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零年代末》 正文 1.001 “有的人啊,一点自觉性也没有,明明春种就在眼前,全村男女老少勒紧裤腿儿热火朝天的种庄稼。偏偏有些人,日头都晒到腚了,还躺在屋里躺尸呢,真当自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小姐不成?” 三月上旬的天气,大正午阳光下已经有点晒人了,不过老周家的李子树荫下还是荫凉的很,一阵阵的风吹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和草木气息,很是舒爽。 饶是如此周翠花依然觉得自己很热,热的原因,是给气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的地都精贵,每到时节就得紧赶慢赶,全家老小齐齐上阵干活,就连大肚子的孕妇也不列外。 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根本没那么娇气,婆家也容不得你偷懒。即便你身怀八甲,临盆在即,遇上春种秋收,你一样得下地干活儿。 可那周燕就是个列外,她既不是孕妇,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是个足足十四岁的大姑娘!在老周家一家老小都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她却躺在屋里,连午饭都不帮忙做一下,一家人回家还得自己动手做饭。 饿得眼花缭乱的周翠花见到家里冷锅冷灶的如何不气?她是怀有六个月的孕妇,她都下地做那些苦农活儿,凭啥周燕这个臭丫头片子躺在家里享福?她心里就是不舒坦! “行了行了,老二家的,燕子不是身体不舒服嘛。你想吃啥,娘给你做去。”眼瞅着周翠花气的胸口起起伏伏,圆滚滚的肚子明显动了两下。周老太太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个早产一尸两命,忙招呼老大老四媳妇进灶房煮午食儿,又去西北院角的鸡圈里找出两个鸡蛋交给老大媳妇,让她给周翠花蒸碗鸡蛋羹。 “又仗着自个儿的肚子可劲儿的作妖!也不想想燕子躺在床上因为谁!”老大媳妇王芬兰接过鸡蛋,冲着扶着肚子哎哟叫唤不停,进屋子歇息的周翠花翻了个大白眼。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新中国成立不到十年,四处都乱糟糟的。虽说农民翻身做了主,到底都是在土里找吃食的人,谁也没娇贵到哪里去,平日有个红薯土豆啥的吃个七/八分饱都很满足了。 如今年景不大好,不过老周家壮劳力多,这粗粮掺着细粮的,偶尔还能蒸个鸡蛋补补身子,不过吃鸡蛋的都是孩子们,再者就是家里的孕妇了。 周翠花仗着自个儿是老周家远房亲戚嫁过来的亲上加亲的媳妇儿,不时就作妖开小灶,今儿鸡蛋羹,明儿白米面。老周家四房儿媳,个个黄皮寡瘦,就她二房一家子肥的跟个猪似的,年前她又老蚌生珠怀了身孕,现在胖的都快圆成球了还在补! 偏这周翠花还嫌吃食不够好,竟然怂恿着公爹,想把三房的燕丫头嫁出去收点彩礼改善吃食。 公爹一直不待见燕丫头,主要三房两口子早早的没了,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公爹认为她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 虽然燕丫头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四岁,可村里的姑娘多半在这个时候定亲嫁人。于是公爹拍板,让燕丫头嫁给上水村村长的小孙子。 哪知燕丫头是个倔脾气的,她自小不愁吃不愁穿,模样又长的水灵,哪瞧得上李家那憨头憨脑的愣小子。这不一听公爹要把她嫁去李家,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 公爹也是个倔驴子,见她闹腾,就直接放话,说她就是死,也得把尸体抬嫁去李家。 燕丫头心灰意冷,一气之下躲在屋里割腕自杀。要不是周老太太不放心去看她,只怕这丫头早就一命呜呼了。 饶是如此,当时满床鲜血的画面还是吓坏了众人。李家听了这件事儿,可不敢要这对自己都心狠毒辣的泼辣媳妇,燕子嫁人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她也因此躺在床上近半月,没出过屋儿。 想到这里,王芬兰暗暗地叹了口气。农村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来头,燕丫头闹了这么一出,纵然她模样出挑,终究敌不过那泼辣狠毒的名头,日后想嫁人恐怕很难了。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周燕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百般聊赖的躺在木板床上,盯着头顶露出些许裂痕的茅草房顶,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她不过是在公司熬夜加班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发觉自己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在1958年一个穷乡僻壤的半大女孩儿身上。 这也就算了,关键这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儿下手也忒狠,割脉自杀,两只手腕差点都割断了。要不是她有空间灵泉在手,每天进空间喝灵泉精华养伤,只怕她刚穿过来就嗝屁。 也不知道原身到底有多不情愿,有多绝望,这才对自己下如此重手!这是铁了心要去死啊。 不过周燕还是比较感谢原身的,要不是她割腕自杀流太多血,鲜血滴在她娘留下来的玉观音上开启了空间。在这即将来临的三年大饥/荒,破四/旧c十年大动/乱,周燕只怕穿过来就想死一死。 心里想着空间,周燕凝神一动,整个人就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进入了空间。 这个空间大概有五六百平大小,地面和四周雾蒙蒙的,高度不清楚,里面除了正中有汪小小的灵泉,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 因为失血太多,周燕这半个月以来都躺在床上静养,没时间仔细研究这个空间,只知道这个空间的时间是凝固的。因为有一天她丢了一块不想吃的狗肉进空间,到现在那块狗肉还是原样没有腐烂。 还有就是那汪灵泉,有个泉眼一直潺潺冒水,泉眼旁有个小石台,约莫她的巴掌大小,上有个小水窝,里面盛满一小勺子的乳白色液/体。这个就是灵泉的灵液,周燕这半月来就是喝它才起死回生,恢复精神体力。 缓缓爬起身,周燕熟门熟路的走到石台旁,伸手取过那只水窝,一仰头,直接灌下去,说不上来的清新味道。好像吃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吃到,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根本无法言喻。 她还没吧唧两下,一阵剧痛传来,不知道是头疼c腹疼c还是腿疼,亦或是全身都疼,仿佛有人用蘸了辣椒水的针在扎,又好像有人用刀子在刮骨头上的肉,连骨髓都痛了起来。 用古时候的话来说,这是脱胎换骨。周燕这半月来已经习以为常,她静静的蜷缩在地上,等待身上的剧痛慢慢褪去。然后强行集中起精神出了空间,跌跌撞撞的往老周家茅房去。 趁着周家一家子都准备吃食儿,周燕赶紧用厕纸把身上身上一层黑乎乎的,臭气熏天的污垢擦一遍,再用缸里的水清洗干净,接着换上她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裳,回到屋里继续躺尸。 毕竟,她现在是个失血过多的‘病人’啊。要是生龙活虎的站在外头,只怕会被周家人当成妖怪一把火给烧了。 在她进屋没多久,茅房就传来周翠花的惨叫:“这谁拉个屎这么臭??!!还把厕纸都用完了!!这是要臭死我呀!!呕~~建立啊~你快来给我拿些厕纸来” 在灶房做饭的王芬兰听得噗嗤一笑:“懒人懒马屎尿多,她一天得上多少次茅厕,咱家厕纸都快买不起了。” “你理得她,做好自个儿事就成。省得被她听见,在公公面前告你状,又闹得鸡飞狗跳。”老四媳妇孙梅一面烧火,一面细声细气的朝大嫂努努嘴。院子那头,又矮又肥的周建立正拿着一撮儿黄草纸风风火火的跑去茅房。 “我怕他们两口子?!也不打听打听我王芬兰是什么脾气!”王芬兰冷哼一声。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脾气绵软好说话,人人都道她贤惠。可再贤惠的人,架不住后来嫁过来的‘事儿逼’周翠花日日闹腾。长年累月下来,她可不就练成了你打我脸,我就啪啪啪十倍还回去的直筒子火爆脾气。周家人除了周老头子和周翠花,没人敢轻易招惹她。 孙梅深知自个大嫂的脾性,无奈的同时,又十分羡慕。大嫂为老周家生了两儿一女,自然能在家里横着走。哪像她,嫁进周家近十年,除了头胎做农活儿时不小心滑了胎,直到现在她的肚子都还没影儿。公公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她没儿子傍身,老四周建业没跟她离婚都算不错了,自然没那个底气闹脾气。 羡慕归羡慕,眼瞅着婆婆进灶房来,把大嫂蒸好的两碗鸡蛋羹,端出一碗在手里。孙梅赶紧起身帮着装了两个玉米窝头和一些炒白菜进去说:“娘,饭都做好了,您去堂屋等着用饭吧。燕丫头的饭我送去就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么殷勤,该不会想偷吃鸡蛋羹吧?”周老太太还没开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灶房的周翠花闲闲倚靠在门边,头脸朝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道:“反正那死丫头片子躺在床上有气出没气进了,你在她屋里把鸡蛋羹偷吃了,她也崩不出个屁来。可不就正好解解你肚子里的蛔虫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 “你别血口喷人!”饶是性格懦弱的孙梅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开口反驳。 她是眼馋鸡蛋羹没错,这年头,鸡蛋很个金子似的,三个鸡蛋能换二两肉,五个鸡蛋换一斤糙米面,多的是舍不得吃鸡蛋拿鸡屁股当银行的人家。像老周家这样干活多的男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鸡蛋。 她因为嫁进周家一直没有孩子,除了过年能沾点荤腥,吃个鸡蛋外,平时的日子都是有啥吃啥,肚子里没啥油水,整日谗得不行。有时候瞧见孩子们吃的鸡蛋时候,她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抢了,不管不顾的吃上一口。 可就算这样,她也绝对没有想偷吃病在床上侄女鸡蛋羹的想法。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 瞧见孙梅气的脸皮儿都红了,周老太太狠瞪周翠花一眼,语带怒火道:“啥叫有气进没气进的死丫头片子?!!老二家的,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忘了根本是吧?我周家的丫头再不好,那也是我周家的闺女,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叽歪!你既然不知道好歹,以后也甭吃这些精细食儿,浪费咱家的粮食!”说罢把手里的碗往孙梅怀里一塞:“老大老四家的,你们吃!”再扭头一阵风似的冲去院子里。 灶房里,三人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周老太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轻易不会发火或是与人起争执。往常周翠花怎么闹腾,周老太太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见。 今儿猛然间说出断周翠花精细粮食的话,王芬兰和孙梅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该!明明知道三房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平时老太太宝贝燕丫头的紧,周翠花还敢把人往死路上逼。 当时燕丫头躺在床上险些没气儿的时候,周老太太没做任何表态。感情是一直压在心里,今儿终于爆发,要好好收拾收拾周翠花一番了。 要知道,周翠花之所以能在周家横着走,除了因为她给老周家生了两儿两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战乱的时候,周翠花的爹把老宋头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到现在。 老周头感恩救命之恩,这才对这个儿媳妇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周翠花多年吃/精/细好食儿的习惯。 这猛然间被断了精细食儿,可不就要了她的命! 周翠花当即嚎了起来,可没等她嚎两声,就瞧见婆婆从鸡圈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再手拿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瞅她一眼。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老母鸡,直接用菜刀把那老母鸡的脖子齐刷刷地砍断! 鸡血四处喷洒,老母鸡剩下的躯体拼命挣扎,婆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看! 周翠花被婆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嚎,默默的缩回了灶房。 “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屋里听见动静的老周头走出来,瞧见周老太太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只没有头的鸡,忍不住皱眉,“家里统共就两只老母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杀鸡干啥?不留着生蛋给孩子们补补?” 平心而论,老周头虽然直男癌c重男轻女c大男人主义,但对家里人都挺不错的。 至少在那个动不动就打老婆儿女的年代,老周头从来不打人,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先想着老婆孩子们,因此周翠花才能如此嚣张。 要是换着别家儿媳妇这么好吃懒做,早被扫地出门几万次了。 所以看见周老太太杀鸡,老周头懵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只鸡,老婆子一向精细宝贝的照料着,平时从不让别人靠近鸡圈,就为了多生两个蛋,拿去换物件或是给孩子们吃。怎么今天舍得杀了呢? 一说起这个,周老太太就憋不住了,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冲着老周头大吼:“我杀只鸡怎么了!这是我养的鸡,我爱杀就杀!谁管得着!可怜我燕丫头哟,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死在了战场,出生不到一岁她娘又没了!那时候咱家穷,连精细米面都没有,只能整天给她熬些玉米糠做食儿,她每天都被那粗食儿卡的小脸儿通红好不容易拉扯大,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居然让我燕丫头给她换彩礼,差点逼死我好好的孙女儿!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全是我死去的三儿三媳妇的功劳,我凭啥不能杀只鸡,给我燕丫头补补!” 当年周老三刚娶媳妇不久,村里征兵参加边境保卫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儿子,周老四被军队选上,家里人人以他为豪。却没想,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得知他的噩耗时,本就是地主小姐出身的老三媳妇,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没多久撒手人寰,只剩下小小年纪的周燕。 那时候的周燕还没满一周岁,还在吃母乳,她娘突然间没了,家里有没啥好食儿给她吃,饿得整日整夜的哭。 偏巧的是,周翠花在那时候也生了跟周燕同岁的女儿。明明她有奶,却死活不肯喂周燕,理由是她的奶不够吃。 为此,从不与媳妇计较的周老太太,在那时候就记恨上了这老二媳妇。 这么多年来,老周家靠着周老三的抚慰津贴从穷人家渐渐变成上水村排得上号的富户。虽说平日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但比起其他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老周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不但能吃饱,还有不少精细食儿和鸡蛋打打牙祭。 当然,这些年来的精细食儿多半进了周燕和周翠花两人的肚子里。 本来老周家依靠周老三的津贴发家,周燕打小吃好点也无可厚非。说是吃好点,也就隔山差五蒸个鸡蛋,煮碗葱花面而已,连肉都吃不上。 可她周翠花依仗着那起子陈年烂芝麻的救命恩情,也跟着周燕那样吃,周老太太心里早有微词。只是碍于她给周家生了那么多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周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 却没想到惯得周翠花居然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险些把她的宝贝丫头给逼死! 本来只要周翠花稍微有点脑子,好好对周燕,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偏生她蠢到连掩饰都不会,不但不认错时,还火上添油咒周燕死。这可不就戳中了周老太太的心窝,一下炸了! 如今这年景,吃饱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这样,不时吃细粮鸡蛋的媳妇儿,整个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换个人就该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没个把门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处四五十年,从未见过老妻发如此大的火儿,老周头懵逼的同时,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妻是怪他逼那扫把星丫头出嫁呢。 说实话,他虽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性子尖钻的臭丫头。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田地众多,又出了个村长,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为那丫头着想,这才考虑了老二媳妇的提议,主动与李家攀亲。 要知道,在农村,从来都是男方主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去说亲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说,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觉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问题,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贴。 周燕打小没了爹娘,是由两个伯母婶娘和奶奶带大,性子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与人打闹。 老周头也是担心这丫头爱闹腾的脾气嫁去别人家会吃亏,这才选了打小一起长大,老实忠厚的老李头家。 谁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进李家。别人家想把闺女嫁进去,人家李家还不肯要呢。 罢了,罢了,那丫头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这般护着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打从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细粮食永别了。偏她这些年来被精细粮食养刁了嘴,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太不是鸡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细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给她熬红苕米粥喝,也不怕费柴禾了。熬个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来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块金贵的红糖进去,喷香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儿,被全家老小一顿数落。这还不算,一向老实的周建立居然还动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儿的吃食儿!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周翠花,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准备回娘家住几日,压压周家的气势,让他们哭着求着自个回家。却没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顿时改变了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 今天的周家可热闹得很。 没听说吗?周老三那曾经是地主女儿的媳妇,她娘家找上门来了!还是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据说这次来,是要接三房那丫头去城里享福呢! 上水村三面环山,正对一条大江,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儿。村里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对岸的月泼镇。 去那里,得走半天的山路,接着坐那小小的乌篷船,看着江面那巨大又湍急的水漩涡,心惊胆战的渡江后,再走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月波镇。 这一来一回就得去一天。要是去县城的话,来回就得四五天了。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见过城里的官兵外,几乎没见过什么城里人。只是从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声中,听说过城里的事儿。 瞧着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消瘦,头发三七分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手里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编织麻袋,村里男女老少都觉得稀奇的很。纷纷簇拥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墙外议论纷纷: “哎哟,你看看人家穿的那衣裳,多直挺多整洁,浑身上下没一个补丁,多好看啊!” “就是就是,这年头啥都缺,咱们村儿哪户人家的衣裳不得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穿。这没有补丁的衣裳穿在身上,咱们见都没见过。” “我瞧着他手里拎了好些咱们没见过的东西,那个白底蓝花的碗儿,我好像在镇上见过,好像叫,叫啥搪瓷缸子?卖的老贵了!” “这老周家享福了,攀上城里的亲戚,以后呀,有啥好吃好用的玩意儿,只要吱一声,人家能不给?这城里真好呀!啥都不缺,真羡慕他们城里人。” 听到这些话的周家人只觉得牙齿一阵倒酸,当年战乱,周老三去县城做短工,无意之间救了周燕的娘赵梦如。 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赵梦如不顾家里人反对,硬嫁给了穷小子周老三,随他来到了上水村。赵家失望至极,便与赵梦如断绝来往。 那时候的赵梦如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觉得只要爱情在,面包迟早会有的。 可现实一如所有小说中的狗血,一盆又一盆的洒得她浑身都是血窟窿,没等她怨天怨地,更大的一盆狗血泼了下来,直把她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新中国成立后,农民翻身当家做主,漫山的口号,满村敲锣打鼓,高喊毛c主席万岁!打倒剥削份子! 作为地主家出来的小姐,赵梦如被村里人绑去田坝又打又骂狠狠羞辱了一番。周家也被祸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砸个稀巴烂,值钱的物件儿,赵梦如带过来的嫁妆都被搜罗的一干二净,绕后当着周家人的面儿烧了个精光! 那时候那些人义愤填膺,又无比丑陋的嘴脸,周家的大人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瞧见那些人谄媚的样子,周家人齐刷刷地冷声一声,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全家都得鼻炎了。 这其中,哼的最重的,就属老周头。要说周家的兴衰历史,那绝对是个让人痛哭流涕,猫哭狗嚎,日月颠倒的悲惨史。 这其中最悲惨的,便莫过于老三两口子给周家带来的兴衰了。没有这两口子,周家人是绝对体会不到那如坐过山车上下起伏的惊险滋味。 当年老周头就极力反对老三娶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赵梦如,甚至不惜拿分家的事做要挟,也没能阻挡两人在一起的脚步。 失望至极的老周头,这么些年来祸水东引,瞧着两人的女儿周燕怎么都不顺眼,平时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这会儿赵家人突然找上门来,还带着这么多精贵的城里玩意儿,说要带走周燕。老周头只觉得自个的老脸儿被几个壮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啪啪打的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觉得胸闷气短。于是不耐烦的挥舞着手中的烟杆子,把看热闹的村民都给赶走了。 人一走,周家大院清静了下来。周翠花挺着大肚子,热情的帮忙拎东西,招呼赵有恒进堂屋坐。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她娘家人呢。 “瞧她那热乎劲儿!要让燕丫头舅舅知道,她险些把他侄女儿逼死,指不定怎么收拾她!”王芬兰撇撇嘴儿,拐了拐要去灶间给客人烧热水冲糖水的孙梅胳膊,“三弟妹死了都快十三年了,当年三弟妹死的时候赵家没来一个人,我还当赵家人都死绝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找上门来,还买这么多东西,要把人领走。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知道。”孙梅丢下三个字,就急冲冲的跑去灶房烧水去。 “平时不是把燕丫头当成女儿一样疼,有啥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怎么这回儿听见燕丫头要被领走了,连个声儿都不吭?”王芬兰见孙梅魂不守舍半天都没点着火,险些烧到自己手背的样子,心中奇怪,嘟囔了两句也没放在心上。 从房梁上抓了两把自家晒的当零嘴儿的红薯干进小筲箕里,王芬兰转身去了堂屋。家里的孩子多,看见赵有恒拎的有糖,这会儿都在堂屋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她得过去管管孩子,免得他们一个忍不住偷摸人家的糖,丢了老周家的脸! “燕丫头,你咋想的?” 堂屋里,除了时不时叽歪两声的周翠花,屋里沉默的可怕。 老周头一直吧唧着嘴抽着旱烟,周家三个儿子蹲在一边的板凳上,好奇的打量着赵有恒。 赵有恒则笑眼咪咪的看着屋里的众人,一副好好先生,很好说话的样子。 周老太太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扭头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周燕,“这个是小你舅舅,我从你娘带过来的照片上见过他。” “小舅舅好。”周燕抬起头冲着赵有恒笑了笑,接着又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周老太太的肩膀上,“奶,我能咋想,我是周家的女儿,我干啥要跟着外人走,您舍得我走?”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周家的日子比起后世来惨不忍睹,可这小半年的日子相处下来,周老太太是满心满眼儿的对周燕好。 为了养好她的身子,周老太太把家里的两只母鸡都给杀了,还用自己的体己钱去别家买了许多鸡蛋与米面给她吃。更甚至不时背着背篓爬坡上坎,进山寻草药给她养血,为此还差点被那深山得野猪给刺伤 周燕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事实上她在后世也有个农村的奶奶,从小到大对她百般好。周老太太的样子,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她曾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试着打听年轻时候奶奶的消息,可最终一无所获。 有周老太太这么好的奶奶在,周燕才舍不得离开。况且还几个月三年大/饥/荒就要来了,她跟着舅舅进了城,到时候国家口粮补己不上,政府又不准逃荒,她不得活活饿死在城里! 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呆在乡下想办法多存点粮食,也好让周家人渡过这个难关。 先不说堂屋里一众人听到周燕的话做何反应,单周翠花一听周燕不去城里,当即跳脚起来:“你这死丫头片子!你是不是傻?城里多好!不愁吃不愁穿,就算不做活儿也饿不着肚子。运气好进了厂里当正式工,那就是铁饭碗,一辈子连带子女都是妥妥的商品粮!你要是留在村里,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累死累活,连累子女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以后的儿女想想啊!” 不得不说,周翠花的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虽然她不识字,平时也只从村里的大喇叭,和时常去镇上开会的老村长嘴里听到关于城里的消息。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理解梦能力和上进心。 在她的眼里,传说中的城里人,那是样样都好,不然怎么乡下人个个都想往城里跑,想在城里安家落户呢。 尤其赵有恒带着这一大堆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上门来,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做城里人的‘上进心’。 她都盘算好了,她娘家有个侄子今年刚到十八,正好是说亲的年纪。周燕经由自杀之事,名声已经败坏,一般的人家根本不会娶她做儿媳妇。 她就委屈侄子点,先让两个小年轻定亲,等周燕去了城里落户有工作后,再让侄子和周燕结婚。她再带着自个一家子投奔侄儿,当时让他想办法帮她们一家子在城里落户,那她以后就不用整日干活儿,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吃等喝就成了! 她想的倒美好,却总忘记现实很残酷,尤其她还做了对不住周燕的事儿。 王芬兰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心里不爽,尽管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顾及周家的脸面,可看她那颐指气使的嘚瑟模样,就忍不住倒豆子似的,把她险些逼死周燕的事儿一股脑儿的倒给赵有恒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04 一听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赵有恒说什么都要带周燕走。 周老太太气的险些晕过去,家里七c八个孙儿孙女,她最疼周燕。这丫头打小没了爹娘,外家又了无音讯,周老太太怕她无人撑腰被人欺负,一直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可以说,整个周家的小辈儿,谁都没有周燕受宠。 今天瞧见老二媳妇急冲冲的把赵家人领进门,说是要带走燕丫头,周老太太是万分纠结。 一方面,她也觉得城里好,燕丫头跟着她舅舅去城里铁定能享福。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总觉得燕丫头一走,她就永远见不着她了。 当听见周燕说要留下来的时候,她不由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周翠花那喧宾夺主的话气的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就你能耐!巴不得燕丫头如她爹一样一去不复返! 见老太太气得不轻,心疼自个娘的周建立免不了又锤了周翠花一顿。她这才老实了,跑回屋里呜呜噎噎哭个不停。 家里乱哄哄的一片,周燕看得头疼不已,再三跟赵有恒说明自己不想走,赵有恒苦劝了几句,最后落下一段话:“你不想跟我回去,那你跟我去县城看看你姥姥姥爷,舅妈表哥表姐总行吧。你娘死了这么多年,你姥姥日日盼她回家,盼的眼睛都快瞎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去你姥姥家歇两天,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儿,也算是替你娘敬敬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尽管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热情的过份,周燕也不好拒绝,谁叫他是周家官方承认的正品舅舅呢。 况且赵有恒又提及了赵家的一些事情和现在居住的住址,里面说到一个叫南昆市的地方,那是她在现代的奶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周燕现代的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据附近的老邻居讲,她奶奶小时候丧父丧母,寄养在亲戚家,长到十七岁的时候被她坏脾气的爷爷相中。亲戚便拿了五块大洋,把奶奶卖给爷爷做了填房。 她爷爷是个木匠,又会算命,被国家招去铁路局上班,奶奶嫁过去没多久,便随他去了南昆市,然后开始长达八年的苦命生活。 周燕爷爷是那年代典型的渣男大男人主义,除了上班,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儿女。还要老婆端茶送水,跪着洗脚穿鞋。 或许是战乱长期营养不良,又或许是自身的缘故,周燕奶奶嫁过去八年后才怀有身孕。这期间,她挨了无数老公和婆婆的混合毒打,旁人看不过去劝了无数次,这才让她堪堪保命,直到生下周燕大伯,日子才渐渐好转。 在周燕的印象中,她的爷爷一直是个阴沉着脸,蹲在家里的板凳上,一边喝酒,一边骂人的酒疯子。 得亏他死的早,在周燕五岁那年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不然周燕一家子不得被他祸祸成什么样子。 因此,刚知道自己穿越到1958年的时候,周燕就有想找到奶奶,改变奶奶命运的想法。 所以,在征求周老太太的意见后,周燕决定跟赵有恒去县里玩几天,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市里找找奶奶。 一听周燕要去县里玩,从没有离开过镇上的几个小辈儿也吵吵闹闹的,说要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周老太太板着脸呵斥了几句,瞧着赵有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着实放不下周燕跟他去县城,怕他把自个的宝贝丫头给拐了。犹豫了一下,也说自己想去县城见见世面。 赵有恒心知周老太太是不放心自个儿,倒也没拒绝,横竖就是费几块钱的事儿。他是炼钢厂的干事,每月工资有三十八块五毛,从上水村对岸的月波镇坐车去县城,只要一块钱和介绍信,就算多去两人他也不会说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周老太太想着即将去县城开开眼界,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再三让赵有恒住两天再走,她也好给亲家整治点土特产,再去村委会开介绍信。 赵有恒这次下乡来找周燕,是向厂里请假来的,时间不算充裕。本来他想当天就带人走,但看周老太太拿出一大麻袋红薯土豆,还有自家种的萝卜白菜等等,说是要带给亲家尝尝,到嘴的话便生生吞了回去。 城里人不愁吃穿,人人都吃商品粮,说得好听,这其中的苦,也就他们才知道。 每月定食定量,虽说家里每个人都有商品粮可领取,可是每个人能领的口粮都不一样。比如普通成年人,一般都是二十一斤,如果有工作,或者学历高,分功级往上涨粮。小孩儿则是从婴儿时期的三斤起步,每年一斤往上涨到二十一斤封顶。 像赵有恒这样的厂委干事,每个月有四十五斤口粮指标,外加若干福利。如果他一个人紧巴巴得吃的话,那铁定是够了的。 可这个时代的人们,人人都响应毛/主席的‘敌人杀我们一个,我们就生出千万个’的口号,又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几乎每家每户儿女成群。 如果是五岁以下的孩子倒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可五岁以上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一顿吃个一斤粮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纵然赵有恒有中高层的粮食指标,他老婆也在厂里上班。两人算是双职工,外加家里老两口子的粮食补贴家里的孩子。可依旧吃穿不饱,只能混合各种杂粮瓜果吃个半饱度日。 这时期的杂粮和后世精加工的那些健康粗粮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切以吃饱为目的,不能浪费半点粮食,大部分杂粮都是用高粱玉米不脱壳,加着米糠麦麸,各种庄稼藤蔓稻壳麦秸秆加工的杂粮。 那杂粮吃进嘴里的口感,就跟吃了一捧沙似的割拉嗓子,吃一口就得喝一大口稀水粥。不然根本咽不下去,就算勉强咽下去了,也因为太过干硬,消化不良便秘,好几天拉不出屎。 所以啊,这个时期的城里人,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乡下人的。虽说他们穿用没有城里人好,也没多少精细粮食吃。可好歹他们自个儿有地,每年只要交完公家粮,剩下的粮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闲暇的空地还能种些瓜果蔬菜搭配着粮食吃。 哪像他们城里人,吃点瓜果蔬菜还得半夜排队,拿着户口和各种票证去抢购,买到手还不一定新鲜。更别提净吃红薯这类的粗粮了。 看在那一堆不少于一百斤粗粮瓜果的份上,赵有恒总算松口在周家歇两天再去县城。这可把周燕高兴坏了,因为她的空间灵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周燕在她躺在床上养伤的半年时间内,就拿灵泉做过许多小测试。比如她把灵泉滴在家里的水缸里,在地里劳作一天的周家人喝了,疲劳减轻一半,下地干活特有干劲,还能缓慢修复伤口。 又比如她把灵泉滴进茅厕,周家人担粪水撒进地里,地里的庄稼收成翻倍!这也是周老太太如此大方给赵有恒这么多粗粮的原因。今年她们地里的所有庄稼收成都翻了两倍之多呢! 既然灵泉这么灵验,周燕想去山下大江试试能不能招鱼。因为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看过某小说,说灵泉可以召唤活物。 说做就做,周燕找了个由头,抄起家里用来扑害虫的竹网子,一阵风似的往山下跑。 上水村在马鞍山的半山腰,要去江边,得走两个多小时。不过周燕跑的快,又是下坡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江边。 这条江很大,岸边怪石嶙峋,除了一户专门摆渡的人家,附近都没什么人烟。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当成妖怪烧了。周燕找了个对山间的石头,藏在中间,蹲在河边,心里默念灵泉,而后手指尖轻轻放在江水里,试着滴了两滴灵泉。 江水潺潺,小小的浪花不停的翻涌冲刷着岸边的石头,带来些许唰唰水声。 周燕四处看了看,除了一望无际的江水,岸边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灵泉滴少了? 周燕咬咬牙,又往江边滴了近一大洗脸盆的灵泉。 这次没等她反应过来,岸边忽然游来无数条鱼,游动速度倒是不算快,就是数量多得吓人,还又蹦又跳的。一会儿工夫,岸边的鱼已经越聚越多,把周燕站的那个位置挤了个满满当当。 周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拿着竹网子,拼了命的把各种大鱼往空间里丢。 这年头人人吃不饱饭,可不代表没有想吃肉的心。纵然这是鱼肉,好歹它也能换钱换粮啊!自然是捉的越多越好! 整整一下午,周燕都在河边奋斗抓鱼,直抓的双臂发酸,天都快黑了,她这才往上水村里跑。 回到家里,自然免不了周老太太一阵唠叨。周燕一阵甜言蜜语把老太太哄住,吃过晚饭就跑回自个屋里,打算进空间看看她今天究竟捉了多少鱼。 可没等她进去,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05 借着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光,周燕看清楚是二房周翠花家老三女儿周艳,正一脸怒容的瞪着她。 “地主婆!你啥意思!凭啥墩子c二狗可以去县城,我就不能去?!” 地主婆,是周艳给周燕取的外号,来源于赵梦如这个地主小姐。用周艳话来说,大地主婆生的女儿,可不是就是个小地主婆吗! 晚饭的时候赵有恒顺口跟周老太太说,他要在村里多买些粗粮粮食回去,到时候就要劳烦周家出两个人帮他搬粮食去县城。 周燕便立即搭话,说是让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搬。他们两个,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都是半大的小子,时常帮里家里干农活儿,帮忙搬粮食是完全没问题的,正好他们也可以跟着去城里玩玩。 对此,赵有恒没有意见。旁边的周艳一听可以去县城,也举手表明想去。哪知周燕一句“丫头片子跟去能干啥”的话儿就把她给打发了。 在饭桌上哭闹撒泼无果后的周艳,这不刚吃完饭,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这么一看,这两人的名字很绕口是不是? 其实周艳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当年她娘周翠花和周燕娘赵梦如一同怀上身孕,周翠花处处看这娇滴滴的赵梦如不顺眼,啥事儿都要跟她较个高低。听闻三房的女儿叫周燕后,她便把原本叫大妮儿的三女儿名字改成了周艳,为的就是压赵梦如一头。 你的女儿不是叫报喜入窝的燕子吗,那我的女儿就叫艳冠群芳的艳花儿,看谁比得过谁! 还别说,周翠花和周建立两口子长的不咋滴,生出来的周艳却长的白净清秀,除了身子有些圆滚外,看着倒是个清秀小佳人。 不过跟周燕比,周大妮儿还是差了一大截,谁叫人家赵梦如就是个大美人,她生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周燕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借了周老太太的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容貌。镜子里的女孩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对黑汪汪的无辜大眼,高挺秀气的鼻子,衬着粉色软嫩的唇,说不上来的柔美,生生惹人怜爱,仿佛任你有一丝杂念都是罪过。 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说,那就是天仙误入人间找不到回家的路。如果不是年纪小还没完全张开,又因为失血过多,皮肤白的惨不忍睹。就这副绝美的皮囊,说是村里第一村花都不为过。 大概就是因为拥有这样好看的皮囊,生生把清秀小佳人周大妮儿给比成了杂草杂花。周大妮儿便继承了她娘爱挑事儿的‘优良传统’,从小到大和周燕处处作对。 两人因为年纪相仿,又是同性相斥,性格相同,谁也不让着谁,整日在家里吵吵闹闹。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家里人究竟喊谁的名字吵闹不休。 周老太太被她们吵的心烦,最后拍板,周艳叫回大妮儿,周燕叫成燕子,这样名字就不会弄错,也省得她们两人老吵架。 建国后,人们都爱改名字,改成什么保家卫国的名字,恨不得将自己一颗红心掏出给伟大领袖看看,他们是有多爱主席,多爱新中国。作为改名大军中的周家三兄弟,因此对周老太太的做法很赞成。 实在家里每天听见艳艳燕燕的喊叫声,他们也头疼心累啊! 不过大妮儿很不喜欢这个的名字,人家城里的姑娘都是叫什么霞啊丹啊叶啊什么的。大妮儿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字,一点都不配她那姣好的模样,也就我行我素的自称周艳。 但家里人都习惯叫她大妮儿,长辈也就算了,要是同辈或晚辈叫她大妮儿,她一准就炸! 周燕不喜她打扰自己,还这般没礼貌踹门进门来,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儿的长声声的喊她,“大妮儿~~啊,我就不带你去县城,你能咋地?!” 去县城路山高水远的,麻烦不说,这时代的人们坐车并不是那么方面。除了要介绍信,还要有足够的由头接受车站售票员的盘问。 不然谁没事儿就去坐公家的车,不是给国家添加负担么! 周燕之所以点名要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送粮食,主要是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对她不错。 尤其是二房的二狗,虽然是周翠花生的,可是因为他眼睛不好,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斗鸡眼,一直深受他娘周翠花的嫌弃打骂。 没有亲兄弟姐妹的原身虽然脾气不好,但看二狗时常被他娘虐待,从小到大就护着他,有啥好吃好玩的东西也会分他一份。 二狗也因此把原身当成比亲姐亲娘更亲的亲人看待,什么事儿都以原身马首为瞻。这次看她割腕自杀,二狗破天荒壮着胆子和他娘大吵一架,趴在原身床边哭了三天三夜。 后来听墩子说,狗肉是大补的东西,二狗想着周燕吃了就能变好。便不管不顾的偷了隔壁邻居看家的大土狗,炖了给周燕吃。 那时候周燕已经醒过来了,看着那瘦瘦小小的小子身上满是被狗撕咬的伤痕,还有被二房两口子和隔壁老王家混合毒打的淤痕,周燕只觉得想哭。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孩子!不知道这个年代没有狂犬疫苗吗!万一狂犬病发作了怎么办?!而且那家养土狗那么凶恶,他是拼着命给她弄狗肉吃啊! 打那以后,周燕便暗暗发誓,要好好的对二狗。即便他是那讨人厌的周翠花所生,可二狗的心,却是一片赤城纯善的。这样好的孩子,不应该因为他自身身体的缺陷,受到自家人和别人的虐待轻视。 至于大妮儿,从小大都跟原身作对,她凭啥要顾及她的感受! “不准叫我大妮儿!!我叫周艳!你聋了不成!”大妮儿被周燕那嘚瑟的模样气的肺都要炸了!忍不住冲到她的床上伸手推搡她,恶声恶气道:“你凭啥不让我去?你算老几!你凭啥替咱舅舅做主!” “我舅舅啥时候变成了你舅舅了?你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比你娘更胜一筹!”周燕被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话逗笑了,胳膊一挥,不耐烦的把她甩开,“要闹找你娘去闹,谁叫她没给你整个城里人的舅舅。”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呯——”的一声巨响,屋里一阵颤抖,屋顶上的灰尘窸窸窣窣的撒落一地,周大妮儿发出一声惨叫。 周燕一愣,回头一看。只见周燕整个人仰面朝天,身体入木三分镶嵌在木门上,像是吓傻了一般 ,眼睛一眨不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眼神木木的看着她。 周燕有一瞬间的懵逼,她刚才明明没有使出全身力气甩开大妮儿,怎么就把她甩进门里镶嵌着呢? 难道是因为她刚穿过来那段时间,喝了灵泉灵/液的原因? 那灵泉灵/液在她刚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月就没了,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精神体力和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 她那时候还觉得挺遗憾的,因为那灵/液可是无敌修复剂,就算被人捅了刀子,只要喝下它保管恢复如初。 可惜的是,灵液没了后,灵泉的水也越来越少。周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不到紧要关头,从来不会乱用灵泉。平时她都是滴一两滴灵泉效果都很好,今天为了抓鱼,滴了一大脸盆的灵泉,她可心疼了。 这会儿看自己轻轻一甩,就把大妮儿甩成门神,随着风,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回晃动,周燕憋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该!叫你惹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老娘我成了金刚芭比大力神啦! 且不说大妮儿变成门神后,家里又是怎么一番闹腾。 就说周老四周建国,吃完饭去村里溜达一圈消食后回屋,一开门就瞧见一人黑灯瞎火的坐在床边幽幽怨怨的抽噎着。 看见他进门来,那人抬起头,默不作声幽幽看着他,披头散发的样子,跟他曾经在村里看到过的,吊死的红衣女人别无二样。 周建国差点吓尿,赶紧捂住尿意喷涌的裤/裆,颤颤巍巍的喊了声:“媳妇儿?” “怎么才回来?又玩牌了?”屋里灯光刹亮,孙梅点燃一盏煤油灯,转头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强笑着伺候周建国脱衣上床,“那外国人的牌九有啥可玩的。你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把钱存着,以后留给咱闺女用。” “我能有啥闲钱,家里的进项都由娘捏着,不过是几个老爷们儿凑在一起玩玩牌吹吹牛。”不是女鬼,周建国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他平时行得正坐的端,就算亲眼看见那女人吊死,但又不是他害死她,总不会找他算账吧。 心里宽松了,尿就憋了回去,周建国正打算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挺尸,突然回过神来,眼巴巴的盯着孙梅那平坦的肚子,“啥闺女?你有了?” 孙梅摇摇头,她倒想有,可一直怀不上啊! “那你说的闺女是咋回事儿?”周建国说完,脑子精光一闪,想起一件事儿,登时拉下脸儿说:“你又想把燕丫头过继到咱家来?先不说燕丫头是三房的独苗苗,娘铁定不会同意。单说村里人都是过继儿子,哪有过继丫头片子的道理,这不是绝我四房的后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 “我就知道,你在怪我没给你生儿子!” 说起这个,孙梅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当年我流产怪谁,你周建国心里没点数儿?!如今我不过是怕那赵家的人把燕丫头拐走了,这才想把她过继过来。你就这么戳我心窝子!干脆我们离婚好了!你再去找个老婆,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当年孙梅之所以流产,是因为那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去对岸的下水村奔周建国大姑姑的丧,家里就剩她一个孕妇和几个小的。 家里养了两头猪,孩子们要吃饭。本来说好去奔一天丧的周家人,却因为大姑那边出了点事儿,耽搁了近三天才回来。孙梅没办法,只能挺着大肚子在家里忙活。 那时候南昆市的炼钢厂刚刚建好,需要大量的木头烧火炼钢,整个市里范围内的树木皆不允许砍伐,等待着厂里人来砍。 上水村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尽管觉得这里穷乡僻壤,运输不便,那炼钢厂里的人应该不会来砍树。但秉着遵从一切领导人的原则,村委会还是限制了村民砍树烧柴的行为,改成用干杂草烧火煮饭。 那时候的人们十分勤快,地里周边的草都锄个干干净净,麦咭杆什么的又被当成粮食拉去城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干杂草烧火煮饭。 无可奈何的人们,只能上山偷摸着捡些干树枝回家里烧。为了避免村委会突袭检查有没有砍树,他们只捡够一天用的干柴。要是遇上雨天,就只能啃干粮生东西饱腹了。 家里没柴禾,几个小的连吃两天生东西,一半都在拉肚子。孙梅生怕周家人回来说她苛待小的,便一咬牙,挺着大肚子上山捡柴去了。 没想到山路崎岖,她下山的时候踩到了一个小石子儿,从山上滚了下来,直接摔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还元气大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对此,周家人是心存愧疚的。要不是他们耽搁了这么久,孙梅也不会流产。 而且老周家一直有除了春种秋收农忙的时候孕妇下地干活儿,其余的时候,孕妇都在家里歇着,做些轻省活儿的优良传统。 明知道孙梅身子不便,他们不但没有留个大人下来照看孩子们,还没提前捡好柴火。这是他们集体的过失! 因此,就算孙梅十年没怀有身孕,周家人也从不会说出让她离婚的话。 听了孙梅这话,周建国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子,叫你嘴贱!不知道你媳妇这些年过得多不容易,受了家里村里人多少嗤笑吗! 周建国是周家最小的儿子,他是属于那种有点小聪明,又有点懒散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比上头三个哥哥受宠点。 正因为他会哄老爹老娘的欢心,明知道他爹娘给他订了一门亲,却生生的被他哄着,换成了被他看中的孙梅。 孙梅算不上多好看,但她会收拾打扮,看起来身段不错,胸脯傲然挺立,和周建国结婚后又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他就算是个榆木疙瘩,也不忍心和这么好的媳妇儿离婚。 只不过他活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封建时代里,看着别人儿女成群,整天说着家里孩子长短,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有个自己孩子的。就算不是儿子,是个丫头片子,也不算是绝他四房的后啊! 可惜当年村里的赤脚老大夫就说过孙梅流产伤了元气,恐怕很难再怀上孩子。他这些想法也就死死压在心里,抱着没有孩子,他和孙梅也能过的想法过日子。今儿被孙梅前几年就提过的事儿一刺,一个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这会儿看孙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圆滚滚的胸脯随着她抽吐气在他面前不断跳动,周建国又懊恼,又觉得口干舌燥,只能手忙脚乱的把她拥进怀里哄着,一切事儿随她去做。 得到自家男人的支持,孙梅甭提多高兴了。第二天就早早的起床给周燕做践行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篮子蒸红薯,一锅浓稠喷香的小米粥,配着一大盘绿油油的蒜蓉莴笋,酸爽可口的泡萝卜条,周燕足足吃了两大碗这才罢手。 吃过饭,周老太太就带着赵有恒去村里收粗粮。 虽然大家手里的存粮不多,可因为手里没钱,平时遇到自己想买的东西只能望而却步。赵有恒是城里人,买粗粮不但给钱,还给粮票,想去城里办事儿或者去城里玩的人家,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多少还是卖了些粗粮给他。 两个小时下来,赵有恒只收了一百多斤的粗粮,他带的钱不多,粮票更是有数儿,能收到一百多斤粗粮已经不错了。 想着加上周老太太给的粗粮,自家人可以饱饱的吃上两个月,赵有恒心情极好,大方的给他扛粮食的墩子c二狗一人五毛。喜的两人脸上笑开了花,马不停蹄的扛着粮食下山去找渡河大叔了。 因为说好今天要走,周老太太几个昨儿就收拾好了行礼,瞧着墩子二狗把粮食抗下山去了,周老太太急急忙忙的回到屋里,拿上行礼就要走。 没成想,刚出屋就撞上一人,险些把手中的行礼撞在地上。周老太太疼的嘶了两声,抬头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一看是老四家的孙梅,顿时没好气的问:“燕丫头都要走了,你不去帮忙拿东西下山,来我屋里干啥?” “娘我有事儿想同你说”尽管昨天得了周建国的首肯,但要得到周老太太这座大山的应承,孙梅还是觉得压力山大,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看起来胆怯极了。 “没看见我要出门吗?有啥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周老太太一见她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就心生不喜。这孙梅长的一般般,却喜欢穿红戴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村里四处招摇,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胸前四两肉似的。 虽说她嫁进周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老实勤快的忙里忙外,对老四也不错。可周老太太就不喜欢她这穿衣打扮的作态,平时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看。 “娘,我是真的有急事儿要和您说。”见婆婆转身就走,孙梅急了,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娘,燕丫头爹娘去的早,她一天比一天大,要是没人在她背后撑腰,她的婚事就很难找到好的人家。我从小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到大,昨儿晚上我和建国商量过了,我们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不如将燕丫头过继到我们四房,她也好有个依仗靠山。” 说得这么好听,难道不是因为人家在城里的舅舅找上门来,你想攀亲带故挣点便宜?周老太太也就呵呵哒了,抬手甩开孙梅的手臂,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冷漠眼神,拎上自己的包裹就走了。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孙梅怔怔的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很不是个滋味。 那边,周燕五人跋山涉水的到了月波镇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只是个小小的站台,有个穿着制度的售票员,胸口挂个大大的木匣子,里面有一沓子花花绿绿的小方形票据。 如果有人要买票,她先问你到什么地方,去的目的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有多少人等等,然后检查你的介绍信,收了钱过后,再把票一扯,盖上个红戳儿,你就拿着票在站牌那儿等着车来就行了。 周燕他们要去的县城车算是热点,每天往返一趟,中午走,晚上回。要是去其他的地方,多的是两三天才开一趟,你要是有急事儿赶不急,只能甩双腿或是坐牛马车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坐车,墩子二狗兴奋的不行,站在站牌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等到车来了,看见那绿皮军卡车头的公车,两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跃跃欲试的想伸手去摸摸那被擦的逞光瓦亮的车皮,被司机凶神恶煞的训了好一通。 “你们这群乡巴佬!这车是你们能碰的吗!这可是国家的财产,你们碰坏了,赔得起吗!知不知道咱们的车都很金贵,里面的螺丝零件,有好些是进口的呢!” 在这个买颗螺丝都要各种介绍信和证明的时代下,听着那司机一直逼叨逼叨个不停,周燕努力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帮着赵有恒把粮食搬去座位下放着,等着司机叨逼完开车。 好在那司机也就嘴上说说,叨逼完就上车来清点人数和收票。 这车本来就不大,统共二十个位置,本该一目了然。 可因为去县城的人多,这车又没后备箱,所有行礼一股脑儿都放在车厢里,过道还挤满没有座位的人,司机清点人数就要跨过重重包袱人海,才能收完票,点完人数。 等他点完,就已经去了小半小时。 司机擦了擦被人群挤出来的额头上的汗水,低头数着手中的车票。心里嘟囔着,这都快八月份了,这些人还这么火热,挤来挤去,差点把他搓成面条。 等数到最后一张票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大声喝道:“谁没买车票就 上车来了?知不知道浑水摸鱼浪费国家资源,是要挨抢子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07 这话,当然是司机吓唬人的。 现在又不是战乱时期,要是国家动不动就枪毙人,不得寒广大老百姓的心,那些顶头的伟人们还想不想安生过日子,受百姓们的拥护爱戴了。 不过这些乡巴佬也真是的,没买票就上车浑水摸鱼。不知道国家经费紧张,这车烧的汽油可是国家千辛万苦开发的油田出来的,哪能让这些泥腿子白白浪费。 一时间车内安静无声,人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承认自己没买票。 司机也是火爆脾气,直接放话说,没有人承认的话,今儿的车就不走,惹来车内一众人的不满抗议。 这年头坐车不易,基本上县城的人都有各自的事儿。一听司机说不走,众人都急了,你推我搡的大声嚷嚷着没买票的人赶紧下车,别耽误大伙儿的时间。 可那没买票的人就是没出现,车里又人挤人,挤的慌。吵吵闹闹的听的周燕头都大了。 她想给那司机出主意,让车上每个人一一下车给站牌上的收票员对号,这样就能找出那个没买票的人了。 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坐在她身边的二狗对她说:“三姐,我刚才看见车头那里有个人穿衣服很像我二姐,你看是不是?” 周燕在周家四个女儿中排名老三,周大妮儿比周燕大十天,排名老二。 听了这话,周燕顺着他指的地方,可不就看见大妮儿穿着她那一身半旧碎花的黄白长衫,缩在驾驶位置后面的缝制里,周围全是车里人进城带的行礼麻袋,层层叠叠的,竟然把她的身影全都给挡住,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到! 周燕不由气笑了,早上的时候大妮儿又闹着要跟着一道儿去县城,她不耐烦的说了句,“你要想去,就自己想办法去,我们可不管你。”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跟来了,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车,连累大家在这里耽搁这么久。 不过由此证明,二狗的眼神真好啊,车里最少塞了五十号人,你挤我我挤你的,动都动不了。他居然能在那小小的细缝中发现大妮儿。这斗鸡眼儿,怕是假的吧?说好的视力模糊,只能斜眼看人呢? 且不说周燕把大妮儿上车逃票的事儿告诉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拎着大妮儿如何猛捶狮吼。单说她们一行人到达县城,一下车,众人都觉得脱了一层皮。 这年头可不兴什么按票入座儿,有位置就坐,没位置你就站着。本来周燕一行人去的早,早早的上车占了座位,因为大妮儿逃票耽搁大家伙儿的时间,除了周老太太,其余人都不好意思再霸着座位。 去县城得花四个小时,车里又挤,路又全是那种坑坑洼洼的土公路,一摇一拐的跟坐碰碰车似的,等下车来,可不就脱了一层皮儿。 相较于周燕几人要死不活的状态,大妮儿明显精神抖擞。虽说挨了周老太太一顿打是亲,骂是爱的洗礼,到底她还是如愿以偿跟着来到了县城。 想着她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给村里的大婶儿带几个搪塞瓷盆儿,布料用品神马的,还有让她留意一下城里人,最好找个城里男人订个亲神马的。大妮儿朝着上水村的方向挺了挺刚刚发育的小胸脯,放心吧娘!我一定会找个城里男人嫁进城里,让您跟着我一道享福儿。到时候看周燕那死地主婆子还怎么在她们面前嘚瑟! 因为是第一次进城,二狗几个是看哪,哪都稀罕。 哎哟,这县城可真大,到处都是路和街道,而且这路都是平坦无坎的,主街道还全是平整光滑的水泥路,可比起村道那坑坑洼洼全是泥巴的土道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还有街道两边的房子,乍一眼看过,全是青砖瓦房,还有好些个两三层高的红砖小楼,靠近主街道的楼下开着好几个店铺。其中一大间门脸儿,里面一米多高的水泥柜台,上面放着火柴蜡烛肥皂这些零七八碎的日用品,还有许多颜色鲜艳的布匹。 主街道则有一两辆小汽车和自行车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路过,女的梳着麻花辫子,男的清一水的灰蓝色上装。这让看惯了泥墙茅草屋的村娃们,简直是目瞪口呆! 我滴个乖乖!这就是县城啊!真是哪哪儿都好啊!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呢! 赵有恒见他们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时不时发出惊叹,或停下来议论纷纷的土包子模样,倒是不笑话他们,只对他们说:“今天就不带你们逛了,天都快擦黑了,咱们还是快去招待所住宿吧。等明儿去我家吃顿饭,我再带你们去百货商场和供销社逛逛,你们想买缺啥,我尽量帮你们买。” 在车上的时候,赵有恒就跟他们说过,他家房子小,住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委屈他们去招待所住几天。除了大妮儿表示不信外,其余人都客随主便。本来就是乡下人,过惯了苦日子,哪有那么矫情,让住哪就住哪呗。 “燕子她舅舅你太客气了,这一路过来都是花你的钱儿买车票,你上咱家还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咱们哪好意思让你再破费。”虽然在车上因为大妮儿的事弄得心情不好,不过见识了县城这么多稀罕的东西,周老太太觉得此生无憾了。 要知道村里多少跟她同辈的老婆子,一辈子都没来过县城呢。听说她进县城,平时跟她交情好的婆子们,皆不比羡慕的说着恭维她的话,还让她回去把在县城的见识说给她们听听。 这是一件多么长面子的事儿,周老太太可不想为了那点小便宜,给她燕丫头抹黑,日后断了赵周两家的来往。 她如此识趣,赵有恒心里也挺高兴的。本来他就说的就是客套话,要是周老太太不知好歹,这种贪图小便宜的苛抠婆子,他说什么都要把燕丫头留在城里,免得被他们一大家子苛待。 其实周老太太如那个时代所有的女人一样,平时是个很节俭的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切事物儿都先紧着孩子们,有啥便宜也都会去占一占,就为给家里省点资源。 这是周老太太这辈子第一次不占人家的便宜,却万万没有想到,因此给赵有恒留下了好印象,要把周燕弄进城里的事儿,赵有恒也不再强求了。 两个大人心怀鬼胎的呵呵笑着,偏偏有人就这么不识趣儿。想着自个娘的叮嘱,大妮儿举手大声嚷嚷着:“舅舅,我娘跟我说,隔壁红英婶子请您帮忙给她买个搪瓷洗脸盆,前沟吴家媳妇儿想要个热水瓶,还有我小姨妈刚生了孩子,让你帮忙带两桶麦乳精” 这声不当自己是外人的舅舅,听得周燕牙齿一阵倒酸。 这年头,买啥都要票据,尤其是麦乳精c热水瓶类东西,没有票据,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这大妮儿母女张口就让他舅舅带这些金贵玩意儿,是觉得她舅舅能通天?还是觉得她舅舅欠她们的?她们没先给钱给票也就算了,这理所应当的让人垫钱的奇葩行径,也只有她们母女想的出来。 “好啊!我就说你怎么死活要跟着进县城,赶紧是你那祸祸娘搁这等着呢!”周老太太直接气炸了,只觉得自个儿老脸都被大妮儿丢尽了! 本来赵家人找上门来,她就怕身为城里人的赵家,看不上她们山卡卡里的周家,把她宝贝燕丫头带走。好不容易拿自家的粮食在赵有恒面前刷了把好感,这死丫头一番臭不要脸的话就回到解放! 她现在是悔恨交加啊!早知道老四媳妇是这么个祸害,当初说啥就不该听老头子的话,让老四把她娶进门,更不该这么多年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在家祸祸!瞧瞧她把自个儿女儿教成了什么德行!都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怎么不知道廉耻礼节,说出这种话来! 越想越气,周老太太又把大妮儿一阵打是亲,骂是爱的洗礼,一边不住的跟赵有恒道歉,说自个儿管教不周,让他甭往心里去。 周老太太是长年下地干农活的人,手上有层厚厚的老茧,每打一下,大妮儿就感觉自己被无数针和辣椒水往脸上又抹又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脸都木了。 从小到大都没被周老太太打过的大妮儿,被打的心里无比委屈,不就是帮街坊邻居带点东西吗?人家又不是不给钱,至于这么不要命的抽她吗?还专抽她的脸!听着那啪啪啪的打脸声,她都替自己感到疼!她奶不是想把她抽成猪头,让她出不了门吧? 一想到这个,大妮儿心里一阵恐慌。她是靠脸吃饭的人啊,城里大把的男人还等着她大施拳脚呢!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花似玉的小脸儿被人打成猪头! 刚想反抗,忽然耳尖的听见几声不属于那熟悉的打脸啪啪声。大妮儿肿着脸抬头,就见周燕那死地主婆凑在她跟前,一下又一下摁着手节骨,发出一声又一声噼里啪啦的骨头声。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威胁之意不言于表。 想到昨日被周燕甩飞成门神,她爹娘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扒拉下来,到现在还浑身都疼。大妮儿又气又怒,却又不敢乱动,心里甭提多憋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08 好在没挨多久打,赵有恒及时出来阻止,领着几人先去招待所放行礼,然后又带他们去国有饭店吃饭。 快到八月了,人民公社已经初步形成,大城市已经实名落制,只有县城级别以下的镇乡村还在缓慢执行。像周燕她们所在的县城半个月以前就落成了,因此原本街道的私人吃食馆子全部关闭,只剩下国有饭店开着。 虽然是吃饭的点,不过饭店里的人并不算多。因为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每月的粮食粮票都有数儿,补贴家里人都不够,哪有哪个闲钱闲票来饭店吃饭。 来饭店吃饭的,多半是无牵无挂的单身狗,外加欠人人情主动请吃饭的,还有就是他们这些初进城没地方吃饭的乡下人。 因此周老太太一行人踏进饭店,就惹来所有人的侧目。 倒不是人家想看她们,实在是她们衣服上那一摞又一摞的补丁太过惹眼,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乡下人来的泥腿子,有心想看她们闹笑话呢。 面对那些人探究略带鄙夷的目光,大妮儿羞的抬不起头,她知道城里人的衣服很少有补丁,为了不叫人笑话,她还特地让她娘给她找了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穿,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娘年轻时候的嫁衣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即使她穿着完好无比的衣裳,却架不住周燕四人一身补丁出来丢人现眼。 所以当看见赵有恒领着一行人往中间的大餐桌走,她立马阻止,让众人去一处没有窗户的角落吃饭。 说是国有饭店,其实店面并不大,整个饭店就放了十来张桌子,桌面也不大,基本属于背靠背的与邻桌一起坐着。 赵有恒原本是想坐中间,让大家宽松点吃饭,大妮儿这么一提,周老太太又没反对,他便明白,只怕这老太太心里也别扭的慌。也就随了大妮儿,领着众人走去角落的桌子坐着。 很快,一个“柯湘头”短发的饭店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见到周老太太几人身上的补丁,她的眉毛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然后指着墙上的菜单说:“咱们这儿的菜都写在上头了,要吃啥跟我点,不过要先给菜钱和粮票才能出菜。” 半月前街道上的喇叭,已经一遍又一遍的把国有饭店吃饭的事宜通知了遍。尽管赵有恒也是第一次来吃国有饭店,但在解放前,生为地主少爷的他,没少出入各种私人的大小饭店馆子,对钱和饭票很是看得开,只开口让周燕几个想吃啥就点啥。 一听让他们随便点,可把墩子二狗大妮儿激动坏了,尽管他们仨都不识字,学着村里以前的说书先生,让那服务员把好酒好菜只管上来。 服务员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给他们翻了个白眼儿,“这什么年代了?还好酒好肉只管上!当国营饭店是你家开的啊?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不吃饭就赶紧滚回你们乡下去,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功夫!” “你什么态度!”虽然知道这年头的服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不像现代的服务员受人歧视。但这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还是惹毛了周燕。 她刷拉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力度之大,让那椅子一下弹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把包括那服务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店里管事的听见动静,出来听了来龙去脉,劈头就给那服务员一阵臭骂:“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瞧不起乡下人!咱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往上八辈儿祖宗都是地里刨食的,就连咱们的主/席和其他领导人都是从乡下来的,你瞧不起他们,就是瞧不起咱们主/席!要让上头的人知道了,你还做不做这份工作了?” 不就是喷了一下乡巴佬吗?咋跟主/席牵扯上关系了,还说她的工作不保,饭店女服务员被骂的哭丧着脸。 虽然她只是个端菜收钱的,可对于自己的这份工作,她是非常自豪的。这种吃国家粮食,平时只是端端盘子,打扫卫生的工作,比那些进厂干苦力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儿! 不但顿顿吃得饱,吃得好,还能走后门给来吃饭的亲戚多整些饭菜,别人是想做这份工作是求的求不来呢。 结果呢?!她就喷了一下,管事儿的就要下她的工作! 再怎么觉得委屈憋屈,她也不敢在这当头触霉头失去工作,赶紧低头一阵赔礼道歉,又怕周老太太一行人不识字,主动一个又一个的报菜名,只求这些瘟神能早点吃完闪人。 周燕并不是个爱挑事儿的人,只不过是看那服务员嚣张的态度不爽,这才想着教训她一下。 既然人家管事儿的领导都出来发话了,那服务员又这么上道的跟着赔礼道歉,她没必要揪着不放。 转身去拖被她弹飞的椅子准备入座,本来完好无损的椅子的,她刚一触手,就刷拉一下四分五裂,跟后代拍的武侠电视剧似的,整齐的让人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把椅子提前锯好,才会有如此效果。 场面一度尴尬。 饶是自认为自个儿脸皮厚的周燕,此刻也忍不住捂脸,真是太大意了,一个没控制洪荒之力就造成大型椅子碎尸现场,这下她该怎么收场哟! 好在饭店管事儿是经历过各种大风浪的人,瞧着那椅子碎成直接当柴烧的德行,无比上道的眯着小眼睛说:“这椅子也太不经用了,差点摔着人,等赶明儿我上报木厂,让他们把咱饭店里的椅子都换一遍,省得摔着其他客人。” 饭店服务员:领导,如果我没记错,咱们饭店才开了不到半个月,所有桌子椅子都是全新的,您真的确定要换一遍? 这事儿暂且一搁,那边周老太太几个人见那先前张狂的跟个大马猴似的服务员被周燕一吓,不但低头认错,还把人家领导给惊动出来赔礼道歉,一时之间,各人思绪万千。 大妮儿一脸嫌弃:这死地主婆果然是个野蛮人,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免得什么时候被她捶死了都不知道。 二狗斗鸡星星眼:三姐好棒棒!随随便便就把凶女人凶怂了,好崇拜! 墩子一脸迷茫的看着大家:我是谁?我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肚子好饿啥时候上吃的? 赵有恒十分头疼:这侄女儿脾气不好惹,老婆那点小心思怕是没机会了。 周老太太吓懵了:燕丫头这是咋滴了?平时让她端盆水洗脸水她都吃力,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人家好好的椅子弄个粉碎?莫不是真如她昨儿所说,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大罗金仙见她可怜,特地赐她一身蛮力保命? 这话原本是昨晚周燕把大妮儿甩成门神后随便找的说辞,不然如何解释她力于常人?总不能把她的金手指傻不拉叽的全供出去吧。 至于周家人信不信,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即便建立新中国,国家领导们不允许老百姓搞封建做派。但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 纵然不信周燕的说辞,可她平白无故变大的力气总不是假的。既然不是假的,那么没人愿意往不好的地方想,有个妖魔鬼怪的说法解释,也是一种对超出自我理解范围内的自我安慰。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周燕就自作主张的点了两个素菜并一盘素包子。 赵有恒回过神来,又点了一个肉菜,一份汤。亲家婆婆和侄女儿头一次跟他进城吃饭,没个肉菜光吃素,说出去像什么话。 “三姐舅舅最好了!要是我有您这样的舅舅,我不得乐死!”一听有肉吃,二狗和墩子高兴的围着赵有恒连声拍马屁。 这年头吃肉不易,虽然他们家里养了两头猪,可一头要交给村委,一头得到过年前杀了才能吃。所以一年到头他们都没吃到啥油水儿,一听有肉吃,可不就把赵有恒当成亲舅舅一样看待了。 赵有恒也很受用,很是大气的摆了摆手:“肉菜可不敢多点给你们,你表哥表姐他们都难得吃一回呢。等下要是没吃饱,再点其他菜吃吧。” 对此二狗墩子没有任何意见,这年头的饭店都是很实诚的,没有现代饭店那样胡里胡哨的盘子大菜很少。这个年代的每一盘菜都是分量足足,虽然样子不好看,但绝对管饱。 没一会儿饭菜上来了,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蒜蓉大白菜,一大碗鸡蛋菜丁汤,一盘肥的冒油的红烧肉,并六个比脸还大的韭菜馅大包子。 众人二话不说,一人拿个大包子咬了一口,夹着筷子就往中间的红烧肉奋战。可除了赵有恒吃得津津有味,周燕几个却是齐刷刷地皱了眉头。 “咋地了?不合你们胃口?”赵有恒见刚才还兴冲冲的夹菜吃包子的周家人,这会儿像上了卡条一样齐刷刷的顿在原地,不由奇怪的看他们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09 周家人是有苦难言,明明除了肉菜,其他菜他们在家里也经常吃,佐料放的比家里还多,按理来说,应该比家里好吃才对。怎么感觉味儿不对呢,一点都没有家里做的饭好吃! 莫不是这国有饭店大厨手艺不精?这菜才这么难吃? 他们哪里知道,周燕每天往家里的水缸滴两滴灵泉,用那缸里的水烧出来的菜自然味美了几分,跟做厨的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过就算不好吃,周家人也不敢说什么,没瞧见先前那服务员就站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吗?要他们挑三拣四浪费粮食,不说饭店工作人员如何,就是店里的吃瓜群众也会把他们喷死。 国有饭店不允许浪费打包,在这里点的,就必须吃干净才能走。一行人吃得肚儿圆滚,不停的打着饱嗝离开了饭店回到了招待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的吃过早饭,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原本是四户人家住的院子,生生隔了二十来间的屋子,每个屋子只有十五平米大小,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解决。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走了,只留老小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儿。 看见赵有恒领着一帮穿着补丁的人,大包小包的扛着麻袋进大院来,几个围着院子正中水龙头洗衣裳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睁大眼盯着他们往赵家走。 有个与赵家相熟的妇人还喊:“赵干事,这是打哪儿买的粮食?后面跟着的是你家亲戚吗?” “这些乡巴佬才不是我们的亲戚!”赵有恒还没开口,赵家屋木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穿着高领白衬衣,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小红,你说的啥话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表姐和表奶奶,还有表堂哥弟。”赵有恒阴下脸,一面让周老太太一行人进屋里坐,一面狠狠的瞪赵小红一眼,“等会儿进去你再说混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 赵小红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回回说打她,回回都没动手,她爸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软蛋子! 屋里,两家人一番寒暄后,都坐在靠窗一张床上拉起了家常。 赵老太太两口子长得都很慈善,尤其赵老太太,看着周燕那跟赵梦如有七分像的容貌,拉着她的手呜呜噎噎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当年不该那么狠心的跟她娘断绝母女关系,现在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赵有恒的两儿两女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的母亲刘富宁更是噙着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劝劝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下,迟钝如墩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周老太太,小小声的问:“奶,咱们啥时候走?” 周老太太这会儿也看明白,除了赵老太太两口子,赵有恒媳妇儿女都不欢迎他们。 想着在国营饭店的遭遇,周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呢!要不是怕我宝贝孙女被你们拐走,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瞧瞧你们住的地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挤在这小房子里,还没咱家猪圈大,你们这些城里人,连猪都不如! 被当成猪的赵有恒浑然不觉,乐呵呵的让他家媳妇儿子帮忙把粗粮放好,他老婆刘富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听赵有恒留周家人吃午饭,又说要去粮站,看能不能买到肉。她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院子烧煤炉。 这期间,赵老太太一直拉着周燕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娘赵梦如的往事。她耐着性子听着,思绪却飘到九天云外。 刚才舅妈和几个表哥表姐的神情她也看见了,这年头的城乡两极化特别严重,城里人看不上乡下人是十之八/九的事。再加上赵家实在太小,住不下他们,招待所又不能常住,只怕他们呆不了几天就得回上水村。 她来县城,主要是来找她现代的奶奶,还有出手空间里的两千多条大肥鱼,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两样事儿她都没办法办好。 看来得找个借口理由,避开赵周两家人单独行动,可是找什么借口好呢? 午饭的时候,周燕终于逮着了机会,原来上午的时候赵有恒去厂里报到,提前跟上级领导说明天上班。领导就派他去南昌市第一炼钢厂视察两天,也就是所谓的出公差。 难得去市里一趟,吃喝住行都有公家报销,能替家里省两天粮食,赵有恒乐开了怀。再饭桌上喝了两杯,就把这事儿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 周燕当即表示要跟着他去市里见见大世面。赵有恒有些为难,他是去办公差,带个丫头片子在身边算什么事儿。 可没等他开口拒绝呢,他老娘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她四女儿命苦,生的女儿更命苦,十几年来一直呆在乡下,连市里都没去过 孝子赵有恒没办法,只能答应带着周燕去市里。至于其他想去的孩子,对不住了,你们又没死爹死妈,干啥跟人家争。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周燕一晚上睡的格外甜,压根不知道晚上他们离开赵家后,赵家闹的鸡飞狗跳。 “赵老五!我让你把周燕带回来抵却儿!你不但带一帮泥腿子回来,还跟我说这事儿怕不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刘富宁一拍桌子,赵有恒脑袋就止不住的突突突疼了起来。 “亲家婆婆没来过县城,又送我们这么多粮食,横竖路费花不了几个钱,不如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燕丫头脾气倔,她自个儿不愿意入户城里,我能有啥办法。” “不识抬举的蠢货!想一辈子老死在乡下吗!”刘富宁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她大闺女在炼金厂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被碗口那么大的钢筋砸重背部,让她差点瘫痪,从此以后干不上重活儿,厂里答应可以让她们的直系亲属补缺。而她娘家和赵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这才想到找周燕。 不然就这么好的铁饭碗工作,她才舍不得拱手让人呢。 “妈,那样的乡巴佬,啥都不懂,只晓得霸着爸花钱,还留着她,顶大姐的缺干嘛?”赵小红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去过市里,听同学们说市里可好玩了。那里的百货商大了县里百货一半,还有许多县里没有的各种漂亮衣服和发夹,她早就想去市里看看了。却被周燕夺了机会,她心里甭提多怨恨了。 “四姐说得对!她那样的乡巴佬,就该滚回乡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赵小西是赵有恒的小孩子,今年刚满十岁,还在念小学。他读的是炼钢厂办的小学,里面的学生全是厂里工作人员的孩子,要是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有个土包子,不得嘲笑他到抬不起头来。 老婆孩子都不满意,赵有恒十分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想咋地?” 刘富宁眼睛一瞪:“能咋,让她周燕顶缺是她天大的福分!大闺女那岗位,每月有二十七块五毛的工资,三十斤粮食,一两豆油。她每月交给我们二十五块钱,十五斤粮食就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必须让她给我去顶缺!” 赵有恒不以为然,真让周燕去顶缺,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坎。每月就剩七块五的工资和十五斤粮食度日,傻缺才会答应! 一个成人,每月最少吃二十斤粮食,那还是胃口小,掺杂各种粗粮的。要是光靠十五斤粮食,饿都饿死了,哪有那个力气干活儿,分分钟就会出事! 他可不想让四姐唯一的女儿变成他女儿那样,背脊骨受损,一辈子直不起身,干不活儿,嫁不了人。 这事儿赵有恒最终如何处理的,周燕不知。此刻她正坐在前往南昆市的火车上,向着年轻的奶奶前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10 “哐当哐当”火车一夜轰鸣,天刚刚亮时,周燕和赵有恒到达了南昆市火车站。 因为有川南第一大炼钢厂在这里,南昆市十分繁华,到处都是五六层高的红砖小楼,跟她们那儿的小县城不是一个档次。 周燕随着赵有恒下了火车,挤过车站拥挤的旅客,沿着右侧马路走了十几分钟,住进一家名叫“南昆市第二招待所”住宿。 拿出介绍信,前台戴眼镜的服务员捏着镜框,从上到下的打量周燕二人,表情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难道是住宿的介绍信有问题?周燕不明不所以的看了看赵有恒。 他有些尴尬的把公文包夹在胳膊下,凑到那服务员的面前,指着周燕说:“同志,她是我侄女儿,随我来市里见见世面。你看我们的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是家族遗传的大双眼皮儿。房间是给她住的,我到时候住厂里。” 这年头的介绍信,除非你大有来头,或是公事公办,否则只能在招待所住一间屋子,无论你有多少人。 在县城的时候,周燕一行人也是一个屋子,墩子二狗打地铺睡地上,周老太太和周燕睡床上,大妮儿不屑跟周燕睡在一起,跟服务员要了两张椅子对着凑合睡。 这招待所服务员之所以不断打量赵有恒舅侄俩,怕不是以为他们俩有一腿儿,借着办公的由头住一间屋儿幽会呢。 谁让周燕虽然才十四岁,但是身材发育的格外好,胸前胀鼓鼓的,那脸蛋儿又好看。她又穿着土里土气的补丁衣裳,那服务员可不就误会她是个三儿了。 这年头,人人响应一夫一妻制,要在外头乱搞,可是要被抓去批c斗的。 听了赵有恒的话,那服务员仔细打量他们两人一番,见他俩的眼睛果然都是好看的杏眼双眼皮儿,容貌还有五分像,这才开了单子,收了他们五毛,领他们上楼开房。 赵有恒时间紧,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周燕说过他今天要去厂里,便嘱咐她呆在房里,没事儿别乱出去溜达,省得迷路找不着人。 临走前,他又拿了两块钱并四两饭票给她,让她肚子饿了去隔壁国营饭店吃饭,等下午他回来再带她四处去逛逛。 能有独自一人活动的时间,周燕高兴都来不及呢,乖巧的一一应下。待赵有恒一走,刷拉一下关上门,闭目进了空间。 穿越过来近五月,除了头一个月吃了周老太太杀的两只鸡,还有昨儿赵有恒请客的肥肉红烧肉,周燕有四个月没好好的吃过一顿肉了。 做为在现代,一顿无肉就吃不下饭的周燕,这些日子以来,别提多难熬了。 瞧着灵泉旁密密麻麻堆着近两千多条四五斤重的大鱼,周燕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她实在太馋肉了。 只可惜,空间里没有炉具,她有心想在空间里偷吃都很困难。要是有蜂窝煤炉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愁 看来,得尽早出手空间里的鱼,卖点钱,看能不能在市里的百货商店买个蜂窝煤炉,以后她也好给自己加餐。 想到就做,周燕出了空间,带上赵有恒给的钱和粮票,锁好招待所的门,下楼一边走,一边问,去了南昆市北边一座大学学校前。 周燕早想好了,现在已经大天亮了,去火车站,粮站附近换黑市粮神马的不合适,很容易被人发现,以私下买粮卖粮之罪给抓了。 本来没有全面人民公社化c大炼钢之前,你自个儿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正大光明的换钱换物,可现在已经开始执行炼钢c公社化,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被没收去炼钢,粮食也通通交饭大食堂,按照饭票和定量统一到大食堂吃饭,私底下是不允许自己煮饭吃的。 一旦私下煮东西被发现,那后果可不就是被批c斗那么简单了,因为这是属于不接受伟人策略思想,不和伟人共同向新的社会发展,你就得进牢房好好的接受思想进行反思。至于什么时候出来,能不能出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总有人不会循规蹈矩,虽然全民公社,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的话说得好听,可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 这不,全民公社化才实行半个多月,从最开始的随便吃,敞开吃,顿顿有肉菜,逐渐变成清汤寡水比从前都不如的吃食。很多人受不了,偷偷想着法儿改善下伙食。 这也是周燕来大学校区的原因,现在还没到文/革,破四旧的时候,现在的老师,尤其是大学教授们深受百姓们的爱戴。毕竟,知识就是力量。而且国家现在所有的厂工基本都要求识字的,学历越高,待遇就越好。 做为省会第二大城市,南昆大学历史悠长,里面的老师教授家境大部分都不错,把鱼卖给他们,想来应该会受欢迎。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周燕拿出十条约摸四斤重的大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拎着麻袋,走去学校后门,看见几个穿中山装,怀抱一沓子资料试卷的老师和五六个面孔比较年轻的学生正要进铁栅栏门里。 她赶紧拦住一个头发花白,衣服崭新,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气质不凡的五十多岁的老师,低声问:“老师,要鱼么?” 那男教授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用红绳捆着麻花辫,穿得土里土气一副乡下村姑的模样,很快了然,同样压低声音问:“怎么卖的?是新鲜的吗?” “早上拿的,这会儿也就断气一两个小时,新鲜的很。”周燕见这老师没有细问鱼是从哪里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 她把麻袋放在地上,松开一个口子,让那老师看货:“每条约莫四斤左右,一条卖三块,搭四两粮票。也可以用粗粮米面来换,如果有工业卷或者布票等等其他特殊卷类,就两块钱一条,我还额外多送您一条。” 这价钱是她事先从赵有恒打听来得,不高也不低,价钱中庸实惠。 那教师听完,更是吃惊。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养鱼的少之又少,就算养,那鱼能长上个两斤左右已经算大个儿拿出来卖了,何况每条鱼都在四斤左右。 看这姑娘的年岁不大,麻袋里装了最少十条鱼,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鱼,又是如何养到那么大的。 心里虽然吃惊,他也在脑海计算着价钱,猪肉在粮站卖八毛钱一斤,鱼根本不供应。一是运输不便,二是鱼缺氧容易死。他爱人喜欢吃鱼,每次嘴馋了,要么他跑去乡镇河沟里钓尾指大的小鱼,要么就去黑市买晒干的咸鱼。 那咸鱼个头也就两个巴掌大小,一条都要卖两块钱,搭半斤粗粮。现在这姑娘的鱼不但是新鲜的,而且个头这么大,价钱方面又好说。 男教师两眼放光,朝周燕使了眼色,两人来到学校后面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男教师说:“姑娘,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宿舍拿粮票工业卷,顺便帮你问问有没有人要买鱼。”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爹娘那里还有十几条鱼,正愁没人买呢。” 男教师闻言笑了笑,没拆穿她这假得可以的谎言,抱着手里的资料,一阵小跑去了校区。 很快他便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老师打扮的男男女女,见着她,脸上都带着喜色,“鱼在哪儿?快让我们瞧瞧。” 周燕依言打开麻袋,那五个老师惊呼起来:“呀!真是鲜鱼呀!鱼眼儿都没完全翻白呢!” 周燕呵呵一笑,空间的时间是凝固的,她抓进去的鱼是活的,虽然没有用水养,但一直保持着刚死的状态,当然是鲜的。 “你小声点,现在是上课时间,小心被人听了去,把我们通通告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老师捂住先前说话的女老师嘴巴,警惕的四处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问周燕:“姑娘,我钱和粮票不够,但是有三张工业卷,和三寸布票,可以跟你换条鱼不?” “就你这点劵,攒个三年五年都用不上的废纸,也好意思拿出来换人家的鱼!”周燕还没开口,先前说话的女老师愤愤的拍开那个年轻男教师的手,转头笑着跟她说:“姑娘,我男人有五张工业劵,攒了两年都用不上,我一并给你。你看能不能不要粮票,就三块钱卖我一条?” “成啊!”周燕要工业劵,无非是冲着那蜂窝煤炉子,还有其他诸如锅碗瓢盆,肥皂火柴等等神马的日常用品去,粮票神马的,说实在的,在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粮票就是个摆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11 “那真是谢谢姑娘你了。”女老师高兴的把早准备好的钱拿给周燕,自己挑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装进随身带来的布袋里。然后转身对那个先前被周燕拦住的戴眼镜五十多岁的中年老师说:“高教授,我先把鱼送回家去,要是来晚了,劳烦您帮我点下学生名。” 来这里买鱼的老师多数都有自己的住房,虽然大学里有免费的老师住宿,到底不如在自个家方便。煮个什么东西吃,被人闻见了可怎么办,只能偷偷摸摸吃了。 “去吧,早点回来。今天上午我没课,可以帮你顶一会儿。”高教授知道那个女老师家离大学比较远,来回最少要一个小时,而他的家在市郊区,来回得要三小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奇,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12 南昆市的商店要比县城一间门面儿的商店要宽敞的多,三层高的楼,每层有好几个柜台四周排开,上面摆着各色各样的货物,十几个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闲闲的招待前来购物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社化和炼钢的缘故,整个商店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买东西,周燕先到三楼利用手头卖鱼得来的布票,买了四寸深蓝色的纺织布,这是孝敬周老太太的。 然后又下二楼,打算买两个搪瓷盆和茶盅,送给她现实的奶奶。 周燕卖鱼得了两百多块钱,外加三十三斤粮票,一斤精细米,两斤玉米面,四斤粗面,搭若干杂七杂八的劵类。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终于看见蜂窝煤炉,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主要它价钱贵,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拿了好些个大鱼,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虽然价钱看着挺贵,但生活必需品,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奇。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周燕不想要,今天一天都在麻烦人家高教授,这点米面本来就是答谢他们的,哪能蹭了人家一顿饭,又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呢。 她正打算把米面还回去,忽然听见高家大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兼夹着一个男人叫开门的声音。高教授唰的一下站起来,示意高太太回屋休息:“我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13 高太太点点头:“小心点,那吴大拿不是省油的灯。” “我有分寸,你别担心。”高教授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的大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外喊:“老高,你干啥呢?叫半天门,你咋不开?” 高教授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打开房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圆滚,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从前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因为好奇探头探脑的周燕,迎上去问:“老吴,有事儿?” “哟,今儿来了个稀罕客,还是个小美人呢。”吴大拿豆大的眼睛在周燕身上转了一圈,目光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看得高教授直皱眉头,这才收回目光说:“我听吴庸说,你今儿也买了条大鱼儿回来改善伙食。我在家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做好鱼送上门来。这不,特地过来端一份。你嫂子和你侄孙儿可一直在等着呢。” 高教授眉头拧的更紧,“我不是拿了一条鱼给小吴吗,四斤重的鱼还不够你们吃?”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周燕恶心不已,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些年来,高教授夫妻忍了太多,今儿看周燕打了吴大拿,高太太嘴角一勾,拉住不解气,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瘫着的猪饼使劲儿踹的周燕,柔声说:“姑娘别生气,他要真怎么了你,咱们告去公安局,自然有人会处理。犯不着动手,气伤自个儿。” 经过二十几年的时间和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太太心中压着的秘密早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没决定好把当年险些被强的事说给高教授听,但她再也不怕吴大拿拿这件事要挟她,一直压榨她们家了。 今儿那乡下姑娘被揩油是个契机,高太太觉得是时候跟这吴大拿撕破脸皮,告别一直被压榨的日子了。 跟老妻相处三十多年的高教授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妻心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事儿,这才会对说出如此相当于翻脸的话来。也就歉意的将吴大拿搀扶起来,客气的请他回去。 此时的吴大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可以死里脱生,却不忘放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家里闹哄哄的,婆媳为先前送鱼的事揪打成一片,三个孙子孙女饿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吴庸在从中念经似的给婆媳二人劝架。 吴大拿被吵吵的头都大了,觉得身上被揍的地方,在这样吵闹的氛围下痛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大吼:“都给老子闭嘴!” 屋里顿时安静如鹌鹑,吴大拿老婆后知后觉的看见他一身伤,大呼一声:“当家的,你被打了?!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一定是个大胖子,爷爷那么胖,平时总吹自己能一个打十个,没点肌肉力气,别人怎么打得过爷爷!”吴大拿没开口,他的大孙子一毛很肯定的接了话。 吴大拿:真是亲孙子,我谢谢你揭我短嘞。 “那爷爷,您把鱼端回来了吗?”二孙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巴巴得看着吴大拿:“我肚子饿了,爷爷每次去高家总会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今天肯定也有吧。” 吴大拿心头一哽,捂住肿成半头猪的脸,默默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小/娼/妇,高家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14 凌晨三点半。 周燕扛着一麻袋鲜鱼,蹲在南昌市北区粮站外的屋檐下,等待黑市购物的人们到来。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向高教授打听过来了,南昌市的黑市,最大的就是火车站和粮站。不过火车站人来人往,半夜还有火车到站,容易暴露目标。而粮站四区的黑市多是本地人,周燕便选择了到了北区出手手头上的鱼。 为了不被人记住特征,周燕今天来了个全副武装,衣服特地穿了件大号的遮住本身的身形,再用这个时代乡下妇女常用的黑青花纹的围巾,把面部遮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蹲在装鱼的麻袋前。 虽说南昌市是个大市,但这个时候的路灯并不会像现代一样通宵达旦的亮着,只有半夜十二点前亮着。于是这会儿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夹杂着时不时吹来的冷风,刮着街道上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还有半夜哭喊的小孩儿声,胆子小点的,怕是不敢来这里。 好在周燕没等几分钟,原本空无一人的粮站屋外,渐渐来了许多人。都点着蜡烛或是打着手电,一开始来的是挑着大袋小包的卖家,然后再是挎着空包,或是推着自行车的买家来。 周燕见一个推自行车的男人四处东张西望,时不时对那些卖东西的人询问着什么,主动向那男人招手:“大叔,要鱼么?” 她的声音不小,虽然刻意放粗了嗓子,但周遭压低声音买卖的人都听见了,全都惊奇的看向她这边。 那个男人一听有鱼卖,心里也很惊奇,不过在黑市有鱼卖也不是啥稀罕的事儿。想着家里都快有小半月没开过荤,老婆孩子都吵着要吃肉,他手头又不缺钱,就推着自行车来到周燕面前,“你的咸鱼怎么卖?” “叔,我的不是咸鱼,是活鱼。”那人和高教授同样的反应让周燕微微一笑,主动摊开麻袋给他看货,“下午才断气,新鲜着呢。” “不会吧?这年头还有鲜鱼卖?”男人惊奇的拿手里的手电筒照了照麻袋,顿时惊呼:“哟!还真是鲜鱼啊!个头挺大!” 一听是活鱼,周遭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手头比较宽裕的还直接问价钱。 “三块钱搭四两饭票,也可以用粮食换,如果有工业劵或者布票煤票之类的价钱又另说。”一见人群围过来,深怕暴露目标的周燕把围巾裹得更严实些,一边说着价钱,一边拿出一条五斤重的大鱼再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大鲢鱼,就一根独刺,肉多刺少,老人小孩吃最好了,骨头还能炖汤” “给我来一条!”先前推自行车的男人二话不说掏钱给粮票,周燕帮着把鱼装进他带的布包里,回头对还在犹豫观望的人群说:“鲢鱼就五条,剩下的都是刺稍微多些的草鱼鲤鱼白鲢如果你们想买就搞快,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说不定错过了这次,以后你们都吃不上鱼了。” 这番话让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们顿时下定决心,家里的锅碗瓢盆都上交国家了,说是不用自己动手吃大锅饭,可是这鱼肉,食堂里却从没有过的。 来黑市买粮的人手头都是比较宽松的,这鱼肉难得一见,家里的老人小孩都想馋肉,既然遇上了,何不买条回去给家人们解解馋。 顿时周燕的摊位上挤满了人,纷纷给钱买鱼。 “给我来条鲢鱼!” “我也要,我也要!” “我粮票不够,但是刚刚换了点麦麸子面,我用麦麸子面换成不?”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周燕装了五十条鱼的大麻袋一扫而空,那些闻风而来的买家刚要感叹来晚了,就听周燕说:“我老乡那里还有,你们在这等等,我拿过来。” 先前买鱼还没离去的众人: 你不早说!让我们也好挑挑那鱼刺最少的大鲢鱼买啊! 来回趟,周燕卖了两百五十多条鱼就不敢再卖了。 本来南昆市就没鲜鱼卖,你一下整这么多鱼出来卖已经够让人怀疑的了。要是把剩下的一千七百多条鱼全在这里出手,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把空麻袋收好,正准备换地方,去南区粮站卖的时候。一个一直蹲在她旁边不远处卖粗粮,一副乡下人打扮的老头凑过来问:“姑娘,要买粗粮么?” 周燕手一顿,低声问:“价钱多少?都是啥东西?” “红苕土豆还有芋头,芋头六毛钱一斤,红苕土豆五毛钱。” 这么贵?!周燕在粮站看过各种粮食的价格,红苕在粮站才卖七分钱一斤,怎么在黑市翻了这么多倍! 转念一想,现在实行食堂制,这些黑粮可不就翻了个身么。 周燕顿时觉得自己手头捏着的几百块钱一点也不够用,兴致缺缺的和那老头讨价还价,最终以四毛钱的价钱,买了两百斤粗粮。 本来她还想多买点的,奈何那老头就五十斤粗粮,其余的粗粮都是召唤他在附近的老乡东拼西凑买的。有钱也买不了多的。 不过周围卖粮食的人见她先前卖了那么鱼,手头有钱,又在买粮,都纷纷拥过来,问她买不买粮。 想着兜里还有四五百块钱,周燕也不吝啬,来者不拒的又收了近三百斤的粮食。里面种类繁多,包含各种粗粮c麦麸面c高粱面c玉米面等等。 其中还有罕见的十斤大米,和两把五斤重的挂面。 穿越过来五个月,虽然周老太太每天都给周燕开小灶,可也仅限中午一顿,其余的时候除了红薯粥,她都得跟周家人一样,啃那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灰面馍馍,或者吃那割拉嗓子的粗粮面团子。 现在看到手头的大米和挂面,周燕馋的想哭! 在现代每天大鱼大肉的,她还嫌味道不够好,挑食c倒饭菜,外面吃饭剩菜多从来不打包更是常事。可等她来到了这里,她才知道自己生活在现代是多么的幸福! 有那么多吃的东西随着选择,不愁吃不愁穿,从来没有体会到真正的饿肚子的机会。却没想到,祖祖辈辈们那种饥寒交迫,期盼吃顿饱饭,吃顿好菜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好饿啊!好想吃香喷喷的大米和白生生的挂面啊!就算不用任何调料,她觉得自己都能吃上一斤饭! 不过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手头里的鱼得尽快处理掉,赵有恒明天就要回去了。她现在不处理完的话,那些鱼就得一直呆在空间里,有周老太太不错眼的把她盯着,她实在找不到借口溜出来啊! 东南西北粮站走一遭,火车站又蹲了两个小时,在天亮,阳光出来的时候,周燕终于将手头的鱼处理完毕,只留四五条,给自己解解馋。 包里揣了四千多块巨款,一千多斤的粮票,外加若干各种各样的劵票。一种爆发户的感觉油然而生。 周燕昂首挺胸踏进南昆大商店,先买了几匹看好的花布,打算给自己做几身好看的衣裳,又去日用品部,买了些发卡头绳鞋袜神马的,接着买了十斤棉花,打算给自己做两个胸罩和十几张姨妈巾。 刚开始穿过来的第二个月,周燕便来了姨妈。周燕太太用草纸给她叠了几张姨妈巾似的长纸,叫她垫着用。 那草纸又硬又坑坑洼洼不平,还有造纸技术不佳残留下来的细小木屑,平时擦屁股的时候都觉得刮着菊花疼,更别说用在柔嫩的花蜜部位。 周燕一垫上就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实在是因为那纸刮的肉生疼,像被针扎一样甭提多难受了。 那个时候的周燕就想上城里买姨妈巾来用,可是后来一打听,普通的城市根本没有姨妈巾卖,要买的话得上京市上海买。她便打消了这个年头,想着自己买两斤棉花,拿布缝制一些换着用。 想法很好,奈何现实残酷。这年头的棉花金贵,城里每个人每年定量就一两斤棉花,做衣服被子都不够,哪有那个多余的棉花做姨妈巾。 周燕如果真叫周老太太出钱买棉花做姨妈巾,不得被周家人喷死。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有钱,又好运气的在火车站拿自己刚买的粮食换了十斤棉花票,想做多少姨妈巾都可以。最重要的,她还要做两件胸罩。 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没普及穿胸罩,城里的姑娘穿小背心,乡下的女人穿红肚兜。冬天还好,穿得厚看不见。如果是夏天,尤其是下雨天被淋湿了,胸前那点风光就一览无余。 在上水村的时候,周燕就没少见那些大小媳妇胸前两点直挺挺的顶着衣裳,村里的男人,尤其是那些光棍儿,每次看着那些年轻的姑娘媳妇儿经过,目光总是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叫人看着浑身不自在。 身为大胸光环女主的周燕,胸大是她的日常烦恼,毕竟咱们不穿越的话,就从来没有这样的烦恼不是。 虽然她平时很少出门,可周家男人不少。虽说都是亲人,可被他们看着自个儿的小豆点,她心里还是别扭的慌。 这段时日她都是故意穿厚一点的衣服,在胸前束了一块白布,胸前两点看着才没那么夸张。现在有了棉花,她头一件事,就是先做胸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15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周燕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便凝神进了空间,就着新买的蜂窝煤炉做起饭来。 一大海碗的白面条,上面卧着个白白嫩嫩的荷包蛋,再撒点酱油,虽然没有葱花猪油辣椒油神马的调料,但饥肠辘辘的周燕吃得格外的香。边吃还边在炉子上焖干饭。 这年头的锅碗瓢盆都被上缴,周燕为了找口锅很是费了一番力气。虽然没有买到铁锅,但是瓷煲c瓦罐什么到是找了好几个。 等米饭差不多熟了,周燕又把早准备好的八角c大料c花椒等等佐料,合着一条改了花刀的大鲢鱼丢进大瓦罐里炖。待汤汁渐渐浓缩,又把先前煮好的米饭到进去。不多时,鱼香混着饭香萦绕在整个空间。 拿上瓷勺,周燕猴急的舀了块鱼进嘴里。鱼肉鲜嫩肥美,很多鱼肉都化在汤里了,汤汁又香又浓,直接舀一勺浇在米饭上,一口吃下去满嘴生津,光吃米饭就很香。 尽管先前吃了一大碗面条,周燕依旧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停不下来。直到整个瓦罐刮了个精光,肚子胀成圆球,感觉饭都顶在嗓子眼儿了,周燕这才罢手,躺在空间的地上躺尸打嗝。 太久没这么敞开肚皮的吃过,周燕幸福的摸着自个儿圆滚滚的肚子,心里有点发愁。 赵有恒昨天下午就跟她说过,他们今天坐下午三点的火车回县城。她想找她现代的奶奶,却不知道奶奶住在哪儿。 虽然知道奶奶跟着爷爷在南昌市铁路局上班,但铁路局分好几个分局,每个分局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样,分东南西北坐落在南昌市东的火车站,要进分局的家属楼,没点关系和介绍信,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而且铁路局的工人们是要随火车到每个站点修路铺轨或者检查铁路。就算有关系进了家属楼,可要是奶奶和爷爷出去上工了,没个天,怕是找不出来。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昌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找奶奶,就这么回上水村,她心里不甘心。 不可避免的,她又想到了万能的高教授。本来昨天她想让高教授帮自己打听下奶奶的消息的,可是后来发生吴大拿上门的事,一打岔她就给忘记了。事后虽然想起来,到底麻烦了人家一天,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 可如果不请高教授帮忙,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到时候奶奶还在不在这里还是个未知数,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犹豫了一下,周燕收拾好锅碗瓢盆出了空间,徒步跑去南昌大学找高教授。 没想到扑了个空,高教授的同事说他今天有事请假,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事儿。 跟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女老师欲言又止,周燕也没多想,跟那老师道了谢,转身跑去高教授位于郊区的房子。 青砖瓦房不同于昨日的清静,高家大院外挤满人群,不时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不出来这吴大拿,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干出这种事儿来!” “可不是嘛!刀刀见血!那血流得都快成河了” “可怜高教授夫妻俩,平时多和善的人啊,咱们街坊邻居有困难,头一个帮助咱们的就是夫妻俩。怎么就摊上吴大拿那畜生呢!” “可不是!那畜生砍完人还跑了!公安局来的同志虽然控制住了吴家其他人。可保不齐这吴大拿啥时候回来寻人呢。” “太可怕了!这牙齿还能磕着舌头,咱们街坊邻里平时跟他家有点小过节的,还是回家把门锁好吧,省得被他寻仇!” 各种议论落进周燕耳朵里,她脑袋嗡的一下,瞬间懵了。 吴大拿?刀刀见血?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因为她昨天揍了吴大拿,那厮找高教授复仇出气? 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连累了高教授夫妇!周燕打了个冷战,心慌慌的挤开人群,走向高家院门敲门。 “你找谁?”敲了许久,一个烫着洋气的大波浪卷发的年轻女人打开门,一脸警惕的看着周燕。 周围议论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向这边。 周燕局促的伸出右手摸了摸左手的,声如蚊呐道:“请问高教授伤得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见见他?” “你是谁?” “我,我是周燕,是高教授的学生。” 眼前女人的防备心那么重,模样和高太太有七分像,年纪瞧着三十岁上下。周燕几乎可以肯定,她就高教授的女儿高丽娜。 为了避免误会,误伤己方友军,周舌头一转,找了个最亲近的由头,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我爸爸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小的学生了?”果然,高丽娜听了周燕的话后,心里虽然有些怀疑,到底放下戒备心,拉着周燕进屋:“你是听到消息来看我爸爸的吧?他现在和我妈在南昆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治疗。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收拾下衣服棉被牙刷盆子到医院去。” 高太太有严重的洁癖,医院虽然有棉被病号服什么的,可高丽娜怕自己母亲不习惯,安顿好他们夫妻俩,这才回高家拿衣服。正巧就遇上周燕敲门,直接拉走当苦力。 怀抱两大床棉被,后背一大袋衣服,周燕看高丽娜手里拎着装满各种日常用品的两包大麻袋出门来,心里有个错觉,这高大小姐怕不是想把整个高家都搬去医院吧? 心里吐槽归吐槽,但在看见一辆灰色伏尔加汽车停在高家后门,高丽娜让她上车时,周燕像个土包子似的嘴巴张成了‘一’形,半天都合不拢嘴。 在这个沟通基本靠吼,出行基本靠走的年代。拥有自行车都能让人羡慕嫉妒,能坐上私人汽车的,那就不是普通人了。 尤其是这伏尔加,它是俄罗斯高尔基汽车厂的一款著名汽车品牌,曾被广泛地用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公务用车,在东欧c中国c朝鲜等国也极为常见。配备一辆伏尔加汽车,在当时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标志。苏联与当今俄国的领导人都对它寄与厚爱,中国很多伟人领导或者政府要员都乘坐它出行。 高丽娜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资格坐这种私人汽车呢? 一路满腹疑逗,到达南昌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周燕跟着高丽娜走进医院,听见前头接待喊:“高医生您总算回来了,高教授c高夫人已经转入第四住院部三楼留观。主楼门诊那个急诊心脏病患者已经支撑不住了,急需开腔治疗,胡医生他们都等着您开刀呢,您快去吧。” “一帮怂货!不就是开个胸腔做个心脏搭桥手术,讨论了大半天,我还以为他们多能耐,到头来还是把这个烂摊子推给我!”听完那接待的话,高丽娜画了精致妆容的脸庞微微扭曲。冷哼一声,她将身上抱着的大包小包通通丢给那招待,伸手指着周燕对那招待说:“你带着她,把这些东西都带到我爸爸的病房去。再领着她去医院食堂,给我爸妈弄些软烂的小米粥来。” “好的好的,高医生请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办得妥妥的。”知道这位高大小姐的脾气不好惹,又是医院重金从国外挖回来的心脏专科医生。招待一连声的好的保证,一扭头便被一大群突如其来的打架生事伤亡惨重的人群包围住,让她指点挂号,病房,医生什么的。 招待忙得没办法,只好把身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堆在周燕的怀抱前,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通廊说:“哎,那谁,实在对不住了。我现在没时间带你去看高教授,你穿过这个通廊,然后朝右走过一个小花园,再朝左走一段路进一个大厅,再往前走五十米就到第四住院部,然后爬上三楼到五号房间。至于医院食堂在” 一连串的朝左朝右,听得周燕头昏脑涨,她很想说,她是个路痴,根本找不到路啊! 可那招待忙得不可开交,医院的护士又不多,根本没人搭理她这个没病的普通人。 周燕只能认命的抱着一大堆几乎遮住她视线的物品,缓慢又吃力的朝第四住院部走去。 南昌市第一人民医院很挤,不像现代的医院,动不动就占地好几万平方米。南昌医院总共占地面积不到一万平方米,分一个门诊c两个手术楼c四个住院部,和食堂住宿楼等等。 虽说这个时代工人集团在住宿楼附近开有自己的小门诊,到底大的病痛什么的治不了,就得进这大医院治疗,还有不少乡下来的病人也在这里进行医治。 这就导致本就不甚宽阔的上下楼梯通道十分拥挤,说是密密麻麻的沙丁鱼被挤在罐头里拼命呼吸都不为过。 周燕抱着一大堆东西,使出吃奶的劲儿随着人群往第四住院部楼上挤,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紧密挤压感,让她再度想起了当年上班高峰挤地铁的日常恐怖经历。 这个时候手里的东西千万不能掉,一掉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16 周燕死死的抱紧怀里的东西,奈何东西太多,旁边又有个老色鬼看她长的漂亮,拼命朝她这边挤,想趁机揩揩油。 周燕一个不注意,怀里的东西哗啦啦撒落一地,引来周遭被砸到的人们侧目和不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周燕赶紧给附近被砸到的人们道歉,弯腰去捡棉被时,忽然感觉自己右侧的胸部被人轻轻捏了一把。顿时气血上涌,周燕想也没想,反手抓住那只咸猪手的主人,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同时脚下发力,将那人直接踹飞下楼!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长相猥琐,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王八似的趴在楼梯间的水泥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啊!出人命啦!”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尖叫起来,楼梯一阵骚乱,人挤人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弄得几个抬担架上楼的护工不得不喊:“你们别乱挤!我们担着病人呢,人家刚做完手术,经不起碰撞!” 可楼道里的人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四处乱挤乱窜。眼见那几个护工担架上的病人就要被挤落在地,人群忽然出现三个穿军装的军人,齐齐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担架。 同时,一个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的军人,对着楼道里挤成一堆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地上那个人只是昏过去了,大家帮忙把他扶起来,掐下人中就该没事了。” 他的嗓音厚重有力,整个人带着军人特有的庄重冷峻气质,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中国军人特色晒黑的面庞,显得淳朴又可信。不过他的双眼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虽然特意放柔目光,但他久经疆场磨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对上他双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之对视。 再看这个军人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达到一杠两星中尉级别的军官。这得立多少战功,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到这个位置啊! 楼道里的普通老百姓顿时肃然起立。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片,现在安静无声,按照那少尉的吩咐,把那躺在地上的“王八”扶起来靠在墙上,对着人中就是一阵猛掐。 “哎哟,疼疼疼!谁t不长眼睛!敢掐大爷我!”不多时,王八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给他掐人中的大娘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响,周遭一阵抽气声。 王八再迟钝也感觉不对,环顾一周,发现先前被他揩油的姑娘和一众吃瓜群众,火冒三丈的死死瞪着他看,旁边还有三个军人一同皱起眉头。 王八一下明了,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伸手指着周燕哭唧唧:“哎哟,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差点没踹死我!解放军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她打了我,是不是得赔偿我的损失,进牢房蹲几天号子?” “呸!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还有脸子讹人家!”挨打的大娘捂住被打的脸庞,狠狠朝那王八唾了一口! 先前这个臭男人揩那小姑娘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见了。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以为那小姑娘会忍气吞声,默默忍下此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封建保守的,被人揩油这件事闹开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没想到这个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居然反手把人打到昏厥!虽然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但看她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大娘还是把她归类于做粗活重活多了才会有如此大力气的那一类。 原本大娘也是看在那三个军人的份上才好心给那王八掐人中,却不料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被他打一巴掌! 大娘心里那个气啊,自她当家做主近二十年,就再也没人敢打她,现在倒好,被一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给打了!有那三个军人在,她也不好扑上去撒泼拼命,一听那王八蛋还胡咧咧,可不就替周燕说了句公道话。 “畜生!” “呸!咋没把你踹死!” “解放军同志,赶紧把这畜生送去公安局,还人家姑娘一个公道吧!” 周遭人听完大娘的话群起愤涌,大声嚷嚷着让那王八蛋接受处置。 “大炮c许三,你们把人抓去就近的派出所,交由兄弟兵处理后再来找我。”高凯歌吩咐完,看了眼在楼梯口捡棉被牙刷的小姑娘,走过去帮着捡起两床棉被抱进怀里问:“小姑娘去几楼,我帮你送过去。” 等到三楼五号病房,看到高教授左脚绑着石膏,腿挂在支架上笑呵呵的招呼两人,两人都互看一眼,表情都跟见鬼一样。 高教授可不管他们在想啥,看见他们一同出现来看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来,德子,我跟你介绍下,你旁边的姑娘叫周燕,人长的好看又有本事,虽然跟我认识也就一天,可一听我出事儿,来得最快的还属她。周燕,你旁边的这位解放军是我的侄子高德。今儿应该是凑巧出任务到南昌市,顺便来看望我的吧?德子?” 先不说高凯歌作何反应,当周燕一听身边这位帅气凌人的解放军大哥居然叫高德,脑海自动播放现代某导航提示语:“高德地图为您持续导航” “噗——”一个没忍住,周燕兀自笑了起来。 “大伯,我现在叫高凯歌。”高凯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周燕,不明白这小丫头在乐呵个啥。又转头看向躺在同一间病床的高太太,“伯母,感觉好点了吗?那吴大拿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尽往二叔致命位置捅。这么危险的人物,我看还是上报上级,让队里的人帮忙捉拿归案。” 相较于高教授全身缠满绷带,一只腿骨折重伤,高太太只是有些皮外伤,加之腿部不便这才跟着住进病房。 听了高凯歌的话,高太太眼圈一红,愧疚的低下头,轻声低语:“都怪我,要不是我” “那老鳖孙就不劳烦你们军队了。一个鳖孙惊动你们军队帮忙抓人,你把人家公安局的同志当什么了!”高教授直接打断高太太的话,乐呵呵的对高凯歌说:“我先动手打人的,打不过他,就只好激怒他,来个苦肉计,让他下半辈子都得蹲牢里。” 高凯歌: 那我还要说你好棒棒了?亲叔! 大概知道事情真相的周燕也忍不住汗颜,看不出来,斯文和善外表的高教授也是个狠人,为了除掉曾经欺负自己老婆,又蒙骗自己多年的吴大拿,居然玩命似的来了这一出。 果然人不可貌相,周燕决定以后不要轻易得罪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叔侄俩在寒暄,周燕不想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先把高丽娜交代的物品全都摆放好后,又去食堂打了三份小米粥并两样素净的小菜送回病房。 高丽娜指导完手术也到了病房,看见她怀抱五个大饭盒,吃力的推门进来,赶紧起身帮她端,同时甩了个眼刀给高凯歌:“还人民的子弟兵呢,不知道去食堂打饭啊,还劳烦人一小姑娘跑那么远的路,跟一大帮臭男人挤在一堆打饭。” 十五岁就出国留学的高丽娜,完美的接受了国外各种开放文化的熏陶,加上随了她妈洁癖的性子,从小骨子里就看不上除了她爸以外的肮脏男人,以致她今年三十有二都没结婚。 得,坐着也躺枪!高凯歌斜长的眉毛抽了抽,这都过了饭点了,他怎么知道他大伯还没吃饭,就算知道,他大伯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他也不好打断他叔离开啊。 不过他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谁让他这个堂姐从小到大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她说的话都是圣旨,你要敢忤逆,把你祖宗十九代操了都不一定。 因为有高丽娜这个关系户在,医院为数不多的单人病房就被高教授夫妻俩给占了。不过说是单间,也不甚宽阔,十五平米左右,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放开水的小木桌,再进三人在里面,多少觉得拥挤。 不过这时代的条件也就这样了,周燕帮着高丽娜伺候高教授夫妻俩吃完粥菜,高丽娜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主动问起她的家里情况。 周燕半真半假的说着,当说到她其实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来南昌市找失散多年的表姐时。高丽娜一阵唏嘘感叹,扭头就给电桩子似的高凯歌下了个任务:“德子,你关系广,我看你闲的没事做,不如你带着小燕子去铁路局走一趟。” 高凯歌c周燕:???喵喵喵? 高凯歌:“姐,我是出任务回来的,只有半天的时间,一会儿就得走了。” 被高丽娜强行安上还珠格格小燕子行头的周燕,内心也是一阵拒绝的,本来就是胡诌的借口,跟着解放军同志一起去,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好! 可高丽娜对周燕印象太好,觉得这姑娘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为人淳朴又热心。要不是年纪太小,她说不定都想把魔爪伸过去,问问她搅不搅基。 现在周燕有困难,她如何不帮一把。 帮!必须得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17 “大炮,后面那姑娘是咋回事儿?”去往南昌第三铁路分局的路上,许三一边开着军车,一边瞄着后视镜里的动向,小声的问大炮。 “我咋知道咧,我不是跟你一路押人去了。”大炮瞅着后视镜里,高连长沉着一张脸,那个将人一脚踹晕的大力小姑娘,则好奇的东张西望打量着车里,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大炮忍不住嘀咕:“难不成,这小姑娘看上了咱们高连长,想赖着连长?” 不怪大炮这么想,实在是高凯歌在女人堆里人气颇高。一是高凯歌的父亲,是川南某军师的师长,母亲是江南书香世家,他的出身背景本身就让女人们趋之若鹜。 二是,虽然高凯歌因为长期在外出任务皮肤晒的很黑,但他本身就长的好看,五官轮廓分明,皮肤黑只会彰显他的硬汉男人气概,让他更加抢手。多少女人宁可不要矜持,也要巴巴的往他身上贴。 后座那小姑娘虽然看着年岁不大,可该发育的都发育了。尤其她还是个乡下人,许三可不就理所应当的把她归类于想爬高枝,做城里人,不要脸的女人一类了。 “你小声点,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你这话不是存心羞辱人家,让人家没脸儿。”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许三看了看后视镜,伸手拐了拐大炮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咱们连长是有婚约在身的,轻易不会与别的姑娘有瓜葛。” “建国前立的婚约,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能做数儿。”大炮不以为意,“要我说,也就是师长古板,非要连长准守婚约找人。不然就连长这岁数儿,孩子都该满地跑打酱油了” “能耐了啊,敢编排师长!”大炮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猛遭一个爆栗,高凯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炮一个哆嗦,顾不上被捶痛的脑袋,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前方打岔道:“拐过前面路口就到第三铁路分局了,连长你要下去吗?” “不了,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凯歌瞅一眼听地方到了一脸激动的周燕,想了想说:“小姑娘,你力气挺大。那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人,居然直接被你踢昏过去,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你想当女兵,我可以帮你找找门路。” 这算什么?许三c大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说建国以后军队重新编制,女兵很少再招,就算招,也必须经过文化c背景c历练等等才能入伍。 单说高连长平时就是个人狠话少的高冷主儿,咋滴突然给人拉关系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模样不差,身段也不错,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啊! 连长,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犯大错误啊! 许三c大炮正准备苦口婆心,力挽狂澜时,就听见周燕那脆嫩嫩的声音说:“谢谢解放军叔叔的好意,我吃不了苦,不是当兵的材料,劳烦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天天吃穿不饱就够苦了,还让她去当兵,日日风吹雨晒,各种训练任务连轴似的不停歇,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高凯歌脸瞬间变黑。他还不是牢记堂姐高丽娜的话,让他多多照拂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姑娘,最好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能够在城里落户,过过好日子。这才想着让周燕去当女兵,他也好时长照顾照顾。 先前在医院里,她一个瘦小的姑娘,不但反手把那男人过肩摔,还一脚把人踹晕的那幕,实在震撼了高凯歌,他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而且反应迅速,出手灵敏果断! 高凯歌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当兵的好苗苗。就凭她那一身的蛮力,遇上实战,只需要一脚把人踢飞踹晕,连武器子弹都省了!多好!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喊他叔叔! 高凯歌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五岁!虽然经常风吹雨晒,皮肤有些干燥显老,但也没老到当她叔叔的地步吧! 一时间车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闷尴尬。 咕咚,许三c大炮一同吞了吞口水。默契的坐正坐姿,眼观鼻鼻观心的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高凯歌这个在军队里拥有“冷面阎王”的怪物迁怒。 “呵呵”高凯歌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薄唇轻启:“停车。” 没等车里三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打开车门,而后抬起穿着军靴的右脚,对准周燕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车! “你既然那么能耐,就自个儿进铁路分局找人吧。我忙得很,恕不奉陪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军卡,周燕捂住被踹痛的屁股,跳着脚大骂:“王八羔子!一言不合你就踹老娘屁股!什么毛病!心眼儿比鸡肠还小!你还是军人咧,我看你是流氓才对!你有种别跑!我们一对一,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敢不敢踹我屁股!” “噗嗤——”开车跑路的许三c大炮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当兵的男人多少都有点痞性,时不时干些不伤军律的事儿。但是高凯歌当了十年的兵,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做这种出格又损害军誉的事情。今天难得见他吃瘪,这两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全然忘记后面坐了一只会吃人的阎王! 一人挨了个爆栗后,高凯歌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看着周燕捂住屁股,一瘸一拐追过来渐渐变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丫头片子。叫周燕是吧?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说起来,周燕一开始对高凯歌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军人都是真正的用鲜血生命捍卫国家,如何不让人尊敬! 而且高凯歌在医院还帮她解了围,又跑前跑后托人帮她打探消息,最后得知她奶奶张云兰在铁路三分局,还让她坐军卡送她过来,周燕是万分感谢的, 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小鸡肚肠,居然踹她屁股!周燕对他的好印象顿时冲刷的一干二净,在心中的黑名单上狠狠的划上一笔。 心胸狭隘,不值深交!下次遇上,一定要踹回来解气! 因为提前跟铁路三分局家属楼这边打了招呼,尽管半路被高凯歌放鸽子,周燕倒也不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空间里准备的要拿给奶奶礼物的搪瓷盆c热水瓶神马的见面礼放在褡裢里,然后一路小跑,跑到铁路三分局的家属楼。 说是家属楼,其实就是两层高的土培楼,总共二十个土楼,每层住了五户人家,房门对着一条横着的通道,上面挂满衣服,下面放满板凳空炉等等杂物。看起来格外得拥挤杂乱。 周燕先去门卫那里做了登记,然后往后手边第七号土楼的二楼走去。 通道有好几个妇女正在晾晒衣服和被褥,瞧见她乡下人的打扮,手里还拎着东西,皆停下手,好奇的打量她。 “姑娘你找谁?”有个热心肠的婶子见她东张西望,以为她是哪家乡下来的穷亲戚,别人不愿意接待,便主动搭话问她。 “婶儿,我找张云兰。”周燕笑了笑,“我是她的远房表妹,从乡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婶子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伸手指着通道最后那间屋子说:“张云兰就住那屋儿。” 顿就顿,又压低嗓音对周燕说:“我还以为她娘家没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个表妹啊。你咋才来,你表姐过得忒惨了!都快被她那口子,还有她那恶婆婆打死了!” 果然和年轻时候奶奶的经历一样!周燕听着心都揪了起来,跟那大婶儿道了谢,急急忙忙跑去最后一间屋儿。 刚要敲门,就见房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神色狼狈的从屋里走出来。 没等周燕看清她是谁,“哗啦——”一大盆冷水从里面泼了出来。不但把那年轻女人泼了个湿透,周燕也被祸及鱼池,身上被打了个半湿。 靠!这谁啊,这么没素质!这是存心泼人啊! 周燕怒目抬头,就见一个满脸菜色,耸搭着一张老脸,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盆子,叉腰对着先前出屋的年轻女人大骂:“遭天谴的娼/妇哟!那菜团子可是留给我儿子下班回来吃的!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敢偷食儿!” 那年轻女人被她骂的肩膀一抖,低着头,声如蚊呐说:“娘,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就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哈!说得你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两天的稀粥难不成都喂狗了?!”中年妇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木盆哐当一下丢在地上,眯着一双不讨人喜的吊角眼冷声说:“你想吃饭团子?成啊!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给你吃!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周家去!爱去哪就去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18 像是戳到痛处,年轻女人低着头没再吭一声。中年妇女鄙夷嗤笑,“哐叽”一下重重的关上门。 那关门得狠劲儿,像是捶在了周燕的心上。原来,邻居老太太们没有说假话,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过得猪狗不如。 “你是张云兰吗?”压住心里的翻涌,周燕伸手拉了拉年轻女人的衣服,“我是你表妹,我从蕨溪村来的。” 张云兰猛地回头,瘦削脱框的大眼睛蓄满泪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燕,像是在打量她,又像不敢置信。 看到奶奶面黄肌瘦,身材单薄如纸,风一吹就能倒。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手脚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周燕心里又怒又酸,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下来,一把把奶奶抱进怀里,大声痛哭:“奶奶,我来晚了,对不起!” 张云兰无声的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房门“哐当”一下又被打开,她的婆婆丁氏凶声恶煞的站在门口大吼:“哪个活腻歪了的贱蹄子!青天白日的在我家门口哭丧,要哭回你家哭去!” 感觉怀里的人身子明显又一抖,周燕气不打一处来,松开张云兰,反手用尽十二分的力气狠狠甩了丁氏一个耳光,“老不要脸的死婆子!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表姐的?真当我表姐娘家没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的力气太大,丁氏没防着她,一把掌被她斜扇在地上,正好磕在丁氏先前扔在地上的木盆铁丝上。顿时脑袋戳了个细小的窟窿,像一小股漏气的喷泉滋了地上一小摊血。 丁氏望着地上的血有点懵,自从儿媳妇张云兰进门三年以来,一直未有所出。她从最开始的各种看不顺眼,到动手打骂,已经在家里横惯了,连带着周遭邻居也不敢轻易惹她。 今儿真是见鬼了!一向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爹妈死绝,亲戚不管的儿媳妇,居然凭空冒出一个表妹,上来就抽她!反了不成! 向来不肯吃亏的丁氏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照着周燕的脸庞狠狠抓去,“哪里来的小娼/妇?敢打老娘!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脸!” 周燕看也没看,抬脚狠狠往她肚皮一踹! “哐当——”丁氏直接被踹到墙上,入墙三分!! 伴随着她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整栋楼都抖了抖,有好奇的邻居伸出头来看,被周燕凶巴巴的凶了回去:“看什么看!周家的家事!你们管得着?!” 得,周家打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几次都快闹出人命,前来调解的公安局同志都管不了,他们就更管不了了!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多半缩了回去,也有胆大不怕事的群众,不错眼儿的盯着这边,比如先前给周燕指房间的婶子,脸上都带着一副解气儿的表情。 该!叫你不把媳妇儿当人看!平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克扣粮食,一整天就用一碗稀得连米儿都看不见的‘稀粥’把人打发了。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 “妹子,你干啥?可不能再打了!”那边张云兰见周燕似乎还不解气,把她婆婆从墙上粗鲁的扯下来,抬脚又想踹,她赶紧拦住周燕:“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倒不是张云兰护婆婆,看见丁氏被打成死狗一样,她多年的憋屈委屈也在这一刻得了安慰和解气。 只是张云兰是独女,她父母在她六岁战乱的时候双亡,这么多年来,除了十八岁以前,她被大伯一家勉强收养,成日下地干重活儿。而后被她那口子周道友赶集时恰巧看中,以三块钱,五十斤粮食卖给他做媳妇儿。 嫁过来这么多年,她在周家挨了多少毒打苛待,她的大伯,还有那些五服亲戚,没有一个人替她出面出头。 今儿忽然来个年纪不大的表妹,上来就打婆婆。张云兰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为难。 高兴的是,娘家终于有人记得她,替她出面了。害怕为难的是,她已经嫁进了周家,就是周家的人。虽说表妹打了婆婆一时解气,到底她还要一直生活在周家里,以婆婆和她那口子混不吝的性子,等表妹一走,她不知道要挨多少毒打。 想到这里,张云兰忍不住的又抖了抖身子,越发苦苦的劝周燕停手。 周燕出了一通气,也没想着要把人往死里打。毕竟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现代,关于家暴的事,国家从来就没有对女方有任何针对性的法律保护措施。顶多就是警/察出面上门劝和,根本不管女方受了多少暴力伤害。就算出了人命,顶多唏嘘两下,把男方关上个十几二十年又放出来祸害别人。 面对这样的事情,周燕的观念就是以暴制暴!你不是横吗?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我就打得你爬不起来,打得你记住教训,再也不敢欺负人! 站在一边,周燕冷冷的看着张云兰把丁氏扶进屋里躺着,在她一个劲儿道歉的时候,不耐烦的把她拖走。领着她去就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开始认亲事宜。 在周燕编了一通什么战乱失联,七大姑八大姨拐着弯儿的亲戚,找了张云兰很久等等。听得张云兰双眼泪汪汪,紧紧握着周燕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好妹子,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她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了,她也就有底气跟婆婆老公说道说道,不再任由他们打骂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周燕红了眼,不由自主的想起现代老了的奶奶,节衣缩食一辈子,却舍得花钱给她买最好的东西,知道她爱吃什么,每次她放假回老家,一准儿好酒好菜天天备着,自个儿平日里却舍不得多吃一块肉 这样好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周燕心疼又愧疚,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对奶奶,最好她能跟爷爷离婚,跟自己回上水村的周家去。 可是周燕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要离婚十分不容易。一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民政局,根本不管离婚这挡子事儿。二是,奶奶真离婚了?那在现代,她和他爸爸伯伯们,又从哪里出来呢? 一时犹豫不决,正好饭店服务员上菜来。周燕便将此事暂且压下,照顾着奶奶吃饭。 知道奶奶长年来几乎一直拿水填充肚子,周燕特地点了几个好菜给她补补,红烧肉c东坡肘子c韭菜炒鸡蛋c猪肉馅儿的大包子,并一大碗浓稠的精细米粥。 满满一大桌子菜,虽然所谓的红烧肉和东坡肉都是大肥肉瘦肉少,肉馅包子里面的肉馅丁数都数的清。可近三年没吃过啥好食物儿的张云兰还是看傻了眼。 “姐,别愣着了,趁热快吃吧。”周燕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很快装了满满一碗,细看都是肉菜为主。 张云兰看着自个儿面前堆成小山的饭菜,再看坐在自个儿身边的女孩儿一脸关心,使劲儿的给自个儿夹菜。一股久违的亲情温暖感油然而生,张云兰忍不住,眼泪又啪嗒啪嗒往桌上掉。 自从六岁那年爹娘死后,亲戚们都不愿意管个吃白饭,以后还嫁出去的女娃,张云兰就东家蹭西家偷的吃着百家饭,受了无数人的白眼嘲笑长到了十岁。 那时候她渐渐长大,模样也渐渐长开。大伯娘见她模样长的不错,打着以后把她卖出去换钱的想法,勉为其难的把她收留了,每天把家里所有的粗活重活儿都推给她做。 虽然勉强能填饱肚子,她却感觉自己像头驴子一样,被人拿鞭子在屁股后头抽着,连轴似的,一刻停歇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啊,她随大伯母去镇上的集市赶集,不小心撞上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年轻男人。当听大伯母说要把她嫁给他的时候,她满心欢喜憧憬。想着自己以后也是有家有人护着的人了,却没想到,她嫁的,是个地狱来的恶魔啊! 当石头般的拳头,一拳又拳捶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心里那点儿火,一点一滴的被浇灭。 生,不如死。她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却没想到,老天有眼,给她送来了表妹。不但给她出面,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她在,她会保护她的。 尽管知道,一个十四岁丫头的话并不可靠,可张云兰心里就是暖暖的想哭。周燕c周燕,我的妹子,我的好妹子啊!我好想跟你回家看看啊! 她们这边吃着饭,钢铁厂第九车间里,周道友正操作着机械炼钢,忽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四叔!四叔!你快回家吧!四婶儿被人打得快死了!你快回家瞅瞅吧!” “啥?!”周道友一惊,机械操作失误,新炼好的一块巨大钢块噗咚一下掉回熔炉里,溅起无数熔浆,烫伤站在熔炉旁搅浆的几个学徒。 “啊!!”刹时车间里一片惨叫,周道友却不管他们,直直往车间外跑,徒留车间主任在他背后大吼:“周道友!你在干啥?!怎么操作机械的?!!把人烫伤了连句道歉的话儿都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19 周道友一路行色匆匆地回到家里,看见自个儿老娘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额头敷了个补巴,地上还有一小摊血迹,瞬间懵了。 他的老娘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那就是蛮横不讲理,能动手就绝不动嘴的混不吝。打小他就在她的打骂文化熏陶下养成了跟她一样的德行。 这样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打在床上有气出没气劲儿? 像是知道他在想啥,闻讯而来比他早到的其他兄弟姐妹,把从周围邻居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 当听闻是一个小姑娘把丁氏打成这样,那姑娘还是他媳妇儿娘家表妹的时候,周道友整张脸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张云兰家里是什么情况他是知晓的,正因为她家里人死绝,亲戚又都靠不住,人还长得水灵。周道友这才买她回家,便于“管教”。 周道友头一个老婆就是因为不服他的“管教”,叫上娘家一大群兄弟亲戚上门来,把他揍的半死不活,他吃了大亏,把那女人扫地出门后,这才暗下决心要找个软柿子媳妇好拿捏,因此这才选择了张云兰。 这三年来,他和丁氏打骂张云兰都成习惯了,猛然间跳出一个替张云兰出头的人,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周道友气的火冒三丈。 想找人算账,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连公安局同志都奈何不了他,那丫头片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手。 一时踌躇不定,只坐在床边,见丁氏只是流了点血,腹部被踹淤青有内伤外,倒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开口询问她当时的情况。 四个儿女媳妇们都到齐了,人多力量大,丁氏心里有了底气,嘴巴一歪,哭着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通。 想她诨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像那个死丫头片子力气大成那样,把她往死里打,还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给她留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真是太可怕了!那丫头在打她的时候,看向她的那双眼睛,狠戾冰冷的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她毫不怀疑,如果当时不是张云兰拦住她的话,她真有可能会被那丫头活活打死! 听了丁氏亲口描述,纵然不信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力气大到夸张,但看周家门外那堵土墙,清清楚楚印着丁氏被踹飞过去的身影。周家有胆小的人打了个寒战,小声嘟嚷着:“这丫头怕不是什么怪胎吧?力气大成那样,咱们就是一家人上,也打不过她啊!” “怕什么!咱们一家老小加起来都有十多口人,还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听了自个老娘的亲诉,周道友还是觉得夸张成份太多。瞧着屋里几个小辈儿都露出“我怕怕”的神情,周道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一拍了下他们的脑袋瓜子,没好气儿的说:“没出息的家伙们!真怕的话,回去操家伙!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得了他的信儿,几个小辈儿跑的无影无踪。周道友暗骂一声怂蛋,被那三个小辈儿的父母听见了,都统一低着头装没听见。 没办法,周家老爷子死的早,丁氏一人把他们兄妹四个拉扯大。除了老大是儿子,中间俩都是闺女,最后才是周道友。 作为老小,自古就比上面的哥姐受父母宠爱些。加之周道友与丁氏脾气一样,两人臭味相投,啥事儿都一条心。要是憷了周道友,就等于憷了丁氏。 以丁氏那混不吝,整天吵吵闹闹的性子,那三个小辈儿的父母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很快,三个小辈儿操着家伙回来,刀枪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都被没收去炼钢了。他们操的家伙,只是手腕粗的擀面杖c扫帚c木棍等等。 周道友看着这些所谓的‘武器’,心里的复杂感可想而知。没等他发号施令找人算账时,房门哐哐的被人敲响。 周家人齐齐吓了一跳,以为周燕卷土重来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见一个大嗓门儿的男人喊:“周道友在不在?有人举报你聚众打架!快开门!检查!” 周家人才松了口气,又立马提到嗓子眼儿。你瞅我,我瞅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哪个王八蛋举报我的?让我知道是谁,定扒了他全家的皮!”屋外的人哐哐敲个不停,周道友听出是厂里保卫科的队长老齐,心里暗骂一声我草! 周道友的房子是厂里分配的,有任何纷争都归保卫科管,保卫科要是实在管不了,这才移交公安局。 周家人今儿都到齐了,几个小辈儿还找了“武器”上来,平时跟周家母子有过节的人,可不就是趁机打压他,告了个聚众斗殴么。 要知道周道友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家暴张云兰,除了本性使然外,还因为他还是钢铁厂第九车间炼钢模器械的头号师傅! 虽然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可因为是木匠,对厂里各项机械都很熟悉。又因为他在建厂初期,是国家特定招进来的技工。现在已经是六级技工,每个月有五十二块五毛的工资和四十一斤的粮票。 有这些比普通工人多了接近一倍多得丰厚待遇,就证明周道友在炼钢厂有一定的地位。谁叫人家有技术在身,是国家特招的呢! 不管他是人渣还是王八蛋,连公安局都要看几分薄面,周道友可不就螃蟹走路——横着走! 当然,他横着走的事儿,也仅限于打老婆的事儿上。毕竟,这是所谓的家事,别人管不着。 别的事和人,他可不敢横。保卫科虽然不算什么正经职位,可它却管着厂里家属楼区的一切纷争。你要风评不好,就算你是国家特招的技工,也会把辞退回家横。谁让厂里有的是学徒工,在国营企业上班的师傅是不允许藏私的。因此一个技工师傅被辞退并不稀罕。 明白是被人计算上了,周道友气的脸黑了不少。忙打开门,强笑着应对前来检查的保卫科小队,再三申明自己一家子只是聚一聚,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然后在保卫科小队凌厉的目光下,周家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周道友和丁氏大眼瞪小眼。 而此时吃饱喝足的周燕,领着张云兰在附近的公园,百货商店,供销社等等逛了一圈。 在张云兰一连串的感叹声中,周燕得知她嫁给周道友后就来到了南昌市,然后一直呆在家里洗衣做饭干家务活儿,连他们住的土楼都没下去过。 听得周燕一阵心酸,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在南昌市买套房子,把奶奶接过去跟她一块儿住。到时候她好吃好喝的把奶奶养着,还带她到处去玩儿,最好走遍全中国! 可惜的是,当张云兰听见她说离婚的时候,吓得连连摆手,“离啥婚?道友会把我打死的!就算真离了,我一个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没有娘家靠山,又离过婚,身子不干净的女人。以后哪个男人还敢要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张云兰的想法,是这个时代很多封建女性的想法。认为自己嫁了人,不管对方是人是狗,都得跟对方过一辈子。美名其曰:这就是命! 就算真说动她们离婚,她们的观念里,还是想着要嫁人,要靠男人。没有男人,她们就活不下去。根本就没想过自立根生,独挡一面。因为,男人就是她们的天! 周燕劝说了许久,都没劝动奶奶离婚。看来是她不够强大,奶奶不信任她能给她带来幸福,带来安全感,带来好日子。生平第一次,周燕有了要来城里上班打工挣钱,养奶奶的念头。 不过这个想法在这个时候并不现实,一个是三年大饥/荒马上来了,再跟着是精简知青下乡。以她目前的年纪阅历,要找份不被精简的工作十分困难。除非,她有较高的学历和人脉,让国家政府知道她是个可用的人才 不可避免的,周燕又想到了高教授。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的大学学历,给自己颁发一个大学毕业证书,那该有多好啊!那样她就不愁工作了 想法是好,真做起来诸多困难。周燕暂且甩在脑后,拉着奶奶往周家走。 既然奶奶死活不肯离婚,周燕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那么她得想个法子,让周家母子得到教训,不敢轻易对奶奶动手。同时奶奶的日子也要跟正常一人吃喝玩乐,等到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到南昌市安家落户,到时候再把奶奶接过来一起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0 正式步入八月, 天气依旧燥热非常。 周燕领着张云兰回钢铁厂家属楼,刚到周家楼下。就见一个长头发的十五六岁姑娘,站在楼梯口四处张望。 瞧见她们俩, 那姑娘眼睛一亮,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喊:“云兰姐,你总算回来了, 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你去哪了?” “文静啊,你咋在这里?今儿不念书了?等我干啥?”张云兰有些奇怪的问道。 “姐, 这位是?”周燕拿眼神询问张云兰,她马上做介绍, “吕文静,隔壁邻居大婶刘秋菊的小女儿,可出息了, 年纪小小, 就考上了市里的高中!” 刘秋菊就是先前给周燕指路说张云兰住哪儿的好心婶子, 也是周遭邻居中,为数不多的, 敢和周家母子较劲儿, 时不时护着张云兰,还隔三差五偷偷给张云兰吃的大好人。 先前在国营饭店的时候,张云兰就跟周燕说起了刘秋菊, 直感慨, 要是没有刘大婶儿时不时接济她, 单凭丁氏每天给她的一碗薄粥或是一两块比石头硬的黑馍馍。只怕她早已饿死,成为孤魂野鬼了。 因此听张云兰介绍完吕文静,周燕由衷的觉得她面善可亲。笑着主动拉起她的手一阵猛夸:“文静姐,我可以叫你姐吗?你真是好厉害!我听说南昌市的高中都很难考上,多少人都考不上呢。真羡慕你脑子灵光,能考上这么好的高中!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谢谢你和刘婶婶平时照顾着我表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莫推辞。”说着,把先前在百货商店买的头绳发夹袜子什么的,一样拿了一对,塞在她的手里。 “我只是运气好,凑巧在及格分数上录取,现在还没去学校报到呢,你可别这么夸我,我受不住。”吕文静被周燕这么热情的阵仗吓了一跳,再看手里的玩意虽然不算多金贵,可样样齐全,花样新颖,加起来价钱也不少。忙推辞:“这些东西我都有,妹妹拿回去,别再我身上浪费了。” 周燕含笑看着她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饰物,只用一根黑漆漆的橡皮圈绑住的马尾头发,以及露脚踝,没穿袜子的双脚,笑然不语。 她不会告诉她,马上就要面临饥/荒c破四旧c文/革。即使千辛万苦的考中了高中,也会因为这些事停课近三年,甚至更久。 等再次恢复高考,又要面临成千上万的知青一同竞争高考,到那时候,吕文静的年纪也不小了,肯定会被父母逼着结婚生子。运气好,嫁个好婆家,可能会支持她再次高考。运气不好,遇上不开明的婆家。她的后半辈子,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孩子爱人婆家娘家中,忙忙碌碌过完下辈子。 不过,此刻吕文静因为考上高中,心里的自豪快乐,是遮都遮不住的,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纵然知道事情的结局,周燕也不会犯贱的去破坏别人的快乐好心情。毕竟无知也是一种福气,等真到事情最坏的地步,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开端,人们也曾快乐幸福过。 面对周燕坦坦荡荡的目光,吕文静心知肚明的红了红脸。虽然她家相较其他人家情况稍微好一点,父母都是双职工,两个哥哥也都在上班。可也仅限填饱肚子,偶尔能节约出来四五斤粮票c三四块钱来,但要是拿多余的钱儿买女孩儿家爱打扮的玩意儿,却是多的一分都没有。 尽管吕文静觉得自己挺有读书人都该有的骨气,可面对这些女孩儿们都喜欢的玩意儿,吕文静心里还是犹豫不决。 她的母亲是个乐于助人的善心人,从不求别人回报。这这些年没少帮忖外人,被她奶天天骂败家娘们儿。可她的母亲依旧我行我素,做着自个儿想做的事。 吕文静支持母亲的善举,但又觉得,有付出就该有回报,母亲又不是菩萨,家里情况又不是特别好。干啥要一直无欲无求,佛光普照他人呢? 这么一想,吕文静心里轻松了许多。心安理得的收下礼物,跟张云兰说起正事儿:“先前周家的人都到齐了,还带来擀面杖c木棍神马之类的武器。我妈看情况不对,转身通知给了保卫科。虽然后来周家人都走了,可看情况,丁大婶儿周四叔都还在气头上。我妈担心他们会把你往死里打,让我在楼下等着,说让你跟着你的表妹回去避两天再回来。” 这借口好!周燕早想把奶奶打包带走了!有吕文静这对母女神助攻,她觉得这事儿能成! 她满心期待的看着奶奶,却见她苦笑一声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横竖都要跟他们杠上,不如早点了结,心里也舒坦些。” 吕文静有些惊讶张云兰今天怎么这么硬气,转念一想,她娘家来人了,她表妹不但脾气爆力气大,关键是人家还有钱。被欺压这么些年,可不该她硬气一回了么。 知道奶奶就是个牛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甭想动摇,周燕无可奈何的拎着包裹,随着奶奶上楼。 这会儿正是饭点,楼上的五户人家,除了周家,都在横着楼道烧火做饭。上楼梯口那儿有个用胶管子从楼下大院正中间接上来的自来水管子,刘秋菊正蹲在管子旁边儿淘米洗菜。 瞧见张云兰三人上楼来,刘秋菊把菜篮子放在一边,急忙站起身来拦住张云兰,压低声音说:“你咋回来了?我不是让静啊给你传信儿,让你避避风头吗?” “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张云兰淡淡一笑,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横竖都要回来的,不如把事情摊开来说,也免得弄得大家都不安生。” 张云兰思想是封建落后了,但不代表她傻。长年累月的被人苛待家暴,就算是个泥人儿,也是有脾性反击的。 没见到周燕之前,张云兰报抱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混日子。再见到周燕后,她忽然有了希望盼头。 在短短半天的时间相处下,在周燕不断给她灌输,要自强,要独立,要不怕事,可以离婚,可以自己上班工作挣钱,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四处玩耍的思想下。张云看从未觉得自己心中有这么的开明。 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是需要被人疼,被人爱的,而不是被人当成保姆c粗使婆子c出气筒。她也有自己的思想c生活和朋友。周道友再敢打她,她就和他拼了!实在不行,她就跟他离婚!反正表妹说了,她真离婚了,她会养她一辈子!还会找个好男人娶她! 刘秋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虽然先前亲眼目睹了周燕是如何把丁氏打趴的,在她眼中,那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哪能和一个嗜打成性的凶恶男人正面刚? 见张云兰执意要回周家,想着她们两个姑娘回去铁定会吃亏,刘秋菊忙让吕文静回家,把她两个儿子和她那口子吕大海都叫上,随张云兰一同回周家撑场子! 吕家的伙食不像一般人家扣扣嗦嗦勉强过个饮水饱,吕家的伙食儿是实打实的,每人八分饱。因此,吕家父子三人身子都长的十分壮硕。 尤其是吕家两个儿子,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正值年轻,力大体壮,往周家门口一站。周道友开门见到张云兰,到嘴骂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周家屋子本就不大,丁氏又是个不爱收拾,喜欢捡破烂的性子,屋子里拉拉杂杂堆了许多缺胳膊少腿的瓶瓶罐罐,多几个人进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在床边,跟躺在床上挺尸的丁氏大眼瞪小眼。 “你们想干啥?”瞧着张云兰身后跟着瘟神周燕,还有隔壁吕家三父子,周道友沉着脸,坐在床边开口问。 “我”张云兰刚要开口,周燕伸手拉了她一下,而后站直身体,眼睛直直盯着周道友,“表姐夫是吧?我暂且叫你一声表姐夫。我这次来,是要带我表姐回娘家的,你跟我去南昌市第一法院走一趟,把你们俩的婚离了。这些年你毒打虐待我表姐的事,就用一百块钱,五十斤粮票了结吧。不然,呵呵,不要怪我不客气!” 虽说这个时候还没有民政局,周燕恍惚记得,民国时代的女人们要想离婚,可以去法院打官司判决离婚的。 虽然要判决双方离婚的因素有很多,但家暴虐待女方这件事,是最有可能离婚的。一旦证据确凿,女方要想离婚,还是比一般离婚官司相对容易些。 周燕都想好了,要想奶奶后半生过的安稳幸福,就必须让奶奶离婚,远离周道友母子这两颗毒瘤。然后再另寻良缘,由她帮忖照拂着过完下半生。 可惜的是,她想得美好,当事人却都惊呆了。 张云兰是惊讶,表妹明明说好跟她回来,一起教训教训她家那口子,让他不敢再打她。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去法院打离婚官司呢?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啊! 周道友是惊愕,媳妇嫁过来就是他的所有物了,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怎么还能离婚?断绝夫妻关系? “离婚?做梦吧!”一想到张云兰虽然骨瘦如柴,可该有的地方都有,脸蛋儿长的如花似玉,下面又紧又小,骑在她身上,一边策马奔腾,一边打她的身体,让她发出猫崽子似的低叫声,别提多销魂了。 这样极品的女人,以后就被别的男人骑。周道友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面色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周燕道:“想离婚?除非我死!否则她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 “就是!还想离婚?还想要钱和粮票?我呸!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德行,连那窑子的娼/妓都不如!也就是我儿子傻,肯要她,不然” “啪——!”躺在床上接话的丁氏,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周燕重重的扇了个耳光,直扇的她耳朵轰鸣,脑袋偏向一边,半饷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贱人!你活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见自个老娘当着自个儿的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周道友气血上涌,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捏紧拳头,照着周燕的面门狠狠砸去! 吕家三父子一直密切关注着屋里的动静,瞧见周道友站起来身来,三人忙上去架他。只是周道友正在气头上,像只脾气火爆的狮子横冲乱撞的,力气极大。三人只堪堪拉住了他的衣襟,没拉住他的人。 在衣服被大力拉扯撕裂声中,周道友红着双眼,举着拳头冲到了周燕面前。 “啊!”在张云兰惊慌失措,想要替周燕挨这一拳的叫喊声中,周燕面色不改,在周道友拳头捶过来的瞬间,忽然伸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而后使劲往后一扭。在一阵让人听到牙酸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周道友伸拳的右手,被周燕活生生的折断! 瞧见周道友的胳膊像断线的木偶一样,低垂在肩膀上,屋里众人和在门外偷窥的刘秋菊母女,一众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操作?一个瘦小的女孩儿直接把一个成年男人的胳膊给卸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且不管屋内屋外一众人是何想法,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周道友,剧痛传遍全身,痛得他忍不住抱着胳膊在地上满地打滚哀嚎。 “你这蛇蝎毒妇啊!苍天怎么不长长眼,给一道雷把你劈死啊”听见儿子的惨叫,躺在床上的丁氏,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想起身帮儿子。 奈何她先前就被周燕打的伤了内伤,又流了不少血浑身无力,这会儿根本没那个力气爬起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各种污言秽语往周燕身上丢。 真是猪脑子!打不过人家还敢瞎叨逼叨逼,不是找抽么!在门外看热闹的刘秋菊又叹了口气。 这个丁氏和她年岁相仿,都是四十有八,再过两年就是五十岁的人了。可她行事作为和她截然相反,任性c自私c恶毒都不足以形丁氏那糟糕的人品。 从张云兰嫁进周家,受丁氏百般虐待起,她便一直看在眼里。每次看见张云兰披头散发,身上脸上被打的青青紫紫却又不敢反抗的可怜样,她又气又无可奈何。 一是怒其不争,同样是女人,张云兰怎么就心甘情愿被人这样虐待?二是她的婆婆借助丁氏日日打媳妇的事儿,成日在她面前叨逼叨逼。她自己的事儿都拎不清,哪有时间管别人的家事?只能不时,暗地里帮张云兰一下了。 如今瞧见丁氏被打成猪样,却死鸭子嘴硬还接着骂人。刘秋菊嗤笑一声,两个只会在家里横的蠢货!真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如张云兰一般好欺负,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殊不知,天底下的人何其之多。比他们硬气的人比比皆是。 她瞧着那个叫周燕的丫头,年纪小小,行为处事都有着与她的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尤其是她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有一股子掌控一切的淡然神色。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惹毛了她,定然没有好结果! 她现在就在旁边,端看丁氏两母子如何自食其果! “苍天要是真有眼,要先劈,也先劈死你们这对黑心肝的母子。”周燕冷冷一笑,一脚重重踩在地上打滚的周道友另一只手上,冷声问:“离不离?” 接踵而来的剧痛,痛的周道友青筋暴起。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咬着牙,冲着站在一边像是被吓住的张云兰阴测测的笑了笑,“老子就是不离!有种你打死我呀!” 张云兰心头一跳,心慌慌的想去劝周燕别打了,却被她甩了个冷冷的眼刀子,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扭头,周燕又狠狠踹了周道友一脚,“我不打死你,我只把你双手双脚都给废了,让你成为一个废人,上不了班,干不活,整齐躺在床上挺尸,再眼睁睁的看着我表姐给你戴绿帽子,给你们周家生个大胖小子!” 一番惊炸雷的话,听着屋里屋外的一众人齐刷刷地抽了口气,面面相觑的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惊愕,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力气大,下手狠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出这么没羞没躁的话儿 哎哟哟,她难道不知道,现在可不比建国前,多少个姨太太小倌儿都没人管。现在要是偷人,是要被抓去批/判的! 这么个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偏偏周道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吼一声“她敢!”后,又说了句:“你要真把我弄成残废,我也不怕,反正以后由你表姐上班养我。不然,我就抱着她一块儿死!” 真是块油盐不进的泼皮!周燕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她爷爷就是混不吝的倔驴子,他和奶奶一样,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好比他重男轻女的事,周燕是周家小辈儿的长女,她妈妈生她的时候,他在医院外头听说是个女孩儿,扭头就走。 走了不说,还强拉着奶奶和她爸爸一块儿走,说是赔钱货要来干嘛,别在医院浪费时间功夫,该干嘛就干嘛去。徒留她妈妈一个人在医院抱着小小的她失声痛哭,由她外婆照顾月子。 后来她的大堂弟出生,周道友宝贝的紧,一天到晚抱在怀里不撒手,却从来没有抱过她一次。 再大一点,她和堂弟相差一岁,待遇截然不同。她日日吃猪油酱油饭,她的堂弟却鸡蛋羹各种肉菜换着法儿整。 有次她嘴馋了,抱着妈妈的大腿哭,说想吃肉。妈妈便偷偷拿块肉给她吃,被周道友发现,倒拎着她的小腿儿,啪啪的把她屁股都打肿了,三天都不敢坐凳子。妈妈因此和爸爸大吵大闹,差点离了婚。 诸如这种打她,苛待她的事情多不胜数。周燕对这所谓的爷爷可谓是深恶至极,如今看他和老了那般又倔又可恨的嘴脸。周燕肺都快气炸了!发了疯一般,铜拳铁臂使劲往周道友身上锤,似要发泄在现代小时候受的委屈一般,拳拳到肉,没两分钟就把周道友揍晕在地没了动静。 周燕揍人的狠劲儿吓坏了众人,见周道友没动静了,众人这才敢上来拉开她,其余人则给周道友掐人中,张罗着送他们母子去医院。 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尽管周燕把周道友揍了个半死,他还是死咬着不愿意离婚。而这个时代的离婚十分复杂,如果有一方死活不肯离婚,不管两口子发生了什么事,法院都不会判决离婚。 周燕深感无奈,只能拎着本来打算送给奶奶用的搪瓷盆,热水瓶神马的,敲响吕家的门。 刘秋菊打开门,见是她,忙请她进去坐。见周燕把手头的东西都放在她家桌子上,一脸诧异:“燕啊,你这是干啥?” “婶子,我有一事相求。”周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今儿的事您也瞧见了,我把那对人渣母子打个半死,他们也不肯答应放走我表姐,我表姐也不愿意跟我回乡下去。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但我家离南昌市远,来一趟也不容易。我担心我走后,那对母子还会欺负我表姐,所以我想请婶子帮忙照看照看我表姐。” “都是街坊邻居,你表姐也是个可怜人,我帮忙她也是人之常情,姑娘你就甭客气了。”这么多贵重的礼物,少说要花二三十块钱儿。本来刘秋菊就是古道热肠,有心帮人不求回报。现在人家提这么重的礼儿上门来,求她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她如何能收? “婶子,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话还没说完。”周燕推回她要将礼物送回来的手,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并二十五斤粮票给她道:“你也知道那母子混不吝的性格,我表姐傻乎乎的呆在周家只怕还会吃亏。我想着婶子菩萨心肠,能不能让我表姐和你们搭个伙儿,让她每天在你们这里吃饭。以后每个月我都寄钱和粮票过来,你看成不成?” 这是周燕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奶奶一根筋不肯离婚,她又有周老太太一家人约束着,目前不可能一直呆在南昌市照拂奶奶。只能先给奶奶找个靠山,避免奶奶再次受到家暴后无处可去。 吕家本身家境不错,又有三个壮年男人,刘秋菊母女二人瞧着都是心肠好的。周燕把奶奶托付给他们,心里也放了一大半。她的钱和粮票不是白给的,那多出来的四斤粮票和十块钱,就是有请吕家给奶奶做保镖的酬劳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21 刘秋菊活了大半辈子, 什么样的人儿没见过, 一眼就看穿了周燕话里的意思, 心里顿时盘算起来。 她家里有三个男人在厂里做工,公公婆婆都有补贴,虽说日子过得比别人家稍微好点。到底两个儿子年岁大了,眼瞅着就要说亲娶媳妇儿。那给女方家的聘礼c小女儿读书要的花费等等, 都是一笔笔不菲的钱儿。 一个成年男人的定量是二十一斤, 周燕不但多给了四斤饭票,还给了十块钱。如此出手阔绰, 足以证明她是多么心疼她表姐。 只是她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如何得来这么多得钱和粮票, 并且以后每个月都寄过来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周燕抚摸着桌上的搪瓷盆子说:“婶儿, 有些事不必追根问底。我既然能开口,就一定做得到, 婶儿好好考虑考虑吧。” 那搪瓷盆子崭新发亮, 旁边的铁皮热水瓶,两斤红糖c四尺花布,都是这个时代稀罕的玩意儿。 刘秋菊心里那点犹疑烟消云散, 拉着周燕保证道:“你放心,以后你表姐就交给我家照拂, 他丁氏母子再敢动手, 我定不会轻饶他们!” 得了这话儿, 周燕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心的落地。千恩万谢的给刘秋菊道了谢, 又回头拉着张云兰的手嘱咐:“表姐,以后有事儿就去找刘婶子,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要怕,周道友那畜生要是再敢打你,你就打回去!不管是扯头发,还是咬他人,总归要让那畜生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要是打不过,你就跑去吕家,让刘婶儿帮你忙。我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来市里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这些钱和粮食粮票都给你,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着,不要藏在周家!要是遇上什么事儿,就拿它们救急!” 她不好跟奶奶明说即将到来的饥/荒,只能先给她三十斤的粗粮,并五十斤的粮票c五十块钱,让她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手里一大叠花花绿绿的钱和粮票,还有那沉甸甸的粮食。张云兰眼泪吧嗒吧嗒直往地上掉,紧紧握着周燕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燕见她自始自终,没有提要跟自己走的事,心里不免失望。想了想,她从空间引了一小坛子的灵泉给张云兰,神情郑重道:“表姐,这个是我特地去深山老庙求的神仙水,听说能增肌健骨,还有助孕之效。我就是长年喝它,力气才会如此之大。表姐每天喝一小碗,等喝完了,我再托人送过来。” 这话自然是胡编乱造的,周燕只是想让灵泉增加些奶奶的体力,让她不至于处于被动的挨打状态,等她身体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健康,周燕就不信,面对周道友再次的家暴,奶奶不会还手! 多年来不孕,一直是张云兰的心病。听说这水喝了能怀孕,张云兰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当即喝了一碗。而后要送周燕去火车站,当即被周燕拒绝了。 既然奶奶不愿意跟她回去,她也不想再费时间精力浪费在如何圆谎的事情上。也就挥手跟奶奶告别,周燕快步跑去了大学楼。 关于是否将即将到来的饥/荒大事公诸于世,周燕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 她曾经在上水村,借由村里有名的神婆子,传达了三年饥/荒要饿死千千万万人们的事。可村里人非但不信,还把那神婆子狠狠批/斗了一顿,说是她造谣惑众,见不得村里人好,把那神婆子弄得灰头土脸的。 为此,周燕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哄着那神婆子,才没把她供出去。 如今,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昌市,下次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燕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这才无愧于心。 她的想法很简单,拿些粗纸用左手歪歪扭扭的写了即将到来的天灾,让人们躲存点粮食以备灾情。至于他们信不信,就不关她的事了。 偷偷将写好的字条扔进教师办公室,周燕又连跑几个机关单位,把纸条扔进有关部门。做完这些,已经快到两点钟了,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周燕赶紧跑回招待所,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和赵有恒一起回县城。 没想到她刚回到招待所,就见赵有恒蹲在房间外的走廊墙上,看见她回来,他缓缓站起身,眉头皱的死紧,“你去哪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没去哪儿,就去附近的地方逛逛。”周燕心虚的避开赵有恒探寻的目光,转身打开房门,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转移话题,“舅舅,你没给姥姥姥爷舅娘他们买点土特产回去?” 赵有恒拧着眉头,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端倪,但最终选择放弃,旁敲侧击道:“我经常来市里,你姥姥她们啥东西都不缺,没啥可带的。倒是你,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天天的往外跑干啥?我瞅着昨儿有个男人骑车搭着你。你啥时候在市里认识人了?该不会想给人家做小吧?” “噗——”正在喝水的周燕一口喷了出来。咋这么凑巧,高教授搭她被他看见了。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莫不是以为她在勾/搭高教授,想在市里安家落户? 周燕顿时满头黑线,“舅舅,你在想啥?我是那种人吗?!人家那是好心送我回招待所,我昨儿吃饭出去逛逛迷路了!” “没有就好。”赵有恒面上有些讪讪的,不怪他这么想周燕。主要是早上他在厂里接了一通自家媳妇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怒气冲冲的抱怨,说那个叫周大妮儿的丫头忒不要脸!居然来蹭他们吃晚饭,还死活赖着不走,非要留宿赵家。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大妮儿跑到她才十八岁的大儿子床上,把自个儿脱了个精光,要她大儿子负责!还闹得左邻右舍都知晓,把他媳妇儿给气的!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让他赶紧回县城,把周家一锅土包子全都扔回去!断绝两家来往! 这事儿原本赵有恒不打算告诉周燕的,一是丢人,二是纵然他大儿子没做什么,可那大妮儿光天下日被他儿子看了个精光,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丫头。 最终,周燕还是知道了事情起末。一个是这事儿太丢脸,想瞒都瞒不住。二是大妮儿像疯了一般,到处跟人嚷嚷,说赵家大儿子把她给睡了不负责,她要去公安局告他们赵家强/奸妇女云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周燕当即气笑了!拎着大妮儿的衣襟往公安局拖,你不是告人家强/奸吗?那就去告啊!造谣惑众,污蔑别人,毁人平白,看不关你十天半月,不好好的收拾你一顿,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大妮儿没想到她动真格的,在天生民怕官的思想中,大妮儿觉得那公安局的牢房就跟吃人的老虎一样可怕,只能哭奶奶求姐姐的告饶,又给赵家人赔礼道歉,主动泼自己污水,说自己犯贱云云。周燕这才放过了她。 不过经由此事,赵周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闹掰了。 临行前,周燕姥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她下次来看她,赵有恒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舅妈表哥表姐神情都带着愤怒厌恶。周燕心里叹了口气,挥手向她们告别,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上水村。 相比他们低迷的气氛,她们一行人回到了村里,受到了村民们格外的热情欢迎! 主要村里没啥人去过县城,他们回来背了不少东西,其中有周燕在半路上偷偷拿出来的搪瓷盆子热水瓶,说是去市里,她舅舅偷偷给她买的。当即周老太太抹了一把感动泪,说赵有恒是大好人,再把搅屎棍大妮儿狠狠锤了一顿。 瞧着那些村里从没有过的稀罕物儿,村里一众人围着周老太太一行人,各种吹捧就没断过。听得周老太太心里得意洋洋,还允许几个跟自己亲近的媳妇儿婆子,摸摸那簇新的瓷盆热水瓶。 这些老太太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洋玩意儿,生怕给人摸坏赔不起,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热水瓶外面的竹搂子,而后闪电般的缩手回来,大声嚷嚷着:“哎哟!这城里的金贵玩意儿就是不一样!摸在手里一点都不烙手,可舒服着呢!” 全程目睹的周燕嘴角抽了抽,很想说,婶奶奶,你确定你摸的竹子,跟你平时编背篓的竹子手感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周老太太这次回来,虚荣心得到了升华和满足。领着一帮小的回到周家,在周家一家人热烈欢迎下,周老太太原本艳阳高照的老脸跟翻书一样,唰的黑成锅底,冲着站在堂屋当门的二房两口子大吼:“你们怎么教儿女的?看你女儿做的好事!老娘脸都被她丢尽了!”说着,从屋檐下找了个木棍,劈头盖脸的朝两人身上打去。 二房两口子被打的一脸懵逼,明明娘刚才还笑的跟朵菊花似的,怎么转脸儿就变成恶面罗刹,揍得他俩头都抬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22 “爹, 娘, 二姐干了件大事呢。”一向看自个儿爹娘不顺眼的斗鸡眼二狗子, 破天荒的开口捅刀子,“她爬人家床上去了,想当人家赵表哥的媳妇儿呢。” 二房两口子c周大妮儿: 你可真是我亲儿子/亲弟啊! “周翠花!你又给大妮儿说了啥?!”周建立率先回过神,反手就给大着肚子的周翠花一巴掌, “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把女儿教成跟你一样的德行, 你是不是想回你那周家沟?” 周建立还是年轻小伙儿的时候,老周头带他去周家沟帮周翠花老娘盖房子, 那时候他们两家的交际不错,对周翠花的印象, 也仅仅局限于一个远房出五服的妹妹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哪知道修好房子, 周翠花娘请吃饭,酒过三巡, 老周头就向她们母女俩透露了要给他娶媳妇儿的消息。 当时就见她们母女俩一个劲儿的问选的谁家, 女方家境如何等等。周建立当她们关心自个儿,没往其他地方想。后来才知道,她们母女俩一早就惦记上了他! 周家沟在一个深山老林的夹屁沟里, 全村就二十来户人家,比上水村穷上一倍不止。这些年要不是老周头一直照拂着她们母女, 她们不知道要挨多少饿, 吃多少苦。也就在那时, 周燕花就动了要嫁去老周家的念头。 老周家早年虽然过得不如意, 不过近些年来有周老四的抚恤金补贴,加上老周家的儿孙渐渐长大,劳动力跟了上去,日子也算过的红红火火。 加上周翠花去过老周家几次,每次桌上都有鸡蛋羹白面馍馍啥的款待她。她就动了心思,联合她娘,把老周头父子灌成烂泥。第二天周建立醒过来,看着脱了精光睡在他身边的周翠花,脑子一下就懵了。 后来周翠花嫁进周家,虽然接二连三的给他生了两儿两女,但周建立还是在为自己当初被算计的事儿心里不爽。 要不是周翠花使出这样的下三滥手段祸害他,他当年就娶隔壁老王家的儿媳妇田红英了! 虽然他和田红英两人长的都不咋地,到底在当年,他们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却被周翠花从中截胡,坏了两厢情愿的‘美满’姻缘。 他如何不恼,一直记挂在心,只是人比较敦厚老实,一直没表现出来。 今儿一听二狗说大妮儿居然主动爬人床,周建立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自个婆娘唆使做的妖! 多年积压的憋屈在这一刻爆发,周建立也不管周翠花挺着一个即将临盆的大肚子,照着她的大饼脸,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抽。 周翠花自知理亏,又被他打的没地儿可去,只能不断往后退,一不小心碰到门槛,一个倒仰摔倒在地,站在她旁边的人想拉她都来不及。 同时她那圆滚滚的肚子明显动了两下,就听四房媳妇孙梅大喊:“哎哟!见红了!” 周建立一愣,伸头一看,果不其然,周翠花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不停,她那圆皮球似的肚子也在不停的动,屁股下正有一小摊血迹缓缓晕染开来。 周建立看到这幕瞬间懵了,他只是在气头上,想给周翠花一点教训的,并没有想闹出人命的意思。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摔倒在地呢? “杵着干啥?还不快去镇上请医生!”一看周翠花落红,像是要临盆的样子,周老太太也不发火了,抬手狠狠拍了下木头桩子似的周建立后脑勺,“带上两块钱去,好言好语的把人请来!” 这年头的女人生孩子不像现代的女人那么娇气,多半逗是自个儿在屋里,请个稳婆接生就成。 就拿周家的儿孙来说,那都是周老太太自个儿接生的,她可是上水村有名的接生稳婆,说是村里大半孩子从她手里接生出来的都不为过。 不过这次周翠花见了红,尽管周老太太看不顺眼这老二媳妇,到底知道女人生孩子本就凶险,尤其是落红,一个不好就来个一尸两命。有个懂行的医生在场,也放心些。 肉疼的掏出两块钱儿,周老太太打发周建立去对岸的月波镇,请卫生所的医生来看看。 先不说卫生所的医生有没有空跟着一道来,单说这一去一回至少要大半天的功夫。周老太太瞅着这会儿天都要黑了,看老二媳妇要折腾一晚上的样子,便指挥着大房四房的儿媳妇去烧热水c煮红糖鸡蛋,自己则净了手,转身去二房屋里,先给周翠花接生。 周翠花这胎怀的晚,都怀了十一个月肚子还没发动的迹象,被村人里人戏称她怀了个哪吒。这会突然摔倒在地落了红,周翠花生的格外痛苦。 整个晚上,周家都充斥着周翠花的惨叫声,血水是一盆又一盆的从二房屋里端出来,吓坏了一帮孩子们,都缩在自个儿屋里不敢出来看。 而周建立不知怎么地,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周翠花躺在床上一边骂周建立狼心狗肺,她生孩子,他当孩子爹的居然跑的没影儿!一边喊着痛死我了!我不要不生了!救救我吧! 她的声音从嘶声力竭,渐渐变成弱猫崽子似的叫声,眼瞅着像是快不行了。 这时天都快亮了,村里的公鸡争先恐后的开始打鸣,天边都快翻鱼肚白。 周老太太见周翠花因为失血过多,脸白的都没颜色,整个人都已经处在恍惚的神情当中,不管怎么喊她都没反应。暗骂一声老二不成器,叫他请个医生,一夜都没回来,不是诚心要她未出世的孙子命么!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迟早会一尸两命!想了想,周老太太决定来个险招,剪开周翠花下/体,强行把逆生子拉出来! 本来一般人生孩子,快临盆时,肚子里的宝宝会自动将小脑袋靠近宫口,便于妈妈生产。也有那调皮的孩子,临盆的时候在肚子里掉不过头,双脚朝下在宫口,这就是所谓的逆生子。 顺产,尤其是头胎,如果生逆生子,风险很大。一般医生不建议硬生,多半会建议剖腹产。如果硬生,很容易造成产后大绷血或是其他因素,造成产妇死亡。 周老太太并没有想要周翠花的命,她自个儿在生唯一的女儿周芳的时候,周芳就是个逆生子。 当时周老太太躺在床上生了一天一夜,都没把周芳生出来,那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想到自个儿死了,她的孩子们没了亲娘照顾,老周头要是取了个媳妇回来,那后娘指不定怎么虐待他们。她一发狠,就自个儿拿了剪刀剪了下面,生拉硬扯的把周芳生了出来。 正因为有这么一遭经历,她又接生了村里不少孩子,周老太太很有自信能让周翠花母子都活下来。 于是,她扭头找了剪刀,在火上烤了烤,权当消毒,然后喊王芬兰c孙梅二人,“你们俩给我摁住她,我要剪开她下面,把孩子拉出来。” 孙梅没生过孩子,早前看见二房血水一盆盆端出来,周翠花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床上一大片赤红血淋淋的画面,就已经把她吓的心肝乱颤。 听婆婆如此吩咐她,她下意识的选择了拒绝,逃一般的跑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瑟瑟发抖。 周老太太气的牙痒痒!这个胆小如鼠的怂货!让她帮着摁个人她都不敢,就她这胆子,还敢肖想她的燕丫头,做梦! 王芬兰倒是胆子没问题,手脚麻利的去摁周翠花。奈何原本昏死过去的周翠花,一听婆婆要剪自个下面,顿时清醒过来,杀猪般的使劲嚎叫板命,王芬兰一个人摁着有些吃力。 周老太太拿着剪刀几次都没剪对位置,不由火冒三丈的骂了周翠花几句,扭头冲着在堂屋发愣的大妮儿喊:“周大妮儿,你过来!把你娘摁着,我给她剪开,拉你弟弟出来。” 周翠花一向是生龙活虎,祸害别人贼起劲儿的样子。像这突然惨叫连连,血流不止得样子还是第一次。 周大妮儿随着周老太太进到二房,看见她娘躺在满是鲜血的床上,脸色惨白带青,睁着一双眼睛使劲儿的喘气挣扎,像即将要死了的模样。心里顿时惶惶不安,害怕极了。 她娘生她妹妹的时候只是痛了两三个小时,没流啥血就出来了。怎么这次生产这么凶险?明明她娘还活着,怎么看起来像前几年家里的太爷爷,死去时候的样子? 太爷爷是因病死的。死的时候一直哭喊咳嗽,叫的让人心里毛骨悚然。而后因为日子不好,不适合下葬。太爷爷的尸体停放在屋里好几日,又恰逢炎热夏日。太爷爷的尸体很快腐烂长满尸斑,臭得令人作呕。家里人这才不得不把他装进棺材给埋了。 当时大妮儿因为好奇,偷偷掀开了盖住太爷爷尸体的白布,看到太爷爷那张大眼睛,脸上全是尸斑,死不瞑目,还有几条蛆虫在脸上涌动的场景。 当即就把她吓晕过去,而后此事就成了她的童年阴影,每每想起来都是噩梦。 如今看到她娘和太爷爷神似的样子,周大妮儿吓的面无人色,惨叫一声“我不敢!”扭头跑出房门,不知道躲哪去了。 “一帮怂蛋!平时的横劲儿都去哪了?真遇着事儿,屁都不敢崩一个!老周家的米都喂狗吃了!”连续被人放鸽子,周老太太火大的很,瞅着周燕扒在堂屋门口向这边张望,想也不想向她招手:“燕丫头过来,帮奶奶搭把手。” “好嘞!”周燕早就想见识一下,没有现代各种完善医疗条件的五十代女人,是怎么生孩子的。一听周老太太召唤,忙屁颠屁颠的跑去二房。 进了屋,瞧见床上周翠花的惨样,周燕也没觉得奇怪,反而突发奇想的对周老太太说:“奶,您和大伯母一起摁着二伯母吧,您年纪大了,手难免会抖。万一剪错位置,二伯母受得罪可就大了。不如让我来剪吧,您在一边指导,您看成不成?” 周老太太闻言,手里的剪刀好悬差点落地。她今年也就六十多岁,听周燕的口气,她好似七老八十,老眼昏花似的。 要不是这丫头说的真切,她都怀疑这丫头是打着体恤她的由头,报复当初周翠花差点逼死她的事儿呢。 不过就算如此,周老太太也觉得没啥,反正出不了人命,让周翠花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谁让她当初差点逼死自个宝贝孙女呢。 得了周老太太的应允,周燕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周翠花逼死原身,她没替原身要她命就算不错了,给她吃点苦头都算便宜了她。 嫌弃剪刀不够利索,周燕暗戳戳的跑去院子里,用磨刀石把剪刀磨的噌亮锋利,再净手烧刀消毒。周燕握着剪刀,对躺在床上被王芬兰婆媳死死压住的周翠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想干嘛?你别乱来!”周翠花被她那渗人的笑容吓到。想起自个儿做得亏心事,周翠花心里毛骨悚然,拼命挣扎大喊:“救命啊!杀人啦!大狗c二狗!你们是木头疙瘩吗?快来救你们娘啊!” “没人救得了你。”周燕阴测测的笑了笑,在周老太太的指导下,握紧剪刀,对准位置“咔嚓——”一下,轻轻剪了下去。 “啊!!!!”惨叫响破天际。 听见肉被剪开的声音,王芬兰只觉得自个儿下面一阵痉挛,隐隐约约也跟着痛了起来。不由夹紧双腿,让那种莫须有的感觉烟消雾散。 当第一刀剪下去后,后面就顺畅了许多。本来周翠花宫缩落红痛了一整夜,下面就早已痛的没知觉了。刚才也只是被周燕的样子吓到尖叫,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肉被剪开的痛苦。因为她早已痛到麻痹,即使在她身上割肉,她也感觉不到痛。 等剪开一个小口子,周老太太就松开了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双脚扯出来一点点,一边吩咐周燕用力。 虽说是要硬生,到底不敢把孩子一下全部扯出来,那样就会直接导致周翠花大崩血死亡。剪开她下面,只是让孩子出来的时候顺畅些,更多的,要靠周翠花自己用力了。 或许是受了周燕的刺激,周翠花生怕她把自个儿下面剪的面目全非,日后过不了夫妻生活。便咬着牙,在周老太太的指引,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用力。折腾了近半个多小时,总算把那逆生子给生了出来。 生完孩子,王芬兰帮着打理周翠花,周老太太则拎着刚出生的孙子在澡盆里清洗胎盘里带出来的污秽。 周燕瞅着那半臂长,丁点大的孩子满脸通红褶子,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样,还没她在现代养的哈巴狗好看,忍不住嘟囔了句:“好丑,比哈巴狗还丑,怎么这么难看呢?” “他爹娘长的不咋地,他能好看到哪里去。”周老太太头也不抬的补了一刀,拿起小被子裹好小孙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长的这么丑,就叫豆腐渣吧,反正也是个蠢货的命!” 本来累晕过去的周翠花,听了这话,生生的气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近亲结婚的缘故,周翠花前头生的两个儿子,大狗缺筋呆傻,反应迟钝跟个傻子似的。二狗虽然脑子灵光些,但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斗鸡眼,一辈子都是被人嘲笑的命。 后面的大妮儿c四丫瞧着倒像是正常人。奈何她俩是丫头片子,迟早都要嫁出去,成不了事。 所以怀上这一胎,所有症状都显示是男孩儿的时候,周翠花甭提多高兴,多宝贝了。平时吃喝拉撒,走个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肚子里,孩子有什么好歹,让原本聪明的脑袋瓜子变成傻子。 好不容易捱到现在,把孩子平安生出来,婆婆却给他冠上一看就是蠢货的名字,周翠花觉得她还能挣扎一下,正要开口改名,房门被推开,马后炮的周建立,姗姗来迟的带着卫生所的医生回来了。 在周翠花一连串的臭骂声中,周家人弄清楚了事情起末。 原来周建立奉命去镇上请医生,好巧不巧,镇上为数不多的两个医生全都出诊了。他等了一整夜,这才把这个姓熊的医生等来。 那医生一来就检查周翠花的身体,但因为他是男医生,周翠花不太配合,扭扭捏捏的让那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忍不住喷:“老夫治病三四十年,什么样的病人没接触过,你不配合,我怎么知道你身体好不好,又该如何给你对症下药?” 潜台词:就你长的那个逼样,老夫对你才没兴趣。 周翠花被说得脸上一红,老老实实地躺着,任由他检查。 医生对于周老太太侧切剪开的做法给予了高度表扬,因为没有她的当机立断,孩子会因为长久卡在阴/道里窒息缺氧死亡,产妇也会大量出血一命呜呼。虽然缝制伤口比较粗糙,但只要吃了抗生素用了消炎药就没什么事了。 得了老医生的表扬,周老太太脸上笑成一朵菊花,没等她高兴两分钟,就见周燕眼巴巴的凑上来,一副求表扬的表情说:“奶,我想吃肉。” “成啊,一会儿去隔壁田家,买只鸡来杀。”对于周燕,周老太太向来是舍得的。又不是天天吃肉,隔几个月才杀只鸡,只要不是太过,她都能满足。 周燕眨巴眨巴眼:“奶,我说的是猪肉。” “啥?”周老太太怀疑自个儿听错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哪有猪肉给你吃。有鸡肉给你吃都不错,哪能这么挑。” “咱家不是养的有两头猪吗。”倒不是周燕非要吃猪肉,而是她想着,人民公社化马上就要普及到上水村了。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会喊着“人民的,就是国家的。共/产主义生活好。”的口号,你抢我鸡,我抢你猪,打着共有财产的名号做流/氓,关键你还不能说啥。 你要是反抗,那就是跟人民作对,跟国家做对。这么大一顶帽子在,周燕可不想她辛辛苦苦割了半年猪草喂的猪,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周老太太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当嘴馋了,苦口婆心的劝:“那两头猪,一头是任务猪,一头是要留着过年吃的。现在那两头猪才一百来斤,杀了不划算不说。这么大的天儿,杀了吃不完,放着容易坏呀!” “可我就是想吃猪肉!奶,你不给杀。我自个儿去杀!”周燕有口难言,只能故作蛮横不讲理,跑去厨房拿出菜刀,把它磨了个锋利。而后急冲冲的跑去猪圈,直接两刀把两头猪给捅死! 听见猪圈里的两头猪发出短短的两声惨叫,周家人都从堂屋里头走出来看动静。 老周头瞅着他辛辛苦苦养的两头半大肥猪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脖子间汩汩的喷着鲜血,周燕左手拎着带血的菜刀,又手挪着一个巨大的木盆接着猪血。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待回过神来,老周头站在门槛上,冲着还在二房喂豆腐渣吃米糊糊的周老太太大吼:“死老婆子!你看看你教的孙女儿,这作的什么孽!” 周老太太被他吼的手一抖,米糊糊灌进豆腐渣的小鼻子里,呛着他鼻涕连连,哇哇哭个不停。 别看豆腐渣才刚出生两三个小时,但嗓门儿贼大,哭起来惊天动地,震得周老太太耳朵生疼。 一边要哄孙子,一边还要听老周头叨逼叨逼,周老太太不耐烦:“不就是杀两头猪吗?又没杀人,你嚷嚷个啥?!你要不想吃肉,我就让燕丫头多吃点!” 得,这偏心到姥姥家的话儿,冲的老周头无话可说。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只能狠狠剜了周燕一眼,蹲在门槛上使劲儿的抽烟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023 得了周老太太的准信儿, 最高兴的, 莫过于孩子们了。 猪肉啊!他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 现在托周燕的福,能好好吃上一顿肉,他们甭提多高兴了! 除了大妮儿被回过神来的周建立关禁闭,其余的孩子们一窝蜂的冲到猪圈, 也不嫌弃那刺鼻的猪屎尿味儿和血淋淋的画面, 围着周燕一顿猛夸后,蹲在倒在地上的两头猪前, 商量着该怎么处理它们。 这种事情,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当然不擅长, 讨论一番后,又各自回房, 喊自个儿爹娘。 当然,这其中, 真正能帮上门的, 只有大房两口子。谁叫二房刚生产,二房两口子都紧接着刚出生的豆腐渣,没空理这边。 三房只有周燕, 不用多说。四房的孙梅吓破了胆,说啥都不愿意出来。老四周建国又是个惯会投机耍滑的主儿, 让他吃肉可以, 让他帮着打理那浑身都是猪屎尿的两头猪, 他可不乐意。 没办法, 刨猪这件事,就落在了大房两口子身上。 老大周建业领着十七岁的大儿子闷子,先请示蹲在堂屋门槛上抽烟的老周头,得了他一人一杆的烟杆敲脑门后,父子俩龇牙咧嘴的出门入请几个相熟的叔伯过来帮忙庖猪。 大房的墩子,两个女儿,二房的大狗c二狗c四丫也都没闲着。烧水的烧水,抱柴禾的抱柴禾,还把每年专门杀猪用的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杀猪凳抬放在院子中间。 王芬兰打理好周翠花出屋来,瞧见看到院子里几个小萝卜都把杀猪用的物什儿都准备好了。一边咂舌周燕说杀猪就杀猪,不但把需要四个成年男人合力擒住,绑上绳索才能安全宰杀的大猪轻而易举给杀了。一边惊异平常把那两头猪当命一样看的老两口子,猪被人杀了,居然反应平平,没把周燕揍个半死。 看来周燕这丫头在老两口,不,周老太太心中,已经超然周家人所有人的地位。想想人家去了趟县城,拎回来连老村长家都没有的热水瓶搪瓷盆,惹红了村里多少人的嫉妒眼。她可不就是个能耐人,轻易惹不得啊! 有了这件事情做示范,王芬兰决定以后让墩子几个多跟着周燕混,只要把周燕哄高兴了,周老太太就高兴。说不定看他们逗周燕开心的份上,周燕有的东西,他们也会有一份呢。 不得不说王芬兰脑瓜子灵光,知道投其所好,为孩子们谋福。也正因为她有如此观念,她的四个孩子甭管大小,听了的她,一直跟在周燕屁股后头,受了她的熏陶,日后都成了大器。 相反,二房里,看着豆腐渣睡了,周老太太轻手轻脚出去后。周翠花就拉着周建立呜呜噎噎哭个不停:“周燕那贱丫头!她就是报复我当初逼她嫁给李家小子的事儿!你是不知道,她拿着那剪刀,剪我下面的时候,我疼得都快没气儿!就算我再怎么不对,我也是她伯母啊!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就不怕遭天谴?!建立啊,你要给我做主啊!要不然我没那个脸子活下去了” 呜呜噎噎哭了一大通,全是数落周燕的话儿。周建立一边轻轻拍着豆腐渣的小屁股,一边皱着眉头说:“你小声点,别把孩子吓醒了。” 豆腐渣皱巴巴的小脸儿微微动了动,小嘴一撅,像是要哭的样子。想着他哭起来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狠劲儿,刚生产完还没通奶的周翠花赶紧闭嘴。 她可不想再拿乳/头给他啜,这臭小子虽然才出生,可是吸奶的力气大着呢。就先让他啜了一会儿,就已经把她乳/头啜出血来,犹如千万支针扎在上面一样,疼的周翠花眼泪直流,说什么也不愿意喂他了。 周老太太狠骂了她几句,她还是不肯喂。周老太太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只能熬了米糊糊,勉强喂饱豆腐渣,好不容易把他给哄睡了。 等她闭上嘴,豆腐渣果然舒展了眉头,瞧着不会哭了。周翠花心里愤愤的想,这才出生多久,就知道折磨她。他前头四个哥姐儿还从没有像他这样折腾过人,一看他就是个不安分不听话的主儿。 周翠花顿觉未来的日子一片黑暗,看不到希望。心里盘算着,要不再博一胎?她总要供出个大学生来,带她去城里享享福。就前头四个傻儿蠢女,她瞅着是没希望了。 得亏周建立不知道她在想啥,要知道她的想法,铁定会把她喷成姬无力。早会儿还在鬼门关,生死边缘徘徊,怎么那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建立不管她在想啥,听见外头热闹的很,几个孩子都在忙前忙后,他这个当叔伯的大男人躲在屋里不干活儿像什么话。也就不耐烦的说:“你也不想想,没有燕丫头帮忙剪,你说不定早和豆腐渣一尸两命见阎罗王去了。而且人家还体恤你生孩子不易,杀了两头猪给你补补。放眼整个周家,谁有那个胆子,敢动爹娘的猪?” 这自然是周建立自作多情了。不过周翠花听了这话儿,心里明显舒坦了许多。 甭管周燕出于什么目的把那两头猪给杀了,但周翠花有肉这是事实。这时代的女人坐月子,有个白面面条,红糖鸡蛋吃都算是待遇极好。这坐月子有猪肉吃的,她可不就是头一个! 这么一想,周翠花心里对周燕那点埋怨减轻了几分。不过还是忍不住嘟囔:“娘给咱们三儿取的名字忒难听,你去给娘说说,让她换个名儿。” “成啊!你想换个什么名儿?”外头周建业父子俩已经把叔伯请到院里来,即将开始进行庖猪之事。周老太太进屋来喊周建国出去帮忙,恰巧听见周翠花的话,顿时黑着一张老脸说:“既然你嫌豆腐渣不好听,那以后就叫臭豆腐吧。你要是想改名字,那就改嫁再生一个,自己取吧。” 上水村的小辈孩子们大多都是长辈命名,一般取的都是小名,越贱越好养活。大名则有父母们取,这样既不剥夺父母给孩子们取名的权利,又能保持村里的‘良好’传统。 不过小名是要一直伴随孩子们到成年,甚至结婚生子到老死的。大名一般没人叫,只有出证明,上单位神马的,大名才拿出来用一用。 周翠花一想到自己生的儿子,不是叫狗就是叫臭,很明显是周老太太针对自个儿。气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半饷说不出一句话来。 “臭豆腐就臭豆腐吧,我觉得挺贱,挺好的。”相较于周翠花的气愤,周建立淡定了许多,在他的思想里,取名字就是个代号,取啥不能活?也就神助攻他娘,回头补了周翠花心窝一刀说:“你也甭想那么多气回了奶,要是没奶,娘说不定要给臭豆腐给别人喂了。” 周家除了周翠花,大房四房都没小儿养,倒是隔壁老王的儿媳妇田红英,前段时间又生了个闺女。田红英身子结实,喝口白水都能有奶给她闺女喝,要是周翠花真没奶给臭豆腐喝,周老太太说不定真会干出借奶喂的事儿。 “想都别想!”知道周建立和隔壁田红英陈年往事的周翠花气的浑身发抖。想和他们母子据理力争一番,他们母子压根不搭理,扭头就去院子杀猪去了。 院里热闹非常,虽说猪是自家养的,到底农村人一直有杀猪请村里人吃庖汤的规矩。尽管周家人只请了亲近的几个叔伯过来帮忙,但是闻讯而来,想帮周家庖猪的村里人,把周家大院挤了个满满当当。 周家的院子不算小,当年老周头分家建屋的时候,特地选了一块荒芜没人要的坡地,花了好几个月的把那坡地掘平填基,待修好房子,整理好院子,呵,好家伙!光周家的院子都一亩半呢。 这么大的院子,除了堆日常用品,还空了一大截,周老太太就开了五分地出来种种小菜。平时想吃啥,就直接去地里扯,也不怕别人看着菜长势喜人,偷偷摸摸的偷摘去。 剩下近一亩宽的院子挤满人,可见上水村是集体出动了的。 主要这周家杀猪杀的奇怪。一般人家喂猪,是一年喂到头,过年前几天才杀。一是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杀猪,吃庖汤的时候能少弄点,自家多吃点。二是那个时候是大冬天的,猪肉不但不容易坏,还能制成腊肉放好几个月。 可周家的猪才长到百来斤,正是半大不小的时候。这个时候杀了不划算不说,又是大热天,这猪肉杀多了,连腊肉都制不成,放着不就臭了? 有好奇的老头子就问依旧闷在门槛上的老周头,“哎?老周头,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干啥要把家里两头猪都给宰了?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儿要办?难道是你家大孙子闷子要娶媳妇儿?” 这个时代的乡下人嫁娶都早,女孩儿十四五岁出嫁,男孩儿十六七岁当爹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老头想不出什么缘由能让周家大干杀猪,可不就这么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024 最终, 在老周头心塞塞的纠结情绪中, 全村人, 乃至周家大小都狠狠的吃了一顿美美的庖汤杀猪菜。 剩下一头猪肉,周老太太把肉割开,两三斤一块,送了几个亲近的老姐妹和本家亲戚之后, 对着还剩大半扇的猪肉发了愁。 天气大, 即便用盐腌制了,也会捂臭放不得, 要是自家人吃,又吃不完, 白送人又心疼 最后还是罪魁祸首周燕出了个主意,让她把肉分成一斤两斤小块的, 拿给村民们换粮食。 本来这个时候投机倒把卖猪肉是要蹲号子的,但是以物换物却是允许的。尤其上水村在乡下, 你就算明目张胆的卖自个儿养的猪肉, 天高皇帝远,城里管事儿的也不大管不着。 更何况,在粮站买一斤猪肉要八毛钱搭一斤肉票, 但是周老太太一斤猪肉只要五斤粗粮就能换到。不少人家还是舍得换上一两斤给孩子们解解馋。 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周燕帮着周老太太跑前三后换粮食猪肉。除了给自家留了十斤左右的肉和没人要的大骨头。剩余近六十斤的猪肉, 足足换了三百斤粗粮!满满当当堆了堂屋一墙角。 周老太太看着那些诸如红薯c土豆c麦麸子粗面等等乱七八糟堆成一堆的粗粮, 心里有些发愁。 家里孩子多, 虽然当年老周头分家起屋时占了大地方, 起了五间宽敞的屋子。到底底下四个儿子都各自成家,一人占了一间屋儿,还有他们自个儿的孩子挤在一堆住。这每年春秋收的粮食,就堆在周老太太老两口子的屋子里。 别看这年头人人吃穿不饱,可乡下人比起城里人好了太多。现在的土地没公社化,除了上交任务粮食,剩下的粮食你种多少都可以,反正最后都归种地人所有。 周家人勤快肯干,纵然有诸如周翠花c老四周建国偷机耍滑。到底周家劳动力多,又在十多年前自个儿在山上开了不少荒地。 这一年劳作下来,除了供一家人吃饱肚子不饿,还积攒下来了不少粮食堆在周老太太两口子的屋子里。 眼瞅着自个儿屋里都快成了小粮仓,进出都有点费劲儿,实在堆不下其他粮食了。周老太太不放心把这些粗粮堆在其他三房的屋里,怕被那些小崽子时不时的祸害偷吃独食儿。 想来想去,周老太太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 自从三房两口子没了后,周燕就一个人住三房的大屋。那时候老大老二媳妇没少打着孩子多的借口,要把三房屋子给占了,周老太太怎么都没同意。 本来周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够伤心了,三房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她对儿女的念想,哪能容忍别人去糟蹋。 后来媳妇们闹腾的厉害,她又想着在大院扩建两间屋子给孩子们住,却被老周头以坏风水的由头给拒绝了。于是这么多年,三房的屋子一直由周燕自个儿住。 周老太太一手拉扯大周燕,对她是什么性子非常了解。虽说周燕的脾气大了些,动不动就爱耍小姐脾气发火儿,到底不是那种偷偷摸摸之人,把粗粮放在她屋里,周老太太格外的放心。 就算周燕真的偷嘴儿,周老太太也不肉疼。谁叫一帮孙子孙女中,周老太太最心疼最偏心她呢。 和一大堆红薯c土豆神马的粗粮一起进入梦乡的周燕,这天晚上睡的格外不安,因为她做梦梦到自己的灵泉枯竭了,空间的时间也不再凝固,空间还变成一只滑稽的手掌跟她摇手说拜拜 吓的她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首先进入空间查看究竟。 嗯,灵泉虽然缩小点,但是没有枯竭。而她上次从大江里捞的鱼,还剩四条放在灵泉旁边,原本可以一直保鲜下去的鱼,现在隐隐散发出阵阵恶臭。犹如梦境一般,空间的时间不再凝固了! 发现这一情况的周燕,心里不愿意相信她那无敌自然环保的特大保鲜冰箱就这么没了。又等了两天,见那四条鱼肉都发霉变质,臭的无以形容。心里骂了句p,欲哭无泪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好端端的,空间时间凝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那她以后岂不是不能再捉鱼去卖?也不能弄其他活物卖钱了? 想到承诺南昌市吕家那边,每个月给奶奶寄生活费和粮票。周燕心里就烦躁不安,虽说她手头还有三千多块钱,八/九百粮票,到底支撑不了几年。 要想奶奶过得好,她就得想法子多挣点钱,可是身处在农村的她,又有什么能挣钱的事儿呢。 心里有事儿,周燕就起来的特别早。看着外面的天儿黑蒙蒙的,周家一家子都还在沉睡当中。她正准备难得的给一家子做早饭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的村道有人把破锣敲的哐哐响,同时村里的大喇叭尖锐的响起来:“上水村的村民注意了!注意了!村长连夜从县城赶了回来,上边还来了个同志下来指导咱们工作,村民们赶紧起来,到村委大院来开会!” 大喇叭声音质量不好,呜啦啦的喊了一通又一通,听在耳朵里就是一种折磨。配上在村道来回走动的敲锣声,惹得村里的土狗们汪汪叫个不停。鸡鸭鹅听见动静,也跟着打鸣乱叫扑棱翅膀。吓得不少孩子哇哇大哭,年轻的父母们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哄孩子。 一番折腾后,天大亮时,村民们总算到齐了,不过周燕却迟了许久才过来。 那时候老村长李保全正站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台子上,慷慨激昂的喷着口水,拿着一个大喇叭使劲儿的吼:“乡亲们!好消息!好消息!根据中央党组织的决定,为全面支持大炼钢,三年超英,五年赶美,快速向社会主义过渡,主/席同志提出我们应该进行一次全民大炼钢!生产线上来一个大的跃进!为了全面保证全民大炼钢,党组织决定成立‘人民公社!’从今天起土地收归集体!吃饭在集体!看病在集体!家畜归集体!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早日实现共产主义!” 劣质的喇叭呜哩哇啦重复喊了好几遍,听着底下一众村民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等李保全不吼了,换成一个戴厚镜片,拎着公文包的男人上台演讲,大致的意思都和李保全差不多,主要就是为了炼钢和人民公社成立,还有成立大队。 上水村和周遭七个村子隶属于江对岸月波镇的月波公社,上水村为第五大队。从秋收起,开始实行工分制度,既,劳作换工分,工分可以换粮食粮票c布票等等一切票证。而从秋收开始实行扣工分吃饭,在此之前所有人吃大食堂,不扣工分,不要粮票! 听完,村民们忍不住在底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都说农民翻身自个儿做主,咋组织还要成立公社?那不跟以前专门剥削长工的地主一样,不干活儿就没饭吃? 还有前几年为了支持大炼钢,他们后山上的老林子一直没动,现在是要他们出力砍树了?如果出力砍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什么工分赚? 吵杂的议论声,听得人群中的周燕嘴角直抽抽,这些人还真是,难道不实行公社工分制,你们不干活儿就能有饭吃了?国家又不是傻子,干啥要养一群好吃懒做的废人? 只可惜,这些村民都没有理解人民公社化的意义。当李保全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收走铁锅c菜刀c锄头,甚至是铁丝,铁钉之类的铁器通通收走。还把粮食c家畜全都带走。村民们直接傻了眼,有那几个不明事理,泼辣性子的,更是跳脚哭骂起来:“土地是咱们农村人的根!你们凭啥没收!这不是要咱们的老命吗?!没了粮食,没了锅,咱们以后怎么吃饭啊?” “土地是国家的,啥时候成你们私有的?不是说了以后吃食堂么!”李保全一边登记铁器家畜粮食,一遍不耐烦的挨家挨户解释:“以后只需要带着碗筷到村里的食堂吃饭,又不用你动手煮,也不定量,随便你吃,这么好的事儿你们还不高兴?” 得,尽管因为粮食家畜被没收心在肉疼滴血。到底有随便吃,敞开吃这句话在。有些家境不好,一直盼望顿顿吃个肚圆的人家欣喜万分的主动配合收缴工作。 一路收东西磕磕碰碰,还算顺利,但在周家,看着周家两袋干瘪瘪的谷子麦子,并一些比小孩儿拳头都还小的零星十几个红薯,还有一两把不甚锋利的菜刀弯刀。李保全老脸抽了抽,劈头就骂老周头:“老狗,你这是在糊弄谁呢?你家两头猪呢?粮食呢?都去哪了?!拿这点东西糊弄我,你还当我是不是兄弟了?” 李保全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去县城开会,昨儿得了确切的消息指示,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来。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在大喇叭里通知村民开会,自然不知晓周家已经把自家两头猪都给抹脖子的事儿。 同是一个村儿,大家都知根知底的。这周家向来没断过顿,每年春秋收粮食一斗一斗的装进麻袋运回家里。本来因为周燕不肯嫁自个儿大孙子的事儿,李保全心里就对周家有疙瘩。 这会儿周家就拿出这么点粮食出来应付他,李保全觉得自己老脸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子,又气又怒指着老周头的鼻子,连说三声,“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不等老周头解释,李保全就让手下的人去翻周家所有房间,弄得鸡飞狗跳,孩子哭闹也没找到粮食。 李保全不信邪的又亲自找了一番,依然落空,只能狠狠瞪老周头一眼走人。除了他自己,村里人根本不会有人提前知道人民公社要成立的消息。如果不是周老太太一行人去了县城,提前知道了人民公社化的消息,把粮食藏了起来,不然如何解释这么多粮食都不见了。 可是周家前前后后都找过了,甚至连周家的地窖猪圈都翻了个遍,依然没找到粮食。李保全就算不信,也没办法。 眼瞅着李保全一行人气冲冲的离去,周老太太看了一眼周燕,拉着她进屋问:“你把粮食藏哪了?” 早上一家人慌慌忙忙的往村委大院赶,她瞅着这丫头在家里磨磨蹭蹭半天都不出来,当时还以为她没睡醒闹床气儿,催促了两声就没管她了。这会儿见屋里的粮食都不见了,她想也没想就知道这丫头把粮食给藏了。 至于她锁好的房屋如何被撬开,周燕又如何提前知道村里要来收粮,周老太太不敢往细想。生怕自己想明白了,能给吓死。 “还是奶聪明。”周燕嘿嘿一笑,也不瞒着她,透过薄薄的纸窗户,瞅了一眼趴在周家半人高土墙外凑热闹的街坊邻居,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奶,你放心,我给藏在一个绝对没人找到的安全地方,以后奶要是觉得大锅饭不好吃,跟我说声,我就去那里拿出来,给奶开小灶。” 把粮食藏在只有她知道的空间,可不就是绝对的安全地方么。也算变相的给周老太太解释了老周家为啥突然少了一口小铁锅,并一把菜刀一把砍柴刀的原因了。 “鬼灵精!”想着全村人的粮食都被没收完,而她们家的粮食还偷偷藏着。周老太太眉开眼笑的笑着戳了下她的脑袋瓜子,转身出屋演戏给一众吃瓜群众看。 “哎哟哟,哪个遭天谴的贼娃子哟!早不偷晚不偷,非得这个时候来偷粮食,我们周家可不背这黑锅啊” 一众吃瓜群众: 呵呵,编,你接着编!我们不信你那小粮仓能凭空搬完! 无论收粮有如何风波,中午的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又响起来,让村民们去村委临时搭建的大食堂吃饭。村民们带上碗筷,一窝蜂的往村委跑,生怕去晚了没得吃。 周家人得了消息,也跟着手拿斗大的碗儿朝食堂里跑。本来周建立打算给还在坐月子的周翠花打饭回来,一听说不允许带饭,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村委在周家往上不远处的坡地上,周翠花老早就听见杀鸡杀猪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肉香。一听喊吃饭,村里人都往山上跑,也顾不上坐月子,把臭豆腐往褡裢一放,像挂块猪肉似的,把臭豆腐挂在胸前。端起跟个小脸盆一样的饭碗,杀气腾腾的从一众排队打饭的村民中,挤在前头去打饭。 村民们都饥肠辘辘,瞧着三口大锅里头热气腾腾,喷香扑鼻的肉菜,皆咽着口水,希望能早点打上饭菜。被周翠花这么一插队,纷纷义愤填膺的指手画脚,甚至有几个不懂事的半大小伙子对她推推搡搡,弄得她怀中的臭豆腐嚎啕大哭。 周家人见状,尽管是周翠花不对在先。到底是自家人,被几个半大的毛小子欺负,这个时候不出面,他们周家人不就成了怂蛋,以后谁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一时食堂闹哄哄的一片,几个打饭的大娘不知所措。村长,不,第五大队的队长李保全只好不停的敲锣,吼着安静,拉开周家人,让大家排好队打饭。 不过李保全并没有因为没收到周家人的粮食对他们打击报复,反而让他们排在自家儿子媳妇前头,让他们先打饭。 李保全是月波公社七个大队中最老的一个队长,按理来说,上头应该选个年轻人来当第五大队的队长才是。一是年轻人脑子转的快,思想行动力上都能很快的跟上组织的脚步。二是第五大队离县城太远,要是开会,一来一回舟车劳顿的,年轻人的身体也比较靠得住。 只不过第五大队比较偏僻,识字的没几个,这李保全在建国前是考中过童生的人,他的文化理解程度自然比别人高。而且他是近年来村里唯一一个频繁出入县城的人,又当了多年村长,对各家各户都比较熟悉。上头组织犹豫再三,还是让六十有五的李保全,当了第五大队的队长。 尽管当上了队长,李保全心里也清楚。这政策一天一变,以他这么大的岁数,这队长能当多久还不一定。他有心提拔自个儿识文断字的小儿子接替自己位置,不管心里怎么膈应周家人,到底面子功夫还是要过去。 周家人也老实不客气,让插队就插队,这个时候可没有文明礼让的说法,你去晚了,说不定好吃的都打没了。饿着肚子和假谦虚相比,当然选择前提。 今天是大锅饭的第一天,饭菜挺不错。玉米面c麦麸子面和白面做的三合面馒头,成年人两个,小孩一个。然后红烧肥猪肉一人一块拳头大小的肉块,小鸡炖芋头,也一人舀一大勺,还有刷了炒过猪肉的刷锅蔬菜汤。 周燕蹲在大队食堂外的山路上,一边吃着属于她的食物,一边心里汗颜。活了大半辈子,老实守规矩从没插过队的她,看着周遭盯着周家人吃饭,一脸气愤还在排队的村民,默默咬下一块肥猪肉,嗯,真香 不过这猪肉实在太腻,周燕咬了两口,就拿给蹲在她身边的二狗吃了,感动的二狗两眼泪汪汪,把自个儿碗里为数不多的两块鸡肉都给了周燕。 周燕又把鸡肉放回二狗碗里,笑着说她胃口不好,不想吃。倒不是她嫌弃猪肉不好吃,而是这个年代的食用油少,平时村里人炒菜都是用豆油或者猪油炒菜。 当然,在这个年代,不管什么油都很金贵,村里人平时不招待客人的话,都只抠小指甲那么一点点油,混着水溅开锅底起个润色的作用就趁热凑合着吃了。 有些穷苦人家,甚至抠一块猪油进大水缸里,就着那星点油星炒菜度日,也算自己肚子里每天都能有点‘油水’。 今儿食堂杀的猪是收缴村民们的,肥猪肉熬出来的油又不是自家的,用着不心疼。几个帮忙做饭的大婶儿可劲儿的放猪油,务必做到人人嘴上油嘟嘟,不擦嘴就着油嘴走亲串戚,可以吹嘘他们日子过得有多好云云。 因此,这菜稍微一冷,上面的猪油就吝成一堆,本来肠胃虚弱的周燕,吃了冷猪肉就得拉肚子。 到最后,她把碗里的菜都倒给了二狗,就把馒头啃了填肚。心里盘算着,有机会看能不能弄点菜籽油花生油啥的炒菜吃。这要么一点油水都没,要么腻死人的冷猪油菜,她怕自己的肠胃会给折腾死,以后看着好吃的都吃不了。 吃过饭,李保全又敲锣把村民聚集到一起开会,大致的意思,是从今天下午开始全民大炼钢,每一个人社员都要积极响应号召。以后共同劳动,共同分配,不得搞个人主义思想,如果有,都得憋着,不然小心吃牢饭。 刚吃过饭的村民们,还在心疼那锅里的鸡猪是不是自家养大舍不得吃的,这会儿又看李保全指挥着村里的劳动力,占了村里好几块种了蔬菜的肥地修起高炉,把那小小的翠绿蔬菜秧子随手丢在路边不管。 土地又刚收上去属于公家,村民也管不着。有那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家人忍不住抹起眼泪来:“造孽噢!这么糟践庄稼,是要遭老天报应啊!” “就是啊,好不容易咱们从小日本地主那儿翻身做主分了地,咋又给收了回去?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咱们可怎么活哟!” 可不管他们怎么哭诉,大炼钢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村民们把那收集来的铁器融化成一个个铁疙瘩,在那个公文包同志的指导下炼钢。每天村里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胶臭味儿,山上高大的树木一颗又一颗倒下,只留光秃秃的山头土地。而除了他们,周遭的村庄也同样如此。 一晃眼就到了九月份,田里的稻谷从青绿色变成黄澄澄的一片,秋收到了。 好在大炼钢已经结束,不过炼出来的钢大部分都不合格,那个公文包同志瞅了好几天都还是那样,就说先秋收,等秋收过了,再和上头商议要不要继续炼钢。 自从全民大炼钢开始,社员们天天起早贪黑去高炉炼钢,人人累得不轻不说,地里也没怎么管,今年的稻谷长势就没从前好。 不过长的不好也没办法,这些稻谷可是全村人一年的口粮,就算再觉得累,也在李保全一番慷慨激昂的秋收大动员演讲中,去队里的村委领了镰刀锄具,开始热火朝天的收割。 因为不知道老天爷的心思,啥时候天晴,啥时候下雨,秋收不管男女老少,全村人都得上。当然你老的动弹不得,或者比五岁以下的儿童还小,你就可以呆在家里愉快玩耍。不然,就算你昨儿生了孩子,连月子都没坐的新手妈妈们,都得一起上。 全生产队上下斗志昂扬,就连还没出月子的周翠花也跟着忙秋收去了。作为好手好脚的周燕,当然不能幸免。 不过,周老太太心疼她,害怕她被秋老虎的日头晒脱皮,舔着老脸儿跟李保全的婆娘说道了好几日,总算给她安排了一个帮着摊谷子的轻省活计,不必下地收割,只需要待在晒粮食的坝上,帮着将收获的粮食摊平晒干就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025 这看似轻省的活计儿, 在现代从未做过粗活的周燕眼中, 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首先, 周燕要帮着卸推车过来的粮食,每车粮食层层叠叠的堆着,一车最少两百斤,卸一车下来, 她身上的汗水都已经湿透。 接着用竹耙把粮食摊平在地上, 每隔半个小时就得给粮食翻个面晾晒,这就代表她要一直在烈日底下晒着。一边要卸源源不断的粮食车, 一边要翻粮食,周燕根本没个停歇的时候。 不过相比跟她一同摊粮食的其他女孩们, 周燕经过灵泉灵/液洗涤过身体,不管多热多累, 除了汗流浃背,她倒感觉不到有多难受。 倒是那些女孩儿们, 因为不断卸粮食c晒粮食体力透支, 加上天气太热,她们又累又热,有好几个晕了过去。又被人掐人中搀扶起来继续干活儿。 没办法, 人家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的孕妇都在干活,你们这些干轻省活儿的女孩们哪能装病偷懒。你若真受不住, 就站原地休息会儿再接着干。 晒粮食的大坝是完全敞亮, 没遮盖的, 这会儿日头也高, 头上被晒得晕晕乎乎的,身上汗水被风一吹,又冷又热又累,感觉自个儿命都要掉半个一样。 不过想着那些一整天佝偻着身体在地里割稻谷,又或者使出浑身的力气打稻谷的人们,还有从泥泞狭窄的道路推沉重粮食车的人们,周燕还是觉得她这活儿比较轻松。没有怨言的老实干活儿。 一连好几日,生产大队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结结实实的都被累得脱了好几层皮。也有不少人吃不消中暑了的,但大多就在树荫底下略歇一会儿,稍微好点儿继续爬起来下地干活了。 等地里头所有的粮食都收了上来,坝上也倒腾了好几次把粮食都晒干晒透了,直到粮食都入了仓,秋收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交完公粮,因为是头一年实行人民公社吃大锅饭,粮食就按往年每家粮食收入兑换成工分,以后吃饭就要拿工分兑换了。 不管村里人愿不愿意,那短短半个多月随便吃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忙过秋收,地里统一种上冬麦冬菜后,就已经进入农闲时期。 以前农闲后村里人还能整治下自己的菜地,要么想着法儿挣点小钱。现在土地没了,又不准投机倒把。村里人各个闲得无无聊,要么在家躺尸,要么串门唠嗑。 虽然清闲,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有那些个勤快点的妇人,便里里外外的收拾家里,给自己找点事做。 周燕也闲得无聊,正好昨儿下了一场秋雨。虽说现在已经快到十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凉了起来,到底上水村处于川南偏西,天气潮湿雨水众多。 只要一下雨,村后面那绵延不绝的大山深处,各种菌类便不断冒头出来。 自从全民公社后,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公社国家,没有上头的允许,是不能进山采蘑菇。 不过山里的蘑菇种类繁多,如果不采,就会原地烂掉,着实可惜。村里便每个月组织村民采摘两次蘑菇,交给大食堂改善大家的伙食。 村里人平时去采蘑菇的地方,夺宝在村后面的马鞍山附近,要是再往里面绵延不绝的深山老林,村里人是不敢去的。 一是不熟悉地形,二是深山老林里有吃人的老虎豹子,和一些凶猛的野兽出没十分危险,没人敢去。 上水村没解放之前,村里的土地经常被深山跑出来觅食的野猪祸害庄稼。有时候老虎豹子找不到吃的,也会下山来吃人。 那半夜里,巨大又生龙活虎的花斑老虎撞开大门,把人生吞活剥的场景,吓得多少人做了好几年的噩梦。 后来一支穿绿装,带五角红星军绿帽子,举着一张鲜红飘摇旗帜的川军队伍路过这里。听闻村里说山里有老虎,那支军队扛着刀枪就进山为民除害。 虽然有刀枪在手,到底那些老虎豹子不是一只两只,而且个个正值壮年,战斗力异常彪悍。那支解放军队伍只围剿了两只老虎,就折损了三名战士的手和胳膊,还让另外一只老虎跑了。 元气大伤的解放军队伍,不过是个先遣步兵营队,总共加起来不过三十五个人。能围剿两只老虎没人死亡,已经算得上是大有本事。 那个时候正在内战时期,这只营队是要赶去市里,与大队伍汇合参加战争的,也就没那个时间功夫多停留在上水村。那只漏掉的老虎,自此没人敢去招惹围剿。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着龙虎之地,必有宝药。周燕进深山采蘑菇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地,是冲着老虎窝附近长的百年灵芝和各种稀罕的草药。 据她在现代老了的奶奶回忆说,她小的时候,她老家那深山里也有吃人的老虎,村里有个胆大手艺高的猎人,以打猎采草药为生。 有次那个猎人误入老虎窝,在窝的附近发现十几从巨大的灵芝,都是罕见的赤芝c紫芝。目测生长的年龄不下百年。 当即把那猎人给喜的,伸手就要去摘灵芝。忽然一只吊睛花斑老虎从一处拐角隐秘的树木蹦出来,一阵震山抖的虎哮后,那猎人随手摘了朵巴掌大的赤芝下来,夺路狂奔。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村里,再跑去城里把那灵芝给卖了足足五十块大洋! 那时候的五十块大洋,相当于现代五六万块钱。不过现代家养灵芝种植的太多,野生灵芝反而不值几个钱,巴掌大的野生灵芝,能卖个二三十块钱都算不错了。 不过在五十年代,野生的灵芝还是个稀罕物。周燕近段时日都没想出什么赚钱的好法子,就想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看能不能进山摘几从灵芝。就算卖不了钱,换点古董粮食神马的,也好啊! 想到就去做,周燕将自己在全民公社那天藏起来的砍柴刀磨了个锋利。被傻乎乎的二房大儿子大狗看见,一脸惊悚的去喊周老太太:“奶,三妹想吃肉想疯了!居然磨起刀来,是要杀人吃人肉吗?” 全民公社成立的那段时间,除了肉菜定量外,其他食物随便社员们敞开肚皮吃。 那时候人人吃饱喝足,每天都有肉吃,虽然肉不多。 第五大队的食堂也跟县城的食堂一样,经不住村里人这样日日不要命的胡吃海喝。没过五天就偃旗息鼓。 每天的粮食全都定量,肉菜从天天吃到三吃一吃,到五天一吃,到最后没了影踪,其他吃食也越来越少。 李保全拉回来的两头任务猪和五十来只小鸡鸭都还小,养到年底都不一定吃着着。 村里男女老少人人馋肉,缺根筋但不是傻子的大狗,还停留在前两个月周燕磨刀杀猪,吃猪肉的画面中。 见她又在磨刀,家里的鸡猪都没有了。大狗可不就认为她是要磨刀杀人吃人肉了。 周老太太被他那急慌慌的吼叫唬了一跳,丢下手中给周燕纳的千层底鞋底,打开她那屋门,就看见周燕拎着明晃晃的柴刀跟进来。 她赶紧起身拉住周燕,“哎?有话好好说。燕丫头你磨刀干啥?想吃肉的话,让墩子二狗去河沟给你弄几条小鱼解解馋,可不兴对人动手。” “奶,你别听大狗胡说。”周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河沟里捉的小鱼还没手指大,用来塞牙都不够,还不如采点蘑菇实际。” “你想去采蘑菇?”周老太太算是听明白了,皱着眉头道:“山里面有老虎,你一个丫头去采我不放心,要去就把二狗他们都喊去,也好保护你。” 原本仗着有空间,可以随时出入空间躲避危险,想孤身一人去的周燕狠狠剜了一眼坏事的大狗。 见他缩在周老太太身后,双眼无辜的盯着她看,周燕无奈的说:“奶,你都知道现在山里不准随便进去采蘑菇,带一堆人进山目标太大。到时候被人看见告我们一状,可怎么收场哟。” “那也不行。你一个姑娘家进山太危险。要是不带墩子二狗他们一起去,那你就甭去了。” 得,知道老太太说一不二的性格。周燕纵然不情不愿,到底看在灵芝的份上,妥协只带墩子二狗进山。并且他们要晚点回来的条件,周老太太这才应允。 得了老太太的准许,墩子二狗甭提多高兴了。 两个半大的小子,秋收忙完后,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河对岸下水村开办的小学上课。 虽然周燕也跟着在上课,到底她在现代是拿了大学文凭的。小学课本神马的,根本就是小儿科。 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干脆不去,美名其曰不想浪费家里钱财,墩子二狗读完书回来也能教她念书的借口,闲着家里躺尸。 而二狗原本一直闲在家里,没有上过学的。在周燕从县城回来后,拉着周老太太细数一段读书的好处,再拿知识分子赵有恒做比较。周老太太总算答应把二狗送去读书,顺便把年纪都不小的周燕c墩子几个都一并塞了过去。 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让二狗对周燕感恩不已。为了让辍学在家的周燕能跟上学校的进度,为了下课后第一时间补习她。二狗上课是无比的认真。成绩也就十分优异,几乎每次考试都拿全年级第一。 相比学霸二狗,墩子就是典型的学渣。上课注意力不集中,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成绩差的惨不忍睹。在学校读书就是对他一种凌迟似的折磨。 偏偏他爸妈望子成龙,尽管他的成绩烂成一滩泥,依旧逼着他上学,不准学周燕辍学在家玩。就算周末放假,也得呆在家里由同一班级的二狗一同补习。 今儿好不容易得了周老太太的话,可以进山采蘑菇放风。墩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将三个装蘑菇的小背篓叠在一起背在身上,一连声的催促二狗周燕赶紧往山上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026 秋天的大山里,正是枯叶飘飞c草地微黄的季节。 不过上水村地势不北不南, 除了树叶杂草有些枯黄外, 倒是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黄花,并许多拇指大小的黄白野菊默默绽放遍布山野。远远瞅着像一副落入人间的油画, 瞧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耳边听到的是附近山壑里潺潺细流的暗响,鼻间萦绕的是草木的清香c不知名野花和野菊花的芬芳。周燕背着背篓只觉得心旷神怡, 手里不由自主的采摘起野菊花来。 周燕小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回老家陪奶奶。每年冬天, 为了赚零花压岁钱, 她就和几个堂姐弟一同上山摘野菊花晒干来卖。 那时候的物价低, 晒透的野菊花才卖一块钱一斤。忙活一整天,也就赚个两三块钱。 尽管如此, 因为是自己劳动换来的零花钱。周燕还是和堂姐弟们格外的开心。 身处在物质缺乏,吃穿不饱的五十年代, 周燕当然不指望这些野菊能挣钱。 大家都吃不饱饭了, 谁有那个心情赏花制药。周燕只是想摘些野菊花回家晒干泡茶喝, 如果可以, 她想寄些给高教授。毕竟在南昌市的时候,她厚着脸皮麻烦了人家许多。 对于她的举动,墩子二狗都表示理解。女孩子嘛, 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也不嫌弃她浪费时间, 帮她摘了满满一背篓野菊花, 由墩子背着, 继续往长菌子最多的松树林山上跑。 瞧着墩子拿一根手腕粗,一米多长的木棍,一边往陡峭的山林爬,一边背着满满一背篓野菊花,用木棍敲打着浓密杂草,来个‘打草惊蛇’。周燕心里挠肝挠肺的想说,我有空间啊啊啊!我可以把菊花放进去啊!!我有一身蛮力啊!我背着比你轻松啊!! 可惜墩子无比体恤周燕这个‘身娇体弱’的堂妹,又谨记老太太那进山要好好照拂周燕的话,说啥都不肯让周燕背。他们又在山里穿梭了近两个小时,要背着菊花回屋放着也不现实,只能背着了。 一路爬坡上坎,在周燕有意无意的指引下,三人渐渐偏离马鞍山,缓缓向马鞍山后名为金山岭的深山行进。 有墩子二狗两人在,周燕当然不敢深入,只是在深山边缘探路寻找,看看能不能好运气的找到灵芝,或者一些稀奇的药材。 还别说,周燕的运气不错,除了各种在现代能卖上高价的松茸菌c猴头菌c苁蓉菌等等外,周燕还找了两颗没有开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兰花,并三从黄白如泡面造型一样,长在一颗朽木上的银耳。 这个时代的银耳,不像现代一样大棚真菌大面积的种植价格低廉。这个时代的银耳就是个稀罕物,建国前,只有权贵有钱人家才吃得起。 主要是野生银耳很少,又没人大面积种植。有点野生银耳也是乡下人好不容易找到的,价钱可不就不便宜。 看着那三从银耳,周燕心里那个激动不言而喻。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能卖多少钱,而是能不能把长银耳的阔叶树挪走,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三从银耳分种。 一旦种植成功,她很有可能是这个时代唯一领先种植银耳的人。那么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的收益自然不会差。 二话不说,周燕使出蛮力,将那长有银耳的枯木连根拔起丢进空间。又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到另外一颗只长了两从拳头大小的银耳椴树,照旧连根拔起送进空间。 所幸墩子二狗都和周燕保持五十米距离分散找蘑菇,并没有太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听见树木摇动的声响,只问了她一句是不是老虎,得到否定答案后就没吱声了。 兜兜转转大半天,周燕三人背篓满满。期间遇见一只野猪,但那野猪太小,见着三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墩子担心小野猪爸妈在附近,到时候对他们群而攻之,他们不死也残废。瞅着时候不早了,就领着堂弟妹往家赶。 下山的时候,天儿已经擦黑了。怕周老太太怪罪,墩子不顾二狗反对,领着三人抄近路,从半山腰的坟地下山。 坟山杂草丛生,到处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和密集的坟包草纸。在快黑的夜空下,风一吹,杂草拂动,窸窸窣窣的像那死去的亡灵低声呢喃。听得三人毛骨悚然。 向来胆小的二狗想埋怨墩子,刚要开口,就听见草丛忽然传来一个女人高昂的叫声。 三人浑身一抖,彼此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同一的意思:“我擦?见鬼了?!” “墩子哥,现在怎么办?”二狗满头冷汗,拿眼神示意墩子,小小声抱怨:“我都说了不走这条路,你非要走这里。要是冲撞了那女鬼,跟我们索命怎么办?我不想死。” “能怎么办?是人是鬼,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向来胆大的墩子可不怕这些神叨叨的玩意儿,他刚才之所以被吓一跳,还不是那叫声叫的太突兀,条件反射下抖了下。 “等等,别冲动。”眼见墩子举着棍子就要过去查看,周燕忙拦住他,脸色古怪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些事儿,我们就不管了。” 如果说那女人第一声叫喊很突兀,让周燕三人都以为是女鬼吓人。那么那女人接二连三啊啊哦哦哦,伴随着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周燕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一对狗男女跑在坟山幽会苟合呢。 可惜的是,墩子完全不理解,平时小霸王似的,在家里横着走路的周燕,一听有鬼就怂的一比,甩开周燕的手,自信满满的就朝声音的方向跑去,“三妹你放心,墩子哥一定把那女鬼捉来给你吓人玩。” 周燕: 虽然她也好奇,也想捉奸。到底这是人家的事情,拆穿人家总感觉有点不道德 “啊啊啊!”伴随着男女和墩子的叫声。得,这回周燕不想看,也得看了。 二狗以为墩子发现了啥吓人的东西,腿肚儿一个哆嗦,拉住周燕想跑,却惊吓的发现,那头草笼子里依稀闪过两个黑影,再定睛一瞧,应该是两个人。 “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在那两人跑开后,墩子满身草粘子跑过来喊周燕二人。 “咋地了?你认识他们?”因为隔得有点儿远,周燕看的不是很真切,只看见那两人浑身精光,像是没穿衣服就跑了。听墩子说话的口气,难道那两个人她也是认识? 话音刚落,又见先前跑了的两人又跑回来捡脱掉的衣服穿。这一下,周燕二狗都把人给看了个清楚,两人都惊呆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李家的小孙子李宝栓,就是周燕刚穿过来过来,原身不愿意嫁的那位。另一个人,周燕熟得不能再熟了,那就是一直跟她处处做对的周家二房大妮儿。 “四姐,你怎么,怎么”二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大妮儿手忙脚乱的背对着他们穿衣服,想说啥,都憋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周大妮儿虽然性子不讨喜,平时也没少嗤笑鄙夷二狗那双眼睛,甚至一家人出门在外,直接扭头当二狗是陌生人。但在二狗心里,她始终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不管她怎么对待自己,到底是一家人。 眼瞅着再过两年,家里人就要给大妮儿说亲事,她怎么能做出这般下贱的事来! 尽管心里这么想,二狗还是不愿意相信大妮儿真这么下贱到野地和男人苟合,只觉得肯定是那李宝栓勾/引他四姐,或者干脆强/暴了他四姐。一时义愤填膺的冲上去,想和李宝栓拼命。 同样有这想法的墩子,不等大妮儿二人穿好衣服,扭着只穿了一条裤/衩,露出白花花肥肉的李宝栓,一阵噼里啪啦往死里胖揍。一边揍,一边骂:“李宝栓,你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强/暴我四妹,动我周家的人!看我不弄死你!!” 墩子是跟着家里人长年下地做活的人。虽然今年在周燕的号召下读书上学,有小半年没怎么干活儿了。到底骨子里身强体壮。 这一拳又一拳的锤下去,一向被家里人宝贝,养的白白胖胖的李宝栓哪里受得住,当即鬼哭狼嚎起来:“妈呀!!打死人啦!墩子,墩子快住手!这事儿怨不得我呀!是你姐勾搭我在先,真怨不了我!” “放你娘的屁!我周家的姑娘有那么下贱?肯定是你怨恨我三姐不肯嫁给你,这才想着法儿强迫我四姐的!”不去细想这天都快黑了,大妮儿是如何来到人烟稀少的坟山,墩子一根筋的认定是李宝栓强迫了自个儿四姐,下手越来越重。 “行了行了,墩子哥,别再打了。再打出人命了!”眼瞅着李宝栓被揍的半死不活,周燕赶紧拦住墩子。转头盯着已经穿好衣服的大妮儿问:“怎么回事儿?解释解释?” “有啥可解释的,你不都看到了么。”相比周燕三人的心焦怒火,大妮儿是相当的镇定。 她自打县城回来关禁闭到秋收才被放出来,那时候她就打上了李宝栓的主意。既然她当不成城里人的老婆,那么至少也要找个不逊城里人的人家嫁人。作为上水村唯一的村长队长集一体的李家,嫁给李家做儿媳妇可不就是理想人家么。 瞅着周燕因惊讶而张大嘴的表情,周大妮儿伸手理了理头发,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说:“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回家让我爹娘做主呗。” 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就不怕东窗事发闹大丢人。 反正她和李宝栓野外苟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李宝栓刚得到她的时候,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要娶她。这都快一个月了,李家那边还没动静。她便知道,这李宝栓是在玩她呢。 想她周大妮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吃这哑巴亏!今儿听闻周燕三人要上山采蘑菇,以墩子贪玩的个性,不到天黑不肯回来,到时候一定会抄近路回家。她便算着时候,约李宝栓到坟山苟合。 在此之前,周燕放了李宝栓好几天鸽子。让初尝禁果欲罢不能的李宝栓想了好几天,一邀约,便猴急的来到坟山。 这会儿如大妮儿所愿东窗事发,瞅着李宝栓被揍成猪样,她也不心疼。心里恶狠狠的想,该!叫你不守信用!叫你吃着碗里的,还想着周燕那死丫头片子锅里的!今儿这事闹得越大越好!反正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李家她是嫁定了! 大妮儿这么不要脸皮的大方承认,周燕反而不知道说啥好。只能让墩子把李宝栓押回周家,让家里的大人们处置。 刚刚还在心焦这天都快黑了,墩子三个兔崽子怎么还没回来的周老太太,正打算叫上三个儿子去山上看看,就看到自家这群能折腾的娃儿,拎着一个胖成一块馒头的小子冲进了院门,顿时没好气的骂:“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这群兔崽子不早点回家,是要担心死谁?墩子,你手头拎的胖馒头是什么玩意儿?我瞅瞅,哎哟,李家宝栓,你怎么被人揍成这样了?” 其他两人还在喘气,年纪最小的二狗跑得满脸通红,却忍不住第一个冲到周老太太面前:“奶,你听我说!” 噼里啪啦,一气儿都没喘,二狗倒豆子似的把坟山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一院子的周家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周家老老实实传承了这么多年,竟然出了大妮儿这样臭不要脸,丢尽周家脸皮的烂货! “好啊,你们教的好女儿!”一向护着二房周翠花的老周头,当即气的脸都青了,伸手颤巍巍的指着周建立骂:“这么不要脸的贱骨头,咱老周家可要不起!你们自个儿看着办!”说罢甩手回了屋子,房门关的“呯”的一声,像是重重锤在了二房一家子身上。 周大妮儿忍不住都抖了抖,小小声的喊了句:“娘”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皮的女儿!”站在二房门口,怀抱已经两个多月臭豆腐的周翠花,尖声往后退了两步,啪的一下关上房门,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因着臭豆腐出生那日,被周燕和周老太太双重打击气的回了奶。这两个月来,奶不够臭豆腐吃,每天饿得臭豆腐鬼哭狼嚎,闹的整个周家不得安宁,每个人都顶着熊猫眼,像国宝一样,全家整整齐齐的,一个不落。 周建立明着暗着问了她多少回,要不要把臭豆腐抱给隔壁田红英一道喂奶,每月给人家一些钱做补偿,也省得她一两小时喂几滴奶给臭豆腐塞牙。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吃情敌的女乃,周翠花又恶心又委屈。说啥都不肯把臭豆腐抱去隔壁,每天厚着脸皮求大食堂的掌厨大妈熬点稀糊糊给臭豆腐果腹。 好在村委也知道再苦再难也不能苦了孩子,对于奶不够吃的新生儿,还是提供了米糊糊。只是米糊糊定量,还得当着村委的面儿喂,就怕你打着没奶的缘由偷着加餐。 因此即便一日三餐都有迷糊糊吃,但依旧不满足嗓门大,胃口大的臭豆腐,每天呜呜哇哇哭个不停。 周翠花光应对周建立换奶一事就够闹心了,现在大妮儿又干出这样的丑事。周翠花生怕周建立以为是她唆使的,忙撇清关系。 大妮儿看得目瞪口呆,她还不是受了上次进县城周翠花的一番话,举一反三做出今天的事来。 原本以为出了娄子,她娘一定会护着她。毕竟她娘以前一直在周家横着走,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她娘在爷爷面前哭闹一番,事情就揭竿而去。 今儿她娘像见鬼一样避着她,瞅着她爹脸色铁青,虽然平时比较老实,但是发狠打起人来是要人命的,大妮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想认错,总不能承认是自个儿犯贱,勾搭人在先的吧。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总归还是要回来的。便扭头扑进大房王芬兰怀里,呜呜噎噎哭着求她救命。 在一旁看热闹,忽然当挡锅的王芬兰: 到底王芬兰还有个没出嫁的女儿,事情闹大,只会影响她女儿名声跟着牵累。也不知道说了着啥,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妮儿和李宝栓两人被周建立一顿胖揍后,连夜请了李家的人过来商议婚事。 身为一村之长的队长李保全,一听自个儿宝贝孙子干出这等丢人现眼的糊涂事儿,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当初老周头主动开口说要把周家三房的丫头嫁过来,李保全想着两人相交四五十年,不是兄弟胜兄弟。加上周燕那丫头长的不错,嫁过来李家,有助于李家以后的儿孙,容貌都得到升华,他这才勉强答应。 没想到周燕那丫头不识抬举,死活都不肯嫁。他们李家又不是那种找不着媳妇儿的人家,多少人家都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她周燕不愿意,他们李家还不要呢。 心里不舒坦的李保全,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给小孙子李宝栓寻个合适的人家。毕竟李宝栓今年才十七岁,人家城里现在开始兴起,男的年满二十岁,女的年满十八岁的法定年龄才能结婚生子。 虽说没有普及到乡下,李保全始终认为现在的政策一天一变,说不定哪天就普及到村里了。所以他也不着急,慢慢挑选着合心意的人家。最好能跟其他公社队长的女儿来个强强联姻。到时候他在第五大队队长的位置上,也能多呆几年。 毕竟,当官是会上瘾的。哪怕是个芝麻大点的官儿,那也是官啊!也是管理一方村民的头号人物啊!多有面子不是。 没想到半路杀出周大妮儿这坏事儿的老鼠屎,李保全看她的眼神都能戳个窟窿来。 不过面对周家人,他还得点头哈要的承认错误,谁让李宝栓管不住自个裤/裆那玩意儿,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祸害了,而且祸害的不是一天两天。就算李宝栓爹娘再瞧不上大妮儿,他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可能让自个儿孙子白占人家闺女便宜。 要是不担当这事儿,他这个队长还想不想做了。 于是两家说好,年后开春,大妮儿嫁去李家。聘礼神马的,这个时候国家是不允许重金聘礼,出现卖女行为。只拿六块钱,六尺红布,并一些糖果瓜子神马的就成。 不过周翠花觉得,就这么点儿聘礼,把她养了十几年的大闺女就这样领走,她怎么都觉得亏本。便死活闹着,让李家拿个热水瓶,外加两罐麦乳精当聘礼。 周燕带回来得两个热水瓶,一个她自己偷偷用。另一个竹篓外皮的热水瓶则放在周老太太的屋里,理由是怕其他人一个不小心碰着内胆,把热水瓶打烂。 家里人口多,进进出出的,磕磕碰碰是常事,周老太太这借口无可厚非。万一真摔坏了,到哪里去买这个稀罕物哟。 可真放在了周老太太的屋里,就成了老两口子的专属热水瓶,除了周燕,谁都别想碰它一下。 有时候半夜里臭豆腐闹腾,周翠花没奶,想拿点热水给臭豆腐抵抵肚子,去老太太屋里倒水。还得在老太太如鹰般犀利的眼神中倒,有次手抖差点把热水瓶给摔了,还被老太太臭骂了一顿,让她以后自己去院里烧水。 家里的铁锅儿都被上缴炼钢去了,天气渐渐变冷,村里人要想烧热水,都自个去山顶找大块岩石,借村委的凿子,凿出个石锅搬回家里用。 那石锅又厚又大,半天都烧不热。一想到自个儿大半夜顶着寒风给孩子烧开水的委屈劲儿。周翠花说啥都要让李家买。 还有那麦乳精,周翠花也是听别人说的,孩子吃了好,又能当奶水一样抵饿。 她曾放下老脸求周燕帮着买两罐麦乳精,在她看来,周燕舅舅赵有恒那么有本事,能送周家热水瓶,那么别人眼中稀罕的麦乳精,他一定轻松买到。 周老太太得知后又臭骂她一顿,先不说麦乳精稀罕c价钱贵,必须要有门路才能买到。就冲当初她女儿大妮儿在赵家的一番作为,周老太太也没那个老脸去求人家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027 此为防盗章 高教授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打开房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圆滚,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从前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因为好奇探头探脑的周燕,迎上去问:“老吴,有事儿?” “哟, 今儿来了个稀罕客, 还是个小美人呢。”吴大拿豆大的眼睛在周燕身上转了一圈, 目光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看得高教授直皱眉头, 这才收回目光说:“我听吴庸说,你今儿也买了条大鱼儿回来改善伙食。我在家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做好鱼送上门来。这不, 特地过来端一份。你嫂子和你侄孙儿可一直在等着呢。” 高教授眉头拧的更紧,“我不是拿了一条鱼给小吴吗,四斤重的鱼还不够你们吃?”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 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 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 周燕恶心不已, 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 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些年来,高教授夫妻忍了太多,今儿看周燕打了吴大拿,高太太嘴角一勾,拉住不解气,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瘫着的猪饼使劲儿踹的周燕,柔声说:“姑娘别生气,他要真怎么了你,咱们告去公安局,自然有人会处理。犯不着动手,气伤自个儿。” 经过二十几年的时间和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太太心中压着的秘密早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没决定好把当年险些被强的事说给高教授听,但她再也不怕吴大拿拿这件事要挟她,一直压榨她们家了。 今儿那乡下姑娘被揩油是个契机,高太太觉得是时候跟这吴大拿撕破脸皮,告别一直被压榨的日子了。 跟老妻相处三十多年的高教授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妻心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事儿,这才会对说出如此相当于翻脸的话来。也就歉意的将吴大拿搀扶起来,客气的请他回去。 此时的吴大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可以死里脱生,却不忘放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家里闹哄哄的,婆媳为先前送鱼的事揪打成一片,三个孙子孙女饿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吴庸在从中念经似的给婆媳二人劝架。 吴大拿被吵吵的头都大了,觉得身上被揍的地方,在这样吵闹的氛围下痛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大吼:“都给老子闭嘴!” 屋里顿时安静如鹌鹑,吴大拿老婆后知后觉的看见他一身伤,大呼一声:“当家的,你被打了?!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一定是个大胖子,爷爷那么胖,平时总吹自己能一个打十个,没点肌肉力气,别人怎么打得过爷爷!”吴大拿没开口,他的大孙子一毛很肯定的接了话。 吴大拿:真是亲孙子,我谢谢你揭我短嘞。 “那爷爷,您把鱼端回来了吗?”二孙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巴巴得看着吴大拿:“我肚子饿了,爷爷每次去高家总会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今天肯定也有吧。” 吴大拿心头一哽,捂住肿成半头猪的脸,默默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小/娼/妇,高家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你小声点,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你这话不是存心羞辱人家,让人家没脸儿。”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许三看了看后视镜,伸手拐了拐大炮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咱们连长是有婚约在身的,轻易不会与别的姑娘有瓜葛。” “建国前立的婚约,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能做数儿。”大炮不以为意,“要我说,也就是师长古板,非要连长准守婚约找人。不然就连长这岁数儿,孩子都该满地跑打酱油了” “能耐了啊,敢编排师长!”大炮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猛遭一个爆栗,高凯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炮一个哆嗦,顾不上被捶痛的脑袋,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前方打岔道:“拐过前面路口就到第三铁路分局了,连长你要下去吗?” “不了,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凯歌瞅一眼听地方到了一脸激动的周燕,想了想说:“小姑娘,你力气挺大。那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人,居然直接被你踢昏过去,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你想当女兵,我可以帮你找找门路。” 这算什么?许三c大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说建国以后军队重新编制,女兵很少再招,就算招,也必须经过文化c背景c历练等等才能入伍。 单说高连长平时就是个人狠话少的高冷主儿,咋滴突然给人拉关系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模样不差,身段也不错,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啊! 连长,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犯大错误啊! 许三c大炮正准备苦口婆心,力挽狂澜时,就听见周燕那脆嫩嫩的声音说:“谢谢解放军叔叔的好意,我吃不了苦,不是当兵的材料,劳烦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天天吃穿不饱就够苦了,还让她去当兵,日日风吹雨晒,各种训练任务连轴似的不停歇,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高凯歌脸瞬间变黑。他还不是牢记堂姐高丽娜的话,让他多多照拂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姑娘,最好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能够在城里落户,过过好日子。这才想着让周燕去当女兵,他也好时长照顾照顾。 先前在医院里,她一个瘦小的姑娘,不但反手把那男人过肩摔,还一脚把人踹晕的那幕,实在震撼了高凯歌,他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而且反应迅速,出手灵敏果断! 高凯歌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当兵的好苗苗。就凭她那一身的蛮力,遇上实战,只需要一脚把人踢飞踹晕,连武器子弹都省了!多好!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喊他叔叔! 高凯歌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五岁!虽然经常风吹雨晒,皮肤有些干燥显老,但也没老到当她叔叔的地步吧! 一时间车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闷尴尬。 咕咚,许三c大炮一同吞了吞口水。默契的坐正坐姿,眼观鼻鼻观心的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高凯歌这个在军队里拥有“冷面阎王”的怪物迁怒。 “呵呵”高凯歌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薄唇轻启:“停车。” 没等车里三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打开车门,而后抬起穿着军靴的右脚,对准周燕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车! “你既然那么能耐,就自个儿进铁路分局找人吧。我忙得很,恕不奉陪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军卡,周燕捂住被踹痛的屁股,跳着脚大骂:“王八羔子!一言不合你就踹老娘屁股!什么毛病!心眼儿比鸡肠还小!你还是军人咧,我看你是流氓才对!你有种别跑!我们一对一,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敢不敢踹我屁股!” “噗嗤——”开车跑路的许三c大炮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当兵的男人多少都有点痞性,时不时干些不伤军律的事儿。但是高凯歌当了十年的兵,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做这种出格又损害军誉的事情。今天难得见他吃瘪,这两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全然忘记后面坐了一只会吃人的阎王! 一人挨了个爆栗后,高凯歌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看着周燕捂住屁股,一瘸一拐追过来渐渐变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丫头片子。叫周燕是吧?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说起来,周燕一开始对高凯歌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军人都是真正的用鲜血生命捍卫国家,如何不让人尊敬! 而且高凯歌在医院还帮她解了围,又跑前跑后托人帮她打探消息,最后得知她奶奶张云兰在铁路三分局,还让她坐军卡送她过来,周燕是万分感谢的, 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小鸡肚肠,居然踹她屁股!周燕对他的好印象顿时冲刷的一干二净,在心中的黑名单上狠狠的划上一笔。 心胸狭隘,不值深交!下次遇上,一定要踹回来解气! 因为提前跟铁路三分局家属楼这边打了招呼,尽管半路被高凯歌放鸽子,周燕倒也不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空间里准备的要拿给奶奶礼物的搪瓷盆c热水瓶神马的见面礼放在褡裢里,然后一路小跑,跑到铁路三分局的家属楼。 说是家属楼,其实就是两层高的土培楼,总共二十个土楼,每层住了五户人家,房门对着一条横着的通道,上面挂满衣服,下面放满板凳空炉等等杂物。看起来格外得拥挤杂乱。 周燕先去门卫那里做了登记,然后往后手边第七号土楼的二楼走去。 通道有好几个妇女正在晾晒衣服和被褥,瞧见她乡下人的打扮,手里还拎着东西,皆停下手,好奇的打量她。 “姑娘你找谁?”有个热心肠的婶子见她东张西望,以为她是哪家乡下来的穷亲戚,别人不愿意接待,便主动搭话问她。 “婶儿,我找张云兰。”周燕笑了笑,“我是她的远房表妹,从乡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婶子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伸手指着通道最后那间屋子说:“张云兰就住那屋儿。” 顿就顿,又压低嗓音对周燕说:“我还以为她娘家没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个表妹啊。你咋才来,你表姐过得忒惨了!都快被她那口子,还有她那恶婆婆打死了!” 果然和年轻时候奶奶的经历一样!周燕听着心都揪了起来,跟那大婶儿道了谢,急急忙忙跑去最后一间屋儿。 刚要敲门,就见房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神色狼狈的从屋里走出来。 没等周燕看清她是谁,“哗啦——”一大盆冷水从里面泼了出来。不但把那年轻女人泼了个湿透,周燕也被祸及鱼池,身上被打了个半湿。 靠!这谁啊,这么没素质!这是存心泼人啊! 周燕怒目抬头,就见一个满脸菜色,耸搭着一张老脸,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盆子,叉腰对着先前出屋的年轻女人大骂:“遭天谴的娼/妇哟!那菜团子可是留给我儿子下班回来吃的!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敢偷食儿!” 那年轻女人被她骂的肩膀一抖,低着头,声如蚊呐说:“娘,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就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哈!说得你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两天的稀粥难不成都喂狗了?!”中年妇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木盆哐当一下丢在地上,眯着一双不讨人喜的吊角眼冷声说:“你想吃饭团子?成啊!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给你吃!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周家去!爱去哪就去哪!” 这年头坐车不易,基本上县城的人都有各自的事儿。一听司机说不走,众人都急了,你推我搡的大声嚷嚷着没买票的人赶紧下车,别耽误大伙儿的时间。 可那没买票的人就是没出现,车里又人挤人,挤的慌。吵吵闹闹的听的周燕头都大了。 她想给那司机出主意,让车上每个人一一下车给站牌上的收票员对号,这样就能找出那个没买票的人了。 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坐在她身边的二狗对她说:“三姐,我刚才看见车头那里有个人穿衣服很像我二姐,你看是不是?” 周燕在周家四个女儿中排名老三,周大妮儿比周燕大十天,排名老二。 听了这话,周燕顺着他指的地方,可不就看见大妮儿穿着她那一身半旧碎花的黄白长衫,缩在驾驶位置后面的缝制里,周围全是车里人进城带的行礼麻袋,层层叠叠的,竟然把她的身影全都给挡住,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到! 周燕不由气笑了,早上的时候大妮儿又闹着要跟着一道儿去县城,她不耐烦的说了句,“你要想去,就自己想办法去,我们可不管你。”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跟来了,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车,连累大家在这里耽搁这么久。 不过由此证明,二狗的眼神真好啊,车里最少塞了五十号人,你挤我我挤你的,动都动不了。他居然能在那小小的细缝中发现大妮儿。这斗鸡眼儿,怕是假的吧?说好的视力模糊,只能斜眼看人呢? 且不说周燕把大妮儿上车逃票的事儿告诉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拎着大妮儿如何猛捶狮吼。单说她们一行人到达县城,一下车,众人都觉得脱了一层皮。 这年头可不兴什么按票入座儿,有位置就坐,没位置你就站着。本来周燕一行人去的早,早早的上车占了座位,因为大妮儿逃票耽搁大家伙儿的时间,除了周老太太,其余人都不好意思再霸着座位。 去县城得花四个小时,车里又挤,路又全是那种坑坑洼洼的土公路,一摇一拐的跟坐碰碰车似的,等下车来,可不就脱了一层皮儿。 相较于周燕几人要死不活的状态,大妮儿明显精神抖擞。虽说挨了周老太太一顿打是亲,骂是爱的洗礼,到底她还是如愿以偿跟着来到了县城。 想着她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给村里的大婶儿带几个搪塞瓷盆儿,布料用品神马的,还有让她留意一下城里人,最好找个城里男人订个亲神马的。大妮儿朝着上水村的方向挺了挺刚刚发育的小胸脯,放心吧娘!我一定会找个城里男人嫁进城里,让您跟着我一道享福儿。到时候看周燕那死地主婆子还怎么在她们面前嘚瑟! 因为是第一次进城,二狗几个是看哪,哪都稀罕。 哎哟,这县城可真大,到处都是路和街道,而且这路都是平坦无坎的,主街道还全是平整光滑的水泥路,可比起村道那坑坑洼洼全是泥巴的土道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还有街道两边的房子,乍一眼看过,全是青砖瓦房,还有好些个两三层高的红砖小楼,靠近主街道的楼下开着好几个店铺。其中一大间门脸儿,里面一米多高的水泥柜台,上面放着火柴蜡烛肥皂这些零七八碎的日用品,还有许多颜色鲜艳的布匹。 主街道则有一两辆小汽车和自行车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路过,女的梳着麻花辫子,男的清一水的灰蓝色上装。这让看惯了泥墙茅草屋的村娃们,简直是目瞪口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028 此为防盗章 来这里买鱼的老师多数都有自己的住房, 虽然大学里有免费的老师住宿, 到底不如在自个家方便。煮个什么东西吃,被人闻见了可怎么办, 只能偷偷摸摸吃了。 “去吧, 早点回来。今天上午我没课,可以帮你顶一会儿。”高教授知道那个女老师家离大学比较远, 来回最少要一个小时,而他的家在市郊区, 来回得要三小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 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 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 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 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 现在才到八月初, 正是热的时候, 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奇,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就你能耐!巴不得燕丫头如她爹一样一去不复返! 见老太太气得不轻,心疼自个娘的周建立免不了又锤了周翠花一顿。她这才老实了,跑回屋里呜呜噎噎哭个不停。 家里乱哄哄的一片,周燕看得头疼不已,再三跟赵有恒说明自己不想走,赵有恒苦劝了几句,最后落下一段话:“你不想跟我回去,那你跟我去县城看看你姥姥姥爷,舅妈表哥表姐总行吧。你娘死了这么多年,你姥姥日日盼她回家,盼的眼睛都快瞎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去你姥姥家歇两天,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儿,也算是替你娘敬敬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尽管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热情的过份,周燕也不好拒绝,谁叫他是周家官方承认的正品舅舅呢。 况且赵有恒又提及了赵家的一些事情和现在居住的住址,里面说到一个叫南昆市的地方,那是她在现代的奶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周燕现代的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据附近的老邻居讲,她奶奶小时候丧父丧母,寄养在亲戚家,长到十七岁的时候被她坏脾气的爷爷相中。亲戚便拿了五块大洋,把奶奶卖给爷爷做了填房。 她爷爷是个木匠,又会算命,被国家招去铁路局上班,奶奶嫁过去没多久,便随他去了南昆市,然后开始长达八年的苦命生活。 周燕爷爷是那年代典型的渣男大男人主义,除了上班,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儿女。还要老婆端茶送水,跪着洗脚穿鞋。 或许是战乱长期营养不良,又或许是自身的缘故,周燕奶奶嫁过去八年后才怀有身孕。这期间,她挨了无数老公和婆婆的混合毒打,旁人看不过去劝了无数次,这才让她堪堪保命,直到生下周燕大伯,日子才渐渐好转。 在周燕的印象中,她的爷爷一直是个阴沉着脸,蹲在家里的板凳上,一边喝酒,一边骂人的酒疯子。 得亏他死的早,在周燕五岁那年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不然周燕一家子不得被他祸祸成什么样子。 因此,刚知道自己穿越到1958年的时候,周燕就有想找到奶奶,改变奶奶命运的想法。 所以,在征求周老太太的意见后,周燕决定跟赵有恒去县里玩几天,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市里找找奶奶。 一听周燕要去县里玩,从没有离开过镇上的几个小辈儿也吵吵闹闹的,说要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周老太太板着脸呵斥了几句,瞧着赵有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着实放不下周燕跟他去县城,怕他把自个的宝贝丫头给拐了。犹豫了一下,也说自己想去县城见见世面。 赵有恒心知周老太太是不放心自个儿,倒也没拒绝,横竖就是费几块钱的事儿。他是炼钢厂的干事,每月工资有三十八块五毛,从上水村对岸的月波镇坐车去县城,只要一块钱和介绍信,就算多去两人他也不会说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周老太太想着即将去县城开开眼界,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再三让赵有恒住两天再走,她也好给亲家整治点土特产,再去村委会开介绍信。 赵有恒这次下乡来找周燕,是向厂里请假来的,时间不算充裕。本来他想当天就带人走,但看周老太太拿出一大麻袋红薯土豆,还有自家种的萝卜白菜等等,说是要带给亲家尝尝,到嘴的话便生生吞了回去。 城里人不愁吃穿,人人都吃商品粮,说得好听,这其中的苦,也就他们才知道。 每月定食定量,虽说家里每个人都有商品粮可领取,可是每个人能领的口粮都不一样。比如普通成年人,一般都是二十一斤,如果有工作,或者学历高,分功级往上涨粮。小孩儿则是从婴儿时期的三斤起步,每年一斤往上涨到二十一斤封顶。 像赵有恒这样的厂委干事,每个月有四十五斤口粮指标,外加若干福利。如果他一个人紧巴巴得吃的话,那铁定是够了的。 可这个时代的人们,人人都响应毛/主席的‘敌人杀我们一个,我们就生出千万个’的口号,又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几乎每家每户儿女成群。 如果是五岁以下的孩子倒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可五岁以上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一顿吃个一斤粮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纵然赵有恒有中高层的粮食指标,他老婆也在厂里上班。两人算是双职工,外加家里老两口子的粮食补贴家里的孩子。可依旧吃穿不饱,只能混合各种杂粮瓜果吃个半饱度日。 这时期的杂粮和后世精加工的那些健康粗粮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切以吃饱为目的,不能浪费半点粮食,大部分杂粮都是用高粱玉米不脱壳,加着米糠麦麸,各种庄稼藤蔓稻壳麦秸秆加工的杂粮。 那杂粮吃进嘴里的口感,就跟吃了一捧沙似的割拉嗓子,吃一口就得喝一大口稀水粥。不然根本咽不下去,就算勉强咽下去了,也因为太过干硬,消化不良便秘,好几天拉不出屎。 所以啊,这个时期的城里人,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乡下人的。虽说他们穿用没有城里人好,也没多少精细粮食吃。可好歹他们自个儿有地,每年只要交完公家粮,剩下的粮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闲暇的空地还能种些瓜果蔬菜搭配着粮食吃。 哪像他们城里人,吃点瓜果蔬菜还得半夜排队,拿着户口和各种票证去抢购,买到手还不一定新鲜。更别提净吃红薯这类的粗粮了。 看在那一堆不少于一百斤粗粮瓜果的份上,赵有恒总算松口在周家歇两天再去县城。这可把周燕高兴坏了,因为她的空间灵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周燕在她躺在床上养伤的半年时间内,就拿灵泉做过许多小测试。比如她把灵泉滴在家里的水缸里,在地里劳作一天的周家人喝了,疲劳减轻一半,下地干活特有干劲,还能缓慢修复伤口。 又比如她把灵泉滴进茅厕,周家人担粪水撒进地里,地里的庄稼收成翻倍!这也是周老太太如此大方给赵有恒这么多粗粮的原因。今年她们地里的所有庄稼收成都翻了两倍之多呢! 既然灵泉这么灵验,周燕想去山下大江试试能不能招鱼。因为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看过某小说,说灵泉可以召唤活物。 说做就做,周燕找了个由头,抄起家里用来扑害虫的竹网子,一阵风似的往山下跑。 上水村在马鞍山的半山腰,要去江边,得走两个多小时。不过周燕跑的快,又是下坡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江边。 这条江很大,岸边怪石嶙峋,除了一户专门摆渡的人家,附近都没什么人烟。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当成妖怪烧了。周燕找了个对山间的石头,藏在中间,蹲在河边,心里默念灵泉,而后手指尖轻轻放在江水里,试着滴了两滴灵泉。 江水潺潺,小小的浪花不停的翻涌冲刷着岸边的石头,带来些许唰唰水声。 周燕四处看了看,除了一望无际的江水,岸边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灵泉滴少了? 周燕咬咬牙,又往江边滴了近一大洗脸盆的灵泉。 这次没等她反应过来,岸边忽然游来无数条鱼,游动速度倒是不算快,就是数量多得吓人,还又蹦又跳的。一会儿工夫,岸边的鱼已经越聚越多,把周燕站的那个位置挤了个满满当当。 周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拿着竹网子,拼了命的把各种大鱼往空间里丢。 这年头人人吃不饱饭,可不代表没有想吃肉的心。纵然这是鱼肉,好歹它也能换钱换粮啊!自然是捉的越多越好! 整整一下午,周燕都在河边奋斗抓鱼,直抓的双臂发酸,天都快黑了,她这才往上水村里跑。 回到家里,自然免不了周老太太一阵唠叨。周燕一阵甜言蜜语把老太太哄住,吃过晚饭就跑回自个屋里,打算进空间看看她今天究竟捉了多少鱼。 可没等她进去,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屋里。 张云兰家里是什么情况他是知晓的,正因为她家里人死绝,亲戚又都靠不住,人还长得水灵。周道友这才买她回家,便于“管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029 此为防盗章  上水村三面环山, 正对一条大江, 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儿。村里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对岸的月泼镇。 去那里,得走半天的山路, 接着坐那小小的乌篷船, 看着江面那巨大又湍急的水漩涡,心惊胆战的渡江后, 再走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月波镇。 这一来一回就得去一天。要是去县城的话,来回就得四五天了。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见过城里的官兵外, 几乎没见过什么城里人。只是从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声中,听说过城里的事儿。 瞧着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消瘦, 头发三七分梳得整整齐齐, 身上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手里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编织麻袋, 村里男女老少都觉得稀奇的很。纷纷簇拥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墙外议论纷纷: “哎哟,你看看人家穿的那衣裳, 多直挺多整洁,浑身上下没一个补丁,多好看啊!” “就是就是,这年头啥都缺,咱们村儿哪户人家的衣裳不得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穿。这没有补丁的衣裳穿在身上, 咱们见都没见过。” “我瞧着他手里拎了好些咱们没见过的东西, 那个白底蓝花的碗儿, 我好像在镇上见过,好像叫,叫啥搪瓷缸子?卖的老贵了!” “这老周家享福了,攀上城里的亲戚,以后呀,有啥好吃好用的玩意儿,只要吱一声,人家能不给?这城里真好呀!啥都不缺,真羡慕他们城里人。” 听到这些话的周家人只觉得牙齿一阵倒酸,当年战乱,周老三去县城做短工,无意之间救了周燕的娘赵梦如。 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赵梦如不顾家里人反对,硬嫁给了穷小子周老三,随他来到了上水村。赵家失望至极,便与赵梦如断绝来往。 那时候的赵梦如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觉得只要爱情在,面包迟早会有的。 可现实一如所有小说中的狗血,一盆又一盆的洒得她浑身都是血窟窿,没等她怨天怨地,更大的一盆狗血泼了下来,直把她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新中国成立后,农民翻身当家做主,漫山的口号,满村敲锣打鼓,高喊毛c主席万岁!打倒剥削份子! 作为地主家出来的小姐,赵梦如被村里人绑去田坝又打又骂狠狠羞辱了一番。周家也被祸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砸个稀巴烂,值钱的物件儿,赵梦如带过来的嫁妆都被搜罗的一干二净,绕后当着周家人的面儿烧了个精光! 那时候那些人义愤填膺,又无比丑陋的嘴脸,周家的大人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瞧见那些人谄媚的样子,周家人齐刷刷地冷声一声,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全家都得鼻炎了。 这其中,哼的最重的,就属老周头。要说周家的兴衰历史,那绝对是个让人痛哭流涕,猫哭狗嚎,日月颠倒的悲惨史。 这其中最悲惨的,便莫过于老三两口子给周家带来的兴衰了。没有这两口子,周家人是绝对体会不到那如坐过山车上下起伏的惊险滋味。 当年老周头就极力反对老三娶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赵梦如,甚至不惜拿分家的事做要挟,也没能阻挡两人在一起的脚步。 失望至极的老周头,这么些年来祸水东引,瞧着两人的女儿周燕怎么都不顺眼,平时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这会儿赵家人突然找上门来,还带着这么多精贵的城里玩意儿,说要带走周燕。老周头只觉得自个的老脸儿被几个壮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啪啪打的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觉得胸闷气短。于是不耐烦的挥舞着手中的烟杆子,把看热闹的村民都给赶走了。 人一走,周家大院清静了下来。周翠花挺着大肚子,热情的帮忙拎东西,招呼赵有恒进堂屋坐。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她娘家人呢。 “瞧她那热乎劲儿!要让燕丫头舅舅知道,她险些把他侄女儿逼死,指不定怎么收拾她!”王芬兰撇撇嘴儿,拐了拐要去灶间给客人烧热水冲糖水的孙梅胳膊,“三弟妹死了都快十三年了,当年三弟妹死的时候赵家没来一个人,我还当赵家人都死绝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找上门来,还买这么多东西,要把人领走。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知道。”孙梅丢下三个字,就急冲冲的跑去灶房烧水去。 “平时不是把燕丫头当成女儿一样疼,有啥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怎么这回儿听见燕丫头要被领走了,连个声儿都不吭?”王芬兰见孙梅魂不守舍半天都没点着火,险些烧到自己手背的样子,心中奇怪,嘟囔了两句也没放在心上。 从房梁上抓了两把自家晒的当零嘴儿的红薯干进小筲箕里,王芬兰转身去了堂屋。家里的孩子多,看见赵有恒拎的有糖,这会儿都在堂屋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她得过去管管孩子,免得他们一个忍不住偷摸人家的糖,丢了老周家的脸! “燕丫头,你咋想的?” 堂屋里,除了时不时叽歪两声的周翠花,屋里沉默的可怕。 老周头一直吧唧着嘴抽着旱烟,周家三个儿子蹲在一边的板凳上,好奇的打量着赵有恒。 赵有恒则笑眼咪咪的看着屋里的众人,一副好好先生,很好说话的样子。 周老太太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扭头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周燕,“这个是小你舅舅,我从你娘带过来的照片上见过他。” “小舅舅好。”周燕抬起头冲着赵有恒笑了笑,接着又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周老太太的肩膀上,“奶,我能咋想,我是周家的女儿,我干啥要跟着外人走,您舍得我走?”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周家的日子比起后世来惨不忍睹,可这小半年的日子相处下来,周老太太是满心满眼儿的对周燕好。 为了养好她的身子,周老太太把家里的两只母鸡都给杀了,还用自己的体己钱去别家买了许多鸡蛋与米面给她吃。更甚至不时背着背篓爬坡上坎,进山寻草药给她养血,为此还差点被那深山得野猪给刺伤 周燕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事实上她在后世也有个农村的奶奶,从小到大对她百般好。周老太太的样子,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她曾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试着打听年轻时候奶奶的消息,可最终一无所获。 有周老太太这么好的奶奶在,周燕才舍不得离开。况且还几个月三年大/饥/荒就要来了,她跟着舅舅进了城,到时候国家口粮补己不上,政府又不准逃荒,她不得活活饿死在城里! 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呆在乡下想办法多存点粮食,也好让周家人渡过这个难关。 先不说堂屋里一众人听到周燕的话做何反应,单周翠花一听周燕不去城里,当即跳脚起来:“你这死丫头片子!你是不是傻?城里多好!不愁吃不愁穿,就算不做活儿也饿不着肚子。运气好进了厂里当正式工,那就是铁饭碗,一辈子连带子女都是妥妥的商品粮!你要是留在村里,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累死累活,连累子女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以后的儿女想想啊!” 不得不说,周翠花的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虽然她不识字,平时也只从村里的大喇叭,和时常去镇上开会的老村长嘴里听到关于城里的消息。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理解梦能力和上进心。 在她的眼里,传说中的城里人,那是样样都好,不然怎么乡下人个个都想往城里跑,想在城里安家落户呢。 尤其赵有恒带着这一大堆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上门来,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做城里人的‘上进心’。 她都盘算好了,她娘家有个侄子今年刚到十八,正好是说亲的年纪。周燕经由自杀之事,名声已经败坏,一般的人家根本不会娶她做儿媳妇。 她就委屈侄子点,先让两个小年轻定亲,等周燕去了城里落户有工作后,再让侄子和周燕结婚。她再带着自个一家子投奔侄儿,当时让他想办法帮她们一家子在城里落户,那她以后就不用整日干活儿,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吃等喝就成了! 她想的倒美好,却总忘记现实很残酷,尤其她还做了对不住周燕的事儿。 王芬兰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心里不爽,尽管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顾及周家的脸面,可看她那颐指气使的嘚瑟模样,就忍不住倒豆子似的,把她险些逼死周燕的事儿一股脑儿的倒给赵有恒听。 家里养了两头猪,孩子们要吃饭。本来说好去奔一天丧的周家人,却因为大姑那边出了点事儿,耽搁了近三天才回来。孙梅没办法,只能挺着大肚子在家里忙活。 那时候南昆市的炼钢厂刚刚建好,需要大量的木头烧火炼钢,整个市里范围内的树木皆不允许砍伐,等待着厂里人来砍。 上水村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尽管觉得这里穷乡僻壤,运输不便,那炼钢厂里的人应该不会来砍树。但秉着遵从一切领导人的原则,村委会还是限制了村民砍树烧柴的行为,改成用干杂草烧火煮饭。 那时候的人们十分勤快,地里周边的草都锄个干干净净,麦咭杆什么的又被当成粮食拉去城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干杂草烧火煮饭。 无可奈何的人们,只能上山偷摸着捡些干树枝回家里烧。为了避免村委会突袭检查有没有砍树,他们只捡够一天用的干柴。要是遇上雨天,就只能啃干粮生东西饱腹了。 家里没柴禾,几个小的连吃两天生东西,一半都在拉肚子。孙梅生怕周家人回来说她苛待小的,便一咬牙,挺着大肚子上山捡柴去了。 没想到山路崎岖,她下山的时候踩到了一个小石子儿,从山上滚了下来,直接摔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还元气大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对此,周家人是心存愧疚的。要不是他们耽搁了这么久,孙梅也不会流产。 而且老周家一直有除了春种秋收农忙的时候孕妇下地干活儿,其余的时候,孕妇都在家里歇着,做些轻省活儿的优良传统。 明知道孙梅身子不便,他们不但没有留个大人下来照看孩子们,还没提前捡好柴火。这是他们集体的过失! 因此,就算孙梅十年没怀有身孕,周家人也从不会说出让她离婚的话。 听了孙梅这话,周建国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子,叫你嘴贱!不知道你媳妇这些年过得多不容易,受了家里村里人多少嗤笑吗! 周建国是周家最小的儿子,他是属于那种有点小聪明,又有点懒散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比上头三个哥哥受宠点。 正因为他会哄老爹老娘的欢心,明知道他爹娘给他订了一门亲,却生生的被他哄着,换成了被他看中的孙梅。 孙梅算不上多好看,但她会收拾打扮,看起来身段不错,胸脯傲然挺立,和周建国结婚后又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他就算是个榆木疙瘩,也不忍心和这么好的媳妇儿离婚。 只不过他活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封建时代里,看着别人儿女成群,整天说着家里孩子长短,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有个自己孩子的。就算不是儿子,是个丫头片子,也不算是绝他四房的后啊! 可惜当年村里的赤脚老大夫就说过孙梅流产伤了元气,恐怕很难再怀上孩子。他这些想法也就死死压在心里,抱着没有孩子,他和孙梅也能过的想法过日子。今儿被孙梅前几年就提过的事儿一刺,一个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这会儿看孙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圆滚滚的胸脯随着她抽吐气在他面前不断跳动,周建国又懊恼,又觉得口干舌燥,只能手忙脚乱的把她拥进怀里哄着,一切事儿随她去做。 得到自家男人的支持,孙梅甭提多高兴了。第二天就早早的起床给周燕做践行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篮子蒸红薯,一锅浓稠喷香的小米粥,配着一大盘绿油油的蒜蓉莴笋,酸爽可口的泡萝卜条,周燕足足吃了两大碗这才罢手。 吃过饭,周老太太就带着赵有恒去村里收粗粮。 虽然大家手里的存粮不多,可因为手里没钱,平时遇到自己想买的东西只能望而却步。赵有恒是城里人,买粗粮不但给钱,还给粮票,想去城里办事儿或者去城里玩的人家,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多少还是卖了些粗粮给他。 两个小时下来,赵有恒只收了一百多斤的粗粮,他带的钱不多,粮票更是有数儿,能收到一百多斤粗粮已经不错了。 想着加上周老太太给的粗粮,自家人可以饱饱的吃上两个月,赵有恒心情极好,大方的给他扛粮食的墩子c二狗一人五毛。喜的两人脸上笑开了花,马不停蹄的扛着粮食下山去找渡河大叔了。 因为说好今天要走,周老太太几个昨儿就收拾好了行礼,瞧着墩子二狗把粮食抗下山去了,周老太太急急忙忙的回到屋里,拿上行礼就要走。 没成想,刚出屋就撞上一人,险些把手中的行礼撞在地上。周老太太疼的嘶了两声,抬头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一看是老四家的孙梅,顿时没好气的问:“燕丫头都要走了,你不去帮忙拿东西下山,来我屋里干啥?” “娘我有事儿想同你说”尽管昨天得了周建国的首肯,但要得到周老太太这座大山的应承,孙梅还是觉得压力山大,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看起来胆怯极了。 “没看见我要出门吗?有啥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周老太太一见她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就心生不喜。这孙梅长的一般般,却喜欢穿红戴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村里四处招摇,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胸前四两肉似的。 虽说她嫁进周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老实勤快的忙里忙外,对老四也不错。可周老太太就不喜欢她这穿衣打扮的作态,平时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看。 “娘,我是真的有急事儿要和您说。”见婆婆转身就走,孙梅急了,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娘,燕丫头爹娘去的早,她一天比一天大,要是没人在她背后撑腰,她的婚事就很难找到好的人家。我从小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到大,昨儿晚上我和建国商量过了,我们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不如将燕丫头过继到我们四房,她也好有个依仗靠山。” 说得这么好听,难道不是因为人家在城里的舅舅找上门来,你想攀亲带故挣点便宜?周老太太也就呵呵哒了,抬手甩开孙梅的手臂,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冷漠眼神,拎上自己的包裹就走了。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孙梅怔怔的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很不是个滋味。 那边,周燕五人跋山涉水的到了月波镇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只是个小小的站台,有个穿着制度的售票员,胸口挂个大大的木匣子,里面有一沓子花花绿绿的小方形票据。 如果有人要买票,她先问你到什么地方,去的目的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有多少人等等,然后检查你的介绍信,收了钱过后,再把票一扯,盖上个红戳儿,你就拿着票在站牌那儿等着车来就行了。 周燕他们要去的县城车算是热点,每天往返一趟,中午走,晚上回。要是去其他的地方,多的是两三天才开一趟,你要是有急事儿赶不急,只能甩双腿或是坐牛马车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坐车,墩子二狗兴奋的不行,站在站牌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等到车来了,看见那绿皮军卡车头的公车,两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跃跃欲试的想伸手去摸摸那被擦的逞光瓦亮的车皮,被司机凶神恶煞的训了好一通。 “你们这群乡巴佬!这车是你们能碰的吗!这可是国家的财产,你们碰坏了,赔得起吗!知不知道咱们的车都很金贵,里面的螺丝零件,有好些是进口的呢!” 在这个买颗螺丝都要各种介绍信和证明的时代下,听着那司机一直逼叨逼叨个不停,周燕努力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帮着赵有恒把粮食搬去座位下放着,等着司机叨逼完开车。 好在那司机也就嘴上说说,叨逼完就上车来清点人数和收票。 这车本来就不大,统共二十个位置,本该一目了然。 可因为去县城的人多,这车又没后备箱,所有行礼一股脑儿都放在车厢里,过道还挤满没有座位的人,司机清点人数就要跨过重重包袱人海,才能收完票,点完人数。 等他点完,就已经去了小半小时。 司机擦了擦被人群挤出来的额头上的汗水,低头数着手中的车票。心里嘟囔着,这都快八月份了,这些人还这么火热,挤来挤去,差点把他搓成面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0 此为防盗章  她是眼馋鸡蛋羹没错, 这年头, 鸡蛋很个金子似的, 三个鸡蛋能换二两肉,五个鸡蛋换一斤糙米面, 多的是舍不得吃鸡蛋拿鸡屁股当银行的人家。像老周家这样干活多的男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鸡蛋。 她因为嫁进周家一直没有孩子, 除了过年能沾点荤腥,吃个鸡蛋外, 平时的日子都是有啥吃啥, 肚子里没啥油水,整日谗得不行。有时候瞧见孩子们吃的鸡蛋时候, 她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抢了, 不管不顾的吃上一口。 可就算这样, 她也绝对没有想偷吃病在床上侄女鸡蛋羹的想法。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 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 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 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 瞧见孙梅气的脸皮儿都红了, 周老太太狠瞪周翠花一眼,语带怒火道:“啥叫有气进没气进的死丫头片子?!!老二家的, 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忘了根本是吧?我周家的丫头再不好,那也是我周家的闺女, 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叽歪!你既然不知道好歹, 以后也甭吃这些精细食儿, 浪费咱家的粮食!”说罢把手里的碗往孙梅怀里一塞:“老大老四家的,你们吃!”再扭头一阵风似的冲去院子里。 灶房里,三人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周老太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轻易不会发火或是与人起争执。往常周翠花怎么闹腾,周老太太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见。 今儿猛然间说出断周翠花精细粮食的话,王芬兰和孙梅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该!明明知道三房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平时老太太宝贝燕丫头的紧,周翠花还敢把人往死路上逼。 当时燕丫头躺在床上险些没气儿的时候,周老太太没做任何表态。感情是一直压在心里,今儿终于爆发,要好好收拾收拾周翠花一番了。 要知道,周翠花之所以能在周家横着走,除了因为她给老周家生了两儿两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战乱的时候,周翠花的爹把老周头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到现在。 老周头感恩救命之恩,这才对这个儿媳妇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周翠花多年吃/精/细好食儿的习惯。 这猛然间被断了精细食儿,可不就要了她的命! 周翠花当即嚎了起来,可没等她嚎两声,就瞧见婆婆从鸡圈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再手拿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瞅她一眼。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老母鸡,直接用菜刀把那老母鸡的脖子齐刷刷地砍断! 鸡血四处喷洒,老母鸡剩下的躯体拼命挣扎,婆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看! 周翠花被婆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嚎,默默的缩回了灶房。 “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屋里听见动静的老周头走出来,瞧见周老太太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只没有头的鸡,忍不住皱眉,“家里统共就两只老母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杀鸡干啥?不留着生蛋给孩子们补补?” 平心而论,老周头虽然直男癌c重男轻女c大男人主义,但对家里人都挺不错的。 至少在那个动不动就打老婆儿女的年代,老周头从来不打人,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先想着老婆孩子们,因此周翠花才能如此嚣张。 要是换着别家儿媳妇这么好吃懒做,早被扫地出门几万次了。 所以看见周老太太杀鸡,老周头懵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只鸡,老婆子一向精细宝贝的照料着,平时从不让别人靠近鸡圈,就为了多生两个蛋,拿去换物件或是给孩子们吃。怎么今天舍得杀了呢? 一说起这个,周老太太就憋不住了,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冲着老周头大吼:“我杀只鸡怎么了!这是我养的鸡,我爱杀就杀!谁管得着!可怜我燕丫头哟,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死在了战场,出生不到一岁她娘又没了!那时候咱家穷,连精细米面都没有,只能整天给她熬些玉米糠做食儿,她每天都被那粗食儿卡的小脸儿通红好不容易拉扯大,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居然让我燕丫头给她换彩礼,差点逼死我好好的孙女儿!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全是我死去的三儿三媳妇的功劳,我凭啥不能杀只鸡,给我燕丫头补补!” 当年周老三刚娶媳妇不久,村里征兵参加边境保卫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儿子,周老三被军队选上,家里人人以他为豪。却没想,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得知他的噩耗时,本就是地主小姐出身的老三媳妇,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没多久撒手人寰,只剩下小小年纪的周燕。 那时候的周燕还没满一周岁,还在吃母乳,她娘突然间没了,家里有没啥好食儿给她吃,饿得整日整夜的哭。 偏巧的是,周翠花在那时候也生了跟周燕同岁的女儿。明明她有奶,却死活不肯喂周燕,理由是她的奶不够吃。 为此,从不与媳妇计较的周老太太,在那时候就记恨上了这老二媳妇。 这么多年来,老周家靠着周老三的抚慰津贴从穷人家渐渐变成上水村排得上号的富户。虽说平日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但比起其他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老周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不但能吃饱,还有不少精细食儿和鸡蛋打打牙祭。 当然,这些年来的精细食儿多半进了周燕和周翠花两人的肚子里。 本来老周家依靠周老三的津贴发家,周燕打小吃好点也无可厚非。说是吃好点,也就隔山差五蒸个鸡蛋,煮碗葱花面而已,连肉都吃不上。 可她周翠花依仗着那起子陈年烂芝麻的救命恩情,也跟着周燕那样吃,周老太太心里早有微词。只是碍于她给周家生了那么多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周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 却没想到惯得周翠花居然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险些把她的宝贝丫头给逼死! 本来只要周翠花稍微有点脑子,好好对周燕,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偏生她蠢到连掩饰都不会,不但不认错时,还火上添油咒周燕死。这可不就戳中了周老太太的心窝,一下炸了! 如今这年景,吃饱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这样,不时吃细粮鸡蛋的媳妇儿,整个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换个人就该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没个把门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处四五十年,从未见过老妻发如此大的火儿,老周头懵逼的同时,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妻是怪他逼那扫把星丫头出嫁呢。 说实话,他虽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性子尖钻的臭丫头。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田地众多,又出了个村长,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为那丫头着想,这才考虑了老二媳妇的提议,主动与李家攀亲。 要知道,在农村,从来都是男方主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去说亲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说,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觉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问题,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贴。 周燕打小没了爹娘,是由两个伯母婶娘和奶奶带大,性子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与人打闹。 老周头也是担心这丫头爱闹腾的脾气嫁去别人家会吃亏,这才选了打小一起长大,老实忠厚的老李头家。 谁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进李家。别人家想把闺女嫁进去,人家李家还不肯要呢。 罢了,罢了,那丫头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这般护着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打从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细粮食永别了。偏她这些年来被精细粮食养刁了嘴,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太不是鸡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细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给她熬红苕米粥喝,也不怕费柴禾了。熬个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来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块金贵的红糖进去,喷香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儿,被全家老小一顿数落。这还不算,一向老实的周建立居然还动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儿的吃食儿!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周翠花,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准备回娘家住几日,压压周家的气势,让他们哭着求着自个回家。却没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顿时改变了主意。 这年头坐车不易,基本上县城的人都有各自的事儿。一听司机说不走,众人都急了,你推我搡的大声嚷嚷着没买票的人赶紧下车,别耽误大伙儿的时间。 可那没买票的人就是没出现,车里又人挤人,挤的慌。吵吵闹闹的听的周燕头都大了。 她想给那司机出主意,让车上每个人一一下车给站牌上的收票员对号,这样就能找出那个没买票的人了。 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坐在她身边的二狗对她说:“三姐,我刚才看见车头那里有个人穿衣服很像我二姐,你看是不是?” 周燕在周家四个女儿中排名老三,周大妮儿比周燕大十天,排名老二。 听了这话,周燕顺着他指的地方,可不就看见大妮儿穿着她那一身半旧碎花的黄白长衫,缩在驾驶位置后面的缝制里,周围全是车里人进城带的行礼麻袋,层层叠叠的,竟然把她的身影全都给挡住,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到! 周燕不由气笑了,早上的时候大妮儿又闹着要跟着一道儿去县城,她不耐烦的说了句,“你要想去,就自己想办法去,我们可不管你。”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跟来了,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车,连累大家在这里耽搁这么久。 不过由此证明,二狗的眼神真好啊,车里最少塞了五十号人,你挤我我挤你的,动都动不了。他居然能在那小小的细缝中发现大妮儿。这斗鸡眼儿,怕是假的吧?说好的视力模糊,只能斜眼看人呢? 且不说周燕把大妮儿上车逃票的事儿告诉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拎着大妮儿如何猛捶狮吼。单说她们一行人到达县城,一下车,众人都觉得脱了一层皮。 这年头可不兴什么按票入座儿,有位置就坐,没位置你就站着。本来周燕一行人去的早,早早的上车占了座位,因为大妮儿逃票耽搁大家伙儿的时间,除了周老太太,其余人都不好意思再霸着座位。 去县城得花四个小时,车里又挤,路又全是那种坑坑洼洼的土公路,一摇一拐的跟坐碰碰车似的,等下车来,可不就脱了一层皮儿。 相较于周燕几人要死不活的状态,大妮儿明显精神抖擞。虽说挨了周老太太一顿打是亲,骂是爱的洗礼,到底她还是如愿以偿跟着来到了县城。 想着她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给村里的大婶儿带几个搪塞瓷盆儿,布料用品神马的,还有让她留意一下城里人,最好找个城里男人订个亲神马的。大妮儿朝着上水村的方向挺了挺刚刚发育的小胸脯,放心吧娘!我一定会找个城里男人嫁进城里,让您跟着我一道享福儿。到时候看周燕那死地主婆子还怎么在她们面前嘚瑟! 因为是第一次进城,二狗几个是看哪,哪都稀罕。 哎哟,这县城可真大,到处都是路和街道,而且这路都是平坦无坎的,主街道还全是平整光滑的水泥路,可比起村道那坑坑洼洼全是泥巴的土道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还有街道两边的房子,乍一眼看过,全是青砖瓦房,还有好些个两三层高的红砖小楼,靠近主街道的楼下开着好几个店铺。其中一大间门脸儿,里面一米多高的水泥柜台,上面放着火柴蜡烛肥皂这些零七八碎的日用品,还有许多颜色鲜艳的布匹。 主街道则有一两辆小汽车和自行车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路过,女的梳着麻花辫子,男的清一水的灰蓝色上装。这让看惯了泥墙茅草屋的村娃们,简直是目瞪口呆! 我滴个乖乖!这就是县城啊!真是哪哪儿都好啊!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呢! 赵有恒见他们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时不时发出惊叹,或停下来议论纷纷的土包子模样,倒是不笑话他们,只对他们说:“今天就不带你们逛了,天都快擦黑了,咱们还是快去招待所住宿吧。等明儿去我家吃顿饭,我再带你们去百货商场和供销社逛逛,你们想买缺啥,我尽量帮你们买。” 在车上的时候,赵有恒就跟他们说过,他家房子小,住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委屈他们去招待所住几天。除了大妮儿表示不信外,其余人都客随主便。本来就是乡下人,过惯了苦日子,哪有那么矫情,让住哪就住哪呗。 “燕子她舅舅你太客气了,这一路过来都是花你的钱儿买车票,你上咱家还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咱们哪好意思让你再破费。”虽然在车上因为大妮儿的事弄得心情不好,不过见识了县城这么多稀罕的东西,周老太太觉得此生无憾了。 要知道村里多少跟她同辈的老婆子,一辈子都没来过县城呢。听说她进县城,平时跟她交情好的婆子们,皆不比羡慕的说着恭维她的话,还让她回去把在县城的见识说给她们听听。 这是一件多么长面子的事儿,周老太太可不想为了那点小便宜,给她燕丫头抹黑,日后断了赵周两家的来往。 她如此识趣,赵有恒心里也挺高兴的。本来他就说的就是客套话,要是周老太太不知好歹,这种贪图小便宜的苛抠婆子,他说什么都要把燕丫头留在城里,免得被他们一大家子苛待。 其实周老太太如那个时代所有的女人一样,平时是个很节俭的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切事物儿都先紧着孩子们,有啥便宜也都会去占一占,就为给家里省点资源。 这是周老太太这辈子第一次不占人家的便宜,却万万没有想到,因此给赵有恒留下了好印象,要把周燕弄进城里的事儿,赵有恒也不再强求了。 两个大人心怀鬼胎的呵呵笑着,偏偏有人就这么不识趣儿。想着自个娘的叮嘱,大妮儿举手大声嚷嚷着:“舅舅,我娘跟我说,隔壁红英婶子请您帮忙给她买个搪瓷洗脸盆,前沟吴家媳妇儿想要个热水瓶,还有我小姨妈刚生了孩子,让你帮忙带两桶麦乳精” 这声不当自己是外人的舅舅,听得周燕牙齿一阵倒酸。 这年头,买啥都要票据,尤其是麦乳精c热水瓶类东西,没有票据,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这大妮儿母女张口就让他舅舅带这些金贵玩意儿,是觉得她舅舅能通天?还是觉得她舅舅欠她们的?她们没先给钱给票也就算了,这理所应当的让人垫钱的奇葩行径,也只有她们母女想的出来。 “好啊!我就说你怎么死活要跟着进县城,赶紧是你那祸祸娘搁这等着呢!”周老太太直接气炸了,只觉得自个儿老脸都被大妮儿丢尽了! 本来赵家人找上门来,她就怕身为城里人的赵家,看不上她们山卡卡里的周家,把她宝贝燕丫头带走。好不容易拿自家的粮食在赵有恒面前刷了把好感,这死丫头一番臭不要脸的话就回到解放! 她现在是悔恨交加啊!早知道老二媳妇是这么个祸害,当初说啥就不该听老头子的话,让老二把她娶进门,更不该这么多年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在家祸祸!瞧瞧她把自个儿女儿教成了什么德行!都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怎么不知道廉耻礼节,说出这种话来! 越想越气,周老太太又把大妮儿一阵打是亲,骂是爱的洗礼,一边不住的跟赵有恒道歉,说自个儿管教不周,让他甭往心里去。 周老太太是长年下地干农活的人,手上有层厚厚的老茧,每打一下,大妮儿就感觉自己被无数针和辣椒水往脸上又抹又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脸都木了。 从小到大都没被周老太太打过的大妮儿,被打的心里无比委屈,不就是帮街坊邻居带点东西吗?人家又不是不给钱,至于这么不要命的抽她吗?还专抽她的脸!听着那啪啪啪的打脸声,她都替自己感到疼!她奶不是想把她抽成猪头,让她出不了门吧? 一想到这个,大妮儿心里一阵恐慌。她是靠脸吃饭的人啊,城里大把的男人还等着她大施拳脚呢!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花似玉的小脸儿被人打成猪头! 刚想反抗,忽然耳尖的听见几声不属于那熟悉的打脸啪啪声。大妮儿肿着脸抬头,就见周燕那死地主婆凑在她跟前,一下又一下摁着手节骨,发出一声又一声噼里啪啦的骨头声。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威胁之意不言于表。 想到昨日被周燕甩飞成门神,她爹娘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扒拉下来,到现在还浑身都疼。大妮儿又气又怒,却又不敢乱动,心里甭提多憋屈了。 “你小声点,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你这话不是存心羞辱人家,让人家没脸儿。”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许三看了看后视镜,伸手拐了拐大炮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咱们连长是有婚约在身的,轻易不会与别的姑娘有瓜葛。” “建国前立的婚约,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能做数儿。”大炮不以为意,“要我说,也就是师长古板,非要连长准守婚约找人。不然就连长这岁数儿,孩子都该满地跑打酱油了” “能耐了啊,敢编排师长!”大炮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猛遭一个爆栗,高凯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炮一个哆嗦,顾不上被捶痛的脑袋,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前方打岔道:“拐过前面路口就到第三铁路分局了,连长你要下去吗?” “不了,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凯歌瞅一眼听地方到了一脸激动的周燕,想了想说:“小姑娘,你力气挺大。那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人,居然直接被你踢昏过去,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你想当女兵,我可以帮你找找门路。” 这算什么?许三c大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说建国以后军队重新编制,女兵很少再招,就算招,也必须经过文化c背景c历练等等才能入伍。 单说高连长平时就是个人狠话少的高冷主儿,咋滴突然给人拉关系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模样不差,身段也不错,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啊! 连长,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犯大错误啊! 许三c大炮正准备苦口婆心,力挽狂澜时,就听见周燕那脆嫩嫩的声音说:“谢谢解放军叔叔的好意,我吃不了苦,不是当兵的材料,劳烦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天天吃穿不饱就够苦了,还让她去当兵,日日风吹雨晒,各种训练任务连轴似的不停歇,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高凯歌脸瞬间变黑。他还不是牢记堂姐高丽娜的话,让他多多照拂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姑娘,最好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能够在城里落户,过过好日子。这才想着让周燕去当女兵,他也好时长照顾照顾。 先前在医院里,她一个瘦小的姑娘,不但反手把那男人过肩摔,还一脚把人踹晕的那幕,实在震撼了高凯歌,他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而且反应迅速,出手灵敏果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031 此为防盗章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 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 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 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 正是热的时候, 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 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 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 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 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 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 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 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 打小就是邻居, 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奇,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周燕便立即搭话,说是让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搬。他们两个,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都是半大的小子,时常帮里家里干农活儿,帮忙搬粮食是完全没问题的,正好他们也可以跟着去城里玩玩。 对此,赵有恒没有意见。旁边的周艳一听可以去县城,也举手表明想去。哪知周燕一句“丫头片子跟去能干啥”的话儿就把她给打发了。 在饭桌上哭闹撒泼无果后的周艳,这不刚吃完饭,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这么一看,这两人的名字很绕口是不是? 其实周艳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当年她娘周翠花和周燕娘赵梦如一同怀上身孕,周翠花处处看这娇滴滴的赵梦如不顺眼,啥事儿都要跟她较个高低。听闻三房的女儿叫周燕后,她便把原本叫大妮儿的三女儿名字改成了周艳,为的就是压赵梦如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032 此为防盗章 因为有川南第一大炼钢厂在这里, 南昆市十分繁华, 到处都是五六层高的红砖小楼, 跟她们那儿的小县城不是一个档次。 周燕随着赵有恒下了火车, 挤过车站拥挤的旅客, 沿着右侧马路走了十几分钟, 住进一家名叫“南昆市第二招待所”住宿。 拿出介绍信,前台戴眼镜的服务员捏着镜框, 从上到下的打量周燕二人, 表情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难道是住宿的介绍信有问题?周燕不明不所以的看了看赵有恒。 他有些尴尬的把公文包夹在胳膊下,凑到那服务员的面前,指着周燕说:“同志, 她是我侄女儿, 随我来市里见见世面。你看我们的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是家族遗传的大双眼皮儿。房间是给她住的,我到时候住厂里。” 这年头的介绍信,除非你大有来头,或是公事公办,否则只能在招待所住一间屋子, 无论你有多少人。 在县城的时候, 周燕一行人也是一个屋子, 墩子二狗打地铺睡地上, 周老太太和周燕睡床上, 大妮儿不屑跟周燕睡在一起, 跟服务员要了两张椅子对着凑合睡。 这招待所服务员之所以不断打量赵有恒舅侄俩, 怕不是以为他们俩有一腿儿,借着办公的由头住一间屋儿幽会呢。 谁让周燕虽然才十四岁,但是身材发育的格外好,胸前胀鼓鼓的,那脸蛋儿又好看。她又穿着土里土气的补丁衣裳,那服务员可不就误会她是个三儿了。 这年头,人人响应一夫一妻制,要在外头乱搞,可是要被抓去批c斗的。 听了赵有恒的话,那服务员仔细打量他们两人一番,见他俩的眼睛果然都是好看的杏眼双眼皮儿,容貌还有五分像,这才开了单子,收了他们五毛,领他们上楼开房。 赵有恒时间紧,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周燕说过他今天要去厂里,便嘱咐她呆在房里,没事儿别乱出去溜达,省得迷路找不着人。 临走前,他又拿了两块钱并四两饭票给她,让她肚子饿了去隔壁国营饭店吃饭,等下午他回来再带她四处去逛逛。 能有独自一人活动的时间,周燕高兴都来不及呢,乖巧的一一应下。待赵有恒一走,刷拉一下关上门,闭目进了空间。 穿越过来近五月,除了头一个月吃了周老太太杀的两只鸡,还有昨儿赵有恒请客的肥肉红烧肉,周燕有四个月没好好的吃过一顿肉了。 做为在现代,一顿无肉就吃不下饭的周燕,这些日子以来,别提多难熬了。 瞧着灵泉旁密密麻麻堆着近两千多条四五斤重的大鱼,周燕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她实在太馋肉了。 只可惜,空间里没有炉具,她有心想在空间里偷吃都很困难。要是有蜂窝煤炉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愁 看来,得尽早出手空间里的鱼,卖点钱,看能不能在市里的百货商店买个蜂窝煤炉,以后她也好给自己加餐。 想到就做,周燕出了空间,带上赵有恒给的钱和粮票,锁好招待所的门,下楼一边走,一边问,去了南昆市北边一座大学学校前。 周燕早想好了,现在已经大天亮了,去火车站,粮站附近换黑市粮神马的不合适,很容易被人发现,以私下买粮卖粮之罪给抓了。 本来没有全面人民公社化c大炼钢之前,你自个儿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正大光明的换钱换物,可现在已经开始执行炼钢c公社化,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被没收去炼钢,粮食也通通交饭大食堂,按照饭票和定量统一到大食堂吃饭,私底下是不允许自己煮饭吃的。 一旦私下煮东西被发现,那后果可不就是被批c斗那么简单了,因为这是属于不接受伟人策略思想,不和伟人共同向新的社会发展,你就得进牢房好好的接受思想进行反思。至于什么时候出来,能不能出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总有人不会循规蹈矩,虽然全民公社,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的话说得好听,可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 这不,全民公社化才实行半个多月,从最开始的随便吃,敞开吃,顿顿有肉菜,逐渐变成清汤寡水比从前都不如的吃食。很多人受不了,偷偷想着法儿改善下伙食。 这也是周燕来大学校区的原因,现在还没到文/革,破四旧的时候,现在的老师,尤其是大学教授们深受百姓们的爱戴。毕竟,知识就是力量。而且国家现在所有的厂工基本都要求识字的,学历越高,待遇就越好。 做为省会第二大城市,南昆大学历史悠长,里面的老师教授家境大部分都不错,把鱼卖给他们,想来应该会受欢迎。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周燕拿出十条约摸四斤重的大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拎着麻袋,走去学校后门,看见几个穿中山装,怀抱一沓子资料试卷的老师和五六个面孔比较年轻的学生正要进铁栅栏门里。 她赶紧拦住一个头发花白,衣服崭新,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气质不凡的五十多岁的老师,低声问:“老师,要鱼么?” 那男教授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用红绳捆着麻花辫,穿得土里土气一副乡下村姑的模样,很快了然,同样压低声音问:“怎么卖的?是新鲜的吗?” “早上拿的,这会儿也就断气一两个小时,新鲜的很。”周燕见这老师没有细问鱼是从哪里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 她把麻袋放在地上,松开一个口子,让那老师看货:“每条约莫四斤左右,一条卖三块,搭四两粮票。也可以用粗粮米面来换,如果有工业卷或者布票等等其他特殊卷类,就两块钱一条,我还额外多送您一条。” 这价钱是她事先从赵有恒打听来得,不高也不低,价钱中庸实惠。 那教师听完,更是吃惊。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养鱼的少之又少,就算养,那鱼能长上个两斤左右已经算大个儿拿出来卖了,何况每条鱼都在四斤左右。 看这姑娘的年岁不大,麻袋里装了最少十条鱼,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鱼,又是如何养到那么大的。 心里虽然吃惊,他也在脑海计算着价钱,猪肉在粮站卖八毛钱一斤,鱼根本不供应。一是运输不便,二是鱼缺氧容易死。他爱人喜欢吃鱼,每次嘴馋了,要么他跑去乡镇河沟里钓尾指大的小鱼,要么就去黑市买晒干的咸鱼。 那咸鱼个头也就两个巴掌大小,一条都要卖两块钱,搭半斤粗粮。现在这姑娘的鱼不但是新鲜的,而且个头这么大,价钱方面又好说。 男教师两眼放光,朝周燕使了眼色,两人来到学校后面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男教师说:“姑娘,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宿舍拿粮票工业卷,顺便帮你问问有没有人要买鱼。”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爹娘那里还有十几条鱼,正愁没人买呢。” 男教师闻言笑了笑,没拆穿她这假得可以的谎言,抱着手里的资料,一阵小跑去了校区。 很快他便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老师打扮的男男女女,见着她,脸上都带着喜色,“鱼在哪儿?快让我们瞧瞧。” 周燕依言打开麻袋,那五个老师惊呼起来:“呀!真是鲜鱼呀!鱼眼儿都没完全翻白呢!” 周燕呵呵一笑,空间的时间是凝固的,她抓进去的鱼是活的,虽然没有用水养,但一直保持着刚死的状态,当然是鲜的。 “你小声点,现在是上课时间,小心被人听了去,把我们通通告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老师捂住先前说话的女老师嘴巴,警惕的四处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问周燕:“姑娘,我钱和粮票不够,但是有三张工业卷,和三寸布票,可以跟你换条鱼不?” “就你这点劵,攒个三年五年都用不上的废纸,也好意思拿出来换人家的鱼!”周燕还没开口,先前说话的女老师愤愤的拍开那个年轻男教师的手,转头笑着跟她说:“姑娘,我男人有五张工业劵,攒了两年都用不上,我一并给你。你看能不能不要粮票,就三块钱卖我一条?” “成啊!”周燕要工业劵,无非是冲着那蜂窝煤炉子,还有其他诸如锅碗瓢盆,肥皂火柴等等神马的日常用品去,粮票神马的,说实在的,在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粮票就是个摆设。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奇,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034 此为防盗章  一方面, 她也觉得城里好, 燕丫头跟着她舅舅去城里铁定能享福。另一方面, 她又舍不得,总觉得燕丫头一走, 她就永远见不着她了。 当听见周燕说要留下来的时候, 她不由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 就被周翠花那喧宾夺主的话气的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就你能耐!巴不得燕丫头如她爹一样一去不复返! 见老太太气得不轻,心疼自个娘的周建立免不了又锤了周翠花一顿。她这才老实了,跑回屋里呜呜噎噎哭个不停。 家里乱哄哄的一片, 周燕看得头疼不已, 再三跟赵有恒说明自己不想走,赵有恒苦劝了几句,最后落下一段话:“你不想跟我回去, 那你跟我去县城看看你姥姥姥爷,舅妈表哥表姐总行吧。你娘死了这么多年,你姥姥日日盼她回家, 盼的眼睛都快瞎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去你姥姥家歇两天,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儿, 也算是替你娘敬敬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尽管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热情的过份, 周燕也不好拒绝, 谁叫他是周家官方承认的正品舅舅呢。 况且赵有恒又提及了赵家的一些事情和现在居住的住址, 里面说到一个叫南昆市的地方,那是她在现代的奶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周燕现代的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据附近的老邻居讲,她奶奶小时候丧父丧母,寄养在亲戚家,长到十七岁的时候被她坏脾气的爷爷相中。亲戚便拿了五块大洋,把奶奶卖给爷爷做了填房。 她爷爷是个木匠,又会算命,被国家招去铁路局上班,奶奶嫁过去没多久,便随他去了南昆市,然后开始长达八年的苦命生活。 周燕爷爷是那年代典型的渣男大男人主义,除了上班,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儿女。还要老婆端茶送水,跪着洗脚穿鞋。 或许是战乱长期营养不良,又或许是自身的缘故,周燕奶奶嫁过去八年后才怀有身孕。这期间,她挨了无数老公和婆婆的混合毒打,旁人看不过去劝了无数次,这才让她堪堪保命,直到生下周燕大伯,日子才渐渐好转。 在周燕的印象中,她的爷爷一直是个阴沉着脸,蹲在家里的板凳上,一边喝酒,一边骂人的酒疯子。 得亏他死的早,在周燕五岁那年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不然周燕一家子不得被他祸祸成什么样子。 因此,刚知道自己穿越到1958年的时候,周燕就有想找到奶奶,改变奶奶命运的想法。 所以,在征求周老太太的意见后,周燕决定跟赵有恒去县里玩几天,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市里找找奶奶。 一听周燕要去县里玩,从没有离开过镇上的几个小辈儿也吵吵闹闹的,说要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周老太太板着脸呵斥了几句,瞧着赵有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着实放不下周燕跟他去县城,怕他把自个的宝贝丫头给拐了。犹豫了一下,也说自己想去县城见见世面。 赵有恒心知周老太太是不放心自个儿,倒也没拒绝,横竖就是费几块钱的事儿。他是炼钢厂的干事,每月工资有三十八块五毛,从上水村对岸的月波镇坐车去县城,只要一块钱和介绍信,就算多去两人他也不会说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周老太太想着即将去县城开开眼界,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再三让赵有恒住两天再走,她也好给亲家整治点土特产,再去村委会开介绍信。 赵有恒这次下乡来找周燕,是向厂里请假来的,时间不算充裕。本来他想当天就带人走,但看周老太太拿出一大麻袋红薯土豆,还有自家种的萝卜白菜等等,说是要带给亲家尝尝,到嘴的话便生生吞了回去。 城里人不愁吃穿,人人都吃商品粮,说得好听,这其中的苦,也就他们才知道。 每月定食定量,虽说家里每个人都有商品粮可领取,可是每个人能领的口粮都不一样。比如普通成年人,一般都是二十一斤,如果有工作,或者学历高,分功级往上涨粮。小孩儿则是从婴儿时期的三斤起步,每年一斤往上涨到二十一斤封顶。 像赵有恒这样的厂委干事,每个月有四十五斤口粮指标,外加若干福利。如果他一个人紧巴巴得吃的话,那铁定是够了的。 可这个时代的人们,人人都响应毛/主席的‘敌人杀我们一个,我们就生出千万个’的口号,又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几乎每家每户儿女成群。 如果是五岁以下的孩子倒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可五岁以上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一顿吃个一斤粮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纵然赵有恒有中高层的粮食指标,他老婆也在厂里上班。两人算是双职工,外加家里老两口子的粮食补贴家里的孩子。可依旧吃穿不饱,只能混合各种杂粮瓜果吃个半饱度日。 这时期的杂粮和后世精加工的那些健康粗粮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切以吃饱为目的,不能浪费半点粮食,大部分杂粮都是用高粱玉米不脱壳,加着米糠麦麸,各种庄稼藤蔓稻壳麦秸秆加工的杂粮。 那杂粮吃进嘴里的口感,就跟吃了一捧沙似的割拉嗓子,吃一口就得喝一大口稀水粥。不然根本咽不下去,就算勉强咽下去了,也因为太过干硬,消化不良便秘,好几天拉不出屎。 所以啊,这个时期的城里人,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乡下人的。虽说他们穿用没有城里人好,也没多少精细粮食吃。可好歹他们自个儿有地,每年只要交完公家粮,剩下的粮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闲暇的空地还能种些瓜果蔬菜搭配着粮食吃。 哪像他们城里人,吃点瓜果蔬菜还得半夜排队,拿着户口和各种票证去抢购,买到手还不一定新鲜。更别提净吃红薯这类的粗粮了。 看在那一堆不少于一百斤粗粮瓜果的份上,赵有恒总算松口在周家歇两天再去县城。这可把周燕高兴坏了,因为她的空间灵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周燕在她躺在床上养伤的半年时间内,就拿灵泉做过许多小测试。比如她把灵泉滴在家里的水缸里,在地里劳作一天的周家人喝了,疲劳减轻一半,下地干活特有干劲,还能缓慢修复伤口。 又比如她把灵泉滴进茅厕,周家人担粪水撒进地里,地里的庄稼收成翻倍!这也是周老太太如此大方给赵有恒这么多粗粮的原因。今年她们地里的所有庄稼收成都翻了两倍之多呢! 既然灵泉这么灵验,周燕想去山下大江试试能不能招鱼。因为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看过某小说,说灵泉可以召唤活物。 说做就做,周燕找了个由头,抄起家里用来扑害虫的竹网子,一阵风似的往山下跑。 上水村在马鞍山的半山腰,要去江边,得走两个多小时。不过周燕跑的快,又是下坡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江边。 这条江很大,岸边怪石嶙峋,除了一户专门摆渡的人家,附近都没什么人烟。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当成妖怪烧了。周燕找了个对山间的石头,藏在中间,蹲在河边,心里默念灵泉,而后手指尖轻轻放在江水里,试着滴了两滴灵泉。 江水潺潺,小小的浪花不停的翻涌冲刷着岸边的石头,带来些许唰唰水声。 周燕四处看了看,除了一望无际的江水,岸边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灵泉滴少了? 周燕咬咬牙,又往江边滴了近一大洗脸盆的灵泉。 这次没等她反应过来,岸边忽然游来无数条鱼,游动速度倒是不算快,就是数量多得吓人,还又蹦又跳的。一会儿工夫,岸边的鱼已经越聚越多,把周燕站的那个位置挤了个满满当当。 周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拿着竹网子,拼了命的把各种大鱼往空间里丢。 这年头人人吃不饱饭,可不代表没有想吃肉的心。纵然这是鱼肉,好歹它也能换钱换粮啊!自然是捉的越多越好! 整整一下午,周燕都在河边奋斗抓鱼,直抓的双臂发酸,天都快黑了,她这才往上水村里跑。 回到家里,自然免不了周老太太一阵唠叨。周燕一阵甜言蜜语把老太太哄住,吃过晚饭就跑回自个屋里,打算进空间看看她今天究竟捉了多少鱼。 可没等她进去,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社化和炼钢的缘故,整个商店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买东西,周燕先到三楼利用手头卖鱼得来的布票,买了四寸深蓝色的纺织布,这是孝敬周老太太的。 然后又下二楼,打算买两个搪瓷盆和茶盅,送给她现实的奶奶。 周燕卖鱼得了两百多块钱,外加三十三斤粮票,一斤精细米,两斤玉米面,四斤粗面,搭若干杂七杂八的劵类。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终于看见蜂窝煤炉,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主要它价钱贵,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拿了好些个大鱼,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虽然价钱看着挺贵,但生活必需品,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奇。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034 此为防盗章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 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 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 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 终于看见蜂窝煤炉, 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 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 主要它价钱贵,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 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 拿了好些个大鱼, 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 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 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 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 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 虽然价钱看着挺贵, 但生活必需品, 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 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奇。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周燕不想要,今天一天都在麻烦人家高教授,这点米面本来就是答谢他们的,哪能蹭了人家一顿饭,又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呢。 她正打算把米面还回去,忽然听见高家大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兼夹着一个男人叫开门的声音。高教授唰的一下站起来,示意高太太回屋休息:“我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地主婆,是周艳给周燕取的外号,来源于赵梦如这个地主小姐。用周艳话来说,大地主婆生的女儿,可不是就是个小地主婆吗! 晚饭的时候赵有恒顺口跟周老太太说,他要在村里多买些粗粮粮食回去,到时候就要劳烦周家出两个人帮他搬粮食去县城。 周燕便立即搭话,说是让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搬。他们两个,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都是半大的小子,时常帮里家里干农活儿,帮忙搬粮食是完全没问题的,正好他们也可以跟着去城里玩玩。 对此,赵有恒没有意见。旁边的周艳一听可以去县城,也举手表明想去。哪知周燕一句“丫头片子跟去能干啥”的话儿就把她给打发了。 在饭桌上哭闹撒泼无果后的周艳,这不刚吃完饭,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这么一看,这两人的名字很绕口是不是? 其实周艳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当年她娘周翠花和周燕娘赵梦如一同怀上身孕,周翠花处处看这娇滴滴的赵梦如不顺眼,啥事儿都要跟她较个高低。听闻三房的女儿叫周燕后,她便把原本叫大妮儿的三女儿名字改成了周艳,为的就是压赵梦如一头。 你的女儿不是叫报喜入窝的燕子吗,那我的女儿就叫艳冠群芳的艳花儿,看谁比得过谁! 还别说,周翠花和周建立两口子长的不咋滴,生出来的周艳却长的白净清秀,除了身子有些圆滚外,看着倒是个清秀小佳人。 不过跟周燕比,周大妮儿还是差了一大截,谁叫人家赵梦如就是个大美人,她生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周燕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借了周老太太的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容貌。镜子里的女孩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对黑汪汪的无辜大眼,高挺秀气的鼻子,衬着粉色软嫩的唇,说不上来的柔美,生生惹人怜爱,仿佛任你有一丝杂念都是罪过。 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说,那就是天仙误入人间找不到回家的路。如果不是年纪小还没完全张开,又因为失血过多,皮肤白的惨不忍睹。就这副绝美的皮囊,说是村里第一村花都不为过。 大概就是因为拥有这样好看的皮囊,生生把清秀小佳人周大妮儿给比成了杂草杂花。周大妮儿便继承了她娘爱挑事儿的‘优良传统’,从小到大和周燕处处作对。 两人因为年纪相仿,又是同性相斥,性格相同,谁也不让着谁,整日在家里吵吵闹闹。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家里人究竟喊谁的名字吵闹不休。 周老太太被她们吵的心烦,最后拍板,周艳叫回大妮儿,周燕叫成燕子,这样名字就不会弄错,也省得她们两人老吵架。 建国后,人们都爱改名字,改成什么保家卫国的名字,恨不得将自己一颗红心掏出给伟大领袖看看,他们是有多爱主席,多爱新中国。作为改名大军中的周家三兄弟,因此对周老太太的做法很赞成。 实在家里每天听见艳艳燕燕的喊叫声,他们也头疼心累啊! 不过大妮儿很不喜欢这个的名字,人家城里的姑娘都是叫什么霞啊丹啊叶啊什么的。大妮儿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字,一点都不配她那姣好的模样,也就我行我素的自称周艳。 但家里人都习惯叫她大妮儿,长辈也就算了,要是同辈或晚辈叫她大妮儿,她一准就炸! 周燕不喜她打扰自己,还这般没礼貌踹门进门来,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儿的长声声的喊她,“大妮儿~~啊,我就不带你去县城,你能咋地?!” 去县城路山高水远的,麻烦不说,这时代的人们坐车并不是那么方面。除了要介绍信,还要有足够的由头接受车站售票员的盘问。 不然谁没事儿就去坐公家的车,不是给国家添加负担么! 周燕之所以点名要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送粮食,主要是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对她不错。 尤其是二房的二狗,虽然是周翠花生的,可是因为他眼睛不好,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斗鸡眼,一直深受他娘周翠花的嫌弃打骂。 没有亲兄弟姐妹的原身虽然脾气不好,但看二狗时常被他娘虐待,从小到大就护着他,有啥好吃好玩的东西也会分他一份。 二狗也因此把原身当成比亲姐亲娘更亲的亲人看待,什么事儿都以原身马首为瞻。这次看她割腕自杀,二狗破天荒壮着胆子和他娘大吵一架,趴在原身床边哭了三天三夜。 后来听墩子说,狗肉是大补的东西,二狗想着周燕吃了就能变好。便不管不顾的偷了隔壁邻居看家的大土狗,炖了给周燕吃。 那时候周燕已经醒过来了,看着那瘦瘦小小的小子身上满是被狗撕咬的伤痕,还有被二房两口子和隔壁老王家混合毒打的淤痕,周燕只觉得想哭。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孩子!不知道这个年代没有狂犬疫苗吗!万一狂犬病发作了怎么办?!而且那家养土狗那么凶恶,他是拼着命给她弄狗肉吃啊! 打那以后,周燕便暗暗发誓,要好好的对二狗。即便他是那讨人厌的周翠花所生,可二狗的心,却是一片赤城纯善的。这样好的孩子,不应该因为他自身身体的缺陷,受到自家人和别人的虐待轻视。 至于大妮儿,从小大都跟原身作对,她凭啥要顾及她的感受! “不准叫我大妮儿!!我叫周艳!你聋了不成!”大妮儿被周燕那嘚瑟的模样气的肺都要炸了!忍不住冲到她的床上伸手推搡她,恶声恶气道:“你凭啥不让我去?你算老几!你凭啥替咱舅舅做主!” “我舅舅啥时候变成了你舅舅了?你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比你娘更胜一筹!”周燕被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话逗笑了,胳膊一挥,不耐烦的把她甩开,“要闹找你娘去闹,谁叫她没给你整个城里人的舅舅。”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呯——”的一声巨响,屋里一阵颤抖,屋顶上的灰尘窸窸窣窣的撒落一地,周大妮儿发出一声惨叫。 周燕一愣,回头一看。只见周燕整个人仰面朝天,身体入木三分镶嵌在木门上,像是吓傻了一般 ,眼睛一眨不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眼神木木的看着她。 周燕有一瞬间的懵逼,她刚才明明没有使出全身力气甩开大妮儿,怎么就把她甩进门里镶嵌着呢? 难道是因为她刚穿过来那段时间,喝了灵泉灵/液的原因? 那灵泉灵/液在她刚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月就没了,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精神体力和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 她那时候还觉得挺遗憾的,因为那灵/液可是无敌修复剂,就算被人捅了刀子,只要喝下它保管恢复如初。 可惜的是,灵液没了后,灵泉的水也越来越少。周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不到紧要关头,从来不会乱用灵泉。平时她都是滴一两滴灵泉效果都很好,今天为了抓鱼,滴了一大脸盆的灵泉,她可心疼了。 这会儿看自己轻轻一甩,就把大妮儿甩成门神,随着风,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回晃动,周燕憋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该!叫你惹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老娘我成了金刚芭比大力神啦! 且不说大妮儿变成门神后,家里又是怎么一番闹腾。 就说周老四周建国,吃完饭去村里溜达一圈消食后回屋,一开门就瞧见一人黑灯瞎火的坐在床边幽幽怨怨的抽噎着。 看见他进门来,那人抬起头,默不作声幽幽看着他,披头散发的样子,跟他曾经在村里看到过的,吊死的红衣女人别无二样。 周建国差点吓尿,赶紧捂住尿意喷涌的裤/裆,颤颤巍巍的喊了声:“媳妇儿?” “怎么才回来?又玩牌了?”屋里灯光刹亮,孙梅点燃一盏煤油灯,转头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强笑着伺候周建国脱衣上床,“那外国人的牌九有啥可玩的。你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把钱存着,以后留给咱闺女用。” “我能有啥闲钱,家里的进项都由娘捏着,不过是几个老爷们儿凑在一起玩玩牌吹吹牛。”不是女鬼,周建国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他平时行得正坐的端,就算亲眼看见那女人吊死,但又不是他害死她,总不会找他算账吧。 心里宽松了,尿就憋了回去,周建国正打算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挺尸,突然回过神来,眼巴巴的盯着孙梅那平坦的肚子,“啥闺女?你有了?” 孙梅摇摇头,她倒想有,可一直怀不上啊! “那你说的闺女是咋回事儿?”周建国说完,脑子精光一闪,想起一件事儿,登时拉下脸儿说:“你又想把燕丫头过继到咱家来?先不说燕丫头是三房的独苗苗,娘铁定不会同意。单说村里人都是过继儿子,哪有过继丫头片子的道理,这不是绝我四房的后吗!” 晚饭的时候赵有恒顺口跟周老太太说,他要在村里多买些粗粮粮食回去,到时候就要劳烦周家出两个人帮他搬粮食去县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035 此为防盗章 当听闻是一个小姑娘把丁氏打成这样, 那姑娘还是他媳妇儿娘家表妹的时候,周道友整张脸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张云兰家里是什么情况他是知晓的,正因为她家里人死绝,亲戚又都靠不住,人还长得水灵。周道友这才买她回家,便于“管教”。 周道友头一个老婆就是因为不服他的“管教”,叫上娘家一大群兄弟亲戚上门来,把他揍的半死不活, 他吃了大亏, 把那女人扫地出门后,这才暗下决心要找个软柿子媳妇好拿捏, 因此这才选择了张云兰。 这三年来, 他和丁氏打骂张云兰都成习惯了, 猛然间跳出一个替张云兰出头的人, 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周道友气的火冒三丈。 想找人算账, 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连公安局同志都奈何不了他, 那丫头片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手。 一时踌躇不定,只坐在床边, 见丁氏只是流了点血,腹部被踹淤青有内伤外, 倒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开口询问她当时的情况。 四个儿女媳妇们都到齐了, 人多力量大, 丁氏心里有了底气, 嘴巴一歪,哭着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通。 想她诨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像那个死丫头片子力气大成那样,把她往死里打,还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给她留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真是太可怕了!那丫头在打她的时候,看向她的那双眼睛,狠戾冰冷的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她毫不怀疑,如果当时不是张云兰拦住她的话,她真有可能会被那丫头活活打死! 听了丁氏亲口描述,纵然不信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力气大到夸张,但看周家门外那堵土墙,清清楚楚印着丁氏被踹飞过去的身影。周家有胆小的人打了个寒战,小声嘟嚷着:“这丫头怕不是什么怪胎吧?力气大成那样,咱们就是一家人上,也打不过她啊!” “怕什么!咱们一家老小加起来都有十多口人,还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听了自个老娘的亲诉,周道友还是觉得夸张成份太多。瞧着屋里几个小辈儿都露出“我怕怕”的神情,周道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一拍了下他们的脑袋瓜子,没好气儿的说:“没出息的家伙们!真怕的话,回去操家伙!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得了他的信儿,几个小辈儿跑的无影无踪。周道友暗骂一声怂蛋,被那三个小辈儿的父母听见了,都统一低着头装没听见。 没办法,周家老爷子死的早,丁氏一人把他们兄妹四个拉扯大。除了老大是儿子,中间俩都是闺女,最后才是周道友。 作为老小,自古就比上面的哥姐受父母宠爱些。加之周道友与丁氏脾气一样,两人臭味相投,啥事儿都一条心。要是憷了周道友,就等于憷了丁氏。 以丁氏那混不吝,整天吵吵闹闹的性子,那三个小辈儿的父母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很快,三个小辈儿操着家伙回来,刀枪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都被没收去炼钢了。他们操的家伙,只是手腕粗的擀面杖c扫帚c木棍等等。 周道友看着这些所谓的‘武器’,心里的复杂感可想而知。没等他发号施令找人算账时,房门哐哐的被人敲响。 周家人齐齐吓了一跳,以为周燕卷土重来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见一个大嗓门儿的男人喊:“周道友在不在?有人举报你聚众打架!快开门!检查!” 周家人才松了口气,又立马提到嗓子眼儿。你瞅我,我瞅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哪个王八蛋举报我的?让我知道是谁,定扒了他全家的皮!”屋外的人哐哐敲个不停,周道友听出是厂里保卫科的队长老齐,心里暗骂一声我草! 周道友的房子是厂里分配的,有任何纷争都归保卫科管,保卫科要是实在管不了,这才移交公安局。 周家人今儿都到齐了,几个小辈儿还找了“武器”上来,平时跟周家母子有过节的人,可不就是趁机打压他,告了个聚众斗殴么。 要知道周道友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家暴张云兰,除了本性使然外,还因为他还是钢铁厂第九车间炼钢模器械的头号师傅! 虽然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可因为是木匠,对厂里各项机械都很熟悉。又因为他在建厂初期,是国家特定招进来的技工。现在已经是六级技工,每个月有五十二块五毛的工资和四十一斤的粮票。 有这些比普通工人多了接近一倍多得丰厚待遇,就证明周道友在炼钢厂有一定的地位。谁叫人家有技术在身,是国家特招的呢! 不管他是人渣还是王八蛋,连公安局都要看几分薄面,周道友可不就螃蟹走路——横着走! 当然,他横着走的事儿,也仅限于打老婆的事儿上。毕竟,这是所谓的家事,别人管不着。 别的事和人,他可不敢横。保卫科虽然不算什么正经职位,可它却管着厂里家属楼区的一切纷争。你要风评不好,就算你是国家特招的技工,也会把辞退回家横。谁让厂里有的是学徒工,在国营企业上班的师傅是不允许藏私的。因此一个技工师傅被辞退并不稀罕。 明白是被人计算上了,周道友气的脸黑了不少。忙打开门,强笑着应对前来检查的保卫科小队,再三申明自己一家子只是聚一聚,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然后在保卫科小队凌厉的目光下,周家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周道友和丁氏大眼瞪小眼。 而此时吃饱喝足的周燕,领着张云兰在附近的公园,百货商店,供销社等等逛了一圈。 在张云兰一连串的感叹声中,周燕得知她嫁给周道友后就来到了南昌市,然后一直呆在家里洗衣做饭干家务活儿,连他们住的土楼都没下去过。 听得周燕一阵心酸,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在南昌市买套房子,把奶奶接过去跟她一块儿住。到时候她好吃好喝的把奶奶养着,还带她到处去玩儿,最好走遍全中国! 可惜的是,当张云兰听见她说离婚的时候,吓得连连摆手,“离啥婚?道友会把我打死的!就算真离了,我一个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没有娘家靠山,又离过婚,身子不干净的女人。以后哪个男人还敢要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张云兰的想法,是这个时代很多封建女性的想法。认为自己嫁了人,不管对方是人是狗,都得跟对方过一辈子。美名其曰:这就是命! 就算真说动她们离婚,她们的观念里,还是想着要嫁人,要靠男人。没有男人,她们就活不下去。根本就没想过自立根生,独挡一面。因为,男人就是她们的天! 周燕劝说了许久,都没劝动奶奶离婚。看来是她不够强大,奶奶不信任她能给她带来幸福,带来安全感,带来好日子。生平第一次,周燕有了要来城里上班打工挣钱,养奶奶的念头。 不过这个想法在这个时候并不现实,一个是三年大饥/荒马上来了,再跟着是精简知青下乡。以她目前的年纪阅历,要找份不被精简的工作十分困难。除非,她有较高的学历和人脉,让国家政府知道她是个可用的人才 不可避免的,周燕又想到了高教授。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的大学学历,给自己颁发一个大学毕业证书,那该有多好啊!那样她就不愁工作了 想法是好,真做起来诸多困难。周燕暂且甩在脑后,拉着奶奶往周家走。 既然奶奶死活不肯离婚,周燕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那么她得想个法子,让周家母子得到教训,不敢轻易对奶奶动手。同时奶奶的日子也要跟正常一人吃喝玩乐,等到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到南昌市安家落户,到时候再把奶奶接过来一起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社化和炼钢的缘故,整个商店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买东西,周燕先到三楼利用手头卖鱼得来的布票,买了四寸深蓝色的纺织布,这是孝敬周老太太的。 然后又下二楼,打算买两个搪瓷盆和茶盅,送给她现实的奶奶。 周燕卖鱼得了两百多块钱,外加三十三斤粮票,一斤精细米,两斤玉米面,四斤粗面,搭若干杂七杂八的劵类。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终于看见蜂窝煤炉,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主要它价钱贵,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拿了好些个大鱼,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虽然价钱看着挺贵,但生活必需品,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奇。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周燕不想要,今天一天都在麻烦人家高教授,这点米面本来就是答谢他们的,哪能蹭了人家一顿饭,又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呢。 她正打算把米面还回去,忽然听见高家大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兼夹着一个男人叫开门的声音。高教授唰的一下站起来,示意高太太回屋休息:“我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036 此为防盗章  南昆市的商店要比县城一间门面儿的商店要宽敞的多, 三层高的楼,每层有好几个柜台四周排开, 上面摆着各色各样的货物, 十几个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闲闲的招待前来购物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社化和炼钢的缘故, 整个商店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买东西, 周燕先到三楼利用手头卖鱼得来的布票,买了四寸深蓝色的纺织布,这是孝敬周老太太的。 然后又下二楼,打算买两个搪瓷盆和茶盅,送给她现实的奶奶。 周燕卖鱼得了两百多块钱,外加三十三斤粮票,一斤精细米, 两斤玉米面,四斤粗面,搭若干杂七杂八的劵类。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 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 终于看见蜂窝煤炉,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 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 主要它价钱贵, 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拿了好些个大鱼,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虽然价钱看着挺贵,但生活必需品,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奇。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周燕不想要,今天一天都在麻烦人家高教授,这点米面本来就是答谢他们的,哪能蹭了人家一顿饭,又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呢。 她正打算把米面还回去,忽然听见高家大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兼夹着一个男人叫开门的声音。高教授唰的一下站起来,示意高太太回屋休息:“我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高教授眉头拧的更紧,“我不是拿了一条鱼给小吴吗,四斤重的鱼还不够你们吃?”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周燕恶心不已,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些年来,高教授夫妻忍了太多,今儿看周燕打了吴大拿,高太太嘴角一勾,拉住不解气,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瘫着的猪饼使劲儿踹的周燕,柔声说:“姑娘别生气,他要真怎么了你,咱们告去公安局,自然有人会处理。犯不着动手,气伤自个儿。” 经过二十几年的时间和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太太心中压着的秘密早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没决定好把当年险些被强的事说给高教授听,但她再也不怕吴大拿拿这件事要挟她,一直压榨她们家了。 今儿那乡下姑娘被揩油是个契机,高太太觉得是时候跟这吴大拿撕破脸皮,告别一直被压榨的日子了。 跟老妻相处三十多年的高教授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妻心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事儿,这才会对说出如此相当于翻脸的话来。也就歉意的将吴大拿搀扶起来,客气的请他回去。 此时的吴大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可以死里脱生,却不忘放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家里闹哄哄的,婆媳为先前送鱼的事揪打成一片,三个孙子孙女饿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吴庸在从中念经似的给婆媳二人劝架。 吴大拿被吵吵的头都大了,觉得身上被揍的地方,在这样吵闹的氛围下痛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大吼:“都给老子闭嘴!” 屋里顿时安静如鹌鹑,吴大拿老婆后知后觉的看见他一身伤,大呼一声:“当家的,你被打了?!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一定是个大胖子,爷爷那么胖,平时总吹自己能一个打十个,没点肌肉力气,别人怎么打得过爷爷!”吴大拿没开口,他的大孙子一毛很肯定的接了话。 吴大拿:真是亲孙子,我谢谢你揭我短嘞。 “那爷爷,您把鱼端回来了吗?”二孙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巴巴得看着吴大拿:“我肚子饿了,爷爷每次去高家总会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今天肯定也有吧。” 吴大拿心头一哽,捂住肿成半头猪的脸,默默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小/娼/妇,高家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不过就算不好吃,周家人也不敢说什么,没瞧见先前那服务员就站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吗?要他们挑三拣四浪费粮食,不说饭店工作人员如何,就是店里的吃瓜群众也会把他们喷死。 国有饭店不允许浪费打包,在这里点的,就必须吃干净才能走。一行人吃得肚儿圆滚,不停的打着饱嗝离开了饭店回到了招待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的吃过早饭,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原本是四户人家住的院子,生生隔了二十来间的屋子,每个屋子只有十五平米大小,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解决。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走了,只留老小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儿。 看见赵有恒领着一帮穿着补丁的人,大包小包的扛着麻袋进大院来,几个围着院子正中水龙头洗衣裳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睁大眼盯着他们往赵家走。 有个与赵家相熟的妇人还喊:“赵干事,这是打哪儿买的粮食?后面跟着的是你家亲戚吗?” “这些乡巴佬才不是我们的亲戚!”赵有恒还没开口,赵家屋木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穿着高领白衬衣,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小红,你说的啥话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表姐和表奶奶,还有表堂哥弟。”赵有恒阴下脸,一面让周老太太一行人进屋里坐,一面狠狠的瞪赵小红一眼,“等会儿进去你再说混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 赵小红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回回说打她,回回都没动手,她爸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软蛋子! 屋里,两家人一番寒暄后,都坐在靠窗一张床上拉起了家常。 赵老太太两口子长得都很慈善,尤其赵老太太,看着周燕那跟赵梦如有七分像的容貌,拉着她的手呜呜噎噎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当年不该那么狠心的跟她娘断绝母女关系,现在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赵有恒的两儿两女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的母亲刘富宁更是噙着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劝劝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下,迟钝如墩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周老太太,小小声的问:“奶,咱们啥时候走?” 周老太太这会儿也看明白,除了赵老太太两口子,赵有恒媳妇儿女都不欢迎他们。 想着在国营饭店的遭遇,周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呢!要不是怕我宝贝孙女被你们拐走,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瞧瞧你们住的地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挤在这小房子里,还没咱家猪圈大,你们这些城里人,连猪都不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037 此为防盗章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 简单的吃过早饭, 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 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 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原本是四户人家住的院子, 生生隔了二十来间的屋子, 每个屋子只有十五平米大小,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解决。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走了, 只留老小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儿。 看见赵有恒领着一帮穿着补丁的人,大包小包的扛着麻袋进大院来,几个围着院子正中水龙头洗衣裳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 纷纷睁大眼盯着他们往赵家走。 有个与赵家相熟的妇人还喊:“赵干事, 这是打哪儿买的粮食?后面跟着的是你家亲戚吗?” “这些乡巴佬才不是我们的亲戚!”赵有恒还没开口, 赵家屋木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穿着高领白衬衣,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小红,你说的啥话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表姐和表奶奶, 还有表堂哥弟。”赵有恒阴下脸,一面让周老太太一行人进屋里坐, 一面狠狠的瞪赵小红一眼, “等会儿进去你再说混话,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 赵小红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回回说打她,回回都没动手,她爸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软蛋子! 屋里,两家人一番寒暄后,都坐在靠窗一张床上拉起了家常。 赵老太太两口子长得都很慈善,尤其赵老太太,看着周燕那跟赵梦如有七分像的容貌,拉着她的手呜呜噎噎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当年不该那么狠心的跟她娘断绝母女关系,现在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赵有恒的两儿两女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的母亲刘富宁更是噙着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劝劝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下,迟钝如墩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周老太太,小小声的问:“奶,咱们啥时候走?” 周老太太这会儿也看明白,除了赵老太太两口子,赵有恒媳妇儿女都不欢迎他们。 想着在国营饭店的遭遇,周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呢!要不是怕我宝贝孙女被你们拐走,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瞧瞧你们住的地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挤在这小房子里,还没咱家猪圈大,你们这些城里人,连猪都不如! 被当成猪的赵有恒浑然不觉,乐呵呵的让他家媳妇儿子帮忙把粗粮放好,他老婆刘富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听赵有恒留周家人吃午饭,又说要去粮站,看能不能买到肉。她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院子烧煤炉。 这期间,赵老太太一直拉着周燕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娘赵梦如的往事。她耐着性子听着,思绪却飘到九天云外。 刚才舅妈和几个表哥表姐的神情她也看见了,这年头的城乡两极化特别严重,城里人看不上乡下人是十之八/九的事。再加上赵家实在太小,住不下他们,招待所又不能常住,只怕他们呆不了几天就得回上水村。 她来县城,主要是来找她现代的奶奶,还有出手空间里的两千多条大肥鱼,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两样事儿她都没办法办好。 看来得找个借口理由,避开赵周两家人单独行动,可是找什么借口好呢? 午饭的时候,周燕终于逮着了机会,原来上午的时候赵有恒去厂里报到,提前跟上级领导说明天上班。领导就派他去南昌市第一炼钢厂视察两天,也就是所谓的出公差。 难得去市里一趟,吃喝住行都有公家报销,能替家里省两天粮食,赵有恒乐开了怀。再饭桌上喝了两杯,就把这事儿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 周燕当即表示要跟着他去市里见见大世面。赵有恒有些为难,他是去办公差,带个丫头片子在身边算什么事儿。 可没等他开口拒绝呢,他老娘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她四女儿命苦,生的女儿更命苦,十几年来一直呆在乡下,连市里都没去过 孝子赵有恒没办法,只能答应带着周燕去市里。至于其他想去的孩子,对不住了,你们又没死爹死妈,干啥跟人家争。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周燕一晚上睡的格外甜,压根不知道晚上他们离开赵家后,赵家闹的鸡飞狗跳。 “赵老五!我让你把周燕带回来抵却儿!你不但带一帮泥腿子回来,还跟我说这事儿怕不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刘富宁一拍桌子,赵有恒脑袋就止不住的突突突疼了起来。 “亲家婆婆没来过县城,又送我们这么多粮食,横竖路费花不了几个钱,不如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燕丫头脾气倔,她自个儿不愿意入户城里,我能有啥办法。” “不识抬举的蠢货!想一辈子老死在乡下吗!”刘富宁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她大闺女在炼金厂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被碗口那么大的钢筋砸重背部,让她差点瘫痪,从此以后干不上重活儿,厂里答应可以让她们的直系亲属补缺。而她娘家和赵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这才想到找周燕。 不然就这么好的铁饭碗工作,她才舍不得拱手让人呢。 “妈,那样的乡巴佬,啥都不懂,只晓得霸着爸花钱,还留着她,顶大姐的缺干嘛?”赵小红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去过市里,听同学们说市里可好玩了。那里的百货商大了县里百货一半,还有许多县里没有的各种漂亮衣服和发夹,她早就想去市里看看了。却被周燕夺了机会,她心里甭提多怨恨了。 “四姐说得对!她那样的乡巴佬,就该滚回乡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赵小西是赵有恒的小孩子,今年刚满十岁,还在念小学。他读的是炼钢厂办的小学,里面的学生全是厂里工作人员的孩子,要是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有个土包子,不得嘲笑他到抬不起头来。 老婆孩子都不满意,赵有恒十分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想咋地?” 刘富宁眼睛一瞪:“能咋,让她周燕顶缺是她天大的福分!大闺女那岗位,每月有二十七块五毛的工资,三十斤粮食,一两豆油。她每月交给我们二十五块钱,十五斤粮食就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必须让她给我去顶缺!” 赵有恒不以为然,真让周燕去顶缺,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坎。每月就剩七块五的工资和十五斤粮食度日,傻缺才会答应! 一个成人,每月最少吃二十斤粮食,那还是胃口小,掺杂各种粗粮的。要是光靠十五斤粮食,饿都饿死了,哪有那个力气干活儿,分分钟就会出事! 他可不想让四姐唯一的女儿变成他女儿那样,背脊骨受损,一辈子直不起身,干不活儿,嫁不了人。 这事儿赵有恒最终如何处理的,周燕不知。此刻她正坐在前往南昆市的火车上,向着年轻的奶奶前进。 “哐当哐当”火车一夜轰鸣,天刚刚亮时,周燕和赵有恒到达了南昆市火车站。 因为有川南第一大炼钢厂在这里,南昆市十分繁华,到处都是五六层高的红砖小楼,跟她们那儿的小县城不是一个档次。 周燕随着赵有恒下了火车,挤过车站拥挤的旅客,沿着右侧马路走了十几分钟,住进一家名叫“南昆市第二招待所”住宿。 拿出介绍信,前台戴眼镜的服务员捏着镜框,从上到下的打量周燕二人,表情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难道是住宿的介绍信有问题?周燕不明不所以的看了看赵有恒。 他有些尴尬的把公文包夹在胳膊下,凑到那服务员的面前,指着周燕说:“同志,她是我侄女儿,随我来市里见见世面。你看我们的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是家族遗传的大双眼皮儿。房间是给她住的,我到时候住厂里。” 这年头的介绍信,除非你大有来头,或是公事公办,否则只能在招待所住一间屋子,无论你有多少人。 在县城的时候,周燕一行人也是一个屋子,墩子二狗打地铺睡地上,周老太太和周燕睡床上,大妮儿不屑跟周燕睡在一起,跟服务员要了两张椅子对着凑合睡。 这招待所服务员之所以不断打量赵有恒舅侄俩,怕不是以为他们俩有一腿儿,借着办公的由头住一间屋儿幽会呢。 谁让周燕虽然才十四岁,但是身材发育的格外好,胸前胀鼓鼓的,那脸蛋儿又好看。她又穿着土里土气的补丁衣裳,那服务员可不就误会她是个三儿了。 这年头,人人响应一夫一妻制,要在外头乱搞,可是要被抓去批c斗的。 听了赵有恒的话,那服务员仔细打量他们两人一番,见他俩的眼睛果然都是好看的杏眼双眼皮儿,容貌还有五分像,这才开了单子,收了他们五毛,领他们上楼开房。 赵有恒时间紧,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周燕说过他今天要去厂里,便嘱咐她呆在房里,没事儿别乱出去溜达,省得迷路找不着人。 临走前,他又拿了两块钱并四两饭票给她,让她肚子饿了去隔壁国营饭店吃饭,等下午他回来再带她四处去逛逛。 能有独自一人活动的时间,周燕高兴都来不及呢,乖巧的一一应下。待赵有恒一走,刷拉一下关上门,闭目进了空间。 穿越过来近五月,除了头一个月吃了周老太太杀的两只鸡,还有昨儿赵有恒请客的肥肉红烧肉,周燕有四个月没好好的吃过一顿肉了。 做为在现代,一顿无肉就吃不下饭的周燕,这些日子以来,别提多难熬了。 瞧着灵泉旁密密麻麻堆着近两千多条四五斤重的大鱼,周燕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她实在太馋肉了。 只可惜,空间里没有炉具,她有心想在空间里偷吃都很困难。要是有蜂窝煤炉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愁 看来,得尽早出手空间里的鱼,卖点钱,看能不能在市里的百货商店买个蜂窝煤炉,以后她也好给自己加餐。 想到就做,周燕出了空间,带上赵有恒给的钱和粮票,锁好招待所的门,下楼一边走,一边问,去了南昆市北边一座大学学校前。 周燕早想好了,现在已经大天亮了,去火车站,粮站附近换黑市粮神马的不合适,很容易被人发现,以私下买粮卖粮之罪给抓了。 本来没有全面人民公社化c大炼钢之前,你自个儿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正大光明的换钱换物,可现在已经开始执行炼钢c公社化,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被没收去炼钢,粮食也通通交饭大食堂,按照饭票和定量统一到大食堂吃饭,私底下是不允许自己煮饭吃的。 一旦私下煮东西被发现,那后果可不就是被批c斗那么简单了,因为这是属于不接受伟人策略思想,不和伟人共同向新的社会发展,你就得进牢房好好的接受思想进行反思。至于什么时候出来,能不能出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总有人不会循规蹈矩,虽然全民公社,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的话说得好听,可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 这不,全民公社化才实行半个多月,从最开始的随便吃,敞开吃,顿顿有肉菜,逐渐变成清汤寡水比从前都不如的吃食。很多人受不了,偷偷想着法儿改善下伙食。 这也是周燕来大学校区的原因,现在还没到文/革,破四旧的时候,现在的老师,尤其是大学教授们深受百姓们的爱戴。毕竟,知识就是力量。而且国家现在所有的厂工基本都要求识字的,学历越高,待遇就越好。 做为省会第二大城市,南昆大学历史悠长,里面的老师教授家境大部分都不错,把鱼卖给他们,想来应该会受欢迎。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周燕拿出十条约摸四斤重的大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拎着麻袋,走去学校后门,看见几个穿中山装,怀抱一沓子资料试卷的老师和五六个面孔比较年轻的学生正要进铁栅栏门里。 她赶紧拦住一个头发花白,衣服崭新,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气质不凡的五十多岁的老师,低声问:“老师,要鱼么?” 那男教授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用红绳捆着麻花辫,穿得土里土气一副乡下村姑的模样,很快了然,同样压低声音问:“怎么卖的?是新鲜的吗?” “早上拿的,这会儿也就断气一两个小时,新鲜的很。”周燕见这老师没有细问鱼是从哪里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 她把麻袋放在地上,松开一个口子,让那老师看货:“每条约莫四斤左右,一条卖三块,搭四两粮票。也可以用粗粮米面来换,如果有工业卷或者布票等等其他特殊卷类,就两块钱一条,我还额外多送您一条。” 这价钱是她事先从赵有恒打听来得,不高也不低,价钱中庸实惠。 那教师听完,更是吃惊。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养鱼的少之又少,就算养,那鱼能长上个两斤左右已经算大个儿拿出来卖了,何况每条鱼都在四斤左右。 看这姑娘的年岁不大,麻袋里装了最少十条鱼,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鱼,又是如何养到那么大的。 心里虽然吃惊,他也在脑海计算着价钱,猪肉在粮站卖八毛钱一斤,鱼根本不供应。一是运输不便,二是鱼缺氧容易死。他爱人喜欢吃鱼,每次嘴馋了,要么他跑去乡镇河沟里钓尾指大的小鱼,要么就去黑市买晒干的咸鱼。 那咸鱼个头也就两个巴掌大小,一条都要卖两块钱,搭半斤粗粮。现在这姑娘的鱼不但是新鲜的,而且个头这么大,价钱方面又好说。 男教师两眼放光,朝周燕使了眼色,两人来到学校后面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男教师说:“姑娘,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宿舍拿粮票工业卷,顺便帮你问问有没有人要买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038 此为防盗章  周燕一个不注意, 怀里的东西哗啦啦撒落一地,引来周遭被砸到的人们侧目和不满。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周燕赶紧给附近被砸到的人们道歉,弯腰去捡棉被时, 忽然感觉自己右侧的胸部被人轻轻捏了一把。顿时气血上涌, 周燕想也没想, 反手抓住那只咸猪手的主人, 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同时脚下发力, 将那人直接踹飞下楼!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一个长相猥琐,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 王八似的趴在楼梯间的水泥地上, 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啊!出人命啦!”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尖叫起来,楼梯一阵骚乱, 人挤人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撇清关系。弄得几个抬担架上楼的护工不得不喊:“你们别乱挤!我们担着病人呢, 人家刚做完手术, 经不起碰撞!” 可楼道里的人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四处乱挤乱窜。眼见那几个护工担架上的病人就要被挤落在地, 人群忽然出现三个穿军装的军人, 齐齐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担架。 同时, 一个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的军人,对着楼道里挤成一堆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地上那个人只是昏过去了,大家帮忙把他扶起来,掐下人中就该没事了。” 他的嗓音厚重有力,整个人带着军人特有的庄重冷峻气质,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中国军人特色晒黑的面庞,显得淳朴又可信。不过他的双眼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虽然特意放柔目光,但他久经疆场磨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对上他双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之对视。 再看这个军人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达到一杠两星中尉级别的军官。这得立多少战功,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到这个位置啊! 楼道里的普通老百姓顿时肃然起立。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片,现在安静无声,按照那少尉的吩咐,把那躺在地上的“王八”扶起来靠在墙上,对着人中就是一阵猛掐。 “哎哟,疼疼疼!谁t不长眼睛!敢掐大爷我!”不多时,王八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给他掐人中的大娘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响,周遭一阵抽气声。 王八再迟钝也感觉不对,环顾一周,发现先前被他揩油的姑娘和一众吃瓜群众,火冒三丈的死死瞪着他看,旁边还有三个军人一同皱起眉头。 王八一下明了,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伸手指着周燕哭唧唧:“哎哟,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差点没踹死我!解放军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她打了我,是不是得赔偿我的损失,进牢房蹲几天号子?” “呸!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还有脸子讹人家!”挨打的大娘捂住被打的脸庞,狠狠朝那王八唾了一口! 先前这个臭男人揩那小姑娘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见了。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以为那小姑娘会忍气吞声,默默忍下此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封建保守的,被人揩油这件事闹开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没想到这个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居然反手把人打到昏厥!虽然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但看她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大娘还是把她归类于做粗活重活多了才会有如此大力气的那一类。 原本大娘也是看在那三个军人的份上才好心给那王八掐人中,却不料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被他打一巴掌! 大娘心里那个气啊,自她当家做主近二十年,就再也没人敢打她,现在倒好,被一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给打了!有那三个军人在,她也不好扑上去撒泼拼命,一听那王八蛋还胡咧咧,可不就替周燕说了句公道话。 “畜生!” “呸!咋没把你踹死!” “解放军同志,赶紧把这畜生送去公安局,还人家姑娘一个公道吧!” 周遭人听完大娘的话群起愤涌,大声嚷嚷着让那王八蛋接受处置。 “大炮c许三,你们把人抓去就近的派出所,交由兄弟兵处理后再来找我。”高凯歌吩咐完,看了眼在楼梯口捡棉被牙刷的小姑娘,走过去帮着捡起两床棉被抱进怀里问:“小姑娘去几楼,我帮你送过去。” 等到三楼五号病房,看到高教授左脚绑着石膏,腿挂在支架上笑呵呵的招呼两人,两人都互看一眼,表情都跟见鬼一样。 高教授可不管他们在想啥,看见他们一同出现来看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来,德子,我跟你介绍下,你旁边的姑娘叫周燕,人长的好看又有本事,虽然跟我认识也就一天,可一听我出事儿,来得最快的还属她。周燕,你旁边的这位解放军是我的侄子高德。今儿应该是凑巧出任务到南昌市,顺便来看望我的吧?德子?” 先不说高凯歌作何反应,当周燕一听身边这位帅气凌人的解放军大哥居然叫高德,脑海自动播放现代某导航提示语:“高德地图为您持续导航” “噗——”一个没忍住,周燕兀自笑了起来。 “大伯,我现在叫高凯歌。”高凯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周燕,不明白这小丫头在乐呵个啥。又转头看向躺在同一间病床的高太太,“伯母,感觉好点了吗?那吴大拿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尽往二叔致命位置捅。这么危险的人物,我看还是上报上级,让队里的人帮忙捉拿归案。” 相较于高教授全身缠满绷带,一只腿骨折重伤,高太太只是有些皮外伤,加之腿部不便这才跟着住进病房。 听了高凯歌的话,高太太眼圈一红,愧疚的低下头,轻声低语:“都怪我,要不是我” “那老鳖孙就不劳烦你们军队了。一个鳖孙惊动你们军队帮忙抓人,你把人家公安局的同志当什么了!”高教授直接打断高太太的话,乐呵呵的对高凯歌说:“我先动手打人的,打不过他,就只好激怒他,来个苦肉计,让他下半辈子都得蹲牢里。” 高凯歌: 那我还要说你好棒棒了?亲叔! 大概知道事情真相的周燕也忍不住汗颜,看不出来,斯文和善外表的高教授也是个狠人,为了除掉曾经欺负自己老婆,又蒙骗自己多年的吴大拿,居然玩命似的来了这一出。 果然人不可貌相,周燕决定以后不要轻易得罪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叔侄俩在寒暄,周燕不想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先把高丽娜交代的物品全都摆放好后,又去食堂打了三份小米粥并两样素净的小菜送回病房。 高丽娜指导完手术也到了病房,看见她怀抱五个大饭盒,吃力的推门进来,赶紧起身帮她端,同时甩了个眼刀给高凯歌:“还人民的子弟兵呢,不知道去食堂打饭啊,还劳烦人一小姑娘跑那么远的路,跟一大帮臭男人挤在一堆打饭。” 十五岁就出国留学的高丽娜,完美的接受了国外各种开放文化的熏陶,加上随了她妈洁癖的性子,从小骨子里就看不上除了她爸以外的肮脏男人,以致她今年三十有二都没结婚。 得,坐着也躺枪!高凯歌斜长的眉毛抽了抽,这都过了饭点了,他怎么知道他大伯还没吃饭,就算知道,他大伯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他也不好打断他叔离开啊。 不过他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谁让他这个堂姐从小到大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她说的话都是圣旨,你要敢忤逆,把你祖宗十九代操了都不一定。 因为有高丽娜这个关系户在,医院为数不多的单人病房就被高教授夫妻俩给占了。不过说是单间,也不甚宽阔,十五平米左右,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放开水的小木桌,再进三人在里面,多少觉得拥挤。 不过这时代的条件也就这样了,周燕帮着高丽娜伺候高教授夫妻俩吃完粥菜,高丽娜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主动问起她的家里情况。 周燕半真半假的说着,当说到她其实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来南昌市找失散多年的表姐时。高丽娜一阵唏嘘感叹,扭头就给电桩子似的高凯歌下了个任务:“德子,你关系广,我看你闲的没事做,不如你带着小燕子去铁路局走一趟。” 高凯歌c周燕:???喵喵喵? 高凯歌:“姐,我是出任务回来的,只有半天的时间,一会儿就得走了。” 被高丽娜强行安上还珠格格小燕子行头的周燕,内心也是一阵拒绝的,本来就是胡诌的借口,跟着解放军同志一起去,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好! 可高丽娜对周燕印象太好,觉得这姑娘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为人淳朴又热心。要不是年纪太小,她说不定都想把魔爪伸过去,问问她搅不搅基。 现在周燕有困难,她如何不帮一把。 帮!必须得帮! 高教授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打开房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圆滚,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从前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因为好奇探头探脑的周燕,迎上去问:“老吴,有事儿?” “哟,今儿来了个稀罕客,还是个小美人呢。”吴大拿豆大的眼睛在周燕身上转了一圈,目光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看得高教授直皱眉头,这才收回目光说:“我听吴庸说,你今儿也买了条大鱼儿回来改善伙食。我在家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做好鱼送上门来。这不,特地过来端一份。你嫂子和你侄孙儿可一直在等着呢。” 高教授眉头拧的更紧,“我不是拿了一条鱼给小吴吗,四斤重的鱼还不够你们吃?”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周燕恶心不已,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039 此为防盗章  没听说吗?周老三那曾经是地主女儿的媳妇, 她娘家找上门来了!还是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据说这次来,是要接三房那丫头去城里享福呢! 上水村三面环山,正对一条大江,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儿。村里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对岸的月泼镇。 去那里,得走半天的山路,接着坐那小小的乌篷船, 看着江面那巨大又湍急的水漩涡, 心惊胆战的渡江后,再走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月波镇。 这一来一回就得去一天。要是去县城的话,来回就得四五天了。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见过城里的官兵外, 几乎没见过什么城里人。只是从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声中, 听说过城里的事儿。 瞧着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消瘦, 头发三七分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 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 手里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编织麻袋, 村里男女老少都觉得稀奇的很。纷纷簇拥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墙外议论纷纷: “哎哟,你看看人家穿的那衣裳,多直挺多整洁,浑身上下没一个补丁, 多好看啊!” “就是就是, 这年头啥都缺, 咱们村儿哪户人家的衣裳不得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穿。这没有补丁的衣裳穿在身上, 咱们见都没见过。” “我瞧着他手里拎了好些咱们没见过的东西,那个白底蓝花的碗儿,我好像在镇上见过,好像叫,叫啥搪瓷缸子?卖的老贵了!” “这老周家享福了,攀上城里的亲戚,以后呀,有啥好吃好用的玩意儿,只要吱一声,人家能不给?这城里真好呀!啥都不缺,真羡慕他们城里人。” 听到这些话的周家人只觉得牙齿一阵倒酸,当年战乱,周老三去县城做短工,无意之间救了周燕的娘赵梦如。 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赵梦如不顾家里人反对,硬嫁给了穷小子周老三,随他来到了上水村。赵家失望至极,便与赵梦如断绝来往。 那时候的赵梦如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觉得只要爱情在,面包迟早会有的。 可现实一如所有小说中的狗血,一盆又一盆的洒得她浑身都是血窟窿,没等她怨天怨地,更大的一盆狗血泼了下来,直把她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新中国成立后,农民翻身当家做主,漫山的口号,满村敲锣打鼓,高喊毛c主席万岁!打倒剥削份子! 作为地主家出来的小姐,赵梦如被村里人绑去田坝又打又骂狠狠羞辱了一番。周家也被祸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砸个稀巴烂,值钱的物件儿,赵梦如带过来的嫁妆都被搜罗的一干二净,绕后当着周家人的面儿烧了个精光! 那时候那些人义愤填膺,又无比丑陋的嘴脸,周家的大人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瞧见那些人谄媚的样子,周家人齐刷刷地冷声一声,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全家都得鼻炎了。 这其中,哼的最重的,就属老周头。要说周家的兴衰历史,那绝对是个让人痛哭流涕,猫哭狗嚎,日月颠倒的悲惨史。 这其中最悲惨的,便莫过于老三两口子给周家带来的兴衰了。没有这两口子,周家人是绝对体会不到那如坐过山车上下起伏的惊险滋味。 当年老周头就极力反对老三娶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赵梦如,甚至不惜拿分家的事做要挟,也没能阻挡两人在一起的脚步。 失望至极的老周头,这么些年来祸水东引,瞧着两人的女儿周燕怎么都不顺眼,平时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这会儿赵家人突然找上门来,还带着这么多精贵的城里玩意儿,说要带走周燕。老周头只觉得自个的老脸儿被几个壮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啪啪打的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觉得胸闷气短。于是不耐烦的挥舞着手中的烟杆子,把看热闹的村民都给赶走了。 人一走,周家大院清静了下来。周翠花挺着大肚子,热情的帮忙拎东西,招呼赵有恒进堂屋坐。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她娘家人呢。 “瞧她那热乎劲儿!要让燕丫头舅舅知道,她险些把他侄女儿逼死,指不定怎么收拾她!”王芬兰撇撇嘴儿,拐了拐要去灶间给客人烧热水冲糖水的孙梅胳膊,“三弟妹死了都快十三年了,当年三弟妹死的时候赵家没来一个人,我还当赵家人都死绝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找上门来,还买这么多东西,要把人领走。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知道。”孙梅丢下三个字,就急冲冲的跑去灶房烧水去。 “平时不是把燕丫头当成女儿一样疼,有啥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怎么这回儿听见燕丫头要被领走了,连个声儿都不吭?”王芬兰见孙梅魂不守舍半天都没点着火,险些烧到自己手背的样子,心中奇怪,嘟囔了两句也没放在心上。 从房梁上抓了两把自家晒的当零嘴儿的红薯干进小筲箕里,王芬兰转身去了堂屋。家里的孩子多,看见赵有恒拎的有糖,这会儿都在堂屋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她得过去管管孩子,免得他们一个忍不住偷摸人家的糖,丢了老周家的脸! “燕丫头,你咋想的?” 堂屋里,除了时不时叽歪两声的周翠花,屋里沉默的可怕。 老周头一直吧唧着嘴抽着旱烟,周家三个儿子蹲在一边的板凳上,好奇的打量着赵有恒。 赵有恒则笑眼咪咪的看着屋里的众人,一副好好先生,很好说话的样子。 周老太太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扭头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周燕,“这个是小你舅舅,我从你娘带过来的照片上见过他。” “小舅舅好。”周燕抬起头冲着赵有恒笑了笑,接着又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周老太太的肩膀上,“奶,我能咋想,我是周家的女儿,我干啥要跟着外人走,您舍得我走?”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周家的日子比起后世来惨不忍睹,可这小半年的日子相处下来,周老太太是满心满眼儿的对周燕好。 为了养好她的身子,周老太太把家里的两只母鸡都给杀了,还用自己的体己钱去别家买了许多鸡蛋与米面给她吃。更甚至不时背着背篓爬坡上坎,进山寻草药给她养血,为此还差点被那深山得野猪给刺伤 周燕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事实上她在后世也有个农村的奶奶,从小到大对她百般好。周老太太的样子,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她曾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试着打听年轻时候奶奶的消息,可最终一无所获。 有周老太太这么好的奶奶在,周燕才舍不得离开。况且还几个月三年大/饥/荒就要来了,她跟着舅舅进了城,到时候国家口粮补己不上,政府又不准逃荒,她不得活活饿死在城里! 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呆在乡下想办法多存点粮食,也好让周家人渡过这个难关。 先不说堂屋里一众人听到周燕的话做何反应,单周翠花一听周燕不去城里,当即跳脚起来:“你这死丫头片子!你是不是傻?城里多好!不愁吃不愁穿,就算不做活儿也饿不着肚子。运气好进了厂里当正式工,那就是铁饭碗,一辈子连带子女都是妥妥的商品粮!你要是留在村里,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累死累活,连累子女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以后的儿女想想啊!” 不得不说,周翠花的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虽然她不识字,平时也只从村里的大喇叭,和时常去镇上开会的老村长嘴里听到关于城里的消息。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理解梦能力和上进心。 在她的眼里,传说中的城里人,那是样样都好,不然怎么乡下人个个都想往城里跑,想在城里安家落户呢。 尤其赵有恒带着这一大堆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上门来,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做城里人的‘上进心’。 她都盘算好了,她娘家有个侄子今年刚到十八,正好是说亲的年纪。周燕经由自杀之事,名声已经败坏,一般的人家根本不会娶她做儿媳妇。 她就委屈侄子点,先让两个小年轻定亲,等周燕去了城里落户有工作后,再让侄子和周燕结婚。她再带着自个一家子投奔侄儿,当时让他想办法帮她们一家子在城里落户,那她以后就不用整日干活儿,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吃等喝就成了! 她想的倒美好,却总忘记现实很残酷,尤其她还做了对不住周燕的事儿。 王芬兰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心里不爽,尽管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顾及周家的脸面,可看她那颐指气使的嘚瑟模样,就忍不住倒豆子似的,把她险些逼死周燕的事儿一股脑儿的倒给赵有恒听。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奇,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国有饭店不允许浪费打包,在这里点的,就必须吃干净才能走。一行人吃得肚儿圆滚,不停的打着饱嗝离开了饭店回到了招待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的吃过早饭,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 40 章 此为防盗章 二是, 虽然高凯歌因为长期在外出任务皮肤晒的很黑, 但他本身就长的好看,五官轮廓分明,皮肤黑只会彰显他的硬汉男人气概,让他更加抢手。多少女人宁可不要矜持,也要巴巴的往他身上贴。 后座那小姑娘虽然看着年岁不大, 可该发育的都发育了。尤其她还是个乡下人, 许三可不就理所应当的把她归类于想爬高枝,做城里人, 不要脸的女人一类了。 “你小声点, 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 你这话不是存心羞辱人家,让人家没脸儿。”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许三看了看后视镜, 伸手拐了拐大炮的胳膊, 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咱们连长是有婚约在身的, 轻易不会与别的姑娘有瓜葛。” “建国前立的婚约, 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哪能做数儿。”大炮不以为意, “要我说,也就是师长古板, 非要连长准守婚约找人。不然就连长这岁数儿, 孩子都该满地跑打酱油了” “能耐了啊, 敢编排师长!”大炮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猛遭一个爆栗,高凯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炮一个哆嗦,顾不上被捶痛的脑袋,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前方打岔道:“拐过前面路口就到第三铁路分局了,连长你要下去吗?” “不了,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凯歌瞅一眼听地方到了一脸激动的周燕,想了想说:“小姑娘,你力气挺大。那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人,居然直接被你踢昏过去,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你想当女兵,我可以帮你找找门路。” 这算什么?许三c大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说建国以后军队重新编制,女兵很少再招,就算招,也必须经过文化c背景c历练等等才能入伍。 单说高连长平时就是个人狠话少的高冷主儿,咋滴突然给人拉关系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模样不差,身段也不错,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啊! 连长,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犯大错误啊! 许三c大炮正准备苦口婆心,力挽狂澜时,就听见周燕那脆嫩嫩的声音说:“谢谢解放军叔叔的好意,我吃不了苦,不是当兵的材料,劳烦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天天吃穿不饱就够苦了,还让她去当兵,日日风吹雨晒,各种训练任务连轴似的不停歇,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高凯歌脸瞬间变黑。他还不是牢记堂姐高丽娜的话,让他多多照拂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姑娘,最好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能够在城里落户,过过好日子。这才想着让周燕去当女兵,他也好时长照顾照顾。 先前在医院里,她一个瘦小的姑娘,不但反手把那男人过肩摔,还一脚把人踹晕的那幕,实在震撼了高凯歌,他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而且反应迅速,出手灵敏果断! 高凯歌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当兵的好苗苗。就凭她那一身的蛮力,遇上实战,只需要一脚把人踢飞踹晕,连武器子弹都省了!多好!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喊他叔叔! 高凯歌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五岁!虽然经常风吹雨晒,皮肤有些干燥显老,但也没老到当她叔叔的地步吧! 一时间车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闷尴尬。 咕咚,许三c大炮一同吞了吞口水。默契的坐正坐姿,眼观鼻鼻观心的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高凯歌这个在军队里拥有“冷面阎王”的怪物迁怒。 “呵呵”高凯歌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薄唇轻启:“停车。” 没等车里三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打开车门,而后抬起穿着军靴的右脚,对准周燕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车! “你既然那么能耐,就自个儿进铁路分局找人吧。我忙得很,恕不奉陪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军卡,周燕捂住被踹痛的屁股,跳着脚大骂:“王八羔子!一言不合你就踹老娘屁股!什么毛病!心眼儿比鸡肠还小!你还是军人咧,我看你是流氓才对!你有种别跑!我们一对一,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敢不敢踹我屁股!” “噗嗤——”开车跑路的许三c大炮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当兵的男人多少都有点痞性,时不时干些不伤军律的事儿。但是高凯歌当了十年的兵,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做这种出格又损害军誉的事情。今天难得见他吃瘪,这两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全然忘记后面坐了一只会吃人的阎王! 一人挨了个爆栗后,高凯歌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看着周燕捂住屁股,一瘸一拐追过来渐渐变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丫头片子。叫周燕是吧?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说起来,周燕一开始对高凯歌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军人都是真正的用鲜血生命捍卫国家,如何不让人尊敬! 而且高凯歌在医院还帮她解了围,又跑前跑后托人帮她打探消息,最后得知她奶奶张云兰在铁路三分局,还让她坐军卡送她过来,周燕是万分感谢的, 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小鸡肚肠,居然踹她屁股!周燕对他的好印象顿时冲刷的一干二净,在心中的黑名单上狠狠的划上一笔。 心胸狭隘,不值深交!下次遇上,一定要踹回来解气! 因为提前跟铁路三分局家属楼这边打了招呼,尽管半路被高凯歌放鸽子,周燕倒也不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空间里准备的要拿给奶奶礼物的搪瓷盆c热水瓶神马的见面礼放在褡裢里,然后一路小跑,跑到铁路三分局的家属楼。 说是家属楼,其实就是两层高的土培楼,总共二十个土楼,每层住了五户人家,房门对着一条横着的通道,上面挂满衣服,下面放满板凳空炉等等杂物。看起来格外得拥挤杂乱。 周燕先去门卫那里做了登记,然后往后手边第七号土楼的二楼走去。 通道有好几个妇女正在晾晒衣服和被褥,瞧见她乡下人的打扮,手里还拎着东西,皆停下手,好奇的打量她。 “姑娘你找谁?”有个热心肠的婶子见她东张西望,以为她是哪家乡下来的穷亲戚,别人不愿意接待,便主动搭话问她。 “婶儿,我找张云兰。”周燕笑了笑,“我是她的远房表妹,从乡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婶子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伸手指着通道最后那间屋子说:“张云兰就住那屋儿。” 顿就顿,又压低嗓音对周燕说:“我还以为她娘家没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个表妹啊。你咋才来,你表姐过得忒惨了!都快被她那口子,还有她那恶婆婆打死了!” 果然和年轻时候奶奶的经历一样!周燕听着心都揪了起来,跟那大婶儿道了谢,急急忙忙跑去最后一间屋儿。 刚要敲门,就见房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神色狼狈的从屋里走出来。 没等周燕看清她是谁,“哗啦——”一大盆冷水从里面泼了出来。不但把那年轻女人泼了个湿透,周燕也被祸及鱼池,身上被打了个半湿。 靠!这谁啊,这么没素质!这是存心泼人啊! 周燕怒目抬头,就见一个满脸菜色,耸搭着一张老脸,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盆子,叉腰对着先前出屋的年轻女人大骂:“遭天谴的娼/妇哟!那菜团子可是留给我儿子下班回来吃的!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敢偷食儿!” 那年轻女人被她骂的肩膀一抖,低着头,声如蚊呐说:“娘,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就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哈!说得你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两天的稀粥难不成都喂狗了?!”中年妇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木盆哐当一下丢在地上,眯着一双不讨人喜的吊角眼冷声说:“你想吃饭团子?成啊!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给你吃!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周家去!爱去哪就去哪!” “去吧,早点回来。今天上午我没课,可以帮你顶一会儿。”高教授知道那个女老师家离大学比较远,来回最少要一个小时,而他的家在市郊区,来回得要三小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像是戳到痛处, 年轻女人低着头没再吭一声。中年妇女鄙夷嗤笑, “哐叽”一下重重的关上门。 那关门得狠劲儿, 像是捶在了周燕的心上。原来,邻居老太太们没有说假话,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过得猪狗不如。 “你是张云兰吗?”压住心里的翻涌,周燕伸手拉了拉年轻女人的衣服,“我是你表妹,我从蕨溪村来的。” 张云兰猛地回头,瘦削脱框的大眼睛蓄满泪水, 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燕,像是在打量她, 又像不敢置信。 看到奶奶面黄肌瘦, 身材单薄如纸,风一吹就能倒。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手脚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周燕心里又怒又酸, 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下来, 一把把奶奶抱进怀里, 大声痛哭:“奶奶, 我来晚了, 对不起!” 张云兰无声的张了张嘴, 刚要开口, 房门“哐当”一下又被打开, 她的婆婆丁氏凶声恶煞的站在门口大吼:“哪个活腻歪了的贱蹄子!青天白日的在我家门口哭丧, 要哭回你家哭去!” 感觉怀里的人身子明显又一抖,周燕气不打一处来,松开张云兰,反手用尽十二分的力气狠狠甩了丁氏一个耳光,“老不要脸的死婆子!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表姐的?真当我表姐娘家没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的力气太大,丁氏没防着她,一把掌被她斜扇在地上,正好磕在丁氏先前扔在地上的木盆铁丝上。顿时脑袋戳了个细小的窟窿,像一小股漏气的喷泉滋了地上一小摊血。 丁氏望着地上的血有点懵,自从儿媳妇张云兰进门三年以来,一直未有所出。她从最开始的各种看不顺眼,到动手打骂,已经在家里横惯了,连带着周遭邻居也不敢轻易惹她。 今儿真是见鬼了!一向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爹妈死绝,亲戚不管的儿媳妇,居然凭空冒出一个表妹,上来就抽她!反了不成! 向来不肯吃亏的丁氏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照着周燕的脸庞狠狠抓去,“哪里来的小娼/妇?敢打老娘!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脸!” 周燕看也没看,抬脚狠狠往她肚皮一踹! “哐当——”丁氏直接被踹到墙上,入墙三分!! 伴随着她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整栋楼都抖了抖,有好奇的邻居伸出头来看,被周燕凶巴巴的凶了回去:“看什么看!周家的家事!你们管得着?!” 得,周家打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几次都快闹出人命,前来调解的公安局同志都管不了,他们就更管不了了!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多半缩了回去,也有胆大不怕事的群众,不错眼儿的盯着这边,比如先前给周燕指房间的婶子,脸上都带着一副解气儿的表情。 该!叫你不把媳妇儿当人看!平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克扣粮食,一整天就用一碗稀得连米儿都看不见的‘稀粥’把人打发了。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 “妹子,你干啥?可不能再打了!”那边张云兰见周燕似乎还不解气,把她婆婆从墙上粗鲁的扯下来,抬脚又想踹,她赶紧拦住周燕:“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倒不是张云兰护婆婆,看见丁氏被打成死狗一样,她多年的憋屈委屈也在这一刻得了安慰和解气。 只是张云兰是独女,她父母在她六岁战乱的时候双亡,这么多年来,除了十八岁以前,她被大伯一家勉强收养,成日下地干重活儿。而后被她那口子周道友赶集时恰巧看中,以三块钱,五十斤粮食卖给他做媳妇儿。 嫁过来这么多年,她在周家挨了多少毒打苛待,她的大伯,还有那些五服亲戚,没有一个人替她出面出头。 今儿忽然来个年纪不大的表妹,上来就打婆婆。张云兰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为难。 高兴的是,娘家终于有人记得她,替她出面了。害怕为难的是,她已经嫁进了周家,就是周家的人。虽说表妹打了婆婆一时解气,到底她还要一直生活在周家里,以婆婆和她那口子混不吝的性子,等表妹一走,她不知道要挨多少毒打。 想到这里,张云兰忍不住的又抖了抖身子,越发苦苦的劝周燕停手。 周燕出了一通气,也没想着要把人往死里打。毕竟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现代,关于家暴的事,国家从来就没有对女方有任何针对性的法律保护措施。顶多就是警/察出面上门劝和,根本不管女方受了多少暴力伤害。就算出了人命,顶多唏嘘两下,把男方关上个十几二十年又放出来祸害别人。 面对这样的事情,周燕的观念就是以暴制暴!你不是横吗?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我就打得你爬不起来,打得你记住教训,再也不敢欺负人! 站在一边,周燕冷冷的看着张云兰把丁氏扶进屋里躺着,在她一个劲儿道歉的时候,不耐烦的把她拖走。领着她去就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开始认亲事宜。 在周燕编了一通什么战乱失联,七大姑八大姨拐着弯儿的亲戚,找了张云兰很久等等。听得张云兰双眼泪汪汪,紧紧握着周燕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好妹子,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她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了,她也就有底气跟婆婆老公说道说道,不再任由他们打骂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周燕红了眼,不由自主的想起现代老了的奶奶,节衣缩食一辈子,却舍得花钱给她买最好的东西,知道她爱吃什么,每次她放假回老家,一准儿好酒好菜天天备着,自个儿平日里却舍不得多吃一块肉 这样好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周燕心疼又愧疚,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对奶奶,最好她能跟爷爷离婚,跟自己回上水村的周家去。 可是周燕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要离婚十分不容易。一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民政局,根本不管离婚这挡子事儿。二是,奶奶真离婚了?那在现代,她和他爸爸伯伯们,又从哪里出来呢? 一时犹豫不决,正好饭店服务员上菜来。周燕便将此事暂且压下,照顾着奶奶吃饭。 知道奶奶长年来几乎一直拿水填充肚子,周燕特地点了几个好菜给她补补,红烧肉c东坡肘子c韭菜炒鸡蛋c猪肉馅儿的大包子,并一大碗浓稠的精细米粥。 满满一大桌子菜,虽然所谓的红烧肉和东坡肉都是大肥肉瘦肉少,肉馅包子里面的肉馅丁数都数的清。可近三年没吃过啥好食物儿的张云兰还是看傻了眼。 “姐,别愣着了,趁热快吃吧。”周燕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很快装了满满一碗,细看都是肉菜为主。 张云兰看着自个儿面前堆成小山的饭菜,再看坐在自个儿身边的女孩儿一脸关心,使劲儿的给自个儿夹菜。一股久违的亲情温暖感油然而生,张云兰忍不住,眼泪又啪嗒啪嗒往桌上掉。 自从六岁那年爹娘死后,亲戚们都不愿意管个吃白饭,以后还嫁出去的女娃,张云兰就东家蹭西家偷的吃着百家饭,受了无数人的白眼嘲笑长到了十岁。 那时候她渐渐长大,模样也渐渐长开。大伯娘见她模样长的不错,打着以后把她卖出去换钱的想法,勉为其难的把她收留了,每天把家里所有的粗活重活儿都推给她做。 虽然勉强能填饱肚子,她却感觉自己像头驴子一样,被人拿鞭子在屁股后头抽着,连轴似的,一刻停歇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啊,她随大伯母去镇上的集市赶集,不小心撞上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年轻男人。当听大伯母说要把她嫁给他的时候,她满心欢喜憧憬。想着自己以后也是有家有人护着的人了,却没想到,她嫁的,是个地狱来的恶魔啊! 当石头般的拳头,一拳又拳捶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心里那点儿火,一点一滴的被浇灭。 生,不如死。她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却没想到,老天有眼,给她送来了表妹。不但给她出面,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她在,她会保护她的。 尽管知道,一个十四岁丫头的话并不可靠,可张云兰心里就是暖暖的想哭。周燕c周燕,我的妹子,我的好妹子啊!我好想跟你回家看看啊! 她们这边吃着饭,钢铁厂第九车间里,周道友正操作着机械炼钢,忽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四叔!四叔!你快回家吧!四婶儿被人打得快死了!你快回家瞅瞅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042 此为防盗章  “你别血口喷人!”饶是性格懦弱的孙梅听到这话, 也忍不住开口反驳。 她是眼馋鸡蛋羹没错,这年头, 鸡蛋很个金子似的, 三个鸡蛋能换二两肉, 五个鸡蛋换一斤糙米面, 多的是舍不得吃鸡蛋拿鸡屁股当银行的人家。像老周家这样干活多的男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鸡蛋。 她因为嫁进周家一直没有孩子,除了过年能沾点荤腥,吃个鸡蛋外, 平时的日子都是有啥吃啥, 肚子里没啥油水, 整日谗得不行。有时候瞧见孩子们吃的鸡蛋时候, 她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抢了,不管不顾的吃上一口。 可就算这样, 她也绝对没有想偷吃病在床上侄女鸡蛋羹的想法。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 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 瞧见孙梅气的脸皮儿都红了, 周老太太狠瞪周翠花一眼, 语带怒火道:“啥叫有气进没气进的死丫头片子?!!老二家的,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忘了根本是吧?我周家的丫头再不好, 那也是我周家的闺女, 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叽歪!你既然不知道好歹, 以后也甭吃这些精细食儿,浪费咱家的粮食!”说罢把手里的碗往孙梅怀里一塞:“老大老四家的,你们吃!”再扭头一阵风似的冲去院子里。 灶房里,三人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周老太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轻易不会发火或是与人起争执。往常周翠花怎么闹腾,周老太太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见。 今儿猛然间说出断周翠花精细粮食的话,王芬兰和孙梅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该!明明知道三房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平时老太太宝贝燕丫头的紧,周翠花还敢把人往死路上逼。 当时燕丫头躺在床上险些没气儿的时候,周老太太没做任何表态。感情是一直压在心里,今儿终于爆发,要好好收拾收拾周翠花一番了。 要知道,周翠花之所以能在周家横着走,除了因为她给老周家生了两儿两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战乱的时候,周翠花的爹把老周头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到现在。 老周头感恩救命之恩,这才对这个儿媳妇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周翠花多年吃/精/细好食儿的习惯。 这猛然间被断了精细食儿,可不就要了她的命! 周翠花当即嚎了起来,可没等她嚎两声,就瞧见婆婆从鸡圈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再手拿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瞅她一眼。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老母鸡,直接用菜刀把那老母鸡的脖子齐刷刷地砍断! 鸡血四处喷洒,老母鸡剩下的躯体拼命挣扎,婆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看! 周翠花被婆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嚎,默默的缩回了灶房。 “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屋里听见动静的老周头走出来,瞧见周老太太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只没有头的鸡,忍不住皱眉,“家里统共就两只老母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杀鸡干啥?不留着生蛋给孩子们补补?” 平心而论,老周头虽然直男癌c重男轻女c大男人主义,但对家里人都挺不错的。 至少在那个动不动就打老婆儿女的年代,老周头从来不打人,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先想着老婆孩子们,因此周翠花才能如此嚣张。 要是换着别家儿媳妇这么好吃懒做,早被扫地出门几万次了。 所以看见周老太太杀鸡,老周头懵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只鸡,老婆子一向精细宝贝的照料着,平时从不让别人靠近鸡圈,就为了多生两个蛋,拿去换物件或是给孩子们吃。怎么今天舍得杀了呢? 一说起这个,周老太太就憋不住了,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冲着老周头大吼:“我杀只鸡怎么了!这是我养的鸡,我爱杀就杀!谁管得着!可怜我燕丫头哟,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死在了战场,出生不到一岁她娘又没了!那时候咱家穷,连精细米面都没有,只能整天给她熬些玉米糠做食儿,她每天都被那粗食儿卡的小脸儿通红好不容易拉扯大,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居然让我燕丫头给她换彩礼,差点逼死我好好的孙女儿!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全是我死去的三儿三媳妇的功劳,我凭啥不能杀只鸡,给我燕丫头补补!” 当年周老三刚娶媳妇不久,村里征兵参加边境保卫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儿子,周老三被军队选上,家里人人以他为豪。却没想,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得知他的噩耗时,本就是地主小姐出身的老三媳妇,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没多久撒手人寰,只剩下小小年纪的周燕。 那时候的周燕还没满一周岁,还在吃母乳,她娘突然间没了,家里有没啥好食儿给她吃,饿得整日整夜的哭。 偏巧的是,周翠花在那时候也生了跟周燕同岁的女儿。明明她有奶,却死活不肯喂周燕,理由是她的奶不够吃。 为此,从不与媳妇计较的周老太太,在那时候就记恨上了这老二媳妇。 这么多年来,老周家靠着周老三的抚慰津贴从穷人家渐渐变成上水村排得上号的富户。虽说平日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但比起其他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老周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不但能吃饱,还有不少精细食儿和鸡蛋打打牙祭。 当然,这些年来的精细食儿多半进了周燕和周翠花两人的肚子里。 本来老周家依靠周老三的津贴发家,周燕打小吃好点也无可厚非。说是吃好点,也就隔山差五蒸个鸡蛋,煮碗葱花面而已,连肉都吃不上。 可她周翠花依仗着那起子陈年烂芝麻的救命恩情,也跟着周燕那样吃,周老太太心里早有微词。只是碍于她给周家生了那么多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周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 却没想到惯得周翠花居然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险些把她的宝贝丫头给逼死! 本来只要周翠花稍微有点脑子,好好对周燕,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偏生她蠢到连掩饰都不会,不但不认错时,还火上添油咒周燕死。这可不就戳中了周老太太的心窝,一下炸了! 如今这年景,吃饱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这样,不时吃细粮鸡蛋的媳妇儿,整个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换个人就该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没个把门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处四五十年,从未见过老妻发如此大的火儿,老周头懵逼的同时,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妻是怪他逼那扫把星丫头出嫁呢。 说实话,他虽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性子尖钻的臭丫头。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田地众多,又出了个村长,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为那丫头着想,这才考虑了老二媳妇的提议,主动与李家攀亲。 要知道,在农村,从来都是男方主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去说亲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说,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觉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问题,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贴。 周燕打小没了爹娘,是由两个伯母婶娘和奶奶带大,性子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与人打闹。 老周头也是担心这丫头爱闹腾的脾气嫁去别人家会吃亏,这才选了打小一起长大,老实忠厚的老李头家。 谁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进李家。别人家想把闺女嫁进去,人家李家还不肯要呢。 罢了,罢了,那丫头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这般护着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打从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细粮食永别了。偏她这些年来被精细粮食养刁了嘴,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太不是鸡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细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给她熬红苕米粥喝,也不怕费柴禾了。熬个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来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块金贵的红糖进去,喷香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儿,被全家老小一顿数落。这还不算,一向老实的周建立居然还动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儿的吃食儿!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周翠花,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准备回娘家住几日,压压周家的气势,让他们哭着求着自个回家。却没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顿时改变了主意。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的吃过早饭,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原本是四户人家住的院子,生生隔了二十来间的屋子,每个屋子只有十五平米大小,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解决。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走了,只留老小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儿。 看见赵有恒领着一帮穿着补丁的人,大包小包的扛着麻袋进大院来,几个围着院子正中水龙头洗衣裳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睁大眼盯着他们往赵家走。 有个与赵家相熟的妇人还喊:“赵干事,这是打哪儿买的粮食?后面跟着的是你家亲戚吗?” “这些乡巴佬才不是我们的亲戚!”赵有恒还没开口,赵家屋木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穿着高领白衬衣,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小红,你说的啥话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表姐和表奶奶,还有表堂哥弟。”赵有恒阴下脸,一面让周老太太一行人进屋里坐,一面狠狠的瞪赵小红一眼,“等会儿进去你再说混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 赵小红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回回说打她,回回都没动手,她爸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软蛋子! 屋里,两家人一番寒暄后,都坐在靠窗一张床上拉起了家常。 赵老太太两口子长得都很慈善,尤其赵老太太,看着周燕那跟赵梦如有七分像的容貌,拉着她的手呜呜噎噎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当年不该那么狠心的跟她娘断绝母女关系,现在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赵有恒的两儿两女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的母亲刘富宁更是噙着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劝劝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下,迟钝如墩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周老太太,小小声的问:“奶,咱们啥时候走?” 周老太太这会儿也看明白,除了赵老太太两口子,赵有恒媳妇儿女都不欢迎他们。 想着在国营饭店的遭遇,周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呢!要不是怕我宝贝孙女被你们拐走,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瞧瞧你们住的地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挤在这小房子里,还没咱家猪圈大,你们这些城里人,连猪都不如! 被当成猪的赵有恒浑然不觉,乐呵呵的让他家媳妇儿子帮忙把粗粮放好,他老婆刘富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听赵有恒留周家人吃午饭,又说要去粮站,看能不能买到肉。她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院子烧煤炉。 这期间,赵老太太一直拉着周燕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娘赵梦如的往事。她耐着性子听着,思绪却飘到九天云外。 刚才舅妈和几个表哥表姐的神情她也看见了,这年头的城乡两极化特别严重,城里人看不上乡下人是十之八/九的事。再加上赵家实在太小,住不下他们,招待所又不能常住,只怕他们呆不了几天就得回上水村。 她来县城,主要是来找她现代的奶奶,还有出手空间里的两千多条大肥鱼,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两样事儿她都没办法办好。 看来得找个借口理由,避开赵周两家人单独行动,可是找什么借口好呢? 午饭的时候,周燕终于逮着了机会,原来上午的时候赵有恒去厂里报到,提前跟上级领导说明天上班。领导就派他去南昌市第一炼钢厂视察两天,也就是所谓的出公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043 此为防盗章  对此, 赵有恒没有意见。旁边的周艳一听可以去县城, 也举手表明想去。哪知周燕一句“丫头片子跟去能干啥”的话儿就把她给打发了。 在饭桌上哭闹撒泼无果后的周艳,这不刚吃完饭,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这么一看, 这两人的名字很绕口是不是? 其实周艳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当年她娘周翠花和周燕娘赵梦如一同怀上身孕,周翠花处处看这娇滴滴的赵梦如不顺眼, 啥事儿都要跟她较个高低。听闻三房的女儿叫周燕后, 她便把原本叫大妮儿的三女儿名字改成了周艳,为的就是压赵梦如一头。 你的女儿不是叫报喜入窝的燕子吗, 那我的女儿就叫艳冠群芳的艳花儿, 看谁比得过谁! 还别说, 周翠花和周建立两口子长的不咋滴, 生出来的周艳却长的白净清秀,除了身子有些圆滚外,看着倒是个清秀小佳人。 不过跟周燕比, 周大妮儿还是差了一大截, 谁叫人家赵梦如就是个大美人,她生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周燕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借了周老太太的铜镜, 看了看自己的容貌。镜子里的女孩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 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对黑汪汪的无辜大眼,高挺秀气的鼻子, 衬着粉色软嫩的唇, 说不上来的柔美, 生生惹人怜爱,仿佛任你有一丝杂念都是罪过。 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说,那就是天仙误入人间找不到回家的路。如果不是年纪小还没完全张开,又因为失血过多,皮肤白的惨不忍睹。就这副绝美的皮囊,说是村里第一村花都不为过。 大概就是因为拥有这样好看的皮囊,生生把清秀小佳人周大妮儿给比成了杂草杂花。周大妮儿便继承了她娘爱挑事儿的‘优良传统’,从小到大和周燕处处作对。 两人因为年纪相仿,又是同性相斥,性格相同,谁也不让着谁,整日在家里吵吵闹闹。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家里人究竟喊谁的名字吵闹不休。 周老太太被她们吵的心烦,最后拍板,周艳叫回大妮儿,周燕叫成燕子,这样名字就不会弄错,也省得她们两人老吵架。 建国后,人们都爱改名字,改成什么保家卫国的名字,恨不得将自己一颗红心掏出给伟大领袖看看,他们是有多爱主席,多爱新中国。作为改名大军中的周家三兄弟,因此对周老太太的做法很赞成。 实在家里每天听见艳艳燕燕的喊叫声,他们也头疼心累啊! 不过大妮儿很不喜欢这个的名字,人家城里的姑娘都是叫什么霞啊丹啊叶啊什么的。大妮儿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字,一点都不配她那姣好的模样,也就我行我素的自称周艳。 但家里人都习惯叫她大妮儿,长辈也就算了,要是同辈或晚辈叫她大妮儿,她一准就炸! 周燕不喜她打扰自己,还这般没礼貌踹门进门来,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儿的长声声的喊她,“大妮儿~~啊,我就不带你去县城,你能咋地?!” 去县城路山高水远的,麻烦不说,这时代的人们坐车并不是那么方面。除了要介绍信,还要有足够的由头接受车站售票员的盘问。 不然谁没事儿就去坐公家的车,不是给国家添加负担么! 周燕之所以点名要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送粮食,主要是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对她不错。 尤其是二房的二狗,虽然是周翠花生的,可是因为他眼睛不好,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斗鸡眼,一直深受他娘周翠花的嫌弃打骂。 没有亲兄弟姐妹的原身虽然脾气不好,但看二狗时常被他娘虐待,从小到大就护着他,有啥好吃好玩的东西也会分他一份。 二狗也因此把原身当成比亲姐亲娘更亲的亲人看待,什么事儿都以原身马首为瞻。这次看她割腕自杀,二狗破天荒壮着胆子和他娘大吵一架,趴在原身床边哭了三天三夜。 后来听墩子说,狗肉是大补的东西,二狗想着周燕吃了就能变好。便不管不顾的偷了隔壁邻居看家的大土狗,炖了给周燕吃。 那时候周燕已经醒过来了,看着那瘦瘦小小的小子身上满是被狗撕咬的伤痕,还有被二房两口子和隔壁老王家混合毒打的淤痕,周燕只觉得想哭。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孩子!不知道这个年代没有狂犬疫苗吗!万一狂犬病发作了怎么办?!而且那家养土狗那么凶恶,他是拼着命给她弄狗肉吃啊! 打那以后,周燕便暗暗发誓,要好好的对二狗。即便他是那讨人厌的周翠花所生,可二狗的心,却是一片赤城纯善的。这样好的孩子,不应该因为他自身身体的缺陷,受到自家人和别人的虐待轻视。 至于大妮儿,从小大都跟原身作对,她凭啥要顾及她的感受! “不准叫我大妮儿!!我叫周艳!你聋了不成!”大妮儿被周燕那嘚瑟的模样气的肺都要炸了!忍不住冲到她的床上伸手推搡她,恶声恶气道:“你凭啥不让我去?你算老几!你凭啥替咱舅舅做主!” “我舅舅啥时候变成了你舅舅了?你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比你娘更胜一筹!”周燕被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话逗笑了,胳膊一挥,不耐烦的把她甩开,“要闹找你娘去闹,谁叫她没给你整个城里人的舅舅。”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呯——”的一声巨响,屋里一阵颤抖,屋顶上的灰尘窸窸窣窣的撒落一地,周大妮儿发出一声惨叫。 周燕一愣,回头一看。只见周燕整个人仰面朝天,身体入木三分镶嵌在木门上,像是吓傻了一般 ,眼睛一眨不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眼神木木的看着她。 周燕有一瞬间的懵逼,她刚才明明没有使出全身力气甩开大妮儿,怎么就把她甩进门里镶嵌着呢? 难道是因为她刚穿过来那段时间,喝了灵泉灵/液的原因? 那灵泉灵/液在她刚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月就没了,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精神体力和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 她那时候还觉得挺遗憾的,因为那灵/液可是无敌修复剂,就算被人捅了刀子,只要喝下它保管恢复如初。 可惜的是,灵液没了后,灵泉的水也越来越少。周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不到紧要关头,从来不会乱用灵泉。平时她都是滴一两滴灵泉效果都很好,今天为了抓鱼,滴了一大脸盆的灵泉,她可心疼了。 这会儿看自己轻轻一甩,就把大妮儿甩成门神,随着风,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回晃动,周燕憋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该!叫你惹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老娘我成了金刚芭比大力神啦! 且不说大妮儿变成门神后,家里又是怎么一番闹腾。 就说周老四周建国,吃完饭去村里溜达一圈消食后回屋,一开门就瞧见一人黑灯瞎火的坐在床边幽幽怨怨的抽噎着。 看见他进门来,那人抬起头,默不作声幽幽看着他,披头散发的样子,跟他曾经在村里看到过的,吊死的红衣女人别无二样。 周建国差点吓尿,赶紧捂住尿意喷涌的裤/裆,颤颤巍巍的喊了声:“媳妇儿?” “怎么才回来?又玩牌了?”屋里灯光刹亮,孙梅点燃一盏煤油灯,转头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强笑着伺候周建国脱衣上床,“那外国人的牌九有啥可玩的。你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把钱存着,以后留给咱闺女用。” “我能有啥闲钱,家里的进项都由娘捏着,不过是几个老爷们儿凑在一起玩玩牌吹吹牛。”不是女鬼,周建国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他平时行得正坐的端,就算亲眼看见那女人吊死,但又不是他害死她,总不会找他算账吧。 心里宽松了,尿就憋了回去,周建国正打算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挺尸,突然回过神来,眼巴巴的盯着孙梅那平坦的肚子,“啥闺女?你有了?” 孙梅摇摇头,她倒想有,可一直怀不上啊! “那你说的闺女是咋回事儿?”周建国说完,脑子精光一闪,想起一件事儿,登时拉下脸儿说:“你又想把燕丫头过继到咱家来?先不说燕丫头是三房的独苗苗,娘铁定不会同意。单说村里人都是过继儿子,哪有过继丫头片子的道理,这不是绝我四房的后吗!” “地主婆!你啥意思!凭啥墩子c二狗可以去县城,我就不能去?!” 地主婆,是周艳给周燕取的外号,来源于赵梦如这个地主小姐。用周艳话来说,大地主婆生的女儿,可不是就是个小地主婆吗! 晚饭的时候赵有恒顺口跟周老太太说,他要在村里多买些粗粮粮食回去,到时候就要劳烦周家出两个人帮他搬粮食去县城。 周燕便立即搭话,说是让大房的墩子,和二房的二狗帮忙搬。他们两个,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都是半大的小子,时常帮里家里干农活儿,帮忙搬粮食是完全没问题的,正好他们也可以跟着去城里玩玩。 对此,赵有恒没有意见。旁边的周艳一听可以去县城,也举手表明想去。哪知周燕一句“丫头片子跟去能干啥”的话儿就把她给打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044 此为防盗章  一听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赵有恒说什么都要带周燕走。 周老太太气的险些晕过去, 家里七c八个孙儿孙女,她最疼周燕。这丫头打小没了爹娘, 外家又了无音讯, 周老太太怕她无人撑腰被人欺负,一直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可以说, 整个周家的小辈儿, 谁都没有周燕受宠。 今天瞧见老二媳妇急冲冲的把赵家人领进门,说是要带走燕丫头, 周老太太是万分纠结。 一方面,她也觉得城里好, 燕丫头跟着她舅舅去城里铁定能享福。另一方面, 她又舍不得,总觉得燕丫头一走,她就永远见不着她了。 当听见周燕说要留下来的时候,她不由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呢, 就被周翠花那喧宾夺主的话气的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就你能耐!巴不得燕丫头如她爹一样一去不复返! 见老太太气得不轻,心疼自个娘的周建立免不了又锤了周翠花一顿。她这才老实了,跑回屋里呜呜噎噎哭个不停。 家里乱哄哄的一片,周燕看得头疼不已, 再三跟赵有恒说明自己不想走, 赵有恒苦劝了几句, 最后落下一段话:“你不想跟我回去, 那你跟我去县城看看你姥姥姥爷,舅妈表哥表姐总行吧。你娘死了这么多年,你姥姥日日盼她回家,盼的眼睛都快瞎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去你姥姥家歇两天,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儿,也算是替你娘敬敬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尽管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热情的过份,周燕也不好拒绝,谁叫他是周家官方承认的正品舅舅呢。 况且赵有恒又提及了赵家的一些事情和现在居住的住址,里面说到一个叫南昆市的地方,那是她在现代的奶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周燕现代的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据附近的老邻居讲,她奶奶小时候丧父丧母,寄养在亲戚家,长到十七岁的时候被她坏脾气的爷爷相中。亲戚便拿了五块大洋,把奶奶卖给爷爷做了填房。 她爷爷是个木匠,又会算命,被国家招去铁路局上班,奶奶嫁过去没多久,便随他去了南昆市,然后开始长达八年的苦命生活。 周燕爷爷是那年代典型的渣男大男人主义,除了上班,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儿女。还要老婆端茶送水,跪着洗脚穿鞋。 或许是战乱长期营养不良,又或许是自身的缘故,周燕奶奶嫁过去八年后才怀有身孕。这期间,她挨了无数老公和婆婆的混合毒打,旁人看不过去劝了无数次,这才让她堪堪保命,直到生下周燕大伯,日子才渐渐好转。 在周燕的印象中,她的爷爷一直是个阴沉着脸,蹲在家里的板凳上,一边喝酒,一边骂人的酒疯子。 得亏他死的早,在周燕五岁那年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不然周燕一家子不得被他祸祸成什么样子。 因此,刚知道自己穿越到1958年的时候,周燕就有想找到奶奶,改变奶奶命运的想法。 所以,在征求周老太太的意见后,周燕决定跟赵有恒去县里玩几天,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市里找找奶奶。 一听周燕要去县里玩,从没有离开过镇上的几个小辈儿也吵吵闹闹的,说要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周老太太板着脸呵斥了几句,瞧着赵有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着实放不下周燕跟他去县城,怕他把自个的宝贝丫头给拐了。犹豫了一下,也说自己想去县城见见世面。 赵有恒心知周老太太是不放心自个儿,倒也没拒绝,横竖就是费几块钱的事儿。他是炼钢厂的干事,每月工资有三十八块五毛,从上水村对岸的月波镇坐车去县城,只要一块钱和介绍信,就算多去两人他也不会说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周老太太想着即将去县城开开眼界,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再三让赵有恒住两天再走,她也好给亲家整治点土特产,再去村委会开介绍信。 赵有恒这次下乡来找周燕,是向厂里请假来的,时间不算充裕。本来他想当天就带人走,但看周老太太拿出一大麻袋红薯土豆,还有自家种的萝卜白菜等等,说是要带给亲家尝尝,到嘴的话便生生吞了回去。 城里人不愁吃穿,人人都吃商品粮,说得好听,这其中的苦,也就他们才知道。 每月定食定量,虽说家里每个人都有商品粮可领取,可是每个人能领的口粮都不一样。比如普通成年人,一般都是二十一斤,如果有工作,或者学历高,分功级往上涨粮。小孩儿则是从婴儿时期的三斤起步,每年一斤往上涨到二十一斤封顶。 像赵有恒这样的厂委干事,每个月有四十五斤口粮指标,外加若干福利。如果他一个人紧巴巴得吃的话,那铁定是够了的。 可这个时代的人们,人人都响应毛/主席的‘敌人杀我们一个,我们就生出千万个’的口号,又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几乎每家每户儿女成群。 如果是五岁以下的孩子倒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可五岁以上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一顿吃个一斤粮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纵然赵有恒有中高层的粮食指标,他老婆也在厂里上班。两人算是双职工,外加家里老两口子的粮食补贴家里的孩子。可依旧吃穿不饱,只能混合各种杂粮瓜果吃个半饱度日。 这时期的杂粮和后世精加工的那些健康粗粮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切以吃饱为目的,不能浪费半点粮食,大部分杂粮都是用高粱玉米不脱壳,加着米糠麦麸,各种庄稼藤蔓稻壳麦秸秆加工的杂粮。 那杂粮吃进嘴里的口感,就跟吃了一捧沙似的割拉嗓子,吃一口就得喝一大口稀水粥。不然根本咽不下去,就算勉强咽下去了,也因为太过干硬,消化不良便秘,好几天拉不出屎。 所以啊,这个时期的城里人,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乡下人的。虽说他们穿用没有城里人好,也没多少精细粮食吃。可好歹他们自个儿有地,每年只要交完公家粮,剩下的粮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闲暇的空地还能种些瓜果蔬菜搭配着粮食吃。 哪像他们城里人,吃点瓜果蔬菜还得半夜排队,拿着户口和各种票证去抢购,买到手还不一定新鲜。更别提净吃红薯这类的粗粮了。 看在那一堆不少于一百斤粗粮瓜果的份上,赵有恒总算松口在周家歇两天再去县城。这可把周燕高兴坏了,因为她的空间灵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周燕在她躺在床上养伤的半年时间内,就拿灵泉做过许多小测试。比如她把灵泉滴在家里的水缸里,在地里劳作一天的周家人喝了,疲劳减轻一半,下地干活特有干劲,还能缓慢修复伤口。 又比如她把灵泉滴进茅厕,周家人担粪水撒进地里,地里的庄稼收成翻倍!这也是周老太太如此大方给赵有恒这么多粗粮的原因。今年她们地里的所有庄稼收成都翻了两倍之多呢! 既然灵泉这么灵验,周燕想去山下大江试试能不能招鱼。因为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看过某小说,说灵泉可以召唤活物。 说做就做,周燕找了个由头,抄起家里用来扑害虫的竹网子,一阵风似的往山下跑。 上水村在马鞍山的半山腰,要去江边,得走两个多小时。不过周燕跑的快,又是下坡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江边。 这条江很大,岸边怪石嶙峋,除了一户专门摆渡的人家,附近都没什么人烟。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当成妖怪烧了。周燕找了个对山间的石头,藏在中间,蹲在河边,心里默念灵泉,而后手指尖轻轻放在江水里,试着滴了两滴灵泉。 江水潺潺,小小的浪花不停的翻涌冲刷着岸边的石头,带来些许唰唰水声。 周燕四处看了看,除了一望无际的江水,岸边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灵泉滴少了? 周燕咬咬牙,又往江边滴了近一大洗脸盆的灵泉。 这次没等她反应过来,岸边忽然游来无数条鱼,游动速度倒是不算快,就是数量多得吓人,还又蹦又跳的。一会儿工夫,岸边的鱼已经越聚越多,把周燕站的那个位置挤了个满满当当。 周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拿着竹网子,拼了命的把各种大鱼往空间里丢。 这年头人人吃不饱饭,可不代表没有想吃肉的心。纵然这是鱼肉,好歹它也能换钱换粮啊!自然是捉的越多越好! 整整一下午,周燕都在河边奋斗抓鱼,直抓的双臂发酸,天都快黑了,她这才往上水村里跑。 回到家里,自然免不了周老太太一阵唠叨。周燕一阵甜言蜜语把老太太哄住,吃过晚饭就跑回自个屋里,打算进空间看看她今天究竟捉了多少鱼。 可没等她进去,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屋里。 他们哪里知道,周燕每天往家里的水缸滴两滴灵泉,用那缸里的水烧出来的菜自然味美了几分,跟做厨的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过就算不好吃,周家人也不敢说什么,没瞧见先前那服务员就站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吗?要他们挑三拣四浪费粮食,不说饭店工作人员如何,就是店里的吃瓜群众也会把他们喷死。 国有饭店不允许浪费打包,在这里点的,就必须吃干净才能走。一行人吃得肚儿圆滚,不停的打着饱嗝离开了饭店回到了招待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的吃过早饭,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原本是四户人家住的院子,生生隔了二十来间的屋子,每个屋子只有十五平米大小,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解决。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走了,只留老小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儿。 看见赵有恒领着一帮穿着补丁的人,大包小包的扛着麻袋进大院来,几个围着院子正中水龙头洗衣裳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睁大眼盯着他们往赵家走。 有个与赵家相熟的妇人还喊:“赵干事,这是打哪儿买的粮食?后面跟着的是你家亲戚吗?” “这些乡巴佬才不是我们的亲戚!”赵有恒还没开口,赵家屋木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穿着高领白衬衣,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小红,你说的啥话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表姐和表奶奶,还有表堂哥弟。”赵有恒阴下脸,一面让周老太太一行人进屋里坐,一面狠狠的瞪赵小红一眼,“等会儿进去你再说混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 赵小红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回回说打她,回回都没动手,她爸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软蛋子! 屋里,两家人一番寒暄后,都坐在靠窗一张床上拉起了家常。 赵老太太两口子长得都很慈善,尤其赵老太太,看着周燕那跟赵梦如有七分像的容貌,拉着她的手呜呜噎噎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当年不该那么狠心的跟她娘断绝母女关系,现在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赵有恒的两儿两女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的母亲刘富宁更是噙着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劝劝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下,迟钝如墩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周老太太,小小声的问:“奶,咱们啥时候走?” 周老太太这会儿也看明白,除了赵老太太两口子,赵有恒媳妇儿女都不欢迎他们。 想着在国营饭店的遭遇,周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呢!要不是怕我宝贝孙女被你们拐走,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瞧瞧你们住的地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挤在这小房子里,还没咱家猪圈大,你们这些城里人,连猪都不如! 被当成猪的赵有恒浑然不觉,乐呵呵的让他家媳妇儿子帮忙把粗粮放好,他老婆刘富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听赵有恒留周家人吃午饭,又说要去粮站,看能不能买到肉。她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院子烧煤炉。 这期间,赵老太太一直拉着周燕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娘赵梦如的往事。她耐着性子听着,思绪却飘到九天云外。 刚才舅妈和几个表哥表姐的神情她也看见了,这年头的城乡两极化特别严重,城里人看不上乡下人是十之八/九的事。再加上赵家实在太小,住不下他们,招待所又不能常住,只怕他们呆不了几天就得回上水村。 她来县城,主要是来找她现代的奶奶,还有出手空间里的两千多条大肥鱼,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两样事儿她都没办法办好。 看来得找个借口理由,避开赵周两家人单独行动,可是找什么借口好呢? 午饭的时候,周燕终于逮着了机会,原来上午的时候赵有恒去厂里报到,提前跟上级领导说明天上班。领导就派他去南昌市第一炼钢厂视察两天,也就是所谓的出公差。 难得去市里一趟,吃喝住行都有公家报销,能替家里省两天粮食,赵有恒乐开了怀。再饭桌上喝了两杯,就把这事儿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 周燕当即表示要跟着他去市里见见大世面。赵有恒有些为难,他是去办公差,带个丫头片子在身边算什么事儿。 可没等他开口拒绝呢,他老娘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她四女儿命苦,生的女儿更命苦,十几年来一直呆在乡下,连市里都没去过 孝子赵有恒没办法,只能答应带着周燕去市里。至于其他想去的孩子,对不住了,你们又没死爹死妈,干啥跟人家争。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周燕一晚上睡的格外甜,压根不知道晚上他们离开赵家后,赵家闹的鸡飞狗跳。 “赵老五!我让你把周燕带回来抵却儿!你不但带一帮泥腿子回来,还跟我说这事儿怕不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刘富宁一拍桌子,赵有恒脑袋就止不住的突突突疼了起来。 “亲家婆婆没来过县城,又送我们这么多粮食,横竖路费花不了几个钱,不如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燕丫头脾气倔,她自个儿不愿意入户城里,我能有啥办法。” “不识抬举的蠢货!想一辈子老死在乡下吗!”刘富宁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她大闺女在炼金厂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被碗口那么大的钢筋砸重背部,让她差点瘫痪,从此以后干不上重活儿,厂里答应可以让她们的直系亲属补缺。而她娘家和赵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这才想到找周燕。 不然就这么好的铁饭碗工作,她才舍不得拱手让人呢。 “妈,那样的乡巴佬,啥都不懂,只晓得霸着爸花钱,还留着她,顶大姐的缺干嘛?”赵小红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去过市里,听同学们说市里可好玩了。那里的百货商大了县里百货一半,还有许多县里没有的各种漂亮衣服和发夹,她早就想去市里看看了。却被周燕夺了机会,她心里甭提多怨恨了。 “四姐说得对!她那样的乡巴佬,就该滚回乡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赵小西是赵有恒的小孩子,今年刚满十岁,还在念小学。他读的是炼钢厂办的小学,里面的学生全是厂里工作人员的孩子,要是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有个土包子,不得嘲笑他到抬不起头来。 老婆孩子都不满意,赵有恒十分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想咋地?” 刘富宁眼睛一瞪:“能咋,让她周燕顶缺是她天大的福分!大闺女那岗位,每月有二十七块五毛的工资,三十斤粮食,一两豆油。她每月交给我们二十五块钱,十五斤粮食就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必须让她给我去顶缺!” 赵有恒不以为然,真让周燕去顶缺,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坎。每月就剩七块五的工资和十五斤粮食度日,傻缺才会答应! 一个成人,每月最少吃二十斤粮食,那还是胃口小,掺杂各种粗粮的。要是光靠十五斤粮食,饿都饿死了,哪有那个力气干活儿,分分钟就会出事! 他可不想让四姐唯一的女儿变成他女儿那样,背脊骨受损,一辈子直不起身,干不活儿,嫁不了人。 这事儿赵有恒最终如何处理的,周燕不知。此刻她正坐在前往南昆市的火车上,向着年轻的奶奶前进。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045 此为防盗章 去那里, 得走半天的山路,接着坐那小小的乌篷船, 看着江面那巨大又湍急的水漩涡, 心惊胆战的渡江后, 再走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月波镇。 这一来一回就得去一天。要是去县城的话, 来回就得四五天了。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见过城里的官兵外, 几乎没见过什么城里人。只是从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声中, 听说过城里的事儿。 瞧着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身材消瘦, 头发三七分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 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 手里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编织麻袋, 村里男女老少都觉得稀奇的很。纷纷簇拥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墙外议论纷纷: “哎哟, 你看看人家穿的那衣裳, 多直挺多整洁,浑身上下没一个补丁,多好看啊!” “就是就是,这年头啥都缺, 咱们村儿哪户人家的衣裳不得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穿。这没有补丁的衣裳穿在身上,咱们见都没见过。” “我瞧着他手里拎了好些咱们没见过的东西,那个白底蓝花的碗儿, 我好像在镇上见过, 好像叫, 叫啥搪瓷缸子?卖的老贵了!” “这老周家享福了,攀上城里的亲戚,以后呀,有啥好吃好用的玩意儿,只要吱一声,人家能不给?这城里真好呀!啥都不缺,真羡慕他们城里人。” 听到这些话的周家人只觉得牙齿一阵倒酸,当年战乱,周老三去县城做短工,无意之间救了周燕的娘赵梦如。 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赵梦如不顾家里人反对,硬嫁给了穷小子周老三,随他来到了上水村。赵家失望至极,便与赵梦如断绝来往。 那时候的赵梦如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觉得只要爱情在,面包迟早会有的。 可现实一如所有小说中的狗血,一盆又一盆的洒得她浑身都是血窟窿,没等她怨天怨地,更大的一盆狗血泼了下来,直把她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新中国成立后,农民翻身当家做主,漫山的口号,满村敲锣打鼓,高喊毛c主席万岁!打倒剥削份子! 作为地主家出来的小姐,赵梦如被村里人绑去田坝又打又骂狠狠羞辱了一番。周家也被祸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砸个稀巴烂,值钱的物件儿,赵梦如带过来的嫁妆都被搜罗的一干二净,绕后当着周家人的面儿烧了个精光! 那时候那些人义愤填膺,又无比丑陋的嘴脸,周家的大人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瞧见那些人谄媚的样子,周家人齐刷刷地冷声一声,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全家都得鼻炎了。 这其中,哼的最重的,就属老周头。要说周家的兴衰历史,那绝对是个让人痛哭流涕,猫哭狗嚎,日月颠倒的悲惨史。 这其中最悲惨的,便莫过于老三两口子给周家带来的兴衰了。没有这两口子,周家人是绝对体会不到那如坐过山车上下起伏的惊险滋味。 当年老周头就极力反对老三娶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赵梦如,甚至不惜拿分家的事做要挟,也没能阻挡两人在一起的脚步。 失望至极的老周头,这么些年来祸水东引,瞧着两人的女儿周燕怎么都不顺眼,平时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这会儿赵家人突然找上门来,还带着这么多精贵的城里玩意儿,说要带走周燕。老周头只觉得自个的老脸儿被几个壮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啪啪打的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觉得胸闷气短。于是不耐烦的挥舞着手中的烟杆子,把看热闹的村民都给赶走了。 人一走,周家大院清静了下来。周翠花挺着大肚子,热情的帮忙拎东西,招呼赵有恒进堂屋坐。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她娘家人呢。 “瞧她那热乎劲儿!要让燕丫头舅舅知道,她险些把他侄女儿逼死,指不定怎么收拾她!”王芬兰撇撇嘴儿,拐了拐要去灶间给客人烧热水冲糖水的孙梅胳膊,“三弟妹死了都快十三年了,当年三弟妹死的时候赵家没来一个人,我还当赵家人都死绝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找上门来,还买这么多东西,要把人领走。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知道。”孙梅丢下三个字,就急冲冲的跑去灶房烧水去。 “平时不是把燕丫头当成女儿一样疼,有啥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怎么这回儿听见燕丫头要被领走了,连个声儿都不吭?”王芬兰见孙梅魂不守舍半天都没点着火,险些烧到自己手背的样子,心中奇怪,嘟囔了两句也没放在心上。 从房梁上抓了两把自家晒的当零嘴儿的红薯干进小筲箕里,王芬兰转身去了堂屋。家里的孩子多,看见赵有恒拎的有糖,这会儿都在堂屋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她得过去管管孩子,免得他们一个忍不住偷摸人家的糖,丢了老周家的脸! “燕丫头,你咋想的?” 堂屋里,除了时不时叽歪两声的周翠花,屋里沉默的可怕。 老周头一直吧唧着嘴抽着旱烟,周家三个儿子蹲在一边的板凳上,好奇的打量着赵有恒。 赵有恒则笑眼咪咪的看着屋里的众人,一副好好先生,很好说话的样子。 周老太太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扭头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周燕,“这个是小你舅舅,我从你娘带过来的照片上见过他。” “小舅舅好。”周燕抬起头冲着赵有恒笑了笑,接着又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周老太太的肩膀上,“奶,我能咋想,我是周家的女儿,我干啥要跟着外人走,您舍得我走?”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周家的日子比起后世来惨不忍睹,可这小半年的日子相处下来,周老太太是满心满眼儿的对周燕好。 为了养好她的身子,周老太太把家里的两只母鸡都给杀了,还用自己的体己钱去别家买了许多鸡蛋与米面给她吃。更甚至不时背着背篓爬坡上坎,进山寻草药给她养血,为此还差点被那深山得野猪给刺伤 周燕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事实上她在后世也有个农村的奶奶,从小到大对她百般好。周老太太的样子,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她曾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试着打听年轻时候奶奶的消息,可最终一无所获。 有周老太太这么好的奶奶在,周燕才舍不得离开。况且还几个月三年大/饥/荒就要来了,她跟着舅舅进了城,到时候国家口粮补己不上,政府又不准逃荒,她不得活活饿死在城里! 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呆在乡下想办法多存点粮食,也好让周家人渡过这个难关。 先不说堂屋里一众人听到周燕的话做何反应,单周翠花一听周燕不去城里,当即跳脚起来:“你这死丫头片子!你是不是傻?城里多好!不愁吃不愁穿,就算不做活儿也饿不着肚子。运气好进了厂里当正式工,那就是铁饭碗,一辈子连带子女都是妥妥的商品粮!你要是留在村里,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累死累活,连累子女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以后的儿女想想啊!” 不得不说,周翠花的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虽然她不识字,平时也只从村里的大喇叭,和时常去镇上开会的老村长嘴里听到关于城里的消息。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理解梦能力和上进心。 在她的眼里,传说中的城里人,那是样样都好,不然怎么乡下人个个都想往城里跑,想在城里安家落户呢。 尤其赵有恒带着这一大堆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上门来,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做城里人的‘上进心’。 她都盘算好了,她娘家有个侄子今年刚到十八,正好是说亲的年纪。周燕经由自杀之事,名声已经败坏,一般的人家根本不会娶她做儿媳妇。 她就委屈侄子点,先让两个小年轻定亲,等周燕去了城里落户有工作后,再让侄子和周燕结婚。她再带着自个一家子投奔侄儿,当时让他想办法帮她们一家子在城里落户,那她以后就不用整日干活儿,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吃等喝就成了! 她想的倒美好,却总忘记现实很残酷,尤其她还做了对不住周燕的事儿。 王芬兰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心里不爽,尽管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顾及周家的脸面,可看她那颐指气使的嘚瑟模样,就忍不住倒豆子似的,把她险些逼死周燕的事儿一股脑儿的倒给赵有恒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046 此为防盗章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一个长相猥琐,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 王八似的趴在楼梯间的水泥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啊!出人命啦!”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尖叫起来,楼梯一阵骚乱,人挤人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弄得几个抬担架上楼的护工不得不喊:“你们别乱挤!我们担着病人呢,人家刚做完手术,经不起碰撞!” 可楼道里的人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四处乱挤乱窜。眼见那几个护工担架上的病人就要被挤落在地, 人群忽然出现三个穿军装的军人,齐齐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担架。 同时,一个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的军人,对着楼道里挤成一堆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地上那个人只是昏过去了,大家帮忙把他扶起来,掐下人中就该没事了。” 他的嗓音厚重有力, 整个人带着军人特有的庄重冷峻气质, 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中国军人特色晒黑的面庞, 显得淳朴又可信。不过他的双眼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 虽然特意放柔目光, 但他久经疆场磨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对上他双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之对视。 再看这个军人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达到一杠两星中尉级别的军官。这得立多少战功,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到这个位置啊! 楼道里的普通老百姓顿时肃然起立。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片,现在安静无声,按照那少尉的吩咐,把那躺在地上的“王八”扶起来靠在墙上,对着人中就是一阵猛掐。 “哎哟,疼疼疼!谁t不长眼睛!敢掐大爷我!”不多时,王八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给他掐人中的大娘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响,周遭一阵抽气声。 王八再迟钝也感觉不对,环顾一周,发现先前被他揩油的姑娘和一众吃瓜群众,火冒三丈的死死瞪着他看,旁边还有三个军人一同皱起眉头。 王八一下明了,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伸手指着周燕哭唧唧:“哎哟,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差点没踹死我!解放军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她打了我,是不是得赔偿我的损失,进牢房蹲几天号子?” “呸!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还有脸子讹人家!”挨打的大娘捂住被打的脸庞,狠狠朝那王八唾了一口! 先前这个臭男人揩那小姑娘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见了。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以为那小姑娘会忍气吞声,默默忍下此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封建保守的,被人揩油这件事闹开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没想到这个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居然反手把人打到昏厥!虽然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但看她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大娘还是把她归类于做粗活重活多了才会有如此大力气的那一类。 原本大娘也是看在那三个军人的份上才好心给那王八掐人中,却不料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被他打一巴掌! 大娘心里那个气啊,自她当家做主近二十年,就再也没人敢打她,现在倒好,被一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给打了!有那三个军人在,她也不好扑上去撒泼拼命,一听那王八蛋还胡咧咧,可不就替周燕说了句公道话。 “畜生!” “呸!咋没把你踹死!” “解放军同志,赶紧把这畜生送去公安局,还人家姑娘一个公道吧!” 周遭人听完大娘的话群起愤涌,大声嚷嚷着让那王八蛋接受处置。 “大炮c许三,你们把人抓去就近的派出所,交由兄弟兵处理后再来找我。”高凯歌吩咐完,看了眼在楼梯口捡棉被牙刷的小姑娘,走过去帮着捡起两床棉被抱进怀里问:“小姑娘去几楼,我帮你送过去。” 等到三楼五号病房,看到高教授左脚绑着石膏,腿挂在支架上笑呵呵的招呼两人,两人都互看一眼,表情都跟见鬼一样。 高教授可不管他们在想啥,看见他们一同出现来看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来,德子,我跟你介绍下,你旁边的姑娘叫周燕,人长的好看又有本事,虽然跟我认识也就一天,可一听我出事儿,来得最快的还属她。周燕,你旁边的这位解放军是我的侄子高德。今儿应该是凑巧出任务到南昌市,顺便来看望我的吧?德子?” 先不说高凯歌作何反应,当周燕一听身边这位帅气凌人的解放军大哥居然叫高德,脑海自动播放现代某导航提示语:“高德地图为您持续导航” “噗——”一个没忍住,周燕兀自笑了起来。 “大伯,我现在叫高凯歌。”高凯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周燕,不明白这小丫头在乐呵个啥。又转头看向躺在同一间病床的高太太,“伯母,感觉好点了吗?那吴大拿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尽往二叔致命位置捅。这么危险的人物,我看还是上报上级,让队里的人帮忙捉拿归案。” 相较于高教授全身缠满绷带,一只腿骨折重伤,高太太只是有些皮外伤,加之腿部不便这才跟着住进病房。 听了高凯歌的话,高太太眼圈一红,愧疚的低下头,轻声低语:“都怪我,要不是我” “那老鳖孙就不劳烦你们军队了。一个鳖孙惊动你们军队帮忙抓人,你把人家公安局的同志当什么了!”高教授直接打断高太太的话,乐呵呵的对高凯歌说:“我先动手打人的,打不过他,就只好激怒他,来个苦肉计,让他下半辈子都得蹲牢里。” 高凯歌: 那我还要说你好棒棒了?亲叔! 大概知道事情真相的周燕也忍不住汗颜,看不出来,斯文和善外表的高教授也是个狠人,为了除掉曾经欺负自己老婆,又蒙骗自己多年的吴大拿,居然玩命似的来了这一出。 果然人不可貌相,周燕决定以后不要轻易得罪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叔侄俩在寒暄,周燕不想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先把高丽娜交代的物品全都摆放好后,又去食堂打了三份小米粥并两样素净的小菜送回病房。 高丽娜指导完手术也到了病房,看见她怀抱五个大饭盒,吃力的推门进来,赶紧起身帮她端,同时甩了个眼刀给高凯歌:“还人民的子弟兵呢,不知道去食堂打饭啊,还劳烦人一小姑娘跑那么远的路,跟一大帮臭男人挤在一堆打饭。” 十五岁就出国留学的高丽娜,完美的接受了国外各种开放文化的熏陶,加上随了她妈洁癖的性子,从小骨子里就看不上除了她爸以外的肮脏男人,以致她今年三十有二都没结婚。 得,坐着也躺枪!高凯歌斜长的眉毛抽了抽,这都过了饭点了,他怎么知道他大伯还没吃饭,就算知道,他大伯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他也不好打断他叔离开啊。 不过他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谁让他这个堂姐从小到大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她说的话都是圣旨,你要敢忤逆,把你祖宗十九代操了都不一定。 因为有高丽娜这个关系户在,医院为数不多的单人病房就被高教授夫妻俩给占了。不过说是单间,也不甚宽阔,十五平米左右,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放开水的小木桌,再进三人在里面,多少觉得拥挤。 不过这时代的条件也就这样了,周燕帮着高丽娜伺候高教授夫妻俩吃完粥菜,高丽娜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主动问起她的家里情况。 周燕半真半假的说着,当说到她其实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来南昌市找失散多年的表姐时。高丽娜一阵唏嘘感叹,扭头就给电桩子似的高凯歌下了个任务:“德子,你关系广,我看你闲的没事做,不如你带着小燕子去铁路局走一趟。” 高凯歌c周燕:???喵喵喵? 高凯歌:“姐,我是出任务回来的,只有半天的时间,一会儿就得走了。” 被高丽娜强行安上还珠格格小燕子行头的周燕,内心也是一阵拒绝的,本来就是胡诌的借口,跟着解放军同志一起去,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好! 可高丽娜对周燕印象太好,觉得这姑娘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为人淳朴又热心。要不是年纪太小,她说不定都想把魔爪伸过去,问问她搅不搅基。 现在周燕有困难,她如何不帮一把。 帮!必须得帮!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047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那真是谢谢姑娘你了。”女老师高兴的把早准备好的钱拿给周燕, 自己挑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 装进随身带来的布袋里。然后转身对那个先前被周燕拦住的戴眼镜五十多岁的中年老师说:“高教授, 我先把鱼送回家去,要是来晚了,劳烦您帮我点下学生名。” 来这里买鱼的老师多数都有自己的住房,虽然大学里有免费的老师住宿,到底不如在自个家方便。煮个什么东西吃,被人闻见了可怎么办,只能偷偷摸摸吃了。 “去吧, 早点回来。今天上午我没课,可以帮你顶一会儿。”高教授知道那个女老师家离大学比较远, 来回最少要一个小时,而他的家在市郊区, 来回得要三小时,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 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 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 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 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 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 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 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 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三五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可那周燕就是个列外,她既不是孕妇,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是个足足十四岁的大姑娘!在老周家一家老小都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她却躺在屋里,连午饭都不帮忙做一下,一家人回家还得自己动手做饭。 饿得眼花缭乱的周翠花见到家里冷锅冷灶的如何不气?她是怀有六个月的孕妇,她都下地做那些苦农活儿,凭啥周燕这个臭丫头片子躺在家里享福?她心里就是不舒坦! “行了行了,老二家的,燕子不是身体不舒服嘛。你想吃啥,娘给你做去。”眼瞅着周翠花气的胸口起起伏伏,圆滚滚的肚子明显动了两下。周老太太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个早产一尸两命,忙招呼老大老四媳妇进灶房煮午食儿,又去西北院角的鸡圈里找出两个鸡蛋交给老大媳妇,让她给周翠花蒸碗鸡蛋羹。 “又仗着自个儿的肚子可劲儿的作妖!也不想想燕子躺在床上因为谁!”老大媳妇王芬兰接过鸡蛋,冲着扶着肚子哎哟叫唤不停,进屋子歇息的周翠花翻了个大白眼。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新中国成立不到十年,四处都乱糟糟的。虽说农民翻身做了主,到底都是在土里找吃食的人,谁也没娇贵到哪里去,平日有个红薯土豆啥的吃个七/八分饱都很满足了。 如今年景不大好,不过老周家壮劳力多,这粗粮掺着细粮的,偶尔还能蒸个鸡蛋补补身子,不过吃鸡蛋的都是孩子们,再者就是家里的孕妇了。 周翠花仗着自个儿是老周家远房亲戚嫁过来的亲上加亲的媳妇儿,三五不时就作妖开小灶,今儿鸡蛋羹,明儿白米面。老周家四房儿媳,个个黄皮寡瘦,就她二房一家子肥的跟个猪似的,年前她又老蚌生珠怀了身孕,现在胖的都快圆成球了还在补! 偏这周翠花还嫌吃食不够好,竟然怂恿着公爹,想把三房的燕丫头嫁出去收点彩礼改善吃食。 公爹一直不待见燕丫头,主要三房两口子早早的没了,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公爹认为她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 虽然燕丫头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四岁,可村里的姑娘多半在这个时候定亲嫁人。于是公爹拍板,让燕丫头嫁给上水村村长的小孙子。 哪知燕丫头是个倔脾气的,她自小不愁吃不愁穿,模样又长的水灵,哪瞧得上李家那憨头憨脑的愣小子。这不一听公爹要把她嫁去李家,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 公爹也是个倔驴子,见她闹腾,就直接放话,说她就是死,也得把尸体抬嫁去李家。 燕丫头心灰意冷,一气之下躲在屋里割腕自杀。要不是周老太太不放心去看她,只怕这丫头早就一命呜呼了。 饶是如此,当时满床鲜血的画面还是吓坏了众人。李家听了这件事儿,可不敢要这对自己都心狠毒辣的泼辣媳妇,燕子嫁人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她也因此躺在床上近半月,没出过屋儿。 想到这里,王芬兰暗暗地叹了口气。农村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来头,燕丫头闹了这么一出,纵然她模样出挑,终究敌不过那泼辣狠毒的名头,日后想嫁人恐怕很难了。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周燕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百般聊赖的躺在木板床上,盯着头顶露出些许裂痕的茅草房顶,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她不过是在公司熬夜加班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发觉自己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在1958年一个穷乡僻壤的半大女孩儿身上。 这也就算了,关键这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儿下手也忒狠,割脉自杀,两只手腕差点都割断了。要不是她有空间灵泉在手,每天进空间喝灵泉精华养伤,只怕她刚穿过来就嗝屁。 也不知道原身到底有多不情愿,有多绝望,这才对自己下如此重手!这是铁了心要去死啊。 不过周燕还是比较感谢原身的,要不是她割腕自杀流太多血,鲜血滴在她娘留下来的玉观音上开启了空间。在这即将来临的三年大饥/荒,破四/旧、十年大动/乱,周燕只怕穿过来就想死一死。 心里想着空间,周燕凝神一动,整个人就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进入了空间。 这个空间大概有五六百平大小,地面和四周雾蒙蒙的,高度不清楚,里面除了正中有汪小小的灵泉,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 因为失血太多,周燕这半个月以来都躺在床上静养,没时间仔细研究这个空间,只知道这个空间的时间是凝固的。因为有一天她丢了一块不想吃的狗肉进空间,到现在那块狗肉还是原样没有腐烂。 还有就是那汪灵泉,有个泉眼一直潺潺冒水,泉眼旁有个小石台,约莫她的巴掌大小,上有个小水窝,里面盛满一小勺子的乳白色液/体。这个就是灵泉的灵液,周燕这半月来就是喝它才起死回生,恢复精神体力。 缓缓爬起身,周燕熟门熟路的走到石台旁,伸手取过那只水窝,一仰头,直接灌下去,说不上来的清新味道。好像吃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吃到,这种感觉太妙了,根本无法言喻。 她还没吧唧两下,一阵剧痛传来,不知道是头疼、腹疼、还是腿疼,亦或是全身都疼,仿佛有人用蘸了辣椒水的针在扎,又好像有人用刀子在刮骨头上的肉,连骨髓都痛了起来。 用古时候的话来说,这是脱胎换骨。周燕这半月来已经习以为常,她静静的蜷缩在地上,等待身上的剧痛慢慢褪去。然后强行集中起精神出了空间,跌跌撞撞的往老周家茅房去。 趁着周家一家子都准备吃食儿,周燕赶紧用厕纸把身上身上一层黑乎乎的,臭气熏天的污垢擦一遍,再用缸里的水清洗干净,接着换上她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裳,回到屋里继续躺尸。 毕竟,她现在是个失血过多的‘病人’啊。要是生龙活虎的站在外头,只怕会被周家人当成妖怪一把火给烧了。 在她进屋没多久,茅房就传来周翠花的惨叫:“这谁拉个屎这么臭??!!还把厕纸都用完了!!这是要臭死我呀!!呕~~建立啊~你快来……给我拿些厕纸来……” 在灶房做饭的王芬兰听得噗嗤一笑:“懒人懒马屎尿多,她一天得上多少次茅厕,咱家厕纸都快买不起了。” “你理得她,做好自个儿事就成。省得被她听见,在公公面前告你状,又闹得鸡飞狗跳。”老四媳妇孙梅一面烧火,一面细声细气的朝大嫂努努嘴。院子那头,又矮又肥的周建立正拿着一撮儿黄草纸风风火火的跑去茅房。 “我怕他们两口子?!也不打听打听我王芬兰是什么脾气!”王芬兰冷哼一声。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脾气绵软好说话,人人都道她贤惠。可再贤惠的人,架不住后来嫁过来的‘事儿逼’周翠花日日闹腾。长年累月下来,她可不就练成了你打我脸,我就啪啪啪十倍还回去的直筒子火爆脾气。周家人除了周老头子和周翠花,没人敢轻易招惹她。 孙梅深知自个大嫂的脾性,无奈的同时,又十分羡慕。大嫂为老周家生了两儿一女,自然能在家里横着走。哪像她,嫁进周家近十年,除了头胎做农活儿时不小心滑了胎,直到现在她的肚子都还没影儿。公公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她没儿子傍身,老四周建业没跟她离婚都算不错了,自然没那个底气闹脾气。 羡慕归羡慕,眼瞅着婆婆进灶房来,把大嫂蒸好的两碗鸡蛋羹,端出一碗在手里。孙梅赶紧起身帮着装了两个玉米窝头和一些炒白菜进去说:“娘,饭都做好了,您去堂屋等着用饭吧。燕丫头的饭我送去就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么殷勤,该不会想偷吃鸡蛋羹吧?”周老太太还没开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灶房的周翠花闲闲倚靠在门边,头脸朝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道:“反正那死丫头片子躺在床上有气出没气进了,你在她屋里把鸡蛋羹偷吃了,她也崩不出个屁来。可不就正好解解你肚子里的蛔虫儿。” 那关门得狠劲儿,像是捶在了周燕的心上。原来,邻居老太太们没有说假话,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过得猪狗不如。 “你是张云兰吗?”压住心里的翻涌,周燕伸手拉了拉年轻女人的衣服,“我是你表妹,我从蕨溪村来的。” 张云兰猛地回头,瘦削脱框的大眼睛蓄满泪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燕,像是在打量她,又像不敢置信。 看到奶奶面黄肌瘦,身材单薄如纸,风一吹就能倒。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手脚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周燕心里又怒又酸,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下来,一把把奶奶抱进怀里,大声痛哭:“奶奶,我来晚了,对不起!” 张云兰无声的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房门“哐当”一下又被打开,她的婆婆丁氏凶声恶煞的站在门口大吼:“哪个活腻歪了的贱蹄子!青天白日的在我家门口哭丧,要哭回你家哭去!” 感觉怀里的人身子明显又一抖,周燕气不打一处来,松开张云兰,反手用尽十二分的力气狠狠甩了丁氏一个耳光,“老不要脸的死婆子!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表姐的?真当我表姐娘家没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的力气太大,丁氏没防着她,一把掌被她斜扇在地上,正好磕在丁氏先前扔在地上的木盆铁丝上。顿时脑袋戳了个细小的窟窿,像一小股漏气的喷泉滋了地上一小摊血。 丁氏望着地上的血有点懵,自从儿媳妇张云兰进门三年以来,一直未有所出。她从最开始的各种看不顺眼,到动手打骂,已经在家里横惯了,连带着周遭邻居也不敢轻易惹她。 今儿真是见鬼了!一向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爹妈死绝,亲戚不管的儿媳妇,居然凭空冒出一个表妹,上来就抽她!反了不成! 向来不肯吃亏的丁氏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照着周燕的脸庞狠狠抓去,“哪里来的小娼/妇?敢打老娘!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脸!” 周燕看也没看,抬脚狠狠往她肚皮一踹! “哐当——”丁氏直接被踹到墙上,入墙三分!! 伴随着她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整栋楼都抖了抖,有好的邻居伸出头来看,被周燕凶巴巴的凶了回去:“看什么看!周家的家事!你们管得着?!” 得,周家打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几次都快闹出人命,前来调解的公安局同志都管不了,他们就更管不了了!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多半缩了回去,也有胆大不怕事的群众,不错眼儿的盯着这边,比如先前给周燕指房间的婶子,脸上都带着一副解气儿的表情。 该!叫你不把媳妇儿当人看!平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克扣粮食,一整天就用一碗稀得连米儿都看不见的‘稀粥’把人打发了。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 “妹子,你干啥?可不能再打了!”那边张云兰见周燕似乎还不解气,把她婆婆从墙上粗鲁的扯下来,抬脚又想踹,她赶紧拦住周燕:“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倒不是张云兰护婆婆,看见丁氏被打成死狗一样,她多年的憋屈委屈也在这一刻得了安慰和解气。 只是张云兰是独女,她父母在她六岁战乱的时候双亡,这么多年来,除了十八岁以前,她被大伯一家勉强收养,成日下地干重活儿。而后被她那口子周道友赶集时恰巧看中,以三块钱,五十斤粮食卖给他做媳妇儿。 嫁过来这么多年,她在周家挨了多少毒打苛待,她的大伯,还有那些五服亲戚,没有一个人替她出面出头。 今儿忽然来个年纪不大的表妹,上来就打婆婆。张云兰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为难。 高兴的是,娘家终于有人记得她,替她出面了。害怕为难的是,她已经嫁进了周家,就是周家的人。虽说表妹打了婆婆一时解气,到底她还要一直生活在周家里,以婆婆和她那口子混不吝的性子,等表妹一走,她不知道要挨多少毒打。 想到这里,张云兰忍不住的又抖了抖身子,越发苦苦的劝周燕停手。 周燕出了一通气,也没想着要把人往死里打。毕竟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现代,关于家暴的事,国家从来就没有对女方有任何针对性的法律保护措施。顶多就是警/察出面上门劝和,根本不管女方受了多少暴力伤害。就算出了人命,顶多唏嘘两下,把男方关上个十几二十年又放出来祸害别人。 面对这样的事情,周燕的观念就是以暴制暴!你不是横吗?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我就打得你爬不起来,打得你记住教训,再也不敢欺负人! 站在一边,周燕冷冷的看着张云兰把丁氏扶进屋里躺着,在她一个劲儿道歉的时候,不耐烦的把她拖走。领着她去就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开始认亲事宜。 在周燕编了一通什么战乱失联,七大姑八大姨拐着弯儿的亲戚,找了张云兰很久等等。听得张云兰双眼泪汪汪,紧紧握着周燕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好妹子,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她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了,她也就有底气跟婆婆老公说道说道,不再任由他们打骂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周燕红了眼,不由自主的想起现代老了的奶奶,节衣缩食一辈子,却舍得花钱给她买最好的东西,知道她爱吃什么,每次她放假回老家,一准儿好酒好菜天天备着,自个儿平日里却舍不得多吃一块肉…… 这样好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周燕心疼又愧疚,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对奶奶,最好她能跟爷爷离婚,跟自己回上水村的周家去。 可是周燕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要离婚十分不容易。一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民政局,根本不管离婚这挡子事儿。二是,奶奶真离婚了?那在现代,她和他爸爸伯伯们,又从哪里出来呢? 一时犹豫不决,正好饭店服务员上菜来。周燕便将此事暂且压下,照顾着奶奶吃饭。 知道奶奶长年来几乎一直拿水填充肚子,周燕特地点了几个好菜给她补补,红烧肉、东坡肘子、韭菜炒鸡蛋、猪肉馅儿的大包子,并一大碗浓稠的精细米粥。 满满一大桌子菜,虽然所谓的红烧肉和东坡肉都是大肥肉瘦肉少,肉馅包子里面的肉馅丁数都数的清。可近三年没吃过啥好食物儿的张云兰还是看傻了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048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高教授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打开房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圆滚,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从前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因为好探头探脑的周燕, 迎上去问:“老吴,有事儿?” “哟,今儿来了个稀罕客, 还是个小美人呢。”吴大拿豆大的眼睛在周燕身上转了一圈, 目光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 看得高教授直皱眉头,这才收回目光说:“我听吴庸说,你今儿也买了条大鱼儿回来改善伙食。我在家里等了半天, 也不见你做好鱼送上门来。这不, 特地过来端一份。你嫂子和你侄孙儿可一直在等着呢。” 高教授眉头拧的更紧, “我不是拿了一条鱼给小吴吗, 四斤重的鱼还不够你们吃?”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 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 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 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 周燕恶心不已, 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 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些年来,高教授夫妻忍了太多,今儿看周燕打了吴大拿,高太太嘴角一勾,拉住不解气,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瘫着的猪饼使劲儿踹的周燕,柔声说:“姑娘别生气,他要真怎么了你,咱们告去公安局,自然有人会处理。犯不着动手,气伤自个儿。” 经过二十几年的时间和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太太心中压着的秘密早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没决定好把当年险些被强的事说给高教授听,但她再也不怕吴大拿拿这件事要挟她,一直压榨她们家了。 今儿那乡下姑娘被揩油是个契机,高太太觉得是时候跟这吴大拿撕破脸皮,告别一直被压榨的日子了。 跟老妻相处三十多年的高教授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妻心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事儿,这才会对说出如此相当于翻脸的话来。也就歉意的将吴大拿搀扶起来,客气的请他回去。 此时的吴大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可以死里脱生,却不忘放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家里闹哄哄的,婆媳为先前送鱼的事揪打成一片,三个孙子孙女饿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吴庸在从中念经似的给婆媳二人劝架。 吴大拿被吵吵的头都大了,觉得身上被揍的地方,在这样吵闹的氛围下痛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大吼:“都给老子闭嘴!” 屋里顿时安静如鹌鹑,吴大拿老婆后知后觉的看见他一身伤,大呼一声:“当家的,你被打了?!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一定是个大胖子,爷爷那么胖,平时总吹自己能一个打十个,没点肌肉力气,别人怎么打得过爷爷!”吴大拿没开口,他的大孙子一毛很肯定的接了话。 吴大拿:……真是亲孙子,我谢谢你揭我短嘞。 “那爷爷,您把鱼端回来了吗?”二孙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巴巴得看着吴大拿:“我肚子饿了,爷爷每次去高家总会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今天肯定也有吧。” 吴大拿心头一哽,捂住肿成半头猪的脸,默默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小/娼/妇,高家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倒不是人家想看她们,实在是她们衣服上那一摞又一摞的补丁太过惹眼,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乡下人来的泥腿子,有心想看她们闹笑话呢。 面对那些人探究略带鄙夷的目光,大妮儿羞的抬不起头,她知道城里人的衣服很少有补丁,为了不叫人笑话,她还特地让她娘给她找了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穿,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娘年轻时候的嫁衣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即使她穿着完好无比的衣裳,却架不住周燕四人一身补丁出来丢人现眼。 所以当看见赵有恒领着一行人往中间的大餐桌走,她立马阻止,让众人去一处没有窗户的角落吃饭。 说是国有饭店,其实店面并不大,整个饭店就放了十来张桌子,桌面也不大,基本属于背靠背的与邻桌一起坐着。 赵有恒原本是想坐中间,让大家宽松点吃饭,大妮儿这么一提,周老太太又没反对,他便明白,只怕这老太太心里也别扭的慌。也就随了大妮儿,领着众人走去角落的桌子坐着。 很快,一个“柯湘头”短发的饭店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见到周老太太几人身上的补丁,她的眉毛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然后指着墙上的菜单说:“咱们这儿的菜都写在上头了,要吃啥跟我点,不过要先给菜钱和粮票才能出菜。” 半月前街道上的喇叭,已经一遍又一遍的把国有饭店吃饭的事宜通知了遍。尽管赵有恒也是第一次来吃国有饭店,但在解放前,生为地主少爷的他,没少出入各种私人的大小饭店馆子,对钱和饭票很是看得开,只开口让周燕几个想吃啥就点啥。 一听让他们随便点,可把墩子二狗大妮儿激动坏了,尽管他们仨都不识字,学着村里以前的说先生,让那服务员把好酒好菜只管上来。 服务员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给他们翻了个白眼儿,“这什么年代了?还好酒好肉只管上!当国营饭店是你家开的啊?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不吃饭就赶紧滚回你们乡下去,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功夫!” “你什么态度!”虽然知道这年头的服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不像现代的服务员受人歧视。但这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还是惹毛了周燕。 她刷拉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力度之大,让那椅子一下弹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把包括那服务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店里管事的听见动静,出来听了来龙去脉,劈头就给那服务员一阵臭骂:“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瞧不起乡下人!咱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往上八辈儿祖宗都是地里刨食的,就连咱们的主/席和其他领导人都是从乡下来的,你瞧不起他们,就是瞧不起咱们主/席!要让上头的人知道了,你还做不做这份工作了?” 不就是喷了一下乡巴佬吗?咋跟主/席牵扯上关系了,还说她的工作不保,饭店女服务员被骂的哭丧着脸。 虽然她只是个端菜收钱的,可对于自己的这份工作,她是非常自豪的。这种吃国家粮食,平时只是端端盘子,打扫卫生的工作,比那些进厂干苦力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049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不住了。”周燕赶紧给附近被砸到的人们道歉, 弯腰去捡棉被时, 忽然感觉自己右侧的胸部被人轻轻捏了一把。顿时气血上涌,周燕想也没想,反手抓住那只咸猪手的主人,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同时脚下发力, 将那人直接踹飞下楼!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长相猥琐,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 王八似的趴在楼梯间的水泥地上, 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啊!出人命啦!”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尖叫起来, 楼梯一阵骚乱,人挤人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弄得几个抬担架上楼的护工不得不喊:“你们别乱挤!我们担着病人呢, 人家刚做完手术, 经不起碰撞!” 可楼道里的人像没听见似的, 依旧四处乱挤乱窜。眼见那几个护工担架上的病人就要被挤落在地, 人群忽然出现三个穿军装的军人, 齐齐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担架。 同时, 一个身形高大, 身姿挺拔的军人, 对着楼道里挤成一堆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地上那个人只是昏过去了,大家帮忙把他扶起来,掐下人中就该没事了。” 他的嗓音厚重有力,整个人带着军人特有的庄重冷峻气质,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中国军人特色晒黑的面庞,显得淳朴又可信。不过他的双眼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虽然特意放柔目光,但他久经疆场磨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对上他双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之对视。 再看这个军人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达到一杠两星中尉级别的军官。这得立多少战功,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到这个位置啊! 楼道里的普通老百姓顿时肃然起立。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片,现在安静无声,按照那少尉的吩咐,把那躺在地上的“王八”扶起来靠在墙上,对着人中就是一阵猛掐。 “哎哟,疼疼疼!谁TM不长眼睛!敢掐大爷我!”不多时,王八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给他掐人中的大娘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响,周遭一阵抽气声。 王八再迟钝也感觉不对,环顾一周,发现先前被他揩油的姑娘和一众吃瓜群众,火冒三丈的死死瞪着他看,旁边还有三个军人一同皱起眉头。 王八一下明了,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伸手指着周燕哭唧唧:“哎哟,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差点没踹死我!解放军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她打了我,是不是得赔偿我的损失,进牢房蹲几天号子?” “呸!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还有脸子讹人家!”挨打的大娘捂住被打的脸庞,狠狠朝那王八唾了一口! 先前这个臭男人揩那小姑娘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见了。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以为那小姑娘会忍气吞声,默默忍下此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封建保守的,被人揩油这件事闹开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没想到这个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居然反手把人打到昏厥!虽然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但看她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大娘还是把她归类于做粗活重活多了才会有如此大力气的那一类。 原本大娘也是看在那三个军人的份上才好心给那王八掐人中,却不料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被他打一巴掌! 大娘心里那个气啊,自她当家做主近二十年,就再也没人敢打她,现在倒好,被一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给打了!有那三个军人在,她也不好扑上去撒泼拼命,一听那王八蛋还胡咧咧,可不就替周燕说了句公道话。 “畜生!” “呸!咋没把你踹死!” “解放军同志,赶紧把这畜生送去公安局,还人家姑娘一个公道吧!” 周遭人听完大娘的话群起愤涌,大声嚷嚷着让那王八蛋接受处置。 “大炮、许三,你们把人抓去就近的派出所,交由兄弟兵处理后再来找我。”高凯歌吩咐完,看了眼在楼梯口捡棉被牙刷的小姑娘,走过去帮着捡起两床棉被抱进怀里问:“小姑娘去几楼,我帮你送过去。” 等到三楼五号病房,看到高教授左脚绑着石膏,腿挂在支架上笑呵呵的招呼两人,两人都互看一眼,表情都跟见鬼一样。 高教授可不管他们在想啥,看见他们一同出现来看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来,德子,我跟你介绍下,你旁边的姑娘叫周燕,人长的好看又有本事,虽然跟我认识也就一天,可一听我出事儿,来得最快的还属她。周燕,你旁边的这位解放军是我的侄子高德。今儿应该是凑巧出任务到南昌市,顺便来看望我的吧?德子?” 先不说高凯歌作何反应,当周燕一听身边这位帅气凌人的解放军大哥居然叫高德,脑海自动播放现代某导航提示语:“高德地图为您持续导航……” “噗——”一个没忍住,周燕兀自笑了起来。 “大伯,我现在叫高凯歌。”高凯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周燕,不明白这小丫头在乐呵个啥。又转头看向躺在同一间病床的高太太,“伯母,感觉好点了吗?那吴大拿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尽往二叔致命位置捅。这么危险的人物,我看还是上报上级,让队里的人帮忙捉拿归案。” 相较于高教授全身缠满绷带,一只腿骨折重伤,高太太只是有些皮外伤,加之腿部不便这才跟着住进病房。 听了高凯歌的话,高太太眼圈一红,愧疚的低下头,轻声低语:“都怪我,要不是我……” “那老鳖孙就不劳烦你们军队了。一个鳖孙惊动你们军队帮忙抓人,你把人家公安局的同志当什么了!”高教授直接打断高太太的话,乐呵呵的对高凯歌说:“我先动手打人的,打不过他,就只好激怒他,来个苦肉计,让他下半辈子都得蹲牢里。” 高凯歌:…… 那我还要说你好棒棒了?亲叔! 大概知道事情真相的周燕也忍不住汗颜,看不出来,斯文和善外表的高教授也是个狠人,为了除掉曾经欺负自己老婆,又蒙骗自己多年的吴大拿,居然玩命似的来了这一出。 果然人不可貌相,周燕决定以后不要轻易得罪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叔侄俩在寒暄,周燕不想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先把高丽娜交代的物品全都摆放好后,又去食堂打了三份小米粥并两样素净的小菜送回病房。 高丽娜指导完手术也到了病房,看见她怀抱五个大饭盒,吃力的推门进来,赶紧起身帮她端,同时甩了个眼刀给高凯歌:“还人民的子弟兵呢,不知道去食堂打饭啊,还劳烦人一小姑娘跑那么远的路,跟一大帮臭男人挤在一堆打饭。” 十五岁就出国留学的高丽娜,完美的接受了国外各种开放文化的熏陶,加上随了她妈洁癖的性子,从小骨子里就看不上除了她爸以外的肮脏男人,以致她今年三十有二都没结婚。 得,坐着也躺枪!高凯歌斜长的眉毛抽了抽,这都过了饭点了,他怎么知道他大伯还没吃饭,就算知道,他大伯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他也不好打断他叔离开啊。 不过他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谁让他这个堂姐从小到大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她说的话都是圣旨,你要敢忤逆,把你祖宗十九代操了都不一定。 因为有高丽娜这个关系户在,医院为数不多的单人病房就被高教授夫妻俩给占了。不过说是单间,也不甚宽阔,十五平米左右,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放开水的小木桌,再进三人在里面,多少觉得拥挤。 不过这时代的条件也就这样了,周燕帮着高丽娜伺候高教授夫妻俩吃完粥菜,高丽娜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主动问起她的家里情况。 周燕半真半假的说着,当说到她其实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来南昌市找失散多年的表姐时。高丽娜一阵唏嘘感叹,扭头就给电桩子似的高凯歌下了个任务:“德子,你关系广,我看你闲的没事做,不如你带着小燕子去铁路局走一趟。” 高凯歌、周燕:???喵喵喵? 高凯歌:“姐,我是出任务回来的,只有半天的时间,一会儿就得走了。” 被高丽娜强行安上还珠格格小燕子行头的周燕,内心也是一阵拒绝的,本来就是胡诌的借口,跟着解放军同志一起去,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好! 可高丽娜对周燕印象太好,觉得这姑娘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为人淳朴又热心。要不是年纪太小,她说不定都想把魔爪伸过去,问问她搅不搅基。 现在周燕有困难,她如何不帮一把。 帮!必须得帮! 周家人是有苦难言,明明除了肉菜,其他菜他们在家里也经常吃,佐料放的比家里还多,按理来说,应该比家里好吃才对。怎么感觉味儿不对呢,一点都没有家里做的饭好吃! 莫不是这国有饭店大厨手艺不精?这菜才这么难吃? 他们哪里知道,周燕每天往家里的水缸滴两滴灵泉,用那缸里的水烧出来的菜自然味美了几分,跟做厨的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过就算不好吃,周家人也不敢说什么,没瞧见先前那服务员就站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吗?要他们挑三拣四浪费粮食,不说饭店工作人员如何,就是店里的吃瓜群众也会把他们喷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050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 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 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 性格也很好,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 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 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 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 就多送我一条鱼, 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 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 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三五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051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 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 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 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周燕恶心不已, 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 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 半边老脸肿得老高,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 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 见他伸出肥猪手来, 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 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 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 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些年来,高教授夫妻忍了太多,今儿看周燕打了吴大拿,高太太嘴角一勾,拉住不解气,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瘫着的猪饼使劲儿踹的周燕,柔声说:“姑娘别生气,他要真怎么了你,咱们告去公安局,自然有人会处理。犯不着动手,气伤自个儿。” 经过二十几年的时间和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太太心中压着的秘密早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没决定好把当年险些被强的事说给高教授听,但她再也不怕吴大拿拿这件事要挟她,一直压榨她们家了。 今儿那乡下姑娘被揩油是个契机,高太太觉得是时候跟这吴大拿撕破脸皮,告别一直被压榨的日子了。 跟老妻相处三十多年的高教授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妻心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事儿,这才会对说出如此相当于翻脸的话来。也就歉意的将吴大拿搀扶起来,客气的请他回去。 此时的吴大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可以死里脱生,却不忘放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家里闹哄哄的,婆媳为先前送鱼的事揪打成一片,三个孙子孙女饿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吴庸在从中念经似的给婆媳二人劝架。 吴大拿被吵吵的头都大了,觉得身上被揍的地方,在这样吵闹的氛围下痛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大吼:“都给老子闭嘴!” 屋里顿时安静如鹌鹑,吴大拿老婆后知后觉的看见他一身伤,大呼一声:“当家的,你被打了?!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一定是个大胖子,爷爷那么胖,平时总吹自己能一个打十个,没点肌肉力气,别人怎么打得过爷爷!”吴大拿没开口,他的大孙子一毛很肯定的接了话。 吴大拿:……真是亲孙子,我谢谢你揭我短嘞。 “那爷爷,您把鱼端回来了吗?”二孙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巴巴得看着吴大拿:“我肚子饿了,爷爷每次去高家总会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今天肯定也有吧。” 吴大拿心头一哽,捂住肿成半头猪的脸,默默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小/娼/妇,高家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周燕死死的抱紧怀里的东西,奈何东西太多,旁边又有个老色鬼看她长的漂亮,拼命朝她这边挤,想趁机揩揩油。 周燕一个不注意,怀里的东西哗啦啦撒落一地,引来周遭被砸到的人们侧目和不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周燕赶紧给附近被砸到的人们道歉,弯腰去捡棉被时,忽然感觉自己右侧的胸部被人轻轻捏了一把。顿时气血上涌,周燕想也没想,反手抓住那只咸猪手的主人,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同时脚下发力,将那人直接踹飞下楼!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长相猥琐,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王八似的趴在楼梯间的水泥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啊!出人命啦!”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尖叫起来,楼梯一阵骚乱,人挤人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弄得几个抬担架上楼的护工不得不喊:“你们别乱挤!我们担着病人呢,人家刚做完手术,经不起碰撞!” 可楼道里的人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四处乱挤乱窜。眼见那几个护工担架上的病人就要被挤落在地,人群忽然出现三个穿军装的军人,齐齐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担架。 同时,一个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的军人,对着楼道里挤成一堆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地上那个人只是昏过去了,大家帮忙把他扶起来,掐下人中就该没事了。” 他的嗓音厚重有力,整个人带着军人特有的庄重冷峻气质,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中国军人特色晒黑的面庞,显得淳朴又可信。不过他的双眼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虽然特意放柔目光,但他久经疆场磨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对上他双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之对视。 再看这个军人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达到一杠两星中尉级别的军官。这得立多少战功,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到这个位置啊! 楼道里的普通老百姓顿时肃然起立。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片,现在安静无声,按照那少尉的吩咐,把那躺在地上的“王八”扶起来靠在墙上,对着人中就是一阵猛掐。 “哎哟,疼疼疼!谁TM不长眼睛!敢掐大爷我!”不多时,王八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给他掐人中的大娘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响,周遭一阵抽气声。 王八再迟钝也感觉不对,环顾一周,发现先前被他揩油的姑娘和一众吃瓜群众,火冒三丈的死死瞪着他看,旁边还有三个军人一同皱起眉头。 王八一下明了,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伸手指着周燕哭唧唧:“哎哟,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差点没踹死我!解放军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她打了我,是不是得赔偿我的损失,进牢房蹲几天号子?” “呸!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还有脸子讹人家!”挨打的大娘捂住被打的脸庞,狠狠朝那王八唾了一口! 先前这个臭男人揩那小姑娘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见了。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以为那小姑娘会忍气吞声,默默忍下此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封建保守的,被人揩油这件事闹开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052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因为有川南第一大炼钢厂在这里, 南昆市十分繁华, 到处都是五六层高的红砖小楼,跟她们那儿的小县城不是一个档次。 周燕随着赵有恒下了火车, 挤过车站拥挤的旅客, 沿着右侧马路走了十几分钟, 住进一家名叫“南昆市第二招待所”住宿。 拿出介绍信,前台戴眼镜的服务员捏着镜框,从上到下的打量周燕二人, 表情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难道是住宿的介绍信有问题?周燕不明不所以的看了看赵有恒。 他有些尴尬的把公文包夹在胳膊下, 凑到那服务员的面前, 指着周燕说:“同志,她是我侄女儿,随我来市里见见世面。你看我们的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是家族遗传的大双眼皮儿。房间是给她住的, 我到时候住厂里。” 这年头的介绍信,除非你大有来头,或是公事公办,否则只能在招待所住一间屋子,无论你有多少人。 在县城的时候,周燕一行人也是一个屋子,墩子二狗打地铺睡地上, 周老太太和周燕睡床上, 大妮儿不屑跟周燕睡在一起, 跟服务员要了两张椅子对着凑合睡。 这招待所服务员之所以不断打量赵有恒舅侄俩, 怕不是以为他们俩有一腿儿,借着办公的由头住一间屋儿幽会呢。 谁让周燕虽然才十四岁,但是身材发育的格外好,胸前胀鼓鼓的,那脸蛋儿又好看。她又穿着土里土气的补丁衣裳,那服务员可不就误会她是个三儿了。 这年头,人人响应一夫一妻制,要在外头乱搞,可是要被抓去批、斗的。 听了赵有恒的话,那服务员仔细打量他们两人一番,见他俩的眼睛果然都是好看的杏眼双眼皮儿,容貌还有五分像,这才开了单子,收了他们五毛,领他们上楼开房。 赵有恒时间紧,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周燕说过他今天要去厂里,便嘱咐她呆在房里,没事儿别乱出去溜达,省得迷路找不着人。 临走前,他又拿了两块钱并四两饭票给她,让她肚子饿了去隔壁国营饭店吃饭,等下午他回来再带她四处去逛逛。 能有独自一人活动的时间,周燕高兴都来不及呢,乖巧的一一应下。待赵有恒一走,刷拉一下关上门,闭目进了空间。 穿越过来近五月,除了头一个月吃了周老太太杀的两只鸡,还有昨儿赵有恒请客的肥肉红烧肉,周燕有四个月没好好的吃过一顿肉了。 做为在现代,一顿无肉就吃不下饭的周燕,这些日子以来,别提多难熬了。 瞧着灵泉旁密密麻麻堆着近两千多条四五斤重的大鱼,周燕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她实在太馋肉了。 只可惜,空间里没有炉具,她有心想在空间里偷吃都很困难。要是有蜂窝煤炉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愁…… 看来,得尽早出手空间里的鱼,卖点钱,看能不能在市里的百货商店买个蜂窝煤炉,以后她也好给自己加餐。 想到就做,周燕出了空间,带上赵有恒给的钱和粮票,锁好招待所的门,下楼一边走,一边问,去了南昆市北边一座大学学校前。 周燕早想好了,现在已经大天亮了,去火车站,粮站附近换黑市粮神马的不合适,很容易被人发现,以私下买粮卖粮之罪给抓了。 本来没有全面人民公社化、大炼钢之前,你自个儿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正大光明的换钱换物,可现在已经开始执行炼钢、公社化,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被没收去炼钢,粮食也通通交饭大食堂,按照饭票和定量统一到大食堂吃饭,私底下是不允许自己煮饭吃的。 一旦私下煮东西被发现,那后果可不就是被批、斗那么简单了,因为这是属于不接受伟人策略思想,不和伟人共同向新的社会发展,你就得进牢房好好的接受思想进行反思。至于什么时候出来,能不能出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总有人不会循规蹈矩,虽然全民公社,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的话说得好听,可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 这不,全民公社化才实行半个多月,从最开始的随便吃,敞开吃,顿顿有肉菜,逐渐变成清汤寡水比从前都不如的吃食。很多人受不了,偷偷想着法儿改善下伙食。 这也是周燕来大学校区的原因,现在还没到文/革,破四旧的时候,现在的老师,尤其是大学教授们深受百姓们的爱戴。毕竟,知识就是力量。而且国家现在所有的厂工基本都要求识字的,学历越高,待遇就越好。 做为省会第二大城市,南昆大学历史悠长,里面的老师教授家境大部分都不错,把鱼卖给他们,想来应该会受欢迎。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周燕拿出十条约摸四斤重的大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拎着麻袋,走去学校后门,看见几个穿中山装,怀抱一沓子资料试卷的老师和五六个面孔比较年轻的学生正要进铁栅栏门里。 她赶紧拦住一个头发花白,衣服崭新,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气质不凡的五十多岁的老师,低声问:“老师,要鱼么?” 那男教授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用红绳捆着麻花辫,穿得土里土气一副乡下村姑的模样,很快了然,同样压低声音问:“怎么卖的?是新鲜的吗?” “早上拿的,这会儿也就断气一两个小时,新鲜的很。”周燕见这老师没有细问鱼是从哪里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 她把麻袋放在地上,松开一个口子,让那老师看货:“每条约莫四斤左右,一条卖三块,搭四两粮票。也可以用粗粮米面来换,如果有工业卷或者布票等等其他特殊卷类,就两块钱一条,我还额外多送您一条。” 这价钱是她事先从赵有恒打听来得,不高也不低,价钱中庸实惠。 那教师听完,更是吃惊。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养鱼的少之又少,就算养,那鱼能长上个两斤左右已经算大个儿拿出来卖了,何况每条鱼都在四斤左右。 看这姑娘的年岁不大,麻袋里装了最少十条鱼,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鱼,又是如何养到那么大的。 心里虽然吃惊,他也在脑海计算着价钱,猪肉在粮站卖八毛钱一斤,鱼根本不供应。一是运输不便,二是鱼缺氧容易死。他爱人喜欢吃鱼,每次嘴馋了,要么他跑去乡镇河沟里钓尾指大的小鱼,要么就去黑市买晒干的咸鱼。 那咸鱼个头也就两个巴掌大小,一条都要卖两块钱,搭半斤粗粮。现在这姑娘的鱼不但是新鲜的,而且个头这么大,价钱方面又好说。 男教师两眼放光,朝周燕使了眼色,两人来到学校后面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男教师说:“姑娘,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宿舍拿粮票工业卷,顺便帮你问问有没有人要买鱼。”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爹娘那里还有十几条鱼,正愁没人买呢。” 男教师闻言笑了笑,没拆穿她这假得可以的谎言,抱着手里的资料,一阵小跑去了校区。 很快他便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老师打扮的男男女女,见着她,脸上都带着喜色,“鱼在哪儿?快让我们瞧瞧。” 周燕依言打开麻袋,那五个老师惊呼起来:“呀!真是鲜鱼呀!鱼眼儿都没完全翻白呢!” 周燕呵呵一笑,空间的时间是凝固的,她抓进去的鱼是活的,虽然没有用水养,但一直保持着刚死的状态,当然是鲜的。 “你小声点,现在是上课时间,小心被人听了去,把我们通通告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老师捂住先前说话的女老师嘴巴,警惕的四处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问周燕:“姑娘,我钱和粮票不够,但是有三张工业卷,和三寸布票,可以跟你换条鱼不?” “就你这点劵,攒个三年五年都用不上的废纸,也好意思拿出来换人家的鱼!”周燕还没开口,先前说话的女老师愤愤的拍开那个年轻男教师的手,转头笑着跟她说:“姑娘,我男人有五张工业劵,攒了两年都用不上,我一并给你。你看能不能不要粮票,就三块钱卖我一条?” “成啊!”周燕要工业劵,无非是冲着那蜂窝煤炉子,还有其他诸如锅碗瓢盆,肥皂火柴等等神马的日常用品去,粮票神马的,说实在的,在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粮票就是个摆设。 虽然是吃饭的点,不过饭店里的人并不算多。因为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每月的粮食粮票都有数儿,补贴家里人都不够,哪有哪个闲钱闲票来饭店吃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053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二是,虽然高凯歌因为长期在外出任务皮肤晒的很黑, 但他本身就长的好看, 五官轮廓分明,皮肤黑只会彰显他的硬汉男人气概, 让他更加抢手。多少女人宁可不要矜持, 也要巴巴的往他身上贴。 后座那小姑娘虽然看着年岁不大, 可该发育的都发育了。尤其她还是个乡下人,许三可不就理所应当的把她归类于想爬高枝,做城里人,不要脸的女人一类了。 “你小声点, 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你这话不是存心羞辱人家,让人家没脸儿。”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许三看了看后视镜, 伸手拐了拐大炮的胳膊, 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咱们连长是有婚约在身的,轻易不会与别的姑娘有瓜葛。” “建国前立的婚约, 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哪能做数儿。”大炮不以为意, “要我说, 也就是师长古板, 非要连长准守婚约找人。不然就连长这岁数儿, 孩子都该满地跑打酱油了……” “能耐了啊, 敢编排师长!”大炮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猛遭一个爆栗,高凯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炮一个哆嗦,顾不上被捶痛的脑袋,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前方打岔道:“拐过前面路口就到第三铁路分局了,连长你要下去吗?” “不了,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凯歌瞅一眼听地方到了一脸激动的周燕,想了想说:“小姑娘,你力气挺大。那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人,居然直接被你踢昏过去,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你想当女兵,我可以帮你找找门路。” 这算什么?许三、大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说建国以后军队重新编制,女兵很少再招,就算招,也必须经过文化、背景、历练等等才能入伍。 单说高连长平时就是个人狠话少的高冷主儿,咋滴突然给人拉关系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模样不差,身段也不错,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啊! 连长,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犯大错误啊! 许三、大炮正准备苦口婆心,力挽狂澜时,就听见周燕那脆嫩嫩的声音说:“谢谢解放军叔叔的好意,我吃不了苦,不是当兵的材料,劳烦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天天吃穿不饱就够苦了,还让她去当兵,日日风吹雨晒,各种训练任务连轴似的不停歇,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高凯歌脸瞬间变黑。他还不是牢记堂姐高丽娜的话,让他多多照拂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姑娘,最好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能够在城里落户,过过好日子。这才想着让周燕去当女兵,他也好时长照顾照顾。 先前在医院里,她一个瘦小的姑娘,不但反手把那男人过肩摔,还一脚把人踹晕的那幕,实在震撼了高凯歌,他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而且反应迅速,出手灵敏果断! 高凯歌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当兵的好苗苗。就凭她那一身的蛮力,遇上实战,只需要一脚把人踢飞踹晕,连武器子弹都省了!多好!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喊他叔叔! 高凯歌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五岁!虽然经常风吹雨晒,皮肤有些干燥显老,但也没老到当她叔叔的地步吧! 一时间车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闷尴尬。 咕咚,许三、大炮一同吞了吞口水。默契的坐正坐姿,眼观鼻鼻观心的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高凯歌这个在军队里拥有“冷面阎王”的怪物迁怒。 “呵呵……”高凯歌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薄唇轻启:“停车。” 没等车里三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打开车门,而后抬起穿着军靴的右脚,对准周燕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车! “你既然那么能耐,就自个儿进铁路分局找人吧。我忙得很,恕不奉陪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军卡,周燕捂住被踹痛的屁股,跳着脚大骂:“王八羔子!一言不合你就踹老娘屁股!什么毛病!心眼儿比鸡肠还小!你还是军人咧,我看你是流氓才对!你有种别跑!我们一对一,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敢不敢踹我屁股!” “噗嗤——”开车跑路的许三、大炮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当兵的男人多少都有点痞性,时不时干些不伤军律的事儿。但是高凯歌当了十年的兵,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做这种出格又损害军誉的事情。今天难得见他吃瘪,这两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全然忘记后面坐了一只会吃人的阎王! 一人挨了个爆栗后,高凯歌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看着周燕捂住屁股,一瘸一拐追过来渐渐变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丫头片子。叫周燕是吧?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说起来,周燕一开始对高凯歌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军人都是真正的用鲜血生命捍卫国家,如何不让人尊敬! 而且高凯歌在医院还帮她解了围,又跑前跑后托人帮她打探消息,最后得知她奶奶张云兰在铁路三分局,还让她坐军卡送她过来,周燕是万分感谢的, 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小鸡肚肠,居然踹她屁股!周燕对他的好印象顿时冲刷的一干二净,在心中的黑名单上狠狠的划上一笔。 心胸狭隘,不值深交!下次遇上,一定要踹回来解气! 因为提前跟铁路三分局家属楼这边打了招呼,尽管半路被高凯歌放鸽子,周燕倒也不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空间里准备的要拿给奶奶礼物的搪瓷盆、热水瓶神马的见面礼放在褡裢里,然后一路小跑,跑到铁路三分局的家属楼。 说是家属楼,其实就是两层高的土培楼,总共二十个土楼,每层住了五户人家,房门对着一条横着的通道,上面挂满衣服,下面放满板凳空炉等等杂物。看起来格外得拥挤杂乱。 周燕先去门卫那里做了登记,然后往后手边第七号土楼的二楼走去。 通道有好几个妇女正在晾晒衣服和被褥,瞧见她乡下人的打扮,手里还拎着东西,皆停下手,好的打量她。 “姑娘你找谁?”有个热心肠的婶子见她东张西望,以为她是哪家乡下来的穷亲戚,别人不愿意接待,便主动搭话问她。 “婶儿,我找张云兰。”周燕笑了笑,“我是她的远房表妹,从乡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婶子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伸手指着通道最后那间屋子说:“张云兰就住那屋儿。” 顿就顿,又压低嗓音对周燕说:“我还以为她娘家没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个表妹啊。你咋才来,你表姐过得忒惨了!都快被她那口子,还有她那恶婆婆打死了!” 果然和年轻时候奶奶的经历一样!周燕听着心都揪了起来,跟那大婶儿道了谢,急急忙忙跑去最后一间屋儿。 刚要敲门,就见房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神色狼狈的从屋里走出来。 没等周燕看清她是谁,“哗啦——”一大盆冷水从里面泼了出来。不但把那年轻女人泼了个湿透,周燕也被祸及鱼池,身上被打了个半湿。 靠!这谁啊,这么没素质!这是存心泼人啊! 周燕怒目抬头,就见一个满脸菜色,耸搭着一张老脸,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盆子,叉腰对着先前出屋的年轻女人大骂:“遭天谴的娼/妇哟!那菜团子可是留给我儿子下班回来吃的!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敢偷食儿!” 那年轻女人被她骂的肩膀一抖,低着头,声如蚊呐说:“娘,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就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哈!说得你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两天的稀粥难不成都喂狗了?!”中年妇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木盆哐当一下丢在地上,眯着一双不讨人喜的吊角眼冷声说:“你想吃饭团子?成啊!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给你吃!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周家去!爱去哪就去哪!” 虽然是吃饭的点,不过饭店里的人并不算多。因为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每月的粮食粮票都有数儿,补贴家里人都不够,哪有哪个闲钱闲票来饭店吃饭。 来饭店吃饭的,多半是无牵无挂的单身狗,外加欠人人情主动请吃饭的,还有就是他们这些初进城没地方吃饭的乡下人。 因此周老太太一行人踏进饭店,就惹来所有人的侧目。 倒不是人家想看她们,实在是她们衣服上那一摞又一摞的补丁太过惹眼,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乡下人来的泥腿子,有心想看她们闹笑话呢。 面对那些人探究略带鄙夷的目光,大妮儿羞的抬不起头,她知道城里人的衣服很少有补丁,为了不叫人笑话,她还特地让她娘给她找了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穿,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娘年轻时候的嫁衣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054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不过就算不好吃, 周家人也不敢说什么, 没瞧见先前那服务员就站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吗?要他们挑三拣四浪费粮食,不说饭店工作人员如何,就是店里的吃瓜群众也会把他们喷死。 国有饭店不允许浪费打包,在这里点的,就必须吃干净才能走。一行人吃得肚儿圆滚, 不停的打着饱嗝离开了饭店回到了招待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的吃过早饭, 赵有恒就领着周燕五人到了赵家。 赵家的屋子在一处青砖瓦房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 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四周是各家各户搭在外面的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着大大小小洗的发白的破旧衣物。 原本是四户人家住的院子, 生生隔了二十来间的屋子,每个屋子只有十五平米大小, 一家老小都挤在里面, 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解决。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走了, 只留老小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儿。 看见赵有恒领着一帮穿着补丁的人,大包小包的扛着麻袋进大院来,几个围着院子正中水龙头洗衣裳的妇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睁大眼盯着他们往赵家走。 有个与赵家相熟的妇人还喊:“赵干事, 这是打哪儿买的粮食?后面跟着的是你家亲戚吗?” “这些乡巴佬才不是我们的亲戚!”赵有恒还没开口, 赵家屋木门刷拉一下打开, 一个穿着高领白衬衣,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小红,你说的啥话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表姐和表奶奶,还有表堂哥弟。”赵有恒阴下脸,一面让周老太太一行人进屋里坐,一面狠狠的瞪赵小红一眼,“等会儿进去你再说混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 赵小红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回回说打她,回回都没动手,她爸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软蛋子! 屋里,两家人一番寒暄后,都坐在靠窗一张床上拉起了家常。 赵老太太两口子长得都很慈善,尤其赵老太太,看着周燕那跟赵梦如有七分像的容貌,拉着她的手呜呜噎噎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当年不该那么狠心的跟她娘断绝母女关系,现在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赵有恒的两儿两女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的母亲刘富宁更是噙着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劝劝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的气氛下,迟钝如墩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周老太太,小小声的问:“奶,咱们啥时候走?” 周老太太这会儿也看明白,除了赵老太太两口子,赵有恒媳妇儿女都不欢迎他们。 想着在国营饭店的遭遇,周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呢!要不是怕我宝贝孙女被你们拐走,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瞧瞧你们住的地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挤在这小房子里,还没咱家猪圈大,你们这些城里人,连猪都不如! 被当成猪的赵有恒浑然不觉,乐呵呵的让他家媳妇儿子帮忙把粗粮放好,他老婆刘富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听赵有恒留周家人吃午饭,又说要去粮站,看能不能买到肉。她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院子烧煤炉。 这期间,赵老太太一直拉着周燕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娘赵梦如的往事。她耐着性子听着,思绪却飘到九天云外。 刚才舅妈和几个表哥表姐的神情她也看见了,这年头的城乡两极化特别严重,城里人看不上乡下人是十之八/九的事。再加上赵家实在太小,住不下他们,招待所又不能常住,只怕他们呆不了几天就得回上水村。 她来县城,主要是来找她现代的奶奶,还有出手空间里的两千多条大肥鱼,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两样事儿她都没办法办好。 看来得找个借口理由,避开赵周两家人单独行动,可是找什么借口好呢? 午饭的时候,周燕终于逮着了机会,原来上午的时候赵有恒去厂里报到,提前跟上级领导说明天上班。领导就派他去南昌市第一炼钢厂视察两天,也就是所谓的出公差。 难得去市里一趟,吃喝住行都有公家报销,能替家里省两天粮食,赵有恒乐开了怀。再饭桌上喝了两杯,就把这事儿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 周燕当即表示要跟着他去市里见见大世面。赵有恒有些为难,他是去办公差,带个丫头片子在身边算什么事儿。 可没等他开口拒绝呢,他老娘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她四女儿命苦,生的女儿更命苦,十几年来一直呆在乡下,连市里都没去过…… 孝子赵有恒没办法,只能答应带着周燕去市里。至于其他想去的孩子,对不住了,你们又没死爹死妈,干啥跟人家争。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周燕一晚上睡的格外甜,压根不知道晚上他们离开赵家后,赵家闹的鸡飞狗跳。 “赵老五!我让你把周燕带回来抵却儿!你不但带一帮泥腿子回来,还跟我说这事儿怕不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刘富宁一拍桌子,赵有恒脑袋就止不住的突突突疼了起来。 “亲家婆婆没来过县城,又送我们这么多粮食,横竖路费花不了几个钱,不如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燕丫头脾气倔,她自个儿不愿意入户城里,我能有啥办法。” “不识抬举的蠢货!想一辈子老死在乡下吗!”刘富宁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她大闺女在炼金厂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被碗口那么大的钢筋砸重背部,让她差点瘫痪,从此以后干不上重活儿,厂里答应可以让她们的直系亲属补缺。而她娘家和赵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这才想到找周燕。 不然就这么好的铁饭碗工作,她才舍不得拱手让人呢。 “妈,那样的乡巴佬,啥都不懂,只晓得霸着爸花钱,还留着她,顶大姐的缺干嘛?”赵小红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去过市里,听同学们说市里可好玩了。那里的百货商大了县里百货一半,还有许多县里没有的各种漂亮衣服和发夹,她早就想去市里看看了。却被周燕夺了机会,她心里甭提多怨恨了。 “四姐说得对!她那样的乡巴佬,就该滚回乡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赵小西是赵有恒的小孩子,今年刚满十岁,还在念小学。他读的是炼钢厂办的小学,里面的学生全是厂里工作人员的孩子,要是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有个土包子,不得嘲笑他到抬不起头来。 …… 老婆孩子都不满意,赵有恒十分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想咋地?” 刘富宁眼睛一瞪:“能咋,让她周燕顶缺是她天大的福分!大闺女那岗位,每月有二十七块五毛的工资,三十斤粮食,一两豆油。她每月交给我们二十五块钱,十五斤粮食就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必须让她给我去顶缺!” 赵有恒不以为然,真让周燕去顶缺,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坎。每月就剩七块五的工资和十五斤粮食度日,傻缺才会答应! 一个成人,每月最少吃二十斤粮食,那还是胃口小,掺杂各种粗粮的。要是光靠十五斤粮食,饿都饿死了,哪有那个力气干活儿,分分钟就会出事! 他可不想让四姐唯一的女儿变成他女儿那样,背脊骨受损,一辈子直不起身,干不活儿,嫁不了人。 这事儿赵有恒最终如何处理的,周燕不知。此刻她正坐在前往南昆市的火车上,向着年轻的奶奶前进。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见过城里的官兵外,几乎没见过什么城里人。只是从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声中,听说过城里的事儿。 瞧着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消瘦,头发三七分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手里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编织麻袋,村里男女老少都觉得稀的很。纷纷簇拥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墙外议论纷纷: “哎哟,你看看人家穿的那衣裳,多直挺多整洁,浑身上下没一个补丁,多好看啊!” “就是就是,这年头啥都缺,咱们村儿哪户人家的衣裳不得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穿。这没有补丁的衣裳穿在身上,咱们见都没见过。” “我瞧着他手里拎了好些咱们没见过的东西,那个白底蓝花的碗儿,我好像在镇上见过,好像叫,叫啥搪瓷缸子?卖的老贵了!” “这老周家享福了,攀上城里的亲戚,以后呀,有啥好吃好用的玩意儿,只要吱一声,人家能不给?这城里真好呀!啥都不缺,真羡慕他们城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055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她因为嫁进周家一直没有孩子, 除了过年能沾点荤腥, 吃个鸡蛋外, 平时的日子都是有啥吃啥, 肚子里没啥油水, 整日谗得不行。有时候瞧见孩子们吃的鸡蛋时候, 她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抢了, 不管不顾的吃上一口。 可就算这样,她也绝对没有想偷吃病在床上侄女鸡蛋羹的想法。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 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 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 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 瞧见孙梅气的脸皮儿都红了,周老太太狠瞪周翠花一眼,语带怒火道:“啥叫有气进没气进的死丫头片子?!!老二家的, 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忘了根本是吧?我周家的丫头再不好,那也是我周家的闺女,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叽歪!你既然不知道好歹, 以后也甭吃这些精细食儿,浪费咱家的粮食!”说罢把手里的碗往孙梅怀里一塞:“老大老四家的, 你们吃!”再扭头一阵风似的冲去院子里。 灶房里,三人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周老太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轻易不会发火或是与人起争执。往常周翠花怎么闹腾, 周老太太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见。 今儿猛然间说出断周翠花精细粮食的话, 王芬兰和孙梅两人互看一眼, 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该!明明知道三房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平时老太太宝贝燕丫头的紧,周翠花还敢把人往死路上逼。 当时燕丫头躺在床上险些没气儿的时候,周老太太没做任何表态。感情是一直压在心里,今儿终于爆发,要好好收拾收拾周翠花一番了。 要知道,周翠花之所以能在周家横着走,除了因为她给老周家生了两儿两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战乱的时候,周翠花的爹把老周头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到现在。 老周头感恩救命之恩,这才对这个儿媳妇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周翠花多年吃/精/细好食儿的习惯。 这猛然间被断了精细食儿,可不就要了她的命! 周翠花当即嚎了起来,可没等她嚎两声,就瞧见婆婆从鸡圈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再手拿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瞅她一眼。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老母鸡,直接用菜刀把那老母鸡的脖子齐刷刷地砍断! 鸡血四处喷洒,老母鸡剩下的躯体拼命挣扎,婆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看! 周翠花被婆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嚎,默默的缩回了灶房。 “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屋里听见动静的老周头走出来,瞧见周老太太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只没有头的鸡,忍不住皱眉,“家里统共就两只老母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杀鸡干啥?不留着生蛋给孩子们补补?” 平心而论,老周头虽然直男癌、重男轻女、大男人主义,但对家里人都挺不错的。 至少在那个动不动就打老婆儿女的年代,老周头从来不打人,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先想着老婆孩子们,因此周翠花才能如此嚣张。 要是换着别家儿媳妇这么好吃懒做,早被扫地出门几万次了。 所以看见周老太太杀鸡,老周头懵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只鸡,老婆子一向精细宝贝的照料着,平时从不让别人靠近鸡圈,就为了多生两个蛋,拿去换物件或是给孩子们吃。怎么今天舍得杀了呢? 一说起这个,周老太太就憋不住了,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冲着老周头大吼:“我杀只鸡怎么了!这是我养的鸡,我爱杀就杀!谁管得着!可怜我燕丫头哟,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死在了战场,出生不到一岁她娘又没了!那时候咱家穷,连精细米面都没有,只能整天给她熬些玉米糠做食儿,她每天都被那粗食儿卡的小脸儿通红……好不容易拉扯大,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居然让我燕丫头给她换彩礼,差点逼死我好好的孙女儿!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全是我死去的三儿三媳妇的功劳,我凭啥不能杀只鸡,给我燕丫头补补!” 当年周老三刚娶媳妇不久,村里征兵参加边境保卫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读过的儿子,周老三被军队选上,家里人人以他为豪。却没想,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得知他的噩耗时,本就是地主小姐出身的老三媳妇,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没多久撒手人寰,只剩下小小年纪的周燕。 那时候的周燕还没满一周岁,还在吃母乳,她娘突然间没了,家里有没啥好食儿给她吃,饿得整日整夜的哭。 偏巧的是,周翠花在那时候也生了跟周燕同岁的女儿。明明她有奶,却死活不肯喂周燕,理由是她的奶不够吃。 为此,从不与媳妇计较的周老太太,在那时候就记恨上了这老二媳妇。 这么多年来,老周家靠着周老三的抚慰津贴从穷人家渐渐变成上水村排得上号的富户。虽说平日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但比起其他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老周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不但能吃饱,还有不少精细食儿和鸡蛋打打牙祭。 当然,这些年来的精细食儿多半进了周燕和周翠花两人的肚子里。 本来老周家依靠周老三的津贴发家,周燕打小吃好点也无可厚非。说是吃好点,也就隔山差五蒸个鸡蛋,煮碗葱花面而已,连肉都吃不上。 可她周翠花依仗着那起子陈年烂芝麻的救命恩情,也跟着周燕那样吃,周老太太心里早有微词。只是碍于她给周家生了那么多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周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 却没想到惯得周翠花居然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险些把她的宝贝丫头给逼死! 本来只要周翠花稍微有点脑子,好好对周燕,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偏生她蠢到连掩饰都不会,不但不认错时,还火上添油咒周燕死。这可不就戳中了周老太太的心窝,一下炸了! 如今这年景,吃饱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这样,三五不时吃细粮鸡蛋的媳妇儿,整个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换个人就该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没个把门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处四五十年,从未见过老妻发如此大的火儿,老周头懵逼的同时,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妻是怪他逼那扫把星丫头出嫁呢。 说实话,他虽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性子尖钻的臭丫头。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田地众多,又出了个村长,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为那丫头着想,这才考虑了老二媳妇的提议,主动与李家攀亲。 要知道,在农村,从来都是男方主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去说亲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说,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觉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问题,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贴。 周燕打小没了爹娘,是由两个伯母婶娘和奶奶带大,性子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与人打闹。 老周头也是担心这丫头爱闹腾的脾气嫁去别人家会吃亏,这才选了打小一起长大,老实忠厚的老李头家。 谁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进李家。别人家想把闺女嫁进去,人家李家还不肯要呢。 罢了,罢了,那丫头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这般护着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打从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细粮食永别了。偏她这些年来被精细粮食养刁了嘴,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太不是鸡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细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给她熬红苕米粥喝,也不怕费柴禾了。熬个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来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块金贵的红糖进去,喷香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儿,被全家老小一顿数落。这还不算,一向老实的周建立居然还动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儿的吃食儿!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周翠花,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准备回娘家住几日,压压周家的气势,让他们哭着求着自个回家。却没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顿时改变了主意。 高教授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打开房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圆滚,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从前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因为好探头探脑的周燕,迎上去问:“老吴,有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056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 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 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 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 终于看见蜂窝煤炉,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 主要它价钱贵,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 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 拿了好些个大鱼, 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 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 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 虽然价钱看着挺贵, 但生活必需品, 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 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周燕不想要,今天一天都在麻烦人家高教授,这点米面本来就是答谢他们的,哪能蹭了人家一顿饭,又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呢。 她正打算把米面还回去,忽然听见高家大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兼夹着一个男人叫开门的声音。高教授唰的一下站起来,示意高太太回屋休息:“我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高教授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打开房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圆滚,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从前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因为好探头探脑的周燕,迎上去问:“老吴,有事儿?” “哟,今儿来了个稀罕客,还是个小美人呢。”吴大拿豆大的眼睛在周燕身上转了一圈,目光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看得高教授直皱眉头,这才收回目光说:“我听吴庸说,你今儿也买了条大鱼儿回来改善伙食。我在家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做好鱼送上门来。这不,特地过来端一份。你嫂子和你侄孙儿可一直在等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057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她因为嫁进周家一直没有孩子, 除了过年能沾点荤腥,吃个鸡蛋外,平时的日子都是有啥吃啥, 肚子里没啥油水, 整日谗得不行。有时候瞧见孩子们吃的鸡蛋时候, 她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抢了, 不管不顾的吃上一口。 可就算这样, 她也绝对没有想偷吃病在床上侄女鸡蛋羹的想法。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 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 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 瞧见孙梅气的脸皮儿都红了, 周老太太狠瞪周翠花一眼,语带怒火道:“啥叫有气进没气进的死丫头片子?!!老二家的, 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忘了根本是吧?我周家的丫头再不好, 那也是我周家的闺女,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叽歪!你既然不知道好歹,以后也甭吃这些精细食儿, 浪费咱家的粮食!”说罢把手里的碗往孙梅怀里一塞:“老大老四家的, 你们吃!”再扭头一阵风似的冲去院子里。 灶房里,三人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周老太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 轻易不会发火或是与人起争执。往常周翠花怎么闹腾, 周老太太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见。 今儿猛然间说出断周翠花精细粮食的话, 王芬兰和孙梅两人互看一眼, 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该!明明知道三房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平时老太太宝贝燕丫头的紧,周翠花还敢把人往死路上逼。 当时燕丫头躺在床上险些没气儿的时候,周老太太没做任何表态。感情是一直压在心里,今儿终于爆发,要好好收拾收拾周翠花一番了。 要知道,周翠花之所以能在周家横着走,除了因为她给老周家生了两儿两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战乱的时候,周翠花的爹把老周头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到现在。 老周头感恩救命之恩,这才对这个儿媳妇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周翠花多年吃/精/细好食儿的习惯。 这猛然间被断了精细食儿,可不就要了她的命! 周翠花当即嚎了起来,可没等她嚎两声,就瞧见婆婆从鸡圈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再手拿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瞅她一眼。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老母鸡,直接用菜刀把那老母鸡的脖子齐刷刷地砍断! 鸡血四处喷洒,老母鸡剩下的躯体拼命挣扎,婆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看! 周翠花被婆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嚎,默默的缩回了灶房。 “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屋里听见动静的老周头走出来,瞧见周老太太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只没有头的鸡,忍不住皱眉,“家里统共就两只老母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杀鸡干啥?不留着生蛋给孩子们补补?” 平心而论,老周头虽然直男癌、重男轻女、大男人主义,但对家里人都挺不错的。 至少在那个动不动就打老婆儿女的年代,老周头从来不打人,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先想着老婆孩子们,因此周翠花才能如此嚣张。 要是换着别家儿媳妇这么好吃懒做,早被扫地出门几万次了。 所以看见周老太太杀鸡,老周头懵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只鸡,老婆子一向精细宝贝的照料着,平时从不让别人靠近鸡圈,就为了多生两个蛋,拿去换物件或是给孩子们吃。怎么今天舍得杀了呢? 一说起这个,周老太太就憋不住了,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冲着老周头大吼:“我杀只鸡怎么了!这是我养的鸡,我爱杀就杀!谁管得着!可怜我燕丫头哟,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死在了战场,出生不到一岁她娘又没了!那时候咱家穷,连精细米面都没有,只能整天给她熬些玉米糠做食儿,她每天都被那粗食儿卡的小脸儿通红……好不容易拉扯大,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居然让我燕丫头给她换彩礼,差点逼死我好好的孙女儿!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全是我死去的三儿三媳妇的功劳,我凭啥不能杀只鸡,给我燕丫头补补!” 当年周老三刚娶媳妇不久,村里征兵参加边境保卫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读过的儿子,周老三被军队选上,家里人人以他为豪。却没想,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得知他的噩耗时,本就是地主小姐出身的老三媳妇,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没多久撒手人寰,只剩下小小年纪的周燕。 那时候的周燕还没满一周岁,还在吃母乳,她娘突然间没了,家里有没啥好食儿给她吃,饿得整日整夜的哭。 偏巧的是,周翠花在那时候也生了跟周燕同岁的女儿。明明她有奶,却死活不肯喂周燕,理由是她的奶不够吃。 为此,从不与媳妇计较的周老太太,在那时候就记恨上了这老二媳妇。 这么多年来,老周家靠着周老三的抚慰津贴从穷人家渐渐变成上水村排得上号的富户。虽说平日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但比起其他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老周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不但能吃饱,还有不少精细食儿和鸡蛋打打牙祭。 当然,这些年来的精细食儿多半进了周燕和周翠花两人的肚子里。 本来老周家依靠周老三的津贴发家,周燕打小吃好点也无可厚非。说是吃好点,也就隔山差五蒸个鸡蛋,煮碗葱花面而已,连肉都吃不上。 可她周翠花依仗着那起子陈年烂芝麻的救命恩情,也跟着周燕那样吃,周老太太心里早有微词。只是碍于她给周家生了那么多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周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 却没想到惯得周翠花居然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险些把她的宝贝丫头给逼死! 本来只要周翠花稍微有点脑子,好好对周燕,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偏生她蠢到连掩饰都不会,不但不认错时,还火上添油咒周燕死。这可不就戳中了周老太太的心窝,一下炸了! 如今这年景,吃饱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这样,三五不时吃细粮鸡蛋的媳妇儿,整个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换个人就该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没个把门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处四五十年,从未见过老妻发如此大的火儿,老周头懵逼的同时,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妻是怪他逼那扫把星丫头出嫁呢。 说实话,他虽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性子尖钻的臭丫头。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田地众多,又出了个村长,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为那丫头着想,这才考虑了老二媳妇的提议,主动与李家攀亲。 要知道,在农村,从来都是男方主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去说亲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说,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觉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问题,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贴。 周燕打小没了爹娘,是由两个伯母婶娘和奶奶带大,性子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与人打闹。 老周头也是担心这丫头爱闹腾的脾气嫁去别人家会吃亏,这才选了打小一起长大,老实忠厚的老李头家。 谁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进李家。别人家想把闺女嫁进去,人家李家还不肯要呢。 罢了,罢了,那丫头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这般护着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打从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细粮食永别了。偏她这些年来被精细粮食养刁了嘴,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太不是鸡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细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给她熬红苕米粥喝,也不怕费柴禾了。熬个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来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块金贵的红糖进去,喷香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儿,被全家老小一顿数落。这还不算,一向老实的周建立居然还动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儿的吃食儿!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周翠花,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准备回娘家住几日,压压周家的气势,让他们哭着求着自个回家。却没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顿时改变了主意。 这一来一回就得去一天。要是去县城的话,来回就得四五天了。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见过城里的官兵外,几乎没见过什么城里人。只是从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声中,听说过城里的事儿。 瞧着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消瘦,头发三七分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手里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编织麻袋,村里男女老少都觉得稀的很。纷纷簇拥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墙外议论纷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058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 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 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 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周燕恶心不已, 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 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 “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 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 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 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 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 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 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些年来,高教授夫妻忍了太多,今儿看周燕打了吴大拿,高太太嘴角一勾,拉住不解气,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瘫着的猪饼使劲儿踹的周燕,柔声说:“姑娘别生气,他要真怎么了你,咱们告去公安局,自然有人会处理。犯不着动手,气伤自个儿。” 经过二十几年的时间和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太太心中压着的秘密早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没决定好把当年险些被强的事说给高教授听,但她再也不怕吴大拿拿这件事要挟她,一直压榨她们家了。 今儿那乡下姑娘被揩油是个契机,高太太觉得是时候跟这吴大拿撕破脸皮,告别一直被压榨的日子了。 跟老妻相处三十多年的高教授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妻心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事儿,这才会对说出如此相当于翻脸的话来。也就歉意的将吴大拿搀扶起来,客气的请他回去。 此时的吴大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可以死里脱生,却不忘放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家里闹哄哄的,婆媳为先前送鱼的事揪打成一片,三个孙子孙女饿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吴庸在从中念经似的给婆媳二人劝架。 吴大拿被吵吵的头都大了,觉得身上被揍的地方,在这样吵闹的氛围下痛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大吼:“都给老子闭嘴!” 屋里顿时安静如鹌鹑,吴大拿老婆后知后觉的看见他一身伤,大呼一声:“当家的,你被打了?!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一定是个大胖子,爷爷那么胖,平时总吹自己能一个打十个,没点肌肉力气,别人怎么打得过爷爷!”吴大拿没开口,他的大孙子一毛很肯定的接了话。 吴大拿:……真是亲孙子,我谢谢你揭我短嘞。 “那爷爷,您把鱼端回来了吗?”二孙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巴巴得看着吴大拿:“我肚子饿了,爷爷每次去高家总会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今天肯定也有吧。” 吴大拿心头一哽,捂住肿成半头猪的脸,默默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小/娼/妇,高家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长相猥琐,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王八似的趴在楼梯间的水泥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啊!出人命啦!”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尖叫起来,楼梯一阵骚乱,人挤人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弄得几个抬担架上楼的护工不得不喊:“你们别乱挤!我们担着病人呢,人家刚做完手术,经不起碰撞!” 可楼道里的人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四处乱挤乱窜。眼见那几个护工担架上的病人就要被挤落在地,人群忽然出现三个穿军装的军人,齐齐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担架。 同时,一个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的军人,对着楼道里挤成一堆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地上那个人只是昏过去了,大家帮忙把他扶起来,掐下人中就该没事了。” 他的嗓音厚重有力,整个人带着军人特有的庄重冷峻气质,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中国军人特色晒黑的面庞,显得淳朴又可信。不过他的双眼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虽然特意放柔目光,但他久经疆场磨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对上他双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与之对视。 再看这个军人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达到一杠两星中尉级别的军官。这得立多少战功,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到这个位置啊! 楼道里的普通老百姓顿时肃然起立。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片,现在安静无声,按照那少尉的吩咐,把那躺在地上的“王八”扶起来靠在墙上,对着人中就是一阵猛掐。 “哎哟,疼疼疼!谁TM不长眼睛!敢掐大爷我!”不多时,王八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给他掐人中的大娘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响,周遭一阵抽气声。 王八再迟钝也感觉不对,环顾一周,发现先前被他揩油的姑娘和一众吃瓜群众,火冒三丈的死死瞪着他看,旁边还有三个军人一同皱起眉头。 王八一下明了,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伸手指着周燕哭唧唧:“哎哟,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差点没踹死我!解放军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她打了我,是不是得赔偿我的损失,进牢房蹲几天号子?” “呸!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还有脸子讹人家!”挨打的大娘捂住被打的脸庞,狠狠朝那王八唾了一口! 先前这个臭男人揩那小姑娘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见了。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以为那小姑娘会忍气吞声,默默忍下此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封建保守的,被人揩油这件事闹开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没想到这个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居然反手把人打到昏厥!虽然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但看她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大娘还是把她归类于做粗活重活多了才会有如此大力气的那一类。 原本大娘也是看在那三个军人的份上才好心给那王八掐人中,却不料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被他打一巴掌! 大娘心里那个气啊,自她当家做主近二十年,就再也没人敢打她,现在倒好,被一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给打了!有那三个军人在,她也不好扑上去撒泼拼命,一听那王八蛋还胡咧咧,可不就替周燕说了句公道话。 “畜生!” “呸!咋没把你踹死!” “解放军同志,赶紧把这畜生送去公安局,还人家姑娘一个公道吧!” 周遭人听完大娘的话群起愤涌,大声嚷嚷着让那王八蛋接受处置。 “大炮、许三,你们把人抓去就近的派出所,交由兄弟兵处理后再来找我。”高凯歌吩咐完,看了眼在楼梯口捡棉被牙刷的小姑娘,走过去帮着捡起两床棉被抱进怀里问:“小姑娘去几楼,我帮你送过去。” 等到三楼五号病房,看到高教授左脚绑着石膏,腿挂在支架上笑呵呵的招呼两人,两人都互看一眼,表情都跟见鬼一样。 高教授可不管他们在想啥,看见他们一同出现来看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来,德子,我跟你介绍下,你旁边的姑娘叫周燕,人长的好看又有本事,虽然跟我认识也就一天,可一听我出事儿,来得最快的还属她。周燕,你旁边的这位解放军是我的侄子高德。今儿应该是凑巧出任务到南昌市,顺便来看望我的吧?德子?” 先不说高凯歌作何反应,当周燕一听身边这位帅气凌人的解放军大哥居然叫高德,脑海自动播放现代某导航提示语:“高德地图为您持续导航……” “噗——”一个没忍住,周燕兀自笑了起来。 “大伯,我现在叫高凯歌。”高凯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周燕,不明白这小丫头在乐呵个啥。又转头看向躺在同一间病床的高太太,“伯母,感觉好点了吗?那吴大拿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尽往二叔致命位置捅。这么危险的人物,我看还是上报上级,让队里的人帮忙捉拿归案。” 相较于高教授全身缠满绷带,一只腿骨折重伤,高太太只是有些皮外伤,加之腿部不便这才跟着住进病房。 听了高凯歌的话,高太太眼圈一红,愧疚的低下头,轻声低语:“都怪我,要不是我……” “那老鳖孙就不劳烦你们军队了。一个鳖孙惊动你们军队帮忙抓人,你把人家公安局的同志当什么了!”高教授直接打断高太太的话,乐呵呵的对高凯歌说:“我先动手打人的,打不过他,就只好激怒他,来个苦肉计,让他下半辈子都得蹲牢里。” 高凯歌:…… 那我还要说你好棒棒了?亲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059 此为防盗章  她是眼馋鸡蛋羹没错, 这年头,鸡蛋很个金子似的, 三个鸡蛋能换二两肉,五个鸡蛋换一斤糙米面,多的是舍不得吃鸡蛋拿鸡屁股当银行的人家。像老周家这样干活多的男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鸡蛋。 她因为嫁进周家一直没有孩子,除了过年能沾点荤腥, 吃个鸡蛋外,平时的日子都是有啥吃啥,肚子里没啥油水, 整日谗得不行。有时候瞧见孩子们吃的鸡蛋时候, 她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抢了,不管不顾的吃上一口。 可就算这样, 她也绝对没有想偷吃病在床上侄女鸡蛋羹的想法。 周燕虽说是三房唯一的孩子,可因为三房两口子死的早。她自身又没孩子, 周燕打小就跟在她和大嫂的身边喊妈妈。她把周燕当成自个儿女儿疼,这次周燕自杀的事儿她还没跟周翠花计较, 现在她又血口喷人!孙梅如何不气恼! 瞧见孙梅气的脸皮儿都红了, 周老太太狠瞪周翠花一眼, 语带怒火道:“啥叫有气进没气进的死丫头片子?!!老二家的,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忘了根本是吧?我周家的丫头再不好, 那也是我周家的闺女, 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叽歪!你既然不知道好歹, 以后也甭吃这些精细食儿, 浪费咱家的粮食!”说罢把手里的碗往孙梅怀里一塞:“老大老四家的,你们吃!”再扭头一阵风似的冲去院子里。 灶房里,三人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周老太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轻易不会发火或是与人起争执。往常周翠花怎么闹腾,周老太太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见。 今儿猛然间说出断周翠花精细粮食的话,王芬兰和孙梅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该!明明知道三房就剩燕丫头一个独苗苗,平时老太太宝贝燕丫头的紧,周翠花还敢把人往死路上逼。 当时燕丫头躺在床上险些没气儿的时候,周老太太没做任何表态。感情是一直压在心里,今儿终于爆发,要好好收拾收拾周翠花一番了。 要知道,周翠花之所以能在周家横着走,除了因为她给老周家生了两儿两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战乱的时候,周翠花的爹把老周头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到现在。 老周头感恩救命之恩,这才对这个儿媳妇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周翠花多年吃/精/细好食儿的习惯。 这猛然间被断了精细食儿,可不就要了她的命! 周翠花当即嚎了起来,可没等她嚎两声,就瞧见婆婆从鸡圈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再手拿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瞅她一眼。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老母鸡,直接用菜刀把那老母鸡的脖子齐刷刷地砍断! 鸡血四处喷洒,老母鸡剩下的躯体拼命挣扎,婆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看! 周翠花被婆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嚎,默默的缩回了灶房。 “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屋里听见动静的老周头走出来,瞧见周老太太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只没有头的鸡,忍不住皱眉,“家里统共就两只老母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杀鸡干啥?不留着生蛋给孩子们补补?” 平心而论,老周头虽然直男癌c重男轻女c大男人主义,但对家里人都挺不错的。 至少在那个动不动就打老婆儿女的年代,老周头从来不打人,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先想着老婆孩子们,因此周翠花才能如此嚣张。 要是换着别家儿媳妇这么好吃懒做,早被扫地出门几万次了。 所以看见周老太太杀鸡,老周头懵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只鸡,老婆子一向精细宝贝的照料着,平时从不让别人靠近鸡圈,就为了多生两个蛋,拿去换物件或是给孩子们吃。怎么今天舍得杀了呢? 一说起这个,周老太太就憋不住了,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冲着老周头大吼:“我杀只鸡怎么了!这是我养的鸡,我爱杀就杀!谁管得着!可怜我燕丫头哟,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死在了战场,出生不到一岁她娘又没了!那时候咱家穷,连精细米面都没有,只能整天给她熬些玉米糠做食儿,她每天都被那粗食儿卡的小脸儿通红好不容易拉扯大,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居然让我燕丫头给她换彩礼,差点逼死我好好的孙女儿!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可全是我死去的三儿三媳妇的功劳,我凭啥不能杀只鸡,给我燕丫头补补!” 当年周老三刚娶媳妇不久,村里征兵参加边境保卫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儿子,周老三被军队选上,家里人人以他为豪。却没想,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得知他的噩耗时,本就是地主小姐出身的老三媳妇,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没多久撒手人寰,只剩下小小年纪的周燕。 那时候的周燕还没满一周岁,还在吃母乳,她娘突然间没了,家里有没啥好食儿给她吃,饿得整日整夜的哭。 偏巧的是,周翠花在那时候也生了跟周燕同岁的女儿。明明她有奶,却死活不肯喂周燕,理由是她的奶不够吃。 为此,从不与媳妇计较的周老太太,在那时候就记恨上了这老二媳妇。 这么多年来,老周家靠着周老三的抚慰津贴从穷人家渐渐变成上水村排得上号的富户。虽说平日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但比起其他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老周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不但能吃饱,还有不少精细食儿和鸡蛋打打牙祭。 当然,这些年来的精细食儿多半进了周燕和周翠花两人的肚子里。 本来老周家依靠周老三的津贴发家,周燕打小吃好点也无可厚非。说是吃好点,也就隔山差五蒸个鸡蛋,煮碗葱花面而已,连肉都吃不上。 可她周翠花依仗着那起子陈年烂芝麻的救命恩情,也跟着周燕那样吃,周老太太心里早有微词。只是碍于她给周家生了那么多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周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 却没想到惯得周翠花居然把主意打在周燕的身上,险些把她的宝贝丫头给逼死! 本来只要周翠花稍微有点脑子,好好对周燕,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偏生她蠢到连掩饰都不会,不但不认错时,还火上添油咒周燕死。这可不就戳中了周老太太的心窝,一下炸了! 如今这年景,吃饱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这样,不时吃细粮鸡蛋的媳妇儿,整个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换个人就该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没个把门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处四五十年,从未见过老妻发如此大的火儿,老周头懵逼的同时,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妻是怪他逼那扫把星丫头出嫁呢。 说实话,他虽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性子尖钻的臭丫头。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田地众多,又出了个村长,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为那丫头着想,这才考虑了老二媳妇的提议,主动与李家攀亲。 要知道,在农村,从来都是男方主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去说亲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说,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觉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问题,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贴。 周燕打小没了爹娘,是由两个伯母婶娘和奶奶带大,性子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与人打闹。 老周头也是担心这丫头爱闹腾的脾气嫁去别人家会吃亏,这才选了打小一起长大,老实忠厚的老李头家。 谁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进李家。别人家想把闺女嫁进去,人家李家还不肯要呢。 罢了,罢了,那丫头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这般护着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打从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细粮食永别了。偏她这些年来被精细粮食养刁了嘴,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太不是鸡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细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给她熬红苕米粥喝,也不怕费柴禾了。熬个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来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块金贵的红糖进去,喷香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儿,被全家老小一顿数落。这还不算,一向老实的周建立居然还动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儿的吃食儿!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周翠花,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准备回娘家住几日,压压周家的气势,让他们哭着求着自个回家。却没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顿时改变了主意。 “我就知道,你在怪我没给你生儿子!” 说起这个,孙梅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当年我流产怪谁,你周建国心里没点数儿?!如今我不过是怕那赵家的人把燕丫头拐走了,这才想把她过继过来。你就这么戳我心窝子!干脆我们离婚好了!你再去找个老婆,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当年孙梅之所以流产,是因为那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去对岸的下水村奔周建国大姑姑的丧,家里就剩她一个孕妇和几个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0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不怪大炮这么想, 实在是高凯歌在女人堆里人气颇高。一是高凯歌的父亲,是川南某军师的师长, 母亲是江南香世家, 他的出身背景本身就让女人们趋之若鹜。 二是, 虽然高凯歌因为长期在外出任务皮肤晒的很黑,但他本身就长的好看,五官轮廓分明, 皮肤黑只会彰显他的硬汉男人气概, 让他更加抢手。多少女人宁可不要矜持,也要巴巴的往他身上贴。 后座那小姑娘虽然看着年岁不大, 可该发育的都发育了。尤其她还是个乡下人,许三可不就理所应当的把她归类于想爬高枝,做城里人,不要脸的女人一类了。 “你小声点, 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你这话不是存心羞辱人家,让人家没脸儿。”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许三看了看后视镜, 伸手拐了拐大炮的胳膊, 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咱们连长是有婚约在身的,轻易不会与别的姑娘有瓜葛。” “建国前立的婚约, 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哪能做数儿。”大炮不以为意, “要我说,也就是师长古板,非要连长准守婚约找人。不然就连长这岁数儿,孩子都该满地跑打酱油了……” “能耐了啊,敢编排师长!”大炮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猛遭一个爆栗,高凯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炮一个哆嗦,顾不上被捶痛的脑袋,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前方打岔道:“拐过前面路口就到第三铁路分局了,连长你要下去吗?” “不了,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凯歌瞅一眼听地方到了一脸激动的周燕,想了想说:“小姑娘,你力气挺大。那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人,居然直接被你踢昏过去,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你想当女兵,我可以帮你找找门路。” 这算什么?许三、大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说建国以后军队重新编制,女兵很少再招,就算招,也必须经过文化、背景、历练等等才能入伍。 单说高连长平时就是个人狠话少的高冷主儿,咋滴突然给人拉关系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模样不差,身段也不错,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啊! 连长,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犯大错误啊! 许三、大炮正准备苦口婆心,力挽狂澜时,就听见周燕那脆嫩嫩的声音说:“谢谢解放军叔叔的好意,我吃不了苦,不是当兵的材料,劳烦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天天吃穿不饱就够苦了,还让她去当兵,日日风吹雨晒,各种训练任务连轴似的不停歇,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高凯歌脸瞬间变黑。他还不是牢记堂姐高丽娜的话,让他多多照拂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姑娘,最好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能够在城里落户,过过好日子。这才想着让周燕去当女兵,他也好时长照顾照顾。 先前在医院里,她一个瘦小的姑娘,不但反手把那男人过肩摔,还一脚把人踹晕的那幕,实在震撼了高凯歌,他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而且反应迅速,出手灵敏果断! 高凯歌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当兵的好苗苗。就凭她那一身的蛮力,遇上实战,只需要一脚把人踢飞踹晕,连武器子弹都省了!多好!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喊他叔叔! 高凯歌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五岁!虽然经常风吹雨晒,皮肤有些干燥显老,但也没老到当她叔叔的地步吧! 一时间车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闷尴尬。 咕咚,许三、大炮一同吞了吞口水。默契的坐正坐姿,眼观鼻鼻观心的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高凯歌这个在军队里拥有“冷面阎王”的怪物迁怒。 “呵呵……”高凯歌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薄唇轻启:“停车。” 没等车里三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打开车门,而后抬起穿着军靴的右脚,对准周燕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车! “你既然那么能耐,就自个儿进铁路分局找人吧。我忙得很,恕不奉陪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军卡,周燕捂住被踹痛的屁股,跳着脚大骂:“王八羔子!一言不合你就踹老娘屁股!什么毛病!心眼儿比鸡肠还小!你还是军人咧,我看你是流氓才对!你有种别跑!我们一对一,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敢不敢踹我屁股!” “噗嗤——”开车跑路的许三、大炮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当兵的男人多少都有点痞性,时不时干些不伤军律的事儿。但是高凯歌当了十年的兵,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做这种出格又损害军誉的事情。今天难得见他吃瘪,这两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全然忘记后面坐了一只会吃人的阎王! 一人挨了个爆栗后,高凯歌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看着周燕捂住屁股,一瘸一拐追过来渐渐变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丫头片子。叫周燕是吧?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说起来,周燕一开始对高凯歌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军人都是真正的用鲜血生命捍卫国家,如何不让人尊敬! 而且高凯歌在医院还帮她解了围,又跑前跑后托人帮她打探消息,最后得知她奶奶张云兰在铁路三分局,还让她坐军卡送她过来,周燕是万分感谢的, 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小鸡肚肠,居然踹她屁股!周燕对他的好印象顿时冲刷的一干二净,在心中的黑名单上狠狠的划上一笔。 心胸狭隘,不值深交!下次遇上,一定要踹回来解气! 因为提前跟铁路三分局家属楼这边打了招呼,尽管半路被高凯歌放鸽子,周燕倒也不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空间里准备的要拿给奶奶礼物的搪瓷盆、热水瓶神马的见面礼放在褡裢里,然后一路小跑,跑到铁路三分局的家属楼。 说是家属楼,其实就是两层高的土培楼,总共二十个土楼,每层住了五户人家,房门对着一条横着的通道,上面挂满衣服,下面放满板凳空炉等等杂物。看起来格外得拥挤杂乱。 周燕先去门卫那里做了登记,然后往后手边第七号土楼的二楼走去。 通道有好几个妇女正在晾晒衣服和被褥,瞧见她乡下人的打扮,手里还拎着东西,皆停下手,好的打量她。 “姑娘你找谁?”有个热心肠的婶子见她东张西望,以为她是哪家乡下来的穷亲戚,别人不愿意接待,便主动搭话问她。 “婶儿,我找张云兰。”周燕笑了笑,“我是她的远房表妹,从乡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婶子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伸手指着通道最后那间屋子说:“张云兰就住那屋儿。” 顿就顿,又压低嗓音对周燕说:“我还以为她娘家没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个表妹啊。你咋才来,你表姐过得忒惨了!都快被她那口子,还有她那恶婆婆打死了!” 果然和年轻时候奶奶的经历一样!周燕听着心都揪了起来,跟那大婶儿道了谢,急急忙忙跑去最后一间屋儿。 刚要敲门,就见房门刷拉一下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神色狼狈的从屋里走出来。 没等周燕看清她是谁,“哗啦——”一大盆冷水从里面泼了出来。不但把那年轻女人泼了个湿透,周燕也被祸及鱼池,身上被打了个半湿。 靠!这谁啊,这么没素质!这是存心泼人啊! 周燕怒目抬头,就见一个满脸菜色,耸搭着一张老脸,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盆子,叉腰对着先前出屋的年轻女人大骂:“遭天谴的娼/妇哟!那菜团子可是留给我儿子下班回来吃的!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敢偷食儿!” 那年轻女人被她骂的肩膀一抖,低着头,声如蚊呐说:“娘,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就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哈!说得你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两天的稀粥难不成都喂狗了?!”中年妇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木盆哐当一下丢在地上,眯着一双不讨人喜的吊角眼冷声说:“你想吃饭团子?成啊!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给你吃!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周家去!爱去哪就去哪!” 好在周燕没等几分钟,原本空无一人的粮站屋外,渐渐来了许多人。都点着蜡烛或是打着手电,一开始来的是挑着大袋小包的卖家,然后再是挎着空包,或是推着自行车的买家来。 周燕见一个推自行车的男人四处东张西望,时不时对那些卖东西的人询问着什么,主动向那男人招手:“大叔,要鱼么?” 她的声音不小,虽然刻意放粗了嗓子,但周遭压低声音买卖的人都听见了,全都惊的看向她这边。 那个男人一听有鱼卖,心里也很惊,不过在黑市有鱼卖也不是啥稀罕的事儿。想着家里都快有小半月没开过荤,老婆孩子都吵着要吃肉,他手头又不缺钱,就推着自行车来到周燕面前,“你的咸鱼怎么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061 最快更新回到五零年代末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那真是谢谢姑娘你了。”女老师高兴的把早准备好的钱拿给周燕, 自己挑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装进随身带来的布袋里。然后转身对那个先前被周燕拦住的戴眼镜五十多岁的中年老师说:“高教授, 我先把鱼送回家去,要是来晚了,劳烦您帮我点下学生名。” 来这里买鱼的老师多数都有自己的住房,虽然大学里有免费的老师住宿,到底不如在自个家方便。煮个什么东西吃,被人闻见了可怎么办,只能偷偷摸摸吃了。 “去吧,早点回来。今天上午我没课, 可以帮你顶一会儿。”高教授知道那个女老师家离大学比较远, 来回最少要一个小时, 而他的家在市郊区, 来回得要三小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那女老师抱着鱼谢了又谢,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教授转头,看见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还在跟周燕讨价还价, 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吴自身家境不错, 性格也很好, 奈何摊上一个偏袒娘家的败家媳妇儿, 有啥好东西都补贴她那懒在家里等吃等喝的兄弟父母, 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的, 多余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本来高教授喊人来买鱼, 都是挑选的平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家境不错为人又靠得住的老师,没想喊这小吴的。 可一想到周燕承诺要多送他一条鱼,现在才到八月初,正是热的时候,两条鱼吃不完放着会坏,这才把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小吴有些心高气傲,明着送他,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换个方法送给他了。 从包里掏出四块钱并六两饭票给周燕,高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吴老师说:“姑娘,你先答应我帮你找到买主,就多送我一条鱼,我多给你一块钱和二两饭票,你看能不能选条大点的给我?” “没问题,教授您自个儿选吧。”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最基本的诚信。周燕爽快的把麻袋放在高教授面前,让他自个儿选。 高教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招手让小吴过来:“我看这两条个头大,我一个人拿目标太大,你帮我装一条放去你宿舍,等会儿我再到你那里拿。” 小吴和高教授相识二十多年,打小就是邻居,还是他的学生,哪会不明白高教授此举之意。登时红了眼,抱着怀里的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教授,您不必如此的,我家平时欠您的太多了……” “跟我客气啥,那几年我不在家里,你婶子和你娜妹,可都是你父母在照拂着。”说起那段往事,高教授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虽然后来小吴父母逐渐变得懒惰刻薄难以相处,可在当初,若不是他们,他老婆和女儿说不定就没了。 对于父母一直以恩挟要压榨高教授一家子的事,小吴心知肚明。他既羞愧,又无可奈何。羞愧高教授做人坦坦荡荡,有恩必报,时常满足他父母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无可奈何的事,他多年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却收效甚微,无脸面对心地善良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再看另外三个老师也买了鱼离开了,这才对周燕说:“姑娘,大学里有条件买鱼的老师不多,你这鱼又放不了多久。你把你要卖的鱼全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人买。” 一个古老大学居然只有六个老师有条件买鱼,周燕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空间可是有近两千多条鱼啊!这要卖到猴年马月! 听高教授要帮她卖鱼,周燕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在高教授震惊的目光中,她有些后悔,报一百条鱼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高教授没有细问,只是皱眉想法子。这年头能卖粮食卖鱼肉的,没点门路,你敢卖?真细究下来,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 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周燕她没有任何门路!只有一个大bug,金手指! 高教授想了想说:“这么多鱼,光我们两人不好拿,但又不能一群人扛几个麻袋暴露目标。这样吧,你和我一人拎十条,先跟我去机关单位卖,让你父母在附近等着,如果要的多,就多拿几趟。” 周燕当然没意见,能跟市里的机关单位扯上关系,这个高教授的背景不简单啊!这种有背景的人物,她得好好跟他建立好关系,万一以后遇上事儿,说不定得求人家帮忙呢。 装模作样的跑了一段路,再拎出十几条鱼出来。周燕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学门口,刚好高教授也帮那女老师点完名交接,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示意她坐上来。 周燕一见高教授的自行车,顿时一阵颤抖。那是一辆红旗牌重型自行车,前头有根横杠,既稳当又能负重。 小时候周燕的爸爸就有这样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后面的车座搭着物品,随着爸爸踩动脚踏板行驶在那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她那小小的屁股就一直在那根横杠上跳跃着。 那种堪称爆菊的酸爽感觉,周燕至今难以忘怀,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不坐前面,如果非要我坐,请垫个软垫。” 她在现在那坑爹的爸爸,一直秉持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的终极对比,从小搭她就没垫过什么东西在那横杠上,她不愿意坐,爸爸还很生气,说她吃不了苦。 为此,她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三五不时来一波的菊部按摩,直到她六岁那年妹妹出世,计划生育把那自行车抢去当罚款,她这才逃离被自行车支配的恐惧。 高教授听得好笑:“我有让你坐前面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坐前面,等于我要抱着你,那多不成体统!我是让你把鱼放横杠上,你坐后面。” 闹了乌龙,周燕脸皮有些发烫。她依言照做,却在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看这高教授正人君子的样子,她抱着他不合适吧?可是这红旗自行车跑的贼快,不抱着他的腰,她怕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高教授像是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她,“傻姑娘,揪住我的衣服,免得摔下去。” “可是您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即便不懂这个时代的中国手艺人和名牌,但是高教授这身中山装平整无褶,裁剪得体,用料光洁上乘,让人打远处就能看出这身衣服品质不凡。周燕深怕自己给人揪皱了,到时候衣服归不了原样,人家不得心疼气闷。 让人白白帮忙跑腿干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整坏人家的衣裳。那多不是人啊。 “没事儿,这衣裳是别人送的,不值几个钱儿,也就花了六十八块,弄皱了再叫他们送就是。”高教授说完,脚一蹬,自行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周燕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凌乱。六十八块……不值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一块油糖,八毛钱一斤肉,五毛钱管饱的年代。六十八块钱的巨款衣服,高教授居然说不值钱,这得多土豪,才能如此蔑视巨款金钱啊! 她真越来越好,这高教授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路风驰电掣,高教授先带周燕去了市区各个分区的公安局,然后又去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把那一百条鱼尽数卖光。 腰包鼓鼓的,周燕高兴之余,没忘记要好好答谢人家高教授忙前忙后。掏出十块钱,并五斤粮票给高教授,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钱,高教授没要,只收了粮票。听周燕要请客,他摆摆手说:“我爱人还在家里等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燕立马又说请高太太一起来。高教授摇头:“我爱人腿断了行动不便,平时吃饭,我都是在食堂打回去吃的。”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周燕立马道歉,又厚着脸皮说:“教授,我今天第一次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爹娘他们卖完鱼又去炼钢厂看我舅去了。我想给村里姐妹带点好吃的东西回去,又找不到去百货商店的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 大抵没想到周燕自来熟,如此不客气,高教授无语凝噎。罢了罢了,都帮了半天忙了,还差这一截? 载上周燕,自行车倒拐,沿着办事处街道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疾驰。 期间经过炼钢厂,赵有恒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厂门口,和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吃得正香。忽然一道疾风闪过,就见几个工人站起来,无比羡慕的看着那离去的疾风说:“大红旗呢,我啥时候也能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呢。”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是绝对的大物件儿,它不但是男人们心中的奔驰宝马,它还是有钱有权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能换个媳妇呢! 就有人笑着调侃:“我看你不是想啥时候有红旗,而是想啥时候有红肚兜衣服骑了吧?啊哈哈……” 不伤大雅的流氓玩笑话,惹得一众工人哈哈大笑,先前那人也不恼,跟着笑道:“老子就是想!你们这些光棍不也想吗!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差不多!” 男人间的玩笑话总是这样粗暴简单,赵有恒跟着笑了笑,忽然回味过来。刚才那大红旗车座后面坐的人咋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瞧着像燕丫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番外 此为防盗章  南昆市的商店要比县城一间门面儿的商店要宽敞的多, 三层高的楼, 每层有好几个柜台四周排开,上面摆着各色各样的货物,十几个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闲闲的招待前来购物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社化和炼钢的缘故, 整个商店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买东西, 周燕先到三楼利用手头卖鱼得来的布票,买了四寸深蓝色的纺织布,这是孝敬周老太太的。 然后又下二楼, 打算买两个搪瓷盆和茶盅,送给她现实的奶奶。 周燕卖鱼得了两百多块钱,外加三十三斤粮票, 一斤精细米, 两斤玉米面,四斤粗面,搭若干杂七杂八的劵类。 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周家知晓,不然会掉马甲。不过她奶奶张秀云那里不一样,现在的她跟奶奶素昧平生,买些好东西看奶奶,她也不会起疑心。 买完搪瓷盆, 周燕又在二楼转一圈, 终于看见蜂窝煤炉,还有暖水瓶。 蜂窝煤炉是绿色铁皮的, 售价十八块搭四张工业劵。这玩意儿一般人家用的少, 主要它价钱贵, 赶得上一个低层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人们宁愿四处捡柴禾烧火煮饭,也不愿意多花那些个钱买个炉子当个摆设。 因此这蜂窝煤炉不算紧俏货,那每季度每人只有两百斤定量的蜂窝煤劵也就便宜了周燕。她可是趁高教授不备,拿了好些个大鱼,换了四百斤的蜂窝煤呢! 不过现在换蜂窝煤不太方便,她没带任何运输的工具过来装蜂窝煤,凭空让蜂窝煤装进空间,肯定会让人起疑的。只能等到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排子车之内的假装运输了。 选好炉子,周燕又挑起热水瓶。这个年代的热水瓶都是机关单位用,平常人家也不是谁都有。周燕想着买个热水瓶,她半夜想喝热水方便一些,虽然价钱看着挺贵,但生活必需品,还是不能省。 货架上的热水瓶有两种,一种是铁皮红身,画了花鸟鱼兽,瓶嘴是不锈钢的高档水瓶,售价八块七毛钱,五张工业券。 另一种是竹编外壳,一拿起来瓶胆在里面吱吱呀呀的晃荡,稍不留神就会摔坏内胆的普通热水瓶,售价六块四毛钱,搭四张工业劵。 穿过来近五月,周燕喝的水都是大铁锅里现烧的,那还是周老太太照拂她,每顿做饭的时候顺手给她烧。要是放在平时,周家全家老小无论冬夏都喝冷开水,生活极其不方便。 周燕想着买个铁皮红身鱼嘴的开水瓶自己用,再买个竹编外皮儿的开水瓶给周家人用。 毕竟她是打算用舅舅送她礼物的借口拿回周家去用,买太好的,周家人又不傻。赵有恒就算再怎么心疼侄女儿,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买那看似不太需要的玩意儿。那么她买热水瓶用得钱,那来路就值得回味了。 买完日常用品,趁人不备丢进空间,周燕站在百货商店一楼,冲着早在楼下等着的高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您等我了教授,酱醋盐什么的,您帮我买到了吗?” 介于全民公社食堂制,从1958年8月,到1963年一月初,所有商店都不会供应调料品,为得就是杜绝百姓私底下煮食吃。 想偷着开火吃独食儿的周燕,自然买不到调料品,只能请高教授帮帮忙。 高教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本来是个顺手帮忙的事儿,结果被这块牛皮糖粘的生生蹉跎了他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错过饭点,他爱人在家里饿的慌。那姑娘又笑嘻嘻的把她卖鱼换的细米和玉米面拿给他,说是想在他家里搭伙儿吃个午饭。 想着他爱人向来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食儿。难得有精细米面,高教授看在它们的面子上,默默忍了周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转身找了熟人,置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调料品来。 “一样买了一些,你看够不够。”高教授把鼓鼓的袋子拎给她,瞧见她一脸欣喜,却没大大咧咧的把东西拿出来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南昆市郊区外的一座青砖瓦房里。 从外表来看,这座瓦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前后两进都是一样格局的普通旧派川南民居。 但转过前面的屋子,从一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颗四五米高的桂花树一左一右对立靠在墙角,正在繁星点点,即将开花。正中墙边有颗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上面金黄满满的柿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衬着院里一分为二,种着各种翠绿蔬菜和各色秋菊的土地,显得整个院子格外的美丽祥和。让人忍不住流连在其中,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很漂亮吧?我爱人种的。”高教授给周燕端来一杯热茶,示意她先喝着垫垫肚子,脸上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说:“她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喜欢打理花园,我便给她弄了两块地,由她折腾。” “很漂亮,高太太真厉害。”喝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铁观音,周燕由衷的赞叹。 一个腿脚不便的女人,能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果蔬菜样样都有,真是让周燕心生羡慕。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不用太大,有几间屋子够自己和家人住,还能种种花草和蔬菜,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面愉快的玩耍,那该是件多么美好愉悦的事啊。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房子不都是格子间,一家老小都挤在十几平米得狭小房间里么。高教授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堪称郊区别墅的房子,只有他和高太太两人住?这不合理啊! “那个,高教授,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这房子是您的么?”想了想,周燕还是憋不住,暗搓搓的问了问。 虽然这套房子是平房,不过格局和地段都是她喜欢得类型,附近都是田野,不远处还有个小溪流,离市中心又不算很远。既宁静,又能融合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住在这里,简直是最佳的选择。 在她舅舅说要带她来城里生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可那时候想着周老太太的好,又想着三年大饥/荒,她觉着住城里,肯定没乡下好。 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