。”这是月娘听过诗瑶说的最心疼的一句话。 “去夏家祠堂好好看看,你就明白了。”公主看着诗瑶,有憎恨,有同情,还有怜悯。诗瑶起身向祠堂跑去。 夏将军呆呆的坐下,“你满意了?”,神色突然的衰老了几岁。 公主也不说话,吃起那盘御赐的豚鱼。鱼本不大,不知公主是不是饿了,很快,见了底。 诗瑶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走到夏将军面前,只说了几个字,“夏氏诗瑶?”夏将军低头不语,诗瑶夺门而出。 夏将军刚要起身去追,公主吐了口鲜血,倒了下去。夏将军连忙让元山去追诗瑶,自己过来扶起公主。看着那盘已见底的豚鱼,又抱住了公主,顿时眼泪如柱的流了下来。 公主握住夏将军的手,满是欣慰。功高盖主,西北的时候,父皇就起了杀心,不,也许是夏将军为了纳诗瑶,在朝堂上历数战功的时候,又或者,早在岭南遇刺的时候,皇上就已经都是知道的。那豚鱼,是皇家御用,能在宫外见到的人,必死无疑。我代你去死,只望父皇看在我甘愿为你而死的情分上,能放过你。 “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那****醒来见到人的是我,如果在你还没有爱上妻子诗瑶之前,你.可愿试着爱我?” 夏将军努力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半晌之后,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会” 而公主此时已经进入迷离状态,神情又回到了那个八月十五的晚上,三哥带着她和月娘,去岭南追赶已出发的夏将军。 不论身份,不论生死,她只知道,爱他,便是自己最真的心境。 终是,求而不得了。 第三卷 放不下 第36章 安身之地 静蓉公主出殡那天,月娘安静的送完公主最后一程后,与含香一同被长安接入了安王府。夏将军沉默的进宫请了死罪,老皇帝还是念在公主一片痴情,终于下旨只将夏家流放了燕北,且子孙不得进京。元山被升任镇西将军驻守西北,三个月后出发上任,但之后无召不得回京。只是越女诗瑶,有人说见她回了岭南,有人说见她和渔船出了海,夏将军再也没能寻到。 自从月娘想起了公主这一世,长安也不像一开始时那样,每天都让她想之前的事儿。不过有些记忆,月娘倒是觉得慢慢清晰起来。这样在安王府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每天都能和长安一起,月娘也不觉得无聊,有时觉得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直到长安提议去蜀中,直到元山来提亲。 用元山的话说,虽然自己没有父母高堂,但三媒六聘的绝不能委屈了含香。所以元山来提亲的时候,不光是媒婆来了,他自己也来了。整个提亲过程,媒婆也没说上多少话,至多也就能在元山说话的间歇,帮衬几句。 长安坐在那里除了喝茶也不说话,王爷的架势摆得十足。他是王爷,也是现在含香真正名义上的主子。月娘知道,含香的去留就在于他一句话,所以他不说话,也是想问问含香自己的意思吧。最后,长安果然说再问问含香的意思,让元山带着媒婆先回去。 “月娘,你去问问含香,若是想嫁,必定风风光光的从安王府把她送出去。”元山走后,长安若有所思的说。 月娘突然想到蒋大人去将军府那次,也没过脑子,脱口问了句,“若是不想嫁呢?” 长安笑着看她,仿佛早就知道月娘会这么问,月娘也觉得自己问的莫名其妙,不过总要先问问含香才是。忙遮掩了一句,“我怕含香以为我急着打发她走。” “放心,无论如何,安王府不差她口饭吃。”识破了月娘的尴尬,长安笑着摸摸她的头走了出去。都十七岁了,还被当小孩子摸头,月娘不满的从背后白了眼正往外走的长安,抚了抚头发,去找含香。 元山是他们熟识的,人品相貌前途都不错,含香若是嫁给他,自然是相当好的归宿。可是月娘隐隐觉得,含香恐怕并不喜欢元山。看含香听到消息后的反应,月娘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姐,我可不可以不嫁?”含香已经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边,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是真的看中你,这事儿也不急,你再想想。”其实想与不想,月娘大概都猜得出结果,但是她希望含香能过的好,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吧。 见含香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想必也不打算把心里那些事情和她再多说什么,月娘也就不再问了。 “不管怎样,安王府总有你安身之地。”也算给含香一个答复,月娘叹了一声,也就走了。 第37章 蜀中奇案 长安还是悠哉的做着自己的闲散王爷,月娘想想也是,他是当过一世皇帝的人,这天下于他,不过如此。再过一个月元山就要去西北上任,这段几天元山又来过两次,长安说在出发之前必定给他答复。 午饭后长安从月门外走进来,见月娘自己懒懒的坐在樱桃树下面,手边能摘到的樱桃被吃了个精光。伸手摘了粒高处的,喂给她。 “你也不洗洗。”嫌弃的说,说完又摘了一粒,在月娘嘴边一晃,放到自己嘴里。月娘张嘴等了半天,看长安自己吃了,“你不也吃了?”说完别过头不再理他。 “元山今天可是又来了,含香确定不嫁?”虽然不理长安,但是月娘听完自己也在想,好像梦里是见过含香模样的人上了喜轿的。 “和你说件别的事儿。”看月娘不回答,也不管月娘是不是在听,一边拣着又大又红的樱桃摘着,一边接着说“年后蜀中出了件奇案,父皇想派人亲自去查,我决定去看看。” 半天也没见月娘有一点儿动静,知道刚刚是惹她生气了,捧着自己刚摘的樱桃放到月娘眼前。月娘扭过头不看他,他也不恼,笑嘻嘻的蹲在那里盯着月娘看。月娘被看的不自在,瞪了他一眼笑了出来,“什么奇案?”长安挑里面最大的一粒喂给月娘,坐到一旁说,“孕fù失踪案。” 月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给了长安一个吃惊的表情。心想拐卖孩子的确实常有,但是这孕fù,也有被拐走的?把自己清晰的模糊的想法都滤了一遍,觉得没有一丝是和这个相关的,不解的问,“我有哪一世经历过?” 长安淡笑摇头,“没有,但我觉得这事蹊跷,也许带你去,能让你想起些别的。”说完又递了一粒樱桃到月娘嘴边。 “什么时候去?” “等元山走了,就出发。” “那含香?”月娘知道长安安排这个时间出发,是想等含香和元山有个结果,可要是含香一直不愿嫁呢。 “到时候,你想带就带着。”长安说完,点头张嘴的让月娘喂他一粒,月娘不理他起身去找含香。 距离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天,岭南蒋大人来了封书信和喜贴。因为年底就要任满回京,蒋大人这无非是借自己掌上明珠下月成婚的事儿,先和京城里的人拉拉关系,也借此准备一个回京后宴请大家的由头。 月娘知道蒋府的事儿含香很在意,所以听长安说起后,也没有隐瞒。含香听完果然失了神,手里的帕子掉了也没发现。只问月娘,哪天成婚。 经过这么多,含香不说月娘也猜到,恐怕蒋大人这女婿,就是含香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上次那个书生吧。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好在就要出发去蜀中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睡前,含香给月娘铺好床铺并没有马上离开,月娘见她有话想说,拉她到床边坐下闲聊。有些事,也许说开了,就过去了。 “小姐,下月初六是好日子,如果元山愿意那天娶,我愿嫁。”含香说的平静,没有待嫁女儿的娇羞,也没有高兴或是不高兴。但月娘听完却是心凉到了底。下月初六是蒋府嫁女的日子,含香选在这么一天,唉,又是何必呢。 “含香,元山真的不错,只是,婚姻之事,不可儿戏。”月娘真心希望含香能有个好归宿,可像当下这样的情势,嫁给元山,含香真的想好了吗。 “含香只求下月初六出嫁。”说完趴在月娘怀里哭了起来。月娘被含香哭的也是难过,反复琢磨,觉得嫁了也好。元山对含香痴情,日久生情,时间长了,应该也就好了。再想想梦里真的是见过含香上花轿的,看来还真是这样。嫁。 听说含香愿嫁,元山喜出望外。安王爷出面定了婚期,元山自然不敢说不,何况就要启程去西北赴任,出发前把亲成了也方便,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就忙前忙后的准备着。 元山一边觉得日子不够用,一边又觉得太慢了,然后终于到了成婚的日子。 第38章 于归之喜 为含香蒙上盖头那一瞬,月娘看到了她眼中蓄起的泪,只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与其在这里自己煎熬,不如迈出这一步,去过新的日子吧。一切,都会好的。 安王府门前今天十分热闹,路两旁全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正门一开,红色的灯笼从府内一路延伸至街旁。元山亲自带人迎亲,等含香上了喜轿,月娘一直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些。 长安以主婚人的身份,带着月娘上了喜轿后面送亲队伍的马车。一路吹吹打打,月娘心里那抹担忧也被这喜庆的调子冲淡了不少。说服长安出面主婚,含香以后在府里,也必定是受不到委屈的。 马车停下来时,月娘挑起手边的窗帘,确定真的还没有到元山在京城的府邸。随之,吹打声也很快停了下来。月娘觉得什么东西正一阵一阵的往头上涌,顾不得那么多,掀起车帘跳了下去。长安见状连忙跟了下来,一同向前面走。 最前方,元山带着大大的红花骑在马上,而迎面,站着一人一马。布带绾发,面容干净,立在马旁的男子一身布衣,仍然没有遮住富家公子的贵气,反而越发显得清朗风雅。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元山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的人,觉得有些眼熟。身后元山的手下已经走了过去,“来者何人,为何挡在喜轿之前?”元山很会带兵,所以手下人问话,也没有急急亮出将军的名号。 “香儿,我来了,可愿随我走?”没有回答问话,而是对着喜轿喊了一声。只这一声,人群就沸腾起来。原来是,抢亲。 元山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向对面这人快步走去。此时此景,再有修养的人怕是也无法忍受,何况元山本就是武将。没想问缘由,只想先把他打个半死。 一拳落下,人就已经飞出几步远躺在地上,刚要再走过去接着打,含香已经从喜轿里跑到他面前。 而当月娘看到含香从喜轿里冲出来,颤抖着掀开盖头时,自己就晕了过去。 月娘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醒来时已是深夜。长安此时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茶杯来回旋着出神。含香跪在床边,仿佛月娘不醒过来就不打算起来。见月娘醒了,含香哇的哭了出来,长安也忙放下茶杯几步走到月娘床前坐下。 月娘让含香扶着自己坐起身,见含香已经脱去喜服,心里明白了大概。“天晚了,先去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说。”扶着含香的头,月娘有些心疼的说。含香看了眼长安,点头擦了下眼泪退了出去。 长安拉起月娘的手,轻轻的问,“可好些了?” 月娘声音抖得厉害,“那一世,你是淮安?”仿佛怕问出口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长安仿佛很意外,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惊喜。月娘仔细的看着长安,自己好像从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真的就是淮安,那一世守了自己一辈子的淮安。 “你可怪我?”月娘满脸愧疚声音哽咽,长安拉过月娘抱在怀里,月娘泣不成声,思绪渐远。 “长安,我觉得那一世那么长,可是回想起来又太短了,一辈子,就做了一件事。”靠在长安怀里,月娘慢慢的回忆着。 长安的思绪仿佛也回到了那个时候,感叹着,“是啊,我也是只做了一件事。”低头看着月娘,突然笑了,“你后来就没对我动过半点儿心思?” 月娘还在回忆里没有出来,认真的说,“我也说不清楚,应该和家人一样吧。不知道半亦到底是去了哪里。” 长安摆弄着月娘的手,有些失望,“你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月娘笑了笑,“他挡在送亲队伍前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怀疑过,后来,我只想等他回来。” 长安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一世要不是我,你早已子孙满堂了。”月娘听长安叹气,打趣了一句。 “只要他没回来,我都会留在你身边。”看着长安,月娘摇摇头,眼角有了湿润。长安低头把脸贴在了月娘额头上。 第39章 远亲半亦 那一世,很小的时候,家里就给月娘和邻村的淮安定了亲。淮安比月娘大五岁,两家大人去外地访亲戚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淮安把还不太记事的月娘架在脖子上,一路都没放下来,两个孩子都欢喜的不得了。回来之后,这门亲事也就定了下来。 十年后的淮安,已经长得高高壮壮,是庄稼汉特有的那种黝黑结实。那时的月娘,还是满村跑的小丫头,而淮安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他未来的媳fù。为了让月娘嫁过来过上好日子,这些年除了种好自家的地,淮安更是见谁家用短工就去帮忙。村里人都觉得月娘家这门亲事真是定的好,要是再晚些,怕是村里想嫁给淮安的人家,多得都轮不到月娘了。 淮安每次从田里回来,都会特意从月娘家门前经过,看着院子里日渐长大的月娘,淮安说不出的高兴。月娘终于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于是两家商议,只等这一季的麦子收了,就把两人的婚事办了。 村里豆腐房的张家来了投亲的远亲,远亲家失火,只剩下一子。但张家自己也不富裕,这远亲家孩子是个读书人,张家就提了两坛酒去求里长,给来投亲的亲戚在村边祠堂里弄了个私塾。村里很少有人识字,见有人教书,收的学费也是吃的用的都行,稍微宽裕些的农户,都送孩子去识几个字。月娘就是在祠堂外,见到了正在认真教书的半亦。 第一次见到半亦,月娘觉得他和这里所有的男人都不同,净白的脸,笔直的身材,举手投足,都让人那么舒服,不觉得看得呆了。发觉祠堂外一直有人站着往里看,半亦向外面看了看,见到月娘,温雅的笑了。直到多年后,月娘再想起半亦,仍然记得那天。日光从祠堂外照进屋内,洗得发白打了多块补丁的长袍反着日光,半亦的笑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被房檐的yīn影遮住。那笑容就像村边柳树上的柳絮一样,飞到月娘身边,一直钻到心里。 以为月娘是因为jiāo不起学费才站到在那里,半亦也不介意,让她到祠堂里先一起跟着学,什么时候宽裕了,再送来也不迟。 就这样,月娘走进了祠堂,走进这个开启她这一世命运的地方。 月娘本就很聪明,学的非常快,半亦教的也十分开心。晚上回家,月娘央求爹娘要去识字。虽然家里一向宠她,但眼见再有几个月要嫁人了,无论如何都不许。看着月娘每天都闷闷不乐,淮安劝月娘父母让月娘先去学一段,等邻近出嫁的时候不去就可以了。于是,月娘终于每天都能坐在祠堂里,听着半亦讲着外面那些她从来不曾听过的人和事。 有一天下课的比较晚,不等学生都走完,半亦就去了学堂后面准备做饭。月娘等其他学生都走后,悄悄跟过来。 简陋的棚子,破旧的碗筷,地上放着一小撮学生们用来抵学费的青菜。半亦背对了门,在桌子上认真的一下一下的切着。月娘想半亦之前是不会做饭的吧,从后面看,拿刀的动作非常笨拙,每切一下,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有几棵正被切着的青菜从桌子上掉了下来,半亦忙俯下身去捡,然后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月娘。月娘怕半亦难为情,不知道该不该转身就走,但是半亦却对她笑了。那笑容里没有自卑,也没有自怨自艾,是如春风般的笑容,那样坦然。月娘的心,在一刻起,就跟着半亦走了。 看桌子上本就简陋的青菜,已经被半亦切得完全没了胃口,月娘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刀,利落的做起饭菜。因为都极简单,饭菜很快就被月娘做好端了出来。半亦拿着碗筷,眼里似有泪光,不过依然对着月娘笑了,只是埋头吃的非常快。 之后每天下课,月娘都会帮他做好了饭菜再走,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月娘觉得,半亦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啊,外面那些奇闻,书里那些典故,每次半亦在讲,月娘都觉得自己天天都想陪在他身边。而每次自己不懂发问,半亦都会耐心为她解答,半亦看月娘的眼神,也越来越明亮。月娘记得半亦称赞自己,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学生。那天因为这句话,还高兴的半夜都没睡好觉。 第40章 对月观花 立春这天学堂停课,月娘以送学费的名义,给半亦送来了春饼和煮鸡蛋。见半亦正在桌前专注的写着什么,月娘悄悄放下东西,径直去后面给他做饭。 半亦这里实在太穷了,即便月娘一双巧手,也只能做一盘清淡的蔬菜。起身往回走,半亦正站在门边看她,手里拿着一枚刚刚剥好的鸡蛋,也不知站了多久。见月娘转身,微笑着慢慢的递了过来。 “你刚刚在写什么?”月娘接过鸡蛋,脸有些红,找了句话说。 “对当今治国的一些看法。”半亦说的时候,目光看得很远,好像天下,就在他的眼下。 “读书,就是为了治国吗?”月娘的世界里,只有春耕秋收,治国这些事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读书人必当如此。”半亦说得信心满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穷困处境而有半点怀疑。 “那你,是要准备去进京赶考吗?”月娘希望半亦能够出人头地,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如果去赶考,半亦也就要离开这里了。 “秋天出发,可以赶上明年的会试。月娘,你可愿随我同去?”半亦第一次握了月娘的手,半亦手上暖暖的,月娘觉得自己的手在他的手里那样温暖。 “可是,我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说到最后,月娘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要成亲,下个月,她就不能再来学堂了。想到这,月娘哭着跑了出去。留下半亦,还保持着刚刚握了月娘手的姿势,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那天之后,月娘就没有再去学堂。她忽然发现,她和半亦之间就像是两季的麦子,隔着太远太远的不只是距离。而这差距,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有可能让两个人走到一起。所以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着出嫁用的东西。 家里见月娘自己主动不去学堂开始做女红,非常高兴。淮安也还是每天都来家里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粗活儿。可月娘心里,都是半亦在笨拙做菜的身影。 眼看将到出嫁的日子,村里上上下下都在说着月娘和淮安的婚事,月娘家里更是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坐坐,看看哪些事情需要帮忙。 同在学堂里的秀儿和母亲一同过来,趁着母亲们都在说话,悄悄给月娘塞了张字条。月娘悄悄打开,是半亦的字,“对月观花”。这是半亦曾讲给她的,说自己喜欢在月亮下面,欣赏祠堂后院的丁香。她知道,半亦想约她见面。忙收了字条看了眼秀儿,秀儿只是笑着冲她眨了下眼。 月娘想了又想,过了两天还是等夜深之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来到祠堂后院。 半亦果然在丁香花前负手而立,披着一身的月光,在满树花前,那样的孤独,又让人怎样都无法轻视。听到月娘的脚步声,半亦忙转过身。 “月娘,我知道你有婚约就要成婚,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不疾不徐的声音径直传到月娘的心里。在认识半亦之前,月娘虽然也谈不上喜欢这样的生活,不过大家都在这样的过,她不知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可现在不同了,半亦给她讲了那么多,她知道除了镇上两层楼的客满堂酒馆,京城里还有无数的高楼广厦。 “月娘,你是我在落难后,唯一不低看我的人,你若不嫌弃,我带你走。”半亦的话,月娘半点都没有怀疑,可是,月娘犹豫了。她不是不喜欢半亦,也不是不相信,而是没有勇气。月娘不知道如果自己和半亦走了,父母怎么办,淮安怎么办,又或者,自己怎么办。 “半亦,我我不敢。”月娘低着头,半天才说出来。 半亦还想说什么,听得外面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向祠堂这边跑,透过祠堂前院的房顶,隐约看到火把照亮的夜空。 第41章 执子之手 月娘和半亦都很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祠堂前院匆匆跑来一个人,却是淮安。看到月娘和半亦站在那里,瞪了眼半亦,二话不说拉着月娘就向后门跑。月娘见到淮安本就心虚,被拉着跑出后门也没敢说一句。 但关好后门,月娘就听到祠堂里喧嚷起来,貌似在找什么人。难道是在找自己?月娘有些惊慌的看着淮安,不知该如何解释。淮安只是让她不要出声,悄悄的送她回了家。 月娘想和淮安解释些什么,淮安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赶快回去睡觉。 第二天,村里传出里长昨天晚上带人去祠堂抓jiān夫****的消息,说是得了消息有人约在那里私会,但是去了之后什么都没发现。月娘突然想到了秀儿那天,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不管自己多么不甘心,还是在新婚那天上了喜轿,从上妆到蒙上盖头走进花轿,月娘心里想到的都是半亦。不知道以后,半亦能不能照顾好他自己。 迎亲的队伍出发不久,喜轿就停了下来,吹打声也停止,月娘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有企盼,也有不可置信。当听到半亦的声音的时候,月娘走下喜轿,颤抖着手揭开了自己的盖头。 “月娘,跟我走,你可愿意?”依然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衫,白净的脸,笔直地站在那里,迎着两侧已有些愤怒的村民,那样孑然而立。在村子里发生抢亲这样的事儿,多半会被打个半死,半亦在用自己的行动,给月娘决定的勇气。 月娘确定,她要和他走,她不能让半亦在这里被村民打死。没有了她,父母还有自己那些弟妹,淮安也可以再娶,可没有了自己,半亦什么都没有。 月娘走向半亦,经过淮安时,淮安拉住了她。月娘就站在那里脱下喜袍,向淮安,向父母和相亲,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和半亦离开了。 淮安那么粗的汉子,第一次哭了。月娘从面前经过,刚刚抓着月娘的手,此时无力的垂了下来。相亲们沸腾了,开始要过去追打月娘和半亦,而淮安不停的拉着吼着追赶的相亲,不许他们动手。听着身后的那些指责,吵骂,哭喊,月娘闭上了眼睛。半亦拉住月娘的手,带她一步一步的走回了祠堂,收拾好简易的行李,离开了这里。 走出了几天,到了半亦曾和她说过的家乡。偌大的院子被火烧的只剩下些还未倒塌的断壁突兀的立在那里,这是半亦之前的家。月娘想,半亦以前的日子,也是相当殷实的吧。 和半亦用大半天的时间收拾了一处院墙,用满院倒地的砖头垒了一个简易的草房。半亦说,委屈两个月,他们就一起出发去京城赶考。 晚饭只吃了些干粮,半亦就接着读书。月娘给他整理衣物时,见包袱里还有三十两银子,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可气。她从来都不怀疑半亦对她的承诺,即便半亦那么穷,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但他说要带自己去京城,月娘就是没有怀疑过。现在看到银子,月娘觉得,和半亦的这些苦日子,都是值得的,这个男人,是有担当的。 准备睡觉时,月娘有些不安。随半亦出走,但是,她毕竟也没有嫁给他。之前赶路都是在破庙或者农户家借宿,月娘不知道今晚会怎样。看半亦还在看书,自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月娘感觉天已经快亮的时候,半亦轻声躺到这张用木板搭的简陋的床上。然后将月娘的手攥在手里,就睡了过去。月娘觉得手里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后来半亦和她说,虽然他抢了亲,但等到自己出人头地那天,也一定要对她明媒正娶。月娘同样没有怀疑。 第二天,月娘找周围的邻居给自己介绍了帮人洗衣服的活儿,之后就白天去洗衣服,晚上回来给半亦做饭。饭后,半亦继续读书,月娘就坐在唯一一盏油灯下,一边给半亦研磨,一边缝补衣服。半亦总会抽出些时间教月娘识字,也会挑些月娘感兴趣的典故给她讲,日子虽然苦了些,但月娘心中是甜的。 第42章 丁香花开 进京赶考的出发时间就要到了,半亦让月娘提前辞了洗衣服的工作,休息几天准备一同出发。可半亦却病了,晕倒后昏睡了一天也没能醒过来。大夫说他因为长期吃的不好,身体太差,随便一个小病都有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月娘每天洗衣服的几文钱,将够一天两顿的粗糙饭菜。想了想,从半亦的包袱里拿了十两银子,抓yào买ròu。 半亦醒的时候,月娘就端着碗鸡汤等着喂他。见到鸡汤半亦很意外,月娘笑着哄她先喝下,之后才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什么?怎么可以不和我一同去?”半亦知道月娘是动了那三十两银子给自己看病买吃的,恨不得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半亦,我的全部希望,就是你。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成功了来接我,再一同去看你口中的京城。”月娘知道,现在半亦剩下的钱,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同去京城的,她愿意在这里等,她相信半亦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回来接她。 送半亦走的那天,半亦执意只带了十两银子,把剩下的都留给月娘。上船时,月娘悄悄的把他留下的那十两又放进他包袱里。望着再也望不到的那艘船,月娘心里,和这江面一样,空dàngdàng的。 每天给人洗完衣服,月娘都会到江边码头站一会儿,也许哪天,半亦就回来了。天凉了,简易的茅草房怕是不能住了,半亦当初留给她十两银子,就想她能找人把房子收拾一下。可是她不能不管半亦,也许有了这十两银子,他就可以顺利到达京城,就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了。 天已经很冷了,月娘的手泡在水里,早已经没了知觉。她想,或许可以找个长期帮佣的活儿,这样也许就有地方住了。 洗衣盆前投下一个身影,月娘抬头,竟是淮安。 淮安瘦了,虽然看着还很结实,但人却瘦了一圈。月娘忙低下头,她没有勇气再面对淮安。 “月娘,和我回去吧。”淮安是真的不忍心看月娘过这样的苦日子。 当日月娘走后,淮安在家大病了一场。但病刚一好,还是找了豆腐房张家问了半亦可能的去处,急急的寻到他的家乡。他只是想确认半亦对月娘好,确认月娘过得好。可现在看来,他非常心疼。 月娘摇头,“半亦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继续洗着手里的衣服。淮安又站了会儿就走了。月娘始终没再敢抬头再看一眼。 等月娘回家时,淮安正在收拾她那个算不上房子的房子。月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忙去给淮安做饭。 月娘依然每天洗完衣服,都会去江边望一会儿,淮安每个月来看她时,也会陪她一起站着。月娘最欣慰的,是常会收到半亦的信。半亦在信中尽量用她能认识的字,给她讲路上看到的那些风景,说以后一定要带她再去一次。 半年过去了,丁香花又开了,按照半亦上封信中说的,现在已经到了发榜的时间,可是之后,半亦的信却再也没有来。 又是半年过去了,渡口上每天都会有相继归来的落榜举子,月娘一个一个的望着,但都不是她的半亦。船夫说,每年都会这样,有的人走了,风光的回来了,有的人走了,老样子回来了,有的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也许是遇匪遭劫了,也许是沉船了,也许是腾达了不打算回来了。 月娘不相信,不相信她的半亦会不回来接她,可是如果是遭遇劫匪或是沉船,月娘宁愿半亦是不想回来。她想去找他,可是到哪里去找呢,若是去找他,他又回来了见不到自己怎么办呢。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望着,一天一天的失望的回去。 第43章 我已老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半亦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淮安帮月娘在半亦家的院子里重新盖了房子,仍然每个月都会来看她,仍然会陪她来江边一同等半亦。 后来秀儿来闹过两次,说来说去就是她自己想嫁给淮安。月娘想起当年祠堂的事,劝淮安早些成亲,但不要娶秀儿。淮安笑着说不会的,那天他会去祠堂,就是秀儿给他送的消息。 又有些年过去了,淮安卖了家里的房子和地,搬来月娘在的这个地方,在她的房子附近,从新置办了家业。起初还有好多媒婆上门提亲,但淮安都拒绝了,后来提亲的越来越少,再后来就没有了。 月娘依旧给人做着缝补洗衣的活儿,但每天都还会到江边站一会儿,半亦答应过他,他会回来的,也许是下一艘船,也许是明天。月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下去,等下去。只要自己等下去,半亦就还活着,就一定还会回来。 许多年过去了,半亦依旧没有回来,而月娘依旧还会每天去渡口边看一看。等候已经成为月娘的习惯,或者,信仰。她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隔壁的淮安。 月娘有时已经记不清半亦的模样,只记得那一年,她站在祠堂外,看到他洗得发白的长袍反着日光,一半在阳光下一半被房檐yīn影遮住的笑脸。还有每晚入睡时,都会握住自己手的温暖。 又二十年过去了,月娘干瘪的嘴唇,干枯的双手,都早已不复当年俊俏模样。浑浊的眼里,再也没有当年望向半亦时,灵动的光彩。淮安也老了,曾经黝黑健壮的身躯,已经萎缩的佝偻起来。月娘已经不能自己走到江边了,但淮安还会时不时的扶着她,到江边来望一望。 “淮安,当年要不是我,恐怕你早就子孙满堂了。” “只要他没回来,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月娘摇摇头,眼角有了湿润。” 天亮后,月娘没有再劝含香,只严肃的问了一个问题,“他若负你,你可后悔?”含香想了片刻,肯定的说,“他愿放下一切来找我,含香愿守他一世,不悔。” 月娘了解含香此时的心境,可还是有些担忧和不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若有一****远走他乡,再无音信,只留你一人等他一辈子,你可愿意?” 含香愣了愣,慢慢说,“含香不知,但此时,含香愿意。” 月娘叹了叹气,“若真有这一日,你务必来找我,我求王爷帮你寻他。”然后没再多说什么,只去求了长安,安排退婚。 什么无赖的事儿到了长安这里,总让人觉得稀松平常,尽管有些波折,终于还是把婚退了。元山想再见含香一面,含香只写信说自己言而无信,此生无颜再见。几日后元山出发去了西北,含香随那书生回了他的江南家乡,而月娘也和长安开始准备去往蜀中。 虽然是去蜀中光明正大的办事,长安还是选择让月娘扮成孕fù,以夫妻身份前往。月娘气他不正经,死活不同意。 “咱们是去查案,你想得太多了。”长安一脸正经,可月娘就是听出了不正经的味道。 “不行,扮成夫妻住店就要住在一间房里,我不去。”月娘觉得长安就是得寸进尺,这要求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自己便宜。 “我难道还能对一个孕fù怎样不成?”长安说的义正言辞,好像对月娘的不信任还有些恼了的意思。 “可我又不是真的孕fù。”月娘看长安在那一本正经,心里更是气。 长安上下打量了几眼月娘,貌似很不满的摇了摇头,“你这点儿便宜,本王还真不稀占。” “你你,扮兄妹,不然不去。”月娘丢下一句跑回自己房间。留下长安自己在那笑了起来。 最后终于按照月娘说的扮成兄妹,找了马车和车夫,二人扮成中等人家的兄妹上了路。临走时,长安吩咐府中上下,若是看到含香回来,务必挽留善待。月娘觉得,长安正经的时候,真的很好。 第44章 左思右想 因为月娘扮成孕fù,所以马车不能赶得太快,月娘提议等快到的时候再扮,长安想了想没有同意。孕fù失踪案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不急于马上赶到,但为了确保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还是谨慎起见,不能大意。 说说笑笑的走了两三天,月娘觉得长安精神没有出发时好,还总犯困。索xìng也不和他说话,让他休息,自己回想着除了已经想起来的三世经历,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 这晚住宿的地方有些荒凉,天一黑就更加寂静,两人吃了晚饭就都各自回房间休息。月娘夜里觉得口渴,起身倒水碰倒了椅子,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时长安突然冲了进来,月娘吓得惊呼了一声,刚想喊长安,发现进来的人正是他,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难道不用睡觉?赶快回去。”推了长安就往外走。原来他是一直守在自己门外,怪不得这几天他总犯困,月娘有些心疼。 把人推出去关了门,回床上坐了会儿觉得不妥,又走过去打开,见长安果然还在门外面守着,于是又把人拉了进来。 “这地方又没有劫匪,你被劫匪吓怕了不成?”月娘只想长安赶快回去好好睡觉。 “让你扮成孕fù,本意就是引对方上钩,我担心你有危险。”长安说的很有歉意。 月娘早就知道长安诱敌的打算,自己也没怎么介意,不想他竟这么在意。真让他天天这么守着,不等到蜀中,人就拖垮了。想想算了,晚上就让他在自己房里睡吧,她愿意相信长安不会对她这“孕fù妹妹”怎么样。 然后就见长安毫不客气的躺到了自己床上,还招手让她早点儿过去休息,看得月娘很想再把他赶出去。不过躺下后长安倒是很老实的一动没动,月娘也就扭过身睡了过去。 朦胧间觉得长安好像把自己抱在了怀里,月娘觉得长安身上独有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又被梦惊醒。 长安睡的很轻,月娘刚一惊醒他就醒了。看月娘是又做梦了,抱着给她轻轻拍了拍背。月娘借着月光定神看了看长安,摸了摸他的脸。“长安,我梦到你被人打了。”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长安长出了口气,给月娘擦了擦眼泪,问她还梦到什么了。月娘想了想,觉得不记得了,就记得他被人打的特别惨。心想难道是平时太想揍他了,可见他被打成那个样子,自己也是挺心疼的。吸吸鼻子往长安怀里蹭了蹭,继续睡了。长安看着怀里的月娘,再也没了睡意。 天亮赶路时,月娘问长安,“你为什么不是神仙了?”长安也没抬头,继续剥着路上买来的莲子,只抬了眼皮问月娘,“神仙很好吗?” 月娘觉得长安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当然好,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都想当神仙。”说书先生讲过,云游四海,长生不老,世上没有人不想当神仙吧。 “你想当神仙?”这次长安抬了头,好像有些紧张,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月娘被问的笑了起来,“神仙也不是说当就当的,我就是想也要能才行。”觉得长安真是拿自己开玩笑开习惯了。“对了,那你见过神仙吗?” 长安没再理月娘,把刚剥好放桌上的几个莲子一起吃了下去,然后躺下再不说话。月娘看着他吃觉得有些苦,给长安倒了杯水,见长安也没喝,闷闷的也不太痛快。聊天吗,自己也没说什么,长安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长安躺在床上问月娘,如果她可以成仙,她想做神仙吗。看长安不像逗她,也仔细想了想,不知道当了神仙有没有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好,可是要是当了神仙,是不是就不能和长安在一起了。左思右想,好像长安都已经睡着了自己也没想明白,默默的说了句,“真当了神仙,是不是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长安突然抱住了她,什么也不说,就是抱的特别特别的紧,紧的月娘快要喘不过气了,不过让长安抱着,挺好的。 第45章 终露端倪 月娘觉得自己是喜欢长安的,好像还特别喜欢。反正是看不到了就想知道他在哪里,他不说话了就想问他在想什么,惹自己生气了也不是真的不想理他。可是长安是不是喜欢自己呢,他好像,更喜欢那个月儿吧。 蜀道难行,也终于进蜀中了。气候马上变得湿润,风景也与外面完全不同,满眼的绿色都新鲜的仿佛要滴下水来。为了能更好的吸引对方注意,月娘时不时的就下车扶着鼓起的肚子走走,长安也更加小心的保护着,但是一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月娘有些担心,要是对方一直不出现,过几个月这孩子不就需要生出来了。问长安怎么办,长安好像特别开心,让她生一个给他们看看。月娘虽然气他不正经,不过心里觉得,要是真给长安生个孩子,也是很高兴的。 从京城出发时只说来蜀中投亲,并没有告诉车夫具体地址,如今进了蜀中,长安安排下客栈,就付了银子把车夫打发了。 长安现在每天都带着月娘四处转转,当成真的孕fù一样照顾,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让他们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 店家每天晚上都会送洗脸水,但从某一天开始,除了送洗脸水,还会送来一壶茶。起初月娘没太在意,觉得可能是照顾孕fù,不过散步闲聊的时候,两个人突然觉得,长安那间屋里并没有这壶水,那么这壶水,是不是有问题。 晚上店小二又来送水,仍然带了壶茶。熄灯之后,长安悄悄倒出些茶水验了验。果然,是有让人慢xìng迷失心智的迷yào在里面。两个人悄悄倒出些茶水,装作喝过的样子。这样又过了几天的夜里,月娘房间的门被悄悄的打开了。 长安虽然叫的是两间房,但一直住在月娘这里,一有声音就隐到床头暗处,叫醒了月娘。月娘醒后看了看长安的手势,装作继续睡的样子。 进来的说不上是不是人,更像是一个大大的白布单把人罩在里面。打开个瓶子在月娘鼻子下面晃了晃,月娘觉得自己有些迷糊,然后听白布单里轻轻的唤着月娘的名字,让月娘跟她走。 因为已经知道对方下了迷yào,月娘就装作迷迷糊糊的状态跟着走,长安隐藏了自己的鼻息,紧紧的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镇外一片树林边,又看到有两个白布单引了两名孕fù过来。月娘扮的是七个月左右的身孕,另两名看起来比月娘的月份大一些,也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三处人汇合后,由一个白布单引着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另两个则掉头清理一路上留下来的足迹。 难怪一直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样让人主动跟着走回去,只要不是雨天留下脚印,也是查不出什么线索的。 走了好久才穿过树林,眼前看起来是一座山庄,门敞开着。山庄里面一点儿灯光也没有,夜色里yīn森森的冒着寒气,一路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更觉得有些诡异。月娘觉得头皮发麻,想到长安就在后面跟着,又放心了些继续往前跟着走。七绕八绕的,一行人被带到山庄某处的一个密室,白布单让他们按顺序进去后,就忽的不见了。 密室里非常安静,墙上燃着几盏长明灯,通排的床铺非常干净整洁,已经有十几个真正的孕fù或坐或躺在上面,有的看起来差不多已有九个月。月娘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怕有人在暗中监视,悄悄看了看另两个一同进来的孕fù,尽量装作和他们一样,然后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密室依山而建,四周都是石头砌成,打量一下连个窗户都没有,不知道长安是不是进得来,不知道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危险。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白布单又来了。这次挑了一个月份较大些的孕fù向外引,又看了眼月娘,用手在月娘眼前晃了晃,月娘装作没有反应。可能觉得月娘有些清醒,白布单犹豫了一下,还是引了月娘一同出去。 第46章 山庄密室 月娘心跳的厉害,跟在后面眯着眼睛寻找长安。转过几个回廊,眼前一座三层小楼,里面隐隐有着亮光。进去后,只见楼里从地面一直通到楼顶,除了四周的墙壁,中间只有一个圆形高台,高台上一座香炉还在冒着烟。香炉下打坐一道士模样的人,而高台下,齐齐的打坐了有上百号类似打扮的人。 高台上打坐的人听有人进来,睁开眼。看了看月娘和另一名孕fù,摇头又让人把月娘送回去,只留下刚刚那名同来的孕fù。月娘又被原路带回,回来后白布单里的人给她倒了碗茶水,月娘知道这水一定有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喝,咬牙喝了下去。 白布单离开之后,密室里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月娘觉得好困,虽然强打精神,还是睡着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月娘听到声音醒了过来,因为看不到天色,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看看四周,和睡着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惦记着长安,又想起自己那天梦到长安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月娘紧张的扶住了起伏的胸口,仔细听着密室外的声音。 见到破门而入的长安完好无损的时候,月娘抬脚跑过去抱住他,长安也舒了口气,带着月娘往外走。月娘高兴的扯出来装了几个月的肚子,仍在地上,抱着长安的胳膊往出走。 密室外的通道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尸体,都是之前看到的道士打扮,官兵正在一一清理。 出了通道,发现已经是正午,可即便在正午,且山庄里每一隔段都有官兵在把守,月娘依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长安,这山庄里面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拐走孕fù?”月娘想不明白,这些道士拐孕fù有什么用。 “为了炼丹成仙。”长安说的有些悲痛。月娘刚要接着问,两个官兵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过去,担架上那人蒙着白布盖住了头。月娘看看担架又看看长安,“是昨晚被带去的那个孕fù。”见月娘不解,长安解释到。 “他们,把孕fù怎么样了?”虽然月娘不知道这些人具体做了什么,但觉得是和孕f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她开始有点儿害怕听到长安告诉她答案。 “你可知道紫河车?”长安转头问她。月娘点点头,新生婴儿的胎盘,可以入yào。难道?月娘倒吸了口冷气,看着长安征询答案。 “这些人不知怎么得来的消息,认为未出生婴儿的胎盘更有助于炼丹,所以,引了孕fù过来,剖腹取出胎盘。”长安的语气沉重,月娘听他说完只觉得一阵恶心,还有,不寒而栗,拉着长安就往山庄外走。 说书先生不是说,只有好人才能当神仙,这些人这么坏,怎么可能成仙,越想越觉得这些人可恨。“长安,你说他们这样,真的会成仙吗?” 长安嗤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说他们修仙为了什么?” 长安被问的一愣,是啊,修仙为了什么,他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想了想说,“为了长生不老吧。”因为他也没能想出别的答案。 月娘抱着长安的胳膊始终没有松开,低头走着自言自语起来,“他们为什么想长生不老?能和喜欢的人一起长生不老吗,要是不能,长生不老有什么用?”从上次长安问她想不想成仙,月娘心里就一直没放下这个困惑。 “成了仙,就不能有男女之情。”见月娘这样说,长安很正式的回答。 “那那一个人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月娘摇头,觉得这地方太可怕了,又加快了脚步,拉着长安往回走。 孕fù失踪案已破,长安自然再没理由留在月娘房里睡,昨天一夜没怎么休息,回到客栈打发走长安,月娘早早睡下了。 蜀中风景好,长安见月娘玩儿的开心,又多玩儿了些日子,不过蜀中之行也是进入尾声,长安计划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京城。 京城传来可靠消息,说朝中为了储君之位,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长安想了想,命人送了封信回去,希望父皇准许他畅游五湖。而信被送到后,除了老皇帝怒其不争,其他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因此,准许他出游的书信很快就到了。 长安问月娘想去哪里,月娘说想去看看含香。于是长安驾车,向着江南的溪水镇方向出发。 第47章 一线仙缘 可能是最近神仙神仙的说多了,最近晚上做梦,月娘梦到的也都是神仙,好像之前也梦过,不过没有现在这么清晰。 崖边,一道士临崖打坐,真正的仙风道骨,看着还好亲切,仿佛认识好久了。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这姑娘,不就是自己梦里常常梦到的那个。 “师父,我想成仙。”月娘见那姑娘说的恳切,虽然觉得成仙没什么好,但是还是希望前面被称作师父的人能同意她的要求。 “月儿,你修为尚且不足,虽有一线仙缘,但要成仙,时机未到。”道士叫这姑娘月儿?这个姑娘就是月儿?长安口中的那个人?月娘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下子醒了。 呆呆的坐在床上,全部记忆被唤醒回来。 那天,得知师兄即将即将度入仙藉,自己也去求师父,可师父却说自己修为不够。想到自己不能同去,难过得躲在屋子里哭。师兄见自己哭的伤心,问是不是因为想成仙,想到成仙后就又能和师兄在一起,自己就点了头,于是师兄去求了师父。 后来,师父说自己若是去历经四世轮回,可以增加修为,提早进入仙籍,师兄也说要陪自己同去。听说师兄也一起去,那时真是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出发。 离别前,去崖边和打坐的师父道别。心里总有些惴惴的,问师父若师兄去助自己,他可有劫难,师父只说师兄本有此劫。师父还嘱咐说,四世轮回,我和师兄只有相识相知的缘分。看我神色黯然,师父又感慨的说,便是修得一世姻缘,我和师兄也是彼此不记得的。只觉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想到师兄,月娘再次想到这最后一世前,自己被推下轮回的情景。师兄这样做,除了要受天庭刑罚,恐怕仙缘也会尽失,只为了让她在这一世,能够记起以往的一切。她的心意,在她说出不想成仙的那一刻,师兄就已经都知道了。师兄这样做,只为了成全她的心愿。月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只想马上见到长安,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师兄。 长安开门,见月娘满脸泪水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向月娘身后看。还不等看清,月娘就抱住了他,轻轻的唤了声,“师兄。” 长安的手有些颤抖,抱住月娘怎么也不舍得放开。他一心守护的月儿,终于,还是记起他了。 许久,月娘才平静了些,靠在长安胸前,听得到他依然剧烈的心跳。“师兄,都是我不好。” “只要你开心就好。”长安的声音,让月娘从没有过的安心。 无论如何,这一世,终于是记起了彼此的。 虽然记起了彼此,但一路上长安每次叫月娘“月儿”的时候,月娘都有些迟疑,然后会努力的仰起脸,挤出一个微笑。 “月儿,你是有什么心事?”长安不想她有半点儿不开心。 月娘想了片刻,才说,“长安,虽然我想起了过去,可我经常,分不清自己是月儿还是月娘,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月娘。”说完,拉着长安的手默默的看着他。 长安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只要月娘想起过往,他的月儿就回来了。月娘等了等,见长安没有说话,把他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长安,我是月儿时喜欢的是你,而现在,喜欢的也只有你,只是,你还喜欢现在的我吗?” 三世轮回,当这一世将过往全部同时想起时,月娘觉得,她再也不是当时的月儿了,可对长安,却是更加喜欢了。那喜欢,就是爱吧。如果说月儿当时是喜欢长安的,那么月娘现在清楚,她是爱长安的,比月儿还爱。 长安从来只觉得,他要满足月儿想实现的所有愿望。月儿想修道,他就带着她一起修道,月儿想成仙,他就求师父帮她成仙。四世轮回前,月儿说她不想成仙的时候,知晓一切只因为月儿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只想放弃所有,让月儿能够在这一世做回自己。月儿喜欢他,可将月儿推入轮回时,他心里何尝不是也喜欢着月儿。 望着眼前的月娘,长安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喜欢的究竟是月儿还是月娘。历经四世,月儿说她不再是当年的自己,而长安,又何尝还是当年的长安。对月儿,他想给她想要的一切,而对月娘,他有太多的割舍不下。 一再反思后,长安可以确定,自己现在喜欢的,是和他有着同样记忆的月娘。那喜欢,就是爱吧。 扶了月娘的头,将唇贴在了月娘的唇上。眼角,都是有着泪的,他们知道,此刻彼此心里,只有现在的彼此。 第48章 云笙卖酒 江南,仍是月娘每一世记忆中的繁华柔美。到了溪水镇,长安先将月娘找客栈安顿好,又出去打听含香的住处。溪水镇不算大,含香和书生的住处很快就打听到,不过地址让长安稍有意外,连忙回去叫了月娘,一同前去。 商街贯穿溪水镇南北,商街南端一家酒馆前,挂着一面酒旗,酒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香”字。含香一身fù人打扮正在前面招呼打酒的客人,肚子已经微微鼓起,当日拦轿的书生在柜台后面核算账目。酒馆虽然不大,但布置的清雅,此时正是下午,四个酒桌已经有两桌坐了人,看起来也是书生打扮。 月娘缓步向酒馆走了过去,含香正低头整理酒坛,见有人在面前站定,微笑着抬头,正对上月娘温柔的目光。 “小姐。”含香激动的不敢确信,忙回头叫那书生,“云笙,小姐来了。” 云笙忙放下账本走了出来,一手扶住含香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热情的请月娘和长安进去坐。 “含香,都还好吗?”趁着云笙去拿酒,月娘激动的着问。其实不问月娘也知道,含香脸上的笑意,和云笙扶着含香时的关心,看来他们过的很快乐。 “云笙对我很好,我很知足。”含香说的时候,难掩脸上的幸福,月娘看着,也跟着不禁的笑。 等云笙取来了酒,又给月娘和含香倒了茶,长安和云笙慢慢聊起来。 “云笙,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长安问的真切,毕竟云笙是读书人,如果当年和蒋大人的女儿成婚,现在已经着手准备进京了,仕途也是一路看好。 “人活一世,终归尘土。当日我去找含香,就已经把后面都打算好了。”说完,笑着看了看含香,含香接着说,“我们打算把这酒馆的生意做下去,按照现在的收入,明年可以开一家更大的铺子。”云笙重重的点头。 月娘有些担心,“云笙,你还会去进京赶考做官吗?”毕竟以云笙的资历,做生意,真的是委屈他了。 “之前的事已经伤了蒋大人的心,就是朝中官员,对我也颇有看法。现在,别说做官已经不现实,就是我自己,也觉得目前这样很好。”云笙抚了抚含香的肚子,满脸的满足。 从含香那里吃过晚饭回来,月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觉得含香现在过得很幸福,可她害怕云笙有一天,会对现在的生活不满。索xìng披了衣服,到院中走走。 长安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喝着云笙送给他的两坛酒。月娘走过去,在长安身边坐下。 “你说,云笙有一天会后悔吗,寒窗多年,最后却只开了个酒馆。”月娘说的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将来的事,现在怎么会知道。可是,不能因为吃了饭还会饿,就不吃饭了。”长安说的满是感慨。 “那是因为不吃饭会饿的难受。”月娘觉得长安的比喻不够恰当。 “所以,如果现在不在一起,这里会难受。”长安用拳头敲了敲左胸。月娘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 “月娘,咱们也离开京城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像含香和云笙这样。”长安望着天上那轮初月,满怀憧憬。 “恩。那就去找一个山里的村子落脚,你去山上打猎,我在家织布做饭。”月娘想到长安满山追猎物的样子,说着说着就咯咯的笑起来。她知道,即便长安是个闲散王爷,想把她娶进王府做王妃,也是不现实的。这一点,从蜀中来溪水镇的路上,月娘也有过考虑。 “堂堂安王爷,你确定走得了吗?”月娘不知道长安的想法是不是可行。 “哈哈,我就说去为父皇寻找长生方,朝中都在忙着立太子的事儿,稍作安排就是。”长安的口气里,是毋庸置疑的自信,这个打算,恐怕也是想过好久的了。 想到蜀中的案子,月娘觉得长安的借口如果老皇帝真相信,那才怪了。不过现在朝中形式这么乱,这个借口,也是最安全保险的了。 之后的每天,月娘都会去含香店里帮忙,长安则去做长期离开京城的安排。眼看就要到中秋了,月娘和长安打算与含香一家一同过了中秋就出发。 第49章 溪水中秋 溪水镇的中秋虽然不比京城热闹,但好多周围村子里的人,都会在这天赶来镇上逛逛,所以也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的人,月娘帮着含香忙了整整一天。中间,云笙怕含香累到,经常替换含香进里面休息,还不停的感谢月娘过来帮忙。 月娘则感叹云笙果然只顾得照顾含香,把自己丢在这里当了苦力。同时也暗骂长安,早上说出去一会儿,怎么还不回来,不然自己也就不用干看着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了。 邻近傍晚,打酒的人总算稍少了些,月娘还在门口守着酒坛子,张望着长安怎么还没回来。含香想早些打烊,回去准备晚饭,云笙忙收拾了店里的东西准备装门板。 斜对面的面馆里,坐了两个人,月娘起初太忙没在意,现在停下来才发现,这两个人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的时间了。不免又仔细看了看,虽然看不真切,但其中一人,也在不停的向自己这边看。 月娘心里有些担心,但怕说出来让含香更加担心,于是只说有些饿了,让云笙动作再快一些。含香这里很快收拾妥当,只等云笙上完门板就可以回家,这时,对面面馆里的两个人,还是走了过来。月娘看到长安从不远处也向这里走来,心里安慰了许多。 “云笙,这就是你想过的生活吗?”其中一个人走到正在安门板的云笙身后,幽幽开口,有不忍,有难过,和不甘心。月娘才注意,原来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含香愣在了原地,拉着月娘的手一动不动。云笙拿着门板的手有片刻的迟疑,最后还是放下门板,慢慢的转过身。“表妹,你怎么来了?” 月娘一听,猜测着可能是蒋家小姐。这时长安已经走到门前,看到来人,用表情安慰月娘不用担心,然后很客气的说,“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娘忙推了推含香,含香被推的反应过来,忙紧张的对门外人说,“小姐,进来坐吧。” 蒋小姐看了看长安,又看了看含香的肚子,摇了摇头,“刚好路过,我还要赶路,改天再坐吧,能让云笙送我一段吗,不会太长时间。” 云笙看向含香,含香勉强笑了笑,“云笙去送送小姐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云笙走后,月娘三人收了店铺回了家,含香像丢了魂一样站在门前望着。月娘没有过去劝她,而是和长安忙起了晚饭。想起当日拦轿抢婚的云笙,月娘不相信他会离开。 云笙终于回来时,月亮已经升的很高。远远的从外面走进来,脚步有些急切,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含香,云笙释然的笑了,然后扶着含香一同向里面走。含香紧紧握着云笙的手,直到坐下也没有放开。 “表妹又要订亲了,蒋大人年底也要回京了,以后,再见面的机会怕就不多了。”云笙坐下,和含香微笑着说。含香听到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吧。 第二天,月娘和长安告别了含香一家,启程出发,含香问他们去哪里,长安只说安顿好会告诉他们。 “长安,你说蒋小姐和云笙都说了些什么?”路上,月娘忍不住问长安。 “说什么不重要,但是既然说过了,从今往后,他和蒋小姐之间,彼此也就都放下了。”长安在前面驾车,回头深情的看了眼月娘。 “是啊,如果当年半亦有一丝消息,无论是他来找我,或是一封书信,我想,我也许就放下了。”月娘看着驾车的长安,心里想起师父说的话,他们的缘分,果然是只够每一世遇到彼此。如果那一世半亦曾有消息,她和长安,一定是在一起的。 月娘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大半天,这才想起问长安他们要去的地方。长安说,去山里找猎户买间房子,他去打猎,让月娘织布,过她说的日子。月娘半信半疑,不过也由着长安走,心里甜甜的。 长安驾车又走了四五天,果然人烟越来越稀少,山也越来越多。月娘笑着问长安,“之前几天,你就忙着找这个安家的地方?” “那只是一部分,还给你准备了些其他东西。”长安神神秘秘的说,月娘笑着也不追问。 马车在山路上绕了足有一天的时间,终于在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长安扶月娘下车,原来是一个有着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长安把车停在一户门前,房子不大,院里满是梅花,这个季节虽然花枝上没有任何花朵,但满院疏影横斜,月娘还是一时惊住了。 “月娘,咱们在这里安家,怎么样?”月娘没有回答长安的问题,高兴的提了裙子向院子里跑去。 第50章 一点欣慰 那夜大火,我是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天亮时,看着满院还在冒着青烟的砖瓦,突然发现生命如此脆弱。富贵荣华,一场大火就全都灰飞烟灭。等整理好思绪时,我想我终于彻悟了什么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生活仍在继续,我要跟着自己的心,走自己最想走的路。 离出发去赶考的日子还有些远,身上仅有三十两银子,京城消费太高,不能太早出发去京城挥霍。只是我想先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于是去投奔了远房的表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想我这短暂的一生里,最温暖的岁月,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表姑家很穷,在我家里没失火前,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接济。可他们还是提了酒去里长家,为我张罗在村里祠堂教书的谋生出路。这里的孩子都没有钱读书,送来的学费也都是青菜糙米一类,虽然没什么收入,但是也没什么花费,有饭吃,有房住,还有更多时间可以继续专心读书。这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来说,真的是一个恩赐。看着表姑他们不算好看的脸色,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失落,我想等我发达了,我一定会报答他们。 以前在家中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大谈治国平天下,如今真正和这些村民生活在一起,过着比他们还不如的日子,我才知道之前的自己多么的自以为是。 祠堂里教书的这段时间,我就像被隐形了一样,村里人看我,除了视而不见,就是怜悯和不屑。我不介意大家这样看我,可不代表我希望这样。 那天月娘远远的站在祠堂门外,怯生生的向里面望着,好像隔着一道门槛,就是两个世界。那种好奇和探究的眼神,让我已经日渐冰冷的心又暖了起来,我想有人愿意和我分享我的世界。 然后她终于成了我的一名学生,想不到还是这样聪明。课堂上我喜欢给学生们讲讲外面的世界,她那放光的神采,充满了渴求和向往,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她能走出去看看。 她本是我在这里寄居的一点点欣慰,假如那天她不曾来到厨房,看到狼狈的我。 我原本不挑剔吃食,家中变故后,自然更加不能在意。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大家的不削一顾,我活在自己骄傲的世界里,等待我上场的时机。但当我有些狼狈的抬头,看到月娘出现在门边时,她眼中的心痛和担忧,不同于别人的怜悯,让我无法拒绝,我知道,我也是渴望被爱着的。 简陋的饭菜我没有邀请她一起,即便都是她做的。而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只有这样,才能和着眼泪一起咽下。我知道自己会成功的,我希望那一天可以和她分享那份喜悦,就像今天的落魄。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月娘都会留下来帮忙做饭,我和她讨论的话题也越来越深入。从一开始的寓言故事,到后来的治世典故,而月娘那与生俱来的对是非的判断,对问题的处理见解,让我很诧异这个刚刚启蒙识字的姑娘,有着这样的灵xìng思考。 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也是我见过最有胆量的女子。如果给她一次机会,我相信她的生活会非常精彩,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也在不停的盘算着自己是否有能力为她提供这样一次机会。 我的三十两银子只为进京赶考准备,如果路上我能够再节衣缩食些,我想我们两个人同去,是可以负担得起。我相信自己的实力,未必高中,但必定会榜上有名,只要坚持到发榜,往后的日子就不用再担心。月娘不应该被困在这村子里,她应该看到外面的世界,于是我鼓起勇气,邀请她和我同去。 而结果是我这个外乡人,竟不知道她早已有了的婚约。我以为自己现在虽穷,但还是有机会去她家提亲,毕竟我也还是有机会飞黄腾达。可对一个即将成婚的女子,我的那些誓言和对未来的憧憬,都成了不负责任。 她后来再没有来上课,我从班上的秀儿那里,知道月娘下月就要成婚了。我想了很久,想了各种可能,最后我想知道月娘心底的想法,只要她想和我一起走,我相信自己能给她一个好的结果。于是我让秀儿帮我送了字条,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凭月娘的聪明,她定是明白我的意思。 第51章 成竹在胸 秀儿带走字条后,我在月下连着站了几夜,身后每一点声响我都以为是月娘来了,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已经深深烙在我心底。还好,她终于还是来了。 简短的对话被突如其来的男子和里长们的巡查打断了,我感谢淮安对月娘的维护,可我也确认了月娘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她爱我,爱我讲给她的外面的世界,可她不敢。我决定拼上自己全部,只为让她看到什么叫勇气,只为让她再有一次选择的权利,只为让我,再去争取一次心底的那个女子。于是大婚这日,我站在了她的花轿前。 没有人看到我袖中紧握双拳的手,我说不出爱她,也说不出承诺,因为这些,我现在都给不起。我只想带她走,只要她现在不嫁人,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一样一样的送到她面前,只要她相信我。而我,终于把她带回了我的家乡。 不论世人怎么看我们,即便背着私奔的骂名,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我想等考取功名后,正式娶她做我的妻子。每晚我仍会抽时间继续教她识字,给她讲那些历史典故,我不想因为眼前贫困的生活,磨去月娘眼中聪慧的光芒。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我觉得这是世间最温暖的事。 可我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还是败给了现实,我不争气的病了。我恨自己在这个时候生病,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多有一点点银子。我多么希望带着月娘一起去京城,带她看沿途的风光,带她看我金榜题名,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就因为一场病,生生被拉远了距离。 上船离开的那刻,我有些后悔了,看着岸边越来越小的身影,我后悔带月娘出来,后悔当时自己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现在已经平静的嫁人,安稳的过着日子。我担心月娘往后的日子,她一个人在异乡,而我要走好久。 船上看到她把我留给她的全部银两都带给我时,我终于流下了泪,这次进京,我只能成功,因为月娘在家里等着我。 我用一封一封的信为她描述沿途的见闻,她这次不能亲眼看到的,就先让我讲给她听吧。这次赶考,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当终于到了京城的时候,我已不想单纯的等着入场考试。我带着自己的文章,拜在大学士的门前,放下书生自命不凡的身价,我有我的骄傲,我不需要所谓的尊严,我只需要有人赏识,只需要一举成名。 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那些学子都嘲笑我没有骨气,可我并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要当权者的认可,而除了现在这样,我已经再没有别的捷径。我没有在信中对月娘说这些,虽然我知道她不会因为这些瞧不起我,但我希望她的喜悦里,没有心酸。 几日后我的文章终于被送到了大学士那里,和我料想的一样,看完我的文章,我就被大学士亲自召见。因为下跪的时间太久,双腿疼的有些麻木,我强忍着疼笔直的站在那里,看到了大学士对我的打量,和赞许。那一刻我心里的激动,恨不得马上和月娘分享。 在大学士府上出入多日,大学士对我的才学也颇有认同。转眼到了入场考试的日子,再走出考场时,我信心满满,成竹在胸的写信告诉月娘,我就快要回去了。 发榜前大学士拿了帖子让我去拜访公主,我有些疑惑。而大学士也看出我的迟疑,为我点播了朝中势力的盘根错节。我清楚要想在这次考试中高中,除了已经答好的那张卷子,还必须得到公主的支持。看着大学士打量我的眼光,我发自内心的不想去,可到了现在的地步,我必须要去。毕竟是已嫁的公主,我不会被选做驸马,不用担心会为此伤害月娘。 公主府里只邀请了我一个人,让我受宠若惊,只好目不斜视的回公主的话。好在席间都是关于治国时事的讨论,看样子公主对我的对答和见解也颇为满意,她笑说这次发榜,我应该可以高中,我放下戒备有些嘲笑自己的草木皆兵。 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谢过公主,总算可以起身告退。本来就很少喝酒,突然起身有些站不稳,但月娘连忙走过来扶我。月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惊又喜,我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的亲了下去。 第52章 跳梁小丑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切都是这么的欢喜和不真切,时间不停的被穿梭,我只看到床上娇羞的月娘,这时已是我的妻子。我想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记忆在模糊中缺失,但月娘亲昵的笑着拉我去休息,我本就激动的心情怎么忍心拒绝。 可当我夜半醒来,看到满室华贵的布置在通明的灯火下发着光,在看到身下脸泛潮红毫无遮挡的公主,所有真实的回忆又都重新回到头脑里。起身下跪,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得出口。 此刻,我内心全部的骄傲,就像曾经的家一样,被一场火烧得灰飞烟灭。我无话可说,不管自己是不是被算计,都已经沦落成公主的入幕之宾。公主许诺我的什么,我都没有能听进去,跪在那里除了屈辱就是对月娘的愧疚。月娘,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公主府的,早春的夜风很冷,仍旧没能将我吹醒。月娘,如果没有你,我想我此刻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原来我是这么脆弱,聪明如你,是不是也看错了人。 沿着墙脚跌跌撞撞的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想到公主刚刚还摸过自己的手,心里一阵的恶心。这双手,还有什么资格再去牵着月娘,带她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我若是死了,月娘怎么办,她还在那里等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迎面走来几个人,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也怕见到任何人。我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可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吧。借着月光,看得出几个人也是书生模样,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不停的用拳头打下来。我觉得自己是应该被打的,不管因为什么,所以我不吭声,就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打着。 当天带月娘走,就应该被人这样打一次的,那样是不是就早一些清醒了,就不会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又或许,我也可以厚颜无耻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论怎样,公主都是欣赏我的,只要我能让公主满意,答应过月娘的那些,是不是就可以实现了。 我已经被打得呼吸困难,这些人终于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走到我面前蹲下,看着地上苟延馋喘的我,恶狠狠的问,“这公主府去得可高兴?”我不清楚他会知道什么,可我还没被打傻,他这语气,呵呵,是嫉妒吗。见我不说话,那人暴躁的又打了一阵,我想这次我就是想说话,也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今天去公主府的人本应该是我,倒是让你借着那老头子抢先了一步。”他的愤怒就是对我最大的嘲讽。原来,我做的所有努力,原来,那些人对我的不耻,并不是因为我的自荐才学,而是,像当年月娘的婚约一样,他们都知道这件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就是一个跳梁的小丑,自以为的构筑着自己的梦想,自以为的清高。而一开始,就已经全都错了。我笑自己刚刚还想自欺欺人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早在今天之前,早在我拜在大学士门前时,我就已经是一个挂了牌的□□。 我用最后的力气嘲笑着自己,笑我的自作聪明,笑我的狂妄自大。月娘,我错了,可我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我的笑声激怒了面前的几个人,我鄙夷自己的眼神,彻底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我知道他们会打死我的,于是我笑的更加大声,都是我的自作自受。 对方还是给我留了一口气,我蜷缩在墙角,等待着生命的最后流逝。月娘,我后悔那日带你走,后悔自己急功近利,后悔辜负了你。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一定不会给你讲那些外面的故事,我宁愿你庸庸碌碌的过完平淡的一生。 今天太阳再次升起时,就要发榜了。我看到了日出时的朝霞,但再没能看到张贴在墙上的皇榜。月娘,不管我怎样放不下你,那榜上无论有没有我的名字,我都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我已经不能给你留下任何只言片语,请你,能不能,当做我从没出现过。 第四卷 爱别离 第53章 进山狩猎 长安选的这个地方,在江南偏南的一处山坳里,住户不多但风景极好。和月娘两人入住的当天,村长就带着村里两户热心肠的媳fù过来帮忙。 新搬的这处院子,只有三间砖房,但在这村里也算是中等人家。长安给两人安排的身份是来落户的新婚夫妻,过来帮忙的人看月娘他们人不错,感情也不错,更是热心的问这问那。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布置,几个人也是一直忙到入夜,才算把这里收拾妥当。 长安从背后抱着月娘,两人笑着看屋内简朴温馨的布置,总算有属于他们的家了。 长安真的开始去山里打猎,而且每次回来,都小有收货。除了留下自己吃的,还时不时给含香两口子送一些,再剩下的都让村里进城的邻居帮忙带着卖了。月娘则和村里的几个姑娘媳fù很快熟识,每天忙着和大家一起织布,然后做好晚饭等长安回来。 长安还带回一只活的刺猬送给月娘,月娘索xìng把他放养在院子里。结果过了些日子,院子里又自己跑来了一只,两只刺猬也就和月娘他们一起在这里安了家。长安逗月娘说,这两只刺猬明年秋天准保会有一窝小刺猬,让月娘也要争气,月娘毫不意外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天气也渐冷,长安打算进山几天,猎几只大些的野兽,换了钱置办一些过冬的穿戴,于是带足了干粮进了山。月娘是知道长安身手的,一开始也没有担心,但是第三天的时候,月娘望着窗外有些心神不宁。 进山三天,对普通猎户来说还可以,但是对长安的实力来说,真的是有些长了。月娘安慰自己,是猎物一直没有出现,所以长安等的时间长了些。可是又一夜过去了,月娘盯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已经是第四天了。 不会有意外的,不会的,也许,这几天的猎物太多了不好往回拿吧。月娘一再的安慰自己,最后给自己确定了这样一个理由,掩上院门,沿着山路去寻找长安。 走了半个时辰,路已经渐渐模糊,转过前面的山坡,再往前,就没有明确的进山的路了。月娘有些犹豫,虽然天已经大亮,但是越往前,进山越深,而且,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可能会和长安错过。正在犹豫,长安像拉车一样,从山坡后面转出来,拉着地上那个用树枝捆绑的简易的木筏,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月娘眼中。月娘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着长安久久不能放开。 “长安,再也别离开我。”几个字,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看来你要赶快给我生几个儿子,这东西都太重了,我还真需要个帮手。”长安用手轻抚着月娘的背,用他惯有的不正经的口气。 这次月娘没有恼,点了头,看长安身后这么多猎物,知道年前是都不需要再进山了。以后一定不让他再进山这么长时间,回去的路上,月娘自顾自的想着。 第54章 满不在乎 年前的这些日子,天总是yīn沉沉的,月娘很少出去,村里的李嫂就带着家里的外甥女来月娘这里一同做针线。李嫂每次过来,除了扯扯家常,还会夸夸自己外甥女如何会持家,让月娘帮忙给留意着好的人家。起初月娘也没觉得,但是过了几日,月娘不由得暗自笑了起来。 因为上一次长安打了很多猎物,所以年前都不准备进山了,最近一段时间就待在家里,除了准备过冬的柴火,剩下时间就看看书。所以每次李嫂过来,总会和长安碰几次面。打招呼时,李嫂那笑声都快蹦出花儿了,而那外甥女,更是脸红的不行。长安的样貌本就相当不错,而在这深山里面,更是引人注目。 “月娘啊,不是嫂子说你,你这身子单薄,家里还是要有能忙里忙外的人帮衬着才行。”李嫂终于在忍不住开了口。 月娘只是随着李嫂说,“我这身体一向这样,嫂子你看怎么着合适呢?”因为月娘说的自然,李嫂想也没想又接着往下说,“这家里要是有个能帮你打点的,你只管掌事就成,也就不用cāo这么多心了。”说完停了手里的活儿,看着月娘的反应。 “嫂子倒是说笑了,我们这日子,也就是够自己吃喝,哪买得起奴婢。”月娘心里觉得好笑,故意不搭李嫂的话。 李嫂心想这月娘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就不上道呢,就算她是装糊涂,为了给外甥女找个心仪的归宿,也忍了。“嗨,哪用花那个钱呢,你看我家巧莲,你要是相得上,保证帮你把这里里外外都打点的明明白白。” 月娘盯着李嫂,也不说话,巧莲在一旁脸红的和什么似的,李嫂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笑也有些绷不住了,月娘才笑着开口。 “李嫂的意思是?”虽然开口,但也没把话说完,抛出来半句让李嫂挑明了说。 这男人再娶一房,女人自然不高兴,李嫂心里当然清楚,不过这男人要娶,女人也拦不住。在这种地方能遇到长安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人家,就是做个小,也是几辈子才遇得上,所以也是横了心。“让你们家长安收了巧莲怎么样。” 知道长安就在隔壁房间看书,李嫂这话说的又是笑又是喊,月娘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李嫂见月娘也在笑,心想这事儿看样子是差不多成了。巧莲则是羞得穿上鞋往外跑,正好撞到挑了门帘进来的长安,看着长安yù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月娘看长安进来,忙说,“李嫂说要给你说件喜事呢。”说完看着李嫂,李嫂心里美滋滋的刚要开口,长安冷着脸说了一个字,“滚。”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是听到的人都向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于是刚刚还在兴头上的李嫂,忙尴尬的收了东西,拉了还在一旁呆呆看着长安的巧莲离开。 月娘看着长安一张拉的老长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想笑。看长安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想缓和的意思,月娘伸手扯着长安在炕上坐下,边笑边帮他顺气。 “还笑?还真想给你夫君找一房小妾?”长安被她安抚了会儿,渐渐消了些气,不过仍然很不高兴。 月娘知道他因为刚刚自己没拒绝李嫂心里不痛快,忙安慰说,“我这不是也没答应吗。”说完把脸又凑过去,在长安脸上亲了一下。 这次长安总算不把脸拉那么长了,“下次再有这事儿,你要不拦着,我就纳进来给你看看。”说完也有些坏笑的看着月娘。 本来月娘是笑长安被自己作弄的样子可笑,但是见他这样说,抡起拳头就在他肩上砸了下来,越砸越有气,“让你纳进来,你纳一个试试。”一边说一边砸。虽然月娘力气不大,但是频率很快,可见也是动了些气。 长安被砸了几下抓了月娘的手,顺势把月娘按倒在炕上,月娘不服,两个人打打笑笑的滚在了一起。 “估计李嫂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月娘数数村里几乎人家,觉得少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人,很是可惜。长安倒是满不在乎,“放心,明天就会有好几个媳fù过来问你这事儿,你不会无聊的。”说完,自己也呵呵的笑。 月娘想,是啊,这事儿这么八卦,这些媳fù们怎么会放过呢,回想起李嫂尴尬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 第55章 惴惴不安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一推开窗,寒冷的香气就会迎面扑来。村子里的媳fù们果然像长安说的那样,借着看梅花的由头,三三两两的来月娘这里,拐弯抹角的问关于李嫂要把侄女塞给长安的事儿。月娘一一应付着,感觉这样三姑六婆柴米油盐的日子,真的很好。 年夜饭月娘和长安一起做了六个菜,又配上含香托人带过来的一坛酒,酒菜的香气让满屋都是过年的喜气。长安举办鼓励月娘要争气,明年年夜饭,桌上怎么也要再添一口人,月娘很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 天再暖起来,长安就又开始了打猎的日子,但是带回来的猎物没有年前那么多,月娘倒也不在意。 含香生了个儿子,邀请月娘两人去喝满月酒。收到消息,长安站在院子里弯腰摸摸月娘的肚子,不解的摇头,“为夫真的很努力了,月娘怎么忍心让为夫白费力气?”月娘嗔笑着轻敲他头,让他别在院子里这样的胡说。 其实月娘也有些担心,之前经历的三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真正生下个孩子,这一世,不知道会是怎样。那种未知的惶恐,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家里有的都是些猎物,月娘想在去含香那里之前,先进城给孩子买个长命锁做礼物。这日长安特地没去打猎,套了车带着月娘天刚亮就去了城里。月娘走的时候急着上车,只是轻轻带了门,又因为走的早,也没和邻居打招呼。这一路上月娘总是心慌,担心家里出事。长安笑她小气,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还怕被人偷了不成。 不过看月娘总是惴惴不安的样子,长安也就没多耽搁,买完长命锁又挑了几匹花布,简单吃了些东西就早早向家里赶。 拐进山坳,可以清晰看到村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不过长安还是警觉的停住马车。直觉告诉他,家里,好像有什么在等着他和月娘。和月娘对换了眼神,显然月娘也这样认为。重新驾着车,仔细的往回走。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早上出门时掩住的大门还在那里老样子掩着,院子里的梅树遮住了院内的视线。长安没有伸手推门,而是用驾车的鞭子将门支开,把马车留在外面,拉着月娘一步一步试探着往里走。 一直走进房里,也没见有什么异常,月娘怀疑是不是他们多心了。这时村长站在院门口,问长安在不在家,一嗓子把月娘吓了一跳。长安忙应了一声,不放心屋内,拉着月娘从屋子里出来一同和村长说话。 “白天有人来村子里打听找人,我听着像是找你们的。说家里老太爷病了,让孩子们都回去看看。”村长很有些派头的说着,“那人说明天再来,你们明天留意些。”说完拍了拍门前那匹拉车的大马,背着手往自家走了。 长安一直笑脸陪着,见村长走了,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用眼扫了扫四周,急忙安置好马车,拉月娘回了房中。 “长安,难道是皇上他.”月娘不确定长安和这一世的父亲有多深的感情,不过从村长口中的话来看,应该就是为此找长安回京城的。 “不全是。”长安一面摇头,一面示意月娘不要点灯,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的几个亲信都知道我在这里,如果京中有准确消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 月娘有些猜不透,随着长安的音量,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如果是有人要害我们,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找我们才是。”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村里来的人,身份会有些复杂。”说完疑惑的看着月娘。 “如果白天的举动是来报信,那么说明晚上会有行动吧。”月娘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样觉得。 长安让月娘关好房门,两人又默契的在炕上用被子摆出睡觉的样子,随后从后窗跳了出去。 还不清楚现在身处的形式,所以长安并没有打算离开。后窗外面就是一小片菜地,再走百米,就可以进入山上的树林。两人用带出来的黑色披风裹住自己,找了舒服的位置,躲在林中观察院内的情况。 第56章 夜半纵火 虽是入夏,山里的晚风还是有些凉,在城里走了一天,月娘有些累了,现在披上披风暖暖的开始犯困。长安按住她的头让她先睡会儿,月娘不同意,还是强打着精神盯着。 夜越来越深,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连声虫叫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林时发出的沙沙声。长安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月光下,专注敏锐的眼睛衬得五官轮廓非常好看,月娘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突然余光好像看到有人窜到了自家房上,忙收了心思仔细看过去。 刚刚一晃应该是三个人,现在一个提着短刀在后院放风,一个在房上,那另一个应该是在前院。房上那人动作轻快的揭开一片房瓦,刚好是月娘和长安睡觉时的那间屋顶。然后就始终保持向里看的姿势,月娘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不过当他起身时,看到他手里拿了根竹筒,刚刚无疑是向里面吹了什么东西。 大约一刻钟后,屋顶的人做了个手势,后院放风的立刻人沿着墙角撒着某些粉末,中间一个趔趄,捂着脚站了会儿。月娘知道,一定是踩到了院中那两只刺猬。随着屋顶人的下一个手势,下面的人点燃了手中火折子。房前房后的火苗先后蹭的穿起来,三个身影跳到旁边的屋顶,见火势已经成型,迅速离开。 月娘焦急的看着长安,不知道是去救火好,还是去追那几个人好。长安把食指放在月娘嘴上,让她先不要出声,眼看了火势越演愈烈,眼看三个人越逃越远。 “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不去追他们?”看房子就这样被放了火,月娘有些不甘心,低声说。 “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长安扶月娘站起来,望着三个人逃走的方向,嘴角挂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周围的邻居发现失火都赶忙出来救火,吵吵嚷嚷,一时间乱作一团。 “我们怎么办?”月娘靠着长安,一阵唏嘘,这是他们的家,真正的家。 “过些天我让人再来把房子盖起来,现在,先回京处理些敢捣乱的人。”说完,抱起月娘几个纵身向山坳外跃去。 长安和月娘赶起路非常低调,看起来就是寻常赶路的夫fù。但一到夜里,长安的情报却开始接连不断的送进来,之后的一路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状况。邻近京城时,长安没有带着月娘急着赶路,而是早早找了家农户住下休息。 “长安,真的会是二皇子干的吗?”一路上长安给月娘讲了些兄弟之间的事,月娘还有些不能确定。 “迷yào,短刀,是二皇子嫡系杀手的随身武器。”长安躺在炕上,抱着月娘慢慢给她分析解释。 “不会有人假冒二皇子来诬陷他吗?”月娘还是担心长安中了别人的圈套。 “呵呵,你夫君我也是那么好骗的?”看月娘瞪着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笑着在月娘额头香香的亲了一下,“不会,这批人是二皇子前几年暗中训练的,只是最近才开始用。” “他暗中训练的,你怎么知道?”月娘还是不明白。 长安笑着贴在月娘耳朵上小声说,“因为当初这批人,大多是我安排的。” 月娘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日白天会有人先来报信,不过是一起演一场戏。“唉,看来他们这些小把戏,只够给你打发时间罢了。”月娘觉得长安这几世的经验真的没浪费。既然长安明面上的消息网被控制,二皇子又派人来暗杀,那么老皇帝恐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越是邻近京城越危险,安全起见,夜深时长安才带月娘悄悄回了安王府。布置好王府内的防御,第二天一早又嘱咐月娘不要出府,然后自己就大摇大摆的进宫给老皇帝请安。 宫里的事儿月娘从不chā手,有长安在,也没有必要担心。长安的日子过得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散漫,不过夜晚常常会出去很久,大皇子和他貌似走得比之前进了些。所以当老皇帝终于承认了自己不久于世的事实,立了大皇子为太子时,月娘丝毫不怀疑这多半是长安的功劳。安王府里的暗杀也在太子确立后再没出现,应该是都转向太子府了吧。 “长安,我们以后就住在王府了吗?”其实月娘更怀念山里被烧毁的那个家。 “等新帝登基了,咱们就回去接着打猎,怎么样?”长安自然知道月娘想什么,只是有些情况,他也还不确定,就还是先不提吧。反正是要等新帝登基后,他和月娘的安稳日子才算正式开始,现在,就在安王府这块太平天地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吧。 第57章 力不从心 入冬之后老皇帝的情况更是急转直下,只是,长安的情况好像也不是特别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每晚睡觉时,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安都会出很多的冷汗。太医看完,只说是寻常的受寒症状。可月娘清楚,长安最近一定是没有受过寒的。 当初在山里,长安打回来的猎物越来越少时,月娘就有些察觉,只当做寻常没有多想。现在想想,他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吧。 虽然月娘非常担心,但长安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再请大夫来看,只是按时吃下太医送来的yào,即使状况没有什么好转。 邻近春节时,老皇帝终于不放心的走了,太子也在长安等一众势力支持下,坐上了期待已久的宝座。这个春节也因为这些不是年年会有的大事儿,被草草的过完了。 “长安,再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吧。”月娘看长安已经瘦了两圈,心里急得不行。如今新帝登基厚待安王,太医院的太医,每一个都已经来过几次安王府了,可长安的情况,还是没有好。 “算了,这些太医,再来多少也就是这样了。现在总算太平了,咱们回山里去吧。”长安靠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安静,安静的不像平时的长安,那眼神,分明是看透了一切的释然。 “长安,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月娘隐隐猜到了原因,可她不想承认,幸福才刚开始不是吗,他们还没有孩子呢不是吗。 “山里日子比府里舒服,回去了我这富贵病也就好了。”长安说的云淡风轻,可月娘知道这是安慰她而已,太医院都看不出的病,以长安的身世,那原因只有一个。 “长安,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你这一世的责罚还没有完?”月娘少有外露的灼热目光,让长安垂下了眼皮。 “最近常会梦到师父,梦到当年咱们一起下山,这几世,我从没后悔过。”宠溺的看着月娘,长安脸上满足的笑,月娘坐在对面,心里苦得再没别的滋味。 “咱们去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的。”月娘知道,违逆轮回规则的责罚,不是他们可以躲得过闭得开的。 “傻丫头,咱们现在在尘世里,哪里见得到师父。”长安笑月娘急糊涂了,可自己也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无力。他在天庭受了极刑勉强活了下来,他以为这样这一世就可以平安度过,不曾想,这责罚竟是如影随形的。摸了摸月娘的头,嘱咐着说,“就算我真的先走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长安还是喜欢摸月娘的头,只要一做这个动作,以往那些温馨的时刻全都会回到身边,他觉得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你胡说,你说过这几世都会护我安好,你答应过我的。”月娘忍住了泪水,故作刁蛮的说。长安说的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想承认,不想这幸福就这样短暂的结束。 “要不你再争点儿气,给我多生几个儿子,真是我离开了,也有人陪着你。”长安见月娘难过,又嬉皮笑脸的哄她开心。月娘虽然心里苦的厉害,但见长安怕她难过,也随着长安,笑骂他不正经。 确定了长安的病无yào可医,二人决定回山中安静度日,不知道余下的时间还有多少,当然每一天都不能浪费。再回去时山坳里的房子已经重新盖好,里面的布置和走的时候一样。院里的一对刺猬已经带着孩子跑来跑去,村长和几个以前常来往的媳fù也都过来纷纷打过招呼。对之前那场大火,大家都是唏嘘不已,好在后来知道他们当时是去了亲戚家,并没有人受伤。 长安的情况时好时坏,月娘想尽快给长安生个孩子,这样即便这一世两人都早早离开,彼此也再无遗憾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长安倒也很久没有发病了,最开始的担惊受怕已经被逐渐淡忘。月娘觉得,生活的希望,就是人们对明天的未知吧。 第58章 人间烟火 再一次年夜饭时,月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过年的所有事情都是长安在忙前忙后的准备,最后连月娘每走一步路都要一再叮嘱着。村里媳fù们都羡慕的不行,月娘除了开心,自己也是十万个小心着。这个孩子,对她和长安来说太重要了。 长安已经没再发病了,但他每天都会把柴房里的柴装满,水缸里的水挑满。月娘知道,长安担心最后的期限也许就是明天。 邻近预产期,长安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安排住进一名从城里找来的有名的产婆。这事情在这山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当初想给长安说亲的李嫂更是看得眼红。谁家媳fù不生孩子,偏偏月娘这孩子生的,快金贵成了太子。 长安和月娘从来只是关上门嘻嘻的笑,这就是他们的日子,这就是俗世的生活,那浓浓的烟火味儿,让人心里特别踏实。 也许上天真的垂怜,月娘在夏末顺利的生了个漂亮的女孩儿。长安在给孩子取了“招娣”的名字被月娘痛骂了一顿之后,把取名字的权利jiāo给了月娘。 “就叫子衿吧,你看怎么样?”月娘在炕上抱着孩子喂nǎi,微笑着问长安。 长安正在窗下画着一幅雪后梅园的画,听到月娘的话,停下了画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娘子对我情深如此,让为夫感激不尽啊。”一句话说的摇头晃脑。 月娘听他说的津津有味,但怎么看怎么是登徒子的意思,恼得团起给孩子擦嘴的手绢就甩了过去。手绢本就很轻,月娘力道也不大,不到一半就缓缓下落。长安忙笑着离开条案过来接住,拿着手绢走到月娘身边,一手抱着月娘,一手逗着月娘怀里的孩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透过敞开的窗户,落在院外胖和尚的眼里。长安抬头看到窗外的胖和尚,胖和尚只是摇了摇头,叹着气转身走了。而长安继续低下头逗着孩子,没有和月娘说起半句。 胖和尚也不知是从哪里云游来的,时不时就会来村子里化缘,长安和他倒是越混越熟,每次胖和尚过来,两人也常在梅树下喝茶下棋。月娘也不打扰,只带着子衿在院子里玩儿。子衿也喜欢这胖和尚,常悄悄跟在身边偷了他的棋子就跑。 子衿已经四岁了,聪明灵巧的让月娘两个人爱不释手。含香夫fù过来看到时,也是喜欢的嚷着要结娃娃亲。长安的病这几年也没再发作过,月娘有时会忘了曾经的担心,现在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她宁愿缩在自己圈定的思维里,不去想所有可能的意外。可意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来了。 这天傍晚,子衿在院子里和同村的几个小伙伴玩儿,月娘和长安在树下看着日落的晚霞,喝茶聊天,而长安毫无征兆的晕倒了。连忙招呼了邻居帮忙把长安抬进屋,月娘看着炕上一身冷汗的长安,知道这次发病要比之前严重的多。天已经黑下来了,月娘猛然想起了子衿。 刚刚太紧张长安,而且子衿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月娘没想过子衿真的会不见了。全村的人都帮着月娘去找,可两个时辰过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村子很小,从长安晕倒到发现子衿不见不过两刻钟,这么小的孩子一定不会走的太远,可就是,怎么样都找不到。 月娘不敢想子衿自己进山了遇到猛兽,她宁可子衿是被路过的拐子拐走了。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那是她和长安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月娘望着躺在那里的长安,自责得无声大哭起来。 长安始终没有醒过来,大夫毫无意外的看不出什么问题,子衿也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村里人开始帮忙到山里找,到邻村找,安王的暗中势力也开始一同寻找,可仍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月娘几天不吃不喝木木的守在长安身边,长安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如果子衿找不到了,长安不在了,她觉得自己也再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她曾以为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长安可能会随时离开,准备好自己随长安同去,可一切都太突然了,之前的所有准备,都是枉然。 第59章 擦肩而过 就在月娘即将绝望的时候,许久没出现的胖和尚来了,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子衿。看到孩子那一刻,月娘觉得即便现在跟着长安死去,也终于可以死得安心了。 胖和尚把子衿jiāo给月娘,见孩子没事,月娘的心又活了过来。子衿虽小却很懂事,觉得自己闯了祸,很难过。她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走出了村子,然后发现迷了路,之后就遇到了胖和尚被送了回来。月娘安慰她没关系,回来了就好。 把子衿送到屋内安顿睡下,月娘给胖和尚跪了下来。长安的晕倒不是意外,而子衿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不可能走出几天远的路程。月娘知道,这一切,不是巧合,是她和长安要受的责罚。 “大师,求您救救长安和子衿。”说完狠狠的给胖和尚磕头,她知道胖和尚不会只是为了送回子衿,或者说,普通的和尚,恐怕根本是遇不到子衿的。 “月儿,为师是来渡你们一程。”胖和尚开口,月娘贴在地上的头忽的抬了起来。 “师父?”只有师父和长安知道自己原来的名字,面前这人,真的是师父? “若触动情劫,长安必定是仙缘尽毁。但没想到,竟会连原身也要保不住了。为师,也是实有不忍。”胖和尚说完,月娘跌坐在那里。 长安当日打翻了汤碗推她入轮回,月娘就知道长安是把自己的仙缘散尽了。但能在这一世相认相守,彼此自然也是无悔的。可是若是原身毁了,长安就是魂飞魄散,别说重新修行,就连堕入轮回也不可能了。 “师父,那长安他如何才能保住原身?”长安本是仙山上的灵石,只要原身还在,总有一天还能够修成魂魄。 “天道有常,他以为所做的一切是改了彼此的命,实则只是改变了彼此的运而已。若不放弃原身在这一世活下来,你就不能完成这一世修行,也将仙缘尽毁,你和他都将堕入轮回不得超生。而他若舍弃原身就此魂飞魄散,你却仍有机会完成这一世修行,渡满成仙。”胖和尚起身,向长安走去,月娘愣了片刻,忙擦了眼泪起身一同跟过来。 胖和尚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仙丹喂给长安。月娘知道这是师父的还魂丹,即便是新死之人,也可还魂三日。而长安需要吃这个才能醒过来,月娘不敢再想下去。 “师徒一场,都是因缘际会,三日后为师再来,你和长安如何选择,给为师个答复。”说完,径直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还是不忍的停下来说了一句,“子衿这孩子,不在仙缘之内。” 胖和尚走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长安就醒了过来。“月娘,我以为我可以护你最后这一世安好,终究是天命难违,看来我只能助你到这里了。”长安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这些天的事,虽然昏迷,他也是都知道的。 “长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要成仙,我们可以求师父带我们回去,我们还可以从新开始修行,我不能看着你毁了原身,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月娘泣不成声,她无法想象没有长安的日子要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长安起身轻轻抱过月娘,“陪你渡这四世轮回,本就是我一劫。既然已是在劫难逃,我宁愿毁了原身,助你走完这一世。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庆幸这一世的爱别离,你爱的人是我。为了我平安走完这一世,渡满成仙吧。”边说边为月娘擦着眼泪,只是这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我不要成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堕入轮回也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月娘想现在就去找师父,她不要成仙,她只要长安能活下来,哪怕再也不能超生也没关系。 “月娘,我不怕堕入轮回不能超生,我怕的是,茫茫人海,你我擦肩而过,而我再也记不起你的样子。我怕那样的活着,我宁愿从此魂飞魄散,只要存在一刻,我都还能清楚的记得你。”长安说完,已是含泪哽咽。 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月娘无法想象之后的万世轮回中,她将和长安就这样一次次的错过。可为什么是长安走在自己的命格里,魂飞魄散的是他不是自己,为什么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不能让我孤独的活在这世上,你不能自私的让我在成仙后,永世活在对你的思念里。”月娘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不是痛,她感觉不到痛,因为那里,已经少了一块,再也不会痛了。 第60章 终于来了 接下来的三天,月娘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洗衣做饭,陪长安在院子里喝茶散步。只是悄悄用安王的暗中势力,将子衿送到了含香夫fù那里。 长安没有问月娘为什么送走子衿,那是他们的孩子,月娘会给她最好的选择。子衿不在仙缘之内,就先让她去过平凡的日子吧。 而对月娘,长安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原来冥冥中自有注定,触动了情劫的是自己,所以这一世走进月娘命格渡她成仙的人也是自己。只要自己这时死去,月娘还有机会渡满成仙。只可惜,他不能再护在她身边了。 长安的心意月娘都懂,可她也打定了自己的主意。长安,我无法在你离去之后,仅仅靠着对你的思念过完这一生,更别说成仙后的永生。这一世的劫难是爱别离,你在我的命格里注定要死去,那么如果我也放弃仙缘和原身,是否可以换回你的一世安好,随后我们一同魂飞魄散。既然无法携手走完每一世,那就不惜一切,走完这一世也好。假若都不可以,至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三日后,胖和尚如约而至,长安约胖和尚下了最后一盘棋。 “长安,你可想好是舍弃原身,还是堕入轮回。”胖和尚盯着棋盘,看着长安就要胜出的这盘棋。 “长安不改初衷,仍愿助月儿成仙。”长安落下最后一子,赢了胖和尚这一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长安,为师常后悔当年,不应该答应你,可这兜兜转转也是天意,也罢,也罢。” “师父,我走后,月儿能否平安终老?”长安还是担心月娘,四世轮回,月娘需要在饱尝灵魂之苦后,还能够平安终老,才算渡完一世。 “她本是修为不足,你已经助她三世,最后这半世,全看她自己修为吧。”胖和尚感慨。 一盘棋结束,可二人发现月娘一直都没有出现。长安突然想到了月娘的打算,冲进屋内。月娘已经倒在地上服dú自尽,没有一丝气息。 看着地上面容安详的月娘,胖和尚一向飘然的脸上,有了伤心的泪水。胖和尚想起了当年,宇宙洪荒,自己在崖边打坐修仙,风云变幻,不知岁月。再次睁眼已是天地分明,当时朔月当空,先前身后那块巨大崖石缝隙中,竟已经长出一株梅花,与自己在那灵秀之地不知同在了多久。万物本无常态,见这一花一石已然吸收了天地精华,自己便借此机缘向其传授修仙之法。终是机缘已到,却也渡这一花一石幻化了人形,由此三人师徒相称。 从灵渡成仙,除了本身具有机缘,还需要渡过层层劫难,多少灵在劫难中魂飞魄散。现在,他的两个徒弟,也在遭受这样的命运。而这次他来这里,是从下仙升上仙的一劫,所以他已经不能推算出二人命数。看着眼前两个徒儿,胖和尚感慨,修仙何用!上仙又能如何! 长安把月娘抱回炕上放好,再次为月娘理了理头发,默默的伏在月娘身上,等着自己大限的来临。这将是她和月娘这一世的终结,虽然都用尽了全力,可结果,仍然是别离。 “昆仑山,麒麟洞。”胖和尚慢慢开口,说的十分沉重,然后抓起长安的手,把一片竹叶放到长安手里后,缓缓走出了房间。长安不敢置信的看着胖和尚离去,师父口中说的,是仙界禁地,而手中拿着的,正是师父的仙魄,这是去往禁地的路引。 紧紧握着那片竹叶,长安感觉到自己离开了ròu身,但因为这路引的牵引,魂魄还完好的聚在一起。前方不远处,是月娘吧,她一个人在桥上向来路方向张望,清冷如冬日的梅花,乌黑的眸子深处闪耀着炽热的光芒,在这无边的寂静黑暗中,那样耀眼。 “长安,你终于是来了。”月娘激动的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她不能接受长安离她而去,于是固执的选择先一步服dú自尽,月娘想赌一次命,如果她不去完成这一世的修行,那么这一世长安的命运也许会有所转机,而现在,终于是赌赢了。接下来,在一起片刻就是片刻吧。 长安连忙抓住月娘的手,伸开另一只手给月娘看那片竹叶。“师父用了自己的仙魄,助我们去麒麟洞。”月娘听完一惊,师父已经成仙了,竟然会为了他们这样做,是他们连累了师父。 第61章 仙界昆仑 麒麟洞,昆仑山仙界禁地,洞里由一只上古麒麟守护着一株灵花。灵花三万年开花,十万年结果,三十万年果熟。花瓣上的露水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灵花果更是修仙中加速修为的珍品,而麒麟血则可以牵引魂魄万世,即便永世轮回的两个人,仍能在每一世认出彼此。 通常只有昆仑山一脉的仙人才有机会进入麒麟洞,可要带出仙露和鲜果,需要用仙魄和洞中的浴火麒麟jiāo换。至于麒麟血,那是需要打败那只神兽才能采到,能做到的人实在太少,久远的已经成为仙界的神话。 外界仙人若是想换取仙露,需要用仙魄作为路引,昆仑山弟子会取走路引再送回仙露。通常来换取仙露的人,都是用自己的仙魄换回在渡劫中丢了xìng命的爱人。情劫难渡,得了仙露后,一个复活成常人,一个失了仙魄成了常人。至此两人终究都没能留在仙界,重新堕入轮回。 月娘和长安还是灵,没有渡过成仙一劫,只有所谓的仙缘,没有仙魄,所以从没奢望去昆仑山寻求出路。现在长安手里的,是师父的仙魄,一枚仙魄只能换回一滴仙露,月娘和长安如果只是去jiāo换,至多可以换回一人起死回生。所以无疑,师父是拼了自己的修为,让他们去取那传说中的麒麟血。 随着路引的牵引,月娘和长安飘然来到昆仑山脚。抬眼望去,山下的郁郁葱葱至山腰处突被白雪覆盖,那终年积雪的山顶,如浮在云端。若是ròu眼,怕永远是满山青翠,见不到这盖于白雪下的山顶。仙山昆仑,所有仙法不能随意使用,长安带着月娘,由山脚拾级而上。 前方路旁立着一处两人高的界碑,碑上“昆仑山”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底,一道童从石碑后走出来,见到二人先是一愣,而后高声询问,“二位灵者可是来求取仙露?”想必来的人太多了,这道童已经不再过多说一个字。 “能否烦请通传,我二人想亲自进洞,求取麒麟血。”长安深深一揖,虽然麒麟血难取,可不比这容易的是,昆仑山上的人是轻易不许外人私自进洞的。 道童一听果然又仔细打量了长安和月娘,“如此待我去回禀主人,二位灵者请在这里稍候。”转身退回到界碑之后。 长安和月娘握着彼此的手,相视而笑。若此行未能求得麒麟血,一个月后二人将一同魂飞魄散,那么现在起的每一刻,都是最应该珍惜的时刻了。 半个时辰后,道童再次走到他们面前,“主人请二位灵者进去小坐。”说完摆出请的手势。昆仑山主人少有露面,通常来求取仙露的人,也只是昆仑弟子出面打点。而这次自己说要去求麒麟血,怕是主人也要多问几句了,长安和月娘忙随道童往里面走。 这界碑之后,是被封印的仙界入口,由此进入,只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来到白雪覆盖的昆仑山顶。虽然终年积雪,但山顶并不冷,而且无论何时向山下望去,明明十分遥远的距离,但一草一木都如在眼前,十分清晰。月娘想,刚刚和长安在山脚的一举一动,这里的主人应该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道童带着长安和月娘一口气又向上走了足有千级石阶,眼前逐渐升起一座宽阔殿宇。随着剩下的石阶越来越少,殿宇的全貌也逐渐展露出来,而且殿前还站着一人。 月娘和长安见到后均是一愣,顿时明白为什么在山脚,道童第一次见他们时会那样表情。这人和长安,竟有九分相像。如果月娘不是和长安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一时间还真有些分辨不清。而这,就是传闻中的昆仑尊者。 长安立刻发现尊者在上面看着月娘的眼神有些游离,就像当年自己刚刚遇到月娘时一样。心里几番琢磨,也只能先装作不知。 月娘和长安被请入殿内,在表明来意后,尊者并没有马上答应或拒绝,而是安排他们先在山中住下,让他们等到合适时机再做打算。 月娘不是没看出尊者的反常举动,但眼下,她和长安的魂魄在这里,而世间的ròu身定是保不住了,一个月后魂魄也必定要轮回或飞散。所以麒麟血,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师父用自己万年修为给他们换来的一条出路。 这些天长安在心中猜测了许多种可能,和每种可能的应对方法。不过昆仑尊者并没有任何举动,就像山中不曾有他们两个人一样。索xìng又过了些天,长安和月娘只管悠闲的过。在这里,无论尊者想做什么,其实他们都是没有任何应对之力的。与其花费时间徒劳的一筹莫展,不如珍惜这最后的日子,神仙眷侣,也就是这样吧。 第62章 浴火麒麟 距离一个月的期限只有不到两天,这天尊者派人来请月娘去小坐。月娘和长安都知道,尊者定是有什么话要和月娘单独说,而且这次他应该是要做出决定了。暂时告别了长安,月娘随着道童来到尊者修行的大殿。道童在门外站定后就不在向前,只请月娘单独进去。 殿内清风徐徐,尊者在蒲垫上打坐,一身清冷的气息让殿内温度更加凉了一些。听到月娘进来,尊者张开双眼,月娘仿佛听到了一丝无声的叹息。 “自我执掌昆仑,麒麟血从未被采走过。”尊者起身,向月娘款款走来。月娘听完有些失落,尊者执掌昆仑已经数百万年了,就是说这数百万年间,还没有人成功得到过麒麟血。可是这是她和长安唯一的出路,那就拼死一搏吧。尊者没在意月娘的反应,伸手请月娘随他一起向大殿后面走。 “麒麟洞不许外人进入,即使是本门弟子,也不可以轻易进入,外界都觉得是因为这灵花珍贵,我也就随他们去猜测。”尊者带着月娘,走出大殿后门,眼见一座天然石桥连接着对面的峭壁。石桥另一端的洞口,在这冰天雪地中分外显眼。可这石桥只有巴掌宽,却有百丈长,桥上冰雪覆盖,桥下深不见底,谷中山风阵阵。 月默默的跟在后面,听尊者这样说,在看到眼前,好奇的问,“对面就是麒麟洞?” “对面就是,至今这石桥上尚无人能施展法术,想要顺利走过,非要心志坚定才行。”尊者的话让月娘暗自感慨,别说这麒麟血,就是那仙露,寻常也是很难采到一滴的。 “心魔难除,昆仑弟子入洞,也是修为提升的一次劫难。”说完,尊者用广袖在面前一扶,崖壁上呈现出另一番景象。正是月娘伏在长安病床前,歇斯底里的哭着。月娘不解的看向尊者,尊者解释说,“这就是你的心魔,入洞后,每个人都会被自己的心魔蒙障心智,只有破除心魔,才能活着见到浴火麒麟。”尊者的话是说给月娘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尊者带我来这里,可是要答应月娘入洞?”月娘猜不透尊者到底想说什么,她和长安的时间不多了,干脆直接问出来吧。 尊者看着月娘,又好像看得是另一个人,“你和她真的很像。”说完广袖再次扶起,崖壁上的景象让月娘不可置信。那是她和长安?不,应该是长得非常像她和长安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尊者? “这就是我的心魔。”尊者面向崖壁中的画面,短短几个字竟满是悲恸。 画面中那通向轮回入口的桥上: 女子一直没有抬头,只见泪水滴落到手臂上,许是怕面前的男人看到,立即将手臂放入身后。这一幕自是尽落对方眼底,看得出,她的每一滴泪都在他心中翻起巨浪。 “师兄,我其实,并不是真想成仙。”说完,女子双手牢牢抓住男子的衣袖。听到这句话,月娘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这是,她当时和长安说的话,怎么,怎么这女子也会这样说。 “那一****同师父道别,你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这样做,你可会怪我?”男子眼中满是愧疚。啊?这是什么情况,月娘越看越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女子不可置信的松开手,忘情的笑了起来。“原来,你早就全都知道了,原来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渡我成仙,你要的不过是长久的陪伴。成仙何用?成仙何用?”然后女子蹲在地上无声干嚎。 月娘看着像极了自己的女子,那癫狂的笑声掺杂着泪水,有如利刃刺入心底,“尊者,这是我和长安?” “不,是我和师妹,距离现在,已有一个纪元了。”说完转身向殿内走去,月娘也跟着转身往回走,默算着这一个纪元,已经是十个百万年了。 第63章 长洞心魔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我和师妹,分明就是后来的你和长安。不同的是早在陪师妹轮回之前,我已经知道自己会有一劫,我也明了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我不确定自己给得起。我只想渡她成仙,只想有她在我身边永世的陪伴。我不可触动情劫,可便是修得姻缘,那一世我们也终将无法记得彼此。从一开始,我就都知道了。”尊者站在殿外并没有进去,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口,仿佛还陷在当时的回忆里,月娘知道,尊者是陷入了心魔。 “那后来呢?”尊者现在就在这里,那画面中的女子如何了,月娘十分想知道。 “三世轮回几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最后一世她用情太深,终是堕入轮回。我说过会护她安好,可我最后却来了这里。”望着尊者盯着殿内苦笑的神情,月娘心中感慨,尊者这是在后悔吗,这样的话修仙究竟何用呢。 “我在这里孤独的修行了几百万年,看着她在轮回中一次次生老病死。每次看她嫁人,我都几夜无法入睡。这是我的心魔,所以我始终无法走进麒麟洞,所以始终只能是一名尊者。”尊者请月娘坐下,不无嘲讽的说。远离洞口,尊者渐渐从自己回忆的心魔里走了出来。 “那尊者想我和长安怎样?”月娘赶快趁这机会问了出来。唉,虽然也是一段悲欢离合,但这尊者到底想怎样,她和长安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永远被心魔罩住,可我看到了山脚下的你和长安,终是我的机缘已到。希望你和长安,能完成我和师妹未了的心愿,我心中挣扎过的那条路,替我走完吧。”说完从广袖中拿出一柄短剑,递给月娘。“麒麟血没有容器可以保存,你们都需要进洞才行,将这把剑jiāo给长安,到时我将助你们入洞取血。” 月娘接过剑,抚摸着上面的青色云龙纹路,不由得想起那个在桥上痛哭的女子。如果真的会再有一次机会,尊者还会像当年一样选择吗。 月娘回去后把刚刚的一切讲给长安时,长安也非常诧异。他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为帮尊者渡过劫难,还是自身造化使然。天地本无常,师父说这都是因缘际会而已。拔出尊者带给他的短剑,剑身竟和正常宝剑大小无异,凛冽的剑气瞬间注满全身。长安感慨,看来尊者已经与剑合二为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了。 第二天一早,月娘和长安起身来到麒麟洞对面。因为有了月娘前一天的描述,长安看到石桥时的反应没有太吃惊。只是让月娘和他一起就地打坐,平心静气。一个时辰之后,两人默契起身,缓缓走上细长的石桥。 山谷中的风很大,长安走的不快,确保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稳健踏实。月娘跟在长安身后,没有了前一天的心惊胆战,只要看到面前长安稳稳的背影,她已经毫无顾虑。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终于走下长桥来到洞口。 想是感应到洞口有人,洞里时不时传出浴火麒麟的吼声,月娘始终是修为不足,刚入山洞,就被这吼声震得五脏六腑血脉逆转。长安忙一手执剑,一手拉着月娘为她注入真气。月娘担心长安过早消耗了实力,定了心神,不许长安再为自己损伤真气。 山洞很长,越往里走,越是蜿蜒曲折,而一路上头脑中对过往的回忆,都无比的清晰起来。二人知道,这就是尊者口中的心魔。曾经的那些欢喜,那些以为已经忘记的伤痛,有喜悦,有后悔,有自责,全都历历在目。 长安紧紧握住月娘的手,他清楚自己的心魔就是不能和月娘在一起,所以只要月娘在他身边,心魔就无需畏惧。几次闪神后,还是找回了自己。月娘果然像尊者所说,在最后那段记忆中被困住。长安躺在床上还是彻底离开了她,子衿也不知在哪里。如果一定要有别离,当初为何还要爱呢。如果当初不爱,那草草走完这一世又是何必。月娘陷在别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月娘,醒醒,我在这里。”长安摇晃着目光呆滞不停流泪的月娘,知道她是在自己心魔中无法自拔,又注入一股真气后,月娘总算清醒过来。可那别离的痛,始终挥散不去,“长安,别离开我。”月娘抓着长安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如果长安真的不在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活不下去的。 长安点头答应,笑着腾出手摸了摸月娘的头,继续牵了手向山洞里走。 第64章 大限已到 曲折小路尽头,是一处巨大的空洞,隐隐看到洞底有火光浮现,而脚下则是峭壁,只有一侧有条窄小的石梯蜿蜒通向洞底。如果不是走出心魔,那么刚刚自顾自的走过来,必定要直直摔下去。即便是尊者,怕是也不能在心魔蒙障下承受这个高度,何况洞底还有一只生猛的浴火麒麟。 石梯陡峭,不知走了多久,那光亮只是越来越刺眼。长安两人适应了一会儿,终于可以看清一只浑身火焰的麒麟兽正围着一株色彩浓艳的花朵咆哮。而每次咆哮,身上的火焰都会浓浓燃起。长安把月娘隐在暗中,自己提剑走了过去。 这麒麟也不知多久没有见人,打量着走来的长安,身上的火焰稍稍小了些。长安忙拿出师父jiāo给他的那片仙魄,麒麟见到仙魄,兴奋的吼了一声,而这一声把长安震得眼冒金星,月娘更是吐出一口鲜血。 浴火麒麟本是守护灵花的上古神兽,起初长安以为这麒麟是要仙魄增长自己的功力,不想他抛出仙魄后,麒麟将其叼起放在灵花下。仙魄瞬间融入土中,而那灵花却更加鲜艳,红得似要滴血。 麒麟得到仙魄后身上的火焰小了很多,不停的围着灵花转来转去,想必现在去取那花上露珠,那麒麟也不会马上攻击。可长安要的并不是这仙露,于是看准麒麟不特别警觉的时机,集中全部精神一剑刺了过去。 长安自身修为加上尊者人剑合一,这一剑结束月娘只觉得自己还没来得急反应,可麒麟已经堪堪躲过,而且身上火焰再次燃起。对着长安不停的咆哮,可见是被激怒了。之后麒麟不停的扑向长安,身上的火焰也越来越大,整个山洞里已经热得快要窒息。 长安提剑不停的闪躲,同时寻找新的进攻机会。可麒麟的动作实在太快,只能看到巨大的火球在空中迅速的飞来飞去,长安已经多处带伤却仍不能伤到麒麟分毫。 刚刚向后腾空躲过一次猛扑,还不等长安从地上起身,麒麟又一次冲了过来,那只烧得通红的大爪已经举起拍向长安。而长安则只来得急举剑迎击它这一爪。月娘吓得惊呼一声,如果长安真被拍到,就算有尊者的宝剑,恐怕也是必死无疑。 麒麟没想到洞内还有一人,听到月娘的声音更加愤怒,身上火焰更盛。赶忙回望一眼灵花,见灵花无事,收起已经扫到长安的爪子向月娘方向扑去。长安虽然只被这一爪扫到,但仍是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下来。前胸,胳膊上的衣服皮ròu都已经被烤焦,和里面的血ròu混合在一起,散发着焦臭的味道。看麒麟奔向月娘的方向,长安顾不上身上的伤,将剑气真气注满全身,人剑一同向麒麟刺去。 月娘在看到麒麟向自己跑过来时就闭上了眼,她的能力,根本没有可能对抗。一股巨大的热浪向自己袭来,月娘只希望长安还能活着出去,还有机会活下去。就在感觉自己快被这火焰融化时,一声怒吼让她筋脉尽断,月娘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而那灼热的温度却慢慢的降了下去。 睁开眼,看到已被火焰烤得狼狈不堪的长安,从麒麟身后踉跄站起,月娘勉强仰起脸,艰难的给了长安一个微笑。他们终于还是做到了。 长安抽出刺入麒麟体内的长剑,剑上的血液正迅速消失。尊者说的对,麒麟血是没有任何容器可以带出洞外的。挣扎着走到月娘身前,长安跪在地上,将剑上的麒麟血分别划入各自手心。 “如果仙界传说中的万世牵引是真的,那么我们可以放心进入轮回,再也不用担心认不出彼此了。”长安躺在月娘身边,感觉再没有一丝力气。 尊者从长安手中的剑里幻化出来,虽然不如长安两人狼狈,身上脸上也是被划了多处黑印。查看了长安和月娘的状况,又查看了麒麟的伤势,尊者释然的开口,“求仁得仁,你我今日终于都了了彼此的心愿。”然后收起剑,安抚了逐渐复苏的浴血麒麟。 三人休息片刻,浴血麒麟已经渐有热度散出,尊者起身一面拉起长安,一面抱过月娘,三人艰难的向洞外走去。 这次再通过山洞时,长安和月娘都没有再被心魔干扰,尊者也没有像前一天和月娘谈话时那般陷入心魔。此劫已过,一切欢喜伤悲,都成了过往云烟,执着的求得圆满,放下的释然解脱。往事不可重来,尊者口中的求仁得仁,便是这心魔唯一解yào。 终于走出山洞,但洞口外依旧是细长的石桥。依照现在三个人的情况,只有尊者可以自己过去。 “我和月娘大限已到,咱们就此别过吧。”长安估算了下在洞中的时间,看来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那样的话,在哪里结束,也都是一样。 “也好,我来送你们最后一程。”说完,尊者双手抱于胸前,迅速凝聚成旋转的球形光芒,而他自己也被金光笼罩。长安和月娘知道,尊者渡过心魔一劫,已经进入王者级了。看到那团光芒中是座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这场景月娘和长安从没见过,都有些吃惊。 “万世轮回本无常态,因果循环本是jiāo错。既有万世牵引,切莫相忘江湖。这一世,就让我先送你们去这里吧。”尊者这一句将将说完,月娘和长安的魂魄就已是渐渐飘散,飞入光芒之中。 第65章 大结局 周末就是夏梦三十岁生日,司洋、羽佳两个死党已经订好了酒店,就等这个相识十年的老友顺利进入奔四阶段。按说过个生日吃个饭也很正常,不过最近两年。夏梦的生日总是过的不太平。厨房失火,食物中dú,总要有点儿突发状况。 “夏大小姐,我们今年可又是舍命陪君子。你这生日可是比年关还难过。”电话一端,羽佳调侃着。 夏梦忙着手上的文件,听着没什么正事儿,只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要不夏梦,你这次把客户叫上,真再有个天灾人祸的落他们头上,你这也是为民除害了。”羽佳不死心的接着调侃。 “少废话,衣食父母,你们也下得去手,客户真丢了,你们养我?”夏梦漫不经心的chā了一句。 “我就说吗,找人嫁了才是正事儿.” 夏梦懒得再和她多说,正要挂了电话,和她在同一单位的司洋刚好路过,急忙抢过电话,“羽佳,为了平安度过生日这一关,咱们最近要积德行善,知道吧?” “知道知道,给夏梦过生日,那就是咱们两个的修行。好了,别拿我话费赚公司工资了。周六中午十一点,云和饭店。都别迟到了,挂了。”羽佳火急火燎的脾气,总是说风就是雨,司洋还拿着电话,对方又一次说挂就挂了。 “夏梦,我这次和羽佳连男朋友都带着了,怎么样,你这姐妹儿都仗义吧?大义灭亲啊!”司洋凑过来,苦大仇深的看了眼夏梦,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夏梦夜里多梦,常会梦到帅哥给自己弹个琴打个伞的,醒来时会笑自己花痴,不过那帅哥还真是挺帅的。 周六这天应该是黄道吉日,迎亲的队伍一波接着一波。夏梦匆匆赶到云和饭店时,饭店门外也是停着一溜的红色婚车。云和饭店装修的小有别致,从大门到饭厅,需要从曲折木桥上穿过一片荷塘。而饭厅外也是邻水搭了平台,很适合室外典礼。 刚踏上木桥,只听对岸想起了掌声,大家在主婚人的指引下都看向了夏梦的方向。夏梦有些不解,回头看到了准备上桥的新娘。被对岸上百双眼睛盯着,夏梦非常尴尬。马上退到新娘身后,让新娘先走。看着新娘缓缓走向对岸,夏梦觉得婚礼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圣。 夏梦不知不觉看着对岸呆了,脚下还在机械的后退,高跟鞋狠狠的陷到了草坪泥土里,一个站不稳倒了下去。 此时司洋正踩着恨天高,拎着生日蛋糕正从后面扭着水蛇腰走过来,刚想喊夏梦,就见夏梦摔了下去。张牙舞爪的跑过去接住了夏梦。结果两双高跟鞋谁也没能站稳,一起摔到了地上,从司洋牙缝里挤出来的蛋糕直接牺牲在草坪里。 婚礼现场因为夏梦和司洋的一幕,有了一些骚动,不过经验丰富的司仪确定两个人不是来砸场子的之后,婚礼仍旧继续。两人从后面绕过观众座位走进包房和羽佳汇合,夏梦觉得台上有目光始终在盯着他们,目光好像特别刺眼,怎么都没能甩掉。 没有生日蛋糕的生日聚会仍然吵吵闹闹的进行着,所有嬉笑怒骂都在一名伴郎进入包房时定了格。羽佳忘了还在身边的新男友,直接吞了下口水,司洋则是直接抛了两个媚眼,而夏梦,完全定在那里。 伴郎径直走到夏梦面前,那笑容让整个包房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夏梦愣了几秒,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帅帅的伴郎,眼底渐渐生起灼热的温度,转而笑说,“好久不见。” 第66章 篇后语 本是信手写给自己的一些文字,所以与其说这是一本小说,倒更像是自己对困顿爱情的体会。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有我的影子,都有我身边那些人的影子。里面的那些感情,我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或许装作不知道。 这世间,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于是我希望把那些曾经有过的美好和苦痛,放到岁月的烟尘企及不到的地方,用轮回的方式来祭奠。也许有一天我已经忘记他们曾经的存在,但在某个雨后的黄昏,当我再读到这些文字,它们仍能触及我心底最柔软的一角,让我再次回想起最初时那嫣然一笑,没有人可以拿走,没有人可以抹掉。 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故事里,我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这四种灵魂之苦,有悲喜之后的蚀骨仇恨,有求而不得的失落,有想忘不能忘的寂寞。最初动笔时想让故事寥寥结尾,更符合我一贯喜主张的悲情印记,而随着故事接近尾声,心中不断堆积的苦涩已经凝结,幻化出最让我不能接受的痛苦,那就是遗忘和错过。 我不怕不能遇到那个所谓命中注定的人,不怕那个人不爱我,不怕满怀期许的孤独等待。可我怕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而彼此,都已认不出各自的样子。 怕今生的错过,怕来世的遗忘。 我始终坚信,爱,可以海枯石烂。只是在这短暂的一世凡尘里,你我只记得心底曾经那如火般的爱,却遗失了对曾经爱人的记忆。于是我们怀揣着仅有的执念,上下求索,于是我们对世间的冷漠薄情,抱怨猜疑。然后一面渴望那坚贞不渝的爱情,一面茫然失措的寻找曾经的爱人。可曾经让你爱如生命的那个人,你对他,还有多少记忆。 我也在坚信,爱,有来生。他就是不灭的火种,你我都虔诚的手捧火种,游走在人群之中。多少次喧嚣街头,你从我身边徐徐走过,我会突然沉默下来,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些蠢蠢yù动的遥远的回忆。而我只是站在那里,停或走,都是化不开的犹豫。当我终于犹疑的回头,却连幽淡的回忆也一同消散。于是我伸出手,感受着掌上的阳光,于是我迎着阳光的方向淡然一笑,知道你曾从我身边走过。 我知道你就在那里,可这一世,我忘了自己,也终是记不得你。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前四者,皮囊之苦,身灭即可,后四者,灵魂之苦,纵万世轮回,皆难磨灭。生是修行,死易修行,于是想起那句:错过就错过吧,这一世,也没有那么长! 第一次落笔,一字一句都承载着心中满满的情谊,可这情真意切变成字字句句,还是未免生涩,再次感谢大家有耐心读到这里。下一部作品,一定更加努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木左儿姑娘)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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