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花浪》 第一章 灾 人人都说落霞峰四季如春，米大春也这么觉得。 傍晚，他扛着农具从田间缓步返家，眼见村庄上落日如悬鼓，百十条炊烟在晚霞中升起，隐隐有孩童追打嬉闹声。 “爹！你回来了！”一个5、6岁模样的小男孩从村道旁的树上跳下，来不及提同时摇摇欲坠的裤子，一蹦一跳的雀跃着朝米大春跑来。 “你娘不是不让你上树吗？怎么又不听话？”米大春伸出健壮的胳膊，大手一把搂起小男孩放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再上树我就告你娘，看她不打烂你的屁股。” “爹不会告诉娘的。”小孩在米大春的肩膀上得意的摇头晃脑。 “人小鬼大！”米大春哈哈大笑，再一抬眼，已到了自家屋门口，他的妻子胭脂已经倚在门口，等了许久。 “胭脂，宝儿今天又”米大春拖长了声调，一边斜眼瞅肩头的宝儿，宝儿急忙伸出小手去捂米大春的嘴。 胭脂和米大春见宝儿一副惊惧急相，相视而笑。 晚饭后，天已黑尽，胭脂洗毕锅碗，米大春在堂屋火盆旁神贯注的抽旱烟，宝儿不敌困意，在屋角席上睡去，胭脂把双手在衣襟上轻轻擦过，拉过米大春的旱烟锅子，往里添些烟丝复又点上。 “今天，大表哥从山下回来，说官军战事不利，明日将退守固良，弃落霞峰上十二条村不顾，村头的罗家尚家都开始收拾家私准备外出投亲，咱们？”胭脂借盆中之火，细观米大春的表情。 米大春良久不发一言。 “我娘家”胭脂欲言。 “落霞峰为何叫落霞？”米大春悠悠问。 “因为，有位名唤落霞的高人，在此峰中修炼，传说他已修炼200年。”胭脂答。 “明日，我去寻此高人，200年内落霞峰也不是没遭过匪患，他既然已修炼如此之久，必然有避祸良道。” “可是”胭脂顾虑重重。 “睡吧，明日我一早便启辰，你早些备与我粮食，我走的快些，傍晚就返家，你让宝儿在家玩耍，不要让他在村口等我。”米大春嘱咐，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抚向胭脂的脸庞，胭脂柔顺的低眉，歪头在米大春掌中如小猫般磨蹭，米大春顺势将胭脂揽入怀中 夜深，村中零星狗吠，惊不破的是米大春和胭脂的恩爱。 突然，一声凄惨嚎哭，骤然在夜空炸响，接着是纷乱马蹄声，男人呵斥声，妇人尖叫声，纷纷的传入米大春的耳朵，他猛的惊醒，推开还在一旁睡意朦胧的胭脂。 “不好！匪贼来了。”米大春三两下穿起长裤，连短衫也顾不上披就奔出屋门，果然，冲天火焰映红夜空，米大春正要折返进屋拉胭脂宝儿逃命，五六个匪贼已经蹿至米大春眼前，其中一个举起铜锤击中米大春后脑，七尺高的汉子哼也没哼就倒在地上。 米大春倒地最后一秒，听见胭脂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宝儿的哭声，此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转，只觉得头疼，伸手一摸，偌大一个口子，复观地上血流了一片，顾不得疼，站起就要往屋里奔，才发现堂屋已经烧成残垣断壁，米大春跌跌撞撞扶着门廊朝里面喊： “胭脂！宝儿！” 无人应。 墙外奔进同村少年，扯起米大春就走。 “大春哥，你莫喊，匪贼把村里妇人捆上马背，我见嫂子怀里搂着宝儿哭哭啼啼被匪贼挟走，你也莫要去追，咱村青壮汉子都被匪贼杀光，还剩有十七八人，如今在老锅头家聚齐商议，你快跟我走吧。” 米大春闻毕，头似雷响，摇摇欲坠，扶着少年少歇，咬牙： “我要去救胭脂和宝儿。” “大春哥，万万不可，匪贼千余人，白余骑，你若去追，岂不是送死？” “可是胭脂”米大春支持不住，热泪滚滚。 村里一片疮痍，鸡狗也于一夜之间瘦弱憔悴，惶惶无神在村中游走，见人即躲，扑腾起一片残灰。 老锅头家勉强有一屋蔽体，十余汉子或蹲或站，一筹莫展，唉声叹气，有人见米大春入得屋，眼中燃起火苗。 “大春，你爹曾在落霞峰育蜂，说遇到过山中仙道人，疾走如风，武功盖世，你知道如今仙道人居于何处？我们可以寻他来救村中妇孺。” 米大春点头，“我昨日也有此意，还安顿胭脂早起备粮与我，好入山寻找仙道人救劫，没成想”说到这，米大春泪目哽咽，有人起身抚他肩膀，重重叹息。 “我们与你备粮，你且寻仙道人如何？”老锅头闷声提议。 “那我即刻启程。”米大春顾不得头上重伤未痊愈，想起胭脂和宝儿身陷不测，心中不免更加急躁。 众人与米大春在山腰揖别，远处村中阵阵烽烟，早已没有往日温馨生活气息，米大春遥遥望向自家堂屋，已然寂灭如灰烬，两行热泪，复又洒落。 米大春咬牙，攥紧粮袋，朝落霞峰深处走去 正可谓： 迢迢此去寻仙道，剑起霜雪仇未老。 皆云生死契阔恨，峰巅极望起云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寻 林中湿气渐重，鸟兽声四下响起，米大春随手拾一粗大木棍，一则开路，二则防身，几个时辰后，他行至米老爹当年育蜂旧地。 几个被遗弃的蜂箱已经破败，老爹藏身的小窝棚也在风雨摧残下，塌了一半，米大春朝里检视，还有两三只陶碗和一方木枕，米大春刚要伸手取碗，一只大青蛇从暗处窜出，把他吓了一跳。 “落霞峰原来真的有仙道人啊！”米老爹坐在门槛上，跟米大娘说。 “哪里有什么仙啊道啊的，你不要嚼你娘的毬。”米大娘一边踩织布车，一边嘟囔。 “真个，昨日我在割蜜时，突然见一个白衣道长飘然而至，头戴白纱斗笠，手持白毛拂尘，他只观我良久并不言语，我以为是蜂帽遮挡眼花了，就眨眨眼再看，果然是仙道人，他走到蜂箱边，伸手，数十只蜂便栖于他掌心，他便笑，再抖一下手掌，那平日里乱飞的蜂竟整齐有序，飞出一阴阳八卦图。” “真的啊真的啊？爹真的见到落霞峰仙道人啦？”米大春不过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敦实憨厚。 “你爹胡嚼，你莫信他，太平日子过够了，哪来的异人要上那落霞峰修行？”米大娘撇着嘴，把织布车踩的咔咔响。 “我偏信他，明日我要叫三狗一同上山去找仙道人，我要学剑法。”米大春跳着脚叫，朝米大娘扮鬼脸。 “你要敢去我就打死你个小猢狲。”米大娘把梭子高高举起，未及落下，米大春已经跑出院子，把米老爹遇仙道人的事情告诉了村的孩子。 那嬉笑玩乐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一转眼，整条村都不复存在，米大春摇摇头，叹气，用破陶碗舀了半碗泉水，就着沁凉的泉水吃下半个硬馍，感觉腹中又有点力量，便复站起朝落霞峰顶攀登。 半个时辰后，落霞峰在午后的阳光下灼灼闪光，米大春手搭凉棚，估摸着再有个把时辰就能攀至峰顶，不知道遇到那位白衣飘飘的仙道人，要怎么陈述惨状，米大春思谋自己胸无点墨，该如何让仙道人下山救被掳走的妇孺儿童。 “你是找不到白羽山人的，赶紧下山去吧，不要白费力气了。” 寂静山林里，米大春突然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隔空传来。 “谁？是谁？”米大春急停，举起手中长棍，四下环顾。 “嘻嘻嘻。”一个紫衣女子从林端悄然飘落至离米大春十步之外，俏丽的立于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上：“这林中数年未见人影，你是第一个闯落霞峰仙境的凡人。” “此地是仙境？”米大春垂手而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四下看看，果然此林中云烟蔼蔼万物灵秀，不似人间，适才他心中思忖事多，竟然不觉中踏入如此仙境而不自知，再定睛看紫衣女子，年方及笄，俏皮可爱。 “你怎知我要寻白羽道人？”米大春憨气未改，嗡声问道。 “观你草鞋，河中泥中过，观你两臂，荆条划伤痕，观你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你若是探玩风景，为何一脸哀容？定是远道上山来寻我师父，我说的可是？” “到是不假，那你何故言我找不到他？” “他昨日外出巡游，数月才能回观，可惜你跋山涉水如此辛苦，恐怕是扑了一场空。”紫衣女子说罢，又嘻嘻笑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米大春不闻便罢，一闻急火攻心，双腿一软若不是手中撑棍，恐怕要似孩童般跌坐。 “也不要懊恼，你若能耐得清淡，可在观中耐心等待我师父，他云游毕定然回观，你有何事再谈不妨。”紫衣女子手中玩耍一支柳叶，且玩且说。 “事出紧急，我妻儿都被流寇掳走，分秒皆有性命之忧，恐怕是等不到仙道人云游而返。”米大春急得跌足捶胸。 “如此啊。”紫衣女子从枝头徐徐降下，不发一丝声音，若不是亲眼所见，米大春断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你再行一日，去落霞峰后面的云台求墨尘哥哥帮你，他日行千里，若肯出手相助，不费三日，定能寻得我师父” 米大春听闻，大喜过望，刚要张嘴道谢，就听耳边轰然响雷般断喝： “霞灿！你又在这里谈论我什么呢？” 有道是： 一蓑急走夏云过，愁向落霞送沉珂。 仙峰有观超然地，神鬼并起奇事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误 厉声呵斥中，一道光自林中深处闪耀而来，迅雷般朝紫衣女子袭来。 名唤霞灿的紫衣女子并不惊慌，还嘻嘻哈哈的随意腾挪身段，两道人影在呆立原地的米大春眼前上下飘忽不定， “墨尘哥哥，你且不要与我缠斗，浪费这位大叔的时辰，他娘子与小儿被流寇掳走，恐怕有性命之忧，你可否帮他寻得师父？” 霞灿嘴上说着，身法已经矫健，柔声细语的便把米大春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墨尘慢下缠斗，缓缓立定。 米大春这才看清这位年少英俊的侠道士，不过也是二十岁上下，眉宇清秀，手指欣长，眼神里有稚气未脱。 “是是！求墨尘仙人哥哥救我家眷。”米大春赶紧跪下，纳头便拜。 “凡人大叔，你千万不要行此大礼。”墨尘疾步上前扶起米大春。 “不是我不想帮大叔，是我们的师父，他出游从来都是居无定所，游历四方，此时身在何处，我们也不得而知啊。”墨尘为难的说。 “啊呀，那你运日行千里之功，帮他去寻师父不就行了嘛。”霞灿在旁边玩耍树叶儿，一副轻松调皮的样子。 “你说的简单！”墨尘锁紧秀眉，“师父走之前嘱咐你我守好云台仙地，怎么能随意出观，带陌生凡人去扰他云游清修？” “救世间苦难也是师父让我们修为的功夫啊。”霞灿小小年纪，脑筋分明比她师兄更胜一筹。 “罢了罢了，这位凡人大叔，你在云台等我，我三日内定能寻到我师父，不管他老人家是否出手相救，我一定回来告诉你，你看如何？”墨尘跺了跺脚，下了决心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米大春喜出望外，高兴之余又想起还要三日才能请到仙道人出山，一阵忧虑又袭上心头。 “可否麻烦墨尘侠道士即可启程，早日归来，山下还有众父老乡亲在苦盼，此时躲进深山不敢擅自回村寨，只盼我能寻来仙道人仳佑。” “大叔莫急，我即可前往北方，师父历来喜向北游历，三日内我定返回。”墨尘朗朗眉眼中，一片晴明正派，米大春一时间又鼻酸眼热，双膝摇摇，几欲跪倒。 “感谢侠道士！”米大春做深揖，再抬头，眼前已空无一人，只有霞灿小姑娘在不远处扑捉蝴蝶，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米大春松了一口气般颓然坐倒，这才觉得浑身疲乏四肢无力，头上伤口一阵阵的疼，他脱下草鞋，脚上也被林中尖锐所伤，布满伤痕。 “大叔，你身上颇多伤口。”不知不觉，霞灿竟然飘然近身，神贯注的打量起米大春身上的伤痕来。 “事出紧急，这一路攀登，竟然忘了这么些疼了。”米大春有点愧然，摸索身上是否有携带创伤药粉。 上下摸索了一阵，当然是两手空空。 “大叔，我帮你愈合这些伤口，你莫要动。”霞灿观察良久后，伸手开始在米大春的头上轻抚。 米大春来不及辞让，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笼罩了自己的头，脖子，接着是上身 少顷，米大春居然觉得浑身轻松，霞灿满意的看着他微笑。 米大春赶紧低头再去检视那些伤痕，居然部消失了，而且饥肠辘辘的腹中似乎也暖意融融，一团和气，只觉得浑身都有力气。 “果然是仙人啊！”米大春由衷的佩服，心中念起早逝的米老爹，他老人家若是健在，亲眼所见如此神技，一定会大加夸赞，痛斥目光短浅的米老娘竟然一生未曾信他一回。 夫妻便是这样，仿佛大脑左右室，对外便能团结一致，关起门来，两厢斗个不停。 “大叔，你猜我在这云台已修炼多少年？”霞灿仍在不远处玩耍，身形随是少女，言语仍是孩童。 “不敢瞎猜。”米大春老实回答。 “已有五万年了。”霞灿说完，忍不住微微叹气。 “墨尘哥哥修炼八万年，我们的师父最厉害，已经修炼一百二十万年，他如今可以脚踏青云四处游历，不是去看望北方朔方道长，就是去看西方楼颜仙人，整日四海玩乐，把我跟墨尘哥哥留在落霞峰苦修，好生无聊。” “修行总是寂寞事，耐得便得道吧。”米大春恭敬回答。 “此时没有师父和墨尘哥哥看管，还是五万年第一次，大叔带我去山下凡间走一走如何？”霞灿突发奇想的提议。 “不可不可！”米大春急忙摆手。 “我们好生在这里等墨尘道侠和师父归来，万不可随处乱走。” “你不要害怕，大叔，你刚才也见我法力非凡，谁也伤害不得我，我用一点脚功，可在一个时辰内下山，咱们只是去山下龙城一探，少顷就回到山上。”霞灿不放弃的继续提议。 “不可不可。”米大春其实也略动心旗，带着这样一位神力无穷的仙人，如能在龙城就遇到被掳走的胭脂和宝儿，说不定当时就能救回她们。 “你看我，大叔。”霞灿略一转身，突然化身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两根小辫整齐的放在两肩头，跟普通未嫁少女一般无二。 米大春不禁看呆了，竟然一时间说不出一句不。 落日余晖中，只见一个健壮农夫和一个顽皮少女一前一后走在落霞峰下山的路上，少女似乎还在吟唱着什么： “美景当属落霞峰， 迢迢仙气此地生， 师父师哥皆不在， 小女要做凡间人。” 前面疾行的米大春不由的心中浮起一阵不祥愁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仙人，可千万不要惹出什么祸事来，如果三天后回不到落霞峰云台清修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尘侠道。 想到这，米大春叫住了霞灿。 “霞灿仙人，下山后有几件事，我与你事先说明，免得，惊吓仙人。” “你说吧，大叔。” “下山后，我称呼仙人为霞灿，你作为我的侄女，同我进龙城买农具，我们逗留三日即可返回落霞峰，人多之地，千万要小心谨慎，龙城有潜藏土匪流寇，若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恐怕我们要一败涂地。” “你放心吧大叔！”霞灿听完，嘻嘻一笑，加快脚力，竟然跑出一里远，笑声遥遥传来。 米大春无奈摇头，只得紧跟而上。 有道是： 一人一仙风波起，滔天孽缘情仇里。 短衫皆疑何为者？长袖翩翩写忠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救 龙城也一改往日沸反盈天的热闹场面，城中居民皆闭门不出，往日锣鼓喧天的集市也是一片萧条，破旧的箩筐摊板随处乱扔。 米大春循着石板街摸到平日投宿的一家客栈，只见大门紧闭，米大春把耳朵凑上前去听里面的动静，拿不准点主人是逃亡远走还是躲藏在里面。 “大叔，你听什么呢？”第一次进城的霞灿一脸兴奋，东张西望指指点点，诧异米大春鬼祟的举动。 “嘘，看来流匪就在城中，咱们万万要低调行事。”米大春压低声音嘱咐霞灿。 “你若是想开这扇门，我可以一掌劈开。”霞灿说着就开始撸起袖子，小手入刀，暗暗运气。 “万万不可啊！”米大春吓得拉住她。“我叫门试试看。” 米大春轻轻拍门：“赵老板！赵老板！” 声音如此之小，霞灿掩嘴而笑：“这么小的声音，赵老板长着狗耳朵也听不见啊。” 米大春只好又把声音加大一点，刚喊了两声，里面就传出门闩小心翼翼被移动的声音，门缝里有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动，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大春兄弟，你现在来龙城干嘛？” “说来话长，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 “匪贼此刻就在龙城，你们没被盯上吧？” “我们进城并未遇上，你快放我们进去，如此在街面上蹉跎，恐怕一会连你们也有危险。” 有妇人在门后低于“让他们进来”，门缝里那只眼睛这才变成两只，最后霞灿看清了整张脸，充满了惊恐。 米大春和霞灿闪身进房，见屋里四面窗纬紧闭，十几个人坐在屋中间最大的堂桌前，个个都愁眉紧锁。 “匪贼此刻都囤在城西正红街上，你进城时机赶得好。” “他们进城时，你们可曾看见我堂客和宝儿？”米大春急忙问。 “她们也被？”人群里有个汉子忽得站起，一脸怒容。 “这位兄台？”米大春微微做一个揖，问道。 “实不相瞒，我堂客前几日也被匪贼绑走，我一路追踪，奈何他们持刀执剑人数众多，我单枪匹马不敢上前，躲在这里蹉跎数日。” “那我妻儿此时也在龙城？”米大春大喜，之后又大忧，攸又看见正好奇四处张望的霞灿又复又大喜。 “我此番请得落霞峰仙人同我前来，正是这位。”说着米大春去拉霞灿的衣袖：“霞灿，哦，霞灿小仙人，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道行。” 霞灿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只是一转，答道：“大叔，你糊涂了？我只是与你同村的霞小女，哪里会什么道行闲书？” 一众乡民本来就疑惑，如此朴素貌不惊人的小女孩，怎么会是仙人，听霞灿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垂首叹气，只当米大春急火攻心胡言乱语。 “可是，可是。”米大春急的直跺脚，那位汉子走上前来道： “兄弟，你也莫急，此次匪贼挟持妇女儿童百余众，所过村落，壮年男丁皆被屠戮，我也是眼疾手快，躲上房梁，才逃过死劫，我堂客跟我才成亲数月有余，此月信事未到，恐怕腹中已有我子嗣”说到这，七尺汉子不禁眼眶发红。 “你们这些大男人不要呜呜咽咽哭哭啼啼了，有人的娘被掳，有人的女被掳走，有人的堂客被掳走，你们这些男子汉还不赶紧想个办法去救她们，整日盘桓在我这客栈横生抱怨，又有什么用？”客栈老板娘冷冰冰的说道。 米大春知晓这老板娘的厉害，忙借口透透气，拉着霞灿到客栈后院角落。 “霞灿仙人，好仙人，你力大无穷，为何不出手相救我们的堂客？” “我只答应帮你找我师父回来，何时答应你救你堂客？”霞灿看起来小小年纪，心智却极其聪慧。 “你师父还有两日才能回来，这两日里我堂客和宝儿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就请霞灿神仙小姐姐看在米姓列祖列宗的面子上，出手相救吧。”说着，米大春跪倒，磕头如捣蒜。 “啊呀，大叔，你只是逗你一逗，快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匪贼所居之地，闹他个天昏地暗开开心心。”霞灿一脸天真活泼，丝毫不把此事当做危险。 米大春见她一脸稚气未脱，心中又有点不安，那流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且人数众多，以霞灿一个未成年少女，能不能敌得过？ 再想却来不及了，霞灿已经蹦蹦跳跳打开客栈后门，半个身子都出去了，米大春大骇，赶紧追了出去，只听身后客栈老板娘招呼那位汉子一同去。 两个男人躲躲闪闪的走在寂冷的街道里，只有霞灿不当回事，只是一路观赏龙城的风光，三个人渐渐就来到人声鼎沸的正红街。 果然，远远就听见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划拳喝酒玩乐，间或传来烟花女子的调笑声，米大春心急火燎的不由的走在最前面。 再一探头就曝露在匪贼的视线里，三个人这才猫腰弓背，躲在一个空豆腐摊下。 这个正红姐都是匪贼的乐园，从乡民家抢来的金银细软此刻正被匪贼们挥霍着，还有一些顺手搜出的丝绸布匹，也张结在楼梯栏杆上，颇有过节的气氛。 米大春和寻堂客的汉子使劲寻找，都没有找到自己堂客的身影，仿佛正红街只有妓者和匪贼。 正在米大春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见霞灿大喇喇的走上街对面的“凤伊楼”，正在跟一个妓者攀谈，也是命好，居然没有匪贼发现突然多了一个少女。 米大春紧张的要喊，又不敢，只好直愣愣的看霞灿谈完一脸轻松的往回走，就在霞灿穿过街道时，米大春为她捏着一把汗，心想等她回来商议还是回客栈等她师父和墨尘前来荡平龙城吧。 突然，头上的豆腐摊被一把揭开。 “大胆！哪来两个刀下未死鬼，居然敢潜伏在我们眼皮下？想看我们如何玩女人吗？”一个喝得微醺的匪贼发现了米大春两个，从腰间拔出佩刀，只是因醉拔了几次都没成功。 “好汉好汉，误会”米大春吓得直求饶，再抬头只看见那个醉汉如风筝般直飞上天，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米大春下巴差点掉地上，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霞灿出手。 霞灿仍是不改脸上顽皮笑容： “我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扔到天上去，大叔意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