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雪桃花》 这是一本怎么样的小说(变相求收藏,求鲜花) 今天想起来写这个,也是因为刚才码了三千字,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周末也不能出去玩。心里顿时很委屈,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写了十几万字,也没有鲜花收藏打赏,甚至连一个评论的人都没有。是不是我写的不够好? 经常陷入自我质疑中。 还在怀疑自己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要不要就太监吧,开始我新的生活。也会冒出这样可怕的想法。 但是最后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物能拥有自己的悲欢离合,又觉得很开心。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本书里的每个角色,尤其是主角:流云、流回雪 事实上,这部就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两个主角也是,连正直都算不上,心中的正义感?不存在的。其实流云和流回雪都很自私,相比于天下大义,其实两人之间的感情更重要。有些事只是不得不去做而已。 我真的很喜欢这样切开也是黑的人。 写两个人的感情,其实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句歌词“苦苦痛痛爱的解救,愿与你同受,却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能说出口” 就是胡鸽和白冰唱的那个美丽的神话,我写流云和流回雪之间的感情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两个人真的爱的很苦。因为太苦了,我都想给流云写一个小奶狗,给她甜一甜。 我已经为他们想好了一个结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求关注,求收藏,求鲜花。身为一个高傲的狮子座的我,已经拉下脸来求求大家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宫宴比剑 岁末年初,京都扑簌簌落了一场大雪,大雪覆盖了红墙朱瓦,整个京都一片白色茫茫。京都的子民认为这是上天赐的吉兆。落月王朝已近式微,大势倾颓,京都一连十年不曾落雪。幸得前jii军统领率兵出征力挽狂澜,才能有今天百废俱兴的场面,朝廷为表jii军统领的大功,特封她为云寒王。 一辆马车碾过地上厚厚的雪,留下长长的车辙和马蹄印。车上的帘子被修长的手指掀起一角,流云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外面的街道。时值黄昏,所有的店铺早早关了门,不少人家已经在门口挂起了红灯笼,祈求明年的日子能够红红火火,流云看见有小孩在门口点起了烟火,然后又捂着耳朵跑远,厚厚的棉衣跑起来像是圆滚滚的雪球。她弯了弯zui角然后放下了帘子,又是一年了呢。 宫门口的侍卫看见马车上挂着的玉坠立马收枪肃立,恭送它驶进皇宫里,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车檐上挂着金刀玉坠的马车是属于云寒王的。 流云来得尚早,宴席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位大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流云扫视一圈,发现几位大人的官阶都不太高。按照规矩,流云的位置在皇位下首,和诸位王爷在一起。流云正打算不动声色地绕过几位大人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奈何她太过显眼了,从她出现起,几位大人就停止了交谈,忙不迭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冲她行礼。 流云皱了皱眉头,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奈何别无他法,只好咳嗽几声,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几位大人来得好早啊。” “哪里哪里,王爷勤勉,下官又怎么敢怠慢呢。” “那你们继续交流吧,本王只是一介武将,朝廷的事还要多靠几位大人辛苦了。” 接着又是一阵客套寒暄,流云才得脱身,转过身时,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不能习惯这些繁文缛节。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大臣们都渐渐到场,四处响起大同小异的寒暄声。流云身边的王爷皆已落座,谈论的无非是朝廷政事,家眷们则偷偷交流着家长里短,比如哪个尚书又娶了一房小妾,哪个公子哥又偷偷逛了青楼。流云盘腿坐在软垫上,静静地看着,和周围的热闹形成诡异的不和谐。 这时候太监高叫了一声。 “昭陵公主到。” 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大臣都自动分成两边,让出了中间的空地,好让昭陵公主通过。流云看见通道的尽头站着一个华服女子,梳着堕马髻,容貌艳丽,尤其是那一双杏眼,顾盼生姿。这便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昭陵公主了。也是全京都的世家公子都想要娶的梦中情人。 其实论起相貌,昭陵公主比不上流云,只不过流云眉眼太冷,地位太高,本事又太大。总的来说就是,流云不像个女子。 昭陵公主在众大臣的目光中姿态端庄地款款走过,在流云对面落座,抬眼时对流云报以微笑,流云随即颔首致意。对于这个公主,流云谈不上讨厌却也不喜欢。 随着公主落座,周围又热闹起来,尤其当那一声“太尉大人到”响起的时候,那股子热闹就更是被推上了巅峰。 新来的太尉大人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诸位大人皆上前与之交谈,但见太尉大人一身玄色官服,端着三分笑意游刃有余地游-走于各位大臣之间。这位新上任的太尉大人,三年前经丞相举荐进入仕途,两年之内连升数级,前不久更是被皇上提拔为新一任的太尉,掌天下兵权。年少英才,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这位太尉大人腹有诗书,貌赛潘安,不少家里有未出阁千金的大人都怀着小心思,想要与之结亲,总之,现任太尉流回雪现在是京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隔着人qu,流云遥遥看了一眼,眼里不屑之色甚浓,那股不屑里夹杂着恨意,看得人心里打颤。在流回雪注意到她之前流云便收回了目光,恰好看见了对面昭陵公主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爱意,刚才在大臣面前的端庄荡然无存,jiao羞的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流云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流回雪,这位公主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在太尉大人到场后不久,皇上就带着后宫嫔妃们在太监总管的高声宣布中登上高台。大臣们结束了交谈,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虽然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宫宴,但毕竟是为了与民同乐之意,况且落月王朝百废待兴,实在不宜铺张浪费,所以皇上只穿了便服,连那顶象征皇权至上的十二旒帝冕也没有戴。 五十多岁的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来,照例一场歌颂天德,对去年的政事进行总结,并祈望来年落月王朝能够天下太平繁荣昌盛,众人下跪山呼万岁,皇上一声“平身”之后便宣布晚宴开始。 有他国进贡的舞姬上来表演歌舞助兴,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流云从地下站起来重新坐回软垫上,和其他大臣不同,流云看这些大同小异的节目仅仅两年便觉得索然无味。把a着手里的酒杯,流云目光又不自觉地转向流回雪那边,他正和左右的大臣把酒言欢,向来苍白的面颊染了一层绯hog,看起来好像有点微醉了,可流云知道,他酒量好得很。流云每一年都能在新年宫宴上看见他,只不过前两年他还坐在末首,需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在人qu中找到消瘦的他,如今他却已经位极人臣,没有人能够忽视他,他站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人qu的中心。 一轮节目刚刚表演完,舞姬向皇上行礼之后便躬身退下了,流云指尖的酒杯突然停下,她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起身走到舞台中央。高台上的皇上见流云如此突然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云寒王此举何意?” 流云朝皇上简单行了一礼。 “听闻皇上不久前刚刚升了太尉,大家都知道这太尉掌的是天下的兵权,但我看太尉大人好像是一介文弱书生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服众呢?不如让太尉大人当众表演一下剑术,一来宫宴助兴,二来也可以让大家看看太尉大人的本事。” 流云一言既出,全场寂静,虽然流云说出了很多大人的心声,但毕竟这个太尉是皇上亲自封的,如果说太尉大人名不副实的话,这不是当众给皇上难堪嘛!更何况太尉大人毕竟位高权重,让他表演节目助兴未免也太侮辱人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流云的要求确实出格了些。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叫人把他拖下去了,可是对流云,皇上还是忌惮的。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而身为主人公的太尉流回雪从流云上台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她,眼里看不出悲喜,只是隐隐约约的,总让人感觉到一股怅然。他突然放下了酒杯,起身和流云站到一处。一个英姿飒爽,一个芝兰玉树,两个人站在一起时竟然有一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般配感。流回雪深深地看了一眼流云,流云避开了他的目光,流回雪长睫微敛转身向皇上躬身行礼。 “启禀皇上,既然云寒王有这个要求,臣自然不能推辞,臣愿意舞剑助兴。” “既然太尉大人也有此意,那朕便允了,来人啊,去把太尉大人的佩剑取来。” 立刻有侍卫跑去取剑了,流云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流回雪径自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的时间里,流回雪站在场中像被人观赏的猴子一样,不少大臣私底下交换了眼神,看来这个新上任的太尉大人也不是什么狠角色嘛。 流回雪却还是那副样子,zui角含着微末笑意,眼睛停留在空中的某个点,没有丝毫的窘迫之意。不久之后,剑就被侍卫取来了。看见流回雪的佩剑,皇上面上有些为难。 “这就是太尉大人的佩剑?” “是。”流回雪不卑不亢。 “可这明明是把木剑啊!” 流回雪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柄木剑,且样式简单雕工拙劣,实在不堪入目。流回雪却视若珍宝,一直牢牢握在手中。 “这把剑对臣有重大意义,所以一直随身佩戴。好的剑术不在于剑,而在于剑意。” “好吧,既然太尉大人如此说了,就请太尉大人为大家演示一下何为‘剑意’吧。” “是!” 侍卫退下之后,流回雪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聆听风声,场上有一瞬间的静谧,而当他睁开眼时,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都只剩下了他舞剑的身影,身若浮云疏狂意,剑挑江湖千帐灯。他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花架子,没有人会怀疑那柄木剑可以劈金斩铁,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场上不知何时响起了竹笛声,皇宫的宴会中很少有这样清雅的笛音,或许是乐师也被他的剑术所感,不自觉地便应和了吧?好像这已经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尉大人了,而是那个喜欢在崖巅舞剑的白衣少年。 在众人沉浸在太尉大人的剑舞中时,流云眉头一皱,一跃而起,与场中的流回雪缠斗在一处。众人对于这突然的变故不知作何反应,只见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是不相伯仲,出招迅速而果断,看得人都忘记了呼吸,可是渐渐的太尉大人便落于下风,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在交手三十七个回合后,流云抬腿踢在了流回雪的手腕上,流回雪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就被流云抢过,随后流云指尖一用力,那柄木剑就断成了两半。剑断了,这场比赛的结果便分晓了,众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直呼痛快! 两人落地,流云将手中的断剑扔在了脚下,脸上不屑之色甚浓。 “看来太尉大人的功夫还需好好修炼。之前听太尉大人说这柄剑是你极重要之物,那本王还真是抱歉了。”流云丢下这句话之后便走回了座位上,好像刚才那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连那句抱歉说得也极不客气。 流回雪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多做辩解,踱步过去又将那柄短剑捡起来好好护在怀中,对皇上行了一礼,跟流云一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琅宇楼 到了这里,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太尉大人和云寒王不对盘了,两人皆是当朝显贵,掌一方大权,看来以后怎样站位还需要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见场面有些凝固,皇上笑笑连忙出来打圆场。 “云寒王果真好功夫,不愧是国之栋梁,其实太尉大人的武功已经极高了,大家有目共睹。这个太尉一职还是当得起的。希望两位爱卿以后能共同努力稳固我落月江山。” 众人站起来又是一番山呼万岁,皇上令大家坐下之后随即又宣新的舞者上来表演,在一片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之中,新年宫宴宾主尽欢,大约到戌时才散场。大臣们仍然意犹未尽在讨论着刚才的那一场剑舞。 流回雪稍慢一步,落在后方,却听得身后传来女子的娇俏声响。 “太尉大人刚刚好功夫。” 流回雪愣了愣,回头时只见容貌艳丽的女子一身华丽宫装站在他身后,白皙的脸上无端有一层绯hog,眼眸流转,风光无限。流回雪弯腰行礼。 “公主谬赞了。臣还比不上云寒王。” 昭陵公主快走两步和流回雪并肩而立忙扶他站起来,而后又惊觉失礼立刻缩回了手,脸上的红色更深,流回雪漠然地看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 “云寒王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个女子,女儿家就应该待在闺阁里刺绣画画,而不应该去舞刀弄枪,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流回雪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如果云寒王真的待在闺阁里学习女红的话,估计这落月王朝的女子连家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女儿家的样子。云寒王保家卫国深受百姓爱戴,还望公主注意言辞,莫损了皇家恩泽,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罢,流回雪也不顾公主什么反应,转身便告辞,留下公主在原地气愤地跺了一下脚,头上cha着的珠钗跟着晃了几圈,最终归于平静。公主的贴身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住自家主子。 “那个太尉大人也太不识好歹了,他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公主对他的眷顾吗?那个云寒王有什么好,奴婢看,还比不上公主的一根小指头呢。连这么热闹的宫廷宴会还穿着武装,真是不吉利。” “大胆,云寒王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王爷有盖世神功,劳苦功高,为此不惜牺牲了女儿家的幸福。本公主还要感谢她为我保住了落月江山呢。”昭陵公主淡淡说道,话语里虽是苛责,但眼睛里却射出痛快的光芒。 宫女看了一眼公主的脸色,眼里转了几个圈,连忙跪下认错并且自扇耳光,只是那力道还打不死一只蚊子。 “够了,以后记得谨言慎行。” “是。”宫女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公主慢慢朝宫中走去。 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精?谁没有两把刷子? 离开了宴席的流回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步行着朝宫门口走去。今夜月色尚好,所以他让马车停在了宫外,自己一个人且行且停地走到举办宴席的地方的,是以才来迟了。刚才和公主说话耽误了一会儿,所有的大臣都已回府,空荡荡的宫门口只站着两排守卫。 “回雪师兄。”清泠泠的声音传出,穿透了夜晚浓重的雾气,萦绕在流回雪耳边。 流回雪刚走出宫门口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不由心神一荡。怔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四下寻找。只见黑漆漆的宫墙边渐渐走出来一个人影,在月色的映衬下,有些冷冷的。正是刚才宴席上给他难堪的云寒王流云。她今日照例一身白衣,快要和这雪地融为一体,只是那双眸子却又那样漆黑,看着他,带着一丝讥诮。 “太尉大人怎么了?有什么这样吸引人,竟让太尉大人看呆了?”流云开口毫不客气,仿佛刚才那一声“回雪师兄”不过是流回雪uy梦回的幻觉而已。流云仍是那个恨着他的流云,他们之间只有无穷无尽的战争。 “你还没走吗?”流回雪敛了心神,声音有些低低的。 “太尉大人,那柄断剑还是扔了吧,以太尉大人现如今的地位,想要什么神兵利器没有啊,拿着一柄木剑未免太过丢人了。” 流回雪顺着流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断剑,切口整齐,可见流云的功力又精进了。本来就是一柄无用的木剑,现在更是成了两截废木头。可是流回雪看着它们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两个初生的婴儿一般爱怜,然后又把它贴iog放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这柄木剑本来就不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念想而已。” “人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念想,你就算抱着这一把断剑时间也不会倒流回去的!流回雪,你现在装这副样子给谁看!”流云突然加大了声音,她走上前揪住流回雪的前襟,有些歇斯底里地冲流回雪吼道。吼完之后iog口起伏,久久不能平息。见流回雪无动于衷,流云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松开了他的衣服,顺便替他抚平了褶皱,丢下一句“你最好保护好自己,否则下次断掉的就不止是一把剑了。”便抬脚迈进黑暗里,月色很亮,却照不亮她离开的背影。 流回雪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地孤寂的像一尊雕像。直到随从久等不到他,亲自驾着马车过来寻他,流回雪才回过神来,发现脚下已经被冻得发麻,只好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回马车上,随从见状过来要接过他手中的断剑,他摇摇头拒绝了。等到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上车之后,流回雪摆摆手示意车夫赶路,于是车声泠泠朝太尉府驶去。 和宫里刀光剑影,表面热闹实则暗流汹涌,人人都得小心翼翼的场面不同。百姓的除夕过得开心很多。今夜整个京都的店铺只有琅宇楼还开着,于是有很多不能回家的旅人就在此夜一起齐聚琅宇楼对酒当歌,借以抒发乡情。琅宇楼能够成为游子除夕首选的地方不光是因为这里还开着门,还因为琅宇楼有个漂亮直爽的老板娘,这个老板娘是个寡妇,她自己说的,一般独身女子很少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但这个老板娘从不避讳她夫君早逝的事实。老板娘为人爽快,经常仗义疏财,所以朋友不少。经常有媒婆受人所托过来说媒,劝老板娘改嫁,可是老板娘偏偏不肯,她说自己的夫君虽然死了,但她对他的爱从未断绝,等哪一天她不再爱她的夫君了,或者不想再等了,即使媒婆不来说媒她也会把自己嫁了的,她无父无母,也不在意那座贞节牌坊。 她就是这样一个肆意爽快的人,对于心里的想法从来不会遮遮掩掩。于是大家也敬佩尊重她,发乎情止乎礼,从不会强求了她。 大约亥时,老板娘从后院出来,穿着一身赤红冬裙,像是一团火一样燃烧了整个场子。琅宇楼的中央搭了一座台子,平常是给一些说书人用的,今夜,老板娘亲自站了上去。人qu的欢呼此起彼伏,老板娘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的琅宇楼属于所有跟我一样不能和家人团聚的人,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rou,今夜所有的酒都算我的,我还特意从思凡坊请来了戏班子为大家助兴,希望大家能够暂时忘却乡愁,尽情狂欢!” 人qu发出一阵欢呼,为老板娘,也为了此刻让人忘却了一切烦忧的琅宇楼。老板娘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从台上退了下来,接着就有脸上画满油彩身段婀娜的戏子走上台,开腔优美,唱的是一出欢喜宴。 直到子时,琅宇楼的热闹才渐渐散去,老板娘站在门口亲自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才关上门,关上门后老板娘重重倚在门上好像虚脱了一样,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揉了揉肩膀还捶了捶大腿,楼里的几个丫鬟和仆役对于这一幕已经见惯不怪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等到桌椅板凳整理好了,都过来跟老板娘告辞,该回家的回家,该回房的回房。老板娘挥挥手示意他们随意。于是不一会儿偌大的琅宇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等到老板娘休息够了之后,她眸光一转突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老板娘从酒窖里搬出了一坛桃花雪到院子里,然后又跑到某个厢房前“砰砰砰”地敲起了房门。只听里面叮铃咣啷传出了一阵声响,接着传来了一个男子温和的声音。 “来了来了,再敲,门都要给你敲坏了。” 门被打开,一个长相柔美的男子站在门后。有些气恼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怪。 “聆琴,你今天的戏唱得不错。”老板娘丝毫不在意男子的气恼,仍笑嘻嘻地夸赞道。 听闻此言,男子也没有了办法,眉间佯装的愠怒舒展开,温和地问道。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刚刚卸了油彩,班主已经在催了,我马上就要回思凡坊了。” “去他的思凡坊,你今晚老娘可是已经买了,你今晚要做什么班主也管不着。快来,快来陪我喝酒。” 老板娘拉着聆琴坐到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然后献宝一般的从地上搬出了一坛酒。 “你现在倒是有钱啦!还能请所有人喝酒呢,那要多少钱!”聆琴皱了皱眉,话里的语气像是娘子在数落乱花钱的夫君。 “哎呦,你还记着刚才的事呐,不是开心嘛,况且大家都不能回家已经够可怜的了,我怎么还能收他们钱呢。” “你不是也没有家可以回吗?难道你不可怜?”聆琴依旧不依不饶的。 “可是我有你啊!” 聆琴心里一漾,原来她是把他当作家人了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初遇 可是还没有等聆琴开口,老板娘就迫不及待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快来喝酒,这可是好酒啊,别人要喝还没有机会呢!”说着老板娘就把绳子解开了。 盖子揭开,一股异香弥漫了整个院子。聆琴本想再说她几句,可是闻到这股芳香之后他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是桃花雪?这不是你一年才能酿出一坛的绝世佳酿吗?怎么今日舍得拿出来了?” “什么舍不舍得的,我从来没有舍不得啊,只是看给谁喝而已,给你还是可以的,况且今夜是除夕,既然我们两个都无依无靠的,不如一起做个伴吧,除夕当然要喝最好的酒。” 老板娘又像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两个碗,她一个聆琴一个,老板娘将两只碗倒满,递一只给聆琴,豪迈地大喝一声“干!”之后就仰头“咕咚咕咚”地饮尽了那碗千金一杯的桃花雪。见老板娘如此爽快,聆琴也不再犹豫,仰头便将那碗酒灌了下去。 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喝得好不快活,只是这桃花雪不比其他酒,虽然闻着馥郁芳香,但其实后劲大得很,等到一坛酒见底的时候,两人已经喝得不辨东西了。老板娘摇摇晃晃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想要回房去睡觉,奈何脚下虚浮,没走两步就失了重心向一旁栽去,聆琴见状想要拉住她,可惜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手上失去了准头,人没有拉到,连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于是两人倒在一处,震落了桃花树上的雪,老板娘“哎呦哎呦”叫唤了两声,聆琴揉了揉后脑勺将身子往后挪了一些倚在院中的桃花树下,他发现老板娘就枕在他的大腿上,正抹开脸上的雪水,月光照在她脸上晶晶亮亮的。 头发hi了她也不管了,就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天上的明月“嘿嘿”傻笑,哪还有点精明的样子。 老板娘喝醉了也不老实,还h.出手揉了揉聆琴的脸颊,掌下的皮肤冰凉细腻。 “聆琴你好漂亮啊,尤其是喝醉了,fgqig无限啊。” “我是一个男子,哪有说男子漂亮的,那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可你就是漂亮嘛,肤白貌美,细皮嫩rou的。” “我能有你漂亮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这天下最漂亮的人了。” “呵呵,小聆琴现在可真会说话,我喜欢听,再说几遍。”老板娘抬头仰望着天空,笑得有些傻,zui里呼出的酒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成了一堆白雾,又被一阵寒风吹散了。 “这不是笑话,是真的。” 聆琴无奈将身上穿着的冬袄脱下盖在她身上,怕她酒醉感染风寒,他轻抚了下老板娘的面颊,将她散落到额前的几缕碎发拨到脑后,眼中满含柔情。 他从来都没有说谎,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迷住了。 那时候他还在思凡坊唱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求三餐温饱就可以了。原来他以为他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直到遇见了她。 那天他刚刚唱完了一场孤女拜寿,他演的是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却在后台意外收到了一块玉佩。那时候只要你喜欢某个角儿就可以送他东西,思凡坊挑大梁的名角儿就曾经收到过一锭金子,抵得上思凡坊一年的伙食了。可他却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谁会去给一个丫鬟送东西呢?当班主告诉他那个送他玉佩的女子还没有走时,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就跑了出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她盘腿坐在长凳上,闲来无聊就拿着手中不知道谁丢下的折扇研究,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可爱极了。她真的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不是指相貌或者气质,而是由心底而发的一种感受,那一刻他就知道,没人能够代替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聆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轻轻问道。 “请问,这块玉佩是小姐送的吗?” 她抬头看他,眼里含着笑意。 “小姐?我看你比我更像小姐,我还以为丫鬟是个俏佳人呢,没想到是个美男子。你还是叫我老板娘吧,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我是琅宇楼的老板娘。” 聆琴被她说的羞红了脸,刚才出来的匆忙,脸上的妆没有卸连衣服都没有换,这样站在她面前实在怪异。可是细细思量她刚才的话,不觉心中又有些苦涩,这样看来,对方并不是因为喜欢他的戏,只不过把他当成了女子而已。 “既然小姐误会了,那这块玉佩还是还给小姐吧。”他递出玉佩的时候指尖都是颤抖的,不是因为舍不得玉佩,而是他知道当这块玉佩被收回的时候,他和她便再无交集了,他舍不得她。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将玉佩又塞回了他怀里,脸上笑意更浓。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聆聆琴。”聆琴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艺名?” “我是孤儿,没有名字,无所谓什么艺名真名。” “嗯,ig好听的。”她品味完之后还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那老板娘叫什么名字呢?” “我?”老板娘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但看见聆琴认真的眼神之后,老板娘随即敛了笑容,故作正经。“嗯我也想不起来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老板娘,这样吧,今日是桃花盛开时节,我最喜欢的花就是桃花,我的名字就叫木兆好了。”她就这么随意地便定了自己的名字。 “真不像一个女子的名字。”他老实道。 “管它呢,我开心就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老板娘大手一挥,颇像强抢良家妇女做压寨夫人的土匪。但聆琴就在她这样的匪里匪气下对她着迷不已,竟真的跟着她了。 彼时正是三月末,桃花开得正盛,一阵风吹过,纷纷扬扬的桃hua瓣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肩头,她的裙衫上。老板娘梳着少女的发髻,脸上挂着娇俏的笑意,一身琉璃白,裙角飞扬,似飘起的云絮。真的没有人比她更美了。 他的戏还是唱不好,但老板娘总会叫他去琅宇楼里挑大梁唱主角,刚开始他还有些害怕,怕总会有些人不服,甚至是砸场子让他下台。但他多虑了,琅宇楼里的人,无论是丫鬟仆役还是客人,都十分和善。久而久之他倒也放开了,往往唱完了戏还会到后院去找老板娘聊聊天。 知道她已有夫家是第二年的事,那时刚刚过完新年,他刚得了一件新鲜玩意便迫不及待地跑到琅宇楼来想给她看。不巧的是琅宇楼的大门关了,他心里不禁有些泄气,又不想回戏班去,只能百无聊赖地绕着琅宇楼打转。恰巧发现后院的门还开着,不禁喜上眉梢,轻轻推开了门。果见院中的桃花树下站着熟悉的身影,聆琴心里一喜刚想上前叫她,却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老板娘今天梳了妇人发髻,发尾别着一朵素白的绢花,身上也是一身缟素,她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桃花树,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好像正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老板娘有哪个亲人去世了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听见他的声音,老板娘身子颤了一下,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匆匆一瞥中,聆琴看见了她红透的眼眶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她背对着聆琴抬起手快速的在脸上擦拭了几下。 “是我的夫君。”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聆琴却手上打颤,他忙把手别到身后,将他兴致冲冲想送给她的那根桃木簪花藏在了袖中。 “我我竟然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夫君。” “他已经死了,去年今日就死了。”老板娘走到廊下,端出了两张小板凳递给聆琴。聆琴接过了和老板娘一起坐在廊檐下,看外面又渐渐飘起了小雪。 “那你刚才是在?” “守孝啊,每年忌日我都会给他守孝的” “你”聆琴有太多话想问了,那个人姓甚名谁?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这里?为什么每年都要守孝?你还在想着他吗?但这些问号都变成了一句深深的叹息。“斯人已逝,你要多保重。” “哈?你看我哪里不保重了?”老板娘做着夸张的表情,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肆意疏狂的女人,刚刚的悲伤只不过是他的错觉。“我现在活得可开心了!来!我们去打雪仗!今天楼里的伙计都回去过元宵节了,我一个人可无聊了。”老板娘跑到院子中央,笑嘻嘻地团了一个雪球朝他扔过来。 是啊,她活得可开心了,聆琴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笑着的,可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流过多少泪呢?又有多少他不懂的悲伤?她的脆弱从来不肯在他面前表露。聆琴心里苦涩难抑,他好恨自己没有参与过她的过往,否则就不会读不懂她的悲伤了。可是读懂了又如何呢?自己不过一介戏子,什么都给不了她。 老板娘已经趴在聆琴的腿上睡着了,这样睡下去不得感染风寒啊?但聆琴又不忍吵醒她,只能又脱下身上的一件外衫垫在她身下,倚在那里无所事事,聆琴修长的手指细细抚摸着她的眉眼,也只有在这时候聆琴才敢轻轻问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得到你,又让你念念不忘呢?我好羡慕他!”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朝堂争论 刚出了新年,那些烟火气还没有散去,皇宫里就有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新 上任的太尉大人上书要把京都里的jii军调一半到边疆去,此一举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廷上,文官和武官各执一词,争得水火不容。连续几天的早朝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丞相流玄灵已经好几个晚上不曾睡过觉了,这天一早,丞相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好朝服,来不及用早膳就匆匆忙忙坐上马车往宫里赶去,准备应付又一天的恶战。 这个太尉大人远比他想象的厉害得多,明明应该只是一个武将,可是谈论起朝政来竟然不比那些三朝元老逊色。有时候提出的政治见解连他也要忍不住拍手称好,果然不愧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学生。但是调动jii军这件事太重大了,他万万不能同意。 庄严的大殿中间,文武官分别由丞相大人和太尉大人带领,分立两侧,势成水火。龙椅上的皇上看着下面的局面也是颇为头疼。 “好了,众位爱卿,我们接着昨天还没有讨论完的事情继续讨论,不知哪位爱卿还有高见啊?”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摸不准谁先上去当出头鸟。丞相流玄灵侧头看了一眼左手边的流回雪,只见他缓带轻裘,仪态从容,握着笏板的手放在腰间,好像并没有要上前一争的样子。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中间。 “启奏圣上,臣等还是不能同意太尉大人的决策,jii军有保护宫中安全和守卫京都的重任,如果调走一半,那宫中的安危,皇上的安危该由何人来守护?” “皇上,现在落月王朝刚刚度过危难,各方势力仍然蠢蠢欲动,所以应当巩固国防,保卫疆土才能护住京都的安危。” 丞相刚刚说完,太尉大人就向右迈了一步,躬身陈述己见,好像专门是为了反驳丞相大人的话一样。流玄灵iog中郁闷,低头朝身后的礼部尚书使了一个眼色,礼部尚书立即上前。 “启禀圣上,太尉大人的话未免有失偏颇,敌国又不仅仅只会派大军直接攻打我国,如果他派了什么刺客过来暗杀,宫中守卫稀松,难免有伤皇上的龙体。”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落月王朝幅员辽阔,京都又处疆域中心,敌人无论从哪个方向过来都需要经过长途跋涉,岂是那么简单能够伤到圣上龙体的?” 流回雪站在原地轻飘飘地反驳道,眼光甚至都不曾看礼部尚书一下,好像尚书大人根本不配让他看一样。 “太尉大人此言有理。”龙椅上的皇上不禁点头称是。 尚书大人被流回雪反驳的语塞,又见皇上如此说,心里拿不定主意,只能向丞相求救,流玄灵心头气恼,无奈地给尚书大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流玄灵早就知道会有如此局面,经过前几天的早朝,已经有大臣来问他皇上是不是想同意太尉大人的决策?其实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呢,皇上明明是偏帮着流回雪的。流回雪的太尉之职是由皇上亲自选定的,流回雪自然也算是皇上那边的人,如果得不到允许,他哪里会在朝堂上这么有恃无恐! 流玄灵冷冷笑道。 “太尉大人,天下人都知道,边疆兵权是在太尉管辖之下的,现在又要调一半jii军去边疆,不知道太尉大人此举是不是有私心呢?” “丞相大人多虑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落月王朝国富民强的时候自然可以将jii军再调回来。” “等到那时候jii军估计都被你同化了吧,还谈什么回不回来!”丞相大人气急,话里越来越失了分寸。 流回雪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丞相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这样子的态度让老丞相恨不得亲自上去教训他。 “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无论是边疆的守卫军还是jii军,都是为皇上效力的,还分什么你我吗?” 流回雪转头看着丞相大人,眼里一片漆黑,仿佛一片黑洞,酝酿着志在必得的笑意,没有谁能拦住他,只要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丞相大人不想与他多接触,气得拂袖转向了另外一边,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地“哼!”,流回雪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计较。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丞相和太尉大人不说话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说话,武将那边虽然几乎只有太尉大人知道怎么谈论政事,但他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会被太尉大人轻轻松松反驳了去。 半晌后,丞相大人悠悠开口,声音沉闷。 “jii军怎么说也是前统领云寒王带出来的军队,当年是云寒王率领jii军将攻到京都的敌军杀出我国疆土的,如果要调动jii军的话,是不是应该询问一下云寒王的意见?” 太尉流回雪垂了眼睑,神色一瞬间默然了下来,难得的没有立刻反驳丞相大人的话。全朝的官员面面相觑,尤其是新上任的jii军统领涨红了脸,明明他才是现在管辖jii军的统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来问过他的意见,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不过对方一个是太尉一个是丞相,还有一个是已经封王的前jii军统领,的确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皇上脸上神色为难,也拿不定主意,现在朝中局面呈两面倒的局势,如果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的确需要别人来cha手才能迅速做出决定,只是 “丞相,虽然云寒王有盖世功勋,可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啊,让她来是不是有失公允?”皇上试探着说道。 听闻此言,丞相大人突然强硬了起来,他拱手上奏。 “圣上,臣的女儿绝对不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她刚正不阿,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 “丞相稍安勿躁,朕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朕” “就这样吧。” 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流回雪突然开口道,皇上停下了口中的话,定定看着他。只是流回雪仍然是那个垂首默然的样子,看不出悲喜。 “就让云寒王来决定吧,我相信云寒王的人品,相信圣上也同样。” 话到此处皇上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传来侍卫去丞相府宣流云来觐见。流回雪和流玄灵退回队伍里面,不再争执,大殿里陷入一片沉寂,每个人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为众矢之的。整个大殿里的气氛都怪怪的。 半个时辰之后,去宣云寒王的侍卫终于回来了,众大臣皆松了一口气。皇上看了一眼孤身一人回来复命的侍卫,眼里不悦。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云寒王呢?” 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启禀圣上,卑职去丞相府的时候正好赶上云寒王身体有恙,所以不能跟卑职回来复命,不过云寒王托卑职回禀圣上,关于jii军调动的事,她同意太尉大人的决策。” 满朝哗然,流回雪的眼中几不可见地颤抖了几下,而后终归于平静,丞相大人听闻此言之后差点站不稳,踉跄退了几步被一旁的大人扶着才不至于倒地。 谁都没有想到丞相大人的女儿竟然会公然反驳丞相大人的意见,转而去帮助太尉大人。而皇上听到侍卫的回复之后,神情雀跃,简直恨不得抚掌大笑。满朝文武大概都明白皇上的心思了,看来这下这场jii军的调动是逃不掉了。 “好!既然云寒王都这么说了,那关于jii军调动的问题日后就不准再有异议了,太尉大人。” 被皇上叫到名字的流回雪走到中间等候差遣。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臣遵旨。” 下朝之后丞相大人顾不上和其他大臣寒暄,直接坐上马车回丞相府了。等到马车匆匆赶到丞相府门口,丞相怒气冲冲从马车里走出来。府上的总管见丞相大人脸色不对,连忙跟在身后小心伺^候着。 “小姐呢?” “回禀大人,小姐在浮云院呢。” 虽然流云已经封了云寒王,可是府上的人还是习惯叫她小姐,流云也不计较,一来二去这也成了丞相府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嗯。” 丞相大人也不再多话,脚下的动作加快,那方向,分明是往浮云院去的。 丞相走到浮云院门口时,看到里面的景象不由放慢了步子。流云穿着一身居家的白色长袍正盘腿坐在木质回廊上练字呢。那双拿惯了长剑的手拿起毛笔来也是气质非凡。他这个女儿,从小就没有娘亲的疼爱,夫人生下流云之后就去世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娶过别的女人,是以膝下只有流云一个女儿,而流云从小又被他送到丝萝谷那里去学习,无论是舞刀弄剑还是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即使不曾有过一个儿子,他也不曾遗憾过,因为这个女儿不输给天下的任何男儿。只是这个女儿自小懂事,又不长在身边,连寻常女儿家的撒娇都不曾有过,从丝萝谷一回来就接管了jii军统领的职责,揽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几度出生入死。他这个爹未免做的也太失职了些。 思及此,流玄灵心中的那股怒火突然消散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父女交谈 从流玄灵出现在浮云院的门口时流云就注意到了他,她自然是知道爹此刻过来找她所为何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走到门口时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等到手中的一曲行军赋写完,流云才放下了手中的笔,长叹了一口气,对门外的流玄灵说道。 “爹,既然走到了浮云院门口了,却又为何不进来?” 听到女儿的话,流玄灵才如梦初醒,脸上略有些尴尬,脚下顿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院中,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虽是落雪未化,但流云喜欢坐在院中桃花树下的石凳上看书,所以早早命人将石凳上的雪掸了,顺便铺上了软垫。流玄灵坐下之后就绷起了脸色。 “你还叫我爹,爹今天都要被你气死了,你为什么要同意流回雪的做法?你明明知道他就是想架空jii军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流云不禁莞尔失笑,她这个历经三朝,平日里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爹怎么此刻在她面前倒像个小孩子似的。流云挪开了桌上的镇纸,借着冬日里难得晴朗的日光吹干了纸上的墨迹,纸上的字笔走龙蛇,即使是书法大家看了仍会忍不住赞赏的,只是如果说这字是女子写出来的,就不免让人觉得有失女子矜持了。流云放下了手里的宣纸,踱步到院子中央,和流玄灵相对而坐。 “爹,以后没有证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说,省得被人抓到把柄,给你扣上一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肖总管,你下去泡一壶热茶过来吧。” 一直伺^候一旁的总管应声退下,这小小的院落中也只剩下了他们一对父女,丞相气得扭过了头,鼻子里冷哼一声。 “你也教训起你爹来了,你爹为官几十年,官场黑暗见得多了,现在还没有哪个人敢背后给我使绊子的。” “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让别人陷害了去。” 流云的夸奖很让流玄灵舒心,毕竟被自己的女儿夸奖是让每一个做爹的人都很自豪的事。但他还是没有放缓脸上的神色。 “少拍你爹的马屁,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责任吗?你说,你为什么要同意流回雪那小子的做法?难不成你还忘不掉他?” 一直挂在流云脸上如惠风般的笑意突然停住了,像是被这冬日里的风吹干了一样。她缓缓收了zui角,不发一言。看到女儿如此反应,流玄灵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冲动说出这句话的,他想开解女儿,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流云咧开zui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爹,女儿没事,其实女儿并不是因为他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流太尉大人分析的没错,对于此时的落月王朝来说,边防确实更加重要些。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现在已经不是jii军统领了,jii军的调度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况且现任的jii军统领并没有多大本事,jii军在他手下也是白白浪费了,镇守边关的秦将军我见过,是个值得托付的人,jii军的兄弟跟着他更有前途。以女儿的本事,没人可以伤到女儿的,您不用担心。” 见到女儿如此懂事,老丞相不由长叹一声,神色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在流云面前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丞相大人,只是一个老父亲。 “唉,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果不是爹当年的错误决定,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女儿并没有觉得有多苦,爹多虑了。” 流云扣了扣桌面,突然有一丛白雪从枝桠上落在石桌上,流云和流玄灵两人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头顶是一株撑开巨大躯干的桃花树,桃花树的每个枝桠上都堆积了落雪,像是开了一丛丛白色的花。 “这棵桃花树还是怀你那年你娘亲自栽种的呢,没想到如今已经长得如此大了,赶明儿我让花匠来给它修修枝。” “不用了,我想让它自然生长,不碍事的。” 流玄灵低头看了一眼女儿,半晌后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这棵桃花树是她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想随意碰它。 肖总管手里端着茶壶匆匆从院落外面进来,放下茶盘之后,突然躬身回禀。 “老爷,太尉大人刚才来求见。” 一听到是流回雪,流玄灵气得直甩袖子。 “不见不见,让他回去。” 流云压下了流玄灵的手,转头对肖总管道:“你让他在前厅等着,丞相大人马上就去。” 流玄灵瞪了一眼流云,流云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时候肖总管脸上的神色反而显得有些为难了。 “这个太尉大人已经回去了,他说他知道丞相大人肯定不愿意见他,所以他托小人给小姐带个话。” “他倒是懂事!知道我不想见他!”流玄灵都要被流回雪气笑了。 流云皱了皱眉头,竟然是给自己带话吗? “他托你带的什么话?”流云冷静地问道。 总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明明还是寒冬腊月,他却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在火炉上烤一样,伺^候大人物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如果不是老总管因为年老归乡,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总管的位置啊。 “太尉大人说,他他已经看过小姐了,知道小姐还安康他就放心了,不过请小姐以后不要再用生病做借口了,免得哪一天免得哪一天真的应验了。” “混账!他从哪里看见你的!”丞相大人气得拍案而起,肖总管赶紧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磕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流云松开了流玄灵的手,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低头对还在磕头的总管吩咐道。 “肖总管,你明天派人在每个墙边上都放上捕兽夹和玻璃渣子。” 肖总管连忙点头应答,心里想小姐此举是何意?难不成那个太尉大人是在墙头上oukui了小姐不成。一想到那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人趴在墙头上的情景,肖总管觉得一定是自己中邪了。 流云又好好安抚了流玄灵几句,才让肖总管领着流玄灵出去了。流玄灵几日未曾有过好眠,连膳食也不规律,现在好不容易事情已成定局,他也累得慌,知道女儿能照顾好自己他也不便再多话了,只能顺着流云给的台阶,随肖总管出去了。 目送着流玄灵的背影离开,流云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捡起刚才无意间被风吹落在地上的宣纸,宣纸一角沾上了落雪,晕染开一片乌黑。难得写出这样好的字,真是可惜了。都说写字能静心,可她都写了两年的字了,恐怕都比那人写得还要好了,为何这心还是静不下来呢?为何听到他的名字还会不可自制地疼痛呢?流云扪心自问,最终也没得到个答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那张宣纸垫在最下面,又抽出一张新的纸开始写从军行。 二月的丝萝谷,冬雪还没有化尽。晶晶莹莹地挂在树梢上,煞是好看。可是这树上的美景再好看也比不上树下的那个奶娃娃。才五岁的流云已经可以从眼角眉梢依稀辨认出长大之后的标致。她穿着一身粉红冬袄,正蹲在树下团了两个雪球。 “云儿,我们准备上山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流云漆黑的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贼兮兮的笑容。从不远处的木屋中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如果这时候有个江湖中人在的话,看到这个老者大概会惊掉了下巴吧,这不是当年被整个武林封为神话的乔木公子吗?老人给门上挂了锁,正准备去叫自己那个小徒弟,没想到刚转过身,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赶忙朝后退一步摆好架势,以为是仇家寻仇来了。没想到半晌之后没什么动静,倒是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用手往脸上一抹,满手都是雪,流云躲在树后面笑弯了腰。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两年前,自己的好友将小丫头送来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果不是丫头天赋异禀,资质奇佳,他大概会冒着和老友绝交的风险把这个麻烦精送出去吧? “云儿,你还胡闹,小心我今天晚上不让你吃饭!” 老者故意板着脸道,谁知道流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抛了抛手里的雪球,好像作势还要再扔一下。老者zui里一边没有底气地威胁着,一边东躲西藏。流云盯着老者逃窜的身影眯了眯眼睛然后扔出了手里的雪球,正好砸到老者的脖子。老者被冰地直跳脚,流云笑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师父你看你,明明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叫什么乔木公子,师父你羞不羞?现在徒弟给你加点白胡子白眉毛,以后你就可以叫乔木老人了!” 能够被整个武林封为神话,老者的武功自然不会低,躲避个小女孩的雪球又有何难。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小丫头开心罢了,只可惜那时候尚还年幼的流云并不懂。 清晨的一场闹剧过后,老者将小背篓挂在流云的肩上,要带她去山中采药。大雪封山之后,山中的大部分药材都消失了踪迹,唯有一味药材——冬凌草,天气越是寒冷药效就越好。师父要趁着雪化之前再采两株回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幼时初遇 冬天的山路不太好走,流云牵着师父的手,一步也不敢放松,一边还要好好注意脚下有没有冬凌草的踪迹,没一会儿,冬袄的裙边就沾上了一片泥灰。流云懊恼地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师父新年刚给她出谷买的新衣裳啊,她当成了宝贝,现在却脏成了这样。 其实老者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流云的动向,见她一直皱着眉头,眼睛盯着身上的衣服,而那里,脏成一片。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老者心里有一片温暖。其实之前总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流云的天赋高的话,他早就把她送出谷了,不过是zui硬的话而已。丝萝谷只有他一个人太寂寥了,有流云陪着他也觉得开心一点,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他早就把流云当亲生女儿了,女儿任性一点也是正常的,他哪里舍得把流云送出去呢。 老者拍了拍流云的小脑袋。 “没关系,师父回去帮你洗,保证跟新的一样。” 流云仰头看着师父,眨巴眨巴大眼睛,随后那双漆黑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继续走了几步,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狼啸。流云的小身子抖了抖抱紧了师父的大腿。师父紧紧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怕,不过一只小狼而已,不成什么气候的。可是没等师父的话说完,又传来一声更大的咆哮。 “师父?这是小狼吗?它的声音也太大了吧。” 老者无奈地扯了扯zui角,脸上挂着‘惨了’的表情,虽然眼中并没有多少担心。 “傻丫头,这可不是狼,看来我们今天是遇见野熊了,我们还是快点逃命吧。” 老者说完将流云抗在肩上,蹭地跃上了一棵树。流云脑中一阵眩晕,她知道,这大概就是师父以前跟她说的轻功了吧,果然很方便。老者身如鸿毛,从一棵树又跃到另外一棵树上。辗转腾挪间,流云瞥见了不远处的那头棕熊,有五六个人高,张着血盆大口,实在可怖。 流云看见了,老者自然也看见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将流云轻轻放在了一棵树干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云儿,不如师父今天就带你见见市面吧,这么高估计野熊也够不着咱们。咱们就坐在这里看着。” 流云点了点头,其实只要在师父身边她什么都不怕,虽然她经常捉弄师父,但她也知道师父的本事大着呢。 那头棕熊摇摇晃晃从远处走过来,每走一步,流云都能感觉屁.股下面的树干震动了一下,幸亏有师父扶着她才不至于从树上掉下去。等到棕熊走近了,流云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师父,你看它爪子里的那个是什么?” 本来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停下来的老者在听到流云的声音之后也是皱眉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棕熊的爪子里面一直提着一个东西,本来以为是它抓到的猎物,比如狼或者狍子什么的,可是走近了之后他才发现棕熊爪子上抓着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只不过脸上糊了血,看不清面容。但老者可以从他微弱的呼吸中判断出这个小男孩还活着,只是这个闲事到底该不该管呢? “师父,那是一个人啊!你快去救救他吧!” 流云用力地摇着老者的胳膊,眼中快要急出了泪水。见到自己的小徒弟如此,做师父的突然起了逗弄之心。他假装为难地皱了皱眉头。 “小徒弟,那可是野熊啊,一不小心就会被吃了,你忍心让师父去冒险啊?” “师父,可是那是一条人命啊,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老者还是摇了摇头,流云见状,干脆也不求了,赌气似得将头转向了一边。 “原来师父就这点本事,既然这样我不要当你徒弟了,我明天就走!” 听到小徒弟这么说,老者赶紧摇了摇她的小胳膊,可是流云就是不肯转过头来,老者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赶紧道歉,又哄又劝,可是流云还是无动于衷。 “好,师父就让你看看师父的本事,那个小子师父帮你救了,你等着!” 老者说完从树上一跃而下,正落在那头棕熊的肩上。见有人类竟然敢站在自己肩上,棕熊气恼,抬起爪子往肩膀上扇去。老者见状,脚下一跃,正好落在棕熊的爪子上,老者抬起手掌往棕熊的爪子上一劈,棕熊朝天嚎叫一声,掌下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爪子。而棕熊爪子里的那个小男孩也被它抛下。老者眼神一转,翻转身体,在空中接过了那个小男孩,几个瞬移之后将小男孩放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见小男孩已经救下,流云心里一喜,顾不得自己还在树上,高兴地直拍掌。棕熊好像突然注意到了树上的流云,知道她和刚才那个伤自己的人类是同一伙的,棕熊气急,几步走到树下抓着树干一直摇,流云被它晃得摇摇欲坠,差点从树上跌落下来,只能死死地抓住树干,可是摇晃的幅度实在太大了,她手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小徒弟!” 老者见状,大喝一声,从远处疾驰过来。一脚踏在棕熊的肚子上,将棕熊踹翻在地。没等棕熊翻过身来,老者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映着冬日的白雪,泛出冷冷的光泽,只消几道剑光之后棕熊就倒在地上再不动弹了。老者落在棕熊的头顶前方,剑上连一滴血迹都没有。老者将软剑重新缠回腰间,流云这才惊恐地发现,倒在地上的棕熊好像被一把看不见的刀肢解了一样,两只爪子还有两条腿都和身子分了家,而血也在这时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流云身子一软,掌下也没了力气,直直从树上摔了下来,却被师父稳稳地接在了怀中。 “师父,你你好厉害啊!” 流云吓得zui唇发白,却还是忍不住夸奖师父。老者看着心疼,拍了拍流云的背。 “别害怕,等你长大了,也会像师父一样厉害的。今天我们不找冬凌草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老者抱着流云刚走了几步,流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从师父的怀中跳了下来,向不远处跑去。 “我们刚才救的那个小男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要去看看。” 老者皱了皱眉头,像是才回忆起来自己刚才救了一个人,只好随着流云的脚步一起过去。 那个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整个人就像从血泊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除了脸上之外没一处好皮rou。尤其是肩上的那处伤,深可见骨。应该是刚才被棕熊抓伤的。 “唉,你是谁啊,怎么会在丝萝谷里?你还好吗?” 问完之后流云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看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好呢?小男孩眼睛亮的吓人,他一直盯着流云的脸,转也不转的。 “你别光看着我啊,你说一句话好不好。” 流云有些急了,她连忙拉过姗姗来迟的老者让他去给小男孩看看。老者无奈地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小男孩的伤势,一会儿之后下了一个结论。 “死不了!” 听完老者的话,流云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把他一起带回去吧。” 这下轮到老者目瞪口呆了,本来带着小丫头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要增加一个麻烦吗?而且这个麻烦还半死不活的,日后又要添多少事啊。但见流云脸色坚决,老者也只好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抱起了伤重的小男孩。 老者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无意之举增加的岂止是一个麻烦啊,简直是一道催命符,也改变了他和他小徒弟一生的命运。 流云取来热水拧了帕子替男孩将脸上的血迹擦净了,待看到男孩的真面目时,流云心里一愣,好漂亮的小男孩啊!眼若繁星,眉如墨画。流云看着小男孩,小男孩也在看着流云,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两人对视良久,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滋生出来。可惜这张脸老是面无表情的,要不然笑起来的话应该很好看吧,流云心里想。 不多一会儿,盆子里的水已经被血染红了,流云端着水出去正打算换一盆进来,刚好撞到了刚刚走进来的师父。流云脚下一歪,幸好被师父扶住了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云儿你做事怎么毛毛糙糙的,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飞叶摘花了,你看你,连路都走不好。” “不就是摘叶子摘花嘛,师父你要喜欢我明天给你摘一箩筐回来,你快去看看那个小男孩吧。” 对于流云的强词夺理,做师父的也只能听之任之了,无奈苦笑,还是要去给小徒弟当使唤的苦力的。 老者ui下了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尚且还不懂男女大防的两人第一次hiluo相见,流云来不及害羞已经被男孩身上的惨况震惊了。少年的肩上一直到iog前有三道见骨的抓伤,师父说得没错,这应该是野熊抓伤的,可是他除了这道伤痕以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抓伤、齿印,有些看起来时间已久。看来这个男孩并不是今年冬天才迷失在山里的,他应该一个人在山里已经很久了,一直一个人苟且求生和山中野兽为伍。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的名字 老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破破烂烂的衣服重新往少年的身上一盖,转头对流云说道。 “看什么看,你在这里又帮不上忙,快去后院给师父磨点地榆去,师父要给他疗伤了。” 流云心里焦急,可是又想到师父疗伤可能不想被人打扰,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朝屋外挪去。等到关上了门之后,流云一路小跑到后院,拿出捣杵三下两下将地榆放进去捶捣,她这两年都没有这么卖力地工作过,小手都被冬日里冰冷的石杵擦伤了,捣了半个时辰,看量差不多了,流云赶紧捧着小盘子往屋里跑去。 等到打开门的时候,师父已经在一旁洗手了,小男孩躺在g上身上穿着她的旧衣服,听到她进来,小男孩将头歪了一点,用力地想要看清她。为了避免小男孩把脖子扭断,流云赶紧跑到了他跟前。 “师父,他为什么不动啊?” “你以为师父是神仙啊,已经给他上了药了,他这是伤筋动骨,没三四个月下不了g的。” “啊?”流云皱了皱眉头,有些可怜地看着躺在g上的小男孩。“那要等到夏天他才能下g啊,那时候会不会都长毛了?” “哎哎哎,你不会真打算收留他吧?丑话说在前头哦,师父可养不起他,要养你自己养!” “好啊,反正师父你都是我养的,多养一个也没什么。” 老者顿时垮下了脸,流云说得没错,从半年前开始,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流云做的了,说是流云养着他也不为过。流云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g上的小男孩。“师父,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随便你。”师父现在心里很受伤。 “那他就跟我姓好了,姓流,我们是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捡到他的,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他就叫流回雪好了!” g上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 “啊!他同意了!” 流云拍手欢呼,却不想触动了手上的擦伤,痛得直咧zui。老者一皱眉,走过来检查流云手上的伤势,然后一面骂她不懂事,一面给她上药,还小心的注意不弄痛她。流云转头对g上的流回雪做了一个鬼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流云感觉流回雪刚才好像对她笑了一下。 自从捡回了流回雪之后,老者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苦力。今天要给他换药,明天要给他做轮椅。该死的是这些都是他心爱的小徒弟的吩咐,他还不能拒绝。而流云则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一个宠物回来,流回雪特别黏她,几乎只要她离开一会儿,流回雪就会焦躁不安,这种情况随着他会说话了之后才有所改善。 说到说话这件事,流云发现流回雪并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他根本就不能说话。师父检查了之后告诉她流回雪这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难治,最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师父才答应试一试。每天都要在他的舌头上涂很多药材,那些药材光是闻一闻流云都觉得自己要驾鹤西去了,可是流回雪却面不改色、甘之如饴,断断续续治了大半年,流回雪才咿咿呀呀说出了一些破碎的单词,而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云儿!” 这让流云欢呼雀跃,虽然只是两个字,可流云仿佛获得了天大的礼物一般。看见流云开心,流回雪悄悄低了头,几不可见地弯了弯zui角。 师父预测的没错,到了这年夏天的时候,流回雪已经能够从轮椅上站起来了。而这年的冬天,流回雪已经可以顺畅地说出一个句子了,而且流回雪跟着流云开始跟老者学习。这年冬天的新年,是第一次三个人在一起过,比往年热闹不少,流云瞒着师父把他埋下的香甜的桃花酒挖了出来,虽然说是酒,但更多的像是果汁,好喝的不得了。师父看到了以后,好一顿气恼。逗得流云哈哈大笑,流回雪也难得地露出了笑意。 流云做了一桌子菜,她端着手里的酒杯,对天举杯。 “明天我就六岁了,希望明年可以万事顺遂,天随人愿,希望师父可以老得慢一点,希望回雪可以多说两句话。” “我七岁了!”流云刚刚说完,流回雪突然接口道,说完之后又不敢看流云,只是闷头吃着碗里的菜。 “哈?那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我终于有个哥哥了,我一直想要个兄长呢,不管不管,我以后就要叫你师兄!” 流云小脸通红,抓着流回雪的袖子不放手,显然是喝醉了。老者看着两人扭作一团的样子也禁不住哈哈大笑,酒不自人人自醉,老者此刻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幸亏此刻流玄灵不在,否则看到自己竟然让他才六岁的小女儿喝得酩酊大醉,还不把自己大卸块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yig桃绿了芭蕉,师徒三人在丝萝谷的日子每天都精彩非凡,但在人生的大起大落之下又显得温柔平淡。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冬日。流云和流回雪的年龄渐长,双双出落成了标致的美人,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人中龙凤。那时候流云还梳着垂挂髻,喜欢穿着烟青或者月白色的长裙,样式简单,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而流回雪则是一身竹绿青衫,腰间饰以玄色束带,像极了江湖雅客。刚开始的时候流云还能仗着学习时间较早,把流回雪衬托的一文不值,可是流回雪资质也非常高,渐渐地,流云发现自己已经有点跟不上流回雪了,尤其在一次师父以治国论考他们时,师父说她的文章对比流回雪的简直就是不堪入目。流云气急,拉起流回雪要出去比试武功,本来师父说不许,但流回雪却任由流云拉着他去了,留下师父在原地感叹:徒弟大了不中留啊。 两人在山坡上大战了几十个回合,最后流云一脚踹在流回雪的肩上,将他踹翻在地。幸好,在武学造诣上,流回雪始终敌不过她。流云心里畅快,索性丢了手中的剑和流回雪一起躺在后山的草坡上。流回雪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垫在流云的脑袋后面。两人望着天空中的白云变幻,心里一片安宁。 “回雪师兄,我在想,如果年前我没有将你从山里捡回来,我们现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大概已经被山中的野兽吃了吧,还谈什么生活?”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当时你怎么会在山里的?但又怕那是你的伤心事,所以就一直没敢问。” “我以为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一直没说,以后你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其实,我一生下来就不会说话,我爹娘嫌弃我是个哑巴,所以某年冬天他们就假装带我去林里打猎,然后就把我丢在了树林里面。” “丝萝谷外面的那片树林吗?” “嗯。” “那片树林被师父布了阵法,你竟然还能误打误撞地走进来,你本事也是大,而且三四岁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啊?” “因为我记性好啊,要不然文章怎么会比你写得好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赏花大会 天街小雨润如u,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落月王朝的冬季特别长,从前大雪窸窸窣窣往往要下好几个月,常常冬日里所有人家都会待在家里休养生息,逗逗孩子或者串串门。如果走过皇宫前面的朝阳门大街,往往能看到好几拨人围坐在一起,女人们晒太阳缝制新衣新鞋,男人们下棋打马吊。前几年恰逢乱世,百姓们年也过不安稳,像今年这样难得的闲暇时光显得特别珍贵。到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京都才显出些春的意味。于是各家各户开张的开张,工作的工作,恢复了一些热闹的景象。 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中,京都里的几位达官贵人决定举办一场赏花会来纪念一年的伊始。这几位达官贵人给京都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递了帖子,希望他们能赏脸来参观。其实这赏花会倒真不算什么附庸风雅的俗流聚会,而且名字也十分艳俗,毫无新意。但以前都是由皇家举办的,用以甄选才德兼备的女子进宫以备一宫主位,可以说,这场赏花会算得上是皇家的选秀女大会。后来朝廷渐渐将权利放给下面的官员,皇家只负责在遴选上来的秀女中选择中意的,而前两年,皇朝正处危难之中,这种充盈后宫的大事也就停了。今年落月王朝正逢新气象,为了庆祝,自然也可以重开赏花会。 拔得赏花会头筹的女子几乎就会成为整个落月王朝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对象。而且她们还有一个特权,就是可以自己选择中意的对象,对方不得拒绝,是落雨王朝的女子寻求自己幸福的渠道之一。 接到帖子的人大部分都同意来赴约,除了一人例外。 流云接到帖子的时候,正在浮云院中练剑,自从当了这个闲散王爷之后她的空闲时间愈发多了起来,于是只能写字或者练剑,在丝萝谷中跟随师父练剑的时候,师父一直批评她心境不平和,无法和剑合二为一。这些天她反而渐渐发觉和剑之间有了些感应,好像那把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大概这就是师父说的人剑合一吧。 送帖子来的小厮一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rhuo上身。毕竟面前这个人是战场上的杀神云寒王啊,此刻武器又在她手中,难保不会一个不下心削了他的脑袋,他们这些下人的命又如草芥,难免要小心着点。他站了大约半个时辰,流云才收了剑长舒了一口气。小厮见状心里一喜,连忙走上来将手中的请帖捧到流云的面前。 “王爷,这是赏花大会的请帖,希望您务必能赏脸去参观。” “不去。”流云低头看了一眼请柬,淡淡开口道。“我又不懂赏花,去什么赏花大会。”她把剑递给一旁的七秀,盘腿坐在回廊上抿了一口凉的正好的雨前青。 “王爷,您不用会赏花,只要您人去了,百姓们都会很开心的!” “哦?是吗?七秀,你说我去不去?” 说着流云转头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静立一旁的男子,小厮也忍不住好奇跟着一起看过去,不过实在不敢想象,这个长相有些柔和但眼睛里都是生人勿近的冰冷的少年,名字叫七秀?小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脸色吓得煞白,连忙止了笑意,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不去!”这次说话的是冷冰冰的少年,态度决绝。 “那就不去好了,看来那些大人们没有派一个懂事的人过来啊,你先下去吧。”流云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感情,只是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了,小厮抹了抹额头的汗不敢多话,连忙爬起来三步并两步地退了出去。 “既然请我了,那就一定少不了这朝廷里的新贵太尉大人喽?”流云转了转手里的茶杯,zui角含笑。“七秀你去看看,看看咱们的太尉大人有没有接帖子。” 那个叫七秀的少年点了点头,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流回雪接了这个帖子。流云不接帖子几乎在所有大臣的意料之中,因为自从流云出现在这京都中之后就没有参加过任何大臣之间的聚会,除了一年一度的新年宫宴之外,京都里面的所有大臣几乎都没有见过流云的面,她像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人一样。但不论怎么样,太尉大人能来就够了。因为jii军的调动,太尉大人舌战qu儒的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说书先生把这段故事编成了话本子,天天在客栈酒楼里面传颂。当知道太尉大人要去参加赏花会之后,京都里面的百姓热情高涨到了极点,大家争相想看一下这个文武双全的太尉大人。 赏花会的举办时间定在了三天以后,地点在东街的集市场。早早的就有人去东街布置场地,搭了台子,清点人员。三天之后的一大早,晨雾还没有散去就有百姓早早地去东街占位置了,希望能抢占到一个好的位置好好观摩这个太尉大人是何样的神圣。等到正午的时候,东街已经是人头攒动,水泄不通了。人们都在议论这会儿人这么多待会儿太尉大人要从哪里出来,不过来参加赏花大会的大人们另外准备了通道进来,倒不用担心。 日头刚刚划过头顶,赏花会的台子上渐渐走出了些人影。 首先出现的是审评团,清一色白胡子飘飘的老者,其实年纪倒可能不是很大,只不过特意续了文人的胡子,看起来像个老者。他们见了面之后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都是往年的熟面孔,没什么新意,百姓翘首以盼的都是朝中新贵太尉大人。这些大人们都是朝中的人精,自然知道百姓想看什么,肯定不是他们这些半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头子了。于是不敢怠慢,连忙请出了在后面等候多时的太尉大人。 从流回雪出现的那一刻,百姓中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为了配合今天的场合,流回雪没有穿那身玄色官服,而是选了淡雅的素色袍子,袍子上绣了几丛青竹。墨发也没用头冠固定,只是用了一根墨玉簪子束着,简简单单却又透着难言的高雅,公子如玉,世上无双。他zui角含着微末的笑意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人qu之中开始有小小的议论。 “这真的是太尉大人吗?太尉不是掌管兵权的吗?我以为会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将军呢。没想到会是一个翩翩的公子。” “应该是的,听说连云寒王都看上了他,想要来一场比武招亲呢,结果太尉大人心中早有所属,只好断剑以绝了云寒王的心思,我叔叔在宫里面当差,新年宫宴的时候他亲眼看见的。” “哦?是吗?不过云寒王虽然有保家卫国的功劳,可是一个女子竟然比男人还厉害,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 如果让流云听到这一席话的话,她大概会将喝下去的雨前青再喷出来。你永远无法知道你在别人眼中是一幅怎么样的模样。当日她明明想折辱一下太尉大人,因此刻意断了他的剑,怎的到百姓口中倒变成了她求亲不成反被拒了? 从太尉大人出现时,百姓就处于一种回不过神来的状态当中,尤其是不少少女,早就芳心暗许,暗暗恼恨为什么不去参加一下赏花大会,有机会独自上台让太尉大人注意一下也好啊! 百姓们已经等了一整个上午,几位大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然后由坐在外侧的大人走到台中简单地说了一下比赛的规则,然后宣布大会开始。 这赏花大会,虽然明面上说赏的是花,但事实上赏的却是人比花娇的美人。没几分姿色的人还真没胆量走上台。虽然大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第一个上台的美人还是让人jigya了一把。她怀中抱着的是黄金牡丹,牡丹华贵,黄金牡丹更是其中翘楚,端庄典雅,风头无两,但这个捧花的美人却跟端庄典雅没什么关联,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大概就是“妖艳”了吧。 一袭红纱欲遮还羞,玲珑浮凸,脸比花娇,眼角勾着的都是万种fgqig,她摘下一片hua瓣,用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碾碎,然后将花汁细细涂抹在唇上,台下不少男人已经咽起了口水。 这个女子太妖艳了,魅惑人的本事比起京都中的花魁有过之还无不及。大家皆在猜测这等尤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京都中的,是不是哪家青楼新出来的花魁。但这场赏花大会毕竟是给皇家选秀女,怎么会让家世不清白的女子混进来。百姓们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台上的诸位大臣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对于吏部侍郎家的小女儿秦沐筠,一直是朝中诸大臣之间闭口不提的默契。因为朝中的大臣或多或少都曾经是她的裙下之臣,在他们眼中,这个女子跟坊间的花魁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身份高贵了一些,相貌miya了一些而已。不过味道实在销魂,场上的几个大臣默默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皆浮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秦沐筠在场上掀起一阵热浪之后就带着魅惑的笑容退到了舞台后面,在路过流回雪时,秦沐筠顿了一下脚步,朝流回雪撩了撩裙摆,雪白的大腿在红裙后面若隐若现,眼睛里释放着勾魂夺魄的笑意,流回雪淡淡看着她,然后挪开了目光。秦沐筠的笑容停在脸上,觉得甚是无趣。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老板娘的酒兰 有珠玉在前,后面的女子多少显得索然无味,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上都跟秦沐筠是天壤之别。到后来,百姓们都没什么兴趣看下去了,几个男人聚作一团都在思考着晚上要不要到几个青楼碰碰运气,没准就能遇上秦沐筠了呢。而女子们则已经完全放弃了台上的花卉美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直坐在一旁的太尉大人,希望他能有感应回望她们这些女子一眼。可惜太尉大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台子中间,表情淡淡的,和其他几位大人昏昏欲睡的表情不同。流回雪一直保持着以手支颌的姿势,连唇角的笑意都没有变过,看起来像是个赏心悦目的假人,当然,一般人只能看到赏心悦目而已。 在百姓一片昏昏欲睡之中,赏花大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只剩下最后一位参赛选手。 “你快上去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舞台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她的腰,她以一种算不上优美的姿势走到了场中。忙整了整衣襟,对着台下的百姓露出还算得体的笑容。 “这不是琅宇楼的老板娘吗?” “是的哎,真的是她!老板娘你也来参加赏花大会吗?” 木兆刚走到台上就被台下面琅宇楼的熟客认了出来,接着一个传一个,台下渐渐热闹起来,连女子们也收回目光放了一些在这个老板娘身上。随后眼中有小小的jigya,这个老板娘长得确实不俗啊! 木兆本就长得好看,不过由于平时太过豪爽,和众人闹成一团,所以男子们经常会忽略她的美貌,这时候在台上再看,果真是国色天香啊。 只是跟老板娘的国色天香比起来,她手中的花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啊,就是百姓家中普通的兰花,唯一不同的就是,颜色浅淡了些,跟之前的黄金牡丹,六色玫瑰,并蒂莲花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那些大臣们显然也看不出这株兰花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拿到台上来展示。倒是之前一直没有表情地太尉大人突然坐直了身子,他闭上眼睛轻轻嗅了一下,再睁开时,眼里多了一丝惊喜。 “我好像嗅到了一丝酒香。” “太尉大人鼻子不错啊,这可是千金一杯的桃花雪。” 木兆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虽然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性格一向如此,但现在坐在台上的可是太尉大人,台下的百姓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听到木兆的话,太尉大人也不恼,只是轻轻笑了笑。 “这酒香难不成是这株兰花发出来的吗?” “当然!其实兰花原本有十盆,我从这些兰花刚刚发芽的时候便用千金一杯的桃花雪浇灌它,每盆兰花的长势不同,我从长势最好的一盆探得浇灌的用量和时辰,才有了这一株最好的酒兰,不仅闻着有酒的香味,它的hua瓣嚼起来就跟喝酒是一样的。太尉大人,你要不要尝尝?” 木兆从花上撕了一片hua瓣递给流回雪,流回雪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hua瓣,又抬头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木兆,终是抬手接过轻轻含在了zui里,没有机会品尝的几位大人和台下的百姓一样,都h长了脖子想看看太尉大人的反应。流回雪将hua瓣含在zui里细细咀嚼几下,果真仿佛饮下了一杯好酒,有淡淡的酒香在口中回转,流回雪忍不住赞了一声:“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好酒!” 木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抱着花盆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算你识货,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桃花雪呢,这世上只有我能酿得出来。” “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 流回雪zui角含笑,朝木兆微微点头,只是这笑容比起之前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看起来仿佛芝兰玉树发了光,让木兆看得愣神了,直到有人拉过她的袖子,她才仿佛回神一般匆匆走下了台,惹来台下的人几句调笑。 随着木兆的下台,这场赏花大会也就结束了,魁首自然在秦沐筠和木兆之间选择。站在后台,秦沐筠眼中含着必胜的笑意一一划过每个人的脸,这场上的评委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她早就打好了招呼,这场比赛,她赢定了。 “老板娘,这个酒兰真的有酒的味道吗?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啊,随便吃,别客气。” “真的吗?谢谢老板娘了。” 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响,秦沐筠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被众多大家闺秀簇拥在中间的木兆。 粗俗! 本来几位大臣有秦沐筠授意是内定要选她,况且她今天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自然也不会惹来什么非议。但谁想到在最后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如果光是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关键这人还难得的得到了太尉大人的赏识,难不成太尉大人看上的是这个老板娘?那他们这qu大臣要不要巴结一下太尉大人去选这个老板娘呢?可是这太尉大人也没明说啊,假如猜错了太尉大人的心思怎么办?各位大臣们为了这件事也是愁疼了脑袋。 几位大臣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答案来,台下的百姓都已经亟不可待了。为了看一场赏花会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百姓们早就饥肠辘辘,只盼望着看一个结果就各回各家了,可是这结果却也迟迟没有出来。 坐在一旁的流回雪看了一眼底下的百姓然后轻轻扣了扣桌子,淡淡开口道。 “我看那个酒兰颇具特色,众位大臣如果为难的话,不如就选她好了。” 一语既出,满盘皆定。既然太尉大人都开口了,诸位大臣自然乐得去拍马屁。美女何时都有,没必要为了一个秦沐筠断了自己的仕途。因此在太尉大人开口之后立刻就有一个大臣到场中宣布了几位此次大会之中表现较好的女子,然后郑重宣布此次大会的魁首是琅宇楼的老板娘木兆。 听到这个结果之后秦沐筠跺了跺脚,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地瞪着满面笑容的木兆,也不想再看下去了,索性拂袖就离开了后台。木兆被几位姐妹推搡着走到了台中,接过了太尉大人递给她的奖品,一盒西凉国进贡的水粉,据说是宫里娘娘才有的用的珍贵贡品,有大臣来祝贺她。 “恭喜姑娘啊,此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哈?” 这下轮到木兆张口结舌了。 “我才不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我只要这一盒水粉就够了,送人!花魁不是自己有权利选择的吗?这京都中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孀妇,就不去宫里给宫里添晦气了,谢谢啊。” 木兆晃了晃手里的胭脂水粉,朝众人挥了挥手就在众大臣目瞪口呆的眼光中走下了台。台下的百姓就更是喧闹了起来。 “走!兄弟们,为了给老板娘庆祝,我们今天晚上去琅宇楼喝酒!” “好!” 立刻就有一众男人附和,大家勾肩搭背,随着老板娘一起往琅宇楼的方向走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流回雪轻轻地笑了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他缓缓说道。 随着木兆的离开,台下百姓也散了大半。流回雪转身正准备从后台离开时,突然听得一声尖锐的嗓音,他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他最近第二次听见这个嗓音了,十分刺耳。 “昭陵公主驾到!” 听到昭陵公主的名头,所有的百姓连同台上的大臣皆俯首下跪,高呼“公主千岁!”,这个昭陵公主可是这朝中多少公子的梦中情人呢,有不少人为刚才离开的男人们悄悄可惜,错过了能够见公主一面的机会。 昭陵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之下从轿撵里面走出来,果真是皇家公主,高贵典雅,不怒自威。和刚才台上的那些平民女子就是不一样。有人在心里偷偷评论道。 “平身吧。” 昭陵公主轻轻抬了抬手,于是所有跪下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家h长了脖子想去多看几眼公主,以后和朋友说起话来也有了资本。独独有一人例外,这个少年在公主出现以后就悄悄离开了人qu,在远离百姓的视线以后,几个辗转腾挪就消失在了原地,在夕阳下疾驰的身影分明是往丞相府去的。 “本宫听说这里今天有赏花大会,特意来参观一下,怎么?已经结束了吗?” 公主你要看倒是早点过来啊,哪有人黄昏过来参加大会的,可不都结束了吗?有人在心里这样腹诽,可是没人敢说出来。唯有太尉大人朝公主微微拱手。 “启禀公主,大会的确已经结束了。” “那真是可惜了,本宫竟然白来了一趟。”昭陵公主有些懊恼地揉了揉额头,那模样,竟有几分我见犹怜。而后她将眼光转到流回雪身上,zui角浮上一丝得逞的笑意。“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太尉大人不如就护送本宫回宫吧。顺便也给本宫讲讲这赏花大会上本宫错过的好戏。” 流回雪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躬身应了一声“是!” 有侍卫给流回雪牵来一匹马,流回雪接过马缰,姿态飘逸地跃上了马背,马上的少年面如冠玉,意气风发,实在叫一众少女忍不住芳心萌动。看着他的背影,昭陵公主忍不住露出倾慕的神情,那丝倾慕渐渐转化成志在必得的笑意,这个男人,她要定了。昭陵公主由宫女搀扶着又坐进了轿子里。整个队伍调转方向,流回雪一夹马肚子,马蹄踏踏,缓步走在了回皇宫的街道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断了琴弦 七秀从赏花大会上离开之后就连忙赶回了丞相府,不过按照流云的吩咐,先去城里的琴坊挑了一架古琴和一只短笛,他对乐器不是很了解,不过流云也不介意,只叫他随便挑。于是他就选了最贵的两个,据老板说这是镇店之宝。将古琴抱在手上的时候,七秀心中有些开怀,看来主子是要弹琴了,以前在军中的时候,主子不是没有弹过,有时候晚上众位将领围坐在火堆旁边的时候,主子就会给他们弹琴,慰藉他们思乡的情绪。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兵,就隔着老远看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人闭目弹琴,衬着身后满月,好像随时都会化为月下的神仙飞升而去。一定是上天眷顾他才会让主子注意到他的,他这一身轻功都是主子教的,还成了主子的贴身侍卫,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执行主子交代的任务,不过他此生已经别无所求了。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主子没像平时一样坐在回廊上写字或者画画。七秀心中疑惑,他将手中的古琴置于桌案上,然后将回廊上的灯笼一一点燃了。整个浮云院立刻笼罩在一片温暖的灯光之中。恰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七秀心里一惊,有人在里面? 七秀小心地推开了大门,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声音是从主子房间里传出来的。谁这么大胆敢闯进主子的房间?七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破门而入,接着七秀就看见了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个画面。 流云香肩半露地站在房中,身上只罩了一件白袍,大片大片雪白的背部luolou在空气中。空气中的水汽还没有散去,朦朦胧胧间容色绝美的流云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七秀看呆了,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仿佛触电一般立刻跳出了房间,冲到了院子里,手撑着回廊上的柱子,眼神直愣愣的,呼吸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真是太笨了,能够在主子房间里的,除了她自己还能有什么人呢?显然主子刚刚沐浴完,自己竟然那么不小心的就闯进去了,实在是该死!可是回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七秀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的脸滚烫的不像话,以后该怎么面对主子啊? 没过一会儿流云就披了白袍从房中走出来,头发半hi地披在肩上,少了白天的严谨庄重,平和的像是一池清潭。她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回廊上,冲七秀招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去把新买的古琴拿过来。” 七秀心里不知怎的有一丝失落,等到回过神来他为自己的失落感到莫名其妙,主子不惩罚他难道不是他的幸运吗?为什么还要失落呢?七秀没理出个结果。只能按照吩咐去将那柄古琴从石桌上搬到廊下来。 流云将古琴置于huag腿之上,手指拨弄了一下,试了两个音,淡淡笑道:“还不错。” 看见流云满意,七秀一扫心里的疑惑,难得地露出了笑意。其实不是因为他不愿意笑,而是他觉得跟着主子办事一定要让自己显得专业一点,否则哪一天主子嫌他无用不要他了可怎么办?是以他刻意敛了心性,除了在主子面前其他时候甚少露出笑意。对于这件事,流云也很无奈,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七秀笑还是不笑,甚至她还觉得七秀笑起来ig好看的,比较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她只不过想要一个人能够给她跑跑腿而已,这样做起事情来比较方便,选中了七秀也完全是因为他的骨骼适合练轻功暗器。不过这些,七秀都是不知道的。他和流云一道坐在回廊上,听她轻轻拨弄着琴弦,都是一些不成曲的调子,却让人听得心里宁静。 “今天的赏花大会怎么样?”弹到一半流云缓缓开口。 “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除了第一个上场的吏部侍郎的女儿秦沐筠之外,都是一些普通姿色。太尉大人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倒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京都琅宇楼的老板娘似乎让太尉大人有些刮目相看,太尉大人甚至还亲口品尝了她的花。” “那个老板娘长得好看吗?” “很好看。”七秀如实答道,但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再漂亮也没有主子漂亮,这句话在七秀的舌尖百转千回,最后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流云的手下提高了一个调子,眼中不屑之色甚浓。 “看来太尉大人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啊,不过贪恋mis而已。” 对于流云的话,其实七秀不敢苟同,因为比起老板娘,显然第一个出场的秦沐筠更容易让男人冲动吧,不过他亲眼看见太尉大人对于秦沐筠的iaoou视而不见,看她的眼神跟看她手中的花的眼神没什么区别,就是在看一株死物而已。但这件事七秀没有跟流云说,他直觉主子想听的也不过是前面那些而已。 “那要不要我去查一下那个老板娘木兆?” “不用了,不过一个民间女子,无妨的。”流云轻轻摇了摇头。 “哦,对了,赏花大会结束的时候公主来了,不过我怕城里的琴坊关门,我着急回来所以就没有看下去。” “公主?” 七秀点了点头。 “你啊。”流云眼中带着些无奈瞧了一眼七秀。“这种事有什么好着急的,今天买和明天买有什么区别?反正我现在多的就是时间。不过,赏花大会都结束了,她又不是傻子,那时候去能做什么?一定是故意的啊,而整个赏花大会上能让公主感兴趣的还能有谁呢?除了太尉大人还没有谁有那个本事。”流云口中的话明明是大不敬的,可她不在意,七秀自然也不会在意,从跟了主子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再也不是落月百姓了,只是流云的暗卫而已。流云手下的调子渐渐激扬。“我倒要看看,这个公主预备把太尉大人怎么样!” 流云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手中的琴弦突然断了,整个琴身发出“淙”的一声震动。她愣愣地看着手中断了的弦,一动不动。七秀吓了一跳,连忙抓过流云的手掌,左右翻看,看到流云的手安然无恙他才放心。七秀懊恼地看了一眼那具废琴。 “还说是什么镇店之宝,质量这么不好!赶明儿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账,拆了他的店!” 流云安抚地拍了怕他的脑袋。 “你说话怎么像恶霸一样?不关店家的事,是我刚才没注意在弹琴的时候灌注了内力,不碍事,你明天去让店家把琴弦续起来吧。时候不早了,你去用膳吧,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七秀乖巧地点点头,抱着断了弦的琴离开了浮云院。整个浮云院在七秀离开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虽然流云是丞相大人的独女又是云寒王,但整个浮云院除了七秀,连一个仆人都没有。虽然圣上曾说要给她另立府邸,但她拒绝了。太大的府邸空落落的,太孤寂了,至于浮云院没有仆人,也是流云跟丞相要求的,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身边拥挤太多的人。这座院子从名字到一草一木都是她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准备的,虽然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又得他的疼爱,但流云却是不想怠慢了那个为她的生而亡的母亲。 院中的桃花树已经开了,不过花不多,只有零星的几朵孤零零地结在枝头,香气也淡淡的,和外面那些姹紫嫣红的桃树不同,她院中的这棵开得比较迟,常常在外面的桃花芳菲尽了,她这株桃树才热热闹闹地开了满树的绯色桃花。流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今日是月初,月亮只有一条细长的边,清冷冷的挂在空中。 当年在丝萝谷的时候,她几乎看遍了所有的明月,只不过当时身边有师父还有他。师父会在晚上带他们到后山的草坡上教他们占星和五行卦奇门遁甲。对于武功之外的事她兴趣一直不大,不过仗着自己的天赋好,在师父的课上堂而皇之的睡觉。那时候回雪师兄会给她打掩护,一直在向师父请教问题,而她则倚在他的背后,在满山的萤火虫中,在暖暖的夜风中,在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青草香中陷入了沉睡。往往等到师父课讲完了,他不轻不重地捏一下她的手,她才会悠悠转醒,然后向师父躬身致意,打着哈切由回雪师兄抱着回房睡觉。师父在后面大呼小叫,感叹我们两个小辈虐待他老人家,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不服老的师父会在面对他们时称自己是“老人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时候从山中捡回的瘦弱少年已经成长到可以轻轻松松抱起她了,时间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不知道现如今她和流回雪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两人还在丝萝谷里无忧无虑的赏月光,然后在师父的一遍又一遍催促中赶回去给他老人家做饭。 而如今,她已经很少会去看天上的月光了,每次看到月光总会忍不住想起前尘往事,然后怀念卷积着痛苦,将她烧的五脏剧痛。 从前她可以为他去死,可是现在她只想他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送给你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之前,话说木兆赢了赏花会的魁首之后就带着一qu人浩浩荡荡杀去了琅宇楼,在琅宇楼里向大家敬了一杯酒,然后嘱咐伙计们好好招待客人之后就悄悄离开了前厅。 顾不上休息,老板娘离开前厅之后就从后院出了门,手里握着刚刚赢得的奖品,那盒别国进宫的水粉,据说这盒水粉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如果送给聆琴的话,他该会很喜欢吧。思凡坊用的那些油彩都太劣质了,她有时候会看见聆琴卸了妆之后脸上过敏地发红发肿,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可他偏偏爱美,每次脸上过敏的时候都不来见她,总远远地躲着她。尽管她已经说了不介意,可聆琴就是不肯答应。这下好了,有了这盒水粉,聆琴再也不用躲着她了,否则没有他在身边,日子过得多无趣。可惜只有一盒,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唉,真羡慕宫里的那些娘娘,要不,她干脆也进宫算了,这样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老板娘边想边笑,大步朝思凡坊走去。但也只是想想,她可没有要把自己关进黄金牢笼的觉悟啊。回想起刚才赏花会上的种种,老板娘还是忘不了太尉大人的那双眼神,那个笑容。果真是难得的人中龙凤,不同凡响,竟然让她也看愣了神。不过这样表面斯文又身居高位的人大多薄情,心狠。哪个姑娘喜欢上他,这辈子算是耽误了。 老板娘看得倒开,巧的是,和那位云寒王当初在新年宫宴上的看法竟然一致,如果两人要遇到的话,难免要把酒言欢一场。 拐过一条巷子以后,老板娘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不远不近,就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老板娘做生意面玲珑,虽然难免有时候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可是要到派人跟踪这个地步的几乎没有。思来想去,唯一出格的地方大约就是今天参加了赏花会吧?难不成有人见色起意,终于要来强抢她这个寡妇了?看来这京都中人生活也是寂.寞,连她这种残花败柳也有人要抢。老板娘心里不禁好笑却是一点也不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呢? 心里放宽之后,她便再无所顾忌,只专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且在走过好几条僻静小巷之后那些人还没有动作,想来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了,看起来倒更像是要观察她一样。 差不多日落西山的时候老板娘才走到思凡坊门口,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人正是好久不见的聆琴。见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老板娘,聆琴心里一喜,忙将门开大了些,想要将她迎进来。可谁曾想老板娘只是站在门口,一点要进来的意思都没有,两人只好隔着门槛交谈了起来。 “怎么是你来开的门?坊里其他人呢?” “他们由班主带着出去演戏了,留下我看家,说防止琅宇楼过来找我唱戏。你知道的,除了你,没人会找我唱戏了。”说到后来聆琴的声音越来越低,觉得自己甚是没用。 老板娘看着心疼,扯了扯聆琴的脸颊强迫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唉,可怜的孩子啊。”然后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水粉。“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可是我在赏花大会上面赢得奖品啊,只有宫里的娘娘才能用的进贡的水粉。” 聆琴眼睛一亮,欢喜地从老板娘的手中接过水粉,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眼睛里包了一包泪,泫然欲泣。 “你是为了我特地去参加赏花大会的吗?” “差不多吧,我带了我那株酒兰去参赛,你知道的,那可是桃花雪浇灌的兰花,可珍贵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酒兰?”聆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什么酒兰啊,那不是你酿制桃花雪的时候酒渣没地方放了,就顺手倒在了墙角的那株兰花里吗?说的多玄乎一样。” 见到谎言被识破,老板娘和聆琴一起笑了出来,回想起赏花大会上吹的那些牛,看到那些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老板娘就更觉得好笑。 见老板娘笑得开怀,面若桃花,聆琴突然晃了神,他羞赧地低下了头,纤长的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 “你之前不是说要报答吗?不如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想了想,聆琴又补充了一句。“今晚思凡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所以不用担心。” 看着聆琴扭扭捏捏仿佛小媳妇的样子,老板娘略略止住了笑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今晚我要回去。你一个人要小心一点啊!” 说完老板娘冲聆琴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擦黑的夜幕之中,原来一开始她就不打算留下来,所以连门都没有进。聆琴着急地几步跨出门外,目送着老板娘的身影越走越远,捏紧了手里的水粉。明明她也很关心他啊?却又为什么不靠近?难道是他太没用了吗?如果他向她表明心迹的话,她会同意吗? 这一夜,情动的少年怀着旖旎的心事辗转反侧,整夜无眠。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成为驸马 原以为赏花大会会以一种圆满的方式落幕,而太尉大人不过是赏花会上的昙花一现,等到天明之后那些莺莺燕燕就再跟他无关。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发生的事,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必然的结果。谁能想到太尉大人不过是因为当了一回赏花大会的客串嘉宾,就被皇上以文武双全的由头赐婚昭陵公主呢? 在百姓眼中看到的就是,太尉大人才貌双全,公主高贵端庄,两人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而且公主已经年方十,到了适婚的年纪,皇上如此宠爱这个昭陵公主,断不会让她远嫁番邦的,是以皇家才会为二人赐婚。 但百姓永远都是圈外人,看到的不过表象而已,谁也没有那个本事去揣度天意,既然皇家的分分合合跟他们无关,就索性当个看戏人好了,落月王朝百废俱兴,又连逢喜事,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对于当事人而言,事情可能就不那么简单了。皇上赐婚太尉大人和昭陵公主,如果真要追溯起来,大约要到赏花会结束的那个黄昏。公主亲自摆驾东街集市,又逢大会已经结束,所以就命太尉大人送她回宫。这一次回宫自然不会轻轻松松就叫太尉大人离开。从东街到皇宫,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竟生生走了一个多时辰。太尉大人骑着那匹马行进的速度还不如走得快。但公主銮驾在侧,他一个太尉也不能去催促,不过好在流回雪心性淡然,即使速度再慢也不见面有恼色,仍是那般云淡风轻,一派成大事者的模样。昭陵公主从帘子后面偷偷瞧着,满心的崇拜,这样好的男子,恐怕在这落月王朝也挑不出一二了。也许再往上倒可以跟她的祖辈,落月王朝的第三任皇帝一较高下。那是他们落月王朝最杰出的一位皇帝,名唤龙君畔,落月王朝无论是政事还是军事都在他的手上达到了巅峰。只可惜之后无人能再出其右。不过,若论起相貌来,也许,她那位祖爷爷也比不上这fgliu倜傥的太尉大人呢。 “春竹。”公主轻轻唤来贴身侍女。“宫里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刚才小五子还过来说一切都没有问题呢。” 宫女春竹走到轿边,看了一眼太尉大人那边的动静才小声地伏在公主耳侧说道。昭陵公主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万分不舍地落下了帘子。 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宫门口时,天色已经将黑,流回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勒住缰绳,骏马顺势转身停在了轿旁。 “公主。” 听到流回雪唤她,昭陵公主忙不迭地掀开帘子,目光灼灼。流回雪假装没有看见她热切的目光,只是眼神平和地说:“已经到了宫门口,再往后有宫里的侍卫,天色已晚,臣不方便进入皇宫,就此告退了。” “等等!” 流回雪一勒缰绳打算离开,却被公主急急地叫住,只好停了脚步回首问公主还有何事。 “那个既然天色已晚,想必太尉大人忙碌了一个下午还没有用膳吧,不如就在宫中用个晚膳。” “有劳公主费心了,微臣府上的厨子会为微臣准备好膳食,公主不用担心。” 昭陵公主还想要说什么来挽留一下太尉大人,奈何又要顾虑着不要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因此左右为难,藏在袖中的手揪着锦帕,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一个劲的给宫女春竹示意。 春竹心里也是焦急,见公主向她求救,连忙硬着头皮走到前面,向流回雪弯腰行礼。 “太尉大人请留步,皇上得知太尉大人晚上护送公主回来,所以想要请太尉大人一起用晚膳,也好跟太尉大人商量一下国事。” “可是,微臣没有接到皇上的命令啊。” “皇上口谕到。” 正当昭陵公主主仆二人无计可施之时,远远地便听得小太监的声音,流回雪立马回首,只见从宫门口跑过来一个小太监,看样子,好像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到流回雪他们这边来,气都没喘匀连忙跪下朝流回雪和公主行礼。 “传传皇上口谕,宣太尉大人去太和宫用膳。” 流回雪皱了皱眉,和流回雪相反的是,昭陵公主喜上眉梢,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春竹嗔怪似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五子,小五子有苦说不出,只能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盼望太尉大人和公主能早些离开,好让他和春竹解释解释。 “既然如此,那臣就多谢皇上圣恩了。” 既然是皇上的口谕那就相当于圣旨,如果抗旨不尊的话,他这个太尉大人就别想做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因此流回雪别无他法,只能调转马头往皇宫走去。 昭陵公主笑眯眯地落下了帘子,吩咐轿夫起轿,紧紧跟在后面一道进了皇宫。 估摸着太尉大人听不见这边的声音之后,小五子才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追上了大队伍里面的春竹。春竹见小五子跟上来了,颇有些泄愤似得捶了一下他的iog膛,眼里满是责怪。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们在太尉大人面前差点露馅了。” 见春竹生气,小五子连忙告饶,好说歹说左一个姑奶奶右一个姑奶奶才让春竹心情稍稍好一点。 “还说呢,今天丞相不知道为何在黄昏的时候进宫了,跟皇上谈论了半天的边疆政事,他们谈论政事,我们这些奴才只能在一旁伺^候着。皇上大约也是想起了公主这边的事,奈何抽不开身,丞相又是三朝老臣,谈的是国家大事,皇上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坐着听。等到天擦黑的时候,皇上才以天色不早,怕丞相回家道路艰难为由才勉强让丞相离开了,丞相一离开,我这边马不停蹄的不就过来了嘛,可累死我了。” 说到这里,小五子好像还没有喘过气来一般,用力地拍着自己的iog口。春竹见小五子这么劳心劳力,心里不忍,连忙抚着他的背帮他一起顺气,脸上早已憋不住露出了笑意。 “辛苦你了,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送过去。” “真的啊?”小五子贼兮兮地看着春竹,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春竹jiao羞地推了一下他的身子:“真的!” 流回雪这一进宫,便真的是羊入狼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昭陵公主早就在前面张好了一张大网等着他,流回雪便再有聪明才智也敌不过皇家强权。不过也不知道是他不能,还是不愿。 在宴席上,皇上止不住地夸奖太尉大人文武双全,用尽各种赞美之词。可叹不能立刻用一块碑将他供起来。流回雪只能在皇上每次夸完的时候轻轻说一句:“皇上谬赞了。” 昭陵公主袅袅娜娜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提了酒壶要过来给流回雪斟酒。回宫的时候昭陵公主已经回她的昭阳宫换了一套衣服,更加美丽华贵,远远的仿佛一只花孔雀走了过来。虽然形容公主用孔雀未免显得太过不尊敬,可是要用凤凰去形容,流回雪又觉得真真切切是侮辱了凤凰。公主走到流回雪身边低下身子要给他斟酒。流回雪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弯腰行礼。 “公主是千金之躯,臣何德何能让公主亲自给微臣斟酒。” “唉。”昭陵公主拉着流回雪坐下,脸上极尽媚笑。“太尉大人文韬武略,本朝最器重太尉大人这样的人才,本宫给太尉大人斟一杯酒又算什么呢?” “昭陵说的有道理,太尉大人难道觉得昭陵不够资格给你斟酒吗?” “微臣不敢。” 说着,流回雪递上酒杯,眼见着透明的琼浆盈满了整个酒杯,低头向公主道了一声谢谢。 “爱卿觉得昭陵公主怎么样?” 皇上和流回雪对饮之后,貌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公主美丽端庄,自是千金之躯。” 听到流回雪的话后,昭陵公主有些jiao羞地低下了头。见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做父王的自然也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他点点头,复又开口道。 “不知道昭陵公主配太尉大人,配得配不得呢?” 话到此处,但凡是没有聋的人自然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流回雪肯定没聋,皇上这一席话问的很巧妙。看似有两个回答,实际上只有一个,他只能回答“配得。”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局,从他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此时的命运,不,或许更早,从公主出现在东街集市的那一刻便准备好了现在的一切。她是君,而他是臣,一切不过是按照既定的话本子走下去的而已。但以流回雪的本事,想要避开皇上的问题不娶公主又不惹得皇上生气自然也是有办法的。不过流回雪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无限jiao羞的公主,看得公主浑身一僵,那道目光仿佛从黑暗的深渊中射来,带着难以预测的波谲云诡要将她吞噬殆尽。昭陵公主被他看的心头凉了半截,心想这太尉大人是不是要拒绝了父皇的指婚? 没想到流回雪看了公主半晌却是缓缓点头答应了。皇上一高兴就亲自给他们赐了婚,君臣把酒言欢,十分尽兴。而原本最在意这件事的昭陵公主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刚才太尉大人的目光太过骇人,那绝对不是看心爱之人的目光。她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明智的,表面上看着好像太尉大人走进了她设下的局里,但不知怎的,昭陵公主总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片无底的漩涡里。但很快,这份疑虑就被接踵而来的幸福冲散,从选礼服到选首饰,流回雪都全程陪伴着她,时不时的还会和她温柔耳语,两人像极了新婚的小夫妻。昭陵公主觉得,宴席上那缕目光,大约是她的幻觉吧。 由此,让整个京都的人都开心的喜事便就此尘埃落定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当真没有办法吗 这日,朝中炙手可热的新郎官太尉大人在陪公主用过午膳之后,在未时悠悠行回太尉府。但是看那形容,倒不像百姓以为的意气风发。虽已近四月初,他仍穿的单薄,好像随随便便一阵风都可以让他羽化飞仙一样。流回雪揉了揉眉头,近来边关战事紧急,jii军的调度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朝中很多杂事要处理。除此之外他还要每天陪着公主去准备婚事,实在费心劳神,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倦怠的时刻。但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早就放弃了更为平稳的轿撵改为快马,一路颠簸,他的肠胃早就不堪负荷。 离太尉府还有一定距离,却听得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一声惊呼。 “大人,你看那停在我们府门口的轿撵,好像是好像是云寒王的。” 流回雪本不想多费心神去看,反正到了府门口了也会见到。但听到云寒王的名字,他还是浑身一颤,强打着精神朝前望去。只见太尉府门口果然停着一辆白壁马车,那马车前面挂着的金刀玉坠,分明就是云寒王的!虽然胃中早已不堪重负,但流回雪还是一夹马肚子,加快了速度行至府门前。 走近了流回雪才发现马车旁边还站着一位青衣少年,那神色倒似跟他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一样,不过想到谁是他的主人,流回雪也就释然了。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车前,本想抬手撩起轿帘,但想了想,那双抬起的手还是缓缓放下了,只温温问了一句:“为何不进去府里?”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掀开轿帘,流云在帘子后面冷冷将他望着,只是流回雪觉得,今日这冰冷的眼神之中似乎带了一点情绪。流云手法利落地翻身下马,掸了掸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突然笑道:“京都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新上任的太尉大人又是去赏花又是娶公主的,好不热闹,怎么今日看来,太尉大人的神色倒不像享福之人啊?” 流回雪也回以笑意,只是笑容里有些许落寞和疲惫。 “不过是传言而已,朝中事多,哪里有清闲的时刻。” “太尉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们这些闲人左右是没办法跟你比的,整日无所事事还能来大人府上叨扰叨扰,不像太尉大人,去了丞相府,连茶都还未喝一口呢,就匆忙离开了。” 听到流云的话,流回雪想起了上次去丞相府的事,知道她必是心里记恨着。不过事到如今,他怎么还有脸再去丞相府拜访,不过是听说她病重,顾不上其他了才迫不及待地去看一看的,如果多留下去,难免又与她起争执。如今倒也让她介怀了。 流回雪没有再多话,只摆了一个手势请她进府。如今这世上能让太尉大人如此卑躬屈膝地邀请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流云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带着七秀大摇大摆地进了太尉府。 太尉府里的景致比丞相府好得多,丞相府邸的风景和京都里大多官员的府邸相差无几,不过一个浮云院还算得上雅致。而太尉府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风景处处不同又处处有惊喜。想来,除了是流回雪亲自设计的以外也别无其他可能了。 流云每走一步路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幅画面,这座亭子他可能在里面饮过酒,眉头紧皱,或许是在思虑着朝廷政事;那座小桥他可能在上面喂过鱼,zui角含笑,表情温柔,他甚少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和煦的神情。脚下的路他走了千千万万遍,每块砖缝间似乎都熨帖着他的痕迹。等到走到大厅中时,流云恍惚发觉自己竟然念着他念了一路! 流回雪将她引进客厅里,吩咐仆从去上茶,却被流云身边的侍卫堪堪挡住了。 “不用,主子喝不惯其他的茶。” 看见h手拦住仆从的七秀,流回雪似了然一般笑笑,随意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知道,她只喝雨前青,我这里每年都特意备着了。” 听到流回雪的话,七秀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其实刚才他的行为算是出格的了,不过见主子没有阻拦他,便以为主子有意要给流回雪难堪,谁知道流回雪竟然将主子的喜好掌握的如此透彻,倒显得他多事了,七秀紧了紧手掌,终是冷哼一声收了回来,憋着一口气站到了流云的身后。被七秀放开的仆从忙不迭的下去沏茶了。 不过半晌,热茶便上来了,流回雪遣退了仆从站起身来亲自给流云斟茶。 “从前你喝雨前青,只放二十四片茶叶,却又不肯自己煮,难为我每次都帮你数着。今天这一壶也是二十四片,我特意嘱托了下人,只是不是我煮的,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如果喝不惯,我再去帮你煮。” “不用了,没你这么多年我不是都活下来了吗?再说也没有下一次了。”流云接过流回雪递给她的茶,抿了一口,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暗暗气恼自己,怎的心里还惦记着他!流回雪高深莫测的一笑,也不与她多争辩。 “听说你前几日去看了一回赏花大会,不知道有什么精彩的地方是我错过的?” “去是去了,不过无甚精彩的地方,倒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姿色倒是不错,可以入宫来闯一闯。”流回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一口,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苦了些,难道后院种植的雨前青和丝萝谷里种植的不一样吗?看来明天要去研究一下后院的土壤了,许是那个问题。虽然心里百转千回,但流回雪表面仍然云淡风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是吗?可是我听说太尉大人你似乎ig欣赏那个琅宇楼的老板娘的,好像还亲自品茶了人家的酒兰呢?” 听到流云的话,流云雪的眼睛一亮:“你去看了?”他急急问道。 “那倒没有,我只是让我的侍卫去看了一眼而已。恰巧看到太尉大人在和佳人互动。” 流回雪眼中的亮光霎时间熄灭,似乎又变回了那两汪无底的深潭。 “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佳人,相貌才情都是不错的。” 流云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溅出的茶水泼了她一身,而茶瓷的碎片也在她手上划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鲜血如柱。她眉间含着怒气转身揪住流回雪的前襟。 “看来太尉大人很是喜欢那个老板娘啊,不如娶进府好了,何必难为自己要去当那个驸马爷,都不能消受美人恩了。” 流回雪目光没有看着流云,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揪住他前襟的手,鲜血没有止住,竟慢慢渗透过来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抬手在流云的腕间敲了一下,流云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掌,只是还没落下呢便被流回雪紧紧握在掌中。他的神情有些恼怒,流云觉得他此举简直是莫名其妙,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纤细的手指便被一团温热包裹。她全身一怔,竟然没有立刻推开他。 流回雪含着流云的手指,zui里充斥的都是她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气。他心疼极了,刚松开她的手便迫不及待地从身上撕下布条好好缠着。 “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小心一点,竟然还会被碎片刮伤,幸好茶叶可以消毒,如果是其他东西,看你不疼死。” 流回雪几乎是近乎怒斥的对流云吼出这句话的,七秀在旁一动不动,似乎是被这样难得动怒的太尉大人吓呆了,其实不光是七秀,连流云自己都有些怔忪。她想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在战场上她受过比这重千倍万倍的伤;她想说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被热水烫了一下就假模假样地找他哭诉的少女了;她想说他们如今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让他露出如此心痛的表情。但无数的话到zui边都通通咽了下去,她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语气莫名平静了许多。 “一点小伤而已,太尉大人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为什么没有跟那个老板娘在一起而非要当这个驸马把自己困住呢?” 流回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有一瞬间的晃神,刚才的触感好熟悉,曾经,他便是ri夜夜握着那双手的,熟悉的如同自己的左右手,三年前就仿佛在昨日,如今,他便是最没有资格握那双手的人了。这条路是他选的,无论过程怎么样他都要受着。刚才还作那种姿态,未免太可笑了。流回雪有些自嘲地笑笑,随即将那日宫中的事捡重要的和流云说了一遍。 “你知道的,皇命难违。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从。” “即便是你,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流回雪沉默了半晌,没有接话。 “我明白了。”流云起身。“七秀,我们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流回雪相送,便带着七秀沿原路返回了,微凉的风吹干了她身上的茶水,留下一滩难看的茶渍。她却也不想去管了,今日这一趟,她不知道自己来的对了还是不对。但心里再不平静了却是真的,她想,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免得乱了心湖。 其实被乱了心湖的何止是她,在流云离开之后,流回雪便重重地跌回椅子上,他想去送她,即使知道她认路的本事非凡,也想去再陪她多走一段。奈何他全身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之前在她面前强装的风雅气度在她离开后溃不成军。他将手缓缓放在小腹上,那里疼痛难忍。 仆从见状想要出去请大夫,却被流回雪唤住了。 “如今我和公主大婚在即,这时候不能出什么岔子,如果被别人知道驸马在大婚之前身体不适,多少会有一些闲话。我懂医术,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下去吧。” 仆从遂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了。流回雪在丝萝谷的时候习过医术,他知道自己只是积劳成疾再加上饮食不当,所以才会腹痛难当,只消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他这一辈子甚少佩服过什么人,却是真真切切崇敬他师父,无论是武学还是文学,当世都无人能出其右,就连医术他师父也是当世鬼才,无人能及。他只继承了师父七分的功力,却也一生受用了。当时师父认为流云性子浮躁,不适合学医,是以只教了他。师父大概永远也猜不到,云儿她的性子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吧?不得不感叹,造化真是弄人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婚礼物 流回雪和昭陵公主大婚的日子是近十年来难得的黄道吉日,不少百姓家本也打算在今天进行嫁娶,但又不敢冲撞了皇家的喜事,是以只能把今天当做是暖房的日子,等第二天再行大礼,也算沾了黄道吉日的喜气。 婚礼举行的地方有两处,一是宫里,一是太尉府。皇亲国戚和后宫的娘娘们自然是在宫里,而朝中大臣就被安排在了太尉府。小宴一日大宴三天,婚礼无论是参与人员还是礼品数量都远远超过了一个公主的规格,足以可见皇上对于这个公主的宠爱。而流回雪和昭陵公主白天在太尉府宴客,晚上则移居宫中。婚后太尉大人自然也是随公主一起住在昭阳宫,那太尉府便只能空置了下来。 大婚那日太尉府里甚是热闹,朝中官员几乎全部到场了,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流云。大臣们都已习惯,自然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流云虽然人没到,礼倒是送到了。 那厢流回雪换了喜服,正在大臣中间觥筹交错忙着应酬。他从未穿过这样鲜艳的颜色,想来除了在新婚之日,他大抵也不会穿这样醒目的颜色了。只不过和自己料想中不同,曾经他以为他人生第一次穿这样的颜色,红绳那头牵着的必定会是流云呢,可惜就这样生生错过了,连手中的酒也没了滋味。大约酒过三巡,众宾客正喝得开怀,忽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声响,大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皆抬头四处打量,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正站着一个青衣少年,少年面貌清秀,左手执一卷轴右手执一请帖,临风站在屋顶上冷冷地将众人望着。大臣中间急于攀附权贵者已经出声教训。 “哪里来的小子,竟然如此猖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活得不耐烦了吗?” 对于大臣色厉内荏的模样,七秀不屑地冷哼一声。连正主都没有说话呢,他这条狗倒先吠起来了。七秀将卷轴在手里打了一个转横在iog前。 “我这是替我家主人来给太尉大人送贺礼了,主人说她官当得不太好,至今也没余下什么钱,夜明珠、玉如意什么的送不上了,只能送一幅亲手描的丹青聊表心意,希望太尉大人不要嫌弃啊!” 说完,七秀将手中的卷轴随手朝下一扔,也不管有没有人可以接着。 朝中大臣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谁,流回雪倒是清楚的很。所以当七秀将卷轴扔下的时候,众人只见一道赤影平地而起,在半空中潇洒的转身,再回神时已经安然落地,手中握着的正是方才那个卷轴。 “替我回你家主子,多谢了!” “唉,别急,我家主子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要交予太尉大人,大人看完之后再说不迟。” 七秀手上发力,那张拜帖仿佛刀子朝流回雪射来,却在到他面前时泥牛入海平平稳稳被接住,没有翻起一点波浪。流回雪两指夹着请帖,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七秀,却见他已经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流回雪将目光收回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那请帖打开,只匆匆扫一眼便立即合上了。众人发觉太尉大人不过只在弹指一挥间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一时之间摸不准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敢轻易上前去触霉头。见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流回雪敛了思绪,咳嗽两声。 “诸位大人不必担心,这是本官的一点私事,无碍的,不过本官今日却是多喝了些,现下似乎有点醉酒,本官到后面歇一歇,诸位大人随意,尽兴就好。” 流回雪向诸位大人礼貌性的表示了一下歉意便匆匆离开了酒席。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皆摸不着头脑。不过好在太尉府里的人很懂来事,有丫鬟过来添酒,府上的总管替太尉大人招呼客人,推杯换盏之后倒也重新变得其乐融融。大约未时,诸位大人才都尽兴,熙熙攘攘离开了太尉府,本来热闹的太尉府终于安静了下来。公主本来是在厢房里等着流回雪,想在大约辰时两人再一起进宫参加宫里的晚宴,前两日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流回雪跟公主请辞说自己身子有些乏,估计没有精力再去宫中了,希望公主担待着。昭陵公主本也不想离开,干脆在这太尉府守着他,可是流回雪态度坚决,虽然她是公主,但面对流回雪时她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夫君有命,不敢不从。只能磨磨蹭蹭快到巳时才匆匆起驾往宫里行去。 这下,偌大的太尉府彻底安静了下来。华灯初上的时候,府里的仆役将各个回廊前的灯笼点亮,整个太尉府变得灯火通明。总管走到太尉的房门前问他要不要传膳,却只听得淡淡一句:“不用了。”府里的总管也只好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和房门外面的灯火通明不同,流回雪在的这间屋子里却是暗得很,只有一盏灯孤零零地亮在桌子上。绰绰约约照亮了墙上的一幅画:画上绘着一位白裙少女在漫山开遍野菊hua的青草坡上舞剑,剑走流云,肆意疏狂,十分潇洒。流回雪想,大约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舞出这样好看的剑法了。那时候少女还喜欢穿着裙子,不像现在,整日素白的袍子,像是在给谁送葬一样。那时的裙子虽然样式简单,但女儿家的美丽无法遮掩,她的脸上会挂着娇俏的笑容,喜欢倚在树梢上小憩,长长的裙摆垂挂下来,会不经意间拂过站在树下的他的面颊。流回雪发誓,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美过那时候的流云,昭陵公主在她面前什么都算不上。而在少女不远处,一位青衫的少年正席地而坐,腿上架着一张古琴,手指拨动,不知道正弹着什么调子,zui角含了温柔的笑意。这幅画形神具备,画的正是他和流云。即使没有看见当时的场景,也能从这幅画中感受到画中的两人在眼神间流转的柔情——他们是相爱的。 这两年,她的画工愈发精进了。 流回雪的手指动了动,倏尔缓缓放下,他已经三年,整整三年没有再抚过琴弦了。连古琴是什么声音都快忘了。 流云送的这幅画触动了他小小的心思,他的确无法忘了流云,也并不打算忘掉,那时候爱着流云的少年,现在仍然爱着。只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即使为此要付出一些代价,殚精竭虑他拼死也要承受。 流回雪目光慢慢变冷,他的视线下移,看着桌上,而桌上正放着七秀在酒宴上递给他的那一张请帖。流回雪的目光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好像恨不得把那张请帖撕碎一样,他气愤地不想再看一眼,但请帖上的内容就像用刀刻在了他脑子里,扰得他寝食难安。 这是一份婚礼的请帖,而成亲的对象就是流云和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流云在请柬上说,请太尉大人到时候务必赏光。流回雪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捏紧,手上青筋浮凸。 她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和那个人定下婚事的? 流云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为何此番会这样草率地便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或许,她是为了气他?这个想法让流回雪心里好受了一点,但即使是roui,他也不要流云落到其他人手上。想到这里,流回雪轻轻拿起了桌上的请柬,指尖微微用力,那张请柬便在他手中化为了一滩齑粉。他的眼神在烛光上隐隐约约像两个无底的黑洞,里面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这个四月,京都的百姓还沉浸在公主大婚的喜悦中间,却没想到突然爆发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几乎冲散了公主结婚的喜悦。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被人发现死在城门口上,死状凄惨,双手被人齐腕斩断正和他的身子并排悬在城楼上。还是早晨进来贩卖小商品的菜贩子第一个发现的。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城里的老老少少都赶到城楼那里去了。因为挂的位置险峻,还是守城门的士兵找了半天找来了以前攻城用的云梯才爬了上去抬下了尸首,抬下尸首之后就草草裹了送去了户部尚书府上。去的早的百姓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那二公子的眼睛还向外凸着,骇人的很。而去的迟的百姓虽然没有看到尸体的惨状,但看到城墙上那斑斑的血迹,联系着周围人的形容,大致也能猜到当时的景象,一时间整个京都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尸首刚送到户部尚书的府上,府里就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响。原来这二公子乃是户部尚书的独子,还是老来得子,平时娇惯的很,户部尚书如今已经年迈,这独子一死,香火算是断了。户部尚书老泪纵横,扑在儿子的尸体上哭得几度差点晕厥过去,老年丧子之痛的确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户部尚书也再也顾不上其他了。倒是户部尚书的大夫人是个狠角色,尽管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但她也不过稍稍流了几滴泪,哀痛之情过后,她就上前质问将尸首送来的城门守卫。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城门上不是有守卫的吗?怎么我儿子都被人挂在城墙上了,你们都没有发觉?你们是不是玩忽职守了?” 大夫人掐腰训人的态度十分凶猛,吓得几个年轻的守卫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zui里喊着“冤枉。” “哼,我看你们一点都不冤枉,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说法,让你们jii军统领大人来见我!” 死的人可是朝中重臣家的公子,他们不过是两个守城的小官,连jii军的正规队伍都没有编进去,哪里敢和尚书府上的人作对。于是跪在地上的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由其中一人留下,另外一个人去求统领大人过来。当守卫快马加鞭跑到郊外军营的时候,jii军统领正在练习骑射,以人当柱子,人头上顶着箭靶。要说这新上任的jii军统领别的大本事没有,射箭准头倒是不算,练习了一上午也没有伤到人。他正暗自得意呢,忽听得下人来报,说户部尚书的二公子死在了城楼上,吓得手中的箭脱了靶,正射在举靶子那人的胳膊上。士兵捂着胳膊吱哇乱叫。 “别叫了!” 士兵的呼痛声叫得jii军统领心烦,大叱一声,挥手让几个军医把他抬下去治疗了。而他自己也不敢耽搁,连忙卸了盔甲换上便服赶出了军营。方向却不是往户部尚书府去的,而是太尉府。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给个说法 话说这两天按照新婚规矩,太尉大人是应该住在昭阳宫的,不过宫中重地,闲人不得入内,而流回雪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其实他和公主已经是夫妻,如果他真的歇在宫中,也不会有人有什么说法,只是流回雪一直坚持自己是一个谨守法度的人,不愿意让别人有闲话。所以白天都是留在太尉府上处理公事,晚上才赶到宫中歇一宿。这天他正坐在书房查看边疆送来的快报,下人突然进来禀报说jii军统领有事求见他,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流回雪只消稍稍思索几番便猜出了是什么事,随即让下人宣jii军统领到书房里来。半碗茶的功夫jii军统领便匆匆赶了过来,进了书房之后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呢便扑通往地上一跪,求他救命。按道理说,以他们两个人的官阶,jii军统领万万是不用行这个大礼的,不过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全凭了太尉大人的一手提拔,太尉大人通天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既然能让他当上jii军统领,自然也能撤掉他,是以在他面前他从来都是做小伏低的。 “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做jii军统领的人了,这点心态都没有?别让人家觉得我提你上来是有什么私心,好歹要表现出一点和身份相符的样子。” 流回雪轻轻合上了手上的书信,慢条斯理地说道。jii军统领连连称“是”,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头却还是不敢抬,躬身说道。 “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今天被人发现吊死在城楼上,现在户部尚书让我们给个说法,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户部尚书去皇上那里参我一本,我这jii军统领的职位可就保不住了,没准连脑袋都保不住了呢!” “林深,你这个jii军统领之位既然是我提拔上去的,自然也只有我能决定你的去留,而你的脑袋保不保得住,是由我说了算,而不是其他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流回雪凉凉瞟了他一眼拆开了下一封书信。 听见太尉大人如此说,jii军统领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些,他有些为难道:“那大人,以您的意思,我现在怎么去跟户部尚书解释?” “你听我的便是。” 经流回雪一番提点之后jii军统领才同下属赶往户部尚书府。到尚书府时,看到那里里外外的人,jii军统领脚下不由有些打颤,可是又想到太尉大人的话,ig了ig肚子,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点,抬手示意手下去让人qu散开。见到jii军统领过来,户部尚书的大夫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要他给个说法。 jii军统领咳嗽了几声:“对于府上丧子的事情,我也深感痛心。不过本统领安排在城门上的守卫每两个时辰轮换,兢兢业业,是绝对不会玩忽职守的。” “这么说,我还冤枉了你不成,这城中多少百姓看到,我儿子死状凄惨地被人挂在城楼上,这也不是眨眨眼就能完成的事,难不成你们jii军派去守城楼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吗?”尚书夫人掐着腰扯起了嗓门,震得jii军统领退后了几步,要不说这中年妇女不能惹呢,撒起泼来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夫人,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令公子虽没有从小习武,不过傍身的本事肯定还是有的,能将贵公子的手臂齐腕断掉,又瞒过所有守城的卫士将令公子的尸首挂在城楼上,看来此人的武功肯定不低,起码是个高手。夫人好好想想,令公子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令公子最近有没有什么跟以往不同的地方?也许是有人故意派的杀手也说不定。” jii军统领这一席话让尚书夫人陷入了沉思,半晌后眼中乍现清明,转身责怪地打在户部尚书的身上。 “都怪你,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云寒王的要求,让我们儿子娶了她。云寒王势力再大又怎么样!当年她杀了那么多人,肯定结下不少仇家,可怜了我们儿子啊,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了!”说着尚书夫人也跟着伏在儿子尸首上大哭了起来。 听完夫人的话,尚书大人也是悔不当初。他已经半截身子入黄土,也不求什么飞黄腾达了,自然不急于巴结朝中权贵的,不过还有一个儿子让他放心不下,恰巧这时候云寒王又主动找他说这门亲事。他想着这云寒王虽然性子怪了些,不过身份高贵,父亲又是丞相,相貌也是上乘,儿子如果跟她结了亲,下半辈子自然不用愁了。所以才一时冲动答应了云寒王的要求,等公主和太尉大人的婚事举办完就向全天下公布他们的婚事,没想到婚事还没等来,倒先等来儿子的丧事了。户部尚书越想心里越气不过,顾不得悲伤了,连忙整理衣冠要朝外走去。夫人泪眼朦胧地问他去哪儿。 “我去宫中找皇上,求他主持公道,好好惩戒一下云寒王。” “我劝尚书大人还是放弃吧。”户部尚书还没走出门外,就听到身后传来jii军统领浑厚的声音,他只能堪堪停下脚步。“云寒王身上有盖世功勋,况且现在朝中根基尚且不稳,四方虎视眈眈,皇上是万万不会为了你去惩罚云寒王的,或许为了堵住尚书大人的口会象征性地处罚一下,不过难道大人不怕云寒王事后报复吗?而且,云寒王是皇亲国戚,她的婚事必须通过皇上的首肯,如果让皇上知道尚书大人瞒着他和云寒王私下结亲,大人觉得这个欺君之罪,大人这副老骨头承受不承受得住呢?” jii军统领一席话说完,尚书大人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一时间作声不得。jii军统领走几步过来拍了拍尚书大人的肩膀。 “我看,这个死讯,尚书大人还是想个好说法粉饰过去吧,这丧子之痛,大人只能自己咽下了。” 说完jii军统领就不再久留,带着属下出了尚书府骑马朝军营奔去了。坐在马上,jii军统领长舒了一口气,腿脚禁不住地发抖。幸好太尉大人交给他的话没有忘记,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好了。太尉大人的手段真是高超,竟然能够让尚书大人不再追究宝贝儿子的死亡,实在不得不叫人背后惊出一声冷汗啊! 据说不久之后尚书府里就传出消息,说是尚书大人的二公子因为某天在郊外时救了一对老夫妇,因此惹来仇家的不满,派了高手来寻仇。皇上感念尚书大人二公子的救人行径,特破格追封了他贝子的身份,也算是死后的殊荣了。而他和云寒王之间那段不为人知的婚事也成了整个尚书府的秘辛,没人敢再提起。 在太尉府的流回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冷哼一声:“还真是想了一个好理由,明明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现在倒成了英勇就义的英雄了。” 而差不多同时,在丞相府的流云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她正在舞剑,虽然不再当jii军统领了,不过剑术她一点也没有落下。在她舞剑的同时,七秀站在一旁将尚书府发生的事跟流云复述了一遍。其他人虽然因为隔得远没有听见jii军统领和尚书大人的谈话,不过他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因为他当时正在屋顶上。等到他汇报完,流云的一套剑法也练习完毕,她一身白衣浅浅淡淡地站在桃花树下,轻轻呼气,吹开了落在剑上的桃花,那神色,竟是无比温柔。 七秀一时间看呆了,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呐呐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流云将剑搁在石桌上,喝了一口七秀准备的凉茶。 “七秀,你觉得是谁杀了户部尚书的二公子呢?”流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检查过了,二公子的手臂切口处十分干净利落,而且能够瞒过守城的士兵,将二公子的尸体挂在没有什么借力点的城墙上,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整个京都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而且如果还要找一个杀二公子的理由,大概也只有那位大人了吧?” 流云勾唇一笑:“那你觉得他找的那个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呢?” 七秀沉默了下来,流云也不介意,zui角反而浮出真切的喜悦:“想来,也不过因为我而已,我刚叫你把请帖给他,第二日二公子便死了,论本事论理由,除了他还有谁呢?” 七秀继续不言不语,她大概真的很在意那个人吧,因为他而真心实意感到高兴。流云笑了半晌突然垮下脸来,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杯子,然后眼中带着些疑问望向七秀。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怕?白白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却只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 七秀立即摇了摇头,退到一旁,像个守卫的骑士一般站在她的身后。他怎么会觉得她可怕呢?明明这天下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璇玑阁刺杀 离开朝堂,在偌大的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杀手,除去少数几个本事大到可以自立门户的人,大部分杀手都要投靠组织以寻求庇佑和接任务。因为行业的危险,每朝每代都有数十个杀手组织迅速崛起再默默湮灭。而到了现如今,江湖上如果提起杀手组织,无不首推璇玑阁。 这璇玑阁的神秘性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没人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怎么去。不过似乎只要有人想要雇佣杀手杀人,就会有引路使者找上门来,然后指引雇主到璇玑阁,等到说出任务对象和所付的酬金之后再引他回去。而事后雇主竟然回忆不起来具体情形,只觉得恍恍惚惚仿佛做了一个梦。 今夜,璇玑阁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这位客人有些特别,他是第一个主动找上璇玑阁的人,并且全程连脸都没有露过,只在琅宇楼的门口从门缝间塞了一张纸条便离开了。今夜琅宇楼关得尚早,因为户部尚书的二公子遇到刺杀的事情,所以整个京都都处于全城戒严之中,皇上颁布了宵禁的制度,以保证百姓的安全,在凶手被抓到之前,估计这宵禁的制度暂时不会取消了。 不过在那人离开之后,琅宇楼的门竟然打开了,有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少女走出来左右看了看,眼神警戒步履轻盈,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不过眼前只有空无一人的街道,远方传来巡城的守夜人的梆子声,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了。她疑惑地转过身从门口捡起了那张纸条,待看清纸条上的内容之后脸色一变,赶紧关了门将纸条匆匆送去了后院,后院桃花树下石桌旁坐着的正是老板娘。 少女将纸条递给了老板娘之后就恭敬地站到了一旁,老板娘zui角含笑地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zui角的笑容更加扩大。 “真是有趣,竟然有人出钱买云寒王的命。” “可惜属下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丢下纸条之后便走了。不过那人怎么知道琅宇楼就是璇玑阁的?” 没错,江湖上无人知晓的璇玑阁其实总部就是琅宇楼,只不过这件事情除了琅宇楼的人知道之外没人知道,连璇玑阁里面的很多杀手都是不知道的。两年前木兆突然出现在京都,用重金买下了当时濒临倒闭的琅宇楼成为了老板娘,好好休整一番之后又重新开业。新开张之后老板娘凭借精明的营销手段和豪爽的性格,使琅宇楼迅速成为了人尽皆知的酒楼,不少人就为了看一眼老板娘不远千里迢迢的从外地赶过来吃一顿饭。木兆凭借琅宇楼赚来的钱吸纳江湖上的流亡杀手成立璇玑阁,并使璇玑阁迅速崛起。其实璇玑阁的神秘性不过一个小手段而已,琅宇楼每天人来人往,酒楼跟青楼一样,都是消息最为灵通和混杂的地方,想要知道谁跟谁有仇轻而易举,而让那些人迷迷糊糊的办法不过是给他们下了一些药罢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知道也不奇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来人是谁,毕竟这云寒王可是整个落月王朝的恩人啊,想不到这落月王朝还有人对她如此恨之入骨,竟然不惜找上璇玑阁?” 木兆以手支额,另外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纸条,显然很是兴致盎然。 “阁主,这人是谁我们尚且还不知道,不过眼前有一桩难事,我们派谁去刺杀云寒王?据我所知,璇玑阁里恐怕没有人能够敌过云寒王,这单生意我们要不要回绝?” “不!”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以为我们知道没人能敌过云寒王,那人就不知道吗?他不过是故意让我们去刺杀云寒王的罢了,我倒要看看,对方玩什么把戏。”老板娘将手中的纸条团成一团扔给了站在一旁的少女。“烧了它。” 少女躬身领命,老板娘站起身来打算回房睡觉,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少女吩咐道:“对了,万花,你选去的人尽量找一些功夫低的,反正都要折在云寒王手上,我可不想璇玑阁损失太大。” 名唤万花的女子应了一声“是”便带着纸团退下了,老板娘站在门口看了看空中的月亮,缺了一角,将将快圆。 “快要十五了吧。”老板娘喃喃叹了一声。“似乎很久没见过聆琴了。” 其实她自己也gao不清对聆琴的感情,只是想见他,看见他脸红的样子便觉得十分有趣而已。现在甚少有男子能这样纯净了。她当然知道聆琴对她的感情,只是希望他永远不要说出来。 璇玑阁选择刺杀流云的这个日子是皇室祭天酬神的大日子,因为流云平时甚少出门,璇玑阁找不到什么机会,而这次祭天活动,璇玑阁收到消息,云寒王流云也随侍在侧,这才安排了人手埋伏了过来。今年稻谷丰收,为了感谢上苍赐给落月王朝的福音,皇上决定在九月十五带着宫里的人去城外的觉悟寺祭天酬神。这次祭天的规模较大,后宫的娘娘几乎全部在列,再加上公主阿哥和朝中的重臣,队伍看起来蔚为壮观。jii军提前七天便进行了清道。出行的那一天几乎出动了全部的jii军进行保护。太尉大人流回雪作为驸马自然也在队伍当中。 流云这次同意出来完全是因为丞相大人的强烈要求,不知道是不是昭陵公主和流回雪的大婚刺激了丞相大人,流云觉得父亲最近好像特别在意她的婚姻大事,总是不经意间在她面前说起哪家大人的公子怎样一表人才,看起来和她甚是般配。下朝无事之后总喜欢到她的浮云院来,同她说上几说,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能老是闷在院子里,虽然说大家闺秀不应该随意抛头露面,但她不是寻常人,如意郎君自然也应该自己出去找。凭借她的相貌还有父亲的地位还怕别人不同意?听到父亲说这话时,流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山贼土匪一般。几番游说下来,流云终于不堪其扰答应这次祭天的时候同父亲一起出来。 山道崎岖,所有人员都下了马,除了皇上并宫里几位娘娘还有昭陵公主还坐在轿子中外,其他人均是步行上山。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考验礼佛之人的诚心以显得山中古寺的庄严圣洁,这山道修的分外崎岖和陡峭,这就罢了,还分外的漫长。皇上和娘娘坐在轿子里没什么感觉,不少年纪大的老臣已经只有进气没出气了,多亏了随行的侍卫扶着才不至于从这山道上跌落下去。流云站在前面,回头看见这一幅老弱病残的场面不由摇头叹气,想来这些大臣每年都少不得陪皇上来一次这城外古寺求神,每次皆是拼进去了半条命,流云觉得真真是可歌可泣。 行至半山腰时,不光是老臣,连那些jii军的侍卫都有些吃不消了。流云看那些轿夫的样子,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把皇上从这山崖上扔下去。流回雪估计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快走几步到皇上轿边耳语了几句便回头宣布大部队可以原地休息了。轿夫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了轿子,要说流回雪选的这地方也是不错,是半山腰上的一处平坦地界,不少人离开山道跑到这空地上坐着,气喘吁吁,虽已入秋仍然汗如雨下。 皇上并几位娘娘也从轿子里走出来站在一旁欣赏这山中景色,流云看着年迈的皇上被几位花枝招展的娘娘围在中间,一会儿这个看到了什么好风景要指与他看,一会儿那个献上了什么酒水食物要亲手喂给他吃,老皇上左右安抚,那qu嫔妃仍然叽叽喳喳乱作一团。流云摇了摇头,看来这齐人之福还真不是谁都能享的,就算权利大到如皇上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一行中唯一剩下的另外一个女眷昭陵公主作为太尉大人的妻子,自然是到流回雪身边去的。只见她手中捧着一个食盒拖着曳地的裙摆娉娉婷婷地走去了流回雪那里。 流云皱了皱眉,怎么是她这个公主亲自捧的食盒?宫女去哪里了?她四处寻了一番,只见不远处,一个太监并一个宫女坐在一起,宫女正以袖当扇给那小太监扇风呢。看那模样,好像是公主的贴身宫女。看来面对爱情时,这天下的女人都一般蠢啊,估计这昭陵公主的眼里恐怕只有流回雪,连自己的宫女跑开了都不知道。 流回雪皱了皱眉看着公主递到眼前的糕点,想了想还是张口咽下了,只吃了一个便摇摇头说不用了。但昭陵公主却似获得了莫大的赏赐一般,一张俏脸红得滴血,娇滴滴地站在流回雪的身后。 今天这场出行看着其乐融融,不过流回雪总觉得这平静之下似乎酝酿着某些yi谋。他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宁,但是想来有他和流云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才对,或许是他多虑了。 这边流回雪刚想放下心思,便听得一阵风声鹤唳,接着从四周的树丛里窜出不少黑衣人,见状,皇上和各宫嫔妃们皆是大惊失色,惊呼“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突然出现的秦沐筠 朝中大臣也是乱作一团,紧抓着身边的jii军寻求庇佑。可怜了jii军累得半死不活刚刚歇下就遇到了有人行刺,又被大臣拉着脱不开身无法去护驾。不过幸好在黑衣人出现的第一刻流云已经赶到了皇上和嫔妃身边,一脚踹飞了一个正欲行刺的黑衣人。流回雪护着公主也赶到了皇上身边,嘱托皇上他们不要惊慌,又叫来了几个尚还得空的jii军,让他们护着皇上先退到一侧。随即也加入了战局。 仅仅过了几招流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刺客的武功都不太高,只是数量太多,一拨接一拨的围攻上来,而且抗打,和流云过过招之后只要没死就会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战斗,耐力惊人。流云踢飞几个近身的黑衣人之后纵身一跃到树上,皱眉观察下面的战局,她眼里一惊,只见那些刚才还在围攻她的黑衣人在她离开战局之后通通都去围攻流回雪了。流回雪面对的黑衣人陡然增加了一倍,他手上的动作加快,尽管有些应接不暇,但他也不着急去催流云。他知道她自有分寸。流回雪武功虽然高,自保尚且不成问题,但这样耗下去早晚也要出事情的。今天是皇上祭天的日子,本来是不应该见血腥的,可是为了速战速决不至于被敌人的车轮战耗掉精力,流云想了想还是从腰间抽出了随身的软剑,从树上一跃而下转眼间已经削断了一人的胳膊,鲜血溅了她一身。那只胳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被纷乱的人qu踢到了皇上那里。娘娘中间不知道哪一个尖叫一声昏了过去,皇上那边也乱作了一团。 流云顾不上管那边的反应,反正左右不过是受点惊吓而已。她提剑在人qu中间左右穿梭,身法飘逸,剑剑致命,血液飞溅,转眼间已经染红了她的白衫。流回雪见状也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他们师从同一人,无论是用的剑还是剑术自然也是相同的。只见两人仿佛其中一个变成了另外一个的影子,以相同的动作在黑衣人之间厮杀。两人又同穿白衣,好像黑棋中间仅剩的两颗白子。没一会儿地上就倒下了许多具尸体,再也没有爬起来。流云眼角一瞥,清喝了一声。 “左边。” 流回雪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完全凭身体的本能抬剑格挡住了一记来自左边的攻击。他眉峰一挑,将剑换到右手,剑刃扫过,割断了那人的脖子。鲜血喷涌,将他的眼角染上一抹丽色。 见流回雪安然无恙,流云将眼光收回来。结果了下一个人的性命然后几个纵身就消失了踪影,跃去了另外一边空地。流云提剑站在这片空无一人的土地上,剑尖还在滴着血,血珠混着黄土裹成一团赤泥。流云眼里带着杀意盯着来时的方向,只见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就有一片黑影跟了过来,那片黑影和她隔着不远的距离遥遥对峙着,这会儿倒谁也不敢冲上来了。 其实刚才流云在树上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些黑衣人的攻击对象主要是她,否则当她和流回雪被缠住的时候剩下的黑衣人就应该去攻击皇上才是。不过那些黑衣人宁愿留在原地观望也没有随便动手,足以可见这次有计划的刺杀是针对她的,至于有没有流回雪她就不知道了。 她故意离开了人qu就是为了把这些杀手引过来,不至于在皇上面前束手束脚。果不其然,大部分的黑衣人都被她引了过来。 既然他们不敢先动手,那就由她先来好了。流云眉峰一挑,剑柄在手里转过一圈,疾步朝对面冲过去。黑衣人眼里一惊,立刻四散开来围成一圈,将流云围在中间,从四面方袭过来。流云眼也不眨的将靠近自己的黑衣人通通送去了黄泉。没一会儿流云看见流回雪也跟了过来,大约是那边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已经解决完了。流回雪过来之后也不多废话,立即帮流云灭了几个黑衣人。 流云已经杀到麻木,黑衣人太多了。流云的眼睛已经一片赤色,似乎回到了战场上,她看着累累的尸骨堆成小山,她踩在了很多人的肩膀上腰腹上,却还不得不继续砍杀。战场上不需要感情更不能有同情,你只能把挡在你面前的人通通杀死,否则你就会被别人杀死,这就是战场上的规则。记得上战场的第一天晚上,她在树上枯坐了一夜,白天的时候有一位敌方的士兵在打斗中断了一只胳膊倒在了她身上,她看着满手的血一时间摸不准该不该了结了他的性命。只能将他扔给了自己身后的一名亲兵,结果那名亲兵就被杀死了。这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那名亲兵在她昨日刚来军营时还跟她谈起了家里的新婚妻子。如今他那位美貌的妻子却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她第一次明白了战场的残酷,自那一夜之后,战场上的流云便再也没有感情了,她只知道杀,杀,杀。 流回雪在打斗中看到这样子的流云,他眼里掩不住的担心,流云的目光已经失去了焦距,里面一片赤红色。他想过去帮她,奈何被人缠住了脱不开身,那些黑衣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竟然拖着他和流云隔得越来越远。他眼见了一个黑衣人绕到了流云的身后,举剑就要刺下,而流云好像还没有察觉到。他喉咙里不可自抑地发出一身悲鸣,想要拼了一身伤痕冲过去,可惜距离太远,力不从心。流云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杀气,她刚想转身,却见从不远处有一道紫色的身影飞过来,那柄剑将将刺进了她的后背。流回雪站在原地暗暗在心间松了一口气。流云一个飞踢将身后的黑衣人踢得口吐鲜血。随后流云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那个紫色的身影,抱着她落在了地上。来不及多照看,一个旋身又斩杀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越来越少,等到流云将剑cha.进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心口处时,地上躺着的已经满满当当都是尸体。流云将剑抽出来,用衣袖草草擦了一下又缠回腰间。她转过身去看那个刚才替她挡剑的紫色身影。只见那个人影躺在地上,iog口的起伏已经非常微弱,一张脸因为失血而变得煞白。 流云感觉非常困惑,这种困惑不是来自于为什么会突然窜出来那么多杀手并且武功都不算高,如果是要刺杀的话那也未免太草率了。这种困惑是因为地上躺着的这个女子,她并不认识啊。 如果是个男子,流云倒可以认为对方或许透过她强悍的外表看到了她内里的rou软,一直思慕于她,所以今日特意来舍身相救。可对方偏是个她不认识的女子,她这可就看不懂了。 流回雪同样将剑缠到腰间同流云站到了一处,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人,随后他皱了皱眉。 “这不是吏部侍郎的女儿秦沐筠吗?”流回雪看着地上的人影道。“她怎么会在这里,按道理说今日的祭天吏部侍郎是没有资格随行的啊,秦沐筠作为家眷就更不可能在其中了。” 听完流回雪的话,流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美貌女子就是七秀说的赏花大会上面颇有姿色的人啊。不过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流云也觉得颇为奇怪,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 “算了,不管了,先把她带回去再说吧。” 流云走过去,弯下身子将手抄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处,将她横抱了起来。见状流回雪想要过来接过流云手上的秦沐筠,却发现秦沐筠虽然意识不很清晰,一双手却死死地拽住了流云的衣袖,掰也掰不开。流云看了一眼流回雪。 “算了,我来就行了。” 流云抱着秦沐筠和流回雪一起几个纵身回到了刚才的那块平地,那边的刺客果然已经全部解决,休整好的jii军正将那些尸体并着一堆残肢断骸堆到一处,在中间辟出一块血淋淋的空地来。流云和流回雪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下。 “启禀圣上,刺客已经全部解决。儿臣会安排人手将尸体处理了,另外儿臣会彻查此事,将幕后的黑手揪出来,皇上不必担心。”流回雪拱手回道。 “那就好了,云寒王和驸马救驾有功,回去朕会好好封赏。对了,云寒王,你手中抱着的女子是何人啊?”皇上指了指一直被流云抱着的秦沐筠。 “启禀圣上,这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刚才多亏了她舍身相救微臣才幸免于难,希望皇上能赶快叫太医来给她看看,否则微臣怕她有危险。” 皇上听完之后自然是对于她的舍生行为大加赞赏,立即唤来了太医来给秦沐筠诊治。为了防止意外,所以每次出行的时候队伍里都会带上几个太医,因为此次除了云寒王和驸马之外并没有人参加战斗,因此没人受伤,所以太医闲得很,听到皇上召唤忙不迭地便过来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拜佛 “皇上,儿臣会派人处理这边的事,皇上还是赶紧启程吧,免得耽误了祭天的时辰就不好了。” 皇上和几位娘娘刚刚受了惊吓,况且这里堆了太多死人,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皇上自然不想久留,听到流回雪这么说便也点头称是,带着几位妃子进了轿子里。那昭陵公主似乎还舍不得离开,拽着流回雪的袖子,眼眶都红了一圈,刚才那场战斗想必她是十分担心他的吧。流回雪转头安抚了她两句,让她跟着皇上一起离开。 “我随后就会赶上去,耽误不了太久的。我有功夫,带着你反而不方便了。” 听闻此言昭陵公主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恋恋不舍地上了轿子,由轿夫抬着和皇上的轿子一起往山里赶了。流云收回眼角的目光,zui角浮起一抹凉凉的微笑。 “看不出来啊,这昭陵公主胆子还ig大。” “她不是胆子大,她是太爱我,离开我和看死尸比起来,显然前者更让她痛苦一点。”流回雪微笑着说道,笑里倒看不出对昭陵公主有多少欢喜。 “驸马玩的一手好人心。” 说完流云便不再看他,转而将手里的秦沐筠交给了太医带过来的几个帮手。 “这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等到待会儿治疗完毕便差人送回吏部侍郎的府上吧。” 两个助手答了一声“是”,正打算接过流云手上的女子,却见那秦沐筠突然间挣扎了起来,她搂住了流云的脖子,为了不让她的伤势加重,流云不敢用力,只能随着她的力道弯下了脖子,却听得她在自己耳边耳语了几句,流云听完之后眼睛倏尔睁大,她眼睛里带着一点探究地盯着秦沐筠的脸,刚才那一番挣扎已是拼尽了全部力气,此刻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怎么了?她说了什么?”流回雪发现了流云一点不正常,他问道。 流云摇了摇头。 “算了,等治疗好了派人把她送到丞相府浮云院吧,找一个叫七秀的男子,就说是我吩咐的,好好照顾她。” 那两个助手又连连称是,从流云手中抱过秦沐筠,放到了到一旁的空地上,又是把脉又是检查忙碌了起来。 流云收回了目光撞上了流回雪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再看两人形容,用‘浴血’来说也不为怪。这种情况下两人竟然能够相视一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笑完之后流云又觉得颇为尴尬,只好转开了视线。 “这边应该没什么事了,只是身上沾了人血黏糊糊的有些难受,不如我们早点赶上大部队,从马车里拿些衣物到寺里换洗一下吧。” 流云点了点头,随流回雪一起轻功飞驰在林子里一掠而过。不消多久就赶上了大部队。流回雪倒不用避嫌地钻进了公主的马车里,一会儿之后拿了两身衣服出来。 “我们先去寺里吧,我已经派人去跟皇上说了,相信皇上不会介意的。” 流云随即又点了点头和流回雪一起继续朝山里赶去。其实如果不是要跟着大部队走的话,凭流云和流回雪的功夫只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从山脚赶到山顶。所以这次也没用了多久,他们俩就看见觉悟寺巍峨的大殿出现在了眼前。皇上这次来觉悟寺祭天是提前通知了的,是以全寺上下的人几乎都在门口候着。不知道这觉悟寺在这乱世中是油水太好了还是怎么,每一个和尚身上披的袈裟都是金光闪闪,映着阳光,远一看颇为刺眼。 其实流云料想的倒也没错,在这乱世之中,百姓既然指望不上朝廷便只能求救于神灵,如果没点信仰又怎么能在心灰意冷的时候活下去。所以不少人就常常到这觉悟寺来上香。再加上这觉悟寺是皇家的寺院,每年皇宫里拨在这觉悟寺里的钱银就更是不少。因此即使这人间再乱,觉悟寺就好像是世外桃源,远离了战争,过得倒是富足。 “你信佛吗?”流云忽然向流回雪问道。 “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我觉得这寺庙留着没什么用处。” “我也这样觉得。” 亏得二人武功高深,说话皆是用得传声入密,否则在人家面前堂而皇之地讨论它该不该存在,委实吓人了些。其实即使他们不说话也很吓人。这觉悟寺上上下下本来一早就站在寺外准备迎接皇上,此时皇上没迎接到,陡然见对面走来两个血呼啦的人,心脏确实难以承受。 不过好在两人虽然形象不甚雅观,但气质卓然。和尚中间还是有人战战兢兢敢走过来询问他们有何事。 流回雪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又将山中的事说了一遍。小和尚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信将疑地领两人到后院厢房换衣服了。要说这小和尚,估计是新来的寺里,还没有见过皇上的大驾,因此将流云和流回雪带到屋里之后就一溜烟地跑走了。更加无奈的是,这只有一间屋子,周围又无甚遮蔽物,而且别的房间好像都落了锁。尽管他们可以破门而入,但在这皇家的寺庙中又觉得不太好。是以流云和流回雪都有些踌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人虽然hiluo相见过,但那也是不知男女大防的幼年时期了。流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拿过流回雪捧着的一件衣服。 “嗯,我去屋里换,你在外面。” 说完也不等流回雪回答,流云便带着衣服走到了屋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流回雪只好在外间换起了衣服,或许是女子天生换衣服便慢些。等到流回雪换完了衣服,里间还没有什么动静。流回雪想了片刻然后踱步到了门边,将头轻轻倚在门框上,眼睫低垂,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云儿。” 他唤了一声,听见里面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传来了一声轻飘飘的“嗯?”,流回雪不禁喜上眉梢。 “我想问你,刚才那个秦沐筠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你把她安排到丞相府的?” 里面默了半晌,接着流回雪就感觉到头顶一轻。抬头只见流云抱着一堆脏衣物站在门口无甚表情地将他看着。流回雪放在公主轿撵里的是他的备用衣袍,流云穿的自然也是他的衣服,流云身材本就颀长,穿上他的衣服倒也不算不伦不类,只是略为宽松了一点。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流回雪的心中涌起一阵悸动,这阵悸动让他浑身都忍不住震颤,但在流云面前,他好好的掩饰住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流云说完便走出了门外将脏衣服扔在了椅子上。 流回雪瞧了一眼她扔下的衣物然后跟着她一起走到了寺院门口。皇上他们的轿撵已经走了上来。寺里一众老和尚正站在门口恭迎圣驾呢。流云和流回雪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走到了皇上的身后,随队伍一起进了寺里。 祭天,每年总不过那些内容,和新年宫宴一样,流云参加了一次便早早厌烦。皇上正带着娘娘和诸位大臣跪在里面参拜佛祖呢。反正人数众多,皇上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她,流云便索性离开了大部队跑到屋外透透气。这寺院里的景色倒是不错,流云走着走着似乎到了这觉悟寺的后院。后院种了一棵桃树,此时桃树上结了不少果子,饱满鲜红,远远看着甚是喜人。流云zui角一勾,一个纵身便跃上了树,闲闲倚在树干上,抬手摘了一个桃子草草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吃了起来。 嗯,味道也不错。 流云抬手在眉骨上搭了一个棚子,眼见日头正好,微风也正和煦,实在熏人欲睡。不如在此小憩一下也好。 “不过一会儿不见云寒王,云寒王便在这里吃起桃子来了,实在好享受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流云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流回雪一定在树下半带着嘲笑将她望着。 “流云只是一个闲人,少了我一个也没什么影响。倒是驸马爷,身居要职,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种时候消失了来看我一个闲人吃桃子真的好吗?你就不怕出什么事?” “这觉悟寺每年都少不得迎接圣驾,所有的礼法早就烂熟于iog了,能出什么事?倒是云寒王,如果我不来看着,偷光了人家的桃子,叫人家发现了,丢了皇家的颜面才叫出了大事。” 流云不想与他争辩,倒觉得此番光景有些熟悉,似乎她从前在丝萝谷便老是这样跟流回雪斗zui。此番旧事重演,倒叫人由心间生出一股惆怅来。流云闲闲地看了两眼远方的景致便闭上了眼,好像小憩了起来。 流回雪在树下久久等不到回应便也翻身上树,正停在流云旁边的那根树杈上。眼中诧异,流云竟是睡着了。他们两之间很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刻,这些年来两人见面不是剑拔弩张就是冷嘲热讽。虽然他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流云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但他心中总存着一份侥幸。如今在这轻柔韶光下倒也偷得了浮生半日闲。流回雪不忍打破这虚迷幻境,便轻轻坐在了树枝上,和流云一样倚着树干阖眼睡了过去。 连风也忍不住轻柔了下来,好像也不忍心打扰了这对人间仙侣,只轻轻地拂着。好像这世间没有苦难,没有遗憾,也没有怨恨,只要闭上眼就可以回去那段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懵懂岁月。那时候,她是个会撒娇的娇俏少女,他也是个温柔的少年,好像所有的uhui都与他无关。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秦沐筠的疯狂 皇上拜完佛祖之后便由住持领着到厢房用素斋,各位娘娘公主也有自己的厢房,虽然每次来不过歇一天也打扫的干干净净。jii军便由小沙弥带着到饭堂用膳。下午又有一番祭礼,献三牲,献祭酒,念诵经文。等到忙完的时候已近黄昏。晚上住持再到皇上房里与皇上探讨一下佛经。这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才算结束。因为厢房有限,晚上的时候各位大臣便只能委屈和jii军一起在寺外驻扎帐篷。流云虽贵为云寒王,不过这山中消息或许封闭,寺里竟没有给她准备厢房。不过流云本就过惯了军旅生活,和jii军一起睡帐篷也没什么,况且这些jii军不久前还曾经是她的手下,见流云过来一个个都很激动,流云心里也高兴,和他们闲聊了一晚上便去睡觉了。 翌日,皇上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沿来路下山去了。回到皇宫之后,各位大臣也就各回各家了,虽然流云有功夫在身,但也觉得这一趟来回甚是耗费心神。因此没有多做停留便匆匆赶回了丞相府。她爹虽然极力鼓动她去参加祭天活动,不过自己倒是以年迈体弱为由向皇上请辞了。那些老臣虽然也想请辞,但可惜地位没有丞相大人高便也不敢轻易动了请辞的念头。是以流云回府时,才会看见丞相大人一派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迎接她。看见丞相大人的第一刻流云倒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此番前去似乎没有完成爹交给她的任务。别说那些大臣家里的公子了,就连那些位高权重的老臣她都没看几眼。流云额头青筋直跳。 为了防止她爹追问她,流云决定先发制人。是以一下马之后,流云就皱起了眉头做出一副疲惫样,拒绝了她爹的搀扶,连连摆手。 “爹,这次我们去祭天的时候遇上了刺客,女儿和刺客大战了几百个回合,实在太累了,让女儿休息一会,明日再跟你说。” 说完流云几乎逃也似得奔回了房间,差点连轻功都用上了。等坐到浮云院的石凳上,流云不禁苦笑,想她堂堂的云寒王,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战神,如今竟然因为儿女私事被自己的爹逼成这样,毁了一世英名,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七秀听到声响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流云眼中一喜,忙不迭地走到了她面前,关切地问道。 “主子你怎么样,听说你们这次去祭天遇到了刺客,主子你有没有受伤?” 流云摇了摇头,七秀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流云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让人送回来的那个女子呢?你见到了吗?她怎么样?” 七秀连忙点头:“嗯,我见到了,太医说没伤到肺腑所以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好好调养就好,伤口恢复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我把她安排在了右边的偏房。” 流云点了点头,起身欲往右边偏房走去,七秀跟在她后面,想了想还是问了。 “主子,她不就是赏花大会上的那个女子吗?吏部侍郎的女儿秦沐筠。主子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啊?” 流云没有答话,七秀眼里一暗却也不再追问了。只跟着流云一起到了房里。 房间里有很浓的药味,g上正隐隐绰绰躺了一个人影。流云走过去掀了帘子,却见那躺在g上的人已经醒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呢。流云在g边坐下,和她对视了半晌,然后开口道。 “你昨日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秦沐筠扯出个笑容,虽然脸色惨白,但到底是个美人,还有几分病西施的味道。 “云寒王,我知道你一直想杀了太尉大人,你对我不用隐瞒,我是来帮你的。” 流云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知道了很多内幕,她再多做狡辩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她问道。 “这么做你有什么目的,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什么也不求,我只希望云寒王能让我守在你身边就好。如果非要说我求什么的话,那我只能说,我求的就是云寒王身边的一个位置。” 流云眼神暗了一暗,虽然对于她的话流云一个字也不信,她不信这人接近她真的什么目的都没有,况且之前她们两素未谋面。但把这样的人放到外面去流云心里也不放心。思虑了半晌,她轻轻问道:“侍郎府的人你通知了吗?他们不会找上门来吧?” 听见流云的话,秦沐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连忙摇了摇头,这一摇之下牵动了伤口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强撑着笑意。 “没关系的,我是庶出的,本来在府里就没有什么地位,少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碍。” 流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转头朝七秀吩咐了一句。 “以后她就住在这里吧,这两天你好好照顾她,务必让她尽快好起来。” 说完她又将目光转到g上的秦沐筠身上,正对上对方热烈的视线。她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好好养伤”便离开了屋里。 七秀回头带着些愤恨瞪了一眼g上的女人,随后转身出了屋子,用力地关上了门,震下一些灰尘来。秦沐筠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帐顶突然森森地笑出声来,带着些疯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丞相府宴客 正月十三,旧事未了,万物初生。新旧交替,愁结满怀。 师父说,正月里出生的人难免心思要惆怅一点,前尘往事还未了,万丈红尘只开了一个头。脚下虚浮,头顶混沌,因此人生总过得比别人艰难些,需要贵人好好扶持才能平安度过一生。她,恰恰出生在这瑞雪连绵的正月。 乔木公子从丞相手中领过流云的时候,对方不过是一个将将能够稳健地走路,头顶总两个小髻的小女孩,牙还没长齐,断断没有今日的半点风姿。是以,乔木公子总说,流云能够长成今天这样,多亏了他孜孜不倦的培养,如果跟着她爹,估计这辈子就算毁了。那时候的乔木公子还未曾像流云记忆里的那样鹤发童颜,跟她爹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青丝及腰,也不算愧对了‘乔木公子’这个雅致的称号。后面一两年的事,流云倒没有多大印象,那段记忆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混混沌沌的。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来丝萝谷一年后的生辰了。 师父正如上面所说闲扯了一番,然后道流云还小,这丝萝谷除了师徒俩也没有其他人了,因此他这个师父就暂且充当充当她的贵人吧。这年流云生辰,师父送了她一个糖人,那糖人的模样和她还有几分相似,流云喜欢的很。以后师父隔三差五都会出谷给她买些礼物,都是一些小物件,却十分讨小女孩的欢心。直到后来遇见了流回雪,以后这生辰基本上都是师徒三人一起过的。流云被两人宠在掌心里,每年都少不得要收两份礼物,而且师父和流回雪都跟小孩一样,有时候还会为了礼物而暗暗较劲。 想起,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流云已经有三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今年是第四年,流云本也不想操办,但是今年冬日落第一场雪的时候流云站在院子中间看了看光秃秃的树枝,突然吩咐七秀去告诉丞相大人,今年,她要举办生辰。 丞相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喜不自禁,离生辰还有一个月就忙吩咐全府的人准备起来。从宾客名单到酒席样式,老丞相全部亲力亲为。看着爹兴致冲冲的那个样子,流云心里又喜又愧。她虽是独女,但年纪尚幼时便被送去了丝萝谷,此后的每年生辰她都未和爹一起度过。她有师父和回雪师兄陪着,日子过得舒坦,但她爹膝下无子又无夫人,每年都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府中。等到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爹为了防止她触景生情,特令全府在这一天都不许操办什么喜事。流云觉得特别对不起她爹,既然今年有机会,那便随他高兴好了。 “主子,外面准备的差不多了,等到时辰到了,主子你再出去。”七秀早早将院子里石桌上的积雪扫了,又铺上了软垫,正招呼流云过去坐呢。 站在廊下的流云点了点头,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内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rou软了起来。她从来不许仆人也不许七秀将院中的落雪扫掉,只让它自然的存在着。秦沐筠从身后几步走上来替她披上了天青色的披风,待她坐下时又端过来凉的正好的热茶。 “先喝一点温温胃,待会儿可能要喝不少酒。” 站在一旁的七秀不屑地冲她翻着白眼,自从她来了之后,许多从前他做的事都被她揽了,且做的有时候比他还好,主子越来越信任她,七秀心里实在愤懑难平。 流云从秦沐筠手中接过茶,抿了一口,味道正好。也不知道秦沐筠从何处得知她喜欢喝茶的时候放二十四片茶叶的,其实她对这件事倒不是很在意,多放一片少放一片不过味道浓淡差一点而已,而她向来又不讲究这些,以前在丝萝谷的时候不过是不过是看着回雪师兄为她数茶叶的样子特别认真而已。所以回来之后,她也从未跟七秀说过这件事。这新来的秦沐筠倒不知是如何知道的。算来,秦沐筠来这府里已经有快四个月了,平时无事的时候只待在自己的屋里,也不乱走动,有事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泡泡茶,种种花。偶尔还能陪她一起下下棋,聊聊琴棋书画,生活也算有趣了些。渐渐地,秦沐筠在这府里的地位和七秀便差不多了,府里的人皆把他们当做贴身伺^候着小姐的人,平时也不敢多得罪。其实秦沐筠长得美丽,七秀长得俊俏,实在跟下人有些不搭边,府里不少丫鬟仆役还倾心于他们呢,整日在这浮云院周围晃悠着,希望能见上一面。 大约快到午时,有丫鬟跑进来向流云行了一礼,声音断断续续的,脸上还有一抹jiao羞,她不敢直视流云。 “小姐,宴席快要开始了,丞相大人让奴婢来通知您现在就去前厅。” 流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挥挥手让她下去了。流云站起身来,七秀和秦沐筠跟在她后面,三人不疾不徐地朝前厅去了。 丞相府宴客,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朝中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挤破了脑袋想来丞相府看一看。可是老丞相难得宴客,这宴一回客还宴的颇为矜持,宾客的名单筛选了又筛选。两品以下的官员几乎是无缘了,而两品以上的官员还要按关系亲疏再筛选一遍。比如那太尉大人就不在邀请之列,连带着太尉大人那一派的人都剔除在外。丞相大人自然也是邀请了皇上的,可是皇上因为政务繁忙,只叫人捎来了礼物,人却没有到。朝中官员纷纷猜测,皇上是不是因为太尉大人没去才故意没去的?不过底下虽然暗流涌动,面上却是热热闹闹。一行官员在丞相府里左右穿梭,觥筹交错。其中不少青年才俊。 其实这些朝中的人精可不认为老丞相只是一时兴起为女儿举办一个生辰,带着自家儿子来都是另有考虑的。想那云寒王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虽然平时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但毕竟是个姑娘,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或许春闺心动,想要借此机会觅得良人也说不定。而对于京都中的公子们来说,让大家趋之若鹜的mg中人昭陵公主已经嫁做人妇,他们也没什么盼头了,此时此刻不如争取吸引云寒王的注意,为以后仕途添砖加瓦才好,虽然那云寒王没有女儿家的jiao羞可人是个母老虎,但婚后也不妨碍他们去寻花问柳嘛。大家各怀鬼胎,面上却是和和乐乐。 快到午时,丞相府上的总管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云寒王到。” 随着他大喝一声,流云从幕后缓缓走到台前来,全场屏息。流云被大家hiluoluo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自在,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穿过裙子了。 “今日多谢各位来参加本王的生辰宴会,本王场面话不会多说,大家尽兴就好。”只是匆匆几句,流云便走下了台子,和七秀、秦沐筠一起坐到了老丞相的那张桌子上。 场上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老丞相看到眼前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幸亏他机智,早上的时候派人送了一件裙子去女儿房里。早些年他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昭陵公主才是这落月王朝最美的女子,而云寒王不过是一介粗人,是个母老虎。他心里就老气不过了,他女儿有多优秀他还不知道。虽然流云一向与世无争,可他偏偏要让这落月王朝的人看看,谁才是落月王朝最美的女子。 这时候,台下的那些京都公子们心里已经炸开了锅。云寒王原来是这样绝美的一个女子,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红白袄裙竟也能穿出天女下凡的味道来,未施粉黛却美如梨花,实在让人觉得连看她一眼都是玷污了她。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原来书中写的那些句子,并不是空穴来风。有流云相比,衬得原先的昭陵公主倒是庸脂俗粉那一流了。刚才还想着为了自己的仕途怎么样都要云寒王看上他们的男子,此刻,倒恨不得多生了几双眼睛,好让自己把她的美貌一丝一毫地描摹下来。 宴会的热情空前高涨,所有的公子们都卯足了劲想要在流云面前表现自己,吟诗作对的,表演功夫的。流云zui角含笑,眉头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男人疯狂起来一点都不输给女人,还抵得上千军万马了,流云应对百万大军都不怕,倒疲于面对这一个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众大人见时辰已晚,不好意思再拖下去了,这才带着自己儿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流云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秦沐筠绕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按摩着肩膀,力道正好。老丞相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眉开眼笑地走过来坐在流云对面。流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爹一眼。 “爹,今天你可满意了?” “满意!太满意了!”老丞相捋了捋胡子,笑意更加浓重。今日之后,女儿的美貌估计就会传遍整个京都,那时候还怕挑不出一个好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日烟花 流云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早晨她起g的时候见丫鬟捧了一条裙子走进来,后来知道是她爹特意嘱托的。流云觉得甚是无语,却还是不忍拂了她爹的好意,乖乖穿上了裙子,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你先坐在这里歇一会儿,爹还有点事要安排,爹请了一个戏班子过来,晚上的时候唱戏,就咱府里的人看,让大家热闹热闹。” 流云点了点头,她爹虽然在官场上是说一不二的丞相,但对府里的人就跟对家人一样。府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然是要尽兴。幸好座下的椅子宽敞,流云就着椅背闭上眼小憩了起来。七秀和秦沐筠无声守在一旁。 流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流云看着台上的人忙忙碌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想来,也许是爹看到她睡着了,特意嘱咐他们安静一点的吧。 “主子,你要润润喉咙吗?” 秦沐筠手捧着一杯热茶递到流云面前,流云接过,稍稍润了一下喉咙,眼见着台上的人没一会儿就把舞台搭好了。身边的圆桌已经撤下,添了几条长凳,已经有闲着的丫鬟仆役坐在上面了,见流云的目光扫过来皆是jiao羞地低下了头。整个班子的乐师往台上西北角一坐,开始调试琴弦。老丞相zui角带着笑意从远处走过来坐在流云身旁。 “这是我请的城里有名的戏班——思凡坊。” 老丞相刚刚说完,台上就响起了梆子声,不同的角色依次登场。这大约排的是一出新戏,看了半天流云也没看出个头绪来,眼前只有花花绿绿的身影不停地旋转。恍恍惚惚间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日来。 这个人从来没有过过生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出生在什么时候的,好像是一个没有来路也没有归处的孤魂野鬼一样。流回雪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每年流云生辰的时候他却比谁都重视,常常提前七天就要准备。按理说他们师徒,虽然放到江湖上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实际上,充其量他们也只不过是个农民而已,自给自足。也不知他们两人从何处变出这些银两来的,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流云仍然不知道答案。 大约到了十七岁的时候,流云实在看不下去了,硬要帮流回雪过个生辰,日子也好选,就用他们发现他的那个日子,正好在流云生日之后一个月。流回雪虽然说了很多次不用,但流云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流回雪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不过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她送什么,他都要表现得很高兴出来,切莫让她失望,否则这生辰的事流云定是还要好好磨他一阵。 那一个月里,流云白天一睁眼第一个跑进脑袋里的念头就是“该送什么礼物好呢?”走路在想,吃饭在想,练功也在想。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没有打过流回雪。流回雪收了剑问她为什么心不在焉,流云索性把手里的剑扔给他,坐到院前桃树枝上好好想了起来。 咱们的流云大小姐,只收过别人的礼物,还从来没有送过别人礼物。以往师父的生辰,流云几乎每年都是一碗长寿面打发了事了。对待流回雪,她自然是不能这么糊弄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流云大小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决定出谷去看看。丝萝谷外不远处就是一个集市,街上一应俱全,什么东西都有,流云从街这头逛到街那头,拿起来看看又放下了,她几乎逛遍了整个集市也没找到什么称心的礼物,倒是天色都快黑了,流云正打算着要不要回去,毕竟没了她,师父和回雪师兄两个大老爷们可不会做饭。也不知道她没去的那几年,师父是怎么活下来的。 流云抬脚欲走,这时天空乍起一阵惊雷,吓得流云缩了一下脖子,可是没有预想中的大雨,流云感觉到头顶忽然有一团闪光。抬头时只见天空好像下了一场彩色的雨,各种颜色在头顶交织,变化出莫测的形状。有不少行人停下来观看这场彩色雨,流云站在人qu中看着空中这一场绚烂的美景,突然醒悟到这原来就是书中说的“烟花”啊! “真的好美啊!”流云不由感叹道。 做烟花送给流回雪这个决定几乎不用思考地就在流云的脑中成型。为表诚意,流云决定要亲手做。她偷摸回了丝萝谷,趁着师父和回雪师兄吃完晚饭回房睡觉之后,流云暗搓搓地溜到师父房间里,她借着窗外透出的月光看见师父躺在g上熟睡了之后,偷偷把手塞到师父的枕头下面,o索了半晌终于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流云心里暗喜,赶紧拿了几个一路滚出了师父房间。在她离开之后,躺在g上的师父突然睁开了眼,疑惑地看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打了个哈欠又裹着被子睡去了,不知道这个小徒弟拿钱要做什么,大大方方要不就行了,何至于大半夜来扰他清梦呢?他还要假装不知道,免得小徒弟脸皮薄,当个师父容易嘛! 流云拿着钱自然是找烟火厂里面的师父学做烟花去了。烟火厂里的大叔们整天窝在厂子里,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所以一个个热情地不得了,争着要教流云做烟花,倒后来差点还打起来。流云为了避免伤害无辜,只学了一天就放弃了,干脆买了些原材料回谷里自己琢磨去了。从此以后,流云一改往日闲散的模样,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头扎进了制作烟花的浩大工程里。门口堆着一摞原材料。 流回雪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流云灰黑的小脸,再扫了一眼满地的黄泥硝石,心里大致已经猜出流云要做什么了,只是对此,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和他一样的还有师父,于是两个大男人干脆也放弃了每日的练习,每日午后闲来没事就坐在门口看着流云一个人在那里捣鼓。还就流云晚上什么时候会去休息开起了赌局,不过每次都是师父输便是了。流回雪掂了掂手里的银两,zui角带着笑意地对师父道。 “师父果然说一不二啊,可是这要卖多少坛酒才能赚回来啊?” “总比你卖药好,遇见个把穷人送药不说还要搭上些银两。” 流回雪笑了笑却也不再说话了,其实为了过好这份平凡的生活,他们并不比常人轻松。两个明明可以叱咤天下的人,为了给流云买礼物,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估酒郎,卖药郎而已。两人心间有一种默契,无论生活再怎样艰难,也不会让她去受苦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流云果然拿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烟花出来,还嚷嚷着到了晚上才能放。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满足流云的愿望,这一天,天黑的特别早。师徒三人早早吃了晚饭就坐在门前等着。 流云献宝似得将她做的那个烟花捧了出来,初初见到那个烟花,流回雪和师父皆是愣了一愣。两人对视一眼。 “为什么你做的这个烟花,引线这样长?” 流回雪拿起了那根直拖到地上的引线,有些不解地对流云问道。流云难得的脸蛋一红,从流回雪的手中夺过了引线,边说边往远处走去。 “你懂什么,我这是第一次做,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保险一点比较好!” 选了一个差不多的位置流云便把手中的烟花放下了,点燃了火折子靠近引线,见引线冒起了火星。流云吓得赶紧跑回去扑到了流回雪的怀里,流回雪接住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卸了流云冲过来的力道好让她不受伤。然后流云在流回雪的怀中转过身,由流回雪绕过她的脖子,两人站在一处看着那条引线越燃越短,好不容易没有了,那烟花却半天没有动静。 三人谁都不敢靠近就那么傻站了半天,最后流回雪投降,想着应该是失败了。可是流云偏偏不信邪,非要坐在地上死等着,师父脾气也上来了,非要陪着流云。流回雪只好摆摆手。 “好了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洗碗烧水了。” 说着流回雪挽起了袖子便往厨房那边去。将碗洗好放进了柜子里,流回雪又烧了好几大锅水。虽是些炉灶琐事,流回雪做起来倒没有一丝烟尘气,还是那样的高洁。等到水烧好了,流回雪不放心又跑到屋前看了一眼,只见师徒俩还搁门口坐着呢。流回雪摇了摇头,干脆破天荒地去把后山那些流云散养的,美其名曰“自给自足”实则“自生自灭”的小黄鸡喂了一遍。等到流回雪从后山回来,那两个背影还jiaig地坐在那里。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去看看那个烟花让他们断了这个念想算了,这么坐下去还不得生病? 流回雪走过去将那个烟花拿起来在手里晃了几圈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个烟花估计是做失败了吧,你看,我都晃了几圈了还没” 流回雪突然停下了脚步也停下了口中的话,看着面前这一对已经靠着睡着的师徒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将手中的烟花放下,将流云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绕过她的腿弯轻轻一用力将她抱在了怀中,送去了房里,替她脱了鞋袜又盖好了被子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流云是被师父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吵醒的,她裹了大氅出去,只见流回雪表情恬淡的正在盛粥呢,师父在一旁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衣服hi了大半。流云揉了揉眼睛坐在了椅子上,接过流回雪递过来的一杯茶漱了漱口。 “师父,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惨白?” “还说呢!”师父拉开了椅子颇有些‘娇蛮’地坐在了椅子上,脸上生着气,手上却还是接过了流回雪递给他的白粥,还不忘瞪他一眼。“真是女大不中留,儿大不由娘啊。竟然忍心大半夜的就把师父一个人丢在外面挨饿受冻,师父早上醒来的时候都差点成雪人了。我养你们这么大有什么用啊!”一边说着,竟然还假模假样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流云赶紧好一顿哄,师父这才决定息事宁人。流云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做的烟花失败了,心里觉得忒对不起流回雪了,于是赶紧补救。为了不耽误太长时间,流云干脆就地取材,从屋外的桃花树上折了一段树枝,削了一个下午才勉强削了一把剑出来。给流回雪的时候颇为不好意思。 “那个看看就好,你将就着用吧,明年,明年我保证送个好的给你!” 流云还没说完呢就感觉到了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流云揉了揉鼻子,感觉颇有些难为情,但心里却是鼓鼓胀胀的,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我会好好保存的,谢谢你。” 流云本想一拍他肩膀说一句:咱两谁跟谁啊。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太合现在的气氛,于是犹豫了半天,流云将手放在流回雪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而流云口中的那个明年生辰,却再也没有到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聆琴是礼物 秦沐筠轻轻推了推流云,流云眨了眨眼睛发现竟然走神走了半天,戏已经散场,后面的丫鬟们正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刚才的那出戏。爹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女儿啊,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流云点点头,起身欲走,秦沐筠却轻轻拽住了她。 “主子,我有些事想去办,让七秀先带你回去吧。” 流云瞧了她两眼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让她早去早回。七秀心里自是开心的,没有这个碍眼的人整日在主子面前晃悠,他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呢。 “七秀,将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就算讨厌她也不用放在脸上啊。” 七秀颇有些不好意思,竟然没留神将心里的想法在脸上表现了出来,实在太不该了。对此,流云也颇为无奈。 两人沿着路往浮云院的方向走,走过空无一人的陶然亭时忽听得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琴声。流云身体一震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朝一个方向看去。顺着流云的目光,七秀看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陶然亭,此刻隐隐绰绰地坐着一个人影。 “什么人!”七秀大喝一声,正准备追过去却被流云拉住了。 流云面色十分难看。 “你在这里等着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过来!”说着一个人便往亭子那里走去。急的七秀在原地直跺脚。 流云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几乎在一首曲子弹完了之后流云才将将踏进亭子里。抚琴的人将手按在琴弦上,抬头看她,眼里星光璀璨。 “许久没见你穿裙子了,果真还是跟从前一样美丽。” “我也许久没听你弹琴了,果真手艺生疏了不如从前。话说我丞相府难道成了你太尉府的别院了吗?太尉大人竟然这样出入自由?” 流回雪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手指划过指下的琴弦,目光痴迷。 “这琴还是我在丝萝谷用的那一把,我的确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弹过琴了,甚至连碰也不敢碰。今日是你生辰,我便为你再弹一弹这桐木琴吧。从前你总喜欢趴在我的腿边听我弹琴。” 流云拂袖转身,将那一把桐木琴扫在了地上,琴身发出悲鸣。 “如今你再说从前还有什么意思,那些从前,是你亲手毁掉的!” 流回雪从地上抱起那把琴,小心地擦拭沾上的灰,却发现琴身在枕骨处裂了一道口子,已是再也不能用了。他停下了动作,消瘦的身影在夜里看起来特别孤寂。 “如今,你真的是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了吗?” 流云转过身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从地上站起来,表情可怖,眼眶红了一圈。 “流回雪,你就非要这样吗?明明都是你的错,是你在我十岁生辰的那天骗我喂师父喝下那碗掺了无涯草汁液的汤的,是你趁师父功力消散的时候一剑刺进师父心口杀了他的,是你放火烧了整个丝萝谷的,也是你故意害我从马上摔下来养了两个月才失去jii军统领这个职位的。你现在在我面前装无辜,摆出一副好像是我伤害了你的样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流云手上一用力,流回雪重重地摔在了身后亭柱上,竟咳出一口血来。流云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此刻,她是真的很想他去死。 流回雪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擦干净了zui角的血。他听她一桩桩一件件数着他的罪行,可他却丝毫不能反驳,因为这些都是真的。 “我对不起你,你如此恨我也是应该的。” “是,你是对不起我,可我也对不起师父,我们两个人的手上都沾着师父的血。”流云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双手白皙修长,是一双很漂亮的手,但流云看着它的眼神可怖,仿佛上面真的沾了满手的血。“我们两个都会死的,我们都会去给师父陪葬的。” “不!”流回雪握住了流云的手掌,神色悲戚又带着一丝紧张。“你不会死的,这不关你的事,欺师灭祖的罪只要我一个人来受着就好了!你不能受到伤害,师父和我都发过誓的,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流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忘记缩回了手掌,就这么任由他握着,他的掌心温暖,和四年前一样。这双手握过她的手掌,揉过她的脸颊,为她盛过粥,也为她束过发。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对她好的人,除了爹,大约也只有他了。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啊。 流云将手缓缓从流回雪掌中抽出来,心里一片怅然,她的喉头有些哽塞。 “听说听说昭陵公主有孕了?” 流回雪眼中一片悲凉,有心痛也有无奈。 “是,她怀了孩子,我的孩子。” 在流回雪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流云眼中的希冀尽数熄灭,化作了无限的悲凉。这条路他走下去了,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他已经有了孩子,以后的牵绊会越来越多,而丝萝谷不过成了他和她uy梦回的一场美好幻境而已。回不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她闭上眼,战场上永远没有悲伤,永远面无表情杀伐决断的战神,此刻脆弱地泪流两行。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流回雪紧了紧手掌又缓缓松开,逼迫了自己好久才迈出了第一步。 “回雪师兄。”那一步被流云的一声轻唤拉扯地生生顿住。她的声音在夜里软软的,仿佛刚破茧的蝴蝶轻轻振了振翅膀。“你对我不好,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像是突然打开了一道闸门,悲伤从门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拥抱她吧!像往常一样,用吻拭去她所有的悲伤,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你心里明明疯狂地叫嚣着想要拥抱她啊,流回雪承认吧! “不是你不够好,你已经够好了,你会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流回雪将披风披在流云的肩上,忍住了喉头涌上的一丝腥甜,几个纵身之后便消失在了亭中,连带着那把断琴也一并带走了。 流云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偏又被过往的记忆搅成一团乱麻,无法理出个头绪来,只能捏紧了肩上的衣物,失魂落魄地走出亭外。 在亭子外面等候多时的七秀赶紧迎了上来扶住了流云。眼见着流云脸色比进去的时候更加难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七秀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还是个噩梦,主子怎么会哭呢,谁有那个本事让主子哭呢?七秀来不及多想,赶紧扶着流云到了浮云院。 “主子你能自己进去吗?七秀去给你打水洗漱。” 流云点了点头便从七秀身上挣脱了下来,让他去打水了。七秀离开之后,流云推开了门。屋里黑灯瞎火的,但流云一进门之后就立刻屏住了呼吸。屋里还有一个人。但听这人的呼吸浓重似乎没有什么武功。流云熟门熟路的点燃了灯。 灯亮起之后流云对眼前的一幕甚是哭笑不得,也知道了秦沐筠所谓的“有事”是有什么事了,她就喜欢多事。只见一个面貌柔美的男子躺在她的g上,身披薄纱被绑成了一个很引人遐想的姿势。那男子眼睛红红的,正愤怒地瞪着流云,奈何zui上又被人塞了棉布,说不出话来。 流云揉了揉额头,几步走过去将他zui上的布条解了。 “你赶紧放了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占了便宜的,枉你长了一副好面貌还担着一个好名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龌龊的人!你杀了我吧。聆琴虽然是一个戏子,但也有尊严,我宁愿选择一死!” g上的人一阵噼里啪啦的吼完之后趴在g上大口喘气。 “说完了吗?”流云缓缓问道。 “说说完了。”见对方如此平静,聆琴心里反而有些发憷了。 “说完了就走吧。” “啊?”这下倒换聆琴反应不过来了,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那个女子走到墙边取了一柄挂在墙上的剑,几道剑光之后他的身上一松,绳子散了一地,竟是真的放他的自由了。 聆琴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手脚,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坐在g边的女人。在这之前他知道她是叱咤战场的云寒王,他以为她会是个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女人呢。但眼前这个女子骨架虽比寻常jiaoxiao女子宽了些,但委实跟五大三粗还差了十万千里呢。 “那我便真的走了。” 流云点了点头,聆琴转身欲走,刚走两步又被身后的女人唤住了,聆琴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 “还还有什么事吗?” 流云坐在g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你刚才说你叫聆琴?” 聆琴点了点头。 “是个好名字,ig好听的,跟你的人也很配。”流云笑了笑。 在流云的笑容里聆琴颇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就算常常被老板娘调笑,但面对外人的夸张时聆琴还是会不好意思。尤其是这个女人还这么漂亮,刚开始因为羞愤没有注意,这时候再看,这个坐在g边的女子果然生的十分美丽。而且那股美丽里还带着英气。 流云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男装递给了他,zui角含笑。 “你将这些衣服穿上吧,否则你这样。”流云指了指他身上勉强能够蔽体的轻纱。“在街上走动不安全,当心被巡夜的人抓了去。” 聆琴接过流云递给他的衣服,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才悄悄从门口出去了。流云重新坐回g上,直到七秀端着水进来了。七秀将水放在梳妆台上,恭敬地站在了一旁,流云走过去将手放在热水里好好泡了一下。 “对了七秀,去将我g上的被褥换一套过来吧。” 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换被褥了,但七秀还是遵从主子的命令搬了一g新被过来细细铺好。 这一夜流云睡得非常早,她实在太累了,心神俱累。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流回雪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楼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流云以前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如此之快,丝萝谷的日子短暂的就像一场梦,而在边关征战的那两年,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再回想也想不出什么具体事情,只记得手上拿着的剑一直在砍砍砍,来不及停下也来不及思考,怕一面对自己就溃不成军。如今外面漫天风雪,流云站在檐下,h.出手去,冰凉的雪花在掌中化成了一滴水,总恍惚着已经过了很多年。秦沐筠将流云的手收回来,用绢布擦干净了她手上的水渍又递了一个暖手筒给她。流云笑笑。 “我没有那么娇气,不用这些的。” 但秦沐筠也不管她说了什么还是强硬地把暖手筒塞进她手里,流云愣了一下也不再推拒了,将手放进了里面,里面暖暖的,像是被人特意温热了。 “谢谢。” 这两年她的性子和顺了许多,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年纪大了吧。每日不过弹弹琴,写写字而已,身上的戾气这两年被调养的愈加消散。也许今后的每天都要这么过,她倒也甘之如饴,虽身处高位,但其实她内心没有那么多抱负,走上这条路也不过身不由己而已。 在漫天大雪中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影,七秀跑到廊下来,簌簌抖落了身上的雪,头发有些半hi。 “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去取伞。” “等等,伞我已经拿出来了。”秦沐筠叫住了七秀,从柱子后面取出了一柄白面油纸伞,很素净,面上只描了一枝桃花。 七秀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纸伞,抖落了几下便撑开了伞面替流云遮着。秦沐筠目送了两人的身影在雪中渐渐消失不见,稍等了片刻便也撑着另外一柄纸伞离开了浮云院。 七秀将流云护送进了轿子才收了伞,幸亏马车前面冬天特意装了棚顶,否则赶马车的时候还要撑着伞未免太不方便了。七秀拍了一下马背,马蹄踢踏,金刀玉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车身泠泠行驶在街道上。他们这是要去皇宫,倒不是参加新年宫宴,而是参加小世子的百日宴。 不知不觉,落月王朝已经迎来了又一年的冬天,虽然边关战事吃紧,不过好在有英明神武的太尉大人在,太尉大人在夏末秋初的时候主动请缨去边关镇守,屡有妙计,大败敌寇。连昭陵公主身怀六甲都来不及照应,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今年冬日太尉大人匆匆从边关赶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儿子的百日宴。 民间对于新年还是一样的热闹,尤其是琅宇楼,因为新年酒楼的客人可能会加多,所以琅宇楼每年都要准备大量的年货备用。小小的后院里挤满了人,每个人的手上都在忙活,有帮鲜rou挤血的,有码盐的,有灌香肠的。连老板娘也没有机会休息,还特意拉了聆琴来帮忙。 “唉”聆琴将手中扎好的鸡腿挂在了绳子上,望着满院忙碌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今年你们琅宇楼好忙啊,都要劳烦你把我从思凡坊拉过来了。话说去年一年我都没怎么见着你。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老板娘嬉笑着将手中扎好的鸭腿又递给他,还趁他不注意抹了他一身油。 “琅宇楼不是太忙了嘛,我忙的都脚不沾地了,自然没顾得上看你。不过你竟然说忘了我长什么样子?来!好好看看!”说着老板娘扳过聆琴的身子,强迫着聆琴看着她的脸。 两人这么特意面对面看着聆琴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勉强抬了几下眼睛还是放弃似得转过了身,脸却红了个通透。 “刚才我是说笑的,怎么可能忘了你长什么样呢!” “我就说嘛!你要是敢忘了我,我非打死你不可。来,继续弄,一会儿客人该来了。” 老板娘拉着聆琴又坐在了小板凳上。 “聆琴,听说你年初的时候到丞相府去唱戏了?那个云寒王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是不是很英武?” 其实年初丞相府的那件事一直让他羞于启齿,所以也没跟老板娘说过,反正思凡坊的戏子那么多,就假装自己没去也没什么,可是没想到老板娘竟然知道他去了,这下子瞒也瞒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再回忆起当日的情形。 “英武吧,倒也算不上,是个很貌美的女子,比咱们的昭陵公主还要漂亮。而且人很好,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五大三粗,倒是个很潇洒细腻的女子。” “呦呦呦。”老板娘眼中闪着促狭的光,颇有些调侃似得看着聆琴。“聆琴你这是春心萌动,看上云寒王了不成?” “哪有啊!”聆琴脸一红。“云寒王高高在上,我只是只是崇敬她而已。况且况且我”聆琴看了看老板娘那张貌若桃花的脸,脸又红了红。“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聆琴的目光颇为浓烈,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老板娘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转移了话题。 “聆琴你什么都好,只是这性子软弱了些,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这样子女孩子可不喜欢哦。” 聆琴脸上的红意退了下来,变得煞白。他紧咬着zui唇,zui里尝到一丝腥甜,其实他他最害怕的便是这个。他只是一个戏子,身无长物,连自由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呢? 看着聆琴的样子,老板娘张了张口却又没说出话来。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弥补好,聆琴心思太敏.感,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刻意并且不会让他真正的释怀。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护他一世安好,却永远不能带着他,她的世界,他永远不要进来才好。 “老板娘,有人递了一张纸条给你。” 正当老板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万花的声音拯救了她,却也把她推入另外一个深渊。她接过之后皱了皱眉。 “还是上次那个人?还是没见到是谁?” 万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是谁送的纸条?” 聆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却被万花一眼顶了回去。这个站在老板娘身边一直忠心耿耿伺^候她的人似乎一直看自己不大爽快,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其实聆琴感觉不错,万花确实很讨厌他,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的样子,还老是给阁主添麻烦,偏偏阁主又宠着他,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值得阁主这样重视他,像阁主这样优秀的女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陪着这个娘娘腔腔的男人拘在这一方小院里呢! “这个啊”老板娘冲聆琴眨了眨眼睛。“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保不准是哪个公子少侠写给我的情信呢,让你看了去,人家脸皮薄,怪不好意思的,我现在回屋偷偷看去。” 老板娘接过万花递给她的hi布,擦净了手之后带着那张纸条同万花一起进了屋子。聆琴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间心里涌上淡淡的失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她也变得神神秘秘了,好像也变得遥不可及了起来。 进了屋子之后,老板娘眼神凝重地将手中的纸条放在了桌子上,纸条上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杀流回雪。她叩了叩桌子。 “还是上次的那个人吗?没看见正脸?” 万花懊恼地点了点头。老板娘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地趴在了桌子上,样子看起来有些赖皮。 “这人怎么回事啊,老是给我们出这些难题,上次刺杀流云已经耗费了我们璇玑阁大量的杀手了,这下又来了,这次又要我们去刺杀流回雪,流回雪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啊!我看这人不是想杀流云和流回雪,而是想灭了我们璇玑阁吧?” “根据搜集来的资料显示,这个太尉大人当朝驸马流回雪的确是一个不逊色于云寒王流云的角色。他当年由丞相大人引荐进仕途,三年之内便当上了太尉,升迁速度绝无仅有,而他几个月前在边关更是连连使出妙计,以少胜多大败西燕的军队。如果这次璇玑阁还接下这个任务的话的确还是亏本的买卖,并无胜算。” 万花不愧为老板娘身边最好的手下,几乎在一瞬间就分析清楚了局势,条理清晰地报告给了老板娘,目前等待的就是老板娘的决定,只要老板娘同意接下了这个任务,哪怕是必死也会安排杀手去刺杀流回雪。 老板娘趴在桌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zui角浮上一丝残酷的笑意,她直起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将那张纸条在手中搓成了一个小团,然后一摆手,纸团准确无误的飞进了十步之外一个仅有小指粗细的孔里,那洞只是香炉的一个通气孔,纸条在香炉里几乎只是一瞬间便燃成了一堆灰烬。 “璇玑阁接了这个任务,派最好的高手去,就算杀不了流回雪也一定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万花愣了一瞬,随即便点头应允。按照阁主的意思便是要她亲自去了,她便是这璇玑阁除了阁主之外最好的杀手。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对流云和流回雪,阁主会做出差别如此大的决定。 “你查过没有,最近最适合刺杀流回雪是在什么时候?” 老板娘站起身来,用铁钎将香炉里的熏香拨弄了一下,屋子里暖意便浓了一些,其实她有内力护身,本不用在意冬日还是夏日的温度的,只不过这样做显得自己像个普通人罢了。她老是喜欢做这些多余的事,否则便不知道怎样打发这漫长而艰辛的冬日时光, “据属下所知,最近一次适合刺杀流回雪的时候便是三日后的世子百日宴,流回雪作为主人必然会站到显眼位置,而且到时候人多眼杂,我们的人比较容易混进去。” “百日宴?”老板娘突然喃喃念了一声,手上也停下了动作,好像没有想到流回雪有了孩子一样。 万花看见老板娘的神情感到万分不解,按理说流回雪同公主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成亲,这时候孩子过百日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的阁主的表情看起来却像不可置信一样。难不成阁主和流回雪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作为阁主的贴身侍卫,万花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职,同时愈发感觉到阁主的强大神秘。 “好吧,便就选这天吧。”老板娘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缥缈,她将手中的铁钎放进一旁的火盆里,又将香炉重新盖了上去。走到门前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对了,以后不要再用杀手的眼神看着聆琴了,你吓着他了。” 门随即又被关上,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老板娘嘻嘻哈哈同聆琴打趣的声音,万花心里一闷,眉头狠狠皱起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世子百日宴 小世子百日宴这一天京都分外热闹,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热闹,这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第一次诞下世子,地位可想而知,方来贺,虽然落月王朝式微,但毕竟还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国,这云帆十六洲还有很多没有能力与之抗衡的小国纷纷派来了使者与之相交。皇宫里一时间盛况空前。老皇上虽然身子不大爽快,但还是坐在上座逗弄着怀中抱着的小孙子笑得合不拢zui。昭陵公主同她母后一左一右坐在皇上身边,昭陵公主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风韵,艳丽的很。皇后毕竟是能够生出昭陵公主这样美人的女人,看皇上的样子便知道这昭陵公主的美貌自然是承自她母后,虽然年逾四十,风韵却不减当年。但她脸上却带着又欣喜又惆怅的神情。她这一辈子,其实什么都好,爬到了这后宫的最高位上,一直受着皇上的宠爱,生的女儿也得到了皇上的喜爱,如今这女儿也成家立室有了儿子了,按理说一切都该美满了才是。可惜就可惜在这生了女儿上头,虽然受宠,但毕竟只是个女儿,梅妃和兰妃虽然不如自己受宠,但都生了儿子,将来皇位也必定只能在其中选出,她的辉煌便到这里就止了。 昭陵公主没有自己母后想的那么多,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如今又有了她和流回雪的孩子,她这一生什么都不求了,幸福的很。 流云站在下首,遥遥望着台上含饴弄孙的和谐画面,眼里悲喜难辨,似有若无的惆怅倒是真的,她有些想师父了,真的很想。虽然他有时候看起来不靠谱,但却是唯一一个会正正经经要逗她开心的人。这些年来,第一次动上这个念头,一动,心里便疼的难受。 她低下头,zui角抿起一个令人忧伤的弧度。 “流云。” 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复又抬起头,眼里隐隐有水光闪动。流回雪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作声不得,她多久,多久未在人前示弱了。他喉头哽咽了一瞬。 “你我领你去座位。” 他有些唐突却也算不上失礼地牵过她的袖口,缓慢地穿过人qu,遥遥向皇位下首走去。 “我想师父了,师父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带我去山下买食材准备年夜饭了吧,他一定会买我最喜欢的糖人的,李记的最好吃,可是那个糖人总画的有些不像我,每次都要劳烦师父亲自去画,你知道师父的本事的,那糖人画的惟妙惟肖,引来了不少人都要师父画,可是师父说他只肯给我做,硬生生拒绝了别人的盛情邀请。他对我太好了,再也不会有人对我这样好了,不会再有了。” 她喃喃说道,有些像自言自语,却还知道用传音入密,不会让别人把她当作了疯子去。又好像只是为了说给流回雪听一样。流回雪停下了脚步。 原是已经到了。流回雪松开了手指,流云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荡回了身旁。 “你先坐着吧,宴会等会儿就会开始了。” 他未转身,所以流云看不见他的表情,而他又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当年他上山为她捉一头狼崽子回来养时,不小心被山中的狼王划伤了胳膊,他硬是一声没吭,脸上带笑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等到来年夏天她看见他卷起的胳膊上带着的伤痕时他才说起这一遭。因此流云听声音自然是听不出来什么。 流回雪已经离开了,他站在百官中间接受着大家的敬酒,谈笑间那份从容更加沉淀下来。刚才还未发觉,此刻遥遥望着,流云倒觉得他的身形消瘦了些,看来边关的日子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流云笼起了袖子在座位后面席地而坐,刚才下马车时将秦沐筠给她的那个暖手筒放进了车里,此刻手里空空荡荡的倒有些不习惯了。 流云来之后没一会儿宴席就开始了,虽然名义上是给小世子过百日宴,但小世子只是个奶娃娃而已,什么都不懂,最后还不是沦为了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本来小世子还被昭陵公主抱着坐在皇上身边,但没一会儿就在昭陵公主怀中哭闹了起来,任凭昭陵公主怎么哄都没用,老皇上的话屡屡被打断,磨人的很。 流回雪走上了高台将小世子从昭陵公主怀中抱了起来,奇怪的是,那孩子一到流回雪手中便不在叫唤了,躺在流回雪的怀中咯咯直笑。昭陵公主并着皇上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在场的还有他国的使者,万不能闹了笑话。皇上给流回雪使了个眼色,流回雪点点头将小世子抱到了皇位下首,正在流云旁边。两人不过隔了一步远。 流云转过头有些呆呆地看着流回雪怀中的小世子,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他歪过头也带着好奇盯着这个漂亮的女子。然后咧开zui笑了起来。 流云心中泛起一阵rou软,竟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她原以为自己见到这个孩子会是讨厌的,虽然说祸不及子女,但毕竟这个孩子是他和别人的孩子,她该是讨厌的才是,却不知为何,竟会被这个小家伙逗得露出笑意来。 小家伙躺在流回雪怀中还在不安分地挣扎,白藕一样的胳膊在空中用力地向前h着。流云愣了愣,然后试着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小家伙的面前,小家伙果然立刻就握住了流云的食指放进zui里试着嘬了两下,然后便欢欢喜喜地吮了起来。流云感到指尖痒痒的,却还是一动没动。 “这便是你和她的孩子吗?”流云看着小世子,话却是问的流回雪。 流回雪摇了摇头,看见小世子抱着流云的手很是欢乐,他的眼神也温柔起来。 “这只是我的孩子。” 流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的模样,想来是十分喜欢这个小家伙的吧。她曾经在丝萝谷里看过一个话本子,说的是,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深爱某个女子,就决计不会让其他女子怀上他的孩子。她在丝萝谷看过不少话本子,在这世间打滚多年,自然也明白了这其中有很多是算不得数的,只是作者的一厢情愿而已,但任凭她经历太多,于感情方面,虽然徒伤了不少心,但比起当年丝萝谷的那个小姑娘并没有任何长进。 “你要不要抱抱?”流回雪说着把手中的孩子递到流云跟前。 流云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接过,但看小世子离了流回雪的怀抱,在风中冻得有些发抖,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她还是接过了,将襁褓又紧紧给他裹好。流云从未抱过孩子,怀中的小生命是这样弱小,好像她一用力就会折断了一样,是以流云不得不小心翼翼了起来。小世子在流云怀中复又咯咯笑起来,牙还没长,笑起来别有一股可爱气。 “看来,他很喜欢你。” 流回雪也跟着倾身过来,同流云一起看着她怀中的小家伙。 这一幕落在台上的昭陵公主眼中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滋味。她恨恨地揪了揪手绢,比起她,此刻台下的那三人倒像是真的一家三口。流回雪从来不肯与她一同照看小世子。小世子不是由她单独照看,便是由流回雪带走,从来没有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先前云寒王生辰时,关于云寒王是天下第一美人的传言便甚嚣尘上,她这京都第一美人的地位被晃动的一文不值。如今她又去goua自己的夫君了,虽然没什么女人味,但这云寒王还真有点手段! 一直站在一旁的春竹见状赶紧走到了公主的身边,凑近公主的耳边说起话来。 “公主,您应该去把小世子抱回来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公主您和驸马爷的儿子啊,现在被云寒王抱在怀中算怎么回事。” 原本就气愤的公主此刻被春竹又添了一把火,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子来想要去夺回自己的孩子和夫君。可是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半空中飞来两个黑衣人,那架势赫然是朝流回雪那边去的。公主大叫一声,从台上一跃而下飞扑到流回雪身后想要替自己的夫君去挡一挡,谁知道本来还坐在地上的流回雪眼神一凛,抬脚拽在了刺客的iog口上,然后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昭陵公主,将她放在了席位上,皱了皱眉。 “我没事,只是两个刺客而已,倒是你,别来添乱,我照顾不过来。” 昭陵公主半躺在流回雪刚才坐过的席位上,眼里包着两包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流回雪然后点了点头。从刺客出现的那一刻起,场上便乱作一团,老皇上带着皇后和众嫔妃赶紧躲到了后台,估计老皇上心里也是无语问苍天,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样,为什么老是能碰到刺客啊! 流云手中抱着小世子一时间脱不开身,但看刺客只有两位,想来流回雪应该是能应付的过来的,是以才坐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场上的大臣跑了大半,jii军闻言纷纷带着长qiag长剑赶进来护驾,但见刺客只有两位,正和驸马缠斗在一起了,一qu人也不敢随便上去添乱,只好分成几拨护住了在场的大臣们,分开一半去保护已经躲到了后台的皇上和后宫嫔妃们。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救他的孩子 流回雪和两个刺客颤抖了几十个回合,看着打斗的身影,流云眼中的神色渐渐凝重,那两个刺客并不是寻常角色,虽然流回雪和她师承乔木公子,按理说这天下应该难逢敌手才是,但这两个刺客加起来竟然能够跟流回雪勉强战成个平手,再加上刺客的yi狠和暗器,流回雪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大约是上次几十上百的刺客流回雪都能轻松解决,现在不过只有两个刺客,流回雪就一直打到现在。昭陵公主有些担心,忙拽过流云的袖子。 “云寒王,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把孩子给我,你快去救救驸马。” 早就看出了场中情况的流云自然也是知道这一场战斗是棋逢敌手,一时间难辨输赢,但如果她加入的话必然是没什么事的。流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手中的小世子递给昭陵公主。昭陵公主刚刚接过小世子,流云眼角便闪过一丝寒芒,只见刚才还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打扮的随从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眼看着就要切断昭陵公主的手臂,昭陵公主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利刃,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就这么呆愣在了原地。流云意识到不妙,立刻倾身向前从昭陵公主手中抱过了小世子,撞了昭陵公主一下,将她撞出了刺客的攻击范围,但自己的手臂却为了护住小世子让刺客的短刀生生划过,留下一道深刻见骨的切口,而小世子的手臂上也被浅浅划了一下,渗出点血丝。 流云吸了一口凉气,用未受伤的手断了刺客的手骨,然后夺过他手中的短刀划断了他的脖子,而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刺客被解决之后,流云又将小世子换到未受伤的手上抱着,半跪在原地大喘粗气,她从未像刚才那样担心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流云这边的刺激,流回雪突然发起狠来,硬生生被刺客的一记暗器钉进了肩膀一步不退地拧断了其中一个刺客的脖子,另外一个刺客见大势已去,不再恋战,转身飞出了宫墙,凭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时之间辨不出消失的方向。流回雪也并不想要去追,顾不得肩上的伤痕,他大步朝流云这边走来。 世子年幼,还不抗疼,手臂被划了一个浅浅的口子之后便在流云怀中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哭醒了还在呆愣中的昭陵公主,公主忙扑过来抢过流云手中的小世子,把流云扑的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昭陵公主心疼地检查着小世子的伤势,一边对走过来的流回雪哭诉着。 “回雪,你说怎么办,会不会留下什么伤疤,小世子痛得很,你快去传太医吧。你” 昭陵公主没说完的话就这么生生的被掐断在了半空中,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夫君直直走向了云寒王的方向,他掀起云寒王的袖子,细细检查她的伤势,全程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过她和孩子。她突然想起她和流回雪初成亲的那一夜,她一边承受着他甜蜜的恩泽,一边却听他抚着她的发丝喃喃自语。 “你该带着桃花簪的,怎的今日竟然没带吗?是不是因为大婚所以特别了些?” 她从未听过流回雪那样温柔的声音,夹杂着低沉的喘息,她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竟没有去深究,现在想来,她从前从未戴过什么桃花簪子。甚至她都从未用过任何有关于桃花的服饰,她总觉得桃花太过轻浮了些,不适合她一国公主的端庄身份,如今她却在云寒王掀起的袖口上看见了两朵绣工精致的六瓣桃花。顿时明白了那个桃花簪子的含义,原来原来她的zhbia人心里念的一直是别的女子。 流云瞥了一眼公主震惊加哀怨的眼神,缩回了手,又抖了抖袖子将手臂上的伤痕盖住了。 “我没什么事,回去养两天就好。”流云淡淡说道。 “这叫没什么事?”流回雪突然大吼了起来。“你的手差点都废了你知不知道?你别仗着还有师父留下的药膏就胡乱地伤害自己!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啊!不知道痛吗?”流回雪甚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本来被刺客吓得面无血色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就更是呆住了。“你真是找了一个蠢女人,她能成什么事!她的那些小伎俩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留着她一条命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已!” 流云听见流回雪的话略一思索便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原来这一切,连同之前祭天大典的那一次,都是秦沐筠找来的刺客啊。但流云此刻却变得十分护短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我们都是蠢女人,哪里比得上驸马爷的半分睿智啊,即使受伤了,那也是我们自找的,谁也怨不着,我们不比驸马爷,还有美人在怀关心着,我们孑然一人,就算是死了也” 流回雪没等流云把话说完便死死抱住了她,那力道,好像要把她揉进了身体里一样。流云半张着口一时间作声不得,天空不知何时降下小雪来,纯白纯白的雪,不染纤尘,好像是一切最开始的模样。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凉凉的,好像这么一直落下去便会将她和他覆盖起来一般。她仰着头,眨了眨眼,突然流下两行滚烫的眼泪来。 五年了,五年了,她已经有五年没有感受过这个怀抱的温度了。 “你吓死我了。” 他在她耳边低低道,话里带着哭腔,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吸了几口气,好像要把她身上的味道都吸进身体里来安抚那颗受惊的心。他抱着她许久,终于缓缓放开了她的肩膀,却一刻都没将自己的脸给她看到便转过了身子。 “jii军将刺客的尸体处理一下,大臣们的宴会继续,云寒王和小世子受伤了,先安顿到昭阳宫,侍卫去将太医直接请到昭阳宫便好。”他沉声吩咐着,话里已经没有了悲喜。 被刚才那一幕震惊到的众大臣们只能一个劲的催眠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刚才什么都没看到!那可是皇家的秘辛啊,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敢记得。众大臣们颤巍巍地坐回了椅子上。不敢多发一言。jii军们闻言也活动了起来,清理尸体的清理尸体,请太医的请太医。 “不用了,我回丞相府便好,丞相府有大夫。” 流回雪背对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流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外的,回神时七秀便已经迎了上来。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断成两截的袖子。中间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涓涓流着鲜血。他小跑回车里,从车里拿出了一卷白布将流云的伤口紧紧裹好,先把血止住了。 “先止住血,等到府里我去请大夫,浮云院还有不少药膏,肯定没事的。” “嗯。” 流云淡淡应了一声,由七秀领着往马车走去,她还在想,她还在想,流回雪刚才是哭了吗?夜里乍起一阵凉风,流云感觉肩膀有些凉,她摸了摸,入手一片濡hi。她一怔,随即一股不可名状的感动铺天盖地涌上来,他果真是哭了。 “走吧。” 流云压了压喉间满涨的酸涩坐进了车里。没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相府门口。七秀吩咐看门的人将马车ig好便扶着流云往浮云院走去。流云远远地便瞧见秦沐筠一身紫衣站在门口,眉间掩饰不住有焦急和期待。当看见他们时,眼里一亮,急急跑过来扶住了流云的另外一只手。 “主子,今天的百日宴上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试探着问道。 此刻恰好走到浮云院中,借着灯光,流云看见了秦沐筠艳丽的脸上那隐秘的笑容。 “那些人是你派的?”流云淡淡问道。 听见流云这么问,秦沐筠便知道璇玑阁还是接了那个单子,不由心间松了一口气,面上有些得意起来。 “是的。” “上次祭天的时候那qu刺客也是你找的?” 秦沐筠又点点头。 “我知道主子你一直想杀了流回雪,所以就去找了璇玑阁,怎么样?璇玑阁办事如何?流回雪有没有死掉,就算没有死掉,总会受点伤吧?”秦沐筠欢呼雀跃到。 流云看着她,缓缓露出一抹骇人的笑容,秦沐筠僵直了身子,随即,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右脸上,秦沐筠被打得倒在了地上,憋不住吐出了一口血,右半边脸颊顿时高高地肿了起来。 “蠢货!流回雪没伤到,我倒是挨了一刀。这就是你替我想的好办法吗?” 七秀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看起来伤势不轻的秦沐筠,一时间摸不准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平日里也看她不惯,但此刻见她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倒也没那么恨了。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我是蠢,可是你呢?”没等七秀说完,秦沐筠在地上抬起了头,眼里恶狠狠的。“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我不信以云寒王的本事不能杀了一个流回雪,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却从来没见你对他动过手,你是不是还爱着他,所以舍不得动手了?” 秦沐筠话刚说完,左边脸颊又挨了一巴掌,此刻躺在地上倒真的是半死不活了。 “我的确要报仇,你以为我没有在准备吗?但我不喜欢身边的人自作主张,尤其是还做蠢事!你若还想留在我身边便守着点规矩。”流云转过身。“七秀,把她拖下去,抽三十鞭,然后三日不准让她吃饭,好给她一个教训。”说完流云便进了房里,关上了房门。 她当然还想留在她身边,当初她请来璇玑阁的人刺杀流云,自然是知道伤不了流云,她便拼着自己的性命去替流云挨了一刀来引起她的注意,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留在她身边而已。她自小被那些姨娘姐姐欺负,一日听说了流云的累累战绩,便把她视作了心目中的英雄,做梦都想有一日能够站在她身边,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又怎么会舍得放弃。是以,她便没再反抗,等着七秀把她拖下去,去领那三十鞭子。 关上房门之后,流云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会去救流回雪的孩子?师父的死难道都忘了吗?她永远记得在师父死的那一刻,她脑中涌上的回忆,她自小身子弱,交给师父时已是濒死之人了,幸亏师父耗费了多年的功力替她治疗了整整一年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师父的头发便是在那一年全白的,那一年她一直躺在g上迷迷瞪瞪的,是以才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与她先有救命之恩,后有养育之恩。流回雪杀了师父之后便放火烧了丝萝谷,一夜之间消失了。她却没有离开,她留在了丝萝谷,在一片死寂的丝萝谷边上搭了一个茅草屋,又为师父立了一个衣冠冢,整整守了一年的孝才回了京都,谁知道回来之后便从爹的口中得知,流回雪隐瞒了事实,以她师兄的身份请丞相大人替他在朝中谋了一个职位,等她回来时,却已经阻止不了他了。流回雪害自己坠马受伤,又安排自己的人顶替了她jii军统领的职位。 他步步为营,步步算计。流云啊流云,你怎么能差点忘了如此大恨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和她的孩子 冬日过后,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神色更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几乎每隔四五天才能主持一次朝政。有好事者已经在早朝的时候上奏皇上早日立太子。但每次都会被太尉大人驳了回去,相信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身子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既然太尉大人亲自开口了,但凡有个眼力见的自然不会再上奏,除了丞相大人以外。但皇上身子败落下去以后已经疏于朝政,所以丞相大人的忠心上荐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到老皇上的耳朵里。现在朝中唯一有机会接触皇上的人只有太尉大人了,谁让人家是驸马,是皇上的‘家里人’呢。 皇上身体衰败之后,皇后整天以泪洗面,本来还风韵犹存的脸,现在倒真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了。昭陵公主担心母后的身体,ri带着小世子进宫来陪伴。看见女儿懂事,孙子可爱,皇后的心里略略宽慰了些。 回府的马车上,昭陵公主一直愁容未展,尽管马车颠簸,小世子在她怀中已经进入了梦乡。吮着自己的手指,zui角弯弯的,仿佛做了什么美梦。昭陵公主轻轻捏了捏小世子的脸蛋,随即压低了声音有些惴惴地对流回雪说道。 “回雪,我记得你不是医术了得吗?依你看,父王的病还有没有的治?” 本来坐在马车另一侧掀着帘子观望马车外情形的流回雪在听到昭陵公主的话之后放下了帘子,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些打趣。 “宫中不是有那么多医术了得的太医照看着皇上的病情吗?你怎的不去问太医反而问起我来了?” 其实流回雪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宫中的太医毕竟常年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宫中,早就没了什么所谓的‘医者父母心’,一个个练得比谁都精,指望他们能说出点什么实话,比登天还难,他们只会说‘皇上忙于朝政,操劳过度,需要好好调理。’这调理不知道要调理到什么时候。与其信他们,还不如去问流回雪。只是听流回雪的语气,昭陵公主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要细说,也说不上来。 “宫里的那qu太医都是人精,在宫里这么些年,医术没有长进多少,阿谀奉承的本事倒是一日千里。” “你知道的,我五年前就已经进了朝廷,医术已经许多年不碰了,可能还比不上那些太医呢,这件事,我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流回雪拢了袖子倚在马车壁上,低垂了眸子打量着昭陵公主怀中小世子的睡颜。眼中带着些许温柔。 昭陵公主见状脸上划过一丝悲凉,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还不及怀中孩子的千分之一,更不用说和云寒王比了。其实上次百日宴上面的事,那些大臣可以假装不知道,但自己,作为流回雪的妻子,自然是有资格去问一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同那些大臣一样,假装没有看到那一幕,连一句话也未曾问过,他仍是她的夫君。这两年,她有些瞧不起自己,若换了以往,不管怎么样总是要上前辩一辩的,可是自从和流回雪成亲以后,她的性子倒愈发收敛了起来,对待流回雪就更是小心翼翼。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只有爱一个人才会感觉到自卑。虽然她已经是这个国家除了皇后之外最至高无上的一个女人了,可是在流回雪面前她总感觉自己就是人世间的一个俗人,而他呢?他是高洁的神仙,本不该出现在这凡尘中的。 如果流回雪知道昭陵公主心中所想的话,大约会自嘲地笑一笑吧。他是这尘世中最俗不可耐的一个人了,他沾染了满身的uhui,与那白衣胜雪、清雅高洁的神仙相去甚远。 马车停在太尉府的门口,流回雪和昭陵公主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这时候昭陵公主怀中的小世子突然醒转了过来,这小子的起g气一向很大,在昭陵公主怀中又踢又闹的,一时半会儿还哄不过来。走在前面的流回雪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看见身后乱成一团的一qu人长叹了一口气,朝昭陵公主h.出了双手。 “给我吧。”他说。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昭陵公主刚听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愣,眼见着流回雪向自己张开了怀抱,神色有些疲惫也有些温柔。她心想:如果这句话是向自己说的该多好。 昭陵公主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流回雪,流回雪只消看两眼怀中仍然哭闹不止的小世子,小家伙便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下人皆呼“神奇”,向来都是这样的,无论小世子哭闹成什么样,只要到流回雪的怀中总会立刻安静下来。流回雪看着怀中眨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小家伙,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小家伙rou软的脸颊。 “你怎么这么闹呢?我小时候被熊抓伤了,吭都不吭一声,她也是,虽说有时候任性了一些,但总不会为一些伤痛流泪的,你到底是像她还是像我呢,我看一个都不像。” 流回雪的声音近乎喃喃自语,下人们几乎没有听见,但一直注意着流回雪的昭陵公主自然不在其中。这一句看似随口而出的话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要你们伺^候了。” 她梗着喉咙转头吩咐道,众仆人应声退下,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门口现在只剩下她和流回雪,还有流回雪怀中的孩子。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流回雪抬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昭陵公主已经红了眼眶,眼中凄楚之色甚浓。他眼中带着疑惑,他疑惑不是因为昭陵公主为什么红了眼眶,而是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她是谁?这是我和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提到她?” 流回雪灵台划过一丝清明,终于了悟了昭陵公主说的是哪一句话。醒悟过来第一个反应反倒不是慌张或者手足无措,而是愣神,心里顿时rou软了下来。原来他一直把这个孩子当成了他和流云的孩子。 见到流回雪的反应,昭陵公主就更是苦涩难耐,满心的凄楚。这是她的孩子啊! “她就是云寒王吧?你喜欢她?” 就算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知道了真相之后受伤的会是自己,但昭陵公主还是固执地想要问个明白,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傻。 流回雪转过了身子,不想再面对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小心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有损你一国公主的形象。” 昭陵公主几步跑到流回雪的面前,拉住了流回雪的袖子,逼着他不得不面对她梨花带雨的脸。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张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容颜,但凡男人见了总要油然而生一股怜香惜玉之情的。可流回雪看着她,心内却无波无澜的,好像在看着一个长得稍微好看点的花瓶。可是他绝对不是没有感情的,从前,只要流云皱皱眉,他都会思虑好些天。 昭陵公主何尝又不知道呢,没有哪个男人是无情的,只不过你不是那个让他托付感情的人而已。这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却扰的她心肺俱伤。百日宴上流回雪失态的那个样子她是见过的,但凡见过他那个样子的女人,无一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这个男人的一丝爱怜。她也不例外,从前她或许会十分在乎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可自从见了流回雪之后,那些自尊那些骄傲早就不知道被她抛去了哪里。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根本就不是胡话,我们缠绵g笫时,你口口声声念着的桃花簪子也是云寒王的吧?其实其实很早很早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你的心思,但我当时自恃貌美聪慧,想着只要假以时日你的身边便会只有我一个的,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昭陵公主已经低下头哭得泣不成声,颗颗眼泪落在小世子的脸上,小家伙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放到zui里尝了尝,咧开了zui露出两颗小米牙,把它当成了什么新奇玩意,不解背后藏着的悲伤。 “你的愿望实现了,现在我的身边的确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你还在烦恼什么呢?”流回雪低眸看着她,声音淡淡的,脸上面无表情。“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我早知是你向皇上要求的,可我不是也答应了吗?你该开心才是。” “可我想要的更多,更多,我想要你的心,想要我们像一个真正的一家三口。” 流回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从昭陵公主的手中挣脱开了,脸上继续一贯的云淡风轻。 “人,贵在知足,想要的太多往往苦的却是自己。多的,我也给不了你了,连我自己都没有。” 说完,流回雪带着小世子和昭陵公主擦肩而过,消失在了拐角处。昭陵公主知道,他肯定是去了书房,自从她怀孕以后,他以为她身孕着想的理由便搬出了屋子住进了书房,不久之后就去了边关,小世子降生以后他也没搬回来,她多问两句,流回雪便说“边关事多,他需要熬夜处理”来推脱了。其实即使流回雪不这么做,昭陵公主也能体会到他的冷淡,因为自从她怀孕以后,她和他便不再有房事。好像一直以来,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昭陵公主将手渐渐收回怀中,天气已经转暖了,可她却觉得遍体生凉。冬日雪冷,可是还不及他的话一半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要篡位 流回雪的确只想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于他而言有很重要的作用。皇上的病越来越重,到后来连朝政都不能主持了,大部分事情几乎都是由太尉大人流回雪在处理,流回雪的身子迅速消瘦了下去,眼下常有青灰,神色疲惫。朝中大臣看在眼里,皆在背后口口称赞太尉大人殚精竭虑,不愧为国家栋梁。 大约半个月以后的傍晚,老皇上身如枯骨的躺在那张龙榻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候不用太医说,宫中之人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各宫的娘娘皆穿了素色衣服站在皇上的寝殿之外,随时候着。皇上在傍晚的时候传召了丞相和太尉大人进宫,似乎要有什么动作。 流回雪从太尉府出来登上马车之前看了一眼天边的如血的残阳,映着他的眼中都好像燃了一团火,他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终于到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接到传召,丞相大人正在房中忙着整理朝冠呢。流云突然推门进来。 “爹这是要去宫中?” “对啊!”丞相大人拿过腰带系上。“皇上突然传召,看样子,这落月王朝要变天了。看皇上前几天的形容,估计今夜有些悬,你也要做好准备啊。” “女儿不碍事的。不过爹,你要听女儿一句话。”流云正了正神色。“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事,爹你都不要冲动,保住命回来最重要。” “爹能发生什么事,爹已经是三朝老臣了,平时又不参加党派之争,今夜无论情况怎么样,总算不到爹的头上。” “爹,女儿说正经的呢,你一定要切记切记!” 丞相大人拿过桌上的笏板,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匆匆赶出了房门。看着丞相离开的背影,流云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七秀!” 她唤了一声,青衣的少年如鬼魅一般突然从房门口的梁上一跃而下,半跪在了地上。 “你偷偷跟着我爹同去,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保住我爹的命全身而退。”流云吩咐道,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添了一句。“你和我爹都要全身而退,我相信你!切记!” 七秀点点头算是明白了,走到院中几个纵身之后便消失在了重重屋顶中。 流回雪到宫中的时候,远远看见皇上的寝殿门口里里外外跪了好几圈人,有各宫娘娘也有朝中闻讯赶来的大臣。见到流回雪到来,人qu从中间分开了一条道供流回雪走过去。流回雪走到前面,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分列两侧跪在最前面的两个皇子。说实话,这两位皇子实在平庸,无论是相貌还是才能都还不及昭陵公主呢。如果不是因为生在帝王家,估计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了吧。流回雪看了看他们然后走进了殿中。流回雪走后两位皇子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知道为什么,两位皇子好像都在太尉的眼中看到了同情?明明他们的地位都比太尉高,他们可是皇子啊,可是见到了流回雪,他们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情不自禁地就向他俯首称臣了。 流回雪走进宫中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皇后坐在g边,一脸的憔悴,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昭陵公主抱着小世子站在皇后的身后,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丞相大人和从小伺^候着皇上的老太监躬身站在另一侧。太医们早已经退了出去,见此情形,流回雪走上前朝皇上行了一礼之后就随丞相站在了一起。 在流回雪到来之后,老皇上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见人到齐之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强撑着开口,声音如苍老的枯木。 “朕已经知道自己时辰无多,回想朕的这一生,虽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好在落月王朝没有毁在朕的手中,朕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但还有一件事让朕忧心,这也是朕把你们深夜叫过来的原因。说实话,朕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把皇位传给谁。虽然昭祥、昭果都是朕的亲生儿子,但他们的才智朕还是清楚的,朕想问问两位爱卿有什么建议?” 这种时候,自然还是不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比较好,只要向皇上表明忠心,无论立哪位皇子为帝,自己都将一如既往地忠心辅佐就可以了。事实上,丞相大人的确也这么做了。老皇上点点头,又看了看流回雪。 “太尉大人,朕知道你素来足智多谋,为人聪慧,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回禀父王,儿臣觉得,既然难以抉择,不如就立长好了。有儿臣和文武百官在,定会保住落月江山百年无虞。” “太尉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啊,有太尉这句话,朕便放心了。高公公,传朕遗诏,立二皇子昭祥为下一任皇上。” 老皇上说最后一句话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iog中突然气血翻涌,坐起身来扶着g榻大咳了几声,咳出了好几口乌黑腥臭的血,又重重倒回了枕头上,闭上眼睛竟是再也没有了反应。殿中一时间静的仿佛落了一根针都能听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知道了什么但大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流回雪,他几步走上前探了一下老皇上的鼻息再把了一下皇上的脉,然后撩了衣袍跪在了地上。 “先皇已经驾崩了。” 寝殿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皇后扑在老皇上的身上,哭得声嘶力竭。殿外的众人听到这个声音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何事。因此一时间,殿内殿外哭成一片。许多嫔妃虽然内心算不上多伤心,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是以这哭声中还夹杂着不少干嚎。听的人心里发毛。两位皇子并着他们的母后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往殿里张望,按照礼节,过一会儿皇上的贴身太监就会出来宣读皇上的遗诏了。这是决定了他们一生命运的一刻。 可是他们没等来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倒是等来了太尉大人流回雪。太尉大人一身玄色官服,手里握着赤金的诏书,冷冷看着众人。随后诏书一展,太尉大人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闻言台下跪着的众大臣和众妃子皆整理好了仪容端端正正地跪听着,流回雪扫了一眼,继续念道。 “朕之一生,无寸功于社稷,无利于百姓,愧对祖宗。今天下之势,实为朕之所忧。朕虽不才,然有二子一女,二子聪明伶俐,礼贤下士,然则年幼缺乏历练,昭陵年长,但终为女子,幸得苍天庇佑,生下一子,朕独爱之。其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封丞相大人、云寒王、jii军统领为辅政大臣,望众卿鼎力辅佐,且勿辜朕之所望。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流回雪念完之后收了诏书,看着跪在台下的众人都愣在了原地。半晌后,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是丞相大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神色激动地指着流回雪。 “你在胡说什么!” 看见丞相大人的样子,众人这才肯定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肯定了之后内心不由一阵震惊。流回雪这是要立自己的孩子为皇帝啊!虽然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落月王朝的历史上的确有皇帝因为膝下没有子嗣或者只有公主,而转立公主的儿子为继位者,太尉大人是入赘为驸马的,这才情理上并没有什么不合的地方。但那是在皇上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如今两位皇子尚还健在,皇上就立下了这样的诏书,未免太过奇怪了。众人隐隐有了一个猜想,却谁也不敢说出来! 跪在地上的两位皇子连带他们的母后倒是先坐不住了,眼看着差点到手的皇位不翼而飞了,搁在谁身上也坐不住啊,梅妃先开了口。 “我不信,皇上怎么会不立本宫的儿子为储君,反而去立了一个奶娃娃呢。” “就是!”兰妃立刻接腔,两人虽然平时斗得势成水火的,但现在大敌当前,她们一致选择了枪口对外。“就算不是梅妃的儿子也该是本宫的皇子,什么时候轮到了昭陵那个不成气候的奶娃娃了。” 两位妃子神色激动,说话有些口不择言,她们已经忘了,她们口中的那个“不成气候的奶娃娃”正是眼前的这位太尉大人的亲生儿子。流回雪冷冷地将她们看着,未说一句话,却叫两位妃子打了一个冷颤,也不敢再多言了,只是动作间还有些不忿的。 “流回雪,你你这是假传圣旨啊!你知道吗?这是要掉脑袋的啊!”老丞相仍然没有放弃,指着太尉大人的鼻子口口声声地控诉道! 台下众人皆是哗然,之前殿里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没看见。但丞相毕竟是跟着太尉大人一起在里面听着先皇立诏书的,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如今听他这么说,更加肯定了众人心中的猜测。太尉大人这是要篡位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老板娘的真实身份 跟在太尉大人后面的皇后和昭陵公主在流回雪念完诏书之后已经惊恐地愣在了原地。她们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流回雪念的是假诏书,但她们谁也没敢多言,她们现在是跟流回雪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们只是两个无所依靠的妇人,无论两位皇子谁当了皇帝都不会有她们的好日子过,唯有跟着流回雪才是正确的选择。她们是这样了,更不用说没权没势的老太监李公公了。因此,这下听了诏书的五个人当中,只有丞相大人还可以跟他斗一斗了,但这胜算委实不大。 流回雪转过身,脸上反而还带了笑意,只是这笑,看起来有些骇人。 “丞相大人,说话可要有凭据啊,如今这皇后,昭陵公主和高公公都没说本官假传圣旨,不能仅听丞相大人的一面之词啊,还是丞相大人听错了呢?” 流回雪眉梢一挑,眼中威胁之色显而易见,丞相大人被流回雪看得退后了两步,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继续跟流回雪对着干的话,流回雪一定会立刻将他处决掉,可是他是三朝的老臣啊,一向忠心耿耿,怎么能怎么能 丞相大人忽然想起临出门前流云对他说的那番话,原来,女儿早就料到了今夜的传位不会那样平静,所以才对自己说要保住性命最重要吗?言犹在耳,丞相握紧了手掌,手中都是汗,他浑身都在发颤,不知道该怎样抉择才好,一会儿之后,他仰天闭上了眼,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太尉大人说的有道理,老臣或许真的是老眼昏花了,老臣这副残躯恐怕无力再辅佐幼帝了,老臣自动请辞,辞去丞相之位。” 丞相大人朝流回雪拱了拱手,随后大步从高台上走了下去,穿过人qu,走进了无边的黑暗中。在老丞相走后,一直蛰伏在宫墙上的七秀扫视一圈台下的人,随后消失在了原地。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让人提心吊胆的一夜就此定局。太尉大人流回雪的儿子继承落月王朝的皇位,改年云木,太尉大人顺势成为这落月王朝的太上皇,因为皇上年幼,所以代为处理朝政,直到皇上可以亲政。因此,流回雪等于成为了这落月王朝幕后的皇上。再无人可以与之匹敌。而先皇的皇后,则因为思念先皇,所以自动请求移居觉悟寺,带发出家,整日吃斋念佛去了。 一日退朝之后,流回雪路过御花园,看见昭陵正抱着云木一首一首哼着曲子。他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走了过去。头一次,昭陵没有抬头看他。往日见了他,昭陵总要远远的就展开了笑颜。 “今日你怎么了?”他问。 “原来”昭陵一下一下拍着云木的后背正哄他睡觉,御花园的微风吹得她脸上一片恬淡。她的zui角甚至还有着一丝笑意。“原来这就是你要这个孩子的原因啊,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流回雪沉默不语,他看着她,不发一言却也间接承认了这个目的。昭陵突然笑出声来,她如今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性乖张的小公主了。这一笑之下竟有了些看透人间沧桑的豁达。 “罢了罢了,我早该醒悟的,如今父王已经驾崩了,母后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再没有人可以容忍我的胡闹了,回雪你知道吗?以前我那么任性,都是因为有父王还有母后宠着,只有他们才会从不在意我的行为是否像个公主或者我的功课是否好,无条件地爱着我,而现在,我只有云木了。还能求什么,争什么呢?” “你能这样想很好,明天你便从藏凤殿搬出来,移居昭阳宫吧,那里你可能住的习惯些。” 流回雪说完转身便走。 听见流回雪的话,昭陵公主愣了一瞬,随即了然,还是不免自嘲地笑笑。 “你果然还是最爱她的。” 她轻轻说了一句,不知道流回雪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或许是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不管是哪一样,他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来,渐渐消失在了这繁花似锦的御花园。昭陵公主拍了拍手中的小云木。 “云木,别难过,你父王不爱你母后,但他却很爱你,你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什么,躺在昭陵的怀中咯咯直笑,h.出两只小手拍了拍昭陵的脸颊,似乎是在安慰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十分坚强的昭陵,在小家伙的这两下看似安慰的抚摸下扑簌簌落下眼泪来。 近几日,璇玑阁接到了越来越多的暗杀流回雪的单子。万花捧着一堆纸条站在老板娘面前似乎也有些无奈。她还是没有抓到那个人,那个人每次出现都是挑琅宇楼关门的时候,且每次从门缝里塞进纸条之后都消失了踪影,只要她不收那张纸条,那人便会一直塞,到最后,门后面已经垒了一座小山。今日琅宇楼里没有人,如果这纸条不小心从琅宇楼里传出去的话,势必会给琅宇楼带来麻烦,所以万花便捧着这一堆纸条来找阁主寻找解决之法。老板娘站起身来扫落了万花手中的纸条,像个小孩子似得抓了抓头发。 “那人怎么回事啊!上次去刺杀流回雪差点把你都折进去了,如今他已经成了太上皇,再刺杀他简直难如登天,那人竟敢还来让我们刺杀流回雪?难不成要让老娘我亲自上吗?”老板娘掐着腰怒气冲冲地吼道。“那人怎么就学不乖呢!还写了这么多纸条,他们家是开纸铺的还是怎么着?跟我们璇玑阁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整我们?让我们杀的人一个两个都是不好gao的角色!” 老板娘气的一拍桌子,万花皱了皱眉,因为她眼尖地看见那张桌子从桌腿那里裂成了两半,只消再拍一下便会裂成了一堆废木头。看来阁主是真动怒了。 “那阁主,这次要怎么处理?”万花试探着问道,虽然阁主有时候也会任性一点,但她从未见过阁主这样歇斯底里过。 “还能怎么处理,通通回绝了,另外再找几个人守在门口,一旦抓到那个人就给我扒了他的皮!” 万花点了点头正要退下。老板娘突然又叫住了她。 “让人重新再送一张桌子过来,另外,端一盆热水到我房中,我要洗脸,没事别来烦我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是!” 万花再度退下了,没一会儿之后便捧了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盆进来。老板娘凝神听了一会儿,听见周围没了万花的声息才起身走到g边从g底拖出来一个箱子,木箱子雕刻精美,一看便不是出自寻常人之手。老帮娘将箱子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瓶瓶罐罐,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差别。老板娘的手在箱子中挑挑拣拣之后拿出了一个蓝布封着的瓷瓶。将蓝布掀开,瓶身倾斜,倒了一些粉末状的物体到了热水盆中。然后把瓶口封好,放进了箱子里,又将箱子推进了g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秦沐筠站在空无一人的院中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里和寻常人家的后院并没有任何区别,看不出来有任何一点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璇玑阁总部的感觉。倒是院中央和浮云院一般种了一棵桃树,只不过琅宇楼后院的这棵桃树比起浮云院的那棵委实小了些。 要说起她为什么能够进了琅宇楼的后院来还得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那些纸条的确都是她放进琅宇楼的。其实她之所以能够躲过万花的追踪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她从小被那些姨娘和姐姐们欺负,所以从小练了一身逃跑的本事,她没什么武功,只是硬练出来的速度而已。她之所以能够知道琅宇楼是璇玑阁的总部,还多亏了她在前几年的赏花大会之后就觉得这个老板娘不是什么平常人,所以一直派人跟踪着老板娘,从蛛丝马迹之下才得出了这个结论。前两次的单子虽然困难,但璇玑阁还是痛快的接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塞进去的纸条一直堆在门口,她无计可施,只能回浮云院再作打算,谁知道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出来买菜的聆琴,跟踪了老板娘这么久,秦沐筠自然知道这人对于老板娘的意义,所以她便走便喃喃自语道。 “唉,本来打算这么多年没见了,去见见我那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木兆呢,谁知道琅宇楼竟然关了门,真是可惜啊可惜。” 果不其然,当她这么说完之后,她的袖子立刻被那个小戏子拽住了。他的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有些激动。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琅宇楼的老板娘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秦沐筠心里一笑,面上还要装作很疑惑的样子点点头。小戏子脸上的神色更加激动了。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她小时候的事?”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我是她的朋友!”小戏子急急说道。 “我不信,除非你有办法让我去见见她,我听她说了才能相信你!” 聆琴揪了揪衣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今日是初七,琅宇楼一向都是不开门的,你从后院走,后院的门一般都是开着的!” 秦沐筠了然地笑笑,不等聆琴再说什么便朝他挥挥手说“有缘再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聆琴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思凡坊还等着他买菜回去做菜呢! 秦沐筠绕着琅宇楼走了一圈,果然看见琅宇楼的后院门开着,因此才有了之前那一幕。可惜万花去通知人换新的桌子了,否则秦沐筠就这么大喇喇地走进来,不免要被她制住。 可是秦沐筠扫视了一圈也不见有什么人影,整座琅宇楼静悄悄的,像座无人的空楼一样。她朝前走了几步,无意间被树枝刮到了肩膀,痛得她皱起了眉头。之前被流云打的,脸上的肿虽然已经消了,但七秀的那三十鞭子着实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好几天都下不了g。不过那个小少年倒是没有不给她饭吃,尽管流云吩咐了,但他还是每天都会偷偷扔一个馒头到她房里来。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但如果没有那一个馒头充饥,秦沐筠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不过,她一点都不怨流云,反而对她更加痴迷,这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心目中杀伐决断的云寒王就该是这个样子。所以她还是拖着伤还未好的身子冒死也要来找璇玑阁帮忙铲除流云的眼中钉流回雪。 秦沐筠揉了揉肩膀,突然听见某个房里传来水声。秦沐筠眼里一喜直直朝那个房间走去,不客气地拍开了房间的门。房里正洗脸的老板娘突然停下了动作。秦沐筠看着面前人的背影,虽然看不见正脸,但从打扮上面也可以猜出来这便是几年前在赏花大会上让她难堪的璇玑阁背后的主子,琅宇楼的老板娘。 “你不用装神弄鬼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璇玑阁的阁主,我今天就是来问一问,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任务?” 背对着她的人突然直起了身子来,那人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 “你娘没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之前先要敲门吗?” 秦沐筠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莫名的熟悉。 “你转过身来,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背对着她的老板娘拿过桌子上的毛巾将手擦了擦。“你刚才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她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讥诮。“你确定你真的知道我的身份吗?” 老板娘转过身来,下巴上还在滴着水,zui角带着嘲讽地笑意看着她,眼里满是嗜血的光芒。秦沐筠惊得后退了两步,被门槛一绊跌坐在了地上,看着老板娘眼里满是惊恐。 “怎怎么会。”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这张绝美中带着英气的脸,赫然是流云的样子!流云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哎呀呀,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说我是留着你的命好呢?还是”流云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做出掐人的形状,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还是干脆杀了你好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见面 落月王朝的夏日来的总比春天突然些,且简短,往往还没来得及流下几滴汗就已经要在乍起的寒风中穿上秋衣。但仿佛是为了报复那简短的时间,落月王朝的夏天在温度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是今年夏天,赤日炎炎下落月王朝的街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这样的天气走出来也实在考验一个人的皮厚程度。 普通的平民在这个夏天几乎就是躲在屋子里不停地扇扇子,借着穿堂风稍微缓解一下热度,或者从井里打点水洒在地上带走一点热量。有钱人家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他们往往不用自己扇扇子,自然有仆人替他们掌扇。而做官做到丞相这个阶品了,自然也能享受到很多有钱人也享受不来的东西,比如冰块。 冰块在那时候通常都是皇宫御用的,皇上会根据情况去分给各宫的娘娘还有一些朝中重臣。丞相今年虽然已经辞官,但运往丞相府的冰块反而比往年更多了些。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丞相府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皇上这么另眼相看?想来府上除了已经辞官的丞相大人以外就只剩向来闭门不出的云寒王了呀!有机敏者突然想起了去年小世子百日宴上发生的一桩事,虽然这件事随着新皇的登基被压得死死的,但禁不住大家的卦之情浓烈啊。于是那桩旧事就被拿出来添油加醋再借着些时过境迁的神秘更添旖旎色彩,于是关于太上皇和丞相府云寒王的那一段风光霁月的风月往事就成了众大臣之间口口相传但对外三缄其口的默契。 流云很讨厌夏天,准确的来说,很讨厌落月王朝的夏天。从前在丝萝谷就像另外一番天地,虽则四季分明,但那夏天的热也不是很强烈,师徒三人坐在门口吃吃西瓜聊聊天下下棋也就能看到日薄西山了。但出了谷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的夏天是如此燥热,感觉出去溜达两圈回来就能轻两斤,黑三层。虽然有内力可以调节身体的温度,但挡不住心底而起的烦闷。担任jii军统领的那两年,每到夏天流云就焦躁地想要杀人。所以边疆的敌国已经形成了一个默契:千万不要在夏天的时候去攻打落月王朝。后来解甲归田之后得知丞相府在夏天的时候能够有冰块,流云就像到了天堂一般,整个夏日都躲在府里闭门不出。 老丞相身体渐衰,扛不住外界这么大的刺激,所以每年冰块运到丞相府的时候,老丞相把它们通通送去了浮云院。在离浮云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四角亭子,因为离浮云院较近,所以一起划进了浮云院的范畴,在府里也是除了浮云院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能去的地方。 四角亭子名唤“陶然亭”,是流云写的名。亭子建在一处荷花池之上,又有两人合抱粗的苍松遮天蔽日,夏天本就比府里其他地方yi凉些。再加上亭子顶上还放了一块巨大的冰块,冰块渐化,化成的水沿着亭檐成串落下,淅淅沥沥的,将亭子里面裹成了一个隔世的‘水帘洞天’。亭子中除了像寻常府苑一样置了石桌石凳以外还放了一张贵妃榻。此刻,流云着一身轻薄琉璃纱裙躺在上面正闭目小憩。 亭外有男人撑着一柄绘青竹的白面油纸伞悄然落地,衣袂翩跹,气质高洁。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撑着伞绕过雨帘施施然进了亭子里,以流云的功夫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进了亭子的,不过她没有睁眼。男子的面容同他的气质一样如在云端,只不过面上添了一丝倦色。男子收伞而立,抖落了伞上的水珠,然后将伞靠在了亭柱旁,微微撩了衣摆在石凳上坐下了。 “你这里夏天倒是一个好去处,宫里的冰窖太冷了,倒没有你来的自在。”男子悠然开口,他的声音一贯有些凉薄,此时不知道是外面太热还是怎的,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热气,微微有些熨帖人心的作用。 流云zui角勾起一抹笑容,以手支额,慢腾腾睁开了双目。对面的男子恍惚间有一种九夜青莲在一瞬间绽放了的错觉。流云一寸一寸打量着他,他已经不同以往了,坐上了太上皇的位置,脱去了那身玄色官服,连便服都是御用绣娘耗费三月金线缠成的九龙服,虽然做了特殊处理,不过流云的目光太敏锐,仍然觉得金灿灿地晃得人眼疼。因此即使流回雪还是那个流回雪,流云却恍惚有些认不出他来,流云转而又看了一眼他放在亭边的油纸伞。 那柄油纸伞委实和现在的他不搭了些,应该也差了宫中画师为它描个龙凤呈祥或者大好河山的图做伞面才是,这样在夜里都不怕别人找不到他,反正远远就能看到一根直直的金柱子。 本可以就这样挤兑挤兑他,开个玩笑和他打个岔,但开口时流云还是换了一种语气。 “怨不得谁,这是你自己选的,甭管好的坏的,你都应该欣然接受才是。不过我倒从没见你为了什么事忧心劳神过。你不是一向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 流云整理了一会儿衣摆,索性盘腿在榻上坐了起来,她唯独在夏天受不了男装的层层包裹,因此在夏天都是少有的穿了纱裙,反正夏天也就那几日,而且她向来都是闭门不出的,不过她闭门不出不代表别人不可以破门而入啊。流回雪乍一见流云这副惫懒样子倒有些娇憨,像寻常人家闹脾气的女儿一样。他难得地露了笑意,是真心实意的笑,隐隐可见他皓雪一般的牙齿。 看见流回雪的笑容,流云有些愣神,抿了抿zui,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双方都还未理清头绪。如今辅一见面倒好像双双都忘了一般。或许是这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吧,新皇登基,父亲请辞,连落月王朝都换了天地。比起家国天下了,这小小的儿女私情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是。”流回雪沉声道。 流云有些发愣,略略思索才明白过来流回雪说的是什么。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只不过,这一路确实走的有些辛苦也有些累。好在,已经走完了。”流回雪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才仅仅二十五岁,却在这一叹气间蓦然苍老了下来,虽然没有鬓边花白,皱纹横生。但那种苍老却是由内而外的,让人不忍与之一争。 有时候人经历的多了,自然就老了。老,从来不只是外表上的变化。有时候才二十岁的心灵却已经苍老不已。 “真的走完了吗?你做了这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布下了这一步步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和公主成亲,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个位置吗?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是。”流回雪再一次给了肯定的回答。 流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去追问呢?遇见了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做一些蠢事。 “那之后呢?你还要什么?守着这个位置到死吗?” 听见流云的话,流回雪脸上的那抹黯然收敛,转而春风化雨,竟是柔和地让人心醉。他突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流云眼见着他踱几步过来,慢慢落座于榻上,就挨在她的旁边。流云一寸也没有让,她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她也相信他不会做什么。 流回雪温柔地注视了她半晌,然后慢慢执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流云错愕了一下,她着实没有想到流回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云儿,嫁给我吧,做我的皇后。”他的声音字字温柔,眼神诚挚恳切,让听到的女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但流云却觉得更加错愕,若换了五年前,流云或许会jiao羞地红了脸,然后轻轻地点点头。但如今,流云只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天书,明明每个字都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流云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流云甚至天方夜谭地想,流回雪是不是疯了?但对方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正在等待她的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消轻轻说出一两个字便好。若流云觉得流回雪这样不可理喻,也大可以拂袖而去。但流云愣了半晌,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记得师父死的时候我哭没哭吗?” 流云的这个问题显然也让流回雪措手不及,他眉间蹙起一缕疑惑。那日的事他每个细节都不可能忘记,包括师父临死前看着他的那抹了然的眼神,仿佛早就知道了他会干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情一般。但对流云,流回雪却是半分都想不起来,或者说是他故意选择去忘记的,他敢面对师父的眼神,却没勇气去面对流云的眼神,这些年甚至想都不敢想,他怕他一想就会失去所有走下去的力气。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那时候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连悲伤都没有,你走之后我就愣愣地盘腿坐在师父尸体面前,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剑会cha在师父的iog前?为什么你不见了?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但是脑子好像钝钝的,想什么都很困难。我呆呆坐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我帮你杀了师父。” 流回雪握着流云的手一抖,流云还颇为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我想明白的时候外面已经起了大火,然后我就拖着师父的身体一直往外面走,一直走一直走,我看见有火舌卷过来燃起了师父的衣角,我急忙跑过去扑灭它,但是另外一边也着了,我一直扑,但是那个火好像扑不灭一样,这边灭了那边又着了,最后我分身乏术,眼见着师父被卷进一堆烈火里。流回雪,你知道吗?你真的做的很绝,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被烧成一堆焦炭的,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别说了。”流回雪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紧紧地捏着流云的手,也不管她疼不疼,又好像是故意想让她疼,好让她从往事的梦魇中回过神来。 但流回雪的话流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的目光木然地看着空气中一个莫须有的点,继续回忆着那段流回雪不曾知道的往事。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也没有哭,师父烧成焦炭之后我就自己转身走了,周围的火好像一直要来把我卷进去,脚下的土地炽热滚烫,透过鞋子我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度。就算是我现在回想,我仍然不明白我那时候为什么不用轻功,反而由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下去。那年冬日丝萝谷没有下雪,是我去丝萝谷唯一一次没有见它下雪的冬天,整个丝萝谷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所以那场火燃的很快,整个丝萝谷都付之一炬。一直到我走到了丝萝谷边上那片常绿的林子里火势才被阻止了下来。然后我就坐在那片林子里看着山上烈火熊熊,一直烧了三天三夜,我就在那里坐了三天三夜,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没说一句话。三天之后火烧完了,我从地上站起来,很神奇,我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饿,还有力气伐树为木盖了一个简陋的木屋,给师父立了一个衣冠冢,我本想给你也立个冢,但想想放弃了,你的冢在我心里,我心里有座坟,葬着你这个未亡人。” “在那之后你做了什么?”流回雪静静看着她,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听客,眼中带着忧伤和心疼。 “在那之后我就躺在小木屋的g上睡了过去。很沉很沉,沉到好像要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是被硬生生饿醒的,肚子痛地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扯我的肠子。我强行睁开眼睛,那时候是黄昏,夕阳透过我未关的门照射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地金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我抬起手搭在眉前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师父,把门关一关,刺眼,我饿了,晚上要吃rou’。说完之后屋子里一片静谧,我愣了一会儿,然后就趴在木板g上哭了出来。” 听到这里流回雪再也忍不住将流云拉进怀里紧紧搂着,后面的事他可以想象。她定然是哭了很久很久,把所有的悲伤都哭了出来。在丝萝谷边为师父守了整整一年的孝才回了京都,然后便是敌国来犯,她带军出征,又是整整两年的刀光剑影。被师父和他宠爱了十五年的她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受了那么多苦。原来说要保护她的人是他,结果到头来让她吃最多苦流最多泪的人也是他,他不知道流云那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但肯定不比他容易。 流云就这么安静地任由流回雪搂着,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所以”她从流回雪的怀中抬起头来,慢慢将流回雪一寸一寸推离自己,发红的眼中带着一丝决绝。“所以,做了这些事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再嫁给你?” 流回雪心痛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流云一根根掰开,然后僵在了半空中任由空气吹凉,他握了握手指,最终只抓住了一片虚空。那一刻,他便知道,流云是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有些时光他亲手葬送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流回雪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很没意思,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意义,也许他和流云之间就只剩下生死了,她生,他死。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从榻上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拿起了那柄他来时撑的伞缓缓撑开。 “我懂了,以后,我不会再擅自来这丞相府了。”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看来不光是政事劳累殚精竭虑那么简单了吧?”流回雪往外踏了一步,忽听得流云在他身后缓缓道。 他安静了一会儿,周围的空气也跟着他的安静一起沉下声来,只听见水滴敲打在他伞面上的泠泠响声。 “我知道。”他道了一句便走出了亭外,纵身间已经消失了踪影。 流云沉默地看着刚才流回雪坐过的地方,然后闭上眼睛躺了下去,空气里漂浮的仿佛都是那股清冷的桃花香气,事实上她身上也有桃花香气,日子久了,竟然再也分不出来哪个是她的,而哪个又是他的了。她捂着仍自惴惴的iog口,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却是越念越烦躁,索性睁开眼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她没让流回雪知道,连自己也不想承认,当流回雪说出那句让她嫁给他的话时,她的心中涌上一阵悸动,那份年少时候的春意遐思一瞬间跳了出来,好像从来不曾远离一样。如果时光倒回六年前,这或许就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一生一世一双人。 “流回雪啊流回雪,你是我的劫。”她喃喃念道。 落月王朝的夏日真的很短暂,短暂到来不及让流云从流回雪那一日的话中回过神来,院中的桃花树便落下了第一片叶子。 万花觉得阁主今天似乎分外安静,往日里阁主哪日不是热热闹闹地同楼里的客人玩作一团,但今天阁主回了楼里之后就一直坐在后院的桃花树下发呆,有人来向她汇报事情,她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只挥挥手让那人自己处理去了。手中的那杯茶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万花左思右想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毕竟她没有机会时时跟在阁主身边,一年中至少有一半时间她是在外面办事情的。但万幸的是,阁主从未有事情让别人担心,因此这一回难得有事情了就让万花格外担心起来。 她想让阁主开心一点,但从小身为杀手的她从未有过逗别人开心的经验,倒是阁主会常常逗她,这个想法让万花惶恐,自己似乎有些失职。她搜肠刮肚想找出两件能让阁主开心的事情来,脑海中略过一个个人像,但那些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没死的人当中,一张带着些羞涩和温柔的脸一跃而出。万花仿佛一瞬间被雷劈中了天灵盖,她心内有些雀跃面上却带着一些愁苦尝试着说道。 “阁主,您要不要去思凡坊听听戏?前几日聆琴公子来找过您,但是您不在。虽然他嘱托我不要对您说起这件事,但我想或许您想知道。” 在万花脑中跳出来的人影就是聆琴,万花跟在阁主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看过谁能让老板娘另眼相待,除了聆琴,阁主对这个戏子的关怀和呵护,有时候连她看了都要嫉妒。所以如果要找一个人能让阁主重新开心起来,或许只有他了吧?尽管这个事实让万花感觉十分懊恼。 兀自忧神的老板娘在听到万花的这一句话后,回了回神。 聆琴竟然来找过她?怎么从未听他说过?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杯底磕出一道裂口,水顺着裂缝流了一桌,老板娘站起身来,没顾得上动作,万花眼疾手快地拿过一块抹布迅速清理了桌面。老板娘看了一眼自己沾了点茶水的手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做事情一直都是条理分明的,还从未有过这样行为失度的时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她生平真正的桃花倒是见了不少,但是自从流回雪离开丝萝谷之后,她在爱情的桃花却是一片未逢,白生了这副好面容,如今好不容易逢了,还是一朵并蒂的。一朵洁白如玉不染纤尘,一朵赤黑如墨暗光流转,还是带毒的。情这一字,真是难悟。 “罢了罢了,姑且先去思凡坊看看聆琴吧,他心思细腻,免得他没见到我,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愁的伤了身子。” 老板娘理了理裙摆,缓缓踱步朝外面走去,那方向,正是去思凡坊的。 万花心想,阁主果然还是很在乎那个小戏子的,连这点小事都放在心上,不过她怎么也看不上那个小戏子,能配得上阁主的男人,怎么能一点武功都不会,那么弱,又那么娘。但万花无法反驳阁主,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后面,也一同往思凡坊去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聆琴都知道了 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座位,老板娘心里突然涌上一丝疲惫,又长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得万花的脸色发白又发红。她好不容易想了个主意把阁主劝到思凡坊来听戏,却没提前调查一下思凡坊今日是否有戏。身为情报搜集人员和杀手,万花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恨不得就此自裁谢罪了。但老板娘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却没在乎今天思凡坊压根就没有排戏,直接挑了一个座位就坐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舞台继续发呆。万花没法,却又不好意思一起坐下,只能僵直地站在老板娘的后面进行自我反省。 此刻老板娘眼睛虽然是在盯着舞台,心里面却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刚才那一刻得知思凡坊今日未排戏的时候,她不可否认自己是失望的,但这股失望却不是因为今日看不到戏曲来给自己解闷了,而是因为见不到聆琴了。如今,老板娘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对聆琴的心思了,她曾以为在流回雪‘死’了之后她便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对聆琴的照顾只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想找一个人解闷,聆琴不具备任何特殊的意义,她选中他就跟在吃饭的时候第一口吃下的米一样,即使是被第一口吃下的,那些米也不会因此就特别一点。 但是会有人因为那口饭凭空消失了就怅然若失吗?她对聆琴的心思,还是简简单单的像吃饭一样吗? “阁主,是聆琴公子。” 正当老板娘沉浸在自己心中的矛盾时,万花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到。老板娘醒了醒神,目光私下逡巡了一圈,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静静站在帷幕后面。那个人影在她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似乎已经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他,随即一步一步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来。腰盘黄绦,身穿直裰,三尺青丝盘在脑后,脸上抹了油彩,竟是一副红尘女赵思情的扮相。聆琴因为脸庞清秀,身段苗条,所以在戏班中一直唱的旦角,所以难免平时行动间也有一些女气。这才让万花觉得他娘里娘气。可是扮上花旦,忽略了性别,聆琴还是十分美丽的。 老板娘见到他本想像往日一样扯出个笑容来,却发现任凭她笑僵了面颊,聆琴仍是站在台上一动未动。老板娘终于觉察出了一点反常,往日见了她,哪一次聆琴不是兴高采烈地迎上来的,怎么今日如此冷淡? “聆琴你怎么了?今日思凡坊不是没有排戏吗?你为什么这幅打扮?” 站在台上的聆琴捏了捏衣角,显然有些紧张,他收回了刚才一直看着老板娘的目光,转而低下头侧身望向别处。 “木兆,认识这么久了,除了第一次你一定没好好看过我唱戏吧?今日我就给你唱一出,只给你一个人唱,行吗?” 老板娘愣了愣,随即收敛了笑容挥了挥手,万花犹豫了一瞬,看了一眼站在台上的聆琴又看了一眼阁主,皱了皱眉最终略一点头转身退下了。 在万花离开以后,聆琴似乎终于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身子也软了下来。她收了收水袖,手指上挽了一个花,那是连女人也要嫉妒的身段,但身为一个男子,这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说实话,聆琴一直只能在思凡坊里演一些小角色不是没有原因的。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聆琴的唱词和表现力委实不如那些名角来的到位。但老板娘却喜欢听他唱戏,他唱戏的时候有一种动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呢?是明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却一直在努力的执着,他用心去揣度每个角色,因此,虽然他的唱腔不是那么优美,但他的眼神却是哀怨缠绵。这出戏是个悲剧,说的是前朝皇室遗孤赵思情因为国破家亡所以不得不沦为fg女子,却卖艺不卖身,是个清高的人,有一日,她遇见了此生最爱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能听懂她琴声里的心思。所以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赵思情把身子给了他,心也给了他。男子说,终有一天他会来娶她的,结果赵思情没有等来他,却等来了来自皇宫的轿撵,她心爱的男子穿着一身龙服坐在十六人抬的大轿上痴痴将她望着,原来她爱的男人真实身份是本朝的皇帝陛下。本该是个人人称羡的故事,但在故事的最后,赵思情没有跟皇上进宫,反而是一头撞死在了皇上的轿撵上。 赵思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是什么负心人,也不是穷苦潦倒的故事。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人,是这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只要欢欢喜喜跟他回宫做一个妃子就好了,为何还要连命都不要了呢?老板娘原先不知道,但此刻却稍稍理解了一些。因为她爱上了仇人,她再也狠不下心去报仇也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只有一死以寻求解脱。当事情两难全的时候,了结自己的性命,或许很懦弱,但也是一个一了百了的做法。 老板娘看着聆琴垂死一般趴在舞台上,眼角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眼里弥漫了一股绝望的神色,他真的是入戏太深。连木兆看了都不得不动容,今天的聆琴似乎比以往表现的更好,老板娘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拍了拍手掌。掌声是对一个戏子最好的肯定。 聆琴在老板娘的掌声中似乎如梦初醒,他吸了吸鼻子,又用水袖抹了抹眼泪,才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理裾行礼,他直起身来,自开始时就一直绷着的脸此刻终于绽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老板娘却从那个笑容中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木兆,你猜赵思情心中恨不恨那个公子呢?”他问。 老板娘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她缓缓摇了摇头,是‘不恨’还是‘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肯定是恨的,没人愿意被自己爱的人骗。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尽,为什么呢?” 老板娘慢慢站起身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聆琴还是摇了摇头,她似乎知道了聆琴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爱他啊,好爱好爱,比自己的性命都爱,你说我说的对吗?云寒王?”话到尾处,聆琴眼中带泪的瞧着老板娘,似乎想透过那层皮看进她的心里去。 老板娘闻言一怔,不由踉跄地就要倒下,幸亏扶住了椅子的扶手才不至于露出狼狈的姿态,她这小半生都不曾狼狈过。 “你是高高在上的云寒王啊,在王府的时候你就那样侮辱我,又扮成老板娘来戏耍我,看我被耍的团团转有意思吗?你们这些大人物是不是太无聊了!我什么都没有,现在连自尊也没有了,没什么再值得您费心思的了,或许你从头到尾都没费过心思吧,我就已经眼巴巴地跟上来了,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太尉大人,不,是太上皇,我我。” 聆琴看着老板娘结结巴巴话不成句,随后倒退了两步,转身跑去了台后。老板娘快走两步想要去追他,但走出两步之后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追上了之后能做什么呢? 老板娘反问自己,她确实骗了他,即使她曾经并未把他放在心上,即使对于她庞大的生命躯干来说,聆琴只是其中一朵桃hua瓣,但他仍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会失望,也会伤心。流云随后呆愣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思凡坊。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万花见老板娘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忧心忡忡地询问。老板娘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zui里i喃。 “快了快了,很快这一切都不用烦忧了。” 一句话让万花摸不着头脑,只好像来时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老板娘身后回了琅宇楼。刚回琅宇楼的第一刻,老板娘突然让万花外出执行一个任务。万花见阁主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不禁放下心来。在万花领命离开之后,木兆去屋子里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卸下之后,脸色yi沉地回了丞相府浮云院,今日,她有一件事要做,一件她已经忍了很久的事。 今日七秀没有什么事,正拿着扫帚在院中整理桃树的落叶,这浮云院里面没有仆人,所以一些洒扫之事基本上都是七秀来做,只不过流云爱干净,平日又喜静,所以院中没有什么活可以干。他正扫着呢,忽然感到有一丝杀气,他警戒地按向腰间的长剑,眼见着流云从院外走进来。在见到流云的第一刻,七秀放下心来。但随即看见流云脸上那抹煞气之后,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 流云匆匆扫了他一眼,眼神却没有在七秀身上多做停留,只是冷冷问道:“秦沐筠呢?” “在屋里。” “让她出来,立刻!”流云说完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脸上的神色却是愈发yi郁。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赶走秦沐筠 七秀隐隐觉得有一点不妙,不知道秦沐筠又做了什么惹怒主子的事,为避免主子的心情更加糟糕,七秀迅速地跑到右边的厢房将秦沐筠带了出来,秦沐筠跟在她身后走的倒是悠闲,七秀看在眼里,心里默默为她捏了一把汗,他从未见过主子今天这种表情,估计秦沐筠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但这却轮不到他来操心,他的脸上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你还是快点吧,主子今天心情不好,你小心着点,别又像上次一样半死不活。” 秦沐筠悠悠看了七秀一眼,她一向不怎么瞧得上七秀,没有自己的半分主见,活像流云的走狗一样,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走狗。如果流回雪不是流云的敌人的话,她会爱的,估计也只有那样的男子了。是以听到七秀的话之后,秦沐筠只是不屑地朝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七秀心里啐了一口,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走到流云跟前时,七秀默默退到了流云身后。秦沐筠更加不屑地嗤笑他一声,正准备跪下朝流云行礼。只是还没等她弯下腰去,她的肩膀上突然挨了一脚,力道之大,她身子整个都飞了出去撞在了浮云院的廊柱上,吐出一口血来,气息奄奄地趴在了地上。站在流云身后的七秀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刚才心里在默默诅咒着这个女人能够被主子教训教训,但看到主子出手这么重,七秀反而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忍。说到底,秦沐筠只是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弱女子而已,实在禁不住主子这接二连三的重手。但他知道主子的脾气,所以不敢妄自求情。 “聆琴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即使刚才动了那么大的肝火,流云说出话时仍是冷冷沉沉的,不见半分歇斯底里,流云怒极的时候就会这样,平静到令人觉得可怕,好像底下正藏着狂风暴雨。 秦沐筠趴在地上吐尽了口中的血,竟然还能强撑着站起来,她倚着廊柱站在原地朝流云扯出一个笑容。笑容带血,显得有些诡异。 “云寒王从来不会随便动手,既然你都下这么重的手了,想必肯定是查出了什么吧,毕竟璇玑阁也不是吃干饭的。” 流云zui角露出yi冷的笑容。 “我问的自然也不是这件事,所以那一脚直接就是惩罚你告诉了聆琴那件事。我现在需要你回答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聆琴,你想做什么?” 秦沐筠揉着心口,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却还是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我只是想看看,流回雪和那个小戏子,谁在你心里更重要些。” “哦?”流云脸上带着些奇怪的笑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你看出来了吗?如果看出来的话,倒劳烦你告诉我一下了。” 秦沐筠摇摇头,到现在为止她的脸上都未露出过害怕的神色,她不怕被惩罚,她也不怕死。 “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半斤两的样子,因为你两次对我出手的程度都差不多。” “秦沐筠,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疯子。” 听到流云的话,秦沐筠哈哈大笑,因为笑得太过用力,牵动肺腑的内伤,又吐出一口血来。她就着袖子擦干净了唇边的血迹,还要强硬地开口。 “那倒没有,有人说过我是jiv,因为我很早之前为了能获得更多的消息,为了能找到站在你身边的价值,甘愿出卖身子去和朝中很多大臣套近乎。也有人说过我是杂种,比如我的那些姐姐和姨娘们,只因为我是庶出,而我的娘亲又和府里的下人有染而已。那又怎么样,我爹对她那么不好,只有白叔叔忙里忙外地照顾我娘,他们在一起我觉得很好啊,但是他们最后都死了。所以我就成了杂种。倒真没有人说过我是疯子,你是第一个。” 流云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惜。遇见过了足够的悲伤,再惨痛的经历在她眼里都变得不再惨痛了,不能激起她的一丝感情。反倒是七秀,有些怔怔地看着对面容貌艳丽口吐鲜血的秦沐筠,刚才她们的对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秦沐筠会知道那么多事,他也未曾知道一向看起来很骄傲自满的她竟然从小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他的心底有一些抽痛,不知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是对她不曾有过的。 “这样的眼神真好。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眼神。三年前你凯旋归朝时,我曾经站在人qu中看过你的样子。你坐在枣红骏马上,眼神就跟现在一样,没有同情,只有比冬日的盔甲还要冰冷的寒意。”秦沐筠痴痴地看着流云的双眸。“云寒王,你不该囿于在流回雪和聆琴的感情里。他们会阻挡了你前进的脚步。你该是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生的,你应该是这天下的王。如果因为太寂.寞,非要找一个人陪在身边的话,这两人你只能择其一,不过看来,你也没得选,流回雪是注定要出局的。那个小戏子倒是个很乖的人。值得调教调教,你不如” “滚!” 秦沐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声冷冷的命令cha了进来。她仿佛被扼住了咽喉,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她问。 “我让你滚,从此再也不要出现在浮云院,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不需要你。”流云坐在石凳上冷冷说道。 七秀看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成竹在iog的秦沐筠神色里出现了一丝慌乱。她眼神无处安放地游移了片刻,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就这么跪着挪到了流云的跟前。七秀看见秦沐筠的身后拖出一道血痕,看着煞是骇人,但秦沐筠却仿佛不知所觉。秦沐筠颤颤巍巍地抓紧了流云的裙角。像一只被流云拿捏住了七寸,只能无助挣扎的小蛇。 “不不要,除了这个,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要离开您的身边,哪怕是死我也无所谓,只要让我继续留下。”她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乞求意味。 看着一向骄傲的秦沐筠竟然露出这样手足无措的可怜样,七秀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虽然跟着流云这么久了,上过战场也见过不少的黑暗,但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没有怎么受过苦的少年而已。 “你死了,我还要你有什么用吗?给院中的桃树当花肥吗?滚!” 秦沐筠一个劲儿地摇头,抓着流云的衣角,一向流血不流泪的她竟然流出两行热泪来。流云低头看着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抬起手劈了一下她的后颈。秦沐筠终于安静了下来,直直栽到了地上。流云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角从秦沐筠手中抽走,脸上有厌恶的表情。 “把她拖出去,送到吏部侍郎的府上,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任她自生自灭吧。还有,你以后没有别的事就给我守着浮云院就好,不要让任何人尤其是她再回来。” 说完之后流云便进了屋子里,七秀自然是知道流云的话是对他说的。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秦沐筠,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蹲下了身子将秦沐筠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横抱着她消失在了浮云院。 秘密果然还是永远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一旦说出来便不再是秘密了。 流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似乎要洗尽iog中的郁闷。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遮日,凉风骤起。 “马上就要变天了。”她喃喃道,不知道指的是什么。“在下雨之前还是尽快解决吧,那个小笨蛋的雨伞都是破破的,不能为他做什么,只能保护好他。”话毕,她幽幽一笑,抬脚向前走去。 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聆琴坐在椅子上大声喘气,明明也没有怎么运动,他却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他抬起眼发现镜中的自己早已经泪hi了满脸,劣质的油彩污成一片,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通,发现越擦越糟之后索性趴在桌子上痛痛快快哭了出来。 “聆琴,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是个男人,老是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岂不是真像万花说的娘里娘气的了!” 可是越这样说,他哭得反而越厉害。泪眼朦胧里他坐起身来,从小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华美的盒子,盒子十分精致,不像是他能够买得起的东西。这是老板娘曾经送给他的水粉,他一直没舍得用。他作势要扔,可是那只盒子还是牢牢被他握在手里。他细细摩挲着盒子上的花纹,好像在抚摸着那人的脸庞。 “我终于知道了你心里的那个未亡人是谁了,太尉大人,有才华,有地位,有能力,有”聆琴喉头哽咽了一瞬,复又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有多爱你,我就有多自卑,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是个胆小鬼而已。”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亲自来见聆琴 已入秋天,天色黑的早,所以酉时刚到,小贩们纷纷都开始收整摊子准备回家吃晚饭了。卖珠钗的王维正将摊上颜色各异的珠钗簪子塞进背篓里,想着回家的温馨场面,他摆摊十几年了,因为心灵手巧,所以生意一直不错。靠着这个小摊,他养活了一家老小,还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儿。虽然不漂亮,但家务活操持的很好,有她在,家里他从不用操心。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回去呢。心里想着,王维心头火.热,手下的动作更加快了。这时候,面前突然划过一道白影。 “老板,能将那根墨绿的男式束发簪子卖给我吗?” 王维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这小破摊的女子,脑子里什么也容不下了,他从未看过这样好看的一个女子,前些时候,京都第一美人的昭陵公主去了赏花大会,没客人,他也就收了探子跟着去凑热闹了,不得不说,那昭陵公主真是个美人,他这辈子是想不到了。可是看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比那个昭陵公主都要好看。见她指着自己已经收到篮子里的簪子,王维便急急把那簪子递给女子,给她之前还在袖子上擦了好几下,生怕上面的一点灰尘会玷污了眼前的女子,甚至连钱也忘了要了。但是那位女子并不打算占小贩的便宜,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碎银子放在小贩的摊子上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半晌之后小贩才回过神来。 “难不成我刚才看见九天玄女了?”他手里拿着那块碎银子眼神直愣愣地说道。他手上的这个碎银子,抵得上他半个月的收入了。他忙不迭的把碎银子塞进怀里,迫不及待的要回去跟家人孩子分享这个稀罕事了。 流云转了转手里的碧玉簪子,不是什么上等的碧玉,她固然可以去博古斋买镶金嵌银的古董碧玉簪,但今天在这街上看到了它便觉得有缘,她喜欢的紧便不假思索地买下了。 流云长叹了一口气,路边的人看她的目光炽热而强烈,可她却仿若未觉。因为她平时出门几乎都是轻功,再不然还有云寒王专用的马车,没什么机会徒步在这街上走着。但今天她什么也不想多做,只想慢慢踱步去那个地方。 流云到思凡坊的时候思凡坊的班主正打算关上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仙姿飘逸的女子朝这边走过来,老班主眼神不大好使,所以隔得远没看见流云的样子,但见那身形老班主也颇为可惜,如果从小训练的话,倒可能是一个名角。但是等到流云走近了,老班主便不敢在心里如此想法了。人家哪能从小学唱戏呢,人家有更重要的任务。老班主急急忙忙走到门外朝流云跪下了。 “草民参见云寒王,不知道是云寒王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望云寒王恕罪。”去年丞相府云寒王寿辰他们去表演的时候,他曾经有幸见过云寒王的真容,就是这副样子。 “班主你起来吧。”流云弯下腰将老班主扶了起来,看得出来,老班主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角色,即便已经知天命的年纪,身子骨仍然很rou软。“我这次来是来寻聆琴的,班主你可不可以帮我通报一下?” “哎呦,王爷折煞老朽了。”老班主连忙弯腰摆手。“王爷你要见聆琴直接派个人过来叫一叫就可以了,何须要亲自来呢。不用通传不用通传,王爷你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聆琴平时没什么事只待在房间里的。” 流云淡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样太唐突了,还是麻烦老班主通报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他。” 老班主连连点头,门也不关了,一路小跑着到了大家住的后院。 “聆琴啊,你的福气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拍起了聆琴的门。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聆琴脸色有些难看地站在门后皱眉看着老班主。 “什么福气?班主你在说什么。”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跟死了爹娘一样,让我说什么好。”老班主一拍大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罢了罢了,你赶快收整收整,云寒王要见你,就在门口了。” 聆琴本来黯淡的眸子突然一亮,随即又堪堪沉静了下去。 “我我不见。”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可是王爷,还由得你见不见的?不见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一个人倒也罢了,我这思凡坊上上下下好几十号人呢,难不成都要跟着你陪葬?”见聆琴这么说班主也急了,一个劲儿地劝说。 “你就去跟她这么说,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绝对不会牵扯上思凡坊的。”聆琴有些气恼地转过身子,不再看老班主的脸色。 见到聆琴这副倔强的样子,老班主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 “你性子自小就倔,我还记得去年王爷寿辰的时候你被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紫衣女子留下了。虽然你回来后什么话也没说,但干我们戏子这下九流的,你又长得细嫩,我也能猜到你被叫去干什么了。但是啊。”说到这里老班主又抬头看着聆琴的背影,希望他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本来我们什么都不应该求的,但如今既然王爷都能亲自来找你了,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班主希望你们都能够有个安定的生活。不要再跟着我漂泊了。” 班主话说完见聆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索性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这样去复命了。其实不用老班主自己说,流云看见老班主一个人走出来就知道那个孩子肯定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因此不忍让老班主为难,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但知道之后,流云并没有离开,反而让老班主搬了一张凳子给她,她就在思凡坊的门口静坐了下来。思凡坊门口人来来往往,见到这一幕觉得颇为新鲜,总少不得多看两眼。一是难得能看到这样的美人,二是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流云,赶紧呼朋引伴的过来围观,在后面指指点点。流云闭上了眼睛,想着这样的话,那个小家伙总会出来的吧。 流云在门口坐着,老班主哪里敢关门啊,只能站在一旁陪着站。半晌后流云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渐渐不稳。流云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老班主,你不用陪着我的,你先回去吧。” 老班主连连点头,可是流云见他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流云想了想,然后从怀里掏出她之前买的那个碧玉簪子递给老班主。 “老班主,不如你替我把这个簪子给聆琴吧,这是我为他选的。” “唉!”老班主答应了一声,忙不迭地接过流云的簪子朝屋里跑去。边走边揉揉自己的腿,已经有些麻了。 流云准备再闭上眼睛静坐。可是没一会儿流云就感觉到了一股yi气从右方传来。流云睁开双目侧过头朝后边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朝自己走过来。带着同是黑色的面罩,看不清长相。yi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那是杀多了人才会染上的死气。 “你是谁?” 走到流云身边时,流云才发现这个人真的很高,她在女子之间身高已经不算矮,但那个黑衣人却还整整比她高了一头,那个黑衣人朝流云行了一个礼。 “我是太上皇的暗卫,奉太上皇之命宣云寒王进宫。” 流云皱了皱眉,暗卫?流回雪竟然还偷偷训练了这样的人?他不是一向都喜欢独来独往的吗?流云看了看门里,那暗卫也不急,像是隐形人一样站在流云身旁随她一起看向门里。半晌之后见里面还没有动静,流云想,大约他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吧?随后她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暗卫见状随即在前面领路。两人都不是寻常人,只是拐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便消失在了原地。 流云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思凡坊里跑出来,满腔的喜悦冲动被门口空荡荡的凳子浇的冰凉。聆琴握着簪子站在门口,眼神呆呆地望着四周,一时之前竟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错觉,她终究还是没有要他。 暗卫本来是在前面领路的,可是没一会儿暗卫就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跃到了自己前面。身为暗卫,轻功一向是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见有人竟然跃到了自己前面,心里不免起了与之一争的心思,可是即使他把内力提到了十成,那人也始终领先他一个身子。看来他和云寒王之间还是有点差距的,他还需要继续努力。在疾驰的风中,暗卫突然看见前面的人侧头看了他一眼,zui角拉出一抹微笑。美的像幻觉。 暗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影却突然从眼前消失了,暗卫心里一惊,极目望去,也只能遥遥地看见那人的背影,没一会儿就消失成了一个小点。 暗卫心里大骇,这根本不是差距的问题了,就算努力十年他也不可能跨越这道鸿沟。这是与生俱来天赋的差距。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只为了拥抱你 等暗卫赶到宫中时,只见先前遥遥领先他的云寒王此刻正悠闲地坐在宫门上,门下数十个守卫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她似乎在等他。暗卫敛了敛心神,步履轻盈的落在流云身侧,拱了拱手却不多一言,做暗卫的,首先要修炼的就是话少。流云挑眉打量着他,明明流云比他还矮了一个头,又是坐在了地上的,可暗卫却觉得流云好像是在俯视他,对他产生了很强的压迫感,那是长居高位者才有的压迫感。流回雪身上也有,在这样的压迫感下,暗卫习惯性地将头低得更深,不敢直视流云的眼睛。 “你的轻功不错,ig有天赋的。不过你下次可以试着练练把两个纵身的呼吸调整为三个。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暗卫眼睛几不可见的一亮,随即朝流云屈膝半跪。 “多谢云寒王指点。”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暗卫除了主人之外很少朝别人下跪。既然能对她如此做,说明是真的很佩服流云。流云h了h懒腰从地上站起来,朝暗卫抬了抬手,暗卫随后站起身来。流云看了看远处的天色,落日熔金,大半已经沉入远处的地平线,只有小半露在外面,给这个大地笼罩上最后一层暖意,快要入夜了呢。 暗卫侧过头看见有火光跳跃在流云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两团火球,闪烁着冰冷的光要把别人燃烧殆尽。 “走吧。” 流云说着已经转身跃向下一个屋顶,暗卫看着流云的背影半晌,随后一言不发地跟上了。流回雪所在的太和宫在皇宫的中央,殿顶是金色琉璃瓦,远远的便能看见五彩光线闪烁,十分扎眼。流云在太和宫门口落下却没有直接进去,门口不同于往常,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像是流回雪早早下令撤走了。以他的功夫,倒不用几个侍卫守护,更何况还有武功那么高强的暗卫,不一会儿暗卫落在流云的身后,朝流云拱了拱手。 “殿内只有太上皇一人,太上皇吩咐如果云寒王过来的话,可以直接进去,卑职会在殿外守候。” 流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朱漆的宫门,历经千年,虽然每朝每代都少不得重新修葺,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从那重重叠叠朱漆中间看见时光的变迁,越华丽的外表粉饰的也不过是更加黑暗的过去而已。而生活在这重重黑暗之后的人还能再重回光明吗?这是那人真正想要的东西吗?对流云来说,与其这样困守在深深的宫墙里,还不如纵马天涯,饮酒煮茶,还自由些。 见流云不动,暗卫替她推开了不过咫尺距离的宫门,门外微弱的光照亮的也不过是门前的方寸之地而已,再深处的地方隐匿在黑暗里。流云抬腿迈了进去,门在身后应声关上,流云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流云虽然武功高强,夜间视物的能力也异于常人,且随着武功的精进,还在增长当中。但刚陷入黑暗的第一瞬间,人类的本能还是会恐慌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只是那口气还没有吐完,她便感觉身后传来一道劲风,来不及躲避,她神情一怔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周身的桃花香气似乎浓烈了些。背后那人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呼吸浓重,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喟叹。 流云缓缓将iog中的气息慢慢吐尽,她已经知晓身后的人是谁,只是不明白他现在此举是何意。 “堂堂的太上皇也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吗?不怕传出去,天下人会议论吗?”她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说道。 半晌背后那人也没什么动静,流云几乎怀疑他都要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如果偷鸡摸狗能得到你,我也不介意做一做偷鸡摸狗的事。” 背后那人的声音嘶哑,好像被烟熏了一样,可是随着他开口,一股浓烈的酒味让流云皱了皱鼻子,一瞬间知道了他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能被百姓口口称赞的太上皇大人起码这时候也不会失了风度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今日叫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面对你,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风度,有涵养的人。我以为我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是。” 流云感觉身上的桎梏渐渐松开,她转过身,流回雪的面容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这样的感觉让流云很不舒服。 “灯在哪里,我去点上。” “不要。” 流云凭借着记忆摸到了灯台的位置,却听见流回雪在身后急急说道。可是流云手中的那只火折子还是准确无误地点燃了面前的烛台。跃起的火光虽然不足以照亮整个大殿,但周遭的事物朦朦胧胧间还是能看得清的。流云拔出了一根蜡烛,借着蜡烛的光照亮了身后的流回雪,在看到流回雪的第一眼流云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烛光让流回雪的影子闪烁了一下。流回雪以为流云会吓得连烛台也抓不住,事实上流云远比他想象的坚强的多。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点上蜡烛的吗?” 面前的流回雪脸上带着明显是酗酒过多的暗黄疲倦,眼中盈满血丝,仿佛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过觉了。然而这些都不如他两鬓间的斑白来得震撼人心。曾经是那样一个叱咤风云,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如今脸上却现了沧桑,如同而立之年的人。 不过她原以为流回雪不会在意这外表上的变化,但没想到,他还是在意的。如果今天换了是她,流云想,或许她自己也会害怕流回雪看到她这副样子吧。 “我怕会吓着你。” “我难道就这点本事吗?”流云说着走到另外一侧将那边的烛台也点上,大殿之中顿时亮堂了许多。 “你的本事当然不止这么点,可我的本事却只有这么点。” 流回雪缓缓踱步到高台之上,在那孤寂的龙椅上孤身一人坐了下来。一瞬间,他似乎又成为了那个于方寸之间挥斥方遒的皇帝。这个位置,不是所有人都能坐的,没有承载天下兴亡的心,永远也扛不住这个位置带来压力。流云站在五层台阶之下,视线和他遥遥相对。那是臣子和皇帝之间的距离,中间也隔了一段永远回不去的过往。今天,他是太上皇,掌管天下兴亡,她只是他的臣子,一个闲散王爷而已。流云可以猜想他这个样子是因何而来,甚至心中还有一丝卑劣的窃喜。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今日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今日是不是去思凡坊了?”流回雪垂眸看她,眼中带着早已经知晓一切的了然。 “你知道的就不用问了,问你想知道的吧。”流云淡淡说道。 “你是喜欢那个叫聆琴的小戏子吗?”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流回雪立刻接口问道。他知道,面对流云,任何的拐弯抹角都没有用,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时候直接的交流更省时间一点。 “是ig喜欢的。”流云勾唇说道,她这时候这样说倒不是为了故意气流回雪,或许还达不到爱的程度,事实上,流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能力去爱任何人了。但她却是真切ig喜欢那个小家伙的。要不然也不会陪着他这么久,还亲自买了簪子上门去找他。还没用人能让她这么做。所以,她对聆琴还是有感情的。 流回雪眼中弥漫上一股寒意,快要将人冻成冰。 “你回答的还真是快,看来,是真的ig喜欢的啊。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几乎掌握了你的全部行踪,除了你生辰的那天晚上你和那个小戏子见过面之外,你们并没有任何交集。那天晚上我看见秦沐筠把那个戏子送进你房间,可是你进去后不久就把那个戏子赶出来了,总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吧,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事到如今流回雪也不想将他派人监视流云的事瞒着了,他近乎冰冷的一条条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在看到秦沐筠把小戏子送进流云房间里的时候,他当时就想把秦沐筠和那个小戏子一起杀了,但他又怀着心思,想看看流云到底会怎么样。结果自然是令他欣喜。他自诩天下无双,虽然和流云已经再无回旋的可能,但他知道自己在流云心中的无可替代,正如流云在他心中一样。但今晚,他感觉有些事情已经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了,他在等流云的一个答案。谁知流云只是嗤笑一声,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别说你了解我,你了解我什么,毕竟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生活在一起了不是吗?谁还敢笃定谁了解谁呢?我怎么不可能对他一见钟情呢?就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戏子吗?可是毕竟他可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不会给我带来伤害,也不会处心积虑地陷害我不是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抱着聆琴回府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们成亲吧 “你昨夜一定没睡好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我们睡醒之后再说。” 流云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身后那人浅浅的力道拽着。熟悉的感觉,聆琴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对她不敢有任何的僭越。流云没有回头,她将视线移向七秀,七秀一怔,随即有些不甘地拱手。 “属下先出去了。” 待七秀出了屋子之后,流云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神色变得有些无赖。 “正好,我也一夜没睡,不如我们合被而眠,有什么事慢慢说?” 聆琴脸上那层绯色的红意更深了一层,但他却没有拒绝,他朝g里挪了挪身子,给流云腾出了半个g位。流云眼里神色莫辨,她撩了衣摆在g边坐了下来,却没有真的和聆琴合被而眠,只是倚了半个身子在g柱上而已。 “我现在都不知道叫你木兆还是云寒王好。”犹豫了半晌,聆琴终于开了口。 “随便,你还是叫我流云吧,这是我的名字,这个没骗你。” 聆琴张了张口,那个名字在他zui边缠绵了几回,他却没有念出声来。 “其实即使你只是琅宇楼的老板娘,我在你面前还是自卑的。从你是琅宇楼的老板娘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我猜你大概已经发现了。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那天来了一个女人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后,我之所以会那么激动,我跟你说的那个理由完全是微不足道的。我是气我自己,我感觉和你的距离更加遥远了,之后我对你的所有行为不过是我的自卑心在作祟而已。可是自从收到了你送给我的那个簪子之后,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想见你,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我喜欢的就是我面前的这个人。” 聆琴喘了一口气,似乎在等待流云的反应。流云在听他说话时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分辨不出情绪,这也让聆琴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异想天开了。待他说完之后,流云深吸了一口气,zui角扯出一抹笑容,她低下头捏了捏聆琴的脸颊,很是宠溺。 “哎呀,看来我们聆琴戏虽然唱的不怎么样,说起情话来也是很厉害的嘛。” 聆琴的脸软软的,捏起来甚是舒服,流云竟有点不想放手。聆琴也没有阻止她,任由流云把自己娇嫩的脸庞捏的有些发红。饶是如此,还倔强的要说着话。 “我觉得你送给我簪子一定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簪子想要送给你。” 聆琴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桃木簪子递到流云的面前。 “在知道你有一个去世的夫君的那一天,其实我是想把这个簪子送给你的,但藏了这么多年始终也没有送出去,我现在想把它送给你。”聆琴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会接受吗?” “当然啦。”流云突然半坐起身来,脸上的笑意不像是假的。“这么漂亮的簪子为什么不要,聆琴,你帮我cha上好吗?” 聆琴心中有些欢呼雀跃,他捂着惴惴的iog口替流云将那只簪子cha在她挽起的发髻上。但是cha好之后聆琴没有离开,他从背后抱住了流云的腰。流云一怔却没有推开,她感觉到有一股hi意在她的背上弥漫开来,她知道,那是聆琴的眼泪。 “很漂亮,你戴起来果然是最漂亮的。”他抽了抽鼻子。“曾经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渺小的就像一只蝼蚁,即使拼上了全部也达不到你的一丝一毫,不过,我现在认命了,因为,没人能超过你。我是蝼蚁,但你是明月,你看不见我,但我能看见你就好。只怕。”他顿了一会儿。“你连看着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聆琴,我们成亲吧。” “额?” 聆琴错愕地看着流云转过身来,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眼中是温柔的笑意,可是那擦掉的眼泪又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怎么这个时候却呆住了呢,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我们成亲吧,我娶你,只娶你一个人。其实我是更想嫁的,可如果嫁的话就会给你增加许多麻烦,我固然可以护你安好,可你总不能永远不出去吧,我” 流云这时候突然变得唠叨起来,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聆琴便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一个劲的摇头,不知道是不愿意成亲还是不在意谁娶谁。怀里的聆琴哭得像个孩子。可是流云只是错愕了一瞬便合上双臂将聆琴紧紧搂在怀中了。 聆琴是在流云的怀中哭着睡去的,本来就一夜未眠的流云却只是看着他的睡颜一刻都没有合过眼。见他呼吸绵长之后,她便站起身来替他盖好了被子。身上的衣服被聆琴哭得留下了斑斑点点,她重新拿了一身衣服看了看g上熟睡的聆琴,随后走到屏风之后换下了身上的衣服。 七秀一直守在门外,脑海中刚才的那一幕一直徘徊不去。主子对那个男子是如此特别,他到底比那个男子差在了哪里?相貌,他远比那个男子来的俊朗,那个男子浑身脂粉气,看起来娘娘腔腔,一点都不讨女子喜欢。而武功,那个男子根本连半点武功都没有,还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孩子。他到底是哪里引起了主子的垂青的? 七秀就这件事竟然纠结了一个时辰,直到流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七秀眼尖,看出了流云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她穿进去的那一件,这个发现让他iog中怒火中烧。 “你替我去杀了秦沐筠。” “什么?”七秀iog中的那团怒火被流云的这个吩咐浇了个通透,从心底涌出一阵凉意。 “你以前不会走神的,今日是怎么了?”流云皱眉看他。 “是七秀失职。”七秀垂下了头,将眼中的情绪隐了去。 “你应该知道秦沐筠去了哪里,我要你帮我杀了她,斩草除根,我不允许任何威胁到他的因素存在。” 流云口中的‘他’如果换了往日七秀不一定知道这是谁,但是现在,七秀完全可以确定便是屋里的那个男子。只是不知道,秦沐筠哪里会威胁到那个男子的安全。 “是。”七秀没得选择。 说完之后七秀便退下了,他的确知道秦沐筠在哪里,甚至那个地方还是他亲自置办的。自从秦沐筠离开后,吏部侍郎的府上就再也没有秦沐筠的位置了。那日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秦沐筠放在吏部侍郎府的门口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见秦沐筠在吏部侍郎府的门口躺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将她带回去之后,他便自作主张的将她安置在了一处无人居住的破院子中,还请了大夫还给她看病。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七秀推开门的时候秦沐筠正躺在g上喝药,门外突然涌进刺眼的光芒让她眯了眯眼睛,等到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七秀之后,她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又继续低下头去喝药。 “不是说了你不用来吗?如果让主子知道你过来你的小命不想要啦?还是你活腻味了?” “今天主子抱了一个男子进府。”七秀淡淡地说道。“主子说不想你威胁到他。” 听到这里秦沐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她抬头看了看七秀的样子,果然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他手中提着的长剑已经出鞘,看得出来是来取她性命的。但秦沐筠非但没怕,还“噗嗤”笑出了声来。 “怎么?吃醋了?是不是很嫉妒?” “住zui!”七秀大吼一声将剑架在了秦沐筠的脖子上,进了一分,已经可以看见剑下流出的血,但还不足以致命。“你都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真是疯子!” “我告诉你,那个人的身份,还有他和主子之间的羁绊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说,你是永远没有机会和他相提并论的。” 七秀咬紧了牙关,眼睛紧紧盯着秦沐筠,但秦沐筠却毫无惧色地和他对视着。半晌之后,七秀深吸一口气转身收剑入鞘。 “我不杀你,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了,下次再出现我也保不住你!” 秦沐筠zui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她从g上下来,扯过一旁放着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外,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其实我ig羡慕你的,我已经没有机会在她身边待着了,你还有机会,希望你好好珍惜,别做蠢事!” 说完秦沐筠拄着拐杖出了这个破败的院子,七秀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纷乱的人潮中。往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七秀转身看了一眼秦沐筠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屋子,凳子上还放着她未喝完的药,她向来都是这样敢说敢做,绝不拖泥带水,说要离开,便什么也不顾的离开了。也许她说的没错吧,也许她是真的很想留在主子的身边。七秀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提剑离开。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婚后生活 秋天还未过,丞相府就挂起了红灯笼,那是喜事的吉兆。百姓皆知这丞相府上算得上是主人的,只有年过不惑告老还乡的老丞相,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云寒王。联想到不久前在丞相府门前的那一幕,大家也都猜到了些苗头。 落月王朝民风开化,女人也可独当一面,娶妻做官等各方面的事,都可以和男人一样。只不过因为前朝根深蒂固的传统,以及生理心理上的差距,所以这样优秀的女子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很显然,云寒王就是这样的凤毛麟角。 对于她娶夫这件事,全朝的百姓都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样优秀的女人,天底下又有谁能让她委身下嫁?只是不知道何人能够得到云寒王如此垂青。要知道,自从上次丞相府破例为云寒王过生辰之后,关于云寒王的绝世美貌在京都的贵公子间口口相传,人多口杂,自然少不得要流向民间。再加上昭陵公主已经嫁做人妇,而云寒王却可以娶无数个夫君,所以几乎是毫无争议的,一跃成为京都贵公子们争相求爱的对象。对于云寒王娶的第一个夫君,这些贵公子也是卯足了劲想要调查个清楚明白,好o索出一些云寒王的口味,努力改变自己,好让接下来能被云寒王看上。 可惜这个新晋的王夫被王爷保护的太好了,尽管京都的贵公子门派出了很多家丁来打听,加上京都百姓常常在这丞相府门口晃悠,但是直到婚礼结束,那个新晋的王夫也不曾让人见到一面。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倍感可惜,又对王爷的宠夫之路十分向往。于是就更加热烈的去进行献身。 和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不同,处于议论中心的丞相府反而分外安静。丞相府的丫鬟仆人不是很多,丞相和云寒王又都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伺^候,再加上丞相辞官之后,晚上无事可做,所以府里的丫鬟仆人便都早早睡了,入夜后,除了当值的人,其他人也都早早入房睡了。 而在丞相府的一个僻静处,也是流云所在的浮云院,已经嫁作人夫的聆琴梳着家常发髻,一头墨发披在身后,只用一根簪子束着,垫脚将一个精致的红灯笼挂在走廊上,灯笼朦胧的光映的他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抹绯色。 “这事情叫七秀去做不就好了,府上的丫鬟仆人这么多,你也可以使唤的。”流云从屋里走出来倚在门框上缓缓对聆琴说道。 听见流云的声音聆琴有些惊喜的转过头来,随后那笑容又渐渐收敛,变得温柔平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七秀是你的暗卫,平时要帮你执行任务的,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我知道你喜静,平时这浮云院也没有仆人伺^候,所以我也没叫他们进来。我也不需要人伺^候,更何况,我伺^候你就行了,院中下人早早睡了,不用再叫醒他们。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前在思凡坊的时候就干过很多活,这点不算什么。”聆琴有些不习惯地揪了揪挂在身侧的穗子,絮絮叨叨的解释道。 流云安静地听着,半晌后缓缓踱步到聆琴身边,轻轻拥着他的腰到院中石凳坐下。院中茶壶尚温,流云抬手给自己和聆琴各沏了一杯茶,饮尽后才缓缓道:“聆琴,其实这件事我做的不够好,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甚至连宾客也没请一个。这委实有些委屈你。” “不是的,你没有做的不够好,我本来也不在意这些。哪里来的委屈。”流云还没说完,聆琴就急急接口道,生怕流云误会了自己,但见流云也不气恼,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聆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刚才太急了,又不再说下去了。 流云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其实我也很想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只不过我的身份敏.感,平时做人也不够圆滑,所以仇家也不少。如果我公然将你捧到外面的世界面前,难免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若是我一人,我不在乎,因为没人能够伤的了我。但你不同,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会因为我受伤。” 聆琴抿了抿唇,眼中有些黯然:“是聆琴太弱了,不但帮不到王爷,还成为了王爷的包袱。若我能有七秀那样的功夫就好了,就能帮王爷做些事了。” 流云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七秀在这条路上吃了多少苦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不想你再重蹈覆辙,你不用帮我做什么,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还无法适应我从老板娘变成了云寒王,其实做云寒王的我还ig无趣的,不如老板娘来的肆意洒脱,以后还需要你多多包涵了。” 流云有些打趣地说道,其实老板娘算是她心中的另一个人,是她想过的另外一种生活。她平常的样子,总是太压抑了些。无法自由的笑,也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真实的感情。因为她是云寒王,跟她有关系的人太多了,容不得她的真实。往常,她其实大半时间都在扮演老板娘,因为见过老板娘的人很多,见过云寒王的人却很少,只要让七秀出去办事以后,便没人知道了她的去向。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扮演老板娘的那天。 聆琴急急摇头,哪会不够好,是太好了,好到他觉得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梦醒后,zhbia跟他温言软语的人就会消失不见。每天早上聆琴都会早早睁开眼,先去看身边流云还在不在,每当能够看到流云安详的睡颜,聆琴就觉得一颗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哪会觉得她哪里不够好。不够好的是自己。 流云长指轻轻拂过聆琴的墨发,眼中有些许温柔神色。戎马倥偬数载的她,十分珍惜和聆琴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安乐时光,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希望眼前的人儿,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的。为此,她将拼尽全力。 “聆琴,你先进去休息吧,我稍后就来,我吩咐了七秀去一些事,我要在这儿等他回来。” 聆琴点头应了,起身便走。和流云相处了些时日,自然也知道这个叫七秀的男子对流云来说十分重要。七秀喜欢流云他是能看出来的,事实上这世界上谁喜欢流云都不奇怪,毕竟是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子。但流云却只把七秀当一个下属,一个兄弟,一个朋友。和他们比起来,聆琴觉得现在自己得到的已经是天赐的幸福了,实在不应该再多事。流云房中有许多经史典籍的藏本,聆琴便想着回去看看,增加一些见闻,否则陪在她身边便真的百无一用了。 聆琴回屋后大约半个时辰七秀便回来了,见流云在院中等自己不由有些惊讶,忙走到流云面前见了礼。 “主子,你不用等七秀回来的,夜深露重,当心着了凉。” 流云轻轻笑笑:“七秀,你怎么变得和聆琴一般絮叨了,你应该知道凭我的武功又怎会被寒气侵了身子?” 听到流云的话,七秀有些羞赧,好在流云也无意让他羞愧,这便一带而过了。 “他今晚还是在书房处理公务吗?”流云将已经热过的茶水斟了一杯递给七秀,平淡地开口询问道。 七秀忙接过了“是的,一天几乎都不曾离开,晚膳也没来得及用。这会子命人又添了油灯,或许要一夜不眠了。” 他这是在消耗自己的命啊,真是找死!看来不用她去杀他,他便要自取灭亡了。 “他看到你了吗?” “应该看到了,虽然皇上没有什么反应,但我看到在屋顶的一沿站着另外一个男子,如果不是他故意透露声息让我察觉,七秀估计永远也不会注意到他,那人应该是太上皇的暗卫,不过我看他没有敌意,也就没有理他。” 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在流云面前的茶盏里,流云不动声色的拂了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 “看来是时候要和他谈谈了。” 第二日傍晚,陪聆琴用过晚膳之后,流云便带着聆琴回房就寝了,她特意吩咐七秀点了宁神香,没过多久,聆琴就靠在流云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见聆琴已经熟睡,流云轻轻地掀开被子起身,抽走了聆琴手中的书卷,又替他盖好了被子,才一个闪身出了门外。 “再过一碗茶的功夫就把宁神香熄了,那个东西闻多了不好。你守着他,我去宫里一趟。” “是。”七秀躬身应了。 流云一个纵身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宫里这时正是掌灯时分,先皇驾崩了之后,宫中的那些老太妃也就没有了念想,晚上无所事事便尽释前嫌凑到一起聊天。是以宫中处处灯火通明,远远看着,温暖炽热。流云站在宫中最高处痴痴望了一会儿,才纵身跃下了屋顶。文枢阁门口的侍卫像是早就得了吩咐,通通撤到了百米开外,仅剩的两个对流云的到来也是仿若未见一般,目光直igig地望向前方。流云忽觉好笑,她和流回雪之间到底是谁在监视着谁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此的早朝! 深深吸了一口气,流云缓缓推开了面前朱漆的大门,屋里点了灯火,熏出一室温暖。而那个人坐在桌案后,微笑地将她望着,虽然鬓边已经微白,却还是那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 她虽然也曾经想过流回雪鬓边微白的样子,但绝对不是今天这种情形。流回雪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哪怕是喂鸡烧水这等杂事,他做起来也是风雅至极。她曾经想过能和流回雪慢慢变老,那时候他鬓边微白,她或许脸上也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但他们依然相依相偎相爱。或许他们还会有个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很平凡也没关系,在丝萝谷里,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虽然昨日玖跟我说,他看到了七秀,我大概猜到你今天会来,但真的看到你来了,我仍旧非常惊喜。” 流云回过神,暗道自己曾经似乎太过异想天开。她将心中的念头甩开,径自挑了一张椅子坐下,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暗卫玖,在流云进屋之后,很有眼力见地将门带上了,隔绝了外面的黑夜。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流云和流回雪两个人,还有案上的烛光,将室内熏出一室温暖,流云冷峻的脸庞也在蜡烛的光晕下,有一丝动人的温柔。 “你在担忧的事我自然也在担忧,撇去儿女情长不谈,我们首要的身份应该是这落月王朝的子民,先有国再有家。” 听到流云的话,流回雪默了一晌:“有时候我真的不希望你如此深明大义。” “是谁?”流云却已经不再接话。 “是西燕,自从百年前将西凉国并为一国后,西燕的历代帝王都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云帆大陆的第一强国,所以一直对落月王朝虎视眈眈,如果不是落月王朝根基深厚,恐怕到我手上早就改朝换代了。”流回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细细解释道。 “我大概也猜到了,三年前,我虽然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气焰,让他们节节败退,最终退回落月王朝疆域以外,但我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从不曾停止过,没想到休养了三年又卷土重来了。” “不光如此,他们此次还集结了桑榆国,打算从东面再对落月的疆域进行侵占。” “哦?”这下倒让流云有些惊讶了,东方的桑榆国,在流云眼里就是一个神棍国,举国上下笃信神权,还号称会呼风唤雨的法术。可惜整个云帆大陆都没当回事,因为桑榆国偏安一隅,一直在云帆大陆的最东边,一座占地庞大的深山里生活,自给自足,从不参与其他国家的活动。本以为他能够安于一隅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被西燕说动,主动出手了。 “其实他们从两年前已经渐渐有了些苗头,我尽管早已经调了京都一半的兵力去边疆防卫,却还是杯水车薪,他们休养三年兵强马壮,而落月式微,经历过一场大仗,百废俱兴,实在无法与之匹敌。若不是我用师父的行军阵法一直拖着,恐怕这落月王朝早就不复存在了。” 本来难得平静交谈的时候,流云眼中却暗了一暗,流回雪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提了谁的名字。室内一时间有些安静,只有香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这终究是能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流云缓了一缓,没有在师父的事情上和流回雪再多争执,她缓缓开口道。 “能拖一刻是一刻,必要时刻,我会亲自出征!” 听闻此言,流云眼中倒是有些诧异,随即又觉得有些讽刺。 “我们虽然算得上是这云帆大陆的卓秀之人,但终究都不是神,力挽狂澜的事,成功率是很低的,你费尽心机,耗尽心血得到这皇位,难道只是为了去送死吗?”皇帝亲自出征,说好听点,是为了鼓励军心。但也等于是将一国之根本置于两军对垒的阵上,从此,所有的攻击都会冲他而去,到时大军自顾不暇,还要去保护一国之主,难免难以为继。流云知道,以流回雪的本事自然不会沦为俎上鱼rou,但他现在的身体恐怕难以经受这行军之苦。 “如果连我们俩都无法力挽狂澜,这落月王朝大概也真到了尽头,到时就算弃之也无憾了。”流回雪这话说得极为狂妄,但是流云却丝毫也不觉得,因为她知道流回雪的本事。 流回雪将掌心放在面前书案上,上面垒了厚厚的奏折,边关的战报一封接一封的传来,去年他在边关几乎昼夜未眠,布置边防,选拔人才,操练士兵,才得以让落月王朝苟延残喘到今天,现在大约真的到了需要他出手的时刻了。 桌上灯火飘摇不定,流云长身玉立,已作势要走,灯火将流云的身影拉得老长,她淡然如墨的嗓音在这不算大的屋室里久久回荡。 “这家国天下,是你的,也是我的,不论怎样,我终究要为你守护这河山大好的。” 流回雪长指仔细拂过这方椅的每寸地方,上面早就没有了温度,触手只有一片冰凉。但流回雪眼神温柔,因为,不久前,他一生所爱正坐在这张椅子上同他说话,微笑,皱眉,她的一举一动他都铭记于心。摸着椅子,想象她曾经坐过这个地方,流回雪都能感觉心中某个地方被填满。 她说会为他守好这河山,或许,他和她之间并不是回不去的,流回雪第一次觉得,有些他以为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流云的心似乎已经有了些改变。 翌日,挂着金刀玉坠的马车划破尚挂着夜色的薄雾,马蹄踏踏,往着宫门口方向去了。早起开铺的小二揉揉惺忪的睡眼,有些稀罕,随即摇摇头把所见抛到脑后去了,添了炭火,把屋内熏得热火一些,好迎接第一批客人,以为不过是跟往常一样的一天。在历史的车轮滚滚转起来的时候,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民永远是毫无知觉的,那些流血飘橹,波谲云诡的生活,离他们还很遥远。 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他们能永远过着这样不知今夕何夕的生活,有人负重前行,家破人亡,失去所爱,一生孤寂。 天色刚明的时候,流云的金刀玉坠马车静静地停在宫墙边,秋日渐深,早上雾浓的化不开,只可依稀辨认朱红的宫门。七秀轻轻将厚重的车帘拉开,流云端坐在车中,正闭目养神。 “主子,我去给你准备早膳吧?你早上还没吃饭呢。”早上天还未亮,流云就动身了,府里丫鬟婆子都还没醒,流云又惯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是以还未用膳。他们习武之人,饥饿感不像常人那样紧迫,但七秀毕竟还是流云的下属,在各方各面为流云fu务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况且,他已料定今日必不是个太平日子,还是多做些准备比较好。 流云未睁眼,只是默默颔首,算是同意了。七秀放下帘子,挡了外面的浓雾,拢了拢单薄的衣裳,纵身一跃,往集市方向去了。在七秀的气息消失之后,流云垂下的眸子睁开些微,挑眉觑了窗子一眼。窗外盖了一层yi影,来人泄了一丝气息让流云察觉,黑暗凝重,死气沉沉的气息。 “王爷,晨露寒凉,太上皇请你先去他宫中坐着。免得寒气入体,又染了疾。” 流云复又垂下眸子,只淡淡挥了挥手。 “流云是臣子,自是来参加早朝的,时辰未到,文武百官都在梦乡之中,本王又怎么能僭越呢。还是等文武百官来了,流云再进宫中去吧。” 窗外默了一晌,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又悉数散去,像是从未来过。 今天的落月王朝有些不寻常,天刚刚明,就从宫里出来一堆传信使,出了正午门,往各个方向去了。不多会,就听得京都各处大宅院里嘈杂起来。刚把屋内熏热,连炭炉都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小二张大了口,眼见了各个大人府上的轿子匆匆从京都各处涌过来往宫内赶去,镶嵌在轿前象征着官阶的玉牌晃得人眼睛发花。而在皇宫东宫门外三里地的大校场也是同样情形。小二觉得今天真是个稀罕日子,以往这时候,除了赶路的异乡客,还从未见过外面如此热闹呢。以往每次都是等到后厨包好了包子,蒸熟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了,还能看到过宫里的大臣去参加早朝,还竟然会有大臣到他这小店来买早饭呢。 正午门口的守卫头一次见各位大人在早朝前齐刷刷的聚集在门口,有些发懵,连行礼都忘了。各位大人自然也来不及计较这礼数问题,现在他们只想赶快出现在太上皇面前。早晨还在梦乡中时,突然被宫里一道圣旨拽出了被子。太上皇下旨,宣各位大人进宫早朝,如果半个时辰之后还未进殿的大人,按渎职罪论处。渎职罪怎么论处?环首!是以各位大人才像是被点了炮仗的猴子一样,恨不得一下子窜到宫里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朝堂暗斗 宫门口的乱象被车上的人尽收眼底,流云勾起唇角,冷冷笑了一声。如果不逼这些人一把,估计敌军都打到皇城了,这些大人还都在睡梦之中。想来,当初这些朝廷重臣也是层层选拔上来的,都曾经笑傲过同期。没想到官场打磨这么多年,却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都变成了混吃等死、阿谀奉承的中年人。 放下帘子,流云朝七秀招呼了一声“走吧”,七秀得令,驾着马车和各位大臣的车流混在一起,往宫里去了。场面混乱,各位大人自顾不暇,竟没人注意到流云车上显眼的金刀玉坠。 七秀无暇注意其他官员的反应,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车内的人身上。隐隐约约间听到车内有些响声,似乎在吟诗。 “青山渺渺泥销骨,珠帘重重酒醉人,国仇家恨谁人知,一寸宫墙一寸深。”末了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七秀听得了,却不辨其意。此刻若是另一人在,或许能和流云把酒而言。但另一人,永远不会在了。是以只有流云一人,在车内,闭眼吟诗,有一些落寞。 今日朝堂气氛有些奇怪,各位忙的鸡飞狗跳赶过来的大人面面相觑,偷瞄着那个端端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上的人,不明白一向深居简出,从不参与政事,只挂了个虚衔的云寒王今日怎么来上朝了?其实从早上开始,诸位大臣就知道有些不寻常。边关战事他们也听说了些,料想皇上今日的举动,大约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是以诸位大臣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唯恐当了那个出头鸟,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大人站了片刻,太监一声高宣,太上皇流回雪就从后殿缓缓走到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龙椅上坐下。流云抬头望去,恰巧发现流回雪也在看她,着了龙袍的流回雪一时间威严无双,平时喜散在身后的墨发也细细束好,一举一动间皆是上位者的从容。看起来确实陌生了很多。两人目光接触一瞬,又各自收回。文武百官按例下跪行礼,流云也站起身,略微弯腰,算是行了一礼便坐下。 流回雪静静看着他们,也不宣起。各位大人跪的冷汗直流,他们不是云寒王,自然不敢随随便便起来。自高向下看,百官百态尽收眼底。场下,武官还好,毕竟ri操练,行军号一喊,都是要在一碗茶的功夫里集合完毕的。文官这边就惨不忍睹了,腰带没系好松垮垮挂在腰间的,鞋子穿反的,甚至还有连笏板都忘拿的,什么样的都有,简直乱糟糟不成样子。 流回雪冷哼一声,各位大人的身子更伏底了些,恨不得化作一缕青烟钻到缝里去。 “这就是我落月王朝的栋梁?这就是整日喊着要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人们?这就是孔孟之道诗书礼教教出来的贤人?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朕只不过是将早朝的时辰稍微提前了些,没想到就让你们手忙脚乱,不成体统!这要是敌人来了,还不知道你们又是怎样一副丢人作为呢!” 流回雪抬手将案上一堆奏折扔到诸位大人的脚下,惊得各位大人瑟瑟发抖。这哪是提前了一点啊,平常他们这时候都还在睡梦中呢。但是看到太上皇今日的做派,谁都不敢出声去触这个眉头。 “好好看看这些奏折吧,看你们的太平日子还有多久!” 场中无一人敢动,只有一直安之若素坐在那里的云寒王,若无其事的从地上捡了一本折子起来翻看。 “边防秦双秦将军参,西燕已集结大军三十万,从北面攻城,破了边防线,开始往落月境内压迫,边境二十万兵马退守桐阳城,粮草还能支撑不足一月。请陛下裁夺。” 流云清凛的声音像碎玉砸在诸位大臣的头顶,直砸的各位大臣发懵,边防失守,退守桐阳。这是要打仗了? 五年前落月王朝的惨况,诸位大臣还历历在目,那时西燕西凉大军越过边境线,连连攻破顺都、咸城、桐阳三城,直逼京都,那时候京都人人自危,枕戈待旦,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抓紧了武器。若不是流云突然出现,领着jii军并边防的军队一起,屡出奇招,骁勇善战,将西燕和西凉的大军又压回边境线外,估计现在落月王朝早就改朝换代了,他们这些前朝臣子焉能还有性命在?想到此处,众人得了默契,皆朝流云望着,希望这位王爷能够再现骁勇,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流云在念完折子后,并未有任何反应,而是将那封折子又扔回了地上,撑头坐着,仿佛从未捡起。诸位大臣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色,不懂云寒王此举又是什么意思。 众位大人的态度流回雪自然看在眼中,他们对流云的意思他当然也知道。若换作旁人,或许还能做出一番怜香惜玉的言论,更何况这还是他心爱的女人。可惜,国家危难当前,除了流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提拔上来的那个jii军统领是什么样子的货色,他清楚的很。若还是人才济济,落月王朝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唉”流回雪长叹一声仿佛脱力一般往龙椅上倚靠。不知是为这落月王朝的命运哀叹,还是为这qu食君之禄却不能分君之忧的大臣哀叹。 他原以为,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流云两个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两人有关,他们只是丝萝谷里,两个避世而居的小人物。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肩上扛着这么重要的责任了?一个国家的兴衰都系于一身。容不得半点差池。 “各位大人先起来吧。” 半晌后流回雪悠悠开口,在地上早已跪的麻木的大臣们得了令,如释重负一般,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去揉那跪的青紫的膝盖。只能苦着脸,弯着腿,颤悠悠地站着,等腿好一点了,再站直。 “对于奏折上所说情况,各位大人不知有何高见呢?” 听到太上皇问话,各位大臣心中虽早有计较,可谁也不敢去进言。当官当得太久了,在他们心中首位的已经不是为国效力,而是明哲保身,尤其是在丞相辞官以后,朝中正直敢言的老官已经去了大半。场下静默了半晌,最后一个续着山羊胡子的,四五十岁年纪的大臣站了出来。 “老臣认为,朝中能战者几乎都已奔赴边防,西燕西凉虽来势汹汹,但我落月王朝也不是俎上鱼rou,能者贤人有之,只是缺少一个领导的人,将这些的人的才能发挥。五年前,是云寒王大败敌军,保我落月平安,如果国难当前,相信云寒王自然也会当仁不让。” 流云抬头瞧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她倒认的,是她那个倒霉催被看上,然后被流回雪杀掉的未婚夫的爹,差一点成了她公公的当朝户部尚书。他此番进言,估计是把他儿子的死算在自己头上了,想要派她去边境,若胜了,家国平安,若败了,正好也报了仇。可惜流云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户部尚书所言甚是,家国危难当前,本王自然应该当仁不让,但是户部尚书似乎忘了,三年前本王从马上摔下,断了骨头,请了多方名医诊治,虽然能行走无愈,但若要行军打仗,却还差了很远。” 户部尚书皱起了眉头,料谁都知道云寒王肯定是在说谎。那年秋天祭天酬神,小皇子百日宴上遇刺,流云的身手他们都是见过的,哪像一个有伤在身的人。但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反驳,否则倒有点逼迫的意味来了。 “云寒王所言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王爷乃我朝栋梁,肱骨之臣,对敌西燕大军又十分有经验,为将者,重在兵法行军,对作战之能要求不比其他士兵,所以王爷不必担忧,况且边境将士,多是王爷旧部。若王爷不肯前去边关指挥作战,反倒凉了将士的心啊!” 户部尚书一双sajiao眼奸诈地瞧着流云,流云仿若未见,只淡淡瞧着自己的云纹白靴,不骄不躁。户部尚书讨了个没趣,也不纠缠,转头去讨流回雪的示下。 流回雪自然也是认得这个人的,那个可怜的小儿子,还是他亲手杀的呢,如今看着流云却替他引去了所有的仇恨,流回雪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了。 堂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刚才户部尚书话中提到,云寒王和边境将士还有联系。这件事可大可小,结党营私这宗罪一旦坐实,这云寒王的位置估计也就不保了。诸位大臣又想起当朝太上皇的发迹史,不正是踩在云寒王的头顶上,将这jii军统领的职位拿到手的吗?虽然小世子百日宴上曾有一段cha曲,但当今太上皇还是太尉时,和云寒王之间的不合是朝野皆知的,如果此番将云寒王弄下去,不知道在太上皇眼中是不是也是大功一件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见到昭陵公主 龙椅上的流回雪坐直了身子探向流云,饶有兴致地问道:“户部尚书所言甚是,云寒王你上马可作战,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下马也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岂是一个小小的坠马之伤可以打败的呢?你怎可推脱?” 流云佯做惶恐地低头拱手:“太上皇所言,臣下自然不敢推辞,保家卫国,乃是我落月王朝每一个子民的责任,哪怕小王真的腿断了,只要太上皇一声令下,小王还是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只是身体不便之人,一人之力难敌千军万马,若能有左膀右臂,自然事半功倍。” 流回雪满意地笑笑复又端坐好:“云寒王所提要求并不过分,相信诸位大臣也能理解吧?户部尚书,您说呢?” 流回雪笑眯眯地将头转向户部尚书,吓得他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多言,本来他来当这个出头鸟,就只是为了报杀子之仇,逞口舌之快而已,但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现在国家危难当前,有人肯去出征,他已经十分满意了,哪里还敢有意见。 “下官不敢有意见,一切都听太上皇和王爷的。只是不知道这满朝文武里,谁这么有幸能够被云寒王看中去做王爷的左膀右臂呢?” “本王虽不参与朝政很多年,但对朝中才俊还是了解几分的,本王听说,jii军统领下的四番队里有一小将,名唤秋伍,骑射弓枪皆是好手,不知统领可能借一借?” 被点名的jii军统领林深眼角直抽,这个秋伍他是认得的,岂止是认得,简直是印象深刻。昨晚他还见过,昨晚他用完晚膳,到军营四处走走消食,不经意间就听到两个士兵在窃窃私语,说四番队的将领秋伍骑射怎么怎么好,比他这个统领不知好多少倍。听闻此言,这林深哪里还能忍得,跳出来将那两个嚼舌头的小兵劈头盖脸一顿痛打,打完让人拖到后厨打杂去了。回帐中,马上就叫了这个名唤秋伍的将领来。没一会儿,秋伍就应召前来,他平时流连烟花之地,在军营里也很少处理军务,所以对于军中的将士,也不是很了解。此刻乍一看这秋伍,却见他虽然骑射俱佳,身高七尺,却长了一副比女人还美的小白脸皮相。两相对比之下,林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再多言,直接让人把他押到了牢里,等他今天来审问。谁知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被太上皇一道圣旨宣到了宫里。这下云寒王看中他,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将来可能都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是是有这么一人。”林深咬牙切齿道。 “怎么?统领大人对自己军中的将士还不清楚吗?怎么这样支支吾吾的?” “不不是,下官自然是清楚的,这个小将下官认得,确实如云寒王所言,是个难得的人才。等下朝后下官就回去派秋伍亲自去王爷的府上去。” “不用了,本王也好久都没去校场了,等下了朝本王自己去好了。” jii军统领听了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反驳,只能一个劲的说是。 “这就好,现在左膀有了,不知道右臂又是谁呢?”流回雪也颇有兴致的看着流云。秋伍这个人,他是料到的,只是不知道这另外一人是谁。 “另一人本王自有定夺。太上皇不必挂心。” 流回雪想了一想,也便点头随她去了,不论是谁,他总能查出来的。 “如此甚好,云寒王果然是这落月王朝的大恩人。” “恩人谈不上,只是,小王远征,家中只有老父,家父做官时又太过板正,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小王此次北征实在放心不下,因此想叩请太上皇,准许家父官复原职再为国效力。” 堂下顿时炸开了锅,诸位大臣对老丞相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相反还有些敬佩,只是这龙家的江山已换了人,他们自然知道这太上皇的位置来的蹊跷,可是重兵之下,又岂能做出头鸟,这老丞相在当时状况下辞官,想必也是当今太上皇的手笔,此刻又怎么能轻易召回呢?这不是公然打当今太上皇的脸吗? 这下流回雪也没有立刻应准,他独坐高台之上,深深将流云望着。流云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眼里神色谁也看不懂。半晌后,流回雪长舒了一口气,像是一瞬间泄了气。 “老丞相回来,他” “不谈私事,只谈国事。” “好,准了。从今日起,恢复老丞相之职,由云寒王统领所有御敌事宜,所有将士听她调遣。再调一半的jii军去边疆,任jii军四番队队长秋伍为副将,五日后随大军出征。朝中大臣也不可懈怠,从今日起,每日寅时上朝,对军情进行讨论,违令者革职查办!” 堂下众大臣战战兢兢跪下山呼万岁,这一场早已计划好的早朝才算告了一段落。 流云出了大殿时,外面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却不热烈。她瞧了瞧,然后寻摸了一个yi暗处躲躲,不想听那些大臣假惺惺的谥美之词。她刚到yi影处,七秀便从一旁闪了过来。流云也不惊讶,只是朝暗处说了一声:“能否让让,你挡到我了。” 那股死亡的气息凝滞了片刻,又散去了。 “怎么样?” “昭陵公主现在一人独居昭阳宫,每日写字画画,没有异动。” “皇上呢?” “皇上现在在太上皇寝宫里,由宫里最好的嬷嬷照看,太上皇限制了公主的探视权,公主一个月才能见皇上一次。” 流云略微思索了一阵,挥挥手示意七秀退下了。七秀走后,流云抬头望了望天,阳光像是擦了铅灰,昏昏沉沉。压的人心里有些不快。 “看来,是要下雪了啊。” 流云抬脚转身,却不是和众位大臣往宫外走去,而是转个身,去了后宫。藏凤殿和皇上的栖龙殿相隔仅一道宫墙,可是这昭阳宫却和栖龙殿隔了大半个皇宫。流回雪让昭陵公主住到此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能猜得出。昭陵公主这就相当于进了冷宫。宫中众人势力的很,一切以皇上的宠爱为主。既然太上皇流回雪都不在意了,管你之前是公主还是什么,都是一样的待遇。 门前落叶簌簌也无人洒扫,台阶上的薄毯已经掉了金线,也没有人来换掉。门里本来是种着一棵海棠树的地方,海棠树被连根掘起,现在被下人辟成了菜地,长满饱满肥圆的白萝卜。 “虽然这庭院里破败不堪,但这墒白萝卜却长得分外喜人呢,真是神奇。” 流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恰巧这时一个农妇打扮的人提了水桶从屋里出来,流云看到她也愣了一愣。昭陵公主有些拘谨地捏捏粗布衣衫,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你现在对流回雪没有什么价值,以他的为人,也断不会让下人如此对你,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自己要求的。”昭陵公主复又提了水桶走到菜地旁,舀了瓢水,竟真一丝不苟的浇起菜来,看利落的身手,确是常干的样子。 “怎么?经此一变,难道真让你修了一副淡薄世事的心肠?”流云挑起了眉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昭陵公主,话里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揶揄。 “云寒王说笑了,我哪里敢说什么淡薄世事,只不过是无念头可想,残喘度日而已。” “希望如此,我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你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没有什么怜惜之情。我最讨厌别人给我添麻烦,所以请你能真的如你所说这样,无念头可想,否则,死的可能不仅仅是你自己。” 昭陵公主提着水瓢的手顿了一顿,半晌后才轻轻应了一声是。流云抬眼瞥了一眼殿内,殿门口撑了一张书桌,微风乍起,上面镇纸正压着一张半干的字画。看来刚才七秀也没有看错,当初不可一世的昭陵公主如今确实已经收了心,老老实实的种菜练字了,这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流云敛了眸,淡淡看着面前的人,似乎看透了什么,又似乎还不确定。 “云寒王还有事吗?本宫马上要做午膳了,云寒王要是无事,也可留下来一起用膳。只是都是素菜,我自己种的,怕王爷你吃不惯。”昭陵公主站起身来,柔柔说道,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用了,本王还有事。” 说完流云也不再逗留,循着来时路出了昭阳宫,在踏出昭阳宫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脸上有一丝清凉,她抬手拂了一下,水? 抬头时,却发现,已经扑簌簌落了雪,落在脚边,落在树梢,落在远处朱红的宫墙上。今年,京都的第一场雪。流云静静看着雪,蓦地笑了。放缓了脚步,慢慢朝宫外踱去。而在不远处的宫墙上,流回雪不顾身份地坐在墙头,静静看着流云离开的背影,也弯了zui角。 而昭阳宫中,在流云离开后,昭陵公主的脸上笑意渐渐凝结,渐渐变得狰狞,怀着铺天盖地的怒火,要把流云的背影烧出一个窟窿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秋伍出场 “爹都已经告老还乡了,何必又要去趟这趟浑水呢?” 浮云院中,老丞相坐在院中石凳上絮絮叨叨道。院中石桌一隅已经差人扫了雪,添了炭炉煮茶。小铜壶中咕噜噜冒着热气,熏化了梢尖的雪。有几滴又落在桌上的茶碗之中,荡开一圈浅浅的涟漪,流云看到了,却也不甚在意。 “爹,这已经不是我一人能掌控的事了。国家危亡在即,即使是女儿亲自前往边关,也不敢保证能够大胜归来,朝中大臣的本事爹你心中应该早有估量,此刻,任何的私人恩怨都应该放在一旁。”流云端过小铜壶给老丞相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 “包括你和他的恩怨?” 流云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后闭上眼饮尽了杯中的茶,淡淡道。 “是!” “王爷,您要带的棉衣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爱喝的茶我也备着了。是不是还需要再带一些别的?” 聆琴从屋中走出,手上还抱着一叠刚折好的冬衣,脸上有些焦色,流云这次出征并不会带他。以前这些事都是流云自己打点的,但是现在他是流云的夫君,所以想要为她收拾行装。他以往唱了不少戏,都是女子送丈夫出征的。没想到唱的多了,现实生活中,却也遭受了这样的境遇,他和流云新婚燕尔,甚至还来不及温存,她就要率军出征,她好想他。 “够了,我是去行军打仗,边境环境恶劣,还是轻装简行比较好。茶这种东西还是不用带了。” “额好!”说着聆琴眼中含泪,又到屋中收拾去了。 前日上朝时,太上皇流回雪已经定了大军五日后出发,现在军中各处都处于紧绷状态,大战一处即发。流回雪又抽调了一大半的jii军去边境,等于现在京都完全处于一个任人宰割的状态,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流云已经召集璇玑阁大部分杀手,去守卫京都各处尤其是皇宫的安危,她对那些杀手大都有恩,所以调动起来倒是不费什么事。 老丞相看着聆琴进屋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向来很有主张,爹从小就没照顾到你,也自问没有什么资格对你的事指手画脚。你是堂堂的云寒王,国之栋梁,却娶了一个戏子。软软弱弱的,没有半点男儿家的样子。爹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哪里认识这么一个人的,若在以往,爹是万分不会同意的。”话到此处,老丞相像是想起了当初的一些事情,又长叹了一口气。“但是龙凤之人也未必好,想法太多,相处起来反而累,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还容易被人陷害。有聆琴这样一个单纯清白的,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照顾你,也算很好了。” 听到老丞相的话,流云也随着老丞相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屋里,目光顿时变得温柔了下来。她把a着手里的酒杯。 “是的,聆琴的确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此次我刚和他成了亲,就要前往边关。他在府中可能还有诸多不适应,礼节方面可能也不是那么周到。” “唉。爹又岂是个迂腐之人,爹知道他来自民间,许多礼仪不懂,但你娶了他,他就是流家的人了,对家人,爹又怎么会强求礼节?”流云还没收完,老丞相就急急打断,似乎像是要维护在女儿心中的形象一样。 流云会心一笑,拍了拍老丞相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女儿自然是知道的,女儿是希望,爹能替我好好照顾聆琴,他心思敏.感,莫让他受了委屈。至于钱财自由之类的,不必让他拘束,他若想出去逛逛,便都随他去吧。” 老丞相缓缓点了点头,他这个女儿,如此优秀,又惯为别人着想。明明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子,怎么那人就不知道珍惜呢? “你娘去的早,我又没照顾好你,你自小不在我身边,回来后又上阵杀敌去了,如今刚平静了几年,又要去了。是爹太没用了!你若这次去,有什么三长两短,爹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啊,又有何颜面再去见你的娘啊!” 话到此处,老丞相竟然老泪纵横起来。流云心中动容,面上却笑了起来。 “爹,你怎么还哭起来了,下人都看着呢,女儿的本事爹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不能凯旋归来,也万不会把命丢了去。爹你放心好了。” 听闻此言,老丞相像是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擦了擦眼泪,也不再说话了。 饮了一杯茶后,流云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未做。那日出皇宫后忙着赏雪倒把这件事忘了。记起来后,流云便唤了七秀,匆匆出门去了。 此刻,在皇宫东宫门外三里地的大校场,正发生着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将军,坐在脏乱的老虎凳上,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什么软玉温香的勾栏坊里。另一旁,jii军统领林深,却面色通红,急的直在原地打转。 “我的小祖宗唉,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你跟本将军说,本将军什么都满足你。” 见状,小将军并不接茬,仍是傲娇的坐在老虎凳上,不肯下去。此刻的林深,真的觉得自己一定少看了黄历,怎么惹来了这尊大佛,云寒王要保的人,他是一万个胆子都不敢碰的。那日下朝之后,他急匆匆的赶回校场,差人把秋伍放出来,谁知这秋伍非但不肯出来,还扬言要让大家都看看这校场大牢的风景,这要让云寒王知道了还得了?要是云寒王知道了,他把她看中的人才关到了大牢里,他这个jii军统领的职位就保不住了!是以,林深才不得不屈尊降贵的来这牢中,苦口婆心的亲自劝说。但是这个秋伍,却软硬不吃,任他威逼利诱,还是不动分毫。恰好这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兵,气喘吁吁。 “统领,不不好了。” 林深走上前去就给了一巴掌,打得小士兵眼冒金星。 “不会好好说话吗?什么就不好了?你家统领好得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到底什么事?想好再说。” 那小兵被打得愣住了,半晌没了动静,见林深复又问起,才甩甩脑袋,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但是却为时已晚,只听清凌凌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是想说,本王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林深吓得当场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幸好一旁有人扶着才不至于太失态。来的人,正是云寒王流云。流云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参参见云寒王。” 林深颤颤巍巍的对流云行了一礼,流云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一旁有眼力见的侍卫早就搬来了太师椅让流云坐下,上面铺了软和的虎皮。流云也不客气,撩了撩衣摆,潇洒坐下。七秀侍立在一旁,眼神却不自觉的越过林深的肩膀往里望去。似有些忧心忡忡。 “主子!你可总算来找我了!” 流云刚坐下,只见刚才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秋伍小将士风一般的速度从老虎凳上跳起来,跪倒在流云面前,将头伏在流云膝上,语气里竟有些娇嗔。 众人早已看傻,堂堂一个大男儿刚才还十分放肆,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竟能如此娇俏?流云身旁的七秀有些鄙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秋伍,这小子就是这样,每次都会使些狐媚招数,真是丢男人的脸! 流云面露微笑,抬手轻轻抚弄着秋伍细软的头发。 “是啊,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去。” 听闻此言,秋伍眼眶一红,隐隐有落泪的架势。他本跟七秀一样,是跟着流云征战沙场的士兵。战争结束后,流云将七秀带在身边,却把他发配到这jii军来,与她终日不得相见,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 “林统领,我亲自挑选的人才,为何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方式如此特别?竟是在这大牢中,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秋伍满足地在她膝上蹭了蹭,嗅着熟悉的桃花香气,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流云手上抚弄的动作未停,却挑起一丝眼神有些戏谑地看着林深。听到流云的话,林深额头冷汗直冒,弯腰弯地快要到地里去,随后想起,自己毕竟也是jii军的统领,位高权重,这么卑躬屈膝有点不太合适,才又直起了身。 “之前,秋伍他,他犯了点错误,我,我只是稍加训诫,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林深擦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秋伍是个人才,人才自然有其特别之处,有些跳脱自然也是人之常情。身为jii军统领,应该懂得识人、用人。又怎么能因为小小的错误,就将人才关到大牢里呢?本王看林统领可能还不懂这个道理,本王觉得你还是从普通士兵做起,好好学学吧。” 林深扑通跪在地上,已是huag腿发颤。云寒王这是,要撤了他的职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见他最后一面 “王爷这是何意?”林深假装不解的问道。 流云斜睨着他:“马上就要打仗了,jii军大部分都要调往边关,留着这个jii军统领的虚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做一个普通士兵,学学识人、用人,也可以为国家兴亡贡献一份力量,本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明日就去禀告皇上,给林统领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流云是真的要撤了他的职,林深已经彻底瘫坐在地上,他的这个位置就是从流云手里拿到的,原先他背靠太上皇,没人敢说什么,但是如今,人人都知太上皇和云寒王的关系,甚至坊间已经有流言:云寒王的命令就等于皇上的命令。如今云寒王这样说,他这个统领之位绝对保不住了,哪怕他是太上皇扶植上来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太上皇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子罢了。一切都没了! “我们走吧!” 替秋伍出完气,流云并不想久留,秋伍识趣地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还挽着流云的胳膊不愿放开,流云也就随他去了。三人出了大牢,回了丞相府。 浮云院中,七秀抱着秋伍的腰,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将秋伍从流云身边拽走。他有些气恼地松了手,秋伍没料到,差点摔了了跟头。还没来得及发作,七秀倒先骂了起来。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主子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要打扰她!” 秋伍在军中这些年,倒是练得壮实了很多,本走轻灵路线的七秀论力气竟比不过他。 “我才不要,我不像你,有福气天天跟在主子身边。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主子了,我不要走。” 秋伍无赖地抱着流云的大腿,硬是不肯挪动半步,流云只能一边看着密探送来的情报,一边拖着这个‘包袱’清点行李。门外,聆琴刚做了糕点端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微有些吃惊,还从没看过谁能在流云面前如此放肆,听闻他们是曾陪流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许,是跟七秀一样,是在流云心中很重要的人吧。许是看得有些出神了,地上的秋伍警觉地抬起头,看向聆琴的目光有些冷冽,吓得聆琴端盘子的手颤了两颤,差点没端稳。流云似有所觉,腿下动了一下,秋伍没防备,手里突然一空。再看时,流云已经缓缓踱步到聆琴身边,拈起盘中的u饼嚼了一口。 “很好吃。” 流云边吃着聆琴送来的糕点,边微笑着说道。听到流云的话,聆琴双颊染上一抹喜色。 “哼,七秀你真没用,连主子都看不好,竟然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娘娘腔做了主子的夫君!” 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画面,秋伍没办法对流云发火,只能把怒气都撒在了七秀身上。秋伍说话很不客气,也完全不在乎聆琴会不会听到,或者更像是故意说给聆琴听的。说完就往窗边一坐,看着院中的桃花树发呆,眼不见为净。七秀被秋伍骂的难得没有反驳,虽然知道秋伍是故意在拿他出气,但是他心中何尝不是跟秋伍一样的想法。是自己没有守护好主子,才让其他人有机可乘。还是他们看不上的人。 饶是心里百转千回,七秀还是拱手对流云道:“秋伍失言,请主子不要责怪。” “无妨,只是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了,否则,我觉得他可能还需要去军中再历练历练。” 秋伍身子一怔,眼中像是有光芒熄灭了。 “我们还是去院中吃吧,院中空气好些。”流云揽着聆琴出了屋子。 流云立于廊下,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去,像是要把心中的烦闷一吐而尽。其实她是故意对秋伍那样的,聆琴太脆弱了,但是她身边的人性子都很强烈,如果流云不立下规矩,聆琴会在这样的环境中,被碾压,最后直至死亡。她想护着他好好活着,聆琴看着流云的样子,有些心疼。 “王爷,你其实不用为聆琴这样做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夫君,他们对你该对我一样。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秋伍性子乖戾,所以当初我才会送他到军中磨砺,只是没想到,遇到我的事,他还是那样冲动。也不知这次带他出来,是好是坏。” 屋中,流云走后,七秀无奈地转头看向窗边已经缩成一团的秋伍。秋伍将头埋首在膝间,依旧消瘦的肩膀有细微的耸动,微不可察的啜泣声传入七秀的耳朵。 “唉,你明知道她护短,又何必去刺激她呢?” 秋伍默默无言,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七秀知道,流云护短,只是在从前,护的却是他们。秋伍深爱着流云,以前的兄弟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情,秋伍对流云的爱炽热又明烈,吃饭要和流云一起吃,流云睡觉,他就守在帐外。流云说一句想喝酒,他就会不远千里,冒着被敌军埋伏的危险去远处的镇上为她买。毫不夸张的说,那时候哪怕让他为流云去死,秋伍也能笑着去献身。只是那时他还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流云只把他当弟弟看,觉得他对自己的爱不过是对强者的崇拜,等到年龄稍大一些,就会知道温柔贤惠女子的好。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了,秋伍对流云的爱不减反增,把自己都灼伤了,也不知在jii军中的这几年,秋伍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出来,看到的却是主子和别的男人成亲了,这让秋伍如何受得了。 转眼间,五日已过,明日就是出征的日子,出征前一夜,流云去了宫里,向流回雪辞别。流回雪难得不在文枢阁,而是在自己的寝殿里。 掌灯时分,已是用膳时间,宫女陆陆续续端上了盘子,都是些家常菜色。国家危难之时,不宜铺张浪费。待菜上齐,流回雪就挥手让他们退下了。他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身边,侍从刚退下不久,门口就走进一个雪色身影。 流回雪微笑着看着流云,如星的眸子里藏满柔情,这一生,他也只用这种目光看过眼前人,再无其他。 “我知道,我不让他们退下,你是不会出来的。”流云温柔地说道。 “现在宫里宫外都流传着我们俩的谣言,我自然要注意些。”流云无所谓地一笑,毫无规矩地在桌前坐下,虽然zui上这样说着,但其实流云看起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松鼠桂鱼吗?不知道宫里的御厨手艺怎么样。” 桌前早已经备下了筷子,流云不客气地拿着用了,一口鱼rou入口,有些满足地闭上了眸子。流回雪看得有些痴了。 “云儿,你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往日的她又怎么会坐下和他一起用膳呢?总是带着讥诮的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脉脉温情的时刻了。 流云默默放下了筷子,对于流回雪喊她云儿这件事,也并未反驳。静默了半晌,流云轻轻道:“我又要回那个战场了,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五日,很多从前的事,在我脑中划过。我又想起了那两年的戎马生涯,如此情境下,我竟然看开了一些小情小爱的事。也许只有这一晚,我们能如此平静的相处,但我想好好珍惜。今晚一别,就不知后事如何了。” 流回雪有些动容地离开了座位,走到流云面前。抬手,长指微颤,似有些想抚上流云的脸颊。最后却是猛地将流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头,贪.婪地嗅着流云身上的味道,仿佛疯魔一般唤着流云的名字。 “云儿,云儿,云儿,我我撑得太辛苦了。不能触碰到你的每一刻,我都在煎熬。今夜终于得偿所愿。” 次日,大军出征。京都jii军自上次抽调一半去边疆后,已只剩五万有余,这次,全都跟着流云去了边疆。浩浩荡荡五万人,肃立于城门外。风过处,只有旌旗猎猎作响。流云一身银甲,站在马前。七秀和秋伍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后。流回雪自大殿缓步而下,眼睛始终望着与他遥遥相对的流云,像是要将她此刻的样子永远记下来。 他从未想过又到了这一日,她去边关,他在朝堂。就像六年前一样,他只能在无数个深夜里,看着探子传来的一封接一封的信:她攻下了几城,她用了什么计谋,她受伤了,她凯旋了从浅浅淡淡的笔墨中,想象着她的样子,却连一句关怀都送不到。那个他和师父捧在掌心的流云,就这么被送到刀光剑影里,看透生离死别。 按规矩,太监赶紧捧来美酒,让太上皇为云寒王送行。流回雪看着盘中映着蓝天白云的烈酒,犹豫了一瞬,终是接了。 “望云寒王,能带着落月的将士尽诛宵小,凯旋归来。”流回雪递出酒盏,深深地凝望着流云。 “定不负所托!”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杖责一百 流云接过酒盏,一饮而尽,转身上马。大军高举长qiag,喊着号子,分列两边,为流云让开了一条路。流云牵过马头,带着七秀和秋伍,缓缓向宫门口行去,再不曾回头。流回雪站在宫墙上,看着大军远去,眼中神色莫名,仿佛藏着浩瀚星海,要将那人好好的收藏在他眼中的世界里。只是他眼中的那人,是一只自由的鸟,没人能困住她,她也不拘于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雪色的衣角,流回雪还是痴痴地望着,有些不舍得从这城楼上离开。直到华灯初上,老太监没忍住,来提醒。 “太上皇,已经到了晚膳时分了,恭请太上皇回宫,别累着了。” 流回雪终于动了,却是没站稳,踉跄倒地,脸上血色全无。这可吓坏了老太监,赶紧唤人将流回雪抬进宫中,又马不停蹄地传来了太医。 太医诊脉诊了半天,手下竟有些颤颤巍巍,不敢看流回雪,zui里欲言又止。 “胡太医,您这是怎么了啊?太上皇圣体到底怎样?您倒是说句话啊。”李公公弯着腰皱起了眉头,有些焦急地问着跪在地上的胡太医。 “李公公,你不要为难他了,我身体什么情况,我都知道。”流回雪收回手,看着帐顶出神,淡淡道。 “太上皇您要是知道,就不应该再在城楼上站这么久,风寒入体,血脉不畅,实难调理。”太医壮着胆子说道。也得亏这个胡太医入宫还不久,年轻气盛,胆子还大些,才敢跟流回雪说这些话。 流回雪没应声,只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胡太医的话他自然是懂的,只是他又如何舍得离开那个城楼。老太监和太医永远都不会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在这之后,他们的太上皇,会一次又一次的站在那个城楼上,远远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也是在那个城楼上,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仿佛永远运筹帷幄的太上皇,会脆弱的像一片浮萍。 大军行进很快,到傍晚时,已经出了京都,在京都外十里的一片草地安营扎寨。此刻的主帐中正坐着三个人,七秀和秋伍正看着一幅行军地图,而流云手中握着刚从边关送过来的情报,一脸凝重。 “据探子说,这次西燕和西凉之所以能够连破我军两城,全依赖于敌方主将用兵如神,不似常规,常常让人出其不意。所以即使是久经沙场的秦将军也被打得节节败退。”流云看着手中的情报,缓缓开口道。 “我倒要看看,哪有那么神,当初我们跟着主子打仗的时候,不是没听说过谁谁谁用兵如神,最后还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秋伍走到流云下首的椅子旁,一跃往扶手上坐下。对于流云口中的地方将领颇为不屑。 七秀看着秋伍的动作皱起了眉:“你能不能坐好,不要每次都跟一个猴子一样!让主子看了碍眼。” 秋伍瞪着好看的桃花眼瞧了七秀一眼:“我一直在军营中,比不得你,在文人雅士中混过,我就是这么粗俗,以前还看得惯呢,怎的现在就嫌弃了?” 话虽如此,秋伍还是老老实实在凳子上坐好了。对于下面发生的闹剧,流云没有心思多管,全副精神都放在随信附的地方将领的资料上。 陵寻,二十,身高七尺,善用兵,善使弩,其余资料不详。 姓陵?流云眉头一锁,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陵乃西燕的皇姓,难道这个陵寻和西燕的皇室有什么关系? 可是流云又想到,六年前苍水之战时,她已经将西燕的皇室了解的一清二楚,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叫陵寻的人才啊。除了这些,竟然什么资料都没有了,落月王朝精锐的探子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到,这在以往是不正常的。怎么会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连璇玑阁的探子都渗透不进去。这种情况实在太少发生了,连流云都没什么把握。 她自然不会像秋伍那样托大,觉得自己一定能打赢,只是还是第一次,流云有点摸不透敌方。看着前几次和对面交手的情况,流云想象如果是自己去面对他,是否就能做的更好呢?答案是否定的。这是个难缠的对手!流云在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比这糟糕的情况流云也不是没遇到过,虽然不了解情况,但也不至于让流云慌了阵脚。流云收整精神,传令用膳。都是行军打仗常有的吃食。因为大军奔波,路上常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带的都是易储存的食材,因为冬日到了,所以带上了很多腊rou腊肠。流云这才想起,快到年关了。没想到这次走的这么急,连年都没来得及过就出征了。也不知道聆琴一人在府中可过得好。往日年关,她都会易容成老板娘,陪他一起过的。如今连琅宇楼也关了许久,不知道那qu不回乡的人今年又要去往何方。 心思想的有点远,流云便久久没动筷子,直到七秀唤了唤流云,她才回过神来,便见七秀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她回以七秀一个安心的微笑,夹了一块腊rou送入口中,比不上丞相府厨子做出来的菜,但却让流云感觉熟悉。这样子的菜她曾经吃了两年,有时候连树皮都要吃。 秋伍有些不开心地戳着碗里的青菜,直到把那一片可怜的菜叶子都戳烂了,像一摊绿泥。 流云斜睨着他:“你若是不想吃,可以去外面站着,不要浪费粮食,你知道手底下有多少将士还吃不上这样的菜?” 秋伍气得把碗一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那个娘娘腔吧!” “秋伍,我看你最近愈发没规矩了,饭你也别吃了,杖责一百,去领罚吧!”说完流云再不看秋伍一眼,只专心吃着碗里的饭。 “主子”七秀看着流云欲言又止,但看到流云面无表情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求情。 “去就去!” 秋伍一掀帘子,气呼呼地跑到外面去了。 “主子,你明知秋伍对您的心意,你又何必要如此伤他?”七秀终是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流云缓缓抬眼,将碗放在桌子上。 “两军对垒,生死不知,你觉得这时候谈儿女情长,或者为儿女情长扰乱情绪真的好吗?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多少百姓将生死交在我们手中,又有多少兄弟背井离乡,跟着我们餐风露宿,我们只能战死或凯旋!如果这时候,我置大家的生死于不顾,只知道谈情说爱,那我也不配为将!” 说完,流云从座位上站起,掀开帘子出了帐。流云的一番话让七秀大为震动。他跟着主子在官场上待太久了,早已忘了自己曾是一个军人。再回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七秀脸上泛起一抹羞色,真是太丢脸了!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怀,能容得下这家国天下。 出了帐子以后,流云看着漆黑浩淼的苍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从前的她也不是这样的,甚至她才是那个娇蛮任性的人,只是宠着她的人已经不在了而已,现在所有人都指望着她来保护,她无路可退,也不能退。 冬日的夜风有些寒冷,流云似不知觉,仍绕着军营散起了步。突然听到前方有一阵嘈杂的声音。 “秋副将,属下实在不敢打啊!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有什么不敢打,这是将军的军令,让你打你就打,最好把我打死,这样我就不用再烦恼了!” “一百呢,秋副将,属下怕您的身板熬不住啊!” “费什么话!赶紧的!” 秋伍此刻正趴在长凳上,ui了铠甲,让军中负责刑罚的行长对自己行刑,但这个行长估计以前跟秋伍就熟悉,很服他,怎么都不肯打。 纠缠间,有眼尖的士兵瞥到了站在人qu外的流云。赶紧杵了杵负责行刑的行长,大块头的行长,见到流云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秋伍等了半晌也不见行长动手,又见行长那幅战战兢兢的样子,似有所觉,回头便看到流云长身玉立,站在离他不远处。看见流云,秋伍先是眼睛一亮,随后想到了眼下的情况,又转过头去,贝齿咬着红唇,一言不发。 “为什么还不动手?”流云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不带半分怜惜。 背着流云的秋伍,眼神一暗,她果然已经毫不在乎他了。 “回将军,一百军杖实在太重了,属下怕秋副将承受不住啊!秋副将为人一向自由,这次可能也是无意冒犯将军,请将军手下留情!” 行长跪下带头求情,身后众将士也跟着跪下。 “你们这是在逼我?”流云低头看着众将士,仍是面无表情,话里也听不出情绪。 “你们在干什么!是我违反军规,理应受罚,将军做的没错!你们都给我站起来!”秋伍急了,气得从凳子上做了起来,他最看不得有人为难流云!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替他受罚 行长把头垂的更低了,也不说话,像是默认了流云的话。 “我说打就打!今天谁不执行我的命令,就当违抗军令处理,所有人都杖责三十,没人打,我亲自来打!”流云的声音传遍四方,落地有声。 “将军!”行长猛地抬起了头,却看到流云脸上的表情不容置疑,知晓今日,怕是拦不下云寒王了! 秋伍认命地继续趴到长凳上,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今日这顿责罚免不了,他也不想逃,她打他,哪怕打死他,他都认了。行长无法,从地上站起来,握着军棍,流云就在旁边看着他,他一咬牙,抬起军棍,打了下去。秋伍闷吭一声,受了一军棍。 接着军棍就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向秋伍身上砸去。秋伍紧紧咬着牙关,硬是没出声,直到把红唇都咬出了血,看着嫣红一片。 众将士忧心忡忡地跟着数:“二十,二十九,三十!” “够了!” 流云突然出声,行长赶紧停了手,众将士心里一喜,以为流云终于不忍心,决定不惩罚秋副将了。流云像是看出了众将士的想法。 “七十军棍还是要打。” 秋伍连同众将士心里一沉。 “打便打,我都受着。”秋伍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而后便不再出声了。 “只是秋伍是我的手下,他犯错,是我管教不严,治军无方,我理应也该受罚,所以剩下的七十军棍由我来替他承受。” “不行,不要!”秋伍死死地抱着长凳,怎么也不肯放开。让流云来替他受这个军棍,还不如让他去死。 但流云手轻轻一拂,秋伍还是从长凳上掉了下去,屁.股着地,痛得他冷汗直冒。流云趴在长凳上,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打!” 行长本不想动手,奈何流云意志坚定,让人无法违抗。行长只得继续咬着牙行刑。流云生生受着这七十军棍,直打到嫣红的鲜血透过雪白的衣衫渗出来。秋伍跪坐在一旁,已经呆愣住了,看着眼前的情形,张着zui发不出声音来。 时间仿佛异常漫长,那七十军棍似乎一直没有尽头。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 “快结束啊!为什么还没结束!”秋伍突然哭着嘶吼道。 行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六十九,七十!” 终于行刑完毕!秋伍想过去将流云扶起来,脚下又像生了根,挪不动分毫。流云缓了一缓,然后缓缓从长凳上爬起来,身形有些踉跄,脸上血色全无。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好像没有因为这场行刑动摇她任何的意志。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和她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本王只想告诉各位,行军打仗不同儿戏,或许你们已经在京都养尊处优太久了。校场的训练再苦,也比不上行军打仗残酷。希望你们明白军人的职责,军令如山!希望我以后只会看到你们因为上阵杀敌而受伤!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作为一个军人,却因为这些事而受伤!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流云头也不回地往主帐走去。众将士看着流云还有些踉跄的背影,心里却对她肃然起敬。秋伍将头埋在胳膊中,小声啜泣。他这一生最爱的人,他为她去死都可以,却让她在最焦头烂额的时候,还为自己承受了这些伤害,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流云强撑着回到了主帐中,终于再支撑不住,倒在了g上,饶是她,这七十军棍也实在难熬,她没有用内功护体,这七十军棍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她身上。只是不知道秋伍能不能明白她的苦心。流云正想着,门外突然传进一声略带试探的声音,有些发颤。 “主子,我可以进来吗?” 是秋伍,流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了屁.股,想了想,还是说不方便。秋伍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沉默了半晌,秋伍缓缓开口。 “主子,秋伍知错了。” 流云会心一笑,她其实从未怪过秋伍。她知道秋伍很痛苦,如果今日,换了是她看见七秀或者秋伍有了别的喜欢的女子,恐怕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更可况秋伍对她呢? “那便好,这七十军棍,我也不算白挨。外面风凉,你就别在外面站着了,回房去上药吧。明日还要赶路。” 门外默了半晌,秋伍淡淡应了一声:“好!”便离开了。 秋伍走后,门外突然吹进一丝清风,帘子飘动了几下,又重重落下。流云感受到屋子里出现了第二个人的气息,她却没有多担心。 “你来了?”流云语气熟稔,仿佛知道来者是谁。 “如果我不来,那你这一屁.股的伤怎么办呢?谁来给你上药?刚才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将军吗?” 一个人影从yi暗处走出,蜡烛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却是个眉目舒朗的清秀女子。 “你别说,如果让他来给你上药,那个小将军看起来倒是巴不得的样子。” “长颦,你怎知我的身份?” “我是干情报出身的,知道璇玑阁的老板娘实际上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寒王很难吗?况且你也没有掩饰的很好。” 名唤长颦的女子无所谓地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一股异香传了出来。流云眉头一皱。 “雪姬?你怎么会有这个药的,去他那儿偷得?” “是啊,天底下除了乔木公子的亲传弟子流回雪,又有谁会有这个止血生肌的神药呢?不过说是偷,倒不如说是他故意让给我的,他好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一样。” 长颦掀开流云的ku子,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屁.股啧啧有声,手下却是毫不怜惜地挖了一坨膏药敷在了上面。一股清凉透过肌肤渗透到身体里,流云顿感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舒服了很多。 “不过我说,刚才那个小将军确实长得不错,唇红齿白的,阁主你也太好命了吧?明明半点没有女人味,喜欢你的男人却这么一大堆,各个还都长得好看,实在是羡慕死我了。” 说着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大了一点,似在发泄。流云皱起了眉头。 “信不信我马上就能让你好看?” 听闻此言,长颦赶紧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手底下力道也轻了,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 “万花那边怎么样?”流云复又开口。 “刚安排好各地的部署,估计再过几天,等阁里和琅宇楼的事情安排好,就要来找你了。我无事可做就先过来了。估计她知道了之后得羡慕死。她那个人,活脱脱就是你的‘走狗’,如果她知道了我不光来了,还摸了她的阁主大人的屁.股,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想劈了我?哈哈哈哈,她吃瘪的样子想起来就想笑。” 说着,长颦好像真的看到了万花吃瘪的样子一样,笑得花枝乱颤。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万花跟在我身边,而不是你吗?” “哦?为什么?”长颦颇有些好奇的将头凑过来。 “你出去吧,别打扰到我休息了。”说着流云已经闭上了眼睛,看起来真的像是要睡觉了一样。 被流云堵了一口,长颦憋闷的不行,但又不敢违抗流云的命令,最后跺跺脚,猛地掀了帘子出去了。躺在g上的流云几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秋伍回到帐中,见七秀已经准备好了伤药,正等着他。虽然早就知道难免要被七秀看到,但自小他什么都要跟七秀争,这幅样子,自然也不想让七秀看到。秋伍闷不吭声地躺到g上。 “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我自己上药。” 七秀岂会猜不到秋伍的心思,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便也听话地出去打水了。 “伤在屁.股上,你自己怎么给自己上药啊?” 带着戏谑的女声响起,秋伍一个翻身从g上坐起来,拿过挂在墙上的剑,防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唉,别紧张,我叫长颦,是你们云寒王的朋友,从明日起就要跟你们一起去边关了,大家都是战友,对!战友!” 见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敌意,秋伍也就相信了她的话,放下了防备。 “我就是来看看,秋伍小将军需不需要美女fu务,帮你擦擦屁.股呢?我这可有绝世好药雪姬呢!包你第二天屁.股雪白如初!”长颦拿着白色的小瓷瓶,显摆一般在秋伍面前晃啊晃。活脱脱一个女狼。 “滚!”秋伍从喉间吐出这个字,中气十足,显然是被气急了。 长颦也见好就收,摆摆手示意投降,将白色的小瓷瓶放在桌上便退出去了。七秀进来时,见秋伍还躺在g上,屁.股上的伤也没有处理,叹了一口气,要来帮他上药,却在桌上看见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小瓷瓶,打开,一股异香传遍了屋子。七秀一怔。 “这是?” “雪姬。” “哪儿来的?” “一个女狼送来的!” 秋伍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道,七秀满脸不解地看着他,秋伍却不想再说话。今天的事,他再也不想提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边关第一战 第二日,大军拔营出发。大家都发现云寒王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清秀女子,模样周正,还颇有几分姿色,和云寒王的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同,这女子笑眯眯的,看起来还ig好相处的样子,这让常年都在军中,没怎么见过女人的将士们都很好奇。 七秀有些惊讶,但是想着有个女子可以照顾主子,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昨晚他从秋伍的口中知道主子也挨了打,军中也没个女子可以去给主子上药,七秀还担心了一宿。倒是秋伍对这个不速之客十分鄙夷,连正眼都不想瞧她。但是长颦对秋伍却十分感兴趣,趁其不备,还摸了一把秋伍的小脸蛋。 “啧啧啧,果真滑嫩,看来还是军中的苦没吃够啊。” 秋伍气得直欲拔剑捅死这个女人,幸亏七秀拼命拦着,才没有冲上去。长颦看得更激动了,毫无形象地趴在马上哈哈大笑。 “你一个男子,被我摸一把又不吃亏,这么忠烈做什么?” “你懂什么,我的脸,只有主子可以摸,你算老几,也敢碰我!”秋伍被七秀抱着,只能透过七秀的肩膀冲着坐于马上的长颦大喊大叫,手中的剑还不停地挥舞着,周围的人都跑了开去,给秋伍挪了一处空地,生怕秋伍的剑无眼,伤到自己。 坐在马上的长颦听到秋伍的话,有些揶揄地看了一眼流云,好像要看看流云的脸色,可以流云只是淡淡地看着秋伍,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唉,你倒是深情,可惜啊,你的主子不喜欢你,还娶了别的男人” 长颦还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下连七秀都有点紧张了,死死地盯着秋伍。却见秋伍在听见长颦的话后突然安静了了下来。他将手中的剑收入鞘中,转身上马,先行离开了。看到秋伍的样子,七秀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马上的长颦也有些讶异,看看秋伍的背影,再看看流云的侧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场闹剧在流云的一声“出发!”中收场,七秀也上马,和流云、秋伍等人一起,往边关行去。大军千里跋涉,披星戴月,大半月之后终于赶到边关。在这中间,万花也赶过来和流云汇合了。在万花和流云见面之后,双方都没说什么,流云也没问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万花也没有问流云为什么骗她。一种默契在两人之间传开。无论是云寒王流云,还是璇玑阁的阁主,万花永远都是流云最好的帮手。 在这中间,本来长颦一直气焰嚣张的很,时时刻刻都在逗着秋伍,一下说秋伍像小姑娘,一下又让秋伍学聆琴嫁给她。气得秋伍整天提剑要砍死长颦。但直到万花来了之后,长颦终于老实了。万花是长颦的克星,每天都像宫里的老嬷嬷一样看着她,看的长颦浑身不自在,也不敢在流云身边待了,常找借口出去放风,秋伍也终于喘了口气。大部队总算无波无澜地赶到桐阳。 桐阳,边关第三城,也是边关的最后一道防线,过了这道防线。敌军就等于进入了落月王朝的腹地。桐阳也是边关三城中最大的一座城。但也在大军进来之后显得有些拥挤。城中有部分居民,害怕战争波及,已经早早迁走。其实连流云自己都很好奇,她以为在没赶到边关之前桐阳就会失守呢,着实没想到会撑这么久。但这个问题,流云没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本来西燕的攻势势如破竹,但很奇怪的是,在大半月之前,西燕突然停止了攻击,大军扎营在二十里之外,只偶尔派出一两队士兵过来攻城,象征性的打两下之后又走了,连伤亡都没有,不知道对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城的第一刻,流云就迫不及待地赶往都尉府和秦将军讨论军情,从秦将军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大半月之前?那不正是她从京都出发的日子吗?看来对方好像早就收到消息,知道她会过来。好像是故意等到她过来,想跟她较量较量。 可真是自信呢,流云想。 “今夜多派一组士兵守好城楼,准备好弩箭和巨石。另外的士兵埋伏在城外两翼墙边,从城中索降下去,不要从城门走。动作要快,要轻。” 流云指着桌上的桐阳地图,有条不紊地指挥道。 “王爷您的意思是,敌军今夜就会攻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是这样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敌军应该已经收到了她到桐阳城的消息。如果是为了等她过来,想跟她较量较量,已经等了这么久,怎么会忍住不在第一时间送上一个惊喜呢?彼时已是黄昏,天一擦黑,两队人马就按照云寒王的吩咐,从城墙两翼借着绳索滑了下去,静静埋伏在墙根下。城墙上也加强了守卫,只是没有多点火把,而是蹲伏在一旁。流云、七秀、秋伍连同秦将军站在城楼后,目光注视着前方,皆在屏息以待。这是流云的第一仗,没人知道她说的对不对,但众人都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陪着她严阵以待。 对方的将领没有让她失望。未时刚过,便见不远处有金戈铁马之声。流云唇边浮上一抹笑意,这个人真的是在等她。只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个自信呢?流云多年前曾在边关战斗过很长时间,西燕的将领应该早就领教了她的本事,流云相信,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自信。 待大军走近,秦将军粗略一扫,虽不如正面相接时那样声势浩大,但比起之前大半月的小打小闹,这个阵仗已经不小了。显然是存了心,真的要攻城。 大军站在楼下,迎着凛冽的寒风高举大旗,zui里喊着攻城号,两支小队已经抬着云梯准备爬上城墙。另有队伍架好台子,篮子里放着巨石,是准备飞石过来。 难道就不怕砸到他们的人吗?还是真的如此壮烈,杀敌一千,自损百? 士兵已经顺着云梯开始往上爬,流云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推下去,不少正在往上爬的敌兵被砸的血rou模糊,从梯子上重重摔下,成功减缓了一拨攻势。见登城楼无望,剩下的人再也不往上爬了,纷纷下去,扛着云梯要往后撤。 “看着干什么,射箭!一个也不能放过。” 众人正为成功抵挡了一拨攻势而暗自高兴,秉持着‘穷寇莫追’的理念,也没想过要对溃退的敌军做什么。冷不防被云寒王这么一喊,才纷纷醒悟过来,赶紧架好弓弩,箭如雨下,对着撤退的士兵就是一顿乱射,楼下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已经死的七七,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回到了大军中。 此时,敌方大军中沉默了一阵,果不其然,推出了刚刚早就准备好的炮车,装好石头,向城楼处弹过来。 “架盾牌!” 众将士赶紧举起盾牌拼在一起,将城楼堵的密不透风,只是这巨石有几百斤重,再加上弹射的速度,实在招架不住,不断的有人受伤,又有别人堵上这个空隙,只是还是露了不少空隙。流云默默看着,突然感觉某处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流云侧身让过,抬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根打制精良的玄铁小箭就出现在了她两指间。流言将箭拿到眼前仔细端摩了一下,便看到在箭头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寻”字。刚才这支箭应该就是那个善用弩的陵寻将军射的。射术真的很高超,如果不是因为她武功高强,如果这支箭是射向秦将军或者七秀、秋伍,那估计他们很难躲过。这种本事太可怕了,完全可以做到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流云眼神一凛,让秋伍把随身的弓弩递给她,将这支箭架在弩上,流云瞄准了敌军中的某个位置。 其实秋伍的骑射非常好,但却不如流云,因为他的骑射就是流云教的。刚才那支弩箭他也看到了,平心而论,他是做不到的。对方的技术在他之上。 流云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弩箭便已出手,向着敌军中某个位置射去。也只是在转瞬之间,敌军中有一阵骚动,流云也不知道有没有射到,但在箭脱手的第一刻,流云就下了命令,让埋伏在城墙两侧的士兵出动。敌军没想到会从城墙两边出现这么多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在前面发射炮车的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没了炮车,城楼上的压力顿时没有了。撤了盾牌,又重新举起弩箭来,朝着敌军的位置,一顿猛射,虽然不似流云的百发百中,射中的较少,但是这个气势还是让敌军心中有些慌乱,已经无心再战。 后面的士兵知道今夜占不了便宜,第一时间纷纷开始后退,一边抵挡着落月的弓箭,一边往弓箭射程范围外撤退,饶是这样,还是死伤了不少人。大军追了一阵便不再追了,回城收拾战场。.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回雪住过的地方 云寒王到边关的第一战告捷,城下的士兵纷纷呼喊云寒王的名号。七秀和秋伍的iog中荡起一阵豪情,从前的感觉回来了,以前,他们还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就是跟着主子出生入死的,打了胜仗时,也曾经有过如此画面。数万将士用力的呐喊,发泄着长久的压抑过后的痛快。他们的主子永远是他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可以带领着他们走向胜利。流云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喊得声嘶力竭的众将士,内心总算松了一口气。在她来之前,连连败仗,士气低落。两军交战,士气往往决定了整个战局的走向。如果这战不胜的话,落月王朝的时期估计会跌落谷底,以后想要再打胜仗就更难了。很好,现在士气回来了,接下来做事应该会顺利很多。 留下一批士兵打扫战场,填埋尸体,收缴兵器。流云和其他人回了都尉府。 “云寒王不愧是云寒王,好计谋!好安排!本将军佩服!” 秦将军恭恭敬敬地对流云说道,秦将军已经年逾四十,仍然精神矍铄,只是边关苦寒,面容难免沧桑了一些,秦家是落月王朝的将军世家。祖祖辈辈都驻扎在这苦寒的边疆,为落月王朝守卫疆土,实在让人尊敬。六年前,流云也和秦将军共事过。初时,是在秦将军手底下做事,后来逐渐显露才能,秦将军便也把领军打仗的职责交给她了,军中向来只以强者为尊。流云既有本事也有计谋,秦将军也甘心听她的,后来果然大败敌军,挽回了我落月王朝的疆土。 上次流回雪来时,也是和秦将军一起为边疆的守卫出谋划策,行军布阵,屡出奇策,也是让秦将军佩服不已。 “江山代有人才出,本将军听闻王爷和如今的太上皇都是乔木公子教出来的徒弟,本将军有幸和二位都有共事过,果然名不虚传,都是人中龙凤。时间不早了,云寒王早些休息吧,今晚一战,敌军应该暂时也不敢贸然出击了,我们明日再行商讨军中大事。” 流云点头算是应了,秦将军便退下了,进来两个十七岁的丫鬟,稍大一点的,长相也算秀丽。她恭敬地行礼“王爷,奴婢采霞,是来领王爷去住所的。这是我妹妹采娟,两位小将军跟着她走就行了。” 七秀和秋伍跟着另外一个人走了。流云则跟着采霞,弯弯绕绕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院中栽着一丛青竹,布了几块砖石,再拐个弯,竟看到一棵不大的桃花树,只是冬天,叶子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不过确实是桃花树没错。 院中风景尚好,只是和这金戈铁马的都尉府有些不搭。进了屋子,屋里的陈设让流云有些怔怔,一股熟悉的感觉rao过来。 见流云看呆了,采霞轻笑了一声。 “这里是上次太上皇来住的地方,这院子里还有屋里也是他布置的。这里在他走后除了偶尔过来扫扫灰,就没动过,想着等下次太上皇再过来还可以住,太上皇可是一个温柔的人呢,虽然平时对我们总冷冰冰的,可是奴婢有一次却看到他坐在院中对一棵桃花苗呵护有加。看来虽然表面冰冷,内心却是一个温柔的人。” 采霞语气里满是对太上皇的向往,看得出来,少女的芳心曾经被打动过。 “边关这苦寒之地,竟也能种活桃花树?” 流云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随即流云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采霞的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见到流云又问起院中的那棵桃花树,又眉飞色舞地讲解了起来。 “边关原是种不活桃花树的,但是这个桃花树种是太上皇大人从京都带过来的,说是他专门培植的,哪怕是一片不毛之地,也能种活。更何况只是边关苦寒。种下之后,太上皇又每天照料,哪怕军中事务再繁忙,也会过来给树浇水培土。太上皇都是亲自做的,从不让别人帮忙。” 采霞说的兴高采烈,流云却听得皱起了眉头。他那么忙,忙着登上高位,竟还有时间去研究什么树种子?还如此精心照料,是为了什么呢? “你先退下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采霞恭敬地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屋中只剩下了流云一个人,流云轻嗅了一下,空气中仿佛还有他身上的香气。流云缓缓踱步到桌案后,桌案上还放着他写过的诗,字迹端雅大方,和她的疏狂不同。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流云怔了一怔,随后将纸细细叠好,贴身放着。那处被熨帖出一份暖意。卸下了盔甲,流云身着白色的中衣,顿感轻松自在了许多。时间已经不早,但流云却睡不着,想了想,流云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窗子后面正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株桃花树。晚风吹过,带着凉意,风中好像也有桃花的香气。几缕碎发被风吹到额前,让她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柔和了许多。她想起了丝萝谷的那株桃花树,那是师父种下的,她曾拿它酿了许多酒,就是后来京都中千金难求的桃花雪,其实一点都不难,用不着一年只酿一坛。那时候她埋了很多在树下,常常高兴了就会挖出一坛和师父师兄举杯痛饮。iog中某块地方,隐隐作痛。流云抬手放在iog前,又狠狠揪紧了,仿佛这样才能好过一些。她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终于缓了过来。 流回雪,或许就像你说的,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那时候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无论我回忆多少,我都确确实实地知道回不去了,这种无能为力,很让我痛苦。 多年前,你是否也像这样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桃花树,默默不语呢?当时你在想什么呢?你的思绪里,又是否有我的身影呢? 流云心中想着,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只有这院中的桃花树,还有这清风,或许知道她的心意。这一夜,流云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桃花树,许久许久。 第二日,流云还未来得及跟秦将军探讨军中大事,就收到一个消息:敌军撤退,回了咸城,还把远在西燕的家人都接了过来,要在咸城过年,休战十日。 咸城是边关第二城,在不久前的战役中已经失守,距离桐阳还有二百里路。敌军这个行为也太任性了吧,仿佛把战争当儿戏,手底下的将士愤愤不平。 “王爷,我们是否要趁着敌军撤退打他个措手不及?”秦将军虽已不惑之年,但因为常年在战场上的征战,早就把战争当作使命,面对这种蔑视战争的行为也是坐不住。 “这个敌军将领不是传说经常会有一些出其不意的战术吗?难保这次不是用来迷惑我们的行为,还是小心为妙,先派出几个探子,查看一下情况。”流云也有些不解,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了保险起见,她除了军中的情报探子,还派了璇玑阁的密探一同去查看。 后来据探子回报,敌军真的回了咸城,家人也确实接了过来,城中张灯结彩,真的是要在咸城过年。璇玑阁传来的消息也是一分不差,听到这个消息,流云也并未多惊讶。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过年好了,反正将士们枕戈待旦太久,早已经疲惫不堪,是时候休息一下了,只是把家人接过来不太可能了,在军中大家都是家人,大家都是兄弟。大家就把桐阳当作第二个故乡。传令下去,所有士兵皆可去附近城镇采购年货,大军休整五日。” 所有将士都没想到,上了战场还有机会平平静静地过一个新年。以往的新年都是在战场厮杀中度过的,更不敢奢望能采办年货了。今年有此机会,虽然家人不在身边,但也热闹地如同过年。 边关进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期,被战争洗礼的桐阳城,难得有了一丝热闹的氛围。大军也抓紧时间采办年货,填补粮草。很多闭户已久的商家也趁此机会将积压了一段时间的货物卖了出去。 然而这一切的热闹都与流云无关,流云虽下令让大家放松,可她自己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或者说,地方的将领确实很出其不意,吸引了流云的注意。第二日,她就唤来了七秀、秋伍、长颦和万花。 “我要去咸城一趟,你们准备准备,下午就出发。” 流云还是对敌军不放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流云还是想实地看一下这到底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地方的将领到底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将领,而她所谓的准备准备,就是让长颦帮大家都易个容。长颦的易容本事十分了得,流云的易容本事也是跟她学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初到咸城 流云自然不必说,还是自己的老套路,易容成老板娘的样子。只是自从聆琴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后,她已经许久不曾易容成老板娘了。如今易容起来,还颇有些不习惯。无法表现出老板娘曾经有的样子。还是像流云一样,板着脸。看着不容易亲近。而长颦和万花则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掩盖了自身的气质,不再如从前一般灵动。看起来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七秀和秋伍易容过后,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了一点,相貌也淹没于众人当中,毫无出彩的地方。但是两个人纷纷觉得老板娘应该配一个老板,要不然这个团队就是不完整的,两人为谁当这个老板大打出手,虽然七秀不像秋伍那样表现的很明显,但是对流云仍然是心生爱慕的。或许是当下的环境太轻松,毕竟是脑中时刻绷紧的边关战场,又怎么会有如此温馨过年的时光,当初陪流云打仗的,可是每天都枕戈待旦,睡不安稳。七秀也难得的跟秋伍争执了起来,若换作以往,七秀断不会如此失态的。看着两人小孩子一般的表现,最后流云无奈摇头。 “我还是做我的寡妇吧,七秀和秋伍,你们两个,一个是账房先生,一个是小二。我们就当是去苍梧国投奔亲戚的,我是你们的老板娘,我现在叫木兆。” “秋伍小将士,既然你想做夫君,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夫君啊,我就吃点亏,做你夫人吧。”长颦见秋伍在听到流云的话之后有些失望,心里起了捉弄之心,看着秋伍突然调笑道。 “你还是做梦吧。” 秋伍不屑一瞥,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店小二去了。除了流云,这天下还没有人能让他做她的夫君。更何况是他讨厌的一个女人。见秋伍不领情,长颦也没多在意,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她被秋伍拒绝了。 咸城虽与桐阳相隔有二百里,但对五个有武功的人来说,也不过半日时间便到了。离咸城十里的地方,他们就不再用轻功,而是脚踏实地地走路,装作是赶路的样子。否则被放哨的人,看到他们用轻功,就功亏一篑了。几人武功都颇为了得,所以也能察觉到这一路并未有人看到他们。走到城下时,守城的士兵不出所料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虽然说起来两军是在过年,但是毕竟是交战时期,对于所有进城的人当然都要例行盘查。流云裹着冬衣,瑟缩在队伍的后面,只露出半张脸,装作是养尊处优的老板娘受不得风寒一样。 “小将军,我们是苍梧国人,老板娘嫁到赤丹国做生意的,我们老板患了顽疾死了,老板娘现在带着我们几个伙计回苍梧国投奔娘家。我们赶了一天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城歇脚,望小将军行行好放我们进去。” 长颦长得娇俏,在璇玑阁一直司情报职,所以各国的话都学了不少,尤其苍梧国话,当初她对苍梧国所谓的一甲子收一次徒,培养大陆卓秀之人的听铃学院心向往之,在苍梧国混迹了一段时间,所以苍梧国的话也学得惟妙惟肖。几句话说的楚楚可怜,守城的士兵有些飘忽,又看五个人冻得瑟瑟发抖,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也放下了心。 “这次算你们赶巧,如果换了以前,你们看到的咸城就不是这样子了。” 说着让开了路,但是还是按照惯例搜了身,守城的士兵在长颦身上多摸了几把,长颦俏脸绯hog,装作害羞的样子。流云也不能免难,搜身的士兵里似乎有对成熟的女人有爱好的人,在流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流云假装受惊一样跳开,赶紧逃走了,守城的士兵哈哈大笑。秋伍气得直想打人,幸亏七秀一直拽着他,才没有动手。 过了城门,流云突然冷下脸来,有些嫌恶地拍了拍屁.股。秋伍回头又仔细看了几眼几人的相貌,在心底暗暗记住了。 “先找间客栈住下再说。” 一行人就近找了家客栈,名字ig有意思,叫来不来。 “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落月口音,是落月国人。当初咸城被攻下,很多人来不及撤出,但是敌军也没怎么为难这些百姓,仍然让他们住在城中。说是俘虏,但是生活还和以前一样。这个怀柔政策,倒是让不少落月国人心生感激,这乱世,谁不是苦命的讨生活呢?遇到命不好的,可能就这样死了。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所有人也不奢求其他的了。 “住店。给我们开三间房。”长颦大声喊道。 “好嘞!”小二揣着独有的腔调,高兴地应承了,将流云等一行人引进了门里。 三间房自然是流云单独一间,长颦和万花一间,七秀和秋伍一间。众人觉得ig合理,便就这样定下了,其实他们可以一人一间,只是这样未免太铺张浪费了,不像家主死了,赶着投奔的人。秋伍也想跟流云一间,不过很多情况下,他还是很守礼的。不会轻易唐突了流云。 “小二,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饿了,准备一桌饭菜,我们等会儿下来吃。”跟外人打交道的事几乎都交给了长颦,谁叫这小妮子长得娇俏,人又活泼,跟谁都能聊上,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小二连连应了,吩咐后厨准备去了。没过一会儿,换好衣服的五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一身红色冬袄的流云看起来分外miya,竟有一丝妇人的韵味。经过一路的调整,她已经有些找回曾经的感觉了,没办法,她毕竟是一个讨生活的老板娘,总是板着脸,容易惹人怀疑。万花和长颦早已习以为常,七秀和秋伍倒是第一次见,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爱慕,以及爱而不得的失落。流云再美丽,然而这份美丽却是不属于他们的。楼下有几桌男客的目光也没忍住在流云身上流转了几圈,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脑中想的龌龊事。 秋伍啐了一口,却不能把这些人怎么样,只能稍微往前走了走,挡住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主子就是主子啊,就算是这样也不把自己打扮的丑,我们就苦命了,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还要gao得更丑。”长颦小声嘀咕道,话语间都是对流云的不满。 “你还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算是有自知之明了。”秋伍不客气的落井下石,气得长颦冲他比了比拳头,让他小心说话。 流云倒是不在意,和众人在桌前坐下了,桌上都是落月特有的菜式,大家吃着倒也能入口。 “主子,我们下午去哪里呢?” “先等等。” “等?等什么?”七秀像个乖宝宝一样,认真地问着问题。 “这个客栈里,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情,我刚才就发现,老板一直忧心忡忡地望着门外,好像害怕什么人来一样。”流云的目光从老板身上又移到周围的食客身上。“而且周围的人刚才还表现出对我的huixia,但是大家望望外面的天色以后,一个接一个的走了。我估计待会儿来的人闹得场面不会小,大家都有些怕。” 谁会来这小小的客栈闹事呢?这是落月人开的客栈,自古以来,兵中都不缺少兵痞,这些人就喜欢虐待俘虏以及闹事。战争中很多烧杀抢掠的事,大多是这些人做出来的。流云才不相信,落月人开的客栈会在西燕的地盘相安无事。只是后面的话流云没说,大家也没有多问,都是爱看热闹又不怕事的人,没什么在乎的。 日头西落,流云一行人也早就用完了饭,点了壶茶,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期间,老板曾几次委婉地来劝过他们先走,但他们每次都婉拒了。这时候客栈中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可能是知道再不说来不及了,老板苦着一张脸又来找了流云。 “老朽实话实说吧,等会儿西燕左翼军的统领就要过来了,他每次过来总要闹得不得安生。各位客官还是早点避开的好,免得有什么无妄之灾。” 老板言辞恳切,是真的为他们担心,流云不好意思再打发他走。 “老板,你别慌,我的伙计们有些力气,身板糙,不容易受伤的。大不了那个统领说什么我们都应着便是了,我们也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实在想多看看外面的风景。” 老板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不明白这qu人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但又见实在劝不住,叹了一口气,就随他们去了。转身回柜台算账去了。 日薄西山,外面总算有了些动静,流云抬眼望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三五个身穿西燕军装的汉子,各个生的壮硕,眼见着比秋伍大一圈。 “李老板啊!我又来了!快给我们兄弟几个整几个菜,跑了一天了,累死了。给上些好的菜。鸡鸭鱼rou都上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回雪的儿子 为首的是一个虬髯大汉,坐下来把桌子的一条边塞得满满当当,大掌一拍,流云都感觉那个桌子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会碎了一样。老板脸上挤出笑意,瑟瑟缩缩地走过来。 “蒙统领,实在对不起,小店这两天没有猪rou了,自从边关打仗后,小店已经许久不曾补给食材了。这年关,家家户户都杀了猪过年,实在买不到猪rou,蒙统领要不要试试别的菜色,后院种的青菜刚摘了,蒙统领尝尝看,保证脆生。” “什么!”蒙统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下可怜的桌子就真的碎了。老板看着碎掉的桌子,眼里心疼的不行,看起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本统领是专门来吃猪rou的,你竟然说没有!你是在瞧不起本统领吗?我们每天训练这么辛苦,你还让我们吃青菜,你是不是在害我们,我就知道你们落月国的人不安好心,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已经揪住了老板的领子,可怜的老板吓得huag腿打颤,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都可以?我看他不用吃猪rou了,自己就长得像头猪。” “是谁?是谁在骂我?”蒙统领的目光突然扫过来。 他有功夫,长颦顿时就变了脸色,之前长颦一直仗着普通百姓听不到她说话,嘀咕着人家的高矮胖瘦。冷不防突然出现了一个会武功的人,导致现在骑虎难下。 这屋子里除了老板和西燕的将士以外,就只有他们五个人,谁说的一目了然。果然,蒙统领放下了可怜的老板,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刚才是谁说的,站出来!” 蒙统领大怒道,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们三个女人。流云没有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划过流云和万花,最后定格在长颦身上。 好敏锐的洞察力!之前一直把他当一个作恶多端的傻大个,没想到还有点本事。 “你!站起来!”蒙统领抬起手指着长颦,长颦吓得瞪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浑身发抖地站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 “奴奴婢是,是无心的。”眼中包了一包泪,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在一旁看热闹的秋伍都忍不住想为她鼓掌,演技太好了。 长颦不敢抬头看人,蒙统领死死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唤来了身后的几个手下。 “带回军中,做我的夫人!今晚成婚!” “啊?”这下连长颦都演不下去,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蒙统领。 只是这蒙统领大概领会错了长颦的意思。 “放心!小娘子你跟着我不会吃亏的,我是西燕左翼军的统领。位高权重。以后你就是统领夫人,不用吃苦了。” 老实说,长颦易容的这个样子,半分姿色也无,而且刚才还骂了他,就算是要强抢民女,看上的应该也是流云。不明白长颦哪里吸引了这个蒙统领,非卿不娶。还是这蒙统领是个贱骨头,就喜欢长颦这种火爆小辣椒? “是啊,长颦,这下你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朋友啊。也让我见识见识。”秋伍在一旁起哄,看起来乐见其成,被长颦欺负了这么久,难得有机会可以刺激刺激她,秋伍当然不会放过。 长颦自然没把秋伍放在眼里,她只是默默地看了流云一眼,流云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长颦只好继续演戏,眼中带着泪,有些惊讶地看着蒙统领。 “将军,奴家奴家何德何能能让将军看上。” “别多话了,现在就跟我回府吧。” 说着就要过来扯长颦的胳膊,长颦下意识的往后退让了一步,流云站起来不动声色地隔开了蒙统领h过来的手,又立刻握着长颦的手,看起来是流云没注意到蒙统领的动作,不小心撞开的。 “长颦啊,你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不用跟着我一个寡妇回苍梧国受苦了。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赶紧跟着这位将军走吧,我们也跟着去见识见识。” 流云拉起长颦的胳膊已经奔到了门口,秋伍和七秀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在她们后面。流云像是这才想起了蒙统领,回头冲蒙统领招招手。 “瞧我高兴的,都把正主忘记了,望将军原谅,我们这就去您府上吧,这次长颦要嫁给您做夫人,我们以后也见不到她了,就让我们多跟她待几天吧。劳烦您带路。” 蒙统领也没有多想,拉着几个兄弟带着流云一qu人往自己府上去了。待他们走后,老板扶着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连连摇头。 “早就让他们走了,不肯走,现在好了,做了蒙统领的夫人,怕是逃不了了。” 而流云他们,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日前,落月皇宫。 流回雪将手中的纸条收好放入袖中,目光遥望着远方。 “她走了有多久了?”他问。 “有大半月了。”一旁的老太监恭敬答道。 流回雪长睫微敛,眼中深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太监也陪在一旁,这些日子,太上皇几乎每天都会到这城楼上来站一站,看着什么也看不到的远方,直到掌灯时分才会离开。老太监知道,他是在等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的人。 “皇上!那边不能去!太上皇在那儿,不要惊扰了太上皇!”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女声,流回雪皱起了眉头,从思绪中抽身出来,侧头看去。 ru母没有看好皇上,不知怎的,竟然让他大老远跑到了这城楼上来,三岁的孩子,还只有一点高,穿着明黄的冬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看着分外喜人。 “混账!连皇上都看不好!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是不是?还不快走!” 老太监怒斥道,ru母吓得跪下来连磕了几个头。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这就带皇上走!”ru母连滚带爬的过来,要将小皇上从流回雪身边拉走。 三岁的孩子抱着流回雪的小腿,漆黑的眼眸扑闪扑闪的,带着希冀的光芒望着他的父皇。流回雪心念一动,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小皇上终是笑了开来,纯真无邪。 “父皇!”他甜甜地叫了一声,直听的人心都要化开了。 “我竟不知道,你已经可以走路了。”流回雪摸着他细软的头发,眼中温柔无限,有些感慨道。 老太监瞅准了太上皇的意思,给了ru母一个眼神,ru母连连点头,悄悄退下了。老太监堆着温和地笑意,跟流回雪解释道:“是啊,皇上已经快三岁了,自然是能走路了,前几日还听ru母说,皇上闹着要见父皇呢,今日就跑过来了,皇上是太想念着太上皇了。” 这孩子自从出生以后,流回雪就甚少来见过他,可怜了这孩子,三岁了,和母后不得相见,连父皇也不疼爱。今日难道有机会,李公公就当成全了皇上的念想。 “这孩子,我还没给他取过名字吧?”今日流回雪难得的温柔,对皇上也格外的耐心。李公公赶紧接话。 “是啊,按祖制,皇上该是排由字辈的。” “不,我和她的孩子,名字该有我来取。”流回雪竟像小孩子一样,有些执拗道。 “从今日起,你便叫流相思,这是她最爱的一首诗,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名字很适合你。” “太上皇取的名字是极好的。”李公公有些惊惶地说道,落月王朝这是要彻底的改朝换代啊。从此“龙”再也不是皇姓了。 “相思啊,刚才父皇站在这里,是在看你的娘亲呢,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打仗,她是个很厉害的人,连父皇都打不过她。她在为相思守护着这片江山呢。”流回雪长指微抬,指着远方,耐心的跟他解释。 李公公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惶来形容了,他以眼神喝退了一旁服侍的人,并且暗示他们,今天听到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否则杀无赦。旁边的宫人自然也知道太上皇的话意味着什么,这种惊天大事,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随意议论。 李公公忧心忡忡的看着流回雪,太上皇这是什么都不打算掩饰了啊! 流回雪确实不想掩饰了,如今大局已定,已无任何人能威胁到他,这天下的舆论算什么,舆论向来都是由上位者书写的,他也不在乎史书中的自己留给后人的是不是谋朝篡位,遗臭万年的形象,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是她一人而已。 相思学着他父皇的样子看着远方,好像跟他父皇一样,能够看到远方有一个人正在为他们守卫落月江山,这个人是他的妻子,他的娘亲,这个人叫流云。 “太上皇,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该用膳了。” 李公公一如既往地提醒道。 “相思,今日和父皇一起用膳吧,父皇收到消息,娘亲她打了胜仗,我们去庆祝一下。” 流回雪带着温柔的笑意,抱着小皇上往自己的寝殿去了。小皇上或许是太久没见到他的父皇,也从未感受过父皇如此温柔,能够和父皇一起吃饭已经高兴地不行,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缩在流回雪的怀里,不肯出来。一大一小,分外和谐地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 云儿,我和相思等你回来,我们会团聚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给你化个妆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招魂幡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次见陵寻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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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没有再催,他们这个太上皇常常就是这样,做事随着性子来,但谁也没有怀疑过太上皇的才能。既然太上皇不急,那他这个太监还急什么。便也安安静静在旁边站着了。站了一会儿,而后李公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再三,不过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决定说了。 “还有一事,太上皇,今日宫宴会有很多大臣以及王爷在场,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太后从昭阳宫请过来,一起参加宫宴?否则诸位大臣王爷也会有猜忌。” 李公公口中的太后,自然是昭陵公主,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她曾经贵为公主。现在她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她又是太上皇现在唯一的夫人。做这太后,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流回雪已经让昭陵公主搬进昭阳宫近一年了,其实宫中的人都知道,公主这是被打入冷宫了。不过太上皇也没有再纳妃,众人对于太上皇的心思也是颇多猜测,不是没有人大着胆子提议过太上皇纳妃,可是被太上皇以国家危难不宜选秀为由驳回了。最后众人纷纷扬扬的猜测落在了云寒王头上,大家在背地里都在偷偷议论,太上皇不纳妃,这是在等着云寒王,甚至对于当今圣上的身世都颇有异议。如果不是现在正逢乱世,以这些纷纷扬扬的流言,都足以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逼流回雪退位。话虽如此,好歹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宫宴,太上皇唯一的妃子,当今圣上的生母,不出现也不合适。 “那又怎样。” 流回雪看着远方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眷恋,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漠无比。 “难道为了诸臣安心,我就要和昭陵公主做出一幅恩爱样子吗?他们还不够格让我这么做。如今的局势,他们敢对我有异议吗?” 流回雪转过身,眼中是对所有人的漠视。 “走,去参加宫宴。”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突然出现的公主 诸位大臣等的几乎都要昏昏欲睡,在老太监一声“太上皇驾到!”中,宴席的主人流回雪才姗姗来迟。流回雪身着朝服,虽然两鬓星星,但是比起几年前的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如今的流回雪更显得城府深厚,威严无双。 实在叫人挪不开眼,又不得不臣服。 李公公高呼之后,朝臣皆起身参拜。流回雪踱步到高台之上,看着底下三三两两的人qu,一时间觉得时光倒流,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新春宫宴。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个白衣少女踏星而来,风姿无双。流回雪看着皇位下首,好像那里坐着一人,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众臣低头参拜,久久不听太上皇声音,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却也不敢随意动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流回雪显得有些无力的声音。 “平身入座吧。” “是!” 诸位大臣如释重负,一一落座了。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宫宴,家即是国,国即是家,大家不必拘谨,用膳吧。” 太上皇下了令,众人也重新活络了起来,话话家长里短,也算找到了一丝乐趣。 “父王!” 也是这时,一直被嬷嬷按着,端坐在高台上的皇上,终于得空,张着双臂,一路小跑到流回雪这边来,rou呼呼的小身体冲进了流回雪怀中。流回雪顺势接过,将他抱了起来。 “相思,怎的这般粘人。真是像极了你的娘亲,以前在丝萝谷,每次我上山采药忘记告诉她时,她总会发一顿脾气。” 流回雪摸摸他细软的头发,眼中有一丝温柔。相思不知他的娘亲是谁,只知道父皇,不过在父皇的描述中,想来,娘亲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哦?怎么我竟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番经历。” 刚活络起来的场面,顿时又陷入一片死寂,众人抬头看着声音的来处。只见穿着粗布衣衫的昭陵公主,站在流回雪身后,zui边带着疯狂的笑意。虽然皇家一直密不外传,但是他们早就知道在新皇登基以后,昭陵公主就搬出了藏凤殿住进了昭阳宫,其中意思,明眼人都能明白。所以今晚未见昭陵公主出席,这些人都默契的选择了不提。现在昭陵公主却自己出来了,还穿着一声粗布衣衫,不知要作何。 李公公看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昭陵公主,眼中有些慌乱。流回雪却没有什么表情,抱着相思,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是你唯一的妃子,我就是这落月王朝的皇太后,我是最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昭陵公主字字铿锵,她走到台前,好让自己的话被所有人都听到,誓要在众人面前宣告自己的主权,夺回自己的一切。 “不,你不是。” 流回雪依旧面无表情地开口,昭陵公主却是面如死灰。她就是算准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流回雪顾忌流言,必然不会反驳她。没想到他竟真的如此不管不顾。 “流回雪,你知道你今天说这个话代表着什么吗?”昭陵公主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看着他,如果今日流回雪在众位大臣面前,还是不肯承认她的身份,等于就把那些流言都坐实了。那他他还怎么面对天下人呢?在天下人眼中,他会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的。 “公主今天这样的日子,还穿着粗布衣衫,果真节俭,如今战事告急,天下子民都应该跟公主学习才是。只是公主早已身染顽疾,不宜见风。还是回昭阳宫吧,等宫宴结束,我会亲自去昭阳宫看你的。来人啊,扶公主回去。” 李公公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赶紧过来了两个人拖着昭陵公主下去了。昭陵公主已经全无了当初京都第一美人的样子,像个疯婆子。 “流回雪!你你会有报应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离开后 她想说他谋朝篡位,她想说他和云寒王苟合,话到zui边,却还是不忍心毁了他。她恨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如果流云今日在此,定要嗤之以鼻,早就说过,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了流回雪。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昭陵公主不能再回到过去重新做选择。或许即使是回到了过去,她还是会爱上这个男人,毕竟他是个如此令人着迷的男人,没有女人能够逃开他。 相思趴在流回雪的肩膀上,看着昭陵公主离开的方向,眼中疑惑。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他半知半解,好像是说她是自己的娘亲。可是他的娘亲不是在边关打仗吗?那这个女人又是谁? 流回雪将手轻轻覆盖在相思的眼前,阻挡了他继续看的视线。 “相思,她只是一个外人,不必在意。”他轻轻道。 流回雪似乎感受到了相思的疑惑,轻抚着他的头坐回了皇位上。有了流回雪的话,相思也不愿意多想了,刚才那个女人像个疯子,他才不要那样的娘亲呢。他的娘亲是个英雄,想到此,便也乐呵呵地抱紧了流回雪的脖子不再疑惑了。只有李公公,看着年少不懂事的皇上,心中有一丝悲凉,想当初,他也是看着昭陵公主长大的,虽然公主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毕竟曾经是一个金枝玉叶,享尽荣华富贵。被皇上放在掌心宠着的,从未吃过苦,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也不至于受今日这样母子生离之苦。真是造孽啊! 昭陵公主离开以后,新春宫宴照常举行,只是众位大臣及家眷眼中交流着彼此才能看得懂的讯息,却是不敢再随意说话了。就连公主的兄弟姐妹们见到这个画面也不敢对流回雪多指责什么,毕竟他们现在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的,现在国家危亡都靠着流回雪支撑着,诸位王爷也害怕在这样的形式下,流回雪会连闲散王爷都不让他们做。 新春宫宴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结束之后,流回雪将已经睡着的皇上交给ru母带回宫里,遣散了身边的随从,自己提着一盏灯往后宫去了。 昭陵公主满目悲凉地坐在宫中,看着天上一轮明月。明月再美好又怎么样,她看它,永远隔着一道高墙。往年新春宫宴,她都是盛装华服,宝石珠钗,坐在父王身边,享受万民朝拜的。没想到今日,她却穿着粗布衣衫,沦为了别人眼中身染顽疾的疯子。她的儿子叫着别人娘亲。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道轮回,真是讽刺。 流回雪啊流回雪,我好恨! 负责看守昭陵公主的两个侍卫躲到墙角喝酒去了,其实也不用他们看着,经历过宫宴之后,公主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坐在昭阳宫的台阶上,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不发一言。侍卫也懒得浪费时间守着这个木偶,今天是新年,他们没办法回家和家人团聚,还不如趁机躲在旁边喝喝酒呢。 看见两个侍卫的疏忽职守,昭陵公主也一点都不想说话。自从进了冷宫之后,昭陵公主算是尝遍了人间冷暖,就连一个宫女都能对她颐气指使。而从前对她卑躬屈膝的贴身丫鬟早就找了一个小太监做了对食,离开了这个冰冷的昭阳宫。 昭陵公主也管不得地上凉,坐在台阶上发呆,忽而看见门口传来一阵光亮。这时,又有谁会来看她呢?等到来人走近时,昭陵公主才发现来的,是她又爱又恨的那个人。 流回雪提着灯笼,面容清俊,映着暖黄的灯光,才终于有了些温柔神色。他进来时,先是瞥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昭陵公主,而后淡淡的目光又掠过廊檐下的花架子还有院中已经搭了棚子的小菜园。 “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你如果真的静下心来做了,想来会有另一番心境。” “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吗?她也做过吗?” 昭陵公主口中的“她”,流回雪自然知道说的是谁。他的眼中浮上一丝追忆的神色。 “她?她做的又何止这些,架锅烧饭,劈柴扫地,每一样她都做过。” 昭陵公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本以为丞相之女必定跟她一样,从小娇生惯养,哪怕是去学本事,也应该像京都的公子哥一样,跟着师父专门教导。这些小事,自然有下人去做。那人看起来如此清贵无暇,竟也做过这种粗鄙的事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回雪进厨房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好的事情 这个下药,自然是昨晚陵寻给流云下的,不光会让流云意识迷糊,还会让她的体力出现一段时间的虚弱,大概一两天吧。陵寻虽然知道流云杀不了他,但也不想让两人缠绵之后,第二天却要打得你死我活。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得到你呢?”陵寻抚顺了气息,笑着回答道。 流云坐着调整气息,不再说话了。作为一个已经娶了夫君的女子,清白对于流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对面这人也不算讨厌,倒不会让流云觉得不能忍受,她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受制于人,不能掌控自己的行为。 陵寻知道流云在调整气息,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坐着看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一样。两人相对而坐,场面一时间格外宁静。 “主子!”一声呼喊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秋伍带着七秀和万花冲进了房里,在看到房中的一幕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流云和陵寻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g铺还没来得及收拾,看起来,昨夜是两人睡在里面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主子,你他你们?”秋伍一下指着流云,一下又指着陵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这孩子,是刺激受的太大了。 “行了,主子自己的事,我们就不要cha手了。”万花走过来,拉回了秋伍的手,眼中带着询问看向流云。 “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长颦呢?没事吧?”流云冷冷开口。 “长颦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已经回客栈休息了。我们昨夜解决完蒙统领府里的事情之后,几乎立刻就赶过来了,可是”万花看了一眼陵寻,陵寻无所谓地转过头,没看他们,她犹豫道“可是院中被人布了阵法,很难破,我们也是刚走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阵法是谁布置的,当事人似乎也没打算隐瞒。 “你们今天早上能走出来就不错了,我还以为你们这辈子也走不出来了呢,还得等我今天早上去救你们呢,看来流云把你们教的不错。” “多谢夸奖。” 流云气息调整的差不多了,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站起身,拿过屏风上的外衣套上,其他衣物也不要了,径自走到门口。 “我们走!”她说道,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万花、七秀和秋伍都看了一眼陵寻,眼中带着迟疑,却还是都跟着流云走了。走到院中时,流云就看到了万花口中的阵法,昨晚来的时候还没看到,估计那时候这个大阵还没有运转。昨晚的一切,是那个人预谋已久的,难道只是为了等她吗? 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认识她了,可是流云的记忆里并未有这么一个人的身影。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怎么都该有印象的。心里想着,流云脚下却未停,几乎不到一碗茶的时间就走出了院子。七秀等人对视一眼,皆很汗颜。 在流云出了屋子之后,陵寻脸上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转身吐出了一口血。流云出手真的毫不客气。 “少主,这是调理的药。” 暗卫不知何时站在了陵寻的身后,递给了陵寻一瓶药。陵寻接过之后,暗卫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服过药之后,陵寻觉得iog中翻涌的气息总算好了一些。 他站起身,走到屏风前,从架子上拿下了流云留下的衣物,他放在鼻端,还可以嗅到上面的桃花香气。他将衣服细细叠好,跟g单一样,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柜子里。 出了将军府之后,流云想了想决定先回客栈,万花这时候走到流云身边,小声问道:“主子,是否要让长颦给你准备避子汤?” 流云深深地看了万花一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主子的回答已经让万花心中明白了七七,那件事肯定还是发生了。 “什么避子汤?什么意思?” 秋伍本来一直注意着流云的动向,看到万花走过去跟流云说话,早已经竖起耳朵听了。听到‘避子汤’三个字,他心中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可是还是不死心地想问一下,他不相信,不相信主子这么强的人,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能强迫她! 流云没有回答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秋伍还想进去问清楚,被万花拦下了。 “主子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你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不好的事情?什么不好的事情?”秋伍抓着万花的胳膊,想要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想要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秋伍!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主子都已经有夫君了,该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的。你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你觉得还有可能是什么事呢?你想到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自欺欺人 虽然很心疼深爱着流云的秋伍,但是万花再也无法忍受秋伍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了,让她看着难受。秋伍听后,神情怔怔,眼眶已经赤红,他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不知是愤怒还是难过。还未等万花问他,秋伍就转身离开了客栈,任凭万花在后面再喊,他都没有回头。 门外的对话,以流云的功力,自然是能听清楚了。不是她不在意秋伍,只是她现在心中也是万千思绪,自己还理不过来,又如何能去在意秋伍呢?流言站在窗前,推开了窗,有清晨的寒风灌进来,夹杂着早春梅花的香气。流云没有觉得寒冷,反而像吹散了iog中郁积的苦恼。 流云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这些年,她经常做这个动作,从前,她不会委屈自己,总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来。自从师父死后,她学会了隐忍,因为很多事她都要扛在肩上,她不再是独身一人,许多人都把性命放在她身上。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每次有苦恼的事,她都会选择这样冷静下来。 木已成舟,接下来该做什么事还是要继续做。这次来,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敌方将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惊才绝艳,无论是武艺、才学甚至是奇门遁甲,都跟她不相伯仲。这次是棋逢对手,虽然很累,但也让流云觉得爽快。 大约再过两日,双方就要再次对垒。这时候她的身份已经被知道,这咸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要不然以陵寻的性格,估计会再来找她,她不想再生枝节。 想到此,她出了门,唤来了七秀、万花和长颦,长颦走在最后,除了脸色苍白点以外,精神上看起来无恙。 “你没事吧?”流云问了一句。 “没事”长颦活动了一下胳膊“那个妖人邪魔歪道的功夫练得火候还不错,我差点就要被他重伤,幸亏万花他们来的及时。” 流云点点头,带着几人到楼下找了老板结账。老板对于几人还能平安归来觉得十分惊奇,幸亏昨晚没有让小二把房间收拾掉,否则还不好跟客人交代。结账之后,流云就带着几人出了城,打算回桐阳。守城的士兵见到他们,却没有阻拦。流云想,大约是那个人下的命令吧。 流云回头遥遥望了一眼这个咸城,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两日,却会在这里发生这么多事。流云转过头,大步流星,往桐阳方向去了。 “主子,就这么放她走吗?”暗卫站在陵寻身边,默默说道。 陵寻站在城门上,看着流云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深藏着眷恋。 “是啊,她最后还是会在我身边的,我很相信。而且即使我不想放她走,我也知道拦不住她。”陵寻闭上眼,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甜美的事情,zui角浮上一抹微笑“她是个很厉害的女子。”.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张纸条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夜好梦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光临校场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郑校尉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柳副将 为进一步提升质量,作者正在对本章节进行修搞,4小时后在本章,请看下一章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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