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省见录》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宗庙谜题 宗庙谜题 我从何处来,要到哪里去?这好像是个哲学命题,也好像是个生理问题,答不出来,也不好答。 有的时候,真想“半夜擤鼻汁——乱搭(答)”,敷衍了事。如果真要有个所谓的答案,估计也是在七老八十入土盖棺人生定论的时候。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庄严而肃穆,一本而正经,读着手中的“墓志铭”。“墓志铭”就回答了一个人的全部,功过是非全囊括。是否这样,我没经历,姑妄信之。 近期,和十岁小儿,争论辩短长,答题论英雄。 一道题目,颇有意思。问:百家姓,按什么标准来编排? 有些问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年龄越大,可能病得越重,哲学家还会煞有介事地说这是犯经验主义“错误”。 小儿答曰:源自宋朝,赵姓第一。吴越国国王钱氏,当然第二;吴越国国王钱淑正妃孙氏,顺延第三;南唐国主姓李,勉为其难第四……至于其他的,则四言八句,句句押韵,无须顺序。 不是夸赞,而是感慨。遥想当年,尚无文史,何知天下。 冯姓,是父母所赐,是祖辈遗传。那,祖辈又在哪里,祖辈的祖辈更在何方 冯,有两个读音,一个是féng,用作姓氏;一个是pg,古代的时候作凭借、依靠的通假字,后来也做马奔行速度的描写。用作成语“暴虎冯河”,指的是过河不凭借工具,徒步涉水过河!那不是有勇无谋,瓜眉瓜眼? 冯姓的来历,年代久远,是一个多民族、多源流的古老姓氏。在宋版《百家姓》中列第9位,在以人口为序的中国姓氏中排名第27位,占全国人口的064。 1都不到,真不算大姓。但而今再以人口论大小,岂不浅薄,既为祖宗传承,则需认真对待。 对于冯姓出处,有三种说法: 一种是:出自姬姓,为周文王昌之后。据《元和姓纂》、《后汉书》等所载,周文王第15子毕公高后裔毕万,西周时,在晋为大夫,当时晋献公陆续功灭了许多小国,其中包括毕万的一支孙被封于冯城,其后子孙以邑为姓氏,称冯姓。史称冯氏正宗。是为河南冯氏。 一种是:出自归姓,为冯简子之后。据《世本》所载,春秋时郑国有大夫冯简子,因封邑在冯而得氏。后冯邑被晋国所夺,成为魏氏子弟长卿的封邑,长卿的后裔也称冯氏。是为河南冯氏。 还有出自其他方面的冯姓,如:出颖川者,为汉征西大将军冯异之后;出上党者,为左将军冯奉世之后;出长乐者,为宜都侯冯参之后;出京兆者,为燕王冯宏之后;出宏农者,为西魏宁州刺史冯宁之后;出河间者,为唐监察御史冯师之后。 查询典籍,有相对可靠的说法是,冯氏最初发祥于河南省荥阳地区,族人迁移较早,先秦时期就已开始迁移。至于冯姓家族名人,最早则上溯至秦代,冯家有男冯去疾,是秦始皇的丞相,因其发展,冯氏一门是秦王朝后期的重要柱石。但因进谏揭露赵高等奸臣的罪行失败而双双被下狱,后销声匿迹于历史长河中。汉代,冯姓姓氏的基本材料才得到最初步的整理,现今人们所接触的有关冯姓早期发展的资料,基本上是在这一时期成文、定性,并载入史册的。而三国以前,冯氏还有迁至今四川及湖北者。 我的家,就在巴蜀之地的下川东。”下川东“的概念,来自于巴蜀没有分家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大四川,大四川的东边也就是自然自然如此称呼。所以,要说清楚冯家的历史,也得道清说明大四川的历史,特别是张献忠杀四川人的历史。张献忠这个混世魔王,居然把一城杀得一个不剩,因此也有了今天该城没有一个本地人的说法。我的家,就在长江边上,属于下川东,在三峡大坝以前,有湍急的长江,还有巍峨的群山。从这山到那山,彼此喊声相应,但开车却要大半天。 至于冯姓名人,网上一搜,不足二十。 战国的食客冯驩、西汉的官吏冯唐、东汉的将军冯异、十六国的北燕国太祖皇帝冯跋、五代的官吏冯道、五代十国的词人冯延巳、北宋的官吏冯京、明朝的将军冯国用、明朝的文学家冯梦龙、清代的将军冯子材、太平天国的将军冯云山、民国初年的总统冯国璋,到了近现代,还有民国时期著名将领冯玉祥、著名哲学家冯友兰、中国的第一个飞行家和飞机设计师冯如、作家冯骥才、导演冯小刚,以及冯国璋的曾孙冯巩…… 对于家谱,更为详尽而准确的说法,应该叫族谱。冯姓家族是有的。 族谱的修订,发生在我小学四五年级那年,具体说不上来了。那是在冯家坝,一家族成员过大生,于是周围很远很远地方的冯姓都来了,杀猪宰羊,锣鼓喧天,甚是热闹。而且下川东有个规矩,那就是无论哪家,有事请客,总得三天三夜流水席。譬如结婚:第一天,是女方为主要酒席时间,第二天为男方主要酒席时间,第三天则是送客时间,谁家的主要酒席时间有个正式的说法叫”正酒“,”正酒“当然是最隆重而热烈的时刻,所有的宾朋要到场,就连十里八乡耍得好的乡党也要出席,夜晚招待客人,那就是放电影、唱大戏,总是要多热闹就努力去整多热闹。冯家老辈子的这个大生,是辈分老、年龄大的生日,那自然是家族的大事,务必大办特办,极尽所能热闹一番。在喝酒聊天之余,总得谈天说地拉家常,在我的父亲这个”文人“带动下,又自然会聊到族谱的修订上,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祖上传下来的辈分快用完了,本着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的态度,要给子孙们立个规矩排个辈分。 族谱的修订是个大事,我作为父亲的“秘书”做了些筛边打网的小事,拿个小本,做个记录,用杆铅笔,打个草稿,族谱这样郑重而重大的事情,最后断然是家族里最重要的人来提笔的。对我而言,我知晓了家族的过去,在群山之中,有一族人姓冯,无论多远,皆有血缘。父亲字好,做了誊写,每家一本,算是留存。丁酉年春节,回到老家,还挂念起此事,多方打听,还算找到一本,因为那是他们家的,我只能期望于复印。但终因时间不凑巧,未能如愿,只给下一年取阅留下念想。 族谱之下,还有很多分支,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总得枝繁叶茂、华盖齐天。 虽然暂时没有拿到正规的族谱,但在父亲留下的故纸堆里,还是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父亲已离开人世,留下一个小木匣子,差不多一张a4纸那么大,竖着网上抽开一个闸门,再横着抽开盖面,横竖两道凹槽下的木盒子虽然不太精致,但也足见当时木工的手艺。盒子里面,有家里解放前的地契房契,解放后这些东西一文不名,估计父亲留下这些只当是个念想。盒子里面还有解放开始上交公粮的记录,每年一张,不知是否齐全,但很有一摞。还有一张大红纸包裹的东西,面上的大红纸经久颜色不褪,但折痕密密麻麻,有些地方就快折断撕裂。小心翼翼地翻开覆盖在上面的大红纸,显露出传统粗纸的册子,醒目的父亲的笔迹,细细一看,才是祖母去世时送葬上山前念读的”祭文“,还有周年祭祀清明祭祀等场合的”飞纸“……总之,都是活着的人给死去的人的”天人对话“,既有独特体裁文章的固有格式,也有情牵梦绕的思念话语。今日一读,备感真切。 从父亲留下的”天人对话“中,可以窥见,发展到我祖父这一支,膝下三子。一子光明,一子光德,还有一子光国,泛黄的老纸“冯光明——冯丁氏,冯光德——冯胡氏,冯光国——冯聂氏”。翻越父亲留下的“祭文”、”飞纸“才发现,原来光明与光晶之后,还有一子光国,这完全偏离了我们从小建立起来的家族成员概念,因为从小就只有爷爷和幺爷爷两个,何处再来一个比幺爷爷还小的小幺爷爷。从只言片语中,隐约感觉到,那是在解放前,从家中出走,离开了长江以北的这个县,走到了长江以南的那个县。至于为什么要走,走了多久,为什么走了不回来,也都从父亲留下的记录中没有了文字。 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强烈好奇,原来故纸堆里还有一个爷爷,他走到了哪里?时间推移到现在,估计也已作古,但他有后人没? 江南和江北,是一江之隔的两个县,虽然同饮一江水,直接距离很短,但差异还是很大的。江北汉族居多,而江南则是土家族自治。在没有一桥飞架南北的那个年代,跨过来或走过去,那是相当难的。冯家本姓的那个小幺爷爷,他又是怎样跨江而去的?他去干什么?在父亲留下的信息中,只有两点信息是有用的,一是我有一个小幺爷爷,另一个是他去了江南。更为重要的是,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已经不是青勾子娃儿,是成了家的,否则不会显示“冯光国——冯聂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2江南女将 江南女将 任何一个人,都有拼爹的原始冲动;任何一个人,都有光耀门楣的基本想法……就好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充满了哲学真理,充满了人生智慧。 我估计,我的小幺爷爷,也一样,无论是愤然出家,还是追求事业,总之他出走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一句话,总是记住上半句,其他的,就模棱两可是是而非了,这就是我的记忆。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传说父母在不远游,强调不远游的重要前提是父母在,其实际是,父母在不远游,如果“游必有方”是可以考虑的,“方”就是比父母更重要的国家社稷、民族大义、事业发展,在“天地君亲师”的排行里,天地君是可以称为父母在可远游的理由的,只是游必有方要请个假。 我的小幺爷爷冯国光,是没有请假的,从忠县走到石柱县,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十年。他这个行路轨迹,三百年前有个老乡也走过。只不过,她是女的,而且更加成功,拜将封侯,成为了历史唯一女将军而彪炳千秋。。 “古今争传女状头,谁说红颜不封侯。马家妇共沈家女,曾有威名振九州。”这是清末女英雄秋瑾的诗句,而赞扬的却是明末的女英雄秦良玉。 忠县,有文字记载的历史2300多年。周朝为巴国地,秦蜀巴郡,汉置临江县,西魏设临州,唐贞观八年为纪念州人巴蔓“刎首留城“壮举,唐太宗赐名忠州,清雍正12年升为直隶州,民国二年设忠县至今,是巴文化发祥地之一和著名的历史文化古城。在长江三峡大坝修建之前,水位没有175米,水流依然湍急,下河坝游泳那是勇敢者的游戏。在船码头,趸船密密麻麻,在靠岸边石堤处,有一个石碑,不太起眼,三个小伙伴就能围合,但碑文很深刻“巴蔓子自刎处”。相传,巴蔓子为古巴国忠州(今重庆市忠县)人,是东周末期(约战国中期)的巴国将军。约公元前4世纪,巴国朐忍(今万州一带)发生内乱,时巴国国力衰弱,国君受到叛乱势力胁迫,百姓被残害。巴国将军蔓子遂以许诺酬谢楚国三城为代价,借楚兵平息内乱。事平,楚使索城,蔓子认为国家不可分裂,身为人臣不能私下割城。但不履行承诺是为无信,割掉国土是为不忠,蔓子告曰“将吾头往谢之,城不可得也。“于是自刎,以授楚使。巴蔓子以头留城、忠信两全的故事,在巴渝大地传颂。巴蔓子的故事,在《尚书》、《华阳国志》都有记载。 身为忠县人,也常为背上的“忠”字而骄傲自豪。 秦良玉是谁?对很多人而言,只知道大唐女将樊梨花,只晓得替父从军花木兰,只听说挂帅出征穆桂英,却不清楚明末女将军秦良玉。 秦良玉,也与“忠”有关,因为她身为忠县人,而后建功皇帝追谥“忠贞侯”。一个“忠”字,为巴蔓子忠孝两全的继续传承也。历朝历代修史著书,女性名人都计入《列女传》,而秦良玉是历史特例,唯一一个在二十四史中《将相列传》单独列传。从唯一上将,她还是少有的文武双全女子,唯一封喉女将军,少保加封太保兼太子太保,一品夫人,忠贞侯。 万历初年,秦良玉生于忠县,龙生龙凤生凤,她的父亲秦葵也非等闲,感知天下大事变化,研读兵书,舞剑论兵。秦良玉和她的兄弟们比较起来,那是禀赋超群,文翰得风流,兵剑谙神韵,且自叹“倘使女儿得掌兵柄,应不输平阳公主和冼夫人”。 对于她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来说,天下大事皆可儿戏,唯有身边小事须认真对待。她的认真对待,就是她的婚姻。好就好在她住长江边,与土家族的石柱就一江之隔,当北边是汉族的时候,南边还多为土司老爷。天作良缘,天下掉下好姻缘,她嫁给了江对门的石柱土司马千乘。马千乘?何许人也?土司千千万,不一定清楚,但“马革裹尸”的成语一定熟悉,那就是马千乘的祖宗仙人、汉朝的伏波将军马援。 尽管时至今日,马千乘是不是苗族嫁给他的秦良玉究竟是苗族,还是土家族,还是汉族,以及她究竟出生在忠县那个镇那个山凹凹,都还是有待考察的遗留问题。但秦良玉和马千乘的美好姻缘,以及后来的故事,都是毫无异议的。 土司,就是土皇帝,当然此话不能当着皇帝说。马千乘作为土司,秦良玉身为夫人,两口子在甜蜜生活中,也参与了政府组织的大仗小仗无数,秦良玉26岁还被明朝总督、带她出征的将军李化龙夸赞为“女中丈夫”,可见她以显露女人中的战斗机英雄本色。后来,丈夫马千乘去世,秦良玉按照土司“夫死子袭,子幼则妻袭”皇制,代替丈夫,袭任石柱宣抚史和土司之职,成为了历史少有的“女土司”。 土司者,一方土酋也。这个时候,有个土酋崛起了,他就是北方的女真酋长努尔哈赤。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秦良玉和努尔哈赤是平起平坐的,同一个时代,同样是土酋。当然,差别也是巨大的,秦良玉忠贞不二拥护朝廷,努尔哈赤却打盹做梦都想恢复大金国荣耀。成王败寇,即便成功,努尔哈赤在白山黑水间,是逃离不了公然判明的过往的。 努尔哈赤起事两年,即1618年,来了一场大的,萨尔浒大战,败退明军。东北告急,朝廷无奈,号召地方武装勤王,全国征兵援辽。想当年,明朝的军队估计长期不作战养尊处优,作战能力已经很是低下。即便起初刚用的努尔哈赤,他也很难预料他的子孙后代,八旗作战不力了建绿营,绿营战斗力降低了以来乡勇……历史轮回,有的时候,一样秦良玉立马响应号召,并且让其哥哥秦邦屏和弟弟秦民屏率精兵先行,她自己则筹马集粮,保障后勤供应。为此,朝廷授于三品官服,成为自己争取来的名副其实的“皇粮”。但是,涽河这一仗虽然打出了她亲自训练的“白杆兵”的威风,但却失去了哥哥,弟弟血拼才杀出重围。困难吓不退秦良玉,她带上儿子,再领三千精兵,从石柱出发,日夜兼程,驰援山海关的“白杆兵”……秦良玉效忠朝廷的直接战斗,还有很多,如:崇祯三年,应皇帝十万火急的勤王诏书,开赴京城,直抵宣武门退敌, 对于忠县出了个女将军,在征战岁月中,秦良玉与忠县有过交集吗?搜集历史资料发现,在“重庆之乱”时,永宁土司奢崇明假借奉召援辽的名义,率数万人马与其女婿樊龙里应外合占据了重庆,并发兵围cd,大有关门自立做皇帝的意思。由于同为土司,而且乡里乡亲隔得不远,于是奢崇明派人来与秦良玉“通好”,秦良玉二话不说,立刻处死来人。她还调兵遣将,派兵溯流西上,过重庆,抵达重庆南坪关,扼守叛军回撤之路。并且趁黑敌军没有准备,“白杆兵”突袭叛军驻守在长江、嘉陵江上的水军,尽焚其船。同时,秦良玉还分兵守忠州即今日忠县,驰报夔州官军,要其密切防范瞿塘峡天险,阻止叛军沿江东下……正是因为秦良玉调度有方,奢崇明叛军难成气候,最终失败。 秦良玉的一生,还与一个人的敌人相关,他就是张献忠。她对付张献忠,是承蒙崇祯恩宠,奉旨“专办蜀贼”。明朝末年,张献忠在四川一带起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彻头彻尾就是个土匪棒老二。他们初次打交道是崇祯七年,张献忠贼军破夔州,进而形成围攻太平的趋势。秦良玉此时已是花甲之年,但仍披甲上阵,秦良玉提兵杀去,正义之师压倒张献忠乌合之众,贼军惧怕秦良玉威名和“白杆兵”神武,仓皇逃串,川东大定。反复几次战斗,秦良玉让张献忠吃尽苦头,使其被朝廷招安。归顺后的张献忠,土匪毕竟是土匪,发了善心都是黑的,很不安分,很快归顺的张献忠联合罗汝才再次起事。此时,李自成杀进北京城,崇祯也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秦良玉还是一心为国,全力以赴打败了罗汝才的军队。本着防范为先,秦良玉进言四川官吏。哪知驻守四川的巡抚、巡按都是“猪头”,既没良策,也不虚心,错过了防守的大好时机。张献忠贼军数十万长驱直入再犯夔州,秦良玉驰援,但这一次大厦将倾一木难支,最终因寡不敌众兵败而去。夔州的失守,标志着蜀地地沦陷。张献忠相继攻克万县、重庆、cd,并在cd建立“大西”政权。张献忠虽然占有蜀地,但秦良玉的石柱地区,一直未能纳入麾下。 秦良玉杀奢崇明叛军,不为张献忠“大西”所动,只因“吾兄弟二人皆死王事,吾以一孱妇蒙国恩二十年,今不幸至此地步,怎能以残余之年以事逆贼!石柱一地有敢以从贼者,族诛之!”就在其儿子马祥麟战死襄阳消息传来时,她仍然“好!好!真吾儿!”自我安慰。 满清占据北京后,残余的南明,坚守一年有余,相继有弘光、隆武、永历数帝,秦良玉都与他们保持联络。但山长水远,年事已高,秦良玉也难再有建树。1648年7月11日老死于家中,孙子马万年将其葬于回龙山,墓碑为:明上柱国光禄大夫镇守四川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总兵官持镇东将军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忠贞侯贞素秦太君墓。 一生少有诗作的崇祯皇帝,为秦良玉做过四首诗,其中一首为“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秦良玉生于忠县,究竟什么具体地址?有史书记载,秦良玉是明神宗万历二年(公元1574年)正月初二,生于忠县城西乐天镇郊的鸣玉溪畔,山水环绕,地势雄伟,风光俊秀。 秦良玉走的那年,75岁,1647年,清顺治五年。那个时候的四川,久经战乱,特别是张献忠砍脑壳死的狂杀四川人,导致百姓十室九空,川东地方石柱除外仅仅只剩下数万人,新建立的大清朝廷不得不从湖广大规模移民。而在秦良玉的保护下,石柱成为当时川东地区远离兵乱之苦的乐土,附近丰都、忠县、梁平、万州等地民众纷纷前来避难,到清初战乱结束,石柱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近十万,这与整个川东地区人口减少形成对比。 时代变化,道德标准也有差异,但忠孝义三字,却亘久长新。秦良玉的一生,参与了平播、平奢、援辽、抗清等重大战事,她的一生就充分体现忠孝。2008年奥运火炬手服装上的”火凤凰“来源于秦良玉的御赐龙凤袍,这是对秦良玉的历史价值的当代肯定。 我的小幺爷爷,也是念私塾读过书,对于秦良玉这样的名人,相比他是知道的。只是,从族谱上看,他一出门就几十年,却难以掩饰想念他的人的内心恐惧,他是死还是活,甚至他是过了长江还是死在了江里?在我有记忆的时候,长江水流湍急,特别是雨季洪水的时候,即便套在腰间有个救生的汽车轮胎,但飞快的速度,还是生怕一不留声卷入轮船的浆里,或者飘离了岸边走到了水中央,那个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怖。 我的小幺爷爷,几十年前的命运,真是不好说的,而这一切,都是我留下这些文字的最原始的冲动,探秘本家过往,寻根朦胧家史,是以为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3地主傻儿 地主傻儿 官吏,官是官,吏是吏,绝对是两个意思,否则古人创造文字,就不会分开,而是只发明一个了。 譬如,电视台一把手调走了,去当了城管局的局长;城管局的局长调走了,去当报社总编辑…… 他们在任上都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决心,都说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谊,都豪言业绩不上去自己就下去…… 但是,有一天,开了一个会,读了一张纸,说了一通话,拍一拍屁股,不带走一丝烦恼,走了,别以为他们会就地免职、会降级处分,他们是舒舒服服平级调动。至于原单位,过去好坏,将来生死,都与他没有一毛钱关系。这就是官,这就是为官者“只唯上、不为下”的至理哲学。对于原单位剩下的,想走走不脱,想挪挪不动,因为他们的身份标签就是吏。 官吏使用,历来是朝廷大事,专门部门是吏部,办事原则是异地为官、吏不挪动。 为官者,往往给后世立下规矩,不准为官,理由就是,做官之人卑躬屈膝,俯仰由人,不是理想的生活方式。只要有钱,不做官同样有幸福的一生。 对于百姓,也自有一套学来的理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里叫“王歘歘”;萎靡不振穷酸无助,这里叫“蔫耷耷”。“王歘歘”和“蔫耷耷”常常成为这里人的口头禅,四言八句的押韵和对仗,并不是文人的专长,如:一间床,四个柱,花杆又无数,罩杆排排长,罩子细麻布,里面装两根大肥猪…… 在我的家乡,虽距离长江,恍若近距离,但如要测量,还是有上百里。在当年,地上没有车轮滚的,天上没有铁翅飞的,要远行,坐船是最好的选择。就在这样一个距离长江百里的地方,有个古宅院,门前有大池塘,后面有假山,左右有搭建起来的生活平台,具备了风水宝地全部要求,前有照,后有靠,左右山环绕,一把稳稳当当的太师椅。 这个大宅院,雕梁画栋,颇有年份。最近几年,有人准备开发成景区,此乃后话。这个大宅院,解放前住的是一家地主,地主虽然在解放那年和周围乡党打成了一片,成为了兄弟伙平起平坐,但周围的人,都晓得他家是地主,地主家的儿子还是地主,子子孙孙都用上了一个名字“地主”。 这个地方,除开地主大宅院,还有聂狗嘴、弯地坝、聂狗湾、李子湾几个村子,这些村子都是地主家佃户居住的地方,地主再有力气,他也不可能自己把所有活路儿干完。当然,地主和佃户,自己连租地都租不起的贫农,都有一个共同的娱乐的地方。距离地主大宅院五里,就是镇上,镇名叫懒板凳。虽然是镇,但房屋没有地主大宅院多,地主家的大宅院,早上起来开门,一直要忙活到晌午,才能把所有的门全部打开,午饭后不久,他就开始关门了……他就下人,但他觉得,他人生的快乐就在于这个地方,就和其他地主婆每天数钱睡觉一样,成功的感觉是一样的。 说起懒板凳,还有段故事:永丰镇因永丰场得名。永丰场俗名懒板凳。相传,因在下场口有一株古老黄葛树,一树根露在地面,像一条自然板凳,行人常在此休息而得名懒板凳;又传此场系梁、易两姓所建,以中为界,各据一端,两姓经常扯皮闹事,互不准通行,后来和好,互祝永远和睦丰收而得名永丰。 除开懒板凳,逢二五八,到镇上赶集,还有逢年过节去旁边的太阳寺烧香,十里八乡都要来,连隔壁的梁平、丰都也有香客。 解放时的地主,传到我这一代,已是第三代,地主家的孙儿天生愚钝,被小伙伴们戏弄玩耍,称他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就在最近,无论如何,今天总算开口说话了。 三月的太阳,说毒就毒了,晒在脸上,仿若针刺。 其实,昨天就不这个样。天气热得比一样哪一年都早。 也许天气的变化,来的太过突然,因此,大街小巷,有羽绒服褂身的,也有小半身掉裤两处光腿腿的。 开了几天的会,也看了几天的小说,口水暴绽的讲师,也无法抵过地主家傻儿子《尘埃落定》的魅力。两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太有福气,也太有故事。 要说《尘埃落定》,之前也看过,就连电视连续剧,也还是看过,但就在这个春天,却想看看文字。 也许,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傻瓜型的电视,闷墩性的情节,绝无文字那么博大精深,那么令人神往。带着一颗心,随着地主家的傻儿子,到了无边的草原,看到了掠过头顶的雄鹰,高原红的脸庞,傻乎乎的木纳,特别是绝色塔娜带来的冲向天顶的性的意淫…… 我是没有到过草原,也没有到过地主傻儿子的领地,那里,有神一般令人向往的辽阔。我们那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也对文字里的故事,充满对比,充满好奇。 《尘埃落定》里的傻子,是土司家的儿子。在故事里,他被叫做土司家的傻儿子,准确地说,应该是王的儿子。而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说地主家,只因为他和我们的距离不是那么遥远,或许地主随处见,但土司却不常有。 同样是地主,不同的地方,却有不一样的活法。这一刻,我想起了我身边的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地主。 我的故乡,是农村。我上推三代,也是农民。我不是说农民和农村不好,相反,我还感谢农村和农村给予我的淳朴和无边无际的自然。 《尘埃落定》的土司官寨,是修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或许,土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早在修建之前,也是看过风水的,前有照后又靠左右山环绕,恰如一把太师椅,坐上去就是王,就是稳稳当当。 这个地主,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修建大宅院之前,也是找阴阳先生看过的,因为后面有山,前面有塘,左右都环绕的树木站岗,也和土司的官寨,一样,是稳稳当当的风水搭配。 从我记忆的时候起,那已经是破四旧以后,这个大宅院还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人长了,见识多了,也才发现其中的奥妙,或许是因为这个地主大宅院在破四旧之前,就以解决穷苦大众的住宿问题给分配了下去,所以也才保留了下来。 今天,这个大宅院,占地上百亩,房屋上千间,众多的房屋外围,还有高高的城墙,城墙临近水塘的方向,大大地开了一扇门,老年人都说:那是地主家的朝门。今天,那扇门,还依然叫做朝门口。朝门的上方,是整齐的一排小窗口,与其说时窗口,不如说是枪口,因为那时地主家用来对外的架设机枪的地方。 朝门口外的那一汪水,老人都叫它塘,因为和解放后才修建的解决一个县城饮水还要发电的水库比较起来,真的叫不上什么规模。 当然,有时候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会想,或许那个地主家的祖先人在修建的时候,还没有水库的说法。傻不傻?装粮有粮库,装银有银库,都靠天吃饭,傻子才回去修个东西来装水,而且还叫水库。 朝门口的那个塘,是我小时候游乐的天堂。一到夏天,就会去游泳,和一样,去滚水,让潮热能够得以缓解。 当然,去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有淹死的,但绝对想不到是自己。 虽然是平静的水面,但不等于它就没有威风。 那一年夏天,几个小家伙,在水中嬉戏打闹,完全忽略了水面的变化,更要命的是水面的波澜。 上游来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平静的水面早已不平静,平静的水底也是暗潮涌动,涌动的暗潮最终表现成了水面的漩涡。一个家伙,真就掉进了漩涡…… 如果不是附近的人及时赶来,他也就到了地主家的祖先人那里,去稀里糊涂汇报当下的情况。 用今天的视角,那一汪水,远的地方,也有五六百米,即便短的距离也在三百米以上。地主家的塘,已不是一口只用来洗衣洗菜的塘了,而是一道护城的风水。 当然,地主家的傻儿子,有他的幸福感,有他的独特性,一个可以拼的爹,一处大得很的房,但是,和同龄的其他人比较起来,却少了很多快乐。 虽然解放几十年,但估计他家还保留了地主家的饮食习惯,一个个肥头大耳。这个傻儿子,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百多斤了。或许他继承了地主家的世界观,金钱是银行的,事业是老板的,唯独身上一百多斤肉是自己的,所以需要认真对待。他吃得好,当然长得肥,同学们打闹嬉戏,他总是当守门员,而且反应不灵敏,也总是被调戏被洞开大门;他也不能游泳,因为在没有学会之前,太胖,就意味着需要更多浮力,上天创造给每个人一样大的手板脚板,怎能浮起他那笨拙的身体。时间一长,同学们都摸索到了他的“尴尬”,于是“坏事”总是他干的,因为被抓现行的,总是他,其他作鸟兽散的早就和看热闹的混在了一起…… 终于有一天,地主家的傻儿子开口说话了,他逢人便说:“我悄悄地给你说嘛,我们屋头墙缝缝里,好多好多金元宝……“ 金元宝,在一个穷困潦倒的地方,房源几个村子都是他们家的土地,不是他家佃户,就是他家看不起的富农中农贫农,又有几家几人看过真的金元宝? “他们家真有金元宝?……” “哪晓得!” “锤子大爷知道哇。” “反正他是傻儿子,说不定是乱说呢?!” ……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话头言语传开了,地主家也有反应了,于是地主家傻儿子的话也变了,“我老汉不准说,我悄悄地给你说嘛,我们屋头墙缝缝里,好多好多金元宝……“ 地主家的傻儿子,虽然说了,但终究没有人当真,反正他是傻儿子,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总不可能为了金元宝把那么大一片地主大宅院给掀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4墙缝漏财 墙缝漏财 今天,高楼大厦,开阔马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有了媳妇忘了娘,进了城市忘了农村的猪圈房。 上推三代,人人都农民。这,一点都不假。 自从地主家的傻儿子说“屋头墙缝缝里,好多好多金元宝……”,很多人都真的认为地主家大宅院的墙缝缝里埋有好多钱了。把钱埋在地里,装在墙缝缝里,不足为奇,因为长江边的这个县,本来就偏僻交通不发达,地主家大宅院距离县城上百里,离最近的镇懒板凳也有好几里,所以票号、当铺以及后来的银行,对于这一代来说,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但是,挣回来的钱,总不可能放在客厅吧,钱财不外漏,那还是千家万户都懂的。不说解放前那个年代,就说最近几年,还有个老人家,老伴明明知道他有钱,但他就是不说,当有一天老伴把一捆竹筒当干材火烧了做饭的时候,他才大吼大叫“砍脑壳死的,我的钱啊,全在竹筒筒里头……” 这个农村,确实大山深处,而且说有好深就有好深,无底底地那么深。就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又一个大地主的大宅院。 虽然大宅院一次今天被用多用烂,或许没有一点新意,如同国际,屁股大个楼盘就叫汇啦国际、明远国际、凯旋国际、西部国际一样,听起来就傻不拉叽地,但是地主家的这个大宅院,真叫个庄园,真是个大宅院。 如果不叫大宅院,换个名字,也可以,譬如城堡、碉堡,或者叫《尘埃落定》里土司家傻儿子的房子一样叫做官寨也可以。但,我以为,叫院子更为贴切。 这家地主姓龚,暂且叫龚家院子。如果不嫌土,叫龚家大院子,也要得。无论如何,这都比龚家“国际”要洋盘得多。 龚家院子,有家谱记载,始建于清朝光绪末年,直到民国初期才建成。 姑且不说占地面积,就说其气势,也够有盐有味的。 龚家院子,也就是地主家傻儿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建之初,也是请阴阳先生看地看风水了的,因为前有照后有靠左右山环绕,如同一把太师椅,如同曾国藩、张之洞等人之祖屋,太师椅上坐,稳稳当当,巴巴适适的。 院子前有个水库,是“照”,是水,是财,是阴阳的阴。院子则是阳,一个朝门,三层院子,有上千间房屋,四合院落,花园簇拥,戏楼点缀,更有象征权力和神圣的碉楼炮眼。 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院子,但出生之后,戏楼里没有了姑娘,碉楼里耶没有了机关枪。只有张山李四王麻子以及极少数的几个本家。 后来,我也了解到,其实不是我一个是傻子,上一辈里也有一个…… 再后来,就听说了这是祖上的问题了,有认识祖上积德,我们龚家确实积怨太多留下了傻子,如果坏事做尽,生娃儿莫屁儿眼。 我才不管那么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吃了就屙,屙了又吃,如同一台造粪机,就是我们的最大的人生。 有时候也想,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天,一辈子就是几十个三百六五,把吃的饭换成米,米又堆成堆,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如同一只仓鼠,在一个巨大的粮食堆面前,吃下吃下再吃下,最后把一个粮食堆变成了一堆粪便屎,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在龚家院子,在朝门口左边,一块空地,有一口老井,水井旁边有根桑树,那里有我很多的快乐。 前头水库,是和院子里张三李四王麻子家的碎屁儿眼虫下去游泳滚澡的地方,当然,偶尔也会调戏一番不能下水滚澡但在水边淘菜洗衣的姑娘,姑娘肯定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大了,惹不起,惹了也定会有场皮肉之苦。地主家的傻儿子,总是慢上半个节拍,我们小时候这样下水游泳洗澡,偶尔戽水捉弄水边洗衣服的同龄人,但他太肥太胖,下不了水浮不起泳,后来他学会了,也差不多大男人了,再戽水捉弄人也就要挨收拾了。 长江边的农村,是要养蚕的,桑树就是蚕的主要食料。 而桑叶成熟期,桑树上会长出桑泡,鲁迅笔下叫桑椹。个小家伙,爬在树上,一人一个枝头,摘一个吃一个,直到心满意足才下来。而且很神奇的快乐是,树上的桑泡,吃了又长,吃了又长,总感觉吃不完。 儿时的时光总是飞快的,尽管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但还是有记忆深刻的时候。 在我傻傻的记忆里,有两个事情是深刻的。 一个是太阳寺探秘,一个是老房子挖出了宝。 先说太阳寺。 地主家的院子附近,有个高都山,高都山上有个庙,叫太阳寺。至今都还保存完好。 太阳寺,有个山门,山并不高,小娃娃的脚步也可轻而易举上去,所以也就深受我这样一个傻子的喜爱。山门上,有“高都山”三个大字,但我也搞不清楚,就从来没有看见“太阳寺”的字样。 后来有个作家《太阳寺考》,记载了太阳寺的来历: 在距高都山约50米处有个山包叫太阳包,包上有一礅石头,在朝东北方向的那面灰白色的石壁上,天然生就一个直径约15米大紫红色“太阳”。传说每当晴空万里,紫阳高照的时日,一到傍晚,石壁上的太阳就会自然发出光来,使过往行人不用火把而如白昼般行走。因此,高都山上的寺庙更名“太阳寺”。可惜,这墩奇石在1980年遭遇厄运,被人开山取石,运去填粪坑了。 按傻子的逻辑,至今都没有想通,那块石头会不会给粪坑的主人带来荣光还是带来厄运。 我也当然没有见到神奇的“太阳石”。 小时候,太阳寺是个小学。我有个同学,他也就是这个村小毕业的,而且后来沾上了“太阳寺“的光,混得人模狗样的。 读书多了,识字也多了,也就知道了太阳寺的一些掌故。 太阳寺始建于乾隆47年(1782年),寺院建筑主要有正殿、后殿及两旁的偏殿。正殿有三层,底层为阎罗殿,第二层为二仙殿,第三层是玉皇殿,但已在一段时期里被拆毁,其基地做了太阳村小学的操场,后殿和偏殿所围成的三合院做了校舍。 小时候的快乐是记忆深刻的,当然干的坏事也记忆经久不去。 太阳寺,偏殿两头,是吊脚楼,有飞檐翘角,有回廊阳。吊脚楼的下面,是个小小的水凼,那个时候,胯下屁股,漏出白白的屁股,拉下的便便,箜咚一声掉进水里,箜咚一声又掉进水里……在吊脚楼,拉下了开心的吊岩屎。 太阳寺所在的高都山,地型也十分奇特,环形的山崖凭借天然的石壁或石砌的围墙围合成寺寨合一的格局,石崖边的两棵黄葛树体型巨大,特别是靠山门的一棵已分出七根主干,如苍龙盘桓,似华盖蔽目。几株不知名的树干上长满了以石岩姜为主的寄生植物,更显古老苍劲。屋后是一块相对宽阔的平坝,右边的黄葛树下有一块表面平坦的巨石,许是当年寺内高僧打坐悟道之地。 不知是真是假,据说就在操场地下,还掩埋着数十尊当年拆寺建学校时的石雕神像,说不定还有民间石刻的精品呢。 小时候,太阳寺的香火是很旺盛的,附近几个县的人都要来求神拜佛。当年的太阳寺香火是很旺盛的,据说邻近的几个县的许多香客每年都会前来朝山。 很多年以后,再次回到这个曾经拉吊岩屎的地方,平古论今,箜如幽兰,站在院中,才发现登山的路实为侧门。 幸好,龚家院子的祖先人,在建龚家院子的时候,也是充分考虑了房前屋后的山山水水的。 翻阅龚家院子的族谱,也才找到了关于太阳寺的记载,当年“高都山”的大门,才是香客的出入大道。 尽管“高都山”山门左右的对联,已经和岁月仅仅镌刻在了一起,但是却清晰地写在了龚家院子的族谱中。其内容是——— 遁空门侧身进退须惕神灵咫尺常保心田 爱名山捷足登临试看气象万千系为眼界 太阳寺,是第一个记忆深刻的事情。 第二个记忆深刻的事情,就是龚家院子的壁炉里,挖出了金元宝,一箩筐一箩筐的。 龚家院子的祖先人,在修建院子的时候,肯定也是想基业长青,一代传一代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后嗣子孙却是傻子一代传了一代。 传到我这一代,龚家院子早已不是龚家的院子,而是张三李四王麻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龚姓本家的院子了。 龚家院子继承了风水的传统,前有照后有靠左右山环绕,像个太师椅,稳稳当当。 同时,龚家院子“八”字型朝门高耸宽大。大门两侧的屋檐下,各有一只陶塑彩绘的锦鲤和蟾蜍,雨水可由此排到院外,真可谓匠心独运。 我想,这就是龚家院子八字开,没理没钱莫进来,估计的意思,只有龚家祖先人才晓得。 拾级而上,步入敞亮的院坝,正对朝门的正房气势恢宏。支撑大屋的两根圆木,高大壮硕,实为罕见。门楣和两侧的木窗被饰以花草鸟兽,工艺精湛,栩栩如生。从正房回望院内,朝门的门厅飞檐翘角,工整大气。 左侧的厢房保存完整,在二楼两间卧房里各有一张精美的彩绘大床。步入回廊,院落大部分景致尽收眼底。回廊的栏杆和檐饰造型别致,做工考究,斜柱上镂空雕以龙凤麒麟等,巧夺天工,美轮美奂。遥望对面厢房,风火墙上的诗文和彩绘依稀可见。 …… 而这,都是历史,都是过去。 张三李四王麻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龚姓本家,才是龚家院子的现在。 当然,我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偶尔也会到院子正前方的两个青砖炮楼上走走,看一看龚家祖先人是怎样借此瞭望和抵御外来侵袭的。 龚家院子,是古老而神秘。 2001年,龚家院子左侧的一家住户,翻修老屋,挖开了一堵墙,现出一个壁炉,掏开壁炉的砖,蹦的一声,蹦出了一堆金元宝,金光闪闪的,…… 后来,这家人迅速来了很多人看稀奇。再后来,他上交了一箩筐一箩筐金光闪闪的金元宝,收到了表彰,戴了红花,成了最光荣的人。 但有人也说,他比地主家那个傻儿子还要傻。 我反正不知道,是他傻,还是我傻,还是我们哪个比哪个更傻。 但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也犯傻了,龚家院子的壁炉里还有不有金元宝呢?是在壁炉里,还是在张三李四王麻子或者为数不多的几个龚家本姓家的墙缝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5这个地主 龚家院子墙缝缝里挖出金元宝,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大是因为十里八乡都羡慕不已,“这个馅饼,要是掉在自己头上,那是好安逸哦”;说小,是因为“哦豁,一分钱都没有得到,上缴了……” 当然,这也出乎地主家后人的意料,地主家傻儿子”屋头墙缝缝里,好多好多金元宝……“的话语,道出了秘密,也道出了好事者的猜想。在旁人心里,恨不得把地主家大宅院全部给掀了,来个底朝天,实在不行掘地三尺,一定要挖出金元宝来。 还有人抬出那个时期,和龚家院子差不多的大地主来,如刘文彩的地主庄园,还有他们大庄园里的藏金库。 “我们这个龚家院子,即便没有刘文彩大庄园的藏金库,也肯定少不了金元宝!” “现在不就挖出金元宝了吗?!” 对龚家院子这个民国时期的大宅院,能有金元宝财富,能有藏下金元宝的离奇故事,一点都不怀疑。龚家院子位于川东地区,是刘湘早年的川东门户“防区”,后来杨森也“换防”过一段时间,在“防”与“被防”的过程中,当地地主有的苦不堪言,有的则八面玲珑占得先机。刘文彩庄园,属于川西坝子,刘湘堂五叔的公馆,留下了刘文彩的,还有刘湘的,以及刘文辉的,还有其他刘家的,公馆一大群,那更是丰富多彩,毕竟那是“民国四川第一家”的风采留存。龚家院子比较起来,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民国初年,军阀混战,张三打李四,李四打王麻子……最后都是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关起门来兄弟伙,“过去恩怨一笔勾销,还说个锤子!”龚家院子,用今天的话说,那就是清末明初聚集财富,在军阀混战时期,发展“自卫“武装,在大军阀地盘抢夺中没有归顺于谁,于是占山为王、盘坐垭口,当起了“棒老二”。龚家院子就是龚家的老巢,至于山寨和垭口,那就不计其数,只等娓娓道来了。 龚家院子大宅院的门楼,门楼上的机关枪机位,特别是机枪口周围的弹孔,至今都还清晰明了,都讲述着这些故事。同样是地主,龚家院子这个地主,和刘氏庄园那个刘文彩地主,多少还有点类似处。 刘文彩这个地主,其实应该有个更加准确的说法,叫“军阀买办”,让其当上大地主的名号,是之前小地主到后来大肆置办土地后的结果,这个人就叫刘文彩。这是一个小地主演变成大地主的故事。 他的这一家,刘氏家族,官吏辈出,权倾川康,诸多故事,赫赫有名,叫“天府豪门”,刘湘、刘文辉、刘文彩最具代表。“三军九旅十八团”说的就是出了三个军长、九个旅长、十八个团长,营长、连长就不计其数了。 刘氏庄园在大邑县的安仁镇,是一个公馆的群,最多的时候50多个,现在整修后开放的也就其中一少部分。 在安仁镇,很多老年人都说:“要说清楚刘文彩,历史渊源看祖宗,发家敛财说刘湘,这是绕不开的两个主题”。 刘文彩的爷爷,是从安徽当上门女婿到四川安仁镇的,叫刘宗贤。膝下三个儿子,大儿子刘公昌,二儿子刘公敬,三儿子刘公赞。刘湘是刘公敬的长房长孙,而刘文辉及四哥刘文彩则是刘公赞的子嗣,刘湘虽然辈分比刘文辉、刘文彩矮一辈,单比刘文辉大,而刘文彩发家敛财则全靠当军阀的弟弟刘文辉,而刘文辉的提升则与侄儿刘湘又有密切关系。 1916年,刘文辉毕业了,文凭是保定军校第二期炮科。找工作,揣着这张文凭也可以谋职天下,那个时候这张文凭还是很管用的。但一直管他学业的大哥刘文渊,还是认为有人带路路会好走,于是就带着他到cd,拜望已是川军将领、第二军局长的嫡亲堂侄刘湘。对刘湘来讲,眼前的这个幺爸,这个比他还小六岁六月的叔叔刘文辉,既有文凭,又是嫡亲,于是大用特用,着实关照,于是刘文辉官阶一路上升就是必须的了。 1920年,刘文辉开始单干,在川军中自立门户,攻占今天的宜宾即叙府,任川军第一混成旅旅长,总揽一方,军政财一起抓。有了说话腰杆都硬邦邦的军队,那管理一方不就容易得多嘛,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亲兄弟、五哥刘文彩。刘文彩也是有官的,船捐局局长、四川烟酒公卖第20分局局长。他这个官,也是很被他发挥到极致的,虽没有马识途《让子弹飞》里主人公“马牧之”所在地鹅城那样把税收收到2010年,而刘文彩在任上,从1932年开始,以“预征田赋”名义,却是实实在在直接收到了1957年了的。至于税种,刘文彩极尽脑花大开脑洞,民谣说“自古未闻屎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 刘文彩所收之钱财,飞黄腾达,怎能锦衣夜行呢,于是大修公馆,还帮弟弟刘文辉修公馆。1926年刘氏兄弟分家,刘文辉未得家产。五哥刘文彩因刘文辉发迹,于是就主动出钱出力帮弟弟刘文辉修建了公馆,赠送给他。刘文辉公馆,那比刘文彩公馆更中西合璧,步入其间,一个词“大气”,一句话“非常大气”,到今天我们还有很多人没有接触过网球,但1942年竣工的刘文辉公馆就已经有专门的网球场了。 后来,刘文辉、刘湘两叔侄打仗,史称“二刘大战”,刘文辉让出四川退守西康,刘湘成为“四川王”。对于二刘的区别,刘湘的不下王瓒绪说过“你以为刘湘又是好东西?他和刘文辉都是一根上日出来的”。话燥理端,说的是都有军阀的本性,一路货色。 刘湘一代枭雄,深层含蓄,持身谨严,与人虚与委蛇,不即不离,人称“巴壁虎”。他军阀一生,但在日本国贼面前,还是大义凛然,请缨抗战。他说“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一日誓不还乡”。他1938年积劳成疾,病逝汉口。政府追授他为陆军一级上将,并为之举行国葬,葬在蓉城。 刘文彩发财,一靠五哥,二靠自己,三靠家头的“风水墩”。 刘文彩娶了五房姨太太,其中第五房叫王玉清,生于1911年,是大邑县蔡场乡人,1937年25岁的他嫁给50岁的刘文彩,直到1949年刘文彩去世,她的夫妻生活12年,但之后却黯然居住了后半生,当制鞋工人,吃五保待遇,直到2003年离开这个世界。这个“风水墩”位于院子最后,经堂旁边,在小天井院子里,进门,左侧是间摆放祭祀用品的屋子,右侧是五姨太王玉清沐浴间,正对门的是风水墩,一块滚圆状大石头,漏出地平面一小部分。估计在刘文彩看来,风水墩漏一小部分,那么还有埋在地下的很多财可以发,最心爱的女人王玉清沐浴更衣守护风水墩,也是代表家人对它的最大的“尊重”。 那个年代,给地主家干活,也要地主看得上。看得上的,也要分很多种,常年干活的,叫长工;大春、小春才去的,叫季工;农忙被叫的,叫月工;临时搭把手的,叫日工;服侍老爷小姐的,叫佣人……端了地主家的碗,就得给人卖命地干,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地主家的饭也不是好吃的。 在安仁镇仿古街,现在都还有家馆子,打出的招牌是“刘管家”,意思是刘文彩的管家。现在的店主是“刘管家”的儿子,真假不好考证,但店主是如此陈述的:他父亲是刘文彩的生活管家,于是就做得一手好菜,刘文彩垮了,但管家受益没丢,于是就传承了下来。 和地主那个同时代的,还有个“袍哥“。“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至今都还是酒场行令言子。 “袍哥”又称哥老会,是民国时期除青帮、红帮、白莲外的第四大黑社会组织,其字面意思是天下兄弟本一家,你没有袍子川,我把我身上的脱给你。“袍哥”组织分十一牌,五牌以上是掌权的,其中一排城“总舵把子”,又叫龙头大爷,各分社、支社社长称“舵把子”,受“总舵把子”管辖。六牌以下统称“兄弟伙”,等级高点的称“拜兄”,等级低的称“拜弟”。木牌上的“社规社义”:一、同心同德同肝胆,结仁结义结金兰;二、讲仁义,讲忠孝,不准对父母忤逆,不准对拜兄弟失礼;没有不是的拜兄,只有不是的拜弟;舵把子有事,兄弟伙要打就打,要拼就拼;尊重妇女,不准串灶(勾引他人妻子发生性关系),如若串灶,抛江扑灰…… 刘文辉败退西康,刘文彩回到大邑,富贵还乡怎能锦衣夜行,于是为了再见势力,他在大邑组建了新的袍哥组织“公益协进社”。刘文彩的“公益协进社”,拥有支社、分社360多个,遍布川西坝子,号称“十万兄弟伙,一万多条枪”,势力已是相当的大。铁打的老爷流水的官,大邑每一个新来的县长上任,都要到刘文彩府上拜见“活菩萨”,不仅赔上笑脸,还要给上红包,俨然只是个“打工的”。 在民国那个时期,川东和川西,也就是蜀和渝,一方一俗,还是有区别的。川西叫袍哥,川东则习惯叫棒老二,就是杀人越货坐垭口抢劫、无恶不作但又讲义气的。龚家院子的发家,也与这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6远近香客 永丰,这是现在的名字,要在民国,那叫懒板凳。 或许是四川人喜欢闲适,如同大街小巷麻将馆林立一样,麻将声声,声声不息,天上路过的飞机也能够听见,地上经过的火车也要临时刹一脚…… 懒板凳这个名字,反映了懒懒的心态,很多地方也有懒板凳这个叫法,就是一条长板凳,或在街边边,或在阴凉凼,懒懒地,坐上一段时间,躺着打一小盹,生活的闲适也就这样,人生的惬意不过如此。 在我的印象中,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懒板凳的名字也多有耳闻。在cd以北的连山镇,一个小垭口,桦树林成片,阴凉底下,搭有很多长条的石头凳子,这个地方也叫懒板凳。 在龚家院子不远的永丰镇上,绵延千年,保留了赶场的老习惯,每逢二五八,卖簸箕筛筛的,卖猪儿羊儿的,卖家什的,买家伙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在下场口,有棵巨大的黄角树,十几个人都难以围合起来,按照树龄推算,据说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油盐柴米都要到镇上去交换,背着自己的谷子卖了买盐巴,赶着猪羊卖了换油料,远天远地来,还要回远天远地的家里去,困了累了,是想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躲烈日,是想找个长长的板凳懒懒坐上……于是黄角树下的长石头凳子,就是休憩的地方。 这个地方,也是儿童的天堂,偌大的阴凉可以躲避烈日,壮硕的枝干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巢窝,小伙伴在窝里耍上半天,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才叫生活,人大了,又愁吃又愁穿,顶多也只能算个活着。 对于大人来讲,黄角树黄角丫,黄角树下我的家!在那里,讲愁吃愁穿的烦恼,说张家长李家短,王二麻子婆娘闹绯闻……都是从休憩的懒板凳上传出。懒板凳,是比祠堂更活跃话题更开放,是比寺庙更懒散吹牛不负责任,是一个茶余饭后闲吹日白聊天的好地方。懒板凳,成了名副其实的懒人懒睡懒板凳。 在民国时期,这里好耍的,还不止一个懒板凳。和懒板凳相对应的,是镇西老寺庙,名叫太阳寺。 远望山头,俨如东方日出,遥看后山,状如罗汉朝佛。太阳寺门前的山门上,刻有“太阳古刹”,字大盈足,苍劲有力。沿着石阶而上,依次是接引殿、观音殿、韦驮亭、大雄宝殿、藏经楼等建筑啊院落。殿外,古柏参天,桢楠滴翠,白云飘逸舒卷,青山幽静朦胧。 每年观音过生、节令祭祀,家家户户提上水果香油,买上香蜡纸钱,拖儿带女,前来拜山。甚至来自忠县、梁平、石柱、丰都等地的游人香客纷至沓来,络绎不绝。那个时候,上山拜山者日以数千,香烟袅绕,梵呗高歌,祈愿众生,天下太平。 那个时候,求神拜佛,就是一场交易,求菩萨保佑升官发财,求观音给个一儿半女……成了,也就提上香油,多烧香,勤化纸,美其名曰还愿。 不过,那是大人们的世界,小孩子才不管那么多。所以,太阳寺,也是善男信女们求神拜佛的地方,也是懵懂少年嬉戏玩耍的地方。 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个特别记忆深刻的地方,那就是厕所——土话叫茅厮坎。 在川东,地无三尺平,爬坡上坎很普遍,修建道路要盘山曲形,建房也要依山而建。长江边上的石宝寨就是依山而建的代表房屋。 在长江边,在忠县下石宝镇,临江有一俯高十多丈、陡壁孤峰拔起的巨石,相传为女娲补天所遗的一尊五彩石,故称“石宝”。这块石头又形如玉印,文人骚客也因此取名“玉印山”。明朝末年,也就是和历史女将军秦良玉同一时期,这个地方一个叫谭宏的起义,自称“武陵王”,占据此处险要之地,绿林好汉喜欢“山寨王”的名号,对“山寨王”的婆娘叫“压寨夫人”,所以谭宏很喜欢这个地方,取五彩石传说的”石宝“,取绿林好汉敬仰自诩的”寨“字,合二为一自创”石宝寨“。“石宝寨”,由此而来命名。 就石宝寨得建筑,是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经清朝康熙、乾隆年间修建完善,遂成就今日的面貌。石宝寨塔楼,倚玉印山修建,依山耸势,飞檐展翼,造型奇异。从建筑的层级来看,整个建筑由寨门、寨身、阁楼组成,共12层,高56米,全系木质结构。山顶的阁楼,实际上是佣石头修建的弱小版寺庙,时间一久,就成远近闻名的古刹。石宝寨原建9层,寨顶还有个古刹天子殿,隐含“九重天”之意。顶上3层为1956年修补建筑时所建。2009年,历时3年多、耗资近1亿元人民币抢救性保护工程全面完工重新对外开放。重新亮相的新石宝寨,在巨型围堤环绕下,成为长江上一处大型江中“盆景”,享有长江“小蓬莱”的美称。 太阳寺的厕所——茅厮坎,是建在山顶靠石壁一面,木质结构,顶上盖瓦,从山脚用巨型木头撑一栋吊脚楼,人在楼平面的楼板缝粪坑蹲下,拉下一坨大便,是有一个强烈的滞后感的,然后一声闷响,清晰地告诉你,已经完成了一坨屎的使命。有恐高的,大便的过程就是一个双脚抖动不停的过程。调皮的孩子,也是一个快乐的比谁尿得久点过程。 这样的建筑和吊脚楼形式,也绝不是太阳寺一个地方的独有,在川东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这样的建筑。特别是在一处高中学校,也有这样一个吊脚楼,冬天起夜,周围黑咕隆咚,幽暗的灯光下,褪下裤子,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那简直就是又冷又恐怖的难得记忆。 当然,这样的吊脚楼特别是木楼,也不仅仅出现在厕所或者叫茅厮坎这样一个地方,在西岭雪后山景区的半山腰,上山通道上的唯一住处,是所有游客行走一天下来的唯一歇脚处,如果要继续上行,那么还是需要一个整天,如果下去,那就是来的时候那样一个整天,所以此处歇脚是最好的也是必须的选择。这里是吊脚楼,吃过晚饭,半山腰的天气会让你觉得更加寒冷,在仅有的一台电视机无法满足频道多元化选择的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独自娱乐或则会更加舒畅。夜里,深山的宁静,会让你听清楚每一声动物的声音,也有隔壁房间传来的吊脚楼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或者就是吊脚楼给予你的最美妙节奏。 木楼的建筑,或者在川东片区较为普遍,也许有时候想,在漫山遍野的树林里,找一根树木建房,或许比开一方石头烧一窑砖要简单可行得多。 还是在长江边,在“巴蔓子自刎处”上岸三无里,有一个专门纪念大诗人白居易的祠堂。 公元818年,大诗人白居易,被贬任忠州当刺史,把他的最后余热留在了这里。杜甫这个心心相惜的朋友,在“茅屋为秋风所破”的杜甫草堂出发,一直往东,还到过长江边的忠州,当然杜甫死后两年白居易才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忠州从历史轨迹上,他们两个有一个交集点。不知那个时候,白居易独饮长江边,会不会想起他的先人杜甫,是否会有同样的文人呻吟。 白居易,中国文学史上负有盛名且影响深远的唐代诗人和文学家,后人给他以“诗魔“、“诗王“称号。但是他开明的政治态度,在他的诗文中尖锐地揭露和抨击官僚的荒淫、,却是没有温润圆滑的,因而遭到打击和排斥也在情理之中,他被贬任忠州刺史,这是他的不幸,却是忠州的幸运。他在忠州任职期间,关心普通老百姓,带动忠州人民开山修路,植树种花,与民同苦乐。在忠州任职期间,他写下百多首对当时和后世都很有影响的佳作。 一首《自江州至忠州》,是这样的: 前在浔阳日,已叹宾朋寡。 忽忽抱忧怀,出门无处写。 今来转深僻,穷峡巅山下。 五月断行舟,滟堆正如马。 巴人类猿狖,矍铄满山野。 敢望见交亲?喜逢似人者。 忠州人民崇敬他,把他同刘晏、陆贽、李吉甫并称为四贤,在宋代修建了四贤阁以作纪念。明崇祯三年,忠州知州马易从敬重白居易,深知白居易在忠州为官时深受民众爱戴,遂倡议建祠祭祀,就这样,“诛茅辟,日督匠作从事,秋尽成堂三楹及醉吟阁两掖楼“,继而扩大建筑。马易从在倡建白公祠时曾期望“后之君子,从而恢拓之,与巴山蜀水共长也“。 清道光十年,扩建白公祠。现在的白公祠,将比以往任何时期都大,有的时候,大是盖过很多审美情趣的。当年白居易,自称香山主人,现在的最高峰也取名香山,以示记忆留存。 太阳寺的香火旺盛,一直持续很多年。 人与人之间,人与仙去的人之间,虽然时光流转,但心与心之间或者一颗心单相思跳动间,是通的,是可以对话的,说说话,聊聊天,说说心里的痛楚,倒倒郁闷的苦水,是会放松和解脱的。 他承载的,或许不是取得多少信任,得到多少话头言语的表白,而是给了一个机会,让对方倾吐,这一刻,或许就是好朋友的垃圾桶,什么都不用说都不用做,只需要展开胸怀,安然地接受他的倾吐。 香火旺盛的太阳寺,就是绵延多年覆盖多地,人们心灵慰藉的倾吐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7三代一校(A) 第一次吃冰淇淋,还几岁,而且那个时候,不叫冰淇淋,叫冰糕。 那个时候,卖冰棍的,挎着个木头箱子,掀开层层包裹的棉絮,才露出冷气翻腾的冰棍。 那天赶场,我和二哥上街,也不知道二哥哪来的钱,他买了两块。我剥开冰糕上的糖纸,顿时寒气袭来,送入嘴中,一股透心凉让心净飞扬,在品味第一口冰冷带来的恐惧和刺激之余,才发觉微合的嘴唇,被冰冷的感觉粘住,这是热与冷的结合,这是命中注定的佳缘…… 接下来很久,都一直渴望很快来上第二块冰糕,因为第一块实在是融化得太快,快得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尝,就已经成为过去,想抓住,想留住,想永久地定格。 以至于后来,就特别关注,就老在琢磨。按孩子的眼光,盖被子不是暖和吗,把冰棍包裹在棉絮里,不就融化了吗?当然,后来才磨叽出其中的道道,棉絮本身是不产生任何热量的,棉絮的作用,只是隔离,既可以隔离冷让睡着更暖和,也可以隔离热让冰棍保持着冷。 冰糕过去好几年,才有了纯牛奶味的雪糕。冰糕,雪糕,品尝了很多年。现在,冰淇淋品种很多,花色鲜艳,样式不少。但最想念的,最好口感的,还是冰糕、雪糕,即便现在的老冰棍、老雪糕,都难以回到那令人想念的岁月。 冰糕和雪糕的记忆,最美好东西。 人世间的美好是变化着的,一代人喜欢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十年前娶个婆娘“三转一响”,十年后有车有房都无人问津,变的是物质的丰富程度,没有变的是对物质的无尽贪欲,普通男人是最忠贞的动物一样,二十几岁喜欢十八岁的姑娘,十岁了还是喜欢十八岁的姑娘,就连七老八十岁的审美标准也还是十八岁的姑娘…… 冰糕和雪糕,是小学的最爱。上了初中,情感懵懂,对漂亮姑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有了最纯美的喜欢,后来才知道,喜欢原来是爱的前奏,但不是每一个喜欢都会发展成爱的,有的喜欢非但不会变成爱,而且还如《山楂树之恋》,永远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底。 那一年,上了高中,又换了一个学校,这是一个县一半人口才拥有资格考取的学校,录取率的超低,我们初中算好的,也才一百多个人考取了区区个。那个时候,对于如此超低的升学率,总是想起“三国”里面那句调侃的话:江东女子生得丑,百里难挑一个妞。 我不知道事与事之间的联系,在没有老人言传身教、没有老师答疑解惑的情况下,这个地叫“拔山”,读到项羽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壮士兮一去不复还”,还牵强附会,以为少不了有联系。后来查阅典籍,才翻到过这样一段,大概就是项羽做“力拔山兮气盖世”后,总爱诵读这句。据说一天战斗转移,爬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山,在盘山曲折前行中,好不容易来到忠县这块平地,回望走过的山路,展望眼前的平坦,于是又诗意大发,大声诵读起了“力拔山兮气盖世”……他这一声吼,给后人留下了“拔山”的地名。 这个是不是真实可靠,只有请项羽起来喝夜啤酒,试图再问问。 不过当年项羽回望的路,半道山腰处有个险要的地方,一条大路到这个地方突然收窄,最窄处仅够一人侧身通行,而两侧却是陡峭的石崖,石崖上零星凹处长出几株坚强生命的职务,而这左右延伸去,望不到头。这座山就这一条道,如果不走这条道,而要最终回到窄道的延伸处,往左绕要一天,往右一天半。有句话,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说的就是这条路绕起来实在是麻烦。在山路的收窄处上方,陡峭的石壁绝尘而上,顶上两块石头,大的叠下头,上头还有块小的,老远看,像只蔫耷耷的鸡。在民国时期,这个地方是个劫财越货的垭口,聚集了很多棒老二,不晓得是把过口的路人当鸡一样给剁了,还是百姓希望把这里的棒老二当鸡一样剁了,反正这里留下了个名字“剁鸡石”。 “狗日的剁鸡石”,龚家院子的老地主那一代,发家致富也跟“剁鸡石”有关。 “他们家墙缝缝的金元宝,是不是都从剁鸡石垭口当棒老二抢来的哦?” “鬼才晓得!” 这个问题,还是要把龚家院子埋在黄泥巴下面的民国先人们拉出来问问。 一个地主大宅院,一个闲扯懒板凳,一个拜山太阳寺,还有这个杀人越货必备单品的垭口剁鸡石,龚家院子的民国起家,估计是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老故事。 即便不是民国时期,距离不远的,就在拔山镇上的,拔山中学学生也是经常到此一游的。这里,一夫当关,体会一把万夫莫敌的豪迈。这里,气势雄伟,感受一下居高临下眼前一马平川的胸襟。这里,还是耍朋友谈恋爱的圣地,在此险要之地,可以彰显一个男人的伟大,表个决心立个豪言,是很有馆,感觉的。更重要的是,山脚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森林,一个蜿蜒的水库,一块打得出果子的板栗书,夏天是男生头头游野泳的地方,一年四季是恋人转山培养感情的去处。 当然,拔山中学也不只培养调皮捣蛋的学生,成才树人才是追求。 拔山中学,历史悠久,1926年建校,至今已有九十年。近百年的学校,起于1926年忠县人张序初、张化初等人在拔山镇东南三公里的朝阳寺创办了忠县私立行知中学。 朝阳寺,龚家院子外、懒板凳镇旁,不也有个太阳寺? “是的,这个寺,没有太阳寺香火旺。” “说不定就这个原因,民国期间,张序初、张化初,购买寺庙修建学校时,才用不着话费太多的钱!” 民国期间,地主也有很多种,如建立武装扩张地盘的、建校修桥做好事的、开厂搞矿专注事业的、吃喝嫖赌盲目享受的、顺着官道往上爬着迷当官的、恪守祖业努力创业的、小富即安不求上进的、孤儿寡母坚守一亩三分地的、杀人越货转型当棒老二的…… 举例,有武装的特殊型地租主,这种地租主拥有武装,兵员百人左右,由政府提供经费,任务剿土匪,维持地方治安。这种地租主极少,一县一个或几个县一个,如四川丰都县培观乡的杨鼎臣,他是民国初年的旧军人,组织过队伍参加过护法战争,他以山寨为营房,名头为“忠丰垫三县联合剿匪总司令”。 名人地租主上,他们往往是社会公众人物,社会贤达,有似延安时期所谓陕北开名绅士。他们热心于公益事业、如捐资修庙宇、道路桥梁、学校等,如忠县的张序初、张化初、沈芷人、谢锡久、杜大洲,丰都县的杜一青等人,四川大邑县、民国期间最大地主刘文采也修了个“文彩中学”。 还有事业型地租主,这种地租主很多,他们经营农工商,除了经营土地而外,还经营工业和商业。如开家庭作坊,纺纱织布、酿酒、加工粉面等或经商。 龚家院子的龚姓地主,有超大的地主大宅院,有机关枪冲锋枪的武装力量,也有小姐少爷风花雪月故事,还有一个关不住口风的后代傻儿子,但就是没有正面阳光的修路架桥搭房建校的善举好事。他和同时期忠县的张序初、张化初、沈芷人比较起来,就是地主、棒老二、杀人越货的代名词,他们家的故事,引发了我越来越强烈的兴趣。 地主,毕竟是地主,他们的善举好事,也要和他们的“地主”这个主业收入密切相关,如果主业收入降低了,那“搞起耍”的民营办学就失去了后续的血液供应了。1926年忠县人张序初、张化初等人在拔山镇东南三公里的朝阳寺,创办了忠县私立行知中学。1941年,实业家沈芷人先生捐田租400石、现金1万元与陈文宣等人,在行知中学旧址兴办忠县私立大道中学。1952年,被接管,更名为拔山中学。创办人之一的沈芷人,忠县人,1918年9月赴法国留学,这一年同去的,有很多与他成为同窗。沈芷人在留学期间,获机械学博士和化工硕士、比利时电机硕士等学位,通晓英、法、德、拉丁等4种语言。回国后,他创办重庆第一个无线电台,那个时候,重庆自己川东地区属于大军阀刘湘的“川东防区”。沈芷人后来还担任了刘湘兵工厂的总工程师,在抗日战场上,他为抗战作出了重大贡献。 这个学校,1926年起家,由一个寺庙改成了学校。时至今日,学校还完整保留了寺庙建筑期间的部分建筑,一个石制门廊,一个六角形小二楼,小二楼是学校的中心,也不知道从哪一年起,就一直是校长的办公室。院子中间,两株桂花“双规当庭”,八月一到,满园飘香,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桂花的芳香。院子两旁,是两排房子,最开始是教室,后来改成了宿舍,一间屋子可以住上一个班十人。那个时候,不知哪位好事者,眼睛咕噜咕噜盯,盯到了六角形小二楼校长办公室的楼上,清晰地放着一尊佛像,佛像还披红,显然这也是一种保护。 后来,我问过九十五岁的外公,为什么还有一尊佛像完整保留,那间六角形小二楼是什么时候建起的? 外公说:“我1942年进入到大道中学,就有了六角形小二楼,也有了二楼上披红的佛像……” 外公是1942年进入到拔山中学的,那个时候,外公没说过开设了什么课程,但whats your na、how are you……等英文会话,他发音既标准也有味,甚至没有我们现在人的川话版英语的一点点感觉。人之初,性本善……《三字经》《增广贤文》估计是外公学业的标配,但能够学英文,想必是学校老板的意思,1941年沈芷人收购原来的学校,进行新学改革,增加英文以及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外公1942年进入学校,就享受到了沈芷人的新学改革成果。 民国那个年代,能够上私立学校的,家里也不会是一贫如洗。我问过外公:“那个时候,你还很有钱嘛?!” “也不算好有钱,懒板凳镇上,除开龚家院子那个大地主,也还有小地主。” “小地主?” “是的,我的父亲,你的曾外祖父,是卖油的,做油生意,每年收菜籽,自家油坊打榨成油,卖出去,收成也不错……” “有好不错?” “比脸朝黄土背朝天好一点,主要是不看老天爷脸色……” 原来,我的外公家,也是地主,和龚家院子地主一样,只是小些。那他清楚龚家院子的民国故事? 这片土地,深情回望,孕育了生命,生长了故事,有古巴国的荣耀,后世也无愧于无愧巴国的名号。 至于我外公家的这个地主,后来旁敲侧击问过舅舅和我妈,“主要是外公没有继承好地主家的传统,疏于管理,以至于解放的时候,只剩下富农的名,而没有了地主的份……” 对此,外公也有一次反驳,“说什么地主,那和龚家院子那地主是没办法比的,我们家,顶多有个油坊,有几十亩土地,解放一来,还不是化为乌有……” 外公从拔山中学毕业,至于他回去过多少次,特别是他的同学们,他都很少说过。只是龚家院子地主家的孩子,倒还说过“你外公还是我同学呢!”后来在学校九十周年校庆,搜罗各个年级花名册,出了一本《拔山中学九十周年校友通信录》,我外公、我、我侄儿,一家三代人,都在花名册上。 我进入拔山中学,已是1990年代。那个时候,还没有扩招,大学没有,高中也没有。后来,我侄儿进入到这个学校,已经开始扩招了,一个年级就有好几十个班,加上初中,全校已有万多人,规模则已囊括我们那个时代的一山一沟一片农田,封闭式的办学也已成为开放式。 当然,开放式的“坏处”就是少了我们那个年代翻围墙的“快乐”。 我们一个班,有六十几个人,一个年级七个班。寝室有个耍朋友的,他的理论是耍朋友促进学习,因为找了一个人管住他,让他收心让他学习。而他的“学习”总是在晚自习熄灯后,他悄无声息爬起来溜出去,翻围墙在校外“刻苦用功”……当然,他也会偶尔向一个寝室的人汇报恋爱的最新进展,一天初吻满是口水,某夜碰到小馒头一下触电就缩了回来…… 在几十年前,民国期间,龚家院子地主家的傻儿子有同样的感受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7三代一校B 《旅夜书怀》有诗如下: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这首诗是杜甫写的,他晚年凄苦,在好友严武资助下,尚有秋风能破的茅屋。严武去世后,杜甫就没有了资助来源,穷困潦倒,世态凄凉,于是乘一叶小舟,看能否找到人生的归途。他从“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地方出发,途径乐山、重庆,到达我的老家忠州,即今日忠县。他感慨人生苦短,“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我难道是因为文章而著名,年老病多也就应该休官了。 没有了茅屋,如此凄苦,失去生活来源,文章写得再好,也为一日三餐发愁,这难道是应该的吗? 不,这句“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之后,不应是打句号,而该有个大大的问号,问苍生世道,问人生几何。难道为官老了病了就应该下去休息了吗?难道为官一世就不应该有点社保医保吗? 杜甫的诗,能留下忠州,也表明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有让他为诗的必要,有他诗兴大发的诱因。 这里,文,有文化的留存;武,有将军的故事;文武之间,还有大地主、实业家、棒老二、闷墩、樵脑壳构成的形形色色的江湖故事。 杜甫壮年过官,却有写流芳百世诗作的业余爱好,受用一生。 杜甫晚年潦倒,却有严武那样真心资助他的朋友,死而无憾。 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让杜甫重活一盘,他是做官还是写诗?是当好官留好财让晚年不凄苦呢,还是一心写诗留下更多后世诵读的经典?杜甫老先生,起来喝一杯,再说说这个题。我想,每活一辈子,每辈子都有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人的生命,是脆弱而短暂的。有时候,人还没有活得明白,就已经两鬓斑白,垂暮老矣。接下来,面对起一个又一个火葬场送人的情节,剩下的只是慨叹“我能否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红尘的人”。 有时候常想,如果明天就死去,今天最想做什么?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想用文字,记上几笔。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舒坦、灵魂解脱,把知道的,把记忆的留存变成了文字的留存。也是,即便明天就死去,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毕竟躯体不再,灵魂却长存。 仲夏,雨中,温泉,沁泡全身,以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思考一次人生。 温泉区里,有好几口林中的池子。天,突然雷阵雨,滴滴答答,密密麻麻。冒着雨,冲进池子,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木,围合起一方水池的清凉,密集的雨滴打在树叶,密密麻麻,还有知了的鸣叫一直不停,偶尔几声叫不出名来的虫鸣也来凑热闹…… 后来,来到一口露天的温泉池,温度有点高,下脚处热得还有点畏惧,水面升腾着水汽。慢慢地,适应了水温,全身泡在水里,甚是舒服。暗沉下来的天气,开始有了电闪和雷鸣。雨滴大颗大颗打在水面,稀稀拉拉地冒出小水柱。雨势越来越大,水面的水柱越来越密,像是跳动的音符,又像是锅里闹腾的气泡,欢快而灵动,密集而紧凑。我的身体,泡在水里是热的,甚至热得有点发烫,而肆意打在我脸上的雨滴却是凉的。一阵风过,水面飘起薄薄的水雾,我的脸上,也分不出汗水雨水还是雾气,雨水和温泉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有时候,类似的瞬间,一样的迷惘,在那一年的拔山中学有过。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寝室里谈恋爱的家伙,总是透露些我们是懂非懂又非常渴望的亲呢故事;百无聊赖的住读时光,总是渴望着一月一次在六角形小二楼前放电影的休闲生活;校内小卖部老板,两口子一胖一瘦,总是把整包的香烟打零一支支地卖给我们,培养着我们烟熏火燎的味蕾…… 还有一次,我们几个结拜的弟兄,终于决定“学好”了不抽烟了,那打拼伙买包糖吧。对,就买包糖。于是,在小卖部,开心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几只眼睛充满了期待的迫切占有的深情。出了小卖部,一个人撕,没撕开,换了一个人,还是没撕开……一个同学说,我来,他用力一拉,袋是开了,但所有的糖都撒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你傻吗,袋上有个用来撕开口? 那些时光,是快乐的。但也有件事情,至今都忘记不了。因为在我记忆的片段里,是绝无仅有的。 那是刚在高一的时候。一天下午,晚饭后,晚自习前,有一段空闲的时间,东游西逛的,争分夺秒游荡,一群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一群“粉丝”围绕左右,呼叫呐喊,场上场下脉搏同频共振。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随后是女生茫然无措的尖叫……“杀人啦,杀人啦,毛子杀人啦!” 毛子?! 我们一个寝室的得嘛! “说个锤子,还不赶紧送医院!” 在一旁的吼起来,挤进人群,地上人卷缩一团,两只手按住左边大腿,献血已经湿透裤子……毛子手足无措一脸茫然地瘫坐地上。地上那个人,我见过,来教室,给我的同桌女生递过小纸条。 慌乱中,东一双手,西一双手,搂起地上的人,就往学校医务室奔去。医务室医生,哪见过这阵仗,他本能得护开伤员按住受伤处的手,顿时一股血井喷而出,吓得医生用另一手本能地按了上去…… “赶快找车送医院……”医生命令道。 学校没有专门的救护车,一群人只能到校门外的路边拦车。那是一个简陋的时代,简陋得还不知道什么叫私家车。那也是一个单纯的时代,单纯的一个过路的拖拉机见义勇为当起了“救护车”。学校距离镇医院,还有七八里路,路也还是没有铺上柏油的泥巴机耕道,一簸一簸的像筛糠,按住受伤处的手也总是高一手低一手重一手轻一手,受伤的人红润的角色开始卡白,游动的眼珠开始呆滞……他死在了奔往生之希望的路上。 那天晚上,在寝室里,见到了毛子。毛子躲在墙角,身体被装进了那个三角形的空间,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游离闪烁,眼神充满恐惧无助,双只手一会抱住膝盖一会无意地在地上画过来划过去…… “毛子,毛子……”同学们也不知所措,第一次碰到这样大的事情,也不知怎样去说怎样去指责怎样去安慰。要是这个事情,倒回去,不发生该多好啊! ”毛子!……你跟他有啥深仇大恨?为啥子要拿刀儿去捅人家?” “莫得!……”毛子也直摇头,满是悔恨,茫然无措,多么渴望刚才那一刻都是假的。 那一年,我们才高一。所有的学生,都是从其他镇考取进来的,这个学校是长江以北最好的学校,因此长江以北的后乡,一个镇也才那么光头上的虱子数逗数得清楚的几个人进来。说深仇大恨,真的说不清。 毛子,和被捅的同学,各为一个镇来的,来学校之前他们是不认识的。 刚入校那学期,毛子的床位在我地下,高低两个床位,是那个时候学校的标配。我还记得刚入校那会,他的床头又很多小说,古龙的、金庸的、梁羽生的,他还偶尔看点四川袍哥的小说,挂在嘴上的尽是“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的土话。说实话,那个时候,同学们还不懂什么叫袍哥,但他却把那一带的袍哥解释得清清楚楚,棒老二,拿根棒棒,坐在垭口,抢劫路人,见色起意,无恶不作……“但袍哥,就不一样了,袍哥是有组织的,是讲江湖道义的,该抢的抢,不该抢的,碰就不碰”。毛子,还讲龚家院子地主,说懒板凳的聚义堂,讲剁鸡石的棒老二,他的嘴巴里,绘声绘色,像是用嘴巴在写一本民国时期的江湖故事。 他沉迷在小说的世界,宿舍楼道的点灯下,他熬夜看小说,被老师逮过,老说说他睡不着正好,那就去操场跑二十圈。惩罚后,他就改变策略,在床上打游击了。偶尔起夜,上下要经过他的床位,他偶尔会友好地打声招呼,我也会回他一句“还没睡啊?”。知道,他躲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看他的武侠小说。 那个时候,同学们爱借他的小说,借的时间久了,他就说:“信不信老子捅死你!”那个时候,同学们都以为他是看小说多了,一句小说世界的口头禅,没想到,今天他的这句话居然变成真的了。 “那你为什么要捅他?” “我喜欢她,但他龟儿子居然给她送纸条儿!……”哦,他说的她,以及另外一个他给她送纸条儿的她,就是我的那位同桌,小乖小乖,梳个小芳辫子,衣着时髦,和同学们的朴实比较起来,她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 哎……原来这样。在一声声叹息声中,他的他,他们的她,故事的主角。 上晚自习了,同桌来了,我问她:“你知道他死了吗?” “知道。” “那你不去看看他?” “我又不认识他!……” 晚自习上了一会,一辆拉着警笛的汽车,由远及近,把毛子从校治安室带走了。 我问她:“你知道他被带走了吗?” “知道。” “那你不去看看他?” “我又不认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8猫狗无常 猫狗无常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或许,狗不这样看,它的朋友,说不定是另外一条狗。 猫,也有九命,但唯一心。 原来,动物的寿命,特别是熟悉动物的寿命,因宰杀基本死于非命,其结果就是迷惑了我们对它的自然寿命的了解。建川博物馆里有头“猪坚强”,大地震不死,“坚强”出了名,活到了现在,阳寿快十年。虽然体重超标三多多斤,而且眉毛也已老得花白,但仍然健康壮硕行动有力。 “猪坚强”,早就走出了被宰杀的命运,已经迈过一年一杀的命运轮回。猪,到底能活多久?查阅得知,原来猪的自然寿命是三十六到三十八岁。猪,吃了睡,睡了长,哈儿有哈福,懒猪命还长。“猪坚强”之外,大多数猪,真只是个“猪”,还没活明白春夏秋冬怎么回事,就已经走到了“猪生”断头台,毕竟一年出肥被宰,和三十多年的自然寿命比较起来,实在是太短太短。 那个时候,龚家院子虽然早已不是地主家的院子,解放后,大宅院用摸签的方式,也已经分给了贫下中农。原来的地主家,只留下了角落上几间偏房居住。虽然主人发生了变化,居住的人更多了,成分更杂了,但大宅院依旧是大宅院,雕梁画栋没有变,一砖一瓦没有变,朝门上的机枪口都没有变。留着岁月弹痕的机枪口,依旧敞开,过去盯的是偷懒的长工和过往的嫌犯,现在只是小孩子嬉戏玩耍的地方,偶尔还有他们口头哒哒哒的声响传出。 大宅院里依然养狗,各家各户都养狗。放学回家,惊动一条狗,往往就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狗叫。最为恐怖的是,有一条狗追尾随,也往往跟上了一大群。那个时候,上学和放学,总是拿跟长长的木棍,而且好几个人一起路过,好互相壮壮小胆儿。要是在民国,路过的人,敢拿木棍?地主家的恶狗,早就扑出来,跑得飞快。这个时候,你还不能有半点反抗,地主家的狗命,可比人命贵重多了。 放学回家,一起耍的几个屁吧虫般的小孩各自回家。刚刚分手,家里的中华田园犬“黄二”就会摇起尾巴,老远赶来,不时嘴里还汪汪汪。自家的狗,和别人家的狗,特别是地主家的狗,是截然不一样的…… 知道,这是在打招呼,是狗予人的欢迎词。 抱着狗的脖子,狗的头趴在肩膀,摇一摇,摆一摆,算是亲热。 照例,还是端出土灶灶孔里的饭。 读书在镇上,回家八里地,盘山崎岖的山路,对于腿短身矮的小学生来说,确实也算够呛。 所以,每每放学回家,母亲照例就在中午的饭里,腾挪出一碗半碗来,放在土灶的灶孔里,用午饭灶灰的余温,保持饭碗不至于太凉。 要是放在早饭与午饭之间,间餐这顿就叫“过午”。但半下午放学回家的这顿加餐,我却不知道叫什么。 但有个事情是一定的,那就是跟狗分而食之,我一瓢它一瓢,共同享受这难得的间餐。 老爸一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从地里回来的,但他这天却早早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大棍子,还有一扎麻绳…… “儿子,回来了?”,老爸照例用他的口吻,与我这个儿子打着招呼。 他突然转身过来,看着我和“黄二”,若有所思,我看了一眼他,他就走开了去。 老爸突然出来给我说:“儿子,今天给黄二多吃点吧……” “啊?”这是为什么呢?我不吃,全部给“黄二”。 我没有理会,还是你一口我一口,和“黄二”按规矩按频率按顺序分食着半碗美食。 “黄二”,是条狗,是土狗。 它是我从一个亲戚家抱回来的,那个时候还是一条小狗,短短的,毛茸茸的,差不多只有一筷子长。 经过几年,现在长长长壮了,半跳,它的头就和我差不多高。 个头在变,但毛色没变,一直就是黄黄的,所以家里人都叫他“黄二”。 “黄二”,吃了我给它的美食,它围着我转圈圈,还不停地摇尾巴,好像对我表示感谢。 “吃完了?” “吃完了就去耍!” “把黄二吆到屋里来。” “你自己出去……” 老爸有一句没一句,没头没脑的,神神叨叨地说着。 我一个屁吧虫娃儿,吃完饭就找其他屁吧虫娃二耍去。 没走多远,汪汪地叫。 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没有太多理会。 步子向前,汪汪汪地越紧凑。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黄二”怎么了? 我折返回家,“黄二”还在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爸爸,爸爸……” 老爸关着门,“黄二”还是叫个不停,而且好像和老爸在争抢或者搏斗。 “爸爸,开门。爸爸,开门……” …… 老爸推开门。 “黄二”的四个脚捆住了,就是老爸拿回来的那根麻绳。 “怎么了?怎么了?” “黄二”蜷缩一堆,看我回来,停住了汪汪的叫声,眼睛闪着,噙着泪水,顿了一会儿又汪汪汪地叫起来。 这不是申述,而是请求救命。我也懂起了老爸拿回的麻绳和大棒子。 “爸爸,不。爸爸,不……” 我这个时候才看见了老爸的眼,他更沮丧,眼睛不是含着泪,而是热泪流了两行。 …… 老爸说,这也没办法。从镇到村到队,家家户户都在灭狗。灭狗是因为狂犬病,狗多了怕失去控制。老爸的大棍子和麻绳也是从别人家借的,别人家刚灭完狗。 那天,老妈回家,和老爸一样,两眼都含着泪。她以前先回家的老爸灭了狗,但我和老爸最终没有那么干,得知这样老妈的颜色才有阴转晴,有了笑容。 “黄二”很争气,在检查的那段时间,它躲在家里角落的柴垛里,从来不叫声,有了家里人,也用更加密集的摇尾代笔了叫声。“黄二”保住了命,我们一家也留住了一个亲密的“伙伴”。 我家的狗灭成功,但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狗,却没有这样“幸运”。 头发很久没理了,头顶的豆腐干已经长得没型了,周围一圈也如这个季节的春草,遮盖了荒芜的土地。一觉醒来,我泪眼婆娑,仿佛老爸的眼泪挂在了我的脸上。 地主家的傻儿子,和我是同学,在同学们面前,他是傻,但在我看来,他顶多叫笨拙,或者行为不为人所理解。 和一起同学的,还有个小女孩,圆圆的脸庞,在泥巴尘土满天飞的那个年代,她的衣服总是整洁得出奇,以至于脸都儿、手板儿,都是白白净净的。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是喜欢她的,她的粉丝,包括我,也包括地主家的傻儿子。于是,在那个懵懂的年代,不能表达,更不能说“我爱你”,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就转化成为默默无闻的行动。 当然,有人的行动是直接体现为“她喜欢”,有人的行动却表现为“她厌恶”。 放学了,打扫教室的卫生,总是按小组排序的。轮次到她小组的时候,除开小组的成员,总是会涌现不少的“活雷锋”,有人洒水,有人抹窗,有人扫地……而“活雷锋”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听到她慢吞吞的“谢谢”二字。 冬天有一天,很少结冰的水面,在出奇的寒冷下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她对这一自然现象“哇”一声,于是有个人“献殷情”,不畏惧寒冷,敲开冰面,用手从水里捞了冰块,放到了她课桌上……她折身回来的时候,融化的水打湿了课本,送给了他一句“讨厌”。还更有甚者,有人在草丛里寻得一张蛇蜕下的皮,以为是个稀罕玩意儿,于是小心翼翼捡来,放进了她的书包,当然吓得她魂飞魄散,“哇”的一声还打断了老师的上课。 地主家的傻儿子,给我说:“狗日的,捉弄人!” 他的“愤慨”之后,估计他冥思苦想,想帮帮她“解脱”那些烦人的“殷情”。 这天放学,打扫完卫生,她的书包不见了。翻遍了课桌,翻遍了所有的课桌,教室的每一个地方,旮旮角角,都没有。和她一道打扫卫生的人,都发动起来了,结果悻悻而散。她是最失落了,没有了斜挎在肩的书包,回家还不能写作业……可想而知,她这晚是被父母怎么“收拾”的,打仗的兵居然把枪都耍丢了。、 第二天一早,她在她妈妈的责骂中,来到了学校。老师中断了早自习,气汹汹地清算起了这起严重的“恶作剧”,要求“作案者”立刻马上站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地主家的傻儿子,最后终究没有经受住老师的“强大攻势”,他站起来主动“交代”了问题,他从教室窗户的竖条被遮住的部位,拉出了书包带子,然后提起书包,收了上来……他“交代”原由:“有人老师往她书包放冰块、放蛇皮,把书包藏起来,是想保护它……” “地主家的傻儿子!”她妈妈瓮声瓮气地扔下一句话,走了。 后来,我和她同桌,聊天的时候,聊起这次“难忘”的故事,我说“他真的是想保护你的……” “保护?我们一个院子,但从不不和他一起耍。” “为什么?” “地主家的傻儿子!” 多年以后,她成为了别人的新娘。那些年,一起献过殷情一起使过小坏的“情人”,都没有缘分把她娶回家的,只把这些心动的瞬间留在心底,当成最美好的回忆。她说:”这,或许就叫有缘无份吧!”那什么是缘?什么是分?原来缘分,还可以分开解读。地主家的傻儿子,估计也没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9历史页岩 历史页岩 历史,就是一本书,一页一页,一本一本,记录下动人瞬间。 读书睿智,读史明鉴,阅读历史典籍,就好像跨步,从一个油盐柴米的当下世界,进入到霓裳飘逸的古人世界,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风情万种,如有兴趣,还可以肆意选择,去叫醒一位故人古人,让他的思想跳动,活灵活现地给你讲述他的故事。 历史这本书,是纸做的,也历来也不仅仅是纸做的。百年以前,我们在中药铺发现了甲骨文,记录它的就是动物的甲骨,后来也有铭刻文字的金鼎,现在,电子书、语音书,品种门类,极大丰富。书上,有字,有图,还有留白的想象,表现形式,千奇百怪,武瞾皇帝的无字石碑、仙剑武侠的神奇天书……在龚家院子地主所在故乡、长江边上这个小城,还有一处珍藏千年历史洋洋洒洒的“大地天书”。这本”大地天书“,用黄沙瓦砾和无尽岁月写成。 龚家院子的这个地主,在民国期间发财,是与“大地天书”有关。他能够有一个小作坊小地主,视野从小山坳走到大江大河大城市,发展成为修碉楼建宅院组织私人武装,是拜“大地天书”所赐,是重要时间重要地点的重要转折。 一方一俗,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龚家院子地主所在的地方,已走出了四川盆地的中心,早已没有了川西坝子的肥沃,耸立的高山和深陷的江河,都显示着这里已经是盘地的盆沿。 一个地方也有特殊的地方方言,在龚家院子这一带,土话的标准说法叫“言子”。男女老少,口头挂的,自然说的,一口一个言子,这一切都耳濡目染,不需要培训。譬如说,手杆长白毛——说你硬是个老手哦、坐了十年的高烟囱——说你屁股儿硬是黑瞪了…… 龚家院子地主,很早就开始做生意,祖上留下的几亩水田,他守财是守住了地,而且还开了个油坊,专门给乡里乡亲榨油,他自己也赚上几个铜板。后来,他当起了行商,上门收油菜籽,回来榨油,然后请背二,送出去卖了,做起了生意,土老财地主当起了行商生意人。他算是个精明的家伙,而且能在土匪、棒老二、军阀间穿梭,手杆不长白毛,不是老手那是走不远的。当然,时间干久了,在高烟囱上烤屁股的时间长了,他也就屁股儿黑瞪了,吃得开,抹得转,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儿啦。 龚家院子,在长江以北,懒板凳镇旁边还相去里,算是穷乡僻壤之地。从交通道路来讲,在公路不发达的那个时候,水路的长江,那就是最好的出行方式。不靠天不靠地就靠中间有空气,龚家舍得一身刮,流汗下功夫,走出去,找门道,在两百多里地以外的甘井镇找到了发财的道道儿。 据他后人说,地主的这个消息,也是听棒老二说的。一次外出,在剁鸡石垭口,棒老二坐垭口收水财,凡是过路的,都务必留下买路钱,然后才通过。地主隔得远远地,偷看棒老二正在搜身一个八角皱帽子土老肥的财,棒老二搜了一阵,没有太大收获,把收到手里的几个铜板颠一颠地,怒目呵斥,“你龟儿子地,操得撇,身上钱都莫得几个……戴个八角皱,就当有钱人。你这个样子,还不如去当背二,人家背盐的背二都要比你有钱!” …… 背二都要比你这个地主富? 地主,靠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土地,租给佃户种,自己收租子,几辈人都是这么干的,所有地主都是这么干的,你棒老二居然说,还有比这个地主更有搞头的营生,背盐还能挣快钱? 背二,是背个背篼,下些苦力,使些莽劲,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辛酸钱。怎么可能背二包包头揣的钱比地主还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刺激了听众的神经。龚家院子的地主,叫随行的跟班,去假装没听懂,打听一下,”怎么可能哦,什么苦力,比地主斗还洋盘?” 棒棒老二:“甘井镇中坝盐厂背盐,吃票子得很,挣钱得很……” “我老大,不放人,要不然,我早就去了!”另一个棒老二,以为不相信,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对于地主来说,关键信息听到了,就够了:甘井镇、中坝、背盐、当背二…… 背兜,是装运东西的主要工具,背在背上,走路累了,借助打杵,撑在背兜底下,平路都可以休息。背篼,就是川东人的土话,类似的土话还很多,如吵架、闹架叫拌筋、扯筋,打架还叫打锤、角孽,遇事不硬朗叫拉稀,黄昏叫擦黑,正餐前吃点小餐叫打尖,午饭前吃点小餐叫过午儿,半夜深更吃点小餐叫宵夜、腰台,做事眉飞色舞过分自吹叫腰不到台……所以,给背背兜下苦力赚钱的人叫背二,专门抬石头维系生活的叫抬二。 龚家院子,是远近闻名,算得上号的地主,那也不差钱,把常年在家干活儿的长工,喊去当背二,就当忙闲结合,换个工种;或者把那些在家来临时赚钱打短工的临工,叫上,给一样临工的工钱,给自己当背二,还是可行的;实在不行了,打个招聘,三条腿的鸟不好找,两只脚的人到处都是……地主哪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地主回到家里,说干就干,组织了二十多人青壮劳力,带上了干粮,请了一根滑杆自己坐,就浩浩荡荡出发去甘井镇的中坝背盐了。 两百华里路,而且山路,蜿蜒曲折,地主哪出过这么远的门,还是一边走一边问,差不多十来天后,终于走到了甘井镇的中坝。 这里是个盐厂。 见有人来当背二,把煮出来的盐,从熬盐的锅里背到存储的库房,终于有人来干活儿,盐厂的管家高兴,在兵荒马乱的时间,找人都很难,哪还有壮劳力来当背二。管家就给地主吹牛吹上了,他说,我们古蜀国,很早就产盐,据说在春秋战国时期,李冰父子在蜀国来治水,无意中发现了地底下还有盐卤水,于是就打出了蜀中的第一口井“广都盐井”。巴蜀,是个盆地,就像盆盆儿装水,水总是有限的,巴蜀地区的盐卤水开采到处开花,晓得的地方就有自贡的自流井、遂宁的卓筒井,以及我们这个中坝盐井…… 这个背兜背盐的地方,叫甘井镇,一条河流叫甘井河,河流流过,取盐卤水的盐厂就在河边。青山绿水间,一大口盐井井架矗立,拔地而起,甚是挺拔。河流的水声,和盐厂的号子声,和着拍,对着韵,很容易让地主忘却了一路走来的艰辛,他也忘记了兵荒马乱的岁月,毕竟在此,自己顶多算二十来个背二的“小头目”,所以连杀人越货坐垭口的棒老二也不怕。地主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轻松与自在。 背二们背盐,地主聊天喝茶,和盐厂管家有说不完的咸菜萝卜故事。转眼一个冬就过去,他一结账,空闹闹的口袋装得满满的银元。收获确实多,地主想“感谢棒老二,感谢那个提供发财信息的棒老二”。 地主带人回到龚家院子,把钱存进秘密的地方,他还“论功行赏”,给了一起出去的背二们发了过年钱。这一年春节,地主家锅里的油珠珠满锅转,连一起去背盐的背二里,也有几家品上了梦寐以求的油珠珠。这一点,是给龚家院子当长工的后代告诉我的。 龚地主说过,在四川,要背盐,要么走甘井,要么走燊海井。甘井在忠县,燊海井最安逸,因为卤水多,自己流,像大地乳牛的奶水,源源不断,千年不绝。 忠县的甘井,作为老产盐的地方,历史也是非常也悠久的。1950年代开始考古的甘井中坝遗址。说中坝,就是在甘井两岸台地,河水冲刷数千年,历史沉淀堆积,形成了一座面积超过七千平方米的孤岛,当地人称他是河中间的“中坝”。就在这个“中坝”上,装载了中华文化五千年的历史,一层一层,一页一页,这本东西最长350米、南北最宽约140米、总面积五万平方米、厚度达125米的巨大“天书”上,留下了20万件文物,翻开书页上面的“尘土”,依次是清、明、宋、唐、南朝、汉、秦、战国、春秋、西周、商、夏、新时期时代的“历史篇章”,这部历史沉淀下的“大地天书”,就像是《二十四史》一样的“通史”,专家说“国内绝无仅有,世界极其罕见”。这部“大地天书”,何人所写?何人在读?专家说,这是我国目前唯一经过正式考古发掘的最早、延续时间最长的盐业生产类遗址,填补了我国考古发掘遗址类的空白。也就是说,这个“中坝”,可能是最早的古代研读,是早期盐业生产的基地。 当然,后面作为遗址进行发掘和开发的中坝盐厂,龚家院子的地主就不清楚了。他的后人,如果能记住先人们创业有段和中坝盐厂分不开,那过年过节烧纸鸣炮的时候,应该轻言细语说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0县长驾到 县长驾到 龚家院子的地主,自从到甘井镇中坝盐厂背盐,就赚了钱,回家过年,兴奋不已,请演大戏,在里外的懒板凳镇上最好的馆子,包下席桌,请他圈子的兄弟伙,吃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这件事,他的后人也摆龙门阵的时候摆过,说最重要的是,给家里带来的观念转折,过去视线只盯到一亩三分地的产量,现在却可以有了组织背二当包工头赚钱的可能,真正的实现的单一经营向两条腿走路的转化。而且实践证明,后来的修大宅院的钱,也来自于这一刻的转折。 组织背二背盐,地主又不亲自上,他的任务就是看好自己的人管好自己的钱,除此之外的,就是端杯清茶,和中坝盐厂的那个管家吹牛聊天瞎日白。 用地主的话说:“那个管家,太会日白了”。 地主晓得官员的那些事儿,就是管家给他说道。狗有狗路,猫有猫道,官员也有自己特有的生活模式。 官员讲品,也是管家告诉地主的。 管家把过静过脉的精髓,竹筒倒豆子,都给地主说了:“和官员打交道,得先看清楚官员的品”。 品,就是官员的级别,文气冲天的文绉绉地呢叫“官品”,是区分官员地位高低的等级。这个体系是魏的皇帝老大发明的,后来晋又补充完善,把官员等级分成了九品,从上到下,一品至九品,地方蛆蚂蛋小的就是九品了。北魏更细化了,每品各分正、从,共十八品,四品以下各品又各分上、下阶,共三十阶。唐、宋文职同北魏,武职三品起分上、下阶。元、明、清文武官皆分九品,各有正、从而无上、下阶之分。 区别职官等级的制度。到了明朝,朱元璋这个泥脚杆当皇帝后,觉得麻烦,既沿袭前代规定,但又加以简化,最高为一品,最低为九品,每品又分正从二级,共分十八级。清朝,作为满族入关,祖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就照抄照搬了朱元璋“同学”的“课堂作业”了。 自古以来,百姓就没有几个有文化的,有文化的都去科举了,既然去当官了,也就不叫百姓了。电影电视剧里,经常在城门外看公告,围了一堆人,但只等一个人来读。为什么?因为围起来的人,都不识字,都是“吃瓜群众”,也就不能看懂墙上布告的具体内容了。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县太爷即县令是官,叫七品芝麻官。至于比县太爷级别还低的从七品、正八品、从八品、正九品、从九品,那就是比芝麻还小的灰灰沫沫,就不是官了。七品芝麻官,就已经饱含浓浓的贬义,那比他还低的,就完全没被打上眼了。 地主,在组织背二背盐赚钱的同时,还在盐厂管家那里知晓了官场规矩,这为他后来和官员打交道,是奠定了知识基础的。否则,一问三不知,知己不知彼,那就多了无聊无聊无成果了。 在为官上,有个电影叫《让子弹飞》,又这样一个搞笑的情节: 男问:信不信,老子隔斗衣服,都让你有快感? 女答:当然不信三! 男怒:那不信,还不赶快给老子脱衣服…… 这个男人,明明想脱人家衣服,还转弯抹角说了段言子,这种习惯,也是龚家院子地主的习惯。因为一方一俗,电影和龚家院子地主,说的就是一个地方,差不多的习俗。 龚家院子地主,说土话,吹牛聊天摆龙门阵,叫“日白”、“日个白”。其实《让子弹飞》,究竟写的哪个时代说的是哪个县,要说个撑撑展展,其实就是龚家院子地主那个时代那个地方那些人物的事。 后来,龚家院子的后人,就说过这样的话,“你信与不信,我家先人摆龙门阵的详情,都还要仔细和精彩得多”。 《让子弹飞》电影,大家都懂三,不扯谎俩白耽搁时间,主要的核心的内容是“铁打的老爷,流水的官”。 《让子弹飞》的故事是:民国末年,鸟人当政,屁人掌权,贪腐遍地,民不聊生。马邦德,花了银子,捐了官,坐着火车,吃着火锅,走马上任……结果半路遇到土匪张牧之。张牧之,是土匪,是棒老二的升级版。龚家院子地主,打听到背盐可以赚钱的关键信息,还只是坐垭口搜个身收点过往买路钱的小蝼蝼棒老二。土匪在那个地方,要么不下手,下山就见红,无论是地主,还是平头老百姓,都是非常虚火的。 马邦德,花了银子,捐了官,坐着火车,吃着火锅,走马上任……本来一场幸福的为官故事,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哪晓得,张牧之,他龟儿子半路杀出来,老远放枪,搞翻火车,滚下河沟,淹死了县长。 马牧之,这一次,没按《操作手册》办事,本来是想干票抢劫,结果却惹出了一场人命。 但一想,锤子大爷认得到你马帮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走马上任,准确的是“换马上任”,当“县长”去。土匪帮老二张牧之决定一试,估计是这样想的:反正他们龟儿子土农民,瓜木嘻嘻,神经戳戳,虽在大江边,但也没见几个大世面,又有几个鸟人进过县城看过县长?见过县长的人里头,又有几个见过脸上是长麻子还是颈项有刀疤的新县长?老子不说,马脚不漏,莫毬得几个卵人晓得…… 但,和县长的师爷、婆娘,得有事先说妥,先说断,后不乱,手手清,不扯筋。于是,一场杀人越货的深仇大恨,经过马牧之一“运作”,就成了打伙求财的“战略合作”。 师爷,老子给你说撑妥,这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其他哪个龟儿子晓得了,老子戳你胩档、睡你婆娘,让你龟儿子不得好死! “跟哪个干都是干,跟谁他妈不都是当跟班儿做下人,好,就这样,按恁个办”,师爷爽快,他也不是他妈个什么好鸟。 于是,手一抬,屈个身,请…… 土匪,帮老二,杀了县长,走马上任当官去了…… 这就是《让子弹飞》的故事开头。《让子弹飞》的原著作者马识途,2016年103岁高寿,如今踀着拐棍,还健步行走,还能读书看报,站立写字,耳聪目明,刚健益壮。 《让子弹飞》在马识途的原著里,不叫《让子弹飞》,而是叫《盗官记》,说的是少城公园鹤鸣茶楼,可以买官卖官,这头买来那头卖,还有个屁人等斗在。在众多买官卖官故事中,就有了土匪帮老二盗官的后续荒唐故事啦…… 这个《盗官记》故事不长,文字不多,但文字远远比葛优、姜文的电影好看。《盗官记》被收入进马识途的《夜谭十记》短篇小说集,成为马识途文学作品中的经典。 了解他,得说说他的家人。 他的父亲马和琼,字玉之,在《盗官记》即《让子弹飞》中,有死鬼县长马邦德和土匪帮老二张牧之,估计名字就来源于其父亲。他父亲也算是个人物儿,在出生地当过县议员、县参议长,后来跟随四川军阀、四川省主席刘湘,先后在大邑、洪雅等地当过六任县长。耳濡目染,马识途能把官场故事写得精彩,估计他老汉也给他日了不少白。 马玉之当官的时候,有个世交好友,也有段手下秘书的经历,叫罗宇涵。马家和罗家,同在一个县,一个住在石宝寨镇,一个在官坝镇。两家世代友好,是世交。罗的子女中,有两个是很牛的,一个是罗广斌,杨振宁的学生,作家,《烈火中永生》、《红岩》都是他的代表作;另一个就是罗广斌的胞弟罗广文。罗家两兄弟的情况和马家子女的两兄弟情况有些类似,马识途是作家,他哥哥马士弘,在罗广文手下任职,1949年12月随罗广文的兵团在郫县起义,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马士弘在2014年即103岁时出版回忆录,叫《百岁追忆》。马士弘2916年5月8日仙逝,享年105岁。 《百岁追忆》记录如下: 我的家乡在四川忠县石宝乡坪山坝上坝。 家族原籍为湖北麻城,明朝末年移民填川,祖辈沿着长江西行,一直来到忠州石宝寨所属的坪山坝,见到这儿前临长江,背负大山,坝长约五华里,为长江多年泥沙冲积而成,土地肥沃,适宜耕作,是一块务农的好地方,于是定居下来,世代相传,日渐发展,沿着山脚建了很多房子,连檐相接,逐渐形成一条半边街,聚族而居。 族人分地耕种,尤其以出产红甘蔗著称。红甘蔗是我们这儿的最佳特产,甜脆味纯,能当水果吃。每一年,祖辈们都要背红甘蔗到附近场镇销售。因冬季是水果淡季,甘蔗很好销售,获利不小,于是坝上土地大多种上红甘蔗,族人生活也不同程度地接近小康。 祖传种植的红甘蔗也有一个弱点,就是易生虫和矮小。我父亲见到这种情景,和家乡老农一起研究防治虫害的药物,研究如何培育生长粗壮的良种,改进更重技术,提高产量。又研究改良靠山边坡地土质,使红甘蔗长得又高又粗壮,少虫眼,质量更甜脆,产量逐年增加,在我家乡更加普遍地发展起来。为谋更大利益,我父亲又组织族农雇大木船装运出川,过三峡远销宜昌、沙市等地,获利更大。民国成立后七八年内,我坪山坝乡情们已是衣食无庾了。 不过,我小的时候正处在乱世,四川出现了很多土匪,家乡也发生过许多奇奇怪怪得事情。我读小学时,就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任县长来忠县报到,马上就要到县城了,却不慎从船上栽到水里,尸首很快就漂走了。欢迎仪式已经开始,鞭炮就点燃了,这种情况下,县长秘书决定冒充县长,而县长夫人也点头同意了。那时候父亲在县里当议长,假县长还来我家拜会,我也见到过。好几个月后,有人举报,假县长被撤职查处,关了起来,县长夫人也带着娃娃离开了。这件事,县里家喻户晓,我也告诉过五弟马识途。他后来写到《夜谭十记》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是那个时代的真事,只不过做了艺术加工了。《让子弹飞》里面铲除恶霸黄三爷的事情,也是有故事原型的。 有故事,有原型,有出处,《让子弹飞》原来是在忠县飞,在石宝寨飞。作为那个时代的地主,龚家院子的地主,是知晓这个情况的,而且传给后人的故事,更丰富更具体。因为在龚家院子地主看来,即便在那个时候,那也是个天大的笑话,居然花钱买县长,兴奋过头半路就血本无归了,被人捡个便宜当了县长但“好运”不长又很快下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1今古文人 今古文人 人杰地灵,还是地灵人杰,类似蛋和鸡的问题,不便说,也不好说。 我的外公,和我是校友,我们一家三代,都在这个中学读书。 我读书的人生目标,父母早就定了,说“你要是像外公一样,去拔山中学就好了……”。于是,这一个阶段的目标就这样定下了。 当然,这样的意识,在家族成员之间是具有传染性的。我的侄儿,他的目标,我姐姐也很早就给他定下了,说“你要是像你外公和舅舅一样,去拔山中学就好了……” 一家三代,一个学校,亲情之外,还是校友,特别是合影在一家五世同堂的照片里,还是不多见的。 外公那个时候,书法好,方块字,周吴郑王,像油印的,要是龙飞凤舞,写字就像画画了。小时候,他还说几句英语,在我说英语之前,他的英语,就和我所有听不懂的话一样,划归一样的类别:听不懂。当然,现在好多了,胎教也英语了,一相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外公的英语,还是民国期间在拔山中学学的,一个偏远山区,距离最近的交通要道长江还有一百多里地的山旮旮,能听到学到并开口说英语,而且还是那个时代,想来真不容易。 耳濡目染,外公就树立了一个读书好、好读书的高大威猛形象。对于书的渴求,是传承的。当然,这样的情况,好像是纵向的,横向的龚家院子地主家,以及懒板凳镇上的其他人家,情况就不一样,地主家的傻儿子生的儿子也不见得聪明得多,他在我们心目中,就是吃了就睡、睡了就长,如同心宽体胖的猪一样。 小时候,上学前,是基本没书的,就算上学了两年,也算是学校课本,根本没有接触过课外书。课外书,究竟和课本书有什么两样,那如同天上的星星月亮一样神奇。那个时候,嬉戏游玩累了,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趴在外公的腿上,看他满脸皱纹的脸部嬉笑苦闷,胡子八叉的嘴巴一开一合,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小学二年级那年,情况有了改变,外公的故事也有了竞争的对象“小人书”。一天,老爸不知从哪里搞回了一本课外书,而且是彩色的,比刚开始出现的同学们拿来炫耀的小人书高级洋盘多了。课外书,比小人书大,比课本书短,不规则趣味形状,让我感受到了书,原来居然可以如此另类,它的特别之处,也让我充满了骄傲,自豪。那几天,走路都是轻快的,嘴巴不自主合不拢的,比小伙伴们的优越感,是至今都忘却不了的。 这本课外书,名字叫“孟二先生”,是“孟二先生”还是“梦二先生”,记不清了。 但故事梗概,还依稀记得:村里人,打粮晒谷,都在一块地坝。那个时候,没有天气预报,算命先生也不能算计老天的阴晴圆缺、喜怒哀乐、天晴落雨,于是只有靠天吃饭、看天晒粮。一天,这个孟二(或梦二)买回一张挂历,历书上一朵大白菜,大白菜上一根大蚜虫……他买回家挂在墙上。后来,一天他发现那根明明在上面的大蚜虫,怎么躲到了大白菜的下面,而且这天午后狂风暴雨,地坝的粮食,来不及收拾,全被打湿了。接连几天,他发现了规律,要是晴天,大蚜虫一早就趴在大白菜上面,要是雨天,他就早早地躲到下面去了。于是,大蚜虫躲到下面了,他就会提醒同在一块地坝晒粮的乡亲,乡亲笑他“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下雨,你是瞌睡没睡醒,打胡乱说吧”;要是一早大蚜虫晒到了大白菜上面,即便天气阴暗,他还是坚持摊开晒粮食,乡亲们还是笑他“脑壳是昏的,胡乱说,没正形,不靠谱”……接下来,好几天,乡亲觉得他说得对,慢慢就信了,他这幅画就成了村里的“天气预报”,再也不看天晒粮了。 这本书,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快乐,地主家傻儿子的孩子,我们同学,他那个时候,钱多书多,喊我去参观他家,结果一大木箱子的小人书,说“你想看哪本取哪本!”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的耿直,也正说明了他需求的急切:“不过,有个条件,把你那个彩色的‘白菜蚜虫’,借给我看看”。 后来,看的小人书多了,也就慢慢地降低了兴奋程度。直到到了五年级,换了一位语文老师,女的,姓李,又大大地刺激了对书籍的兴趣。 李老师,长头发,在背后一扎,不梳辫子,也不披发,但非常好看。对于语文的喜欢,也有对语文老师的喜欢,这或许就是最早的爱屋及乌,最纯粹的好感喜欢。 他对语文课的授课,从来不带书,上课也不允许同学们开书,她要求大家全心全意地听她讲故事,后来差不多结束了,他才翻开书本,说点生字、分个段落、总结个中心思想。他的这种上课方法,地主家的孙子,一直以为是听天书,他说,老师的思绪满天飞,但他的思绪飞着飞着,就飞出了老师的手板心,飞远了…… 她赐给同学们语文的巨大兴趣。同学们之前觉得最为困难的作文,在他的教授之下,也变得轻松和容易起来。之前,《一件好人好事》的作文,总是千篇一律的帮老奶奶挑水,现在变成了挑水、推车、搬米、看门、晒谷、割麦,丰富多彩了,她教会的不只是作文,而是让同学们明白了什么叫“好人好事”;考试了,同学们莫名其妙地紧张,她来后,他不批改考试卷子了,总是让同学们互换,原来在笑话别人错误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学习…… 李老师,她还常常和我们探讨家乡的热爱,她说,家乡出了两个文人,一个马识途,石宝镇的;一个罗广斌,官坝镇的。她说:“作为家乡人,我是看他们的书成长的,看着他们行云流水的文字,有种昂扬向上的文学力量。这就是一个好的文章,应有的力度……” 地主家的后代,一天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李老师,真不应该留这里教书”。 “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这是民国一个大名鼎鼎先生独特教学方法。如果李老师,不在山旮旮的地方,或许拥有更广阔的天地,站得高,才看得远。后来明白“站得高看得远”这句话,也为地主家后代那句“真不应该留在这里”由衷地佩服,明白的时候,我也知道,地主家傻儿子,不傻。 对于家乡出的两位作家,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特别的关注,也有特别的亲切。当可以有机会去阅读他们的文字的时候,也真为他们的文字折服。 杜甫在这里留下了“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的诗句,白居易也有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白居易在忠州勤政爱民,宽刑减税,与州民在“东坡”这个地方开荒种田,栽花植树,留下了《东坡种花》“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诗句,还有《步东坡》“朝上东坡步,夕上东坡步。东坡何所爱,爱此新成树。”的诗句,以及《别东坡花树》“何处殷勤重回首东坡桃李新种成。”的诗句……以至于很多年后,一个叫苏东坡的人,读到这些诗句,产生了缘分感,1059年已双双考中进士的苏轼、苏辙,随父亲苏洵,取道长江赴京都汴京,船过忠州时,一家人决定下船到忠州一游,并在忠州写下了数首诗章,如《望夫台》:“山头孤石远亭亭,江转船回石似屏。可怜千古长如昨,船去船来自不停。浩浩长江赴沧海,纷纷过客似浮萍。谁能坐待山月出,照见寒影空伶俜。”很多年后,苏东坡仍对忠州恋恋不忘,写下了“最忆东坡红烂漫,野桃山杏水林檎”的名句。 今天的文人,古代的文人,今天的忠县,那时的忠州,一片土地,隔空对话。以滔滔长江为证,以巍峨雄山为证,都是刻骨而长留心底的。 龙是我们的图腾,当然有的图腾是狼、熊、狮、鹫。于是,有人说,在有些人眼中,龙是凶狠的动物,为避免误读,我们应该换个图腾。拿着别人的眼光,说自己不是,难道祖祖辈辈都活错了。 我们生活在别人的眼光中,我们太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而且形成了一种价值判断标准,美其名曰“名”。名,就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我们的名,我们的利,没我们的生命价值,我们活着的意义,好像都与这个名有关。我们却很少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内心考虑,我们需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怎样才不虚度自己的青春年华……我们为别人太多、为自己太少,龚家院子地主的后人,能够说出“真不应该留在这里”的话语,说明他是不一样的境界的。他的话,让我想去更多地了解地主家的“传承”,他们一代传一代,为什么就有着和我们家千方百计去一个学校读书不一样的传承呢? 同样的案例,就是工作。我们工作的目的是为了挣钱,挣钱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工作的目的是为了挣到更多的钱。难道地主家就不一样?即便祖祖辈辈几代人被认为是傻儿? 朱元璋,灭元建明。当上洪武皇帝后,御林大军,明目繁多,如孝陵卫、锦衣卫……锦衣卫,直面皇帝,佩绣春刀,特务政治,后因悖法,专横跋扈,废除此制,永不再用。但其后世,重启此制,且为更盛,谁又知道,此点原由,助推灭亡。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其对应的,莫非是“优等生死于优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2将匪混混 将匪混混 有些事情,很难有严格的区分的,即便是区分严格,但也有随时变化的可能。 懒板凳镇上的“姜二”,就是这样的人。他姓姜,排行老二,性格脾气倔强,他爸他妈叫他“犟二”,犟拐拐、犟歪歪,他想搞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时间一长,我也不清楚大家是叫他“姜二”还是“犟二”,反正发音就这么一回事,幸好是说不是写,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较真弄得那么清楚。 姜二,离我家不远,他大十多岁。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跟在后头,他人高马大,算个成年人了。但他又和其他成年人差别很大,因为他很潇洒,从不下地干活,睡觉睡到太阳划屁股,迎着朝阳,吃过早饭,就慢吞吞乐悠悠地闲逛去了。用今天的话说,其实他是投错娘胎生错地方,要是在城里,给他一个鸟笼子,一把摇蒲扇,吹着口哨,顺街溜达,那才是真的闲人。 那个时候,懒板凳镇上,已经有了电影院,平时当礼堂,赶场放电影。刚开始的时候,我在那里看过两场电影。《一双绣花鞋》,放的是个水淹的淹死鬼……以至于看电影时候,很是害怕,但还是有很浓烈的好奇感,于是后来麻起胆子看了真的淹死鬼,是个女的,长发散落,趴着的姿势,漂浮在水面,头发随着水波,一漾一漾的,岸上的人泅水过去扯着衣角轻轻一带,就拉倒了岸边,他看也不看就一溜烟跑了,想必是害怕极了。淹死鬼被拉上岸的时候,脸色卡白,白得真像电影里化妆的鬼,几缕头发还散乱遮蔽着令人恐怖的脸。可怕的是情况还在变化,最多几十秒,脸色慢慢变化,变得深沉,直到和旁边的泥巴一个颜色。 还有一部电影,是姜二带去看的。那个时候,他是电影院的常客,检票的是他哥们儿,一来二去,使个眼神,里面电影开始序幕了,姜二就走前边,我跟在他后边,就顺着墙壁,不用买票溜进去了。这场电影,印象也很深刻,看到是《鹰爪铁布衫》,一堆人叮叮咚咚打了半天,难分胜负,一人闪现,使出鹰爪,掏出心肺,鲜血喷射,继续鹰爪,倒地一片,他威武高大,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抓心抓肺,鲜血淋漓,甚是恐怖。电影结束时,场内有人喊叫“掉啦钱包”,但姜二没管这些,说带我去看个更恐怖的。一边是害怕,一边是好奇,左右难选时,哪怕有个外力轻轻一碰,天平就会发生偏差。于是,又屁颠屁颠跟着他,去看了一场工地事故,头被用于磙牙的石磙压破,成为一滩,周围模糊一片。姜二说“那是脑花”。 姜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带我“见识”什么叫恐怖。电影后离场时的吵闹,后来听说,跟他有关。他“二只手”特别发达,身手敏捷,所过之处,空空如也。于是,他成了大家熟知的“二只手”大家忌惮的“摸包客”。但他从来没被抓住,所以关于他的故事,人们也只有在背后指指点点、提前戒备。也因为这一点,后来我家里人就不允许再和他一起去看电影了。 如果说,这一阶段,姜二还只是个混混,那么后来,他就升级当“土匪”了。 虽然姜二“生不逢时”,没有了袍哥的土壤和阳光,但是只要给他点颜色,他就会开个染坊。之前说了,“二只手”作为他自己的“轻工业”,是从来没有被逮到过的,说明他周旋的技巧和办法,是自成体系有一套的。 起初,他的“轻工业”是单兵作战,后来,结识的同行多了,竞争激了,也就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积累矛盾的时候当当“和事佬”,业务开拓的时候当当“总策划”,要在民国时期,他就是袍哥炮姐的“舵把子”。他站出来了,他胜任了,据说他人多的时候,有是好几十个人的。比“老子的队伍,才开张,七八个人来,十来杆枪”,还是要多一点的。他身体力行,也有了“舵把子”的风范,“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说话算数,成了他“舵把子”说一不二的权威。 江湖上的事情,旁人是不清楚的。但是,他这种袍哥的气质,确实到处体现的。 他年纪大了,也没有自由恋爱,他的袍哥袍姐里头,有不有他相好的,这个问题,天不知道地不知道,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大当婚女大当嫁,姜二的婚事,成了他爸他妈的心病。在老实巴交的他爸他妈心里,找个婆娘把他管住,就免得惹是生非了。相亲了无数次,就是没成功。 但他的“轻工业”名声,也不是没有人知道的,要管住他,那不母老虎上轿,才能一物降一物?他爸他妈想,娶进门的媳妇,上不管天,下不管地,就管中间的生殖器,让姜二在男女问题上,不要乱来也行。但是,即便这样,也还是不容易的。 一天,他吃过饭,还是迎着朝阳,慢悠悠地,准备溜达上街了,对他而言,上班的地点,不在地里,不在田里,而在赶场天的懒板凳里。他爸叫住他:“姜二,王大麻子家的闺女今天来相亲,你就不要东走西走了,还是留在屋头,看一下嘛!” 这个时候,是上工的时候,左邻右舍,就在附近。他爸的话,附近的人是都听见了。 他爸在期待,看热闹的邻居也在期待,不知期待什么,反正就在等一个结果一样,放下手中的事情,静静地等待慢吞吞的他慢慢吞地答。 他说:“你看了就是……” “我看,但是要你喜欢啊!” “你喜欢,我就喜欢!” …… “你喜欢,我就喜欢!”“你喜欢,我就喜欢!”……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儿子的媳妇,老子去相亲,这叫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公公给儿媳妇床头“爬灰”留伏笔?难道姜二他爸有这个胆量,居然还是个“烧火棍”?两爷子的关系,难道还要进一步? 姜二,毕竟是姜二。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不为别人的评论而活着。别人的眼光,他不在意,不在乎,他当碗宽面,还陪着一起笑话。 要是其他人,就不一定这样了。一般人,生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太在乎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而且形成了一种价值判断标准,美其名曰“名”。名,就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君子重名节,小人看名义。我们的名,我们的利,就是没有我们自己生命价值的位置,我们活着意义的考虑,更为甚者,对于自己的考虑,好像从来都漠不关心。很少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内心考虑,需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怎样才不虚度自己的青春年华……我们为别人太多、为自己太少,这或许就是我们价值观和姜二价值观的截然不同。 姜二特立独行。 但姜二即便特立独行,他也不会孤立于世界而存在。他的这个“舵把子”,跟他干的袍哥袍姐,也有竞争对手的,特别严重的一次,两个团伙,还差点儿发生了严重的“火并”。 懒板凳镇的“袍哥袍姐”在姜二的带领下,和隔壁镇的一帮地痞二杆子,约好在长江边。沙滩上,两边人马,相对而立,老大站前头,袍哥袍姐地痞二杆子们,分别站在老大后头,虽然没有穿着同样的深色衣服,但每个人手里提的寒光闪闪的西瓜刀,还是非常吓人的…… 这个阵仗,两边都像发了毛的鸡公,翅膀张开,毛发蓬松,颈子长伸,眼睛一动不动,我的眼里只有你。要是动手,一场混战,不砍两个摆起,真还说不清楚。 这个时候,对方老大后面,站出来了一个女的,提个西瓜刀,大声翁气地叫道:“姜二,你他妈是男人,有不有本事听老娘说句话?” 你一个女人,我姜二难道还虚火你不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敢不敢我们两个单挑?” “你?”姜二不屑,“好男不跟女斗!” “管我是不是女人,我们两个把刀丢了,赤手空拳,徒手格斗,谁先倒地,谁是熊包!” …… 还没等姜二发话,女人又说:“要是我输了,我们的地盘你们占;要是你输了,你给老子滚出烂板凳!”他说完转身看了看他的老大,他老大没说话,默许了。 姜二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兄弟,有几个人点了点头,想,群架的目的,无非就是占地盘,现在既然有个女人代表老大出战,还不用西瓜刀砍人,既不死也不伤,而且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不去试验一盘儿?! 懒板凳镇的,一个袍哥喊道:“隔壁子老大,作数不?” “我们兄弟平等,谁说的,都作数!”对方老大估计想法也一样的。 于是,姜二和对方的女人,一对一,站在了中间。那天的结果就不说了,姜二丢脸羞死人了。他很久都不准提起。但是,他还是觉得赚了,因为他把单挑的那个女人娶回家当媳妇了,而且还给他生两个儿子。有了婆娘,有了娃儿,他们两个也就“归隐江湖”不问世事了。 再后来一天赶场,一个“二只手”得逞摸到了一个钱包,但被旁边一个人看到了,吼“偷钱了偷钱了”。这个“二只手”见露馅,气急败坏,丢下钱包,掏出小刀,迅速向旁边这人刺去……幸好姜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上去,抓住小偷,夺下了手中的刀。看到的人都说,“姜二变好了,姜二变好了……”他见义勇为,好事一传,越来越多的人忘了他的过去,记住“姜二变好了”。 他说:“小时候是混混,后来混账当了土匪,现在我要学好变好当将军……”将军不容易当上,但他倒是经常给他儿子讲起忠县出的将军的故事,远的有女将军秦良玉,近的将军就多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3干爹亲娘 干爹亲娘 生儿生女,自有天命。有人生不出儿子,就收个干儿子。有人生了个儿子,还想有个女儿,于是就收个干女儿。 这个世界,就有了干爹干妈干儿干女。既然是干的,本自不必当真,但是,有时,不当真还不得行。 这家,三代单传,一直想有个“带把的”传宗接代。头一胎,生了个女,接着生,还是女,接着,接着,还接着,直到第八胎,都还是女。 逼歪怪尿桶,人穷怪祖坟。是不是你屋头风水不好哦?龚家院子风水好,傻不啦叽还不去借点? 说借就借,他们出门去找龚家院子。 龚家院子是有风水的,民国时期的修建者,龚家的先人,也就是那个老地主,很早“得道”,就懂得“前有照,后有靠,左右山环绕”,状如“太师椅”,一定好风水。 后人发达,官运亨通,财运滚滚,那是祖先人的坟埋得好。埋得好,就是风水好,祖先人躺在那个地方,视线要从山坳走,不能有遮挡。如果祖坟上冒青烟,那后人发大财,说不定升大官,顺当得不要不要的。 这家找到龚家院子的地主后人,也就是地主的直接传人、地主的儿子。“我们打个亲家吧?” “我们?就你和我?我成份不好,你不怕?”他说的是实情,因为这个“地主”皮皮,披在身上,便宜没有,倒吃尽了苦头。 这家人三顾地主门,推脱不过,说“那好吧”。 生讲风水,死还是要讲风水。但一方一俗,是有区别的。 龚家院子地主,有个兄弟,民国有年去过南方,回来了就给大哥说,南方有些地方的风水观念完全不一样,“我们讲生死不同穴,但人家不一样,死人坟地的地方,反而才是风水好的地方,阴阳相调,相生相克,和谐共处”。 地主哥哥说:“搞笑,啥意思?死人看得起的地方,就风水好,那就去修个房子一起住?我看,还不如修个房子,死了埋里头方便”,地主没听,自有主张,找阴阳先生看了又看,反复琢磨,才破土动工。 看风水,讲八字。人稟天地之气而生,故能通天地而御万物,而人的先天命运,就是所谓的八字。八字又称四柱,是一个人出生的年份、月份、日份、時辰“四柱”的天干地支,加起来八个字,简称为生辰八字。八字相生,那就是好姻缘。如果八字相克,那就断然不能在一起,即便两个人激情满怀。 八字不合,或八字太硬,得找相生相融的八字来化解,如收干儿收干女,如拜干爹拜干娘。有的地方,春节后,集中一个时间,要收的要拜的,都按这个时间到集中到地点,看上水就拉住谁,避免都有第一眼感觉了,找个阴阳先生算一个,八字合拍,那就算完成了收或拜的过程。现在,美其名曰“拉保保节”。 大山里的生活,本来就很平淡。即便龚家院子大一些,但地主的房子自从分给贫下中农很多户后,小家小户,隔离开来,也就平淡很多。公鸡最勤恳,按时打鸣,按时催更。可怜啊,睡梦中的人,摸着黑,起了床,挑水生火。要是碰上夏忙秋收,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或许会在月亮底下劳作,还互相打趣:“耶,你昨晚又野欢了……” “你才野欢,我们两口子一起的。”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你婆娘的床上,就会挤个张三李四王麻子了”。 对于收干儿干女的原因,有的是图个什么家庭热闹,有的是进门图个养儿养女的新鲜,还有的则是去填补八字不足祛病消灾的。 杀猪匠的女拜弹花匠为爹,弹花匠的儿拜赤脚医生为妈,赤脚医生的儿拜大队会计为父,大队会计的女拜教书先生为娘,一个村的人,相互牵连,彼此关系。 后来,这家人也找了阴阳先生算了一挂,说“打亲家不行,还得去他家收个干儿子”,原因是家里阴气太重、八字太大,需要找个地主家后代的更大八字来“压一压”。怎么办,他又只得上门求人,“我收你家儿子当干儿子吧?” “我家儿子?我家成分不好,进你家,不怕你家闺女们都嫁不出去?” “都什么年代了,还封建那些?” “那好嘛。”其实,地主家,这次勉强答应,也是有自己“私心”的。 对于拜记干爹这件事,不同人家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一个屋檐一家人,理解也还是有差别。地主家的这个后代,按辈份该叫地主家的孙子,众人都说傻,说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遗传,对于他妈来说,她嫁给民国时期那个地主的儿子,嫁去的时候,他们家早就不是了地主,作为旁观者,她是清楚大家的想法的,她是充分理解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叫他们“地主家的傻儿子,那是因为风水轮流转,过去你们家风光洋盘,有地有宅院,现在时代不同了,泥鳅黄鳝扯一样长了,就活该你地主家倒霉了,但没田没地倒霉不够,你们家还有几间偏房有两块薄地,要让你们倒霉,那就只有说你们家祖坟没埋好,活该倒霉,后代都是傻儿子……但实际傻不傻呢,排除体态臃肿动作笨拙,就说脑袋瓜子精明圆滑,老子不傻,儿子也不傻。 但地主家的儿子就不一样了,作为地主家的第一代傻儿子,因为一个“傻”字,受尽了白眼,作为父亲,不能让家族的后人也成“傻儿子”。所以,拜记别人门下,有两个爹来两个妈,受欺负的可能性总要减轻一些。 大山里的人勤劳惯了,也朴实惯了。每天不劳动,心里痒痒的,来个客人,主人不往桌上端个十碗八碗的,那就不叫热情,那样的宴席就不叫宴席。很多人家都说,龚家院子地主家来客,也是有干盘席桌的,没有“干盘”席也不叫席,瓜子、花生、糖果,无论如何是要有的,上了三盘五碟瓜子花生糖果干盘子,才有下酒的菜,才有闹的酒。实在不行,来盘花生米,加上酒,也是花生米下酒,说出去,也是热热闹闹喝了”花酒“的。 五岁那年,龚家院子地主家的后人,也就我那个同学、地主家的孙子,被人收为干儿子。他第一次上门,到干爹家吃饭,桌上没有“干盘”。一出门,就说“吃得一点都不好”。 “为啥呀?” “‘干盘’都没有。” 旁人走远才说,“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哄不了的。 当干儿子,也不是好玩的。干爹家走了人,还得披麻戴孝磕头作揖,当起真儿子。 13岁那年,地主家的孙子,就给人当了盘真“儿子”。这家奶奶,临死前,使劲眯开眼,断断续续地说:“好啊,好啊,该来的都来了,我也没有白活了……”这个傻儿子,还是一出门就说,“怎么算上我了,管我什么事!” 于是,儿子干爹家的事情,就是自己家的事情。既然认了这么亲家,那就把干爹家的事情干好,其重要性甚至超过自己家。儿子干爹家的奶奶走了,那就是自己“亲妈”走了,牵马缀蹬,房前屋后,怎么少了自己的身影,也包括儿子的身影。地主家的儿子,帮忙去了。 人走了,盖棺定论,歌功颂德,总得有篇祭文。“祭文还是叫他来做?”大家都知道,龚家院子地主家,民国时期读书识字见多识广,在写祭文读祭文上,是有基础的。 干爹说,“那当然,那当然”。 这么一说,地主家的儿子还不当领了“圣旨”,只有挽起袖子使劲干呗。他还叫上了他的孩子,也让儿子打打杂、上上手,锻炼锻炼。 地主家儿子写的祭文,洋洋洒洒好几页,弄得来读祭文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足足好几十分钟。不知道旁人听得怎样,我是索然无味。感觉像人做报告,一二三大点,一二三小点,大点套小点,大大小小几十点,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顾听众感觉。 他老子的热情,也让“地主家的孙子”感到了不自然。就在祭文后,态度就发生了变化,觉得他老子太热情了,热情过头了。 去世了人,在世的人都得给他造座坟,立个碑。他老子又热情地把碑文写作的事情揽下来,因为他雕刻个烟杆,葫芦样,还用桑树根雕刻了个乌龟,被拿去展览了,虽然石沉大海,但大山里的人,也只有他老子才有如此举动,所以他的雕刻也是他的本领,都觉得不错。所以,碑文雕刻的“光荣任务”他也接了下来。 他老子,早上一起来,就出去了,天黑了才回来,家里的事情一点都不打理。这天晚上,他老子回来,儿子说了句“脱产干部,简直就是脱产干部……”他老子气急败坏,摔了几个茶杯,蒙头睡觉去了。 当然,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儿子的不愉悦感。他老子没过几年,去世了,抬棺上山,总不能飞过去吧,但干爹家就是不愿意从房前屋后过,说是“不吉利”。闹得很不愉快,他说“拜你这个干爹,才不吉利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4郎中膏药 郎中膏药 地主也是人,吃饭睡觉打豆豆,喝茶聊天冲壳子。 龚家院子的地主,生了一个儿。儿子继承了老子的名,背了一辈子的“地主皮皮”,但早就没了地主的好处,褪去光环,他就是个种地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住在龚家院子、祖先人留下的大宅院里,但只住了几间偏房,一种“理想的丰满”与“现实的骨干”,随时敲打着他的内心,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距离场镇有一段距离,场镇名叫懒板凳,就像名字一样,总给一慵懒的感觉,站起想坐着,坐起想睡着,有个懒板凳,往上面一坐一躺,卸下一身行囊,睁眼看看华盖般硕大的枝叶,黄角树,黄角丫,黄角树下我的家。 “还不回家抱婆嬢?” “除开那个,就没点其他?龟儿子!”地主家儿子,儿子有儿子了,还被人当傻儿一样调侃,这种感觉是很不爽的。 坐懒板凳,机会不多。大山里的农村,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只有春节“坐田坎”。 一方一俗,即便相隔很近,生活习惯也往往不同。正所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懒板凳镇上的人,就有春节“坐田坎”的习惯。地主家儿子,依稀记得,每天开门关门那是老地主最开心的事,从中午开始关门,日落黄昏,把门关完,这就是他享受人生成果的方式,如同电视剧说守财奴睡觉前数钱一样,带来的一定是满满的幸福感。关好门,放走长工,就剩自己一家人了,也该家庭团年了,围坐火炉边,火炉里烧起的是早就干透的树根。大家坐在一起,聊聊这年的收成,说说来年的打算,以及老地主最爱聊起的赵子龙战长坂坡、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这个时候,小孩子一般是插不上嘴的,那一年地主的儿子好不容易插嘴,“为什么是过五关斩六将,而不是过五关斩五将呢”。老地主摸了摸他的头,说“哎,真是我的傻儿子”。 龚家院子有田有地,而围坐火炉叫“坐田坎”,坐得越久,田坎越硬,来年四季,大风大雨,淋不毁田,冲不垮坎,收成保证。地主家的儿子,坐久了,无聊至极,早就想走,去会周公,但又不好脱身,就说“这个耍法,好难耍哦”,惹得一家子大笑。这是难得的放松,是期待一年的玩耍,怎么还叫“好难耍”!居然“耍”还有人说“难”!真是人傻怪话多。 那一年,地主家的儿子腰杆痛,痛得不行,叫人请郎中。郎中来了,说“跟我回去拿副膏药,贴了就好”。郎中打开一个瓦罐,打开酒精灯,烧热坩埚,勾一勺膏药,加热后刮匀在预先准备好的纸片上,哪里痛贴哪里。过了几天,他就真的不痛了。 没多久,他的老婆,来月经,腹部痛。虽然早已老司机,但这次那个痛得啊,真难以忍受,用姑娘的话说“有一种痛,你不懂,叫月经痛”,心焦破烦地,给男人牢骚,男人说“还是请郎中”。郎中来了,还是说“跟我回去拿副膏药,贴了就好”。郎中打开一个瓦罐,打开酒精灯,烧热坩埚,勾一勺膏药,加热后刮匀在预先准备好的纸片上,哪里痛贴哪里。过了几天,她就真的不痛了。 …… 这就神了,口水就是药,效果莫得说,哪里痛贴哪里,一切病痛都甩落。这个膏药真好,地主家的儿子,有了两次看病的经验,有句话说“久病成良医”,他看了两次病,就开始琢磨自己翻书熬药,还专门买了本《本草纲目》以示正宗。不多久,膏药是熬成了,颜色、样式、气味都跟郎中的差不多。有个人关节痛,来贴了,烂了一个洞,没赚到钱,还蚀了一把喂鸡的米。地主家的儿,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知道他卖“狗皮膏药”了。 郎中,最拿手的是接骨斗榫,手脱臼、脚脱臼、腰脱臼,随便哪个关节,他一摸,手一捏,摆好姿势,用力一抖,含在嘴里的酒往脱臼处一喷,大吼一声“拢了拢了”,就大功告成,病人该干啥干啥去。郎中就和病人一家喝酒聊天,算是空了闲吹。这个,也是地主的儿想学的,但买了些书,熬了多少夜,还是没有一个病人敢来被他当小白鼠的。他“狗皮膏药”的名号,也不浪得虚名。 郎中,也叫大夫,他自称“光脚板医生”,书面语言“赤脚医生”。郎中虽然“赤脚”,但“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是有继承、有学习、有发展的。他的继承,是师傅教。他师傅,也叫老汉,还叫老丈人,北方还叫老爸子,说的一个意思。拜师学艺时,周武郑王,杀猪宰羊,挂红拜座,如同袍哥拜码头,先说言子,后斩血酒,再磕响头,响当当的。 郎中,医术好,为人宽,十里八村,人缘很好。龚家院子地主的儿子,学他练膏药,搞了半天,结果整出问题,演了出狗皮膏药的闹剧。现在,他要跟着郎中学雕刻。 郎中有两个无事包经的玩意儿是非常地道的,一个是抽烟的烟杆,他把中间那节烟管进行了升华,用一整节桃木,中抽空成管,利用桃木两个一大一小的瘤结,精雕细琢成葫芦,刷上颜色,很有老先生抽烟的风范;还有一个就是个根雕,木头桩桩五个根根,他一琢磨,设计成了个乌龟,趴在书桌,活灵活现。 山里人,不知乌龟是学名,只是这个是王八。于是郎中的这个乌龟灯座,村里都叫“王八蛋台灯”。 地主家的儿,看到郎中的雕刻有一手,于是处处跟着学习,也想有早一日搞出了让大家眼前一亮的东西来。他婆嬢反对,他说:“深更半夜那么长,难道就搞那个事情,不做点其他有兴趣的?” 地主家的儿,很喜欢阆中的“王八蛋台灯”,总是在手里把玩,久久不能丢手。后来有一天,那听说县里要做个展览,他推荐了郎中的这个台灯。果然被县里的人选上,参加了展览,但很久都不退下了。郎中奇怪,去问,得到的答案是“早就取走了”,但是谁取走了,又查无依据。郎中出门,一声闷气:“王八蛋”。 后来,有人告诉郎中,说在地主家的儿的屋里看见过。郎中去问,他说“哪有的事”。郎中很不爽,还是说了一句“王八蛋”,不了了之。 郎中五十大寿那天,抽上烟了。他把他师傅传给他的碧绿色的玉石烟杆,拿出来,一口抽下去,呛住呼吸,猛咳一阵,甚是狼狈。亲戚们笑话他:“再好的烟杆,也只抽,不是吃,用得着这么用劲?” 这天,他拿出烟杆,主要是一种情怀。其实,郎中从他老丈人那里接过的衣钵有两个,一个是烟杆,一个是眼镜,都是玉石做的。这把烟杆,从含嘴,到通气管,到烟斗接头,除开烟斗是铜,其余全是玉石,碧绿碧绿,非常好看,使用时候,一派优雅。至于那个眼镜,郎中没有拿出来示人过,他只说“也是玉石的”。郎中喝高了说,其实继承的最珍贵的东西,不是烟杆和眼镜,而是一缸膏药。就是龚家院子地主的儿,想学没学到的膏药。 郎中说,地主家的傻儿,以为买包《本草纲目》就搞定?我还有一本呢!以为买了《本草纲目》,凭一腔激情就得行?我还往返县城走路两百多里,只吃几个馒头,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中间的空气,都还没有琢磨出其中的道道儿呢! 郎中包治百病的膏药,就是从他师傅手头传下来的。而师傅的得来,又是民国时期他到长江对岸深山里挖草药,土家族的一个郎中给他的,可惜没给配方,不然就自己按配方熬上,就不存在“快要用完”的尴尬了。 我冯家的小幺爷爷冯光国,也跨过长江,也到过长江对岸的石柱,他会不会也去挖草药呢? 郎中,是个特殊职业,在没有学校的民国时期,要去发扬光大,就只有言传身教,师徒相授。 地主家的儿子,以为看本书,就可以熬膏药。郎中为医几十年,查遍《本草纲目》等药典,问过许多同行高手,仍然不得其中奥妙,不能自己熬出膏药来,这也成为他的遗憾。有的事情就这样,你把它当宝贝了,却不能永久占有它。 《墨子》书中,墨子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家里有十个孩子,九个孩子都习惯了不劳而获,只有一个人在努力奋斗,这又这个人的更勤劳,才能勉强支撑起这个家。 郎中就是这样勤劳的人。 对于郎中来说,他的宝贝可多了,玉石烟杆,玉石眼镜,雕刻的物,把玩的字,但他自己以为,书才是最好的宝贝。他的医书就有好几箱,都是他不断买来的。每每看到这些书,他都说:“这是留给我儿子们最好的财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5乡里乡绅 乡里乡绅 他走了,裸地来,光溜溜地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个铜板。 对于少爷来讲,皇上没了,媳妇熬成婆,太子变成爷,终于等到无人问无人管无人吆二喝三的自由。 守孝期间,少爷守家族规制,清心寡欲,不乱走动。守孝一过,他决定上街溜达溜达,一来透透气,二来会会客。 一早,长工来问:“少爷,今天做什么?” “都是老司机了,还问我!?”长工自己下去忙了。 少爷还到油坊去看,刚收来的的油菜籽,堆了一屋子,要是老爷在,也翻晒了一两回了,少爷吩咐:“还是拿出去晒晒,也要快点榨出油来,菜籽油搁不坏,油菜籽却不行”。 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一个四合院,十间砖瓦房,十亩水田,五亩旱地,有好也有薄,有肥也有瘦,还有这油坊,方圆几里,仅此一家,多少有点独门冲,生意还滋润。少爷的“地主”,是继承来的,老爷的“地主”,也还是继承来的,老爷的老爷,还是继承来的。 少爷生活,虽非锦衣玉食,但也吃个饱饭。和龚家院子大地主比较起来,差得远,但毕竟大小是个棍,好歹是地主,有田又有地,榨油又卖油,碗里随时有油珠珠,锅里随时有口粮,比大地主不足,比贫下中农富,日子真算滋润了。如果没有这个,那么敢肯定,外公就不能放下镰刀和背篼去学习了,也就不会有whats your na的蹩脚英文会话了。 少爷家,在两座大山的山凹处,出来到懒板凳镇赶场,得走很大一坡路,拾级而上到山顶,就是大隘口,豁然开朗,阡陌交通,炊烟袅袅,每当这个时候,少爷觉得灌了一肚子墨水,老爷还是喊回家当地主,说得好听叫继承,殊不知外面世界多魅人,外面的世界好开阔,那里才是少爷心头的《桃花源记》。 少爷赶场,想到懒板凳一坐,就是镇头黄角树下那一圈长石板凳。少爷读过私塾,上过新学,算是胸中有墨的人,在他看来,懒板凳镇最自由平等的地方,就是那圈长石板凳。也只有在这里,才不分男女、没有贵贱,即便是戴八角皱瓜皮帽的地主,还是着西装蹴文明棍的归侨,以及那些衣衫褴褛状如油渣的叫花儿,都在这里坐,都在这里聊。在这里,少爷也常常见到龚家院子的地主、手到病除的郎中、手持念珠的和尚,他们都是生活中的高人,聊天日白的高手,一等一的,很有意思。 少爷,很久不上街,场镇上的变化不大。卖箢篼撮箕的,卖鸡儿鸭儿的,包子馒头店老板的馒头还是一样的大,大烟馆依旧是隔老远都能闻见迷人的香气。如果真要说不同,那就是他走到了镇头黄角树下,发现今天大家聊天日白,不是三三两两,而是伙成了一堆,里三层,外三层,挤进去,才看见有个长衫眼镜在吹牛。 “牛皮不是吹,火车不用推,我说的都是正南骑北的……” “哪可能哦?……”下边充满怀疑的话语,少爷一打听,这个满腹怀疑的人才给他说:“他说有个车,像我们的牛拉车,前面不是牛,只要我们牛拉车的车斗斗,好几十节斗拢,不用牛拉,而且跑得比马快!” “这个车,趴着就跑得比马快,那要是站起来,还不飞起来啊?” 少爷告诉他:“那叫火车!你不懂,不用牛拉,是火车头拉起跑……” 这个人,聊的正是火车。少爷没亲见,教英语的洋先生讲过,今天这个人见过真的,看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于是,少爷认真听了起来。 “长衫眼镜”继续:这个是火车。长江边,你们都晓得三,这里往南边走,一百多里路就到了,想必很多人都去过。就在上个月,上个月,长江来了一艘大轮船…… “吹什么牛,长江没得船,还叫长江?几十辈人前就有了,大惊小怪。” “长衫眼镜”抬了抬眼镜,盯着刚才说话的王二麻子,说:“你说的没错,你说的叫船,我说的还是叫船。但是我这个船是铁皮船,不要人划桨,是船头冒烟的那种,有好几层楼那么高……就比龚家院子朝门口的碉楼那么高”。龚家院子的朝门口,碉楼是机关枪的,有那么高?很多人都摇头,不信。 “城里的人,之前也不信,都跑到长江边上,眼睛鼓起牛卵子大个,看得清清楚楚,是真的”,“长衫眼镜”解释道,“我之前在黄浦江口口上,看见的船还要大些!” “长衫眼镜”,真不愧身上那张皮,长衫象征自己不是个背二抬二下苦力的,眼镜则多少说明是喝了些墨水,有涵养,有文化,有见识,讲了很多懒板凳上的人闻所未闻的事。他说,地上有火车,长江有轮船,还有个叫冯如的家伙,造了一只“大鸟”,居然能够载人飞到天上去了…… 少爷,听后,有了两种强烈的想法,敲击着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读了书,开了眼,就应该走出去,明明看到一个大世界,却要回到小山村,还回来继承什么地主!一种强烈的埋怨,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如果a,如果b,即便是如果,能够走出去,估计也看了火车坐了轮船还见到过飞机。一种强烈的冲动,一股放弃一切奋然不顾的情绪,油然而生。 日上杆头,“长衫眼镜”讲累了,黄角树下的听众突然醒悟,再好听,也要饿,也抵挡不住肚子咕噜咕噜的闹革命了。人群散去,就剩下了“长衫眼镜”的疲惫和少爷满脸的好奇。 “我请你吃个饭?”少爷想多听听他聊天日白,他讲得真好听。 凉拌黄瓜,油酥花生,夫妻肺片,剁椒炒肉,二两乌洋白酒,开始聊了起来。“长衫眼镜”聊了很多事,河对面的棒老二投靠了土匪,土匪与土匪的火并死了好几十,袍哥袍姐上月在太阳寺的堂会开得很不愉快,更为“绝密”的是,张军阀被李军阀打败,我们这个地方马上就是李军阀的人来接管了…… “管毬那么多,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小老百姓那管得过来?” “错了错了,兄弟!“ “地主怎么了?地主不是人?” ”你?小老百姓吗?不,你地主!” “……”少爷一脸蒙圈。 “你是真不清楚形势哦,你看看报纸,读读天下事,天下大事皆可儿戏,唯有身边小事需认真对待。” 少爷问:“这是个什么道理?” “现在军阀打仗,总得有人有枪吧?人从哪里来?枪从哪里来?他们不种庄稼,吃的喝的又从哪里来?说到底,他们还不是从有钱有地的那里刮来的,地少的少刮点,地多的多刮点,小地主小刮,大地主大刮,一直刮到你没有为止……” “没这么恶臊哦?还有不有天理王法?” “王法?有枪就有法。他们是军阀,他们说了算。”“长衫眼镜”呷一口酒,凑过来,触弄脸,对着少爷的耳朵,说,我刚从长江上游回来,那个地方的军阀,到处收捐,名目繁多,自古未闻粪有税,至今只有屁无捐,而且最恶臊的是,这些捐税都是提前收,他们就收到60年以后了…… “地主也是人!地主怎么活哦!……” “长衫眼镜”讲:“你没看过《白鹿原》吗,这本小说写得好,里头有个见多识广的朱先生,退过大敌、开过书院,是个开明精明的乡绅,他说了句经典的话,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房要小,地要小,养个黄牛慢慢搞”。 “哦,那我也去买本!” 少爷回到家,不管长工,不问油坊,一心闷进《白鹿原》,他听了“长衫眼镜”的话,感觉了变化,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日落日起,看似平淡,却有一股力量在催生变化。而这种变化,少爷有所察觉,但又说不清楚。 不过,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也不像个地主了,其他地主是把财产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他却开始越来越多地和租住的长工、季工、短工、临工、佣人分享了,他说:“今天开始,大家做来大家要”。他这个仗义疏财的地主,传开了,龚家院子的地主给他的评价是“比我们家的傻儿还要傻”。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少爷的心思你不懂。这个地方,有句老话,叫“傻儿有傻福”,表面上不可理喻的傻,其实隐藏人生大智慧,福祸转圜,是有大好处的。后来,嘲笑人的龚家院子地主,受尽军阀欺凌,这家少爷却毫发无伤,因为他早就不是地主了,地主已是过去时。 乡里的乡绅,也是乡里乡亲,其次才是独特的乡绅身份。人生在世一百岁,合拢起来三万天,掐指一算,这是转折点。少爷遇到的这个乡绅,多年以后,感慨良多,“龟儿子,分析得透,说得很准,幸好遇他”。 这就是外公是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6记者洗脚 记者洗脚 那一年,父亲病重危急,小马回家侍奉。 上楼,进门,父亲躺在床上。没开灯,昏暗的屋内,透过屋顶上的亮瓦射进几丝光来。 “爸!……爸”。 病榻上的父亲“哦……”的应了一声,声音很小,很无力。 鼻子一酸,热泪一行。“我的父亲怎么就这样呢,他不是很坚强吗,很高大吗……” 扑到父亲跟前,我的声音同样哽咽,“爸,爸……”。 “回来了……”。父亲显得有些激动,他拂去蒙在脸上的被子,露出脸来。这一刹那,我惊住了,父亲的脸庞皮包住骨,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鼻梁高高地凸起,额头和颈项缠满了医用的纱布……“爸,爸……”。小马的双手,作拥抱状,身体情不自禁地向他靠了去。 贴着父亲的脸,泪水一个劲儿地往外窜。 “没什么,没什么……”,父亲安慰道。 有人说,女和父亲,儿和母亲。在记忆中,和父亲亲昵的动作确实很少,特别是如此情此状。以过弱冠之年的小马,以近古稀之年的父亲,两个人在拥抱中享受着最难以忘怀的亲切。 小马还是抱着父亲。 父亲呼唤着小名,说:“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来,我想烫烫脚。”父亲用他惯用的口吻,表示着男人般的刚强,他用一种恰似命令的语气,显现出他对病魔的无所谓。 “哦,哦,哦”,一连答应几声。 松开父亲,下楼打水。小马想,父亲作为一名医生,从医数十年的老医生,他是明白放弃治疗的生命含义的。对己,对人,都是一层纸。小马,感觉了时间的珍贵,空前的珍贵。 打水回来,把盆端在床前,说:“爸,水来了”。 父亲会意地“哦”了一声,他需要帮助。 父亲是伟岸的,那是父爱的表达。父亲是魁梧的,这是对身材的诠释。一米七的个头,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这是对父亲身材的印象。可当小马揭开父亲被子的时候,魁梧的父亲显得是那么瘦弱,用手腕抚起父亲的时候,小马明显感觉了他的体重。一种落差,一种对生命的感悟,油然而生。 其实,生命是脆弱的。 这在小马后来一次遇险,差点失去生命的时候,理解同等深刻。生命,是那么弱不禁风。 父亲甚至直坐都有些吃力,所以他勉强地坐在床前,示意可以洗了。 当手触及父亲腿的时候,对于他身体状况的感受更为直接了。在小马的印象中,父亲的脚很粗,很多汗毛,有男人般的力量。这是很小的时候都看过的。以前家里洗脚是睡觉前的必修课,家里所有的人,围坐在一个大脚盆边。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所有的人,脚放在盆里,占满了盆。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小儿。父亲也特别照顾小马,所以小马往往是在他的怀里洗脚,他宽大的脚占得一片地盘,也总会在两只脚间留出一片空地,容下一双小脚。就像和他一起看露天的坝坝电影,他把小马装在他琐大羊皮大衣里面,只留出两个眼睛,让他得到温暖,如同袋鼠对儿子的照料一般。所以也打小开始,小马就熟悉了父亲的一双腿。 可眼前的腿,尽管汗毛依旧,但却让小马禁不住热泪对眼眶的冲撞,一行一行地往盆里直掉。 父亲看见了,他还是故意装着无所谓,问我:“大学毕业了怎么办?” 小马说:“现在工作有眉目了,报社的。” “好啊,好啊”,他连说了好几个好,他对报社的理解其实我很清楚,那是一种仰望的姿态,因为方沿几十公里的乡里,也只有放电影的那个“老刘”才在报纸上发表过“豆腐块”,其他的人,只有看,没敢想。 父亲的腿浸到了水里,他的脚上也已经没有了肌肉,剩下的就是皮和骨,脚杆和脚丫上明显可以看见骨头的走向来。小马轻握着他的腿,浇水洗着。水珠从他的腿上滑落,和小马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小马耷拉着头,心里只有酸楚,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一切又失去得太快……想,留住父亲。 小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爸,我们还是回医院吧”。 他依然叫着小马的小名,那样亲切,那样甜美。他说:“不了,我的病,我知道,再住去,空花钱,也没用”。 “不能这样!爸,爸!”,声音哽咽,透过泪花眼帘,抬头看着他,瘦削的脸庞,刚毅的眼神。 他说:“傻孩子,我是医生”。 “可,可这会让我们一辈子都不好受的,爸……” “只要你能养活自己,我就满意了!” 满意了!他的话语,如针扎进小马的身体,疼,又不知疼在哪里。 无言。小马低着头给他搓洗着脚…… 直到感觉水有些凉手,小马才停止了给他洗脚。抹干水,扶上床。出门倒水,小马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小马真想再洗会儿,再洗会儿。尽一个儿子的孝道,感谢父爱,感谢教诲。 父亲没多久就离开了我,给他洗脚成为儿子对父亲最后的肌肤接触,心与心的接触。 这年4月,小马的记者生活就即将满整整7年了。 7年,在历史长河中,或许不算什么,小马一个无名小卒也留不下什么彪炳史册的光辉之笔。 但是,7年,对于小马本人,那可是一辈子重要的时期,青春与热血,他说“我把青春献给你”就成了他的名言。和报社老大爷的那句“下围棋,绝不是笨蛋,但也决不是坏蛋”一样,印象深刻。所以,7年里,有收获,也有感慨,有经验,也有教训。这7年里,小马一直保持着一颗打不死的上进心,一个孜孜以求的好态度,一种严谨成熟的新思维,同样,小马也有教训,也走过很多弯路,也得罪过一些人,这点点滴滴,对于一个农村出来的人,对于一个脚上还一直留着泥土气息,并多年不愿意挥去的人来说,上进和坚持是值得一学的。 小马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直至大学,也没有出过县。 以前读书也挺难的,特别是就读好的学校。小马记得小学毕业时,小马班上40多个人——具体数目小马也记不清楚了——考重点初中的才五、六个,因为当时是六个乡考一所重点初中,而重点初中又只招收2个班,不像今天的重点学校,一个年级可收二十个班三十个班。幸好,那个年代钱还不是很管用,有钱也不一定能上好学校。今天,有钱就能上重点,能上大学,通知书还可以收到一大叠。那时候,即使再有钱,考不上,再好的关系再多的钱,也没法求爹爹告奶奶,枉然的。 大学里,最希望了解的是社会,时时扣问自己社会是什么,怎样才能适应社会。大一大二,活蹦乱跳,大三大四,打牌睡觉,生在其中,一样的环境,一样的过程。对于小马的寝室来说,室友们的早上是从中午开始的。 那年,取消了工作分配。 毕业找工作阶段,开始时大家还是热情对待,积极行动,但时间一长,碰的钉子一多,再硬气的皮球也焉了气,早出晚归的同学们,回来时总是疲惫的,茫然的。后来,大家也都懒得再出去,因为不出去,还有一分幻想,还有一分自信。毕业领毕业证时,全班也就只有五六个人找到了相对固定的工作,说固定,是因为用人单位提了档案,转了户口。还有几位同学找到了到企业工作的机会,当然没有固定的含义。其他同学,就只有了羡慕的眼神。小马,很幸运,找到了到报社,这是最好的结果,因为这是吃“皇粮”。 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 大学时,小马俩有一俩自行车,20圈,一部十足的“小车”,在前面骑,很难,小马1米72的个头,骑上一部20圈的车,踩起来脚都动不起来。其实,坐在后面的人,更为难受,坐在后面就感觉象坐上“奥拓”“百利”,总觉得坐上了,还要往下落一截。 他能够到报社去,自然就不放过。所以确定先去看看。没想到,这一去,成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开始了小马的记者人生。幸运也就降临了。 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小马遇见了一个人,对今后的道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一个是招聘会上那个胖胖的常务副总编辑,后来成为报社的社长、总编辑,当然还有其他职务,他懒得写。他说,头衔太多,脖子太累。 小马的家乡在大山里,出门在外,最难改变的就是乡音,特别是“牛”“油”不分的大山人。 “你是川东人?” “啊”,小马告诉了他具体的。 “那我们是老乡,有啥事,明说就是”。 胖胖的老总当过兵,在农村也织过竹篾背篼,说话也总是那么直截了当。 在老总的安排下,小马开始迈开了第一步。 时至今天,小马仍想给父亲说说话。在失落时,埋怨父亲没能活下来给我指点;成功时,真想在他面前得意忘形的秀一把。所以,在梦中时常见到他,他还是那么和蔼可亲,那么魁梧,形象那么伟岸,父亲的好,父亲的坏,都成最想继续回味的。因为经历过后才知道情感的真切,爱是无私的,是不图回报的,所以爱只是爱,她不管别人对她的评价,是好或是坏。如同小马自己的儿子出生的时候对他的爱一样,每天夜里,都看着他睡觉,整夜整夜的不睡,都毫无睡意,第二天也没有瞌睡,而且觉得舒服。舒服就是他的感受,就是他的爱。所以,小马已经明白在不懂事的时候对父爱好与坏的评价,那都是单纯和幼稚的。那句话,“失去过后才懂得珍贵”的话,现在,小马真不敢苟同了,拥有的时候也能参透出珍贵的了。 所以,愿父亲能听到他的话。小马想,“真希望父亲能再活一次,让我再给他洗次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家史朦胧17遥想裆年 遥想裆年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辛弃疾这个将军,打仗写诗,不务正业,《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怀出一句千古谜题,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她那里提壶续水、面不改色,无事一样骗走了东洋军,我才躲过大难一场。似这样,救命之恩终身不忘,俺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阿庆嫂《智斗》刁德一,哎!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哪。 想当年豪气壮,迎风尿尿尿三丈;现如今中了邪,顺风尿尿尿湿鞋。想以前,一夜八炮不用歇,今日尿尿用手捏。想当年,就是爷,一夜八回不用歇。现如今,没法说,三月一次用手撮。 想当年,叉叉裤裆,吊儿郎当;现如今,四十不惑,整日瞎忙…… 这天早上,很早就起了床。 城里人的生活,就和大山的有区别,但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差不了许多,因为勤劳的人都一样,早早地起床。菜贩子、小饭馆的老板,他们就是起早床的人,用土话说,半夜起来给猪打扇,还不是想猪变出来的那几个现钱。 住处,就在城市的河边,说是河,早已不是河,因为早就用钢筋水泥在下游砌上了拦河坝,河里流动的水也没有了流动的水声,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安宁。河边已有三三两两跑步,夏季的太阳也经历一夜的休眠从天边的云层里钻了出来,红红的,圆圆的,恰似一张刚刚出生婴儿的脸。 “现在朋友越来越少了,在感情上,还能够叫朋友的,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了”。 昨夜的梦境,又仿若重现。 很小的时候,三个小伙伴,一起爬过拖拉机回家,有一次爬拖拉机不成,还搬起路边的石头拦过公路,然后三个人对着拖拉机走过的方向,搬出胯下最有男人特征的器官撒尿,说拖拉机不能再次经过撒过尿的这段路。结果当然拖拉机是过了,结果我们三人没过了,被一路回家的同学向老师告了状,老师把我们当成了典型,既写检讨,又抄课文。记得课文被我们抄了50遍。回家时候天已经黑了,整得我们团结一致,摸黑回了家。不过,坏事有时候也会变成好事,在第二天检查背诵课文时候,其他同学都背不了,我们三人却轻松过关,说:“幸好我们抄了50遍哦,否则我们也背诵不了”。 叉叉裤子,开档裤裤,形容朋友,日久弥新。但即便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过几天,就又会走到一起来。 合的时候,很多情况就是合在一起调皮捣蛋的时候。我们就曾经捉弄一个长头发女孩。女孩的座位在他前面,她的头一甩,发丝就从他眼前划过,搅得他很是生气。于是求准一个机会,就把她的书包系上一根细细的绳子,挂在了教室窗台的铁条上。女孩当然放学很久都没有找到书包。第二天一早,女孩的家长来到学校,也没少挨批评…… 后来,有了“读书无用论”,有人说:“现在啊,那就是书读得越多越没用,你看,场镇上的李二娃读了三天书,现在是万元户,隔壁村里的高大鼻子读了个初中,别人每天捅黄鳝来卖生活比哪家都开得好,再说了,我们村里的江大妹读了个高中,没考上大学,还把人搞疯了,钱挣不了,还要父母挣钱来养她……” 于是,有人放弃了读书,做起了放牛娃,看螳螂交配,听知了求偶。村里的人到那个地方的人多,好歹大家都同饮一井水,共为家乡人,有个大事小事的彼此有个照应。不过听他们写回来的信看,村里的人都没有觉得那是城市,感觉和村里差不多,撒泡尿隔壁都能够听见响声,顶多也是把声音再提高一个分贝,对面山头的也可以畅所欲言的交流。反正他们是这样想的,一天和这个人在聊天,一天和那个人拉家常,整得像他的婆娘一样,谈到的尽是泡菜坛子里面的盐巴多少。 这一年,各奔西东。都生平第一次走出大山,进入了县城,虽然县城从东到西,我往往会为了节约上厕所的五分钱,要从城东走到城西。也就从那一年开始,我们再也没有谋过面,无论美与丑,无论胖与瘦,一切都成了想象,就像怀春少女对未来男人的期待,那永远是一种美丽,是一种惬意的难受。 多年后的这一天,三人重逢。 “哎呀,变了,真的变了,狗日的真的变了”,我们的见面是在立华这样的语言中开场,还当着建军带回大山与我们初次见面的夫人,他的婆娘。 “人都得变老得嘛,你还以为你是鼻涕横起揩的小娃儿啊,你还以为你对小姑娘有着小年轻的魅力?” “想当年啦,我们三人真是满身尘土也不知归家的,那一年期末考试后到学校领通知书,那么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那天下雨,路滑,我们一路都在滑倒,建你身上总共留下了17个跟头的泥巴……” “就是,就是,幸好是冬天,我们都穿的是袄子哦,否则身上早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从家里到镇上要走过十多里山路。汽车行进在崎岖上路上,颠簸早已无所谓,因为脚下的路,是熟悉的路,以前是用脚下的鞋接触着大地,现在,中间还隔了一层汽车的轮胎,但心情是一样的,那是熟悉的路,那是共同走过几年时光的路,在路上撒过尿,在路上拦过拖拉机,路上充满着我们一幕又一幕的身影。一首老歌,时而钢琴,时而提琴,时而协奏,音乐洒了一路,三个人的心情也铺在了一起,重叠在一起。 我们三人很快就在镇上找到了一家老饭店,那家饭店的年龄可能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你们的桌子还是以前我们上小学时看见的桌子,老板把他那几张桌子的摆法都没有变。 “来,老板,整几个菜,打几两酒来”。 “我们可是你的老顾客了”。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在你这儿买包子当早饭”。 “好的,好的,不过像那么这样的顾客,我这里接待得那可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啊”,老板挪动着他那老态龙钟的身子,边走边从他那满是烟垢的嘴里吐出几个字来。要是在城里,这样的老板早就被吊销营业执照了。 “今天喝酒,都要整高兴啊”。 “那是,那是,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 “那我问你们,酒字咋写吗?” “狗日文绉绉的,想说就说”。 “酒是杜康发明的,但他当年研究了很久都没有调制出他满意的酒来,后来参观祭天大仙的祭祀活动后大有启发,他于是决定也找几个人来为他的酒祭坛。不过善良的他很久都没有找到,不过他的执着却感染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决定以身献酒……” “哪三个人?” “一个是文人,一个是武夫,再一个就是疯子……” “那你究竟要说啥?” “我要说的是我们今天喝的酒实际上就是喝的三位前人的血,我们喝酒先是文人,你一杯我一杯,然后要武夫,哪怕你半杯我满杯,只要高兴都要喝,最后我们要喝得像疯子,管别人喝不喝,自己一个人都要疯狂地喝……” “好,好,那我们今天都要喝得像疯子” 所以,一个电话,让我想起来了那一次聚会,那一次与钱有关,与女人有关的聚会。心想,如果不谈金钱,不谈女人,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但有时候我又会想,如果不谈金钱,不谈女人,那又谈些什么好呢,其实彼此间的隔阂不是距离的远近,而是心灵的远近,没有共同的语言,才是真正的距离。所以即将到来的聚会,同样说不清楚,那首老歌里婉转的调子,永远都还有着她特有的魅力,除非心灵的距离有所消弭。 …… 这不是一个故事,或者叫介绍,因为他们都是地主、长工、土匪、棒老二、弹花匠、县议员、太师爷的后代,他们的今天,有的有先人的影子,有的则没有了一点点痕迹。 该来的,始终要来。该走的,一定要走。人生在世,不是死,就是在去死的路上。房子车子,都是浮云,只有一尺见方的那个盒子,才是永久的家。这个世界,既有体温的人,也有冷血的人,还有没了坟墓没有骨灰只有纯粹精神的人,人与鬼,才是永恒的共生。 现实的世界,到此为止。 胡言乱语,东拉西扯,是以为序。《地主也是人》,才是想说的人,那里的事,才是想说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开场 开场 晨钟暮鼓,暮鼓晨钟。 太阳寺传出来的,还是一样低沉,依旧一样悠远。 就在几天前,这里人潮涌动,善男信女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送走了一位开导人生的大师。寂空大师的荼毗法会,隆重热烈,最著名的大师不远千里,专门来到这个小山村的寺庙,为他送行。在万众的瞩目中,在依依不舍里,大师化作熊熊的烈火,换作扶摇的青烟,越升越高,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太阳寺,上山台阶53步,下山台阶还是53步。大地主龚天笑,看似平淡的今天,却心乱如麻,下了又上,上了又下,反反复复,不知走了多少遍。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寂空大师弥留的最后,拉着他的手,坚毅的目光盯着,嘴里说的却是这个,“不死的生命,不叫生命;不死的草木,不是草木。再庄重的誓言,也要面对生命的起承转合……”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点别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我名龚天笑 我名龚天笑 平地一声惊雷响,老子龚天笑出生了…… 这样的开头,要么是剧本演戏,要么是作者神经,正常一点的,都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明月如镜子,青山似黛,蛙声一片,狗叫三声,几分奶娃儿的啼哭,一个人从上辈子猪胎,终于投身变化到人胎。 春风十里不如你,三生三世终见我。 我是哪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文一开头,就出现了,姓龚,名天笑,字闷墩儿,号地主家的傻儿子。如果再说详细点,就是性别男,爱好女,生于民国某某年,卒于民国某某年,籍贯长江边小县城懒板凳镇,没有出过小山村,更没有在小县城买过房,所以户籍一直没变过。这里,还保留着强烈的重男轻女,招男上门是被人瞧不起的,被认为是吃丈母娘的软饭,所以我的户口本本就从来没有改过,哪怕一点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晓得,这是一首诗,大概的基本的表面的概括的意思就这个,老子是个爷,腰杆不打折,即便有点错,也不怕命蚀,杀人不过头点地,砍了脑壳,碗大个疤,即便生,即便死,都像昆仑山一样雄起,绝不是个霜打蔫的茄子,软绵绵,耙唧唧,莫得一点骨头。 我名龚天笑,又说“天笑”,但和这首诗莫得一毛钱关系,我耍不来大刀,也不敢横刀立马,街中间耍流氓,更不会傻不啦叽嘻嘻哈哈朝天笑。所以,想要说的,我这个名,并不来自这句诗,而是出生的那个黢麻哒黑的夜晚,接生婆打我屁股,本来是想叫我哭,我却觉得扣得屁股痒,忍不住发笑,于是,产房外头那个地主就说:笑,龟儿子,你还笑,那让你天天笑!叫你好好笑!让你幸福快乐地过上好日子。 于是,取名龚天笑。 至于我“职务”前缀的那个“大地主”,跟我笑不笑,还是没有一毛钱关系,因为那是产房外头那个地主,继承给我的。至于他,他也是继承的。他的他,还是继承的,传给我,据说八辈。 后来,动不动查户口,就说查你八辈祖宗,其实就是从我龚天笑来的。 屎笼垮裤,国家照顾。威武传神,全靠继承。 地主不落教,我名龚天笑…… 生在一个小山村,说的尽是土话,故事里全是一帮土人。这就是我的自我介绍。接下来,发生了个大事,那是二十年后,我已经当爹成老汉,差点没气死,差点出人命。 如果没看伤,且点下一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2牛角半夜吹响 牛角半夜吹响 1 村里,寂静得死人,山色如黛,深得像判官笔一笔勾成黑色。天空,也没有一丝丝光亮,月亮和星星,开启周末休息模式,躲到了云层的背后。偶尔几声虫叫,听起来,感觉格格不入,好像寂静无声,才是这晚的主题。 突然,龚家院子漆黑的朝门口门楼上,啪、啪、啪,传出三声枪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抓,抓,给老子抓住……” 接下来,又是一阵枪声,这一次是一梭子哒哒哒的,机关枪、机关枪! 门楼上,亮起了火把,划亮夜空,成为夜空中最亮最亮的“星”。 一根火把,两根火把,火把把门楼照得通透通亮,下边巨大的水湖,也被映红了,又像一面镜子,返照了夜空。 “赶快,抓,给老子抓……” “必须把他龟儿子给老子抓住!” 叮叮咚咚,门楼上的人下楼,迅速地追出了门楼。 “快快,把水湖给老子围了!”门楼上的火把,火把照得一个人清清楚楚,火红的光,火红点脸,龚笑天的脸,绷得绑紧,怒火中烧的火气,化成坚毅的力量,他的水,指到门前的水面。 “在水头,把水湖给老子围了”。 家丁们,打着火把,分开两路,向围湖的方向奔去。 “刚才是哪个龟儿子嘛?” “我也不晓得!” “我出门的时候,那个人就钻进水里了……” “难怪老爷打了机关枪哦”,两个家丁,急切的脚步,经不住“抓谁”的疑问。好奇害死猫?抓谁?哪个龟儿子这么倒霉,那一梭子机关枪打下去,估计命就耍脱了。 两波人马,举着火把,从朝门口出来,一左一右,向两边散去。随着队伍越来越大,围圈的缺口越来越小,很快,揣着睡意盲目瞎跑的家丁们,看见了水里的动静。偌大的水湖里,有一个人在奋力的泅水…… “围起来,围起来,千万不要让他鬼子儿跑了!”龚天笑,怒目而视,咬牙切齿,追的好像是个杀死他亲爹的仇人。 “龟儿子的,杂种儿,敢跟老子作对”。 看着马上要围住水里的人,龚天笑自己开始提劲打靶揎飞机,自己给自己壮胆,自己给自己逞威风。 很快,水湖就被围了,水里的人,也不泅水了,逃是逃不脱了,干脆放弃了抵抗。这个叫,在强大的攻势面前,他放弃了最后的防线。飘在了水面,他也想下沉,但对于能游泳的人来说,自己把自己淹死,那是相当困难的,哪怕一拨水,哪怕一动脚,就会冒出水面的…… “瞎了眼了,盯啥子盯,你们一群饭桶,狗日的乡保长,找几个人下水嘛,把他龟儿子给拉起来三……” 几个家丁下水了,拉到了岸边,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啊?”“怎么是你?”“是队长……” 队长?! 搞了半天,不是抓别人,水里的家伙,正式家丁队的队长——狗二。狗二拖出水,左边大腿一片猩红,狗二站也站不起来。狗二:“要不是老子中了一枪,早就跑脱他龟儿子的了……” 2 “狗日的!狗二,你看看,你狗眼看看,老子是哪个?” 狗二被拉上了岸,被押着,跪倒了龚天笑膝前。“老子,给你吃,给你穿,让你当队长!……”龚天笑,气急败坏,扬起手,使劲给狗二一耳刮子,打得狗二脑袋差点转个圈,又想打,算了,跺了跺脚,“你狗日的,眼镜被毬日瞎了,老子是你老爷,你一个奴才,哪点对不起你?你还背叛老子,让老子难堪!” 一阵喧闹,龚家院子早已经不再宁静,少爷来了,地主婆也来了,还有龚天笑他妈、那个真正的地主婆,也来了。家丁、长工、季工、临工、佣人,围了一大圈,看龚天笑收拾家丁队长狗二。看见龚天笑那么大火气,围起来的人,也不敢出声大气,狗二也算是同事,现在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只是看见老地主婆来了,龚天笑走过去、躬下身子,说:“妈,你怎么也来了?” “背信弃主,家里出了这样的狗奴才,我气愤……”说完,一棍龙头拐杖,在她一双小脚面前跺了跺。 “把牛角吹响,把所有给家里干活的人都喊来,把愿意看热闹的人也都放进院子来,都来看看,看看这个背信弃主的狗奴才,看看这个奴才是怎样对不起我们老龚家的……”龚天笑这个时候真是气晕了,一双眼珠子,迸发出杀人的光芒,对上眼让人毛骨悚然,害怕得不要不要的。 “呜啦呜,呜啦呜,咋啦呜……” 牛角半夜吹响!浑厚,雄壮,鸣到山岗,响彻山谷。 牛角半夜吹响,即便天不塌,也必有大事。这个村庄,十里八乡,清楚明了,牛角是集合的命令,牛角是权威的力量。 懒板凳这个镇,也只有龚家院子,才有牛角。这个村,都害怕牛角吹响。上一次牛角吹响,还是龚天笑的父亲,那一响,催粮催捐,活活打死了五个人。 牛角,龚家院子老爷龚天笑,叫牛角宝。这个宝,倒不真是什么宝贝,对于那年催粮催捐死于皮鞭的家属,简直就是万恶的阎罗,对于拉去陪杀场的吃瓜群众而言,绝对算是催命鬼。 听到牛角吹响,一个村子里的人,都翻身起床。 住在龚家院子里的,偷懒没起来的,都起来,否则一顿家法是难免的。平常在龚家院子干活,但没有住在龚家院子的季工、月工、日工、临工,都起来了,逼近和龚家还有“业务往来”,家里的灶,还需要去煮龚家院子换来的粮。其他富农、中农、贫农,害怕龚家院子的势力,谁说的清楚那天即便山不转水不转但又转到他们家去了呢,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如果说可以不去,那真还有家人可以不去,那就死另外的地主。但这天晚上,他们还是来了,一个目的:看他龟儿子龚天笑的笑话! 龚家院子的大院内,灯火通明,堂屋门前的屋檐下,一排椅子,中间是个太师椅,空着,两边坐着龚家上辈分的族人。屋檐下的柱子上,雪花大绑,狗二被绑在上面,头耷拉着,大腿上的猩红,被一根布巾胡乱地捆扎了起来。屋檐,比地坝高,上下又六步台阶,台阶下坐着三个人,狗二他爸、狗二他妈,还有狗二他妹妹。现在不哭不闹,估计已经对眼前的景象苦恼过,但又没有办法,只有等待龚天笑会不会高抬贵手、不要狗二的命了。台下四周,围着一圈火把,地坝头站满了人。 待人员站定,龚家院子的管家贾栳林上场了,说了一段开场白:“龚家的叔叔伯伯们,龚家的老少爷们儿,我们今天在这个地方,说个事情,就是说说这个狗二的事”,贾栳林走到狗二面前,指了指他,说“就是他,今天准备逃跑,准备跑出我们的龚家院子。你跑,跑得脱,马脑壳。辛亏龚老爷,亲自出马,指挥若定,把他给逮回来了。按照龚家家法,‘弃主外逃者,枪毙!’,下面请龚老爷执行……” 听到“枪毙”,狗二他妈“啊”地一声,大哭起来,窜起身来,向狗二冲去,“不,不,不……”狗二他妹妹也冲了过去,狗二他爸木纳地等着,好像看到了死神,把头钻进了裤裆,猛抽起旱烟袋。一群家丁过来,守在了他们旁边。 宣布了龚老爷讲话,龚老爷不见,过了一阵,才从堂屋背后走过来了。 他直杆杆地走到他太师椅的前面,站定。用目光,恶狠狠地扫了一圈台阶下面的人群,说:“龟儿子的狗二,当我的队长,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把最重要的家丁队交给他来带,是最信任的,是最对得住他的,我龚天笑,虽然是个地主,但也绝不亏欠他龟儿子狗二……”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狗二撕了煮了炖了吃了。 “今天,老子决定,按龚家家法,枪毙他龟儿子!” 3 “不,不,不……” “不,不,不,爸爸,不能这样!” 在紧张密集的一阵“不”声中,在狗二家的“不”声里,就在龚笑天的耳朵边;在台下吃瓜群众的“不”声里,密密麻麻叽叽咋咋,听不清楚。但,分明又一个声音,除开又个“不”字,还有一声“爸爸”……狗日的,哪个龟儿子把小姐放出来了? 是的,这一声,不是别人!正是他龚天笑的闺女龚凝脂。 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女,从堂屋后面冲出来,她毅然决然,她不顾一切,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不,不,不,爸爸,不能这样!”,一边向柱子上的狗二冲过去。 这一切不在龚天笑的彩排中,台下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待字闺中的龚凝脂。这一刻,连守在狗二周围的家丁也傻了眼,傻呆呆地站着,没有一点举动。 她冲向狗二,而且抱住了狗二。什么情况?龚天笑这一刻,才傻了眼,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拉下去,拉下去……”嚎叫个不停,不知道是叫把小姐拉下去,还是把狗二拉下去,反正他们两个都被拉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3千万别来斗我 千万别来斗我 1 这完全违背“导演”龚天笑的意思,最后“枪毙狗二”和“小姐救人”两场完全没按剧本来。龚天笑本来想在乡党面前耍盘儿威风,结果演成了笑话,砍脑壳死的狗奴才! “混账,瓜娃,王八蛋,龟儿子……乱了,乱了,完全乱了”,龚天笑把这辈子听到看到学到的恶毒语言,全都像倒垃圾一样,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龚家大小姐,这个龚凝脂,从来未露面,今天为了一个小小的奴才,敢冒礼仪祖法老子的尊严的大不韪,英雄救“狗”,舍身救“狗”,她老子龚天笑彻彻底底蒙圈了,台下的也没几个看明白。 一阵嘈杂吵闹的“带下去”,小姐凝脂被佣人连拖带拽从堂屋送到了后院侧面的小姐楼。狗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被抓回了后院地下室的牢房里,狗二还没拖离现场,龚天笑看见他,气不打一出来,窜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一脚,嘴里还不停地冒泡“狗日的,狗日的……”。 龚天笑,一阵咆哮怒吼,一阵手舞足蹈,台下看热闹的,还在看着这场千古难觅的大戏。 带离狗二的时候,狗二他爸,狗二他妈,还有狗二他妹妹,嚎哭着,要冲进人群,解救他们的亲人。但这个时候,狗二耷拉着脑袋的身体,更有气无力。被旁边两人,像架一只小鸡,拖走了。走过之后,地上的水印,还有些猩红。 院坝中,地坝里,完全乱了套。家丁失去了听命的信号,看客缺少了大戏的主角,龚天笑的茫然无措,也让来者久久不愿意离去。看客们这个时候,拥有的情绪,或许只是失落,失落的是:哎,深更半夜吵醒,天远八远跑来,以为可以看看枪毙人是怎么回事,结果又错过了一处好戏! 今天隔壁的地主郭永图也来了,他是来看龚天笑笑话的,他来的时候就说“我要看他龟儿子龚天笑搞啥鬼名堂!” 龚天笑没搞出什么名堂,不过正像隔壁地主期望的那样,确实看了龚天笑的笑话。“龟儿子,要杀人,结果被自己人救了,而且还是没有下阁楼的小姐……”,说完,哈哈一阵大笑。 龚天笑是听见这笑声的,这个时候,他恨不得马上消失,或者眼前的这些看热闹的人马上消失。 郭永图说:“一个要杀,一个要救,今天这出戏,还没有完。” 住在懒板凳镇上的秀才叶正端也来了,他这个秀才,也很少见过牛角半夜吹响的。他和郭永图、龚天笑,低头不见抬头见,懒板凳镇上饭馆、茶馆、烟馆没少见他们聊天日白,他说:“话不能这样说,看什么热闹?无论对与错,都是一条人命,还是不要死人的好”。 “他龟儿子龚天笑,一上来就说背叛背叛。狗二背叛了你龚天笑什么,他哪点对不起你?”同样是地主,郭永图不理解龚天笑,为什么土头土脑地要牛角半夜吹响,整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又没有腰台进行妥善处理。 “有话好商量,也没必要动刀动枪去枪毙人嘛”,叶正端说。 “你我打赌,今天这事,真不算完!好戏还在后头!” 2 日光普照,月色千里,太阳与月亮的付出,并不需要大地去回报。 人潮散去,十里雾霭,朵朵夜云,说是阻挡,那是夜云堵住了苍穹的视野;说是点缀,那是有了夜云苍穹才更无边。 秀才叶正端,真是个老夫子,他迂腐的子晏紫云,估计也只有他自己能听懂。 他感叹:“孔子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又何必计较张家和李家、主人和奴才”!他引用的是《论语-颜渊》,但又有几个人听懂呢?! “小姐,为了狗奴才,居然下楼了,而且为救命,还冲上前抱了去……以后名声怎么办?怎么嫁得出去哦?”看完热闹,一路回家,一个人问叶先生。 先生说:“天下名誉者,大多无足轻重。惹人苦恼的,无非是周围的嘲笑、小人的围攻、路人的眼神,但这些和老命比较起来,来无踪,去无影,摸不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3 兴师动众,鸣枪开火,好不容易抓住逃犯,结果却是自家家丁队长,这多少都让家丁们措手不及。 重启旧制,吹响牛角,好不容易召集族人,结果冒出自己阁楼闺女,舍身取义似的要救人于法场,这完全不在事先彩排节目单里。 …… 龚天笑,你想耍威风,结果没耍成,耍了一辈子鹰,反倒被鹰啄了眼。 鬼眉死眼,瞎眉瞎眼,瓜眉瓜眼,今晚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人潮散去,龚天笑命人关好朝门口,还把龚家院子所有大门耳门小门哪怕一个狗洞,都锁好关好,严防外面的人进来,也严防狗二半夜溜走。对了,小姐凝脂务必严防死守,仆人佣人轮岗,确保不能再有半点闪失。 “凝脂,发什么神经?” “她是怎么下来的?” “她为啥要去救一个狗二?” …… 你一言,他一语,留下的龚家叔叔伯伯,老辈子,同辈人,在龚家院子的堂屋后的议事厅闹昂了,虽然没有直接把矛头对准龚天笑,但好像所有问题都要他一个人来回答。 “狗二做了什么错事?” “错,有好大的错?要必须砍他脑壳?” 龚天笑坐在议事厅中央、祖先牌位之下的位置,龚天笑他妈,以及叔叔伯伯都在。龚天笑的儿子菱枝也在场,家族议事,他也到场,也要学者如何管理家族事务。 还是龚天的伯伯,抽完一袋旱烟,把烟斗在地上敲了敲,有时候这是无意间的动作,这个时候却是命令,一个长辈的命令,不要吵了,安静了,你龚天笑也该说说…… 龚天笑看了看伯伯,又看了看他妈,好像不想说,又不得不说,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呢? “他狗二,作为家丁的头头,最不应该背叛的人,却背叛了我们,活该千刀万剐遭枪毙……” “你口口声声说他背叛,他背叛什么、怎么背叛?……” “哎……”龚天笑真不知该怎么说。 “我们家族的人理解你龚天笑,就算你错了,或者没有理由,杀一个看家奴才,也没什么”,龚天笑一个叔叔,既排解他难处,也迫他给解释,“但是,其他的人,今天来参加龚家院子大会的人,他们怎么看,他们怎么想?” “而且杀一个奴才也不算什么事,但问题难就难在,小姐冲下楼了,还直杆杆地去救他,这就不好说了!” “这事关我们龚家的名声!” 好像龚天笑越不解释清楚,就越不能过关,就越不能散会睡觉。 “既然妹妹下楼了,也抱了狗二,要不把妹妹嫁给狗二,就不杀狗二、不解释下楼、不存在名声,一举几得……”龚菱枝话没说完,就被他奶奶、老地主婆打断了:“说的什么话,出的什么馊主意,你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哦”。 “滚,给老子滚!”龚天笑真气昏头了,女儿凝脂做出有违阁楼小姐的傻事,现在儿子菱枝又说出不顾地主颜面的蠢话,真是傻到家了。 4 族会草草收了场,只留下了龚天笑、龚天笑他妈、龚天笑他老婆房氏。 偌大的议事厅,就他们三人,陪伴他们的,还有祖宗们的牌位。 房氏说:“还是把菱枝叫下来吧,他毕竟是家里的男人。” 龚天笑扶着太师椅的把手,想来想,说:”还是算了,今天这事,他不知道的好“。 ”那你给妈说说,你为什么要杀狗二?”龚天笑他妈只听到了龚天笑说狗二背信弃主,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背信弃主。龚天笑这个时候好像才中气糊涂的状况中清醒过来,连自己亲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怎么服众?妈没问缘由,但坚定支持自己杀人,龚天笑又感觉到了温暖的母爱。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考验自己的定力,龚天笑想,有些事情越多的人知道,越有利于问题的解决,但有些事情却是,知道的人越多,越糊涂越不好解释。今天,凝脂冲下楼,怎么解释?我牛角半夜吹响,怎么解释?我半夜鸣枪抓人,又怎么解释? 龚天笑看了看他妈,一种祈求的眼神,让他妈是懂非懂看到了答案。 ”那今天就这样吧,你也累了”,他妈看着房氏,“天笑他媳妇,带他回房休息,好好睡一觉”。 龚天笑喊来管家贾栳林,吩咐:“把小姐看好,绝对不准再下阁楼”。贾栳林连声应和,龚天笑还说:“还要把龟儿子狗二看好了,叫几个可靠的人,看好他,不准他跑了!” 龚天笑在房氏搀扶下回房,没走几步,还回过头给贾栳林大声道:“要是他们两个,哪一个有一丁点儿闪失,老子连你一起杀了!” 贾栳林,这个管家,平时万精油,今天却压力大。 龚天笑回到屋里,按倒房氏,褪去衣裤,进入程序,狠狠地宣泄了一番,心中压抑,集于一隅,想吐就吐,在此释放之后,情绪有了好转,于是,扯着蒲鼾,遁入梦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4县长派人提亲A 县长派人提亲a 1 龚天笑睡到半夜,突然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了。他总觉得,龟儿子地主郭永图说的对“这事还不算完”,还些事,躲是躲不了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 把狗二抓是抓了!狗日的背叛,活该得到惩罚。但是,他做的那事,真是难以启齿,从哪里说,怎么说? 小姐送上楼六!凝脂啊凝脂,你为什偏偏这个时候下楼出门,让人见着你的面,让你亲爹出丑?挨千刀剐的! 吩咐贾管家,关好人,看好门,龚家院子不能再出现一点点闪失。对了,给他贾栳林说了,“要是再有一点点闪失,连他一起杀了”。贾栳林,跟我龚家院子几十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没什么可挑剔,但关键时刻你怎么掉链子,让小姐下楼,打乱了所有的“原计划”。 …… 那还有什么事情? 龚天笑放佛心中有本记事本,好记心当不了烂笔头,他迅速地翻了又翻,把任何一个事情都梳理了一遍。 狗二背叛了,就再不能让他当家丁队队长了。对,这事一早要做的事情,找个人来替换狗二当队长! 不,不,这不算个事,算个大事的是凝脂,是人家天亮了就有可能上门提亲,假设问起小姐下楼的事情,我该怎么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4县长派人提亲B 县长派人提亲b 2 龚天笑,翻来覆去,没有困着。 后头毛了,干脆不睡,起床琢磨,去看看牢房里的那个家伙。这个时候,龚天笑对狗二的怨气也消去了很多,和他下令追他杀他向他开枪,减少了很多的怨恨。 天还没亮,吆醒了佣人,打起火把,朝龚家院子后院地下室的牢房走去。 嘎吱一声,牢门打开,阴暗潮湿的甬道,传来一丝火把的光亮,越来越亮,亮的刺眼,睁不开眼睛。狗二,在黑暗的牢房里,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是一样的感受,总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所以闭上眼睛,只是让眼皮不再劳累,可以短暂地落幕休息片刻。 这个时候的火把光亮,打开的不是舒服的世界,反而是个刺眼的,是从黑暗通往死亡的感觉。 狗二看见主人到来,也不知天亮没有,他朝龚天笑盯了一眼,又耷下了脑袋。 “狗二……” 狗二“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你给我说说,我龚天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却尽做些对不起我的事?” 狗二有气无力,声音低沉,说:”东家,我十二岁进你家院子,摸着良心说,我没有对不起你……“ ”滚,滚,滚,你跟凝脂是怎么一回事?“ ”东家,我真没有对不住你,也没有对不住小姐。“ 龚天笑和狗二,一个说有,一个说无,说不成展,龚天笑甩了门,“给老子关上”,气哄哄地走了。 龚天笑看过狗二才意识到,现在的仇人,不只是狗二,还有那些看到凝脂下楼拥有狗二的家伙。对付这么一帮人,真是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4县长派人提亲C 县长派人提亲 3 龚天笑走出关闭狗二的牢房,看见狗二腿上的猩红,就吩咐下人“天亮了,给他喊个郎中,把子弹取出来……” 在下人的世界观里,估计是不想狗二死在龚家院子,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鸡一条狗,在不合时宜地死于非命,也是不吉利的。 天亮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别人听不明白,龚天笑却懵了,“老子是说有个重要的事情,怎么把这出事情搞忘记了。”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狗二,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惹出闺女凝脂的这档子事;县长,在不是时候的时候上门提亲……我龚天笑,三头六臂,怎么应付。 “儿呐,敲锣打鼓的,是干什么来的啊”,龚天笑他妈,问龚天笑,也喊自己的佣人出门打听去了。 龚天笑他老婆,也出来了,问来人何意? 家丁出来了,佣人出来了,连干活的长工短工也出来,龚天笑听着喜庆而热烈的锣鼓声,不是喜悦,而是焦急,不是毛躁,而是想打人,“下去,下去,该干嘛干嘛去!” 下去的是下人,地主家的老爷少爷太太小姐们,是不属于“该干嘛干嘛去的”。 他们都盯着龚天笑,龚天笑坐在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上,头上背后是“天地君亲师”的牌子。他不作镇静不行,只是狠狠地抽烟,他这个时候,担心的就是县长对凝脂与狗二故事的怀疑。 “是来向小姐提亲的!”龚天笑他妈派出朝门外打听的人回来了。 “提亲?给小姐提亲?”她不相信,“你没听错吧?” 龚天笑!好说,歹说,你要拿话来说。一屋子的人,就等龚天笑开腔。 龚天笑作为龚家院子的当家人,是该说两句了。 他说,来提亲的是县长,是懒板凳镇上的乡绅、在县城当县议员的,他亲自做的媒。我想,给县长攀上亲戚,是个好事,这也是龚家院子几辈人修来的好福气,于是就答应了! ”那是好事啊,赶快把提亲的队伍,喊进朝门口,好生接待……”龚天笑他妈,作为老地主婆,知书达理还是有拿捏分寸的。但他说完,又看见龚天笑没有表情,不是开心,也不是不开心,这里头肯定又问题。 她毕竟是过来人:“嫁给县长,好事嘛,你怎么不高兴?” “不是狗二这事嘛,我害怕县长晓得了” “行得端,走得正,我们龚家院子的人,童子鸡屙尿——不虚!” 有老地主婆一句话,龚天笑坦然多了,看了看管家贾栳林,也补了一句“下去给所有的人说清楚,要是在我闺女凝脂的问题上,嚼舌头,说闲话,绝不轻饶”。 龚天笑没办法抬头,嫁给县长,是个好事,但是个老头了。谁愿意把自己的亲闺女送给糟老头子?毕竟闺女身上的血一半还是自己的呢!嫁过去也可以,但去当妾,想起就窝囊。 “你啊,你啊,你……”老老地主婆很生气。 县长派来的人,在龚家院子朝门口,敲锣打鼓。龚家院子的人,第一步院子站家丁,夹道欢迎;第二步院子是堂屋前,站了两排小姐太太等直系亲属。龚天笑和她妈、儿子,还有龚家的伯伯叔叔孃孃婶婶,坐了一圈。龚家院子,拿出最高礼仪,由管家贾栳林把县长的提亲队伍请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4县长派人提亲D 县长派人提亲 4 龚天笑就算一百个不情愿,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了。当你无法拒绝强奸,不如闭上眼睛享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龚天笑才看到,县长派来的人,上次喝酒的时候,见过,有他,有媒人,还有县长。这个人一身青布长衫,一定八角皱帽子,戴个圆框眼镜,挂在鼻子尖尖。跟在他后头的跟班,十人是有的,礼物也不少,订婚队伍,敲锣打鼓加抬和,还有一个不少。 抬和,就是一个框,装上彩礼,两人抬着,意味着一个家两副肩抬着一个和和美美的未来。 龚天笑一个地主,礼仪是懂的。龚天笑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迟都要办理这些事情的。龚天笑觉得,只是自己还没有活醒活,就开始考虑下一代的事了,过段时日,带上孙子,自己当个爷爷被叫个姥爷,也就真的老了,这一辈子也就快完了……龚天笑开始失落了。 “龚老爷,鄙人姓高,为贾县长的师爷……”来人自我介绍,龚天笑才觉得失礼,居然让客人先于主人开腔。 一阵寒暄过,龚天笑也给高师爷回扣了金元宝。高师爷说“龚老爷客气了,既然一回生二回熟,也就不客套了。我回去转告县长,请他放心,这门亲事就算定了……” “等下!”龚天笑他妈,老地主婆,杵根拐棍,踱着碎步,但语气梆硬有力。 龚天笑和高师爷愣了,看着老地主婆。 “师爷,我们家凝脂进门,是做大呢,还是做小呢?”大,就是夫人。小,就是妾。 “老夫人,小姐登门,为县长妾。” “那怎么行!”老夫人说,我们家凝脂,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嫁出去当小老婆,说得好听,是小老婆,说得难听,还不是比使唤丫头地位高一蔑块的佣人。 高师爷说:“鄙人只是代表县长,上门提亲,至于大小之题,非鄙人所能答复也。” “不管,我就不管,我们家凝脂,上门就是不能做小!” 高师爷出门给龚天笑放话:“礼鄙人算是送到了,你龚老爷也算是收了,那亲事也就板上钉钉了。接下来,县长找了先生,看了黄道吉日,你就把小姐送上门吧……” 世间的惩罚,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直接伤害,一种是名誉羞辱。老地主婆认为,县长你看牛吃嫩草,就是对我家凝脂的直接伤害。在龚天笑看来,狗二在这个时候与凝脂闹出绯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传了出来播了开去,就是对凝脂的名誉羞辱。 龚家院子,这个大宅院,占地数百亩,房屋过千间,众多的房屋外围,还有高高的城墙,城墙临近水塘的方向,大大地开了一扇门,是地主家的朝门。朝门的上方,是整齐的一排小窗口,与其说时窗口,不如说是枪口,因为那时地主家用来对外的架设机枪的地方。朝门口外的那一汪水,龚天笑取名“龚湖”,意思是这水为龚家独有,保护龚家世世代代殷实富足。 龚家院子的大宅院,有好几层四合院。在后院侧后方,还有个院中小院,高度比主楼矮,是小姐居住的阁楼。凝脂一出生,就在阁楼住,基本不下阁楼,露脸了,就是被俗人玷污了洁白,是不好嫁人的。对此,老地主婆把这个心爱的孙女,看得那是相当的紧。 5 “但是,砍脑壳死的狗二,怎能见到凝脂,又怎能与凝脂不清不白呢?!”龚天笑百思不得其解。 在“特洛伊木马”的故事里,一场特洛伊和迈锡尼之间的战争,一打就是十年,而原因居然是因为一个女人,美女海伦被特洛伊抢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重新生个美女也已有模有样,于是元老院开会,白发苍苍的长老们,大论特论,没那个必要。但是,当海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却说:“再打十年,也是值得……” 人,为什么而活着? 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龚天笑待高师爷走远,才发觉自己平生做了一个冲动居然在酒桌上,喝酒聊天瞎日白,居然把女儿给喝出去了。 那天赶场,在懒板凳。和往常一样,龚天笑在黄角树下的懒板凳“开会”,听过往的人吹牛聊天瞎日白。突然,有人肩膀一拍,声音传来:“龟儿子地主,聊锤子个天啊……” 来人正是地主郭永图,也是地主,只是隔了一个山梁子。他爸是地主,龚天笑还是,两个家伙,龙生龙凤生凤,地主的娃儿还地主。 “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你不是不晓得,我对喝酒没兴趣?” 郭永图给他说,一个喝酒是没意思,两个人不斗地主,三个人不打麻将,今天要给他喝酒的,不是他郭永图,而且县里新来县长。“我多大个面子嘛,今天是县长请你喝酒。你给几个县长喝过酒嘛?” “没有。” “那不就对了,我们去县长那里喝酒。” 龚天笑觉得不对,我小小个地主,他县大老爷为什么请我们喝酒? “人家不是专门请你,也不是专门请我,而是他上任本县,专门来懒板凳镇请乡绅们喝酒,请我们地主们喝酒。” “请我们喝酒搞啥名堂哦?” “还不是想召开县议会的时候,请县议员们支持他的工作,给他投票。”郭永图想,你龟儿子龚天笑傻眉实眼,这点都搞不明白。 “我也不是议员啊?” “你龟儿子龚天笑,真的是个土老肥。今天不是嘛,有可能明天是嘛!说不定给县长混熟悉了喝酒高兴了,他就给你搞个县议员,也不是没可能啊!” 我们懒板凳镇,县议员名额少,就只有乡绅叶正端是。如果县长真能给我搞个县议员,那敢情好,巴适得很,到那个时候,看你龟儿子郭永图怎么看我的笑话。想到这里,龚天笑顿时感觉崭新长衫前,配个大红绶带,带了个大红花,下面一把饼的黑压压的脑壳,无比憧憬地看着自己,好不耀武扬威…… 这一切仿佛变成了现实,郭永图耳边的唠叨,都无足轻重。他恍若隔世梦境,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懒板凳镇上最好的酒楼。 走进酒楼屋里,在二楼的雅间,围了一大桌子人。也在这个时候,龚天笑才走出了梦境。 酒桌上,个个长衫,光鲜儒雅,扫视一圈,青布长衫一个没有,自己身上的青布长衫,虽然刚做不久,还新崭崭的,但毕竟料子是青布,也输了一长截。买不买,看好歹;要不要,看面料。镇上还是土老肥,这下就变成弯脚杆。 “来来来,坐我这儿,坐我这儿……”“惠风和畅”牌匾底下的这个人,看着这边,拍着旁边的位置。龚天笑看了看郭永图,搞不清楚喊哪个。 “来来来,就是你,就是你。” 龚天笑诧异地用手轻轻轻松地指了指自己,不敢肯定。 “没错,没错,就是你,就是你”,那个人肯定道。可怜的龚天笑,何德何能,如此幸福!他也在这个时候,才好好地打量了这个人。高高的额头,浓黑眉毛,鼻子肥宽,即便坐着,也不掩饰其高大。 “这是县长大人!”他旁边的人,已经挪开座位,介绍了这位主角。接下来,依次介绍起每一位客人,龚天笑没有记住,除开什么县长,什么师爷,他就只知道懒板凳镇上的乡绅叶正端和地主郭永图参加了。人都记下,就开始喝酒了,一个人敬酒一圈,又被人回敬一圈,一个标准动作下来,龚天笑就感觉像在飞,稀里糊涂儿晕二晕的了。 接下来,标准动作结束,该主角起个人的自选动作了,就是想找谁喝酒,就去敬谁的酒。 在晕里糊里,县长说“敬三杯酒,敬三个重要的人”,一杯好像敬给了师爷,敬给帮助他的人。一杯敬给了叶正端,说是接下来要信赖的人。他说:“第三杯酒,我要敬给龚天笑,他开明地主,知识渊博,底蕴深厚,我虽身为一县之长,但还得像他请教……” “不敢不敢”,龚天笑受宠若惊,“我何德何能,敢受县长抬举,真是受精若宠……” 受精若宠,受精若宠!觥筹交错,嘻嘻哈哈,龚天笑喝了一辈子最受恩宠的一台酒。 饭后,郭永图想巴结县长,请了一帮人马下楼,有的到了红雨楼,有的到了大烟馆抽烟。醉醺醺的,龚天笑被县长把着肩膀,像几十年不见的兄弟,即便是这一感觉一杆烟后就改口,难以掩饰两人的亲近距离。 县长朋着他的肩膀,带着哭腔:“哥,我的哥,我的龚哥哥,你不晓得哦,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到此,好苦哦,白天没人煮吃的,晚上没人暖脚的,造孽得很啊……” “大人,你现在还一个人?” “你说造孽不嘛?” 龚天笑这个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自己的肝,统统倒出来,支持他,帮助他,解救他,他的痛就是自己的痛,他的苦就是自己的苦,他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大爷,这样吧,我把我闺女给你,依照犬马之劳!”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龚凝脂的亲事,就这样由他老汉儿龚天笑决定。可怜的凝脂啊,龚家院子的小姐龚凝脂啊,就这样稀里糊涂走到了人生的一条小道道。他素不知,县长大人说的“孤苦伶仃一个人”,究竟是孤苦伶仃单身一个人呢,还是眼下耳目前孤苦伶仃一个人?这个差别很大,大了去! 龚天笑,今天才觉得,喝酒那个整天,分明困头困脑全在梦境。我龚天笑,瓜眉瓜眼,就这样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何解套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5那年那人和狗 那年那人和狗 1 狗二,不姓狗。 姓丁,官名得胜。这个名字还是狗二他爸,花了一碗花生一瓶乌洋白酒,请秀才叶正端取的。 回来后,狗二他爸为好养活孩子,不至于阎王老爷划勾生死簿的时候觉得这个“丁得胜”名字好听,给划了去,于是取了个贱名“狗二”。 至于他这个二,就纯粹是一方一俗,语音停顿,如抬石头的叫抬二,被背篼的叫背二…… 这么多年了,狗二狗二喊顺口了,就只记住了这个。至于他的官名,大家反倒记不住了。 狗二,虽然名贱,但命不贱。他爸,他妈,给龚家院子干活,打点短工,自己又会做糖的生意,生活还算不上不足比下有余,狗二生活得还算幸福。至少没有为吃不饱饭饿过肚子,而且因为家里做糖,他也还能随时包里悄悄眯眯揣几个,时不时抿一嘴,哎呀,那才叫个爽哦。 后来,家里添了妹妹,狗二觉得更好了,有一起出一起回一起疯狂耍的,有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恶作剧的,快乐,幸福,充满满足。 狗二的爸狗二的妈,会做糖的手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狗二一出生这些都有了。给一筐红苕,装一斗苞谷,只要是吃得的,狗二他爸他妈就能够做出糖来,一锅一钵一罐,黑黢麻孔,没有县城来的白沙糖白净,为了区分,干脆就叫麻糖。更好的,狗二他爸狗二他妈,还能够把麻糖做成糖块,加上五颜六色的香精,那就非常好看,麻秆糖,鸡块糖,田格糖,生动有趣,甚是难忘。 龚天笑,虽然是地主,有钱能买,请人能做,但他毕竟不是万能的,在手艺匠人面前,他该叫爷还是得叫爷。人不求人一般大,老子也不在你锅里舀饭吃,你龚天笑再洋盘,敢把老子逑咬了? 要做糖,龚天笑还是要去找狗二他爸狗二他妈。狗二他爸狗二他妈,毕竟还在人家龚家院子打短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也就和谐主动了。 一天,龚天笑来做糖,还带来了个小羊马蝶发型的女娃娃。那一年,狗二九岁,刚刚结束了开裆裤,鼻汁也没横起揩。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龚天笑来狗二家,管家贾栳林喊长工背了几背篼苞谷,凝脂跟在后头,穿个碎花布料衣服,扎了两个两辫子,耷在两个肩头,躲在龚笑天身后,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狗二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太好看了,从来没有见过衣服没打补丁的,从来没有见过头发梳得如此顺溜的,从来没有见过绯红的两个小脸蛋没有一丝灰尘的,眼前的凝脂,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个人。 那一年,狗二九岁,比凝脂大。凝脂还是小妹头儿。大人要说事,小孩别打岔。要是其他人户的孩子,狗二他爸会说,“去,带小姐出去玩……”,但是,今天,这个时候,断不敢说,那是东家的孩子,穿得光鲜的地主家的小姐,狗二却鼻浓傻呆屎笼胯裤,天上的凤凰怎么能和地上的麻雀搭混…… “狗二,带妹妹出去玩……”龚天笑说了。他的举动,狗二没听懂,狗二他爸也愣了半天,只是凝脂丢下了她爸的衣角,向狗二怯生生地走了几步。这几步,狗二不敢相信,“害怕”得不敢说话不敢动弹。 还是狗二他爸说:“还不去,带好小姐!” 狗二不敢说话,只顾在前走,他似乎感觉她跟在后面,他控制不住身下的两根脚杆,越是控制不住,越要感觉用速度来加以掩饰,于是步子越来越快,后面的人都变成了小跑。“哥哥,哥哥,慢点……”后面的声音,带着请求,带着期盼。 狗二停下来了,他又不走了。他甚至不敢转过身去看一眼,他的心叮咚叮咚作响,巨大的声音他自己能清晰听见,他的心叮咚叮咚作响,强烈的撞击仿佛要穿透薄薄的胸腔。 “哥哥,哥哥……”她走到了前面。正看着的这个人,太让他激动,太让他不适。 那天,不是他带她耍,而是她带着他耍。那天,在她的指挥下,他爬上桑树,结下了一个又一个大颗大颗的桑葚,她的嘴被吃得乌黑,更加好看。 那天,他不好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的话,想说,但又嘴笨,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说话上,他是没胆的。只是院子里那条黄二的狗窜出来的时候,他比狗还快窜在了她的身前,用手堵住了狗嘴。狗嘴是被堵住了,但狗二的手顿时鲜血直流,吓得躲在后面的凝脂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是被吓哭了,但他一点都不痛,他甚至去安慰这位小姐“莫哭,莫哭……” 狗二舍身相救,而且被狗咬两排狗牙印,一滴泪不流,连龚天笑也说“这狗东西,有点血腥!” 时间流逝,待到现在,狗二的手肘上,就还有上下两排狗牙印,像两排月牙,也像两排唇印。 那样激动不已的时刻,那种哽咽无语的窘态,后来也有,而是一点都不比那次弱。 2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成大汉。狗二十九岁那年,也早就脱离了粉嫩,取而代之的是男性特征的突出,长期劳作,肌肉强健,皮肤黝黑,身材彪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壮大汉了。 在狗二的日历上,也还是在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也还是这一年,龚家院子发财了,有钱有家底了。乌龟有肉在肚内,照理说不显摆。但是,不显摆,没办法,更重要的是,社会上出现了打家劫舍的棒老二,拉帮结派组成了土匪窝,还有川西坝子的袍哥袍姐组成的哥老会也渗透进来了。治安一乱,什么事都有,什么乱都出,受害报案的情况一串串,县长那个保安团起初还剿匪,后来多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县长两手一摊,莫得办法,管不过来。 县长没办法,那就自卫呗,地主家组织武装,农民准备铁锹钢钎,穷人实在没法,你得有体力,你得有支御敌的牙签吧。 狗二作为家头的男人,到懒板凳镇外的太阳寺拜师,武僧专门教他个速成班,习武练棍,弄刀使枪。狗二本来就虎背熊腰,加上一身武功本事,也就成了为善一方的好人。 懒板凳镇上,已有几家地主拉起了武装。龚家院子的龚天笑,要搞就搞好,要搞就搞大,买了几十杆汉阳造,添了几杆冲锋枪,引入教官,招募壮丁,组织了一支有模有样的护院家丁队。 成立那天,彩旗飘扬,锣鼓喧天,龚天笑阵仗搞得大,请客三天流水席。 成立仪式上,龚天笑把镇上的三教九流都请了,一家人全部到场。 晌午,日头正盛,风水正好,一饼大鞭炮,从龚家院子朝门口一路铺到堂屋屋檐,龚天笑走到堂屋前,亲自点燃了鞭炮,鞭炮从内屋燃到朝门口,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妖魔鬼怪稀里哗啦,牛鬼蛇神滚逑远啦,这是吉兆,这是祈福。唢呐,锣鼓,西洋乐队,一阵火热的进行曲,把整个龚家院子好好生生热闹了一番。 接下来,家丁队穿上家丁服挎上枪,周围的地主、合作的伙伴、同村的乡党,不管是客人还是家人,不管是贵人还是丘二,分列院坝两边,在龚家院子最大的那个地坝,家丁队从朝门口列队进场。家丁队进屋了,院中老小就安全了。 这个时候,在家丁队伍中的狗二,分明看到了台上的凝脂。一个台下,一个台上,虽然十多年不见,但狗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龚家的小姐,光鲜靓丽的外表,澎湃激情的眼神,两眼相对的一刹那,是那么清澈,又是那么有力。有力得像放电,狗二立马移走了眼神,一阵火烧烧至耳朵根根,他浑身上下不自在,感觉灵魂也失了窍,脑壳一片空白…… 他使劲悄悄掐了一下自己,他很快回过魂来,他想再锁定她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好看的眼神。但是队伍已经离开了主人的那一排专座,堂屋屋檐下的那个人没动,但自己却看不到她,因为还在队伍头,自己还正在接受地主老爷的检阅。 他又是多么后悔,后悔刚才为啥要挪开,后悔为啥没有再多看会。 她又是怎么想的呢?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又牵出了一串串,十多年不见,还还记得到我是谁不?她还认得出我不?她是地主我是农民,她还瞧得上一个穷人的儿不?就算耍,现在又一起耍什么,一起说什么?…… 哎呀,算了,算了,算逑了!穷人的儿!地上的赖格宝! …… 仪式结束,狗二怏怏不乐。啪的一声,一只手拍在肩膀上。 “哥哥,哥哥……”一张开心的脸,一双渴望看到的大眼睛,那个让自己走魂的人,来到眼前。 狗二,“啊”了一声,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凝脂问个不停,狗二嗯嗯啊啊,傻傻地回答。这个时候,狗二嘴笨的老毛病,以为改好了,结果并不让自己满意。 凝脂还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津津有味回味那次摘桑葚果子。凝脂还伸手去捞开狗二的衣袖,看那次狗咬的痕迹,当看到那两排狗牙印,她又角色换频道,满是亏欠,说“对不起,都是你为了救我,否则就下印记的就是我了”…… 那次见面,是历史性时刻,狗二白天晚上都梦见,而且不愿意醒来。白日做梦,对有人不好坏习惯,但狗二觉得最美好。每每此刻,觉得那个早已不是狗留下的咬伤,而是一座丰碑,一座雄伟的丰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6地主佬肚子痛 地主佬肚子痛 1 相亲,相处,相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幸福的爱情,千篇一律。不幸的爱情,却各有各的不幸。 龚天笑,从出生,到长大,从懵懂无知,到地主当家,都是上天的安排。从精子和卵子的结合,到胚胎发育变形成人,,他的人生就是天注定的,注定他当地主的儿,注定他衣食无忧,注定他继承家业,注定他婆娘不用自己找……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所有一切,都是照单全收。 他也没有相亲过程,揭开送上门的女人盖头那一刻,他才知道婆娘的美丑。他也没有相爱必要,先上车后买票,“客户不满意”还可以纳妾,实在不行还可以花钱“消费爱情”,在地主看来,只要想就有,只要去行动就有用不完的女人。他甚至没有相亲相爱的恋爱体会,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用钱能办到的都不是大事,爱情也可你想买就买,秦淮河畔的琴棋书画的风尘女子,他相遇却无所得。 因此,对于儿女情长,对于天长地久,他不懂,也不想动,他不能给凝脂说什么,他也永远说不撑展。 对此,凝脂努力探寻过这个问题。 但是,这一切,他的女儿,地主小姐龚凝脂,想知道,她做梦就想有一个人生的导师。 这个导师,能够告诉她人生的意义、生活的态度,能够告诉她什么叫情,人世间除开金钱是不是爱情最为重要。 她也搞不明白,对狗二的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臆想。 她问她奶奶:“你是怎么恋爱的?” 她奶奶,就是老地主婆,把拐棍往她身上一扬,做出要打人的样子,说:“死女子,这么肉麻的话,居然说得出口”。言下之意,一点不淑女,简直在姑娘阁楼没有关好,把纯洁的心灵,受污染于混杂世界。当然,这么一说,凝脂也就清楚了,她的奶奶,没有谈过恋爱,估计是喜欢的男人,就没有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她问她妈妈,说:“你是怎么恋爱的?” 她妈妈,也就是地主婆,和老地主婆一样的德行,当然来得更陡,抄起一个扫把,就像她钉来,还说到:“叉八婆!还有不有点羞耻感……”她一边说,一边就把龚凝脂关到了小姐阁楼,嘴巴里不停地诺诺,“哪怕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凝脂知道,她爸和她妈没有过恋爱,同样的问题,问了她妈,好像也就没有必要问她爸。但是,这个可怜的龚凝脂,还是觉得有可能,同样的问题,她爸和她妈的答案,有可能是不一样的。于是,凝脂问过龚天笑:“老汉,你和老妈那个时候是怎么恋爱的?”老汉,是龚家院子这一转的方言,就是爸爸、父亲、老爸一样的。为了想得到答案,他还特别把“恋爱”两个字发音发得不一样,如果可以转换成文字,估计还加点着重颜色。她爸说:“恋爱,恋爱值几个钱?是能买几亩地,还是能买几亩田?” 她还是去问过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回答似乎没有那么生硬,而是说:“妹妹耶,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你了。经验不是问题,问题是莫得经验,所以没有办法告诉你”。等于白说! 在凝脂的心目中,这个人勇敢地用手肘堵住了狗嘴,如果不是他的出击,那么被咬的,就可能是自己,那狗的两排牙印,就可能留在自己身上。但是,我毕竟是地主,我是地主家的小姐,他一个给地主家干活的奴才之子,自然也是奴才,他所伸出的手肘是不是他应该做的呢? 这,就像猪的生命,活着就是被人吃掉。被人吃掉,才是他最大的价值。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觉得有意义。 狗二,还是想弄明白。这一点上,他和凝脂是一样的,迫切需要一个人生导师,对迷失的方向导航,或者说对不感肯定的行进轨迹加以强化。这一刻,哪怕只言片语地壮壮胆,哪怕不需要太大力量而仅仅只是轻轻地推一把,狗二就觉得值了,就觉得有了天大的力量,就敢于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的迷茫和彷徨,是不知道该不该走,是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错。 一个男人应该怎么办? 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狗二还是鼓起勇气问过人,他爸,作为男人,应该告诉他怎么办。 问:“老汉,你和老妈那个时候是怎么恋爱的?” 狗二他爸,土头土脑地,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觉得狗二怪透实脑地,于是说:“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男人,赖各宝想吃天鹅肉,到头来,都是白折腾一场”。狗二后来仔细琢磨过这话,实际上他爸是想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儿生儿会打洞,各安天分,才是最重要的。 狗二又个妹妹,狗二想,男人和女人有差异,男人思维一根线,女人思维一大片,面对一个同样的问题,女人和女人的答案应该是最接近的。他于是问妹妹:“假如有个人说喜欢你,你会怎么办?”喜欢我?他的妹妹好像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女大十八变,少女也怀春,再矜持的女人,谁不希望有个肩膀依靠呢。于是,她回答:“要是有个人给我说,喜欢我,我会奋不顾身地接纳她的……”狗二问:“但万一这个男人又没办法说呢?”“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总不可能主动去问吧,你喜欢我吗?那好瓜哦!”妹妹的答案,是一个狗二从没有想象到的视角,是的,男人追女人,好像要妥当些,女人去追男人,那女人不就真的成为叉八婆了吗? 有的时候,狗二也会把这个问题向深入的方向去想。喜欢一个人,是想去占有她,是一见面就想把她给打来吃了?还是见她的面,她紧张,结果自己比她还紧张?究竟是占有为目的,还是以喜欢为目的? 2 一个人,思维可以想见的大小,是和所见所闻大小相关的。 如同一个灌木丛中的蚂蚁,它的世界就是族群和那个树洞,如果族群里从没有蚂蚁看到过听到到树洞以外的世界,那么,这只蚂蚁,也是无法想见树洞外的森林、森林外的高山、高山外的湖泊、湖泊外的平原、平原外的大海……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大海,说大海的一定是脑壳有包打糊乱说。 狗二和凝脂,生活在一起的,就都是锅碗瓢盆的家庭主妇、田里地里的老实农民。他们的所见所闻就只有锅碗瓢盆田里地里,那么狗二和凝脂思维的大小,也是没有办法跳出这个框框的, 凝脂听她爸龚天笑说过,她还有个伯伯,还有个叔叔。伯伯很早就出去了,据说是坐船出去了,一个大海对岸的地方,也据说叫做留学……但是,伯伯从没有回来过,偶尔有几封信件到来,但那都是她爸的事情,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还有个叔叔,凝脂她爸则从来没有提及过。 龚凝脂想,伯伯既然到了很远的地方,那很远的地方是不是可能不一样呢?会不会有一种男女相处叫做“恋爱”呢? 3 出生的时候,别人在笑你在哭。去死的时候,别人在哭你在笑。角度不一样,立场不尽相同。 龚天笑,有个原配的老婆,还有进门的小妾,抛开懒板凳镇上妓院春雨楼的小妞,他总是缺少一根筋,去关注理解读懂女人内心渴望的心。每一次重来,又都是拿出最低级的来交换,他以为,喜欢一个女人,就是让女人快乐把她喂饱喂足。而女人需要的,龚天笑不懂,他的每一个女人交往,都是器官的接触、肉肉的交换,而这又是一个死胡同死循环。而他,也在匮乏和厌倦着:不管是他的原配,还是小妾,还是红雨楼的小妞,都无法使它真正满足。 对于这么深奥的道理,龚天笑不懂,他甚至不想懂。 但是,他的女儿凝脂,却想搞懂这些问题,怎样和男人相处,怎样选一个一生只属自己的人。这个时候的她,少女时代,怀春季节,拥有的是对人生的无穷无尽的向往,向往有一个喜欢的男人,向往有一个和美的家庭,向往拖儿带目共享天伦……但是,所有的想象里面,绝对没有她爸龚天笑给她的这个选择。 龚天笑,终究没用纸把火给保住,龚凝脂,也就是他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县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 他自己想,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但自己啊,却是糊涂一时糊涂一世,上了他龟儿子冲动的当。但是,这些原因也好,这些客观也罢,都只是龚天笑你自找的,我龚凝脂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嫁给一个半截入土的男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是千古不变的老规矩,但规矩可以约束别人,怎么能枷在我龚凝脂头上?我龚凝脂,嫁给县长,岂不是还没有看到人间的光环,就已日落西山?与其是出嫁,不如说是陪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7之乎者也一县长 之乎者也一县长 高山抱流水,流水绕青山。 这个地方,地图放大了,也顶多是个点点,一个旮旯地方,不显眼,不险要,山势雄伟,沟壑逼仄,若非几缕青烟,也就感觉是个原始森林。 县城,处在沟壑之间,一条大江门流过。 前有照,后有靠,中间山环绕,一把太师椅,绝妙好风水。 但是,这个旮旯,县长的职位却不是个好位置。自古以来,官场都有异地为官的传统,张三到李四的地盘,李四到王麻子的地界,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再轮一下岗,这样做,免得把屁股坐热,免得坐地成为山大王。这是官,吏则不讲究这个了。官是官,吏是吏,官是一把手,像张三李四王麻子一样可以流动,而吏却只能原地踏步,一级一级往上走,具体来说,就是个干活路的。这个县长的位置,最近几年,换了好几个,有的死于急病,有的死于天祸,差不多屁股没坐热,人也就翘杆死了。 但是,就这个旮旯,庄阳买了县长,到任履职不足三月。 庄阳的这个县长,是买来的,也不算什么新闻。买官卖官,是个生意。在省城,有个地方叫“大江茶园”,明码实价,给钱办事,一万大洋,买个县官;十万大洋,买个省官……当然,这是个生意,金字塔的最顶端,收钱办事的那个人,或许没有这么高的价,但经过层层加码,也就有了这个行情。也许会说,这么高的价,几个人买得起?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莽娃儿买来莽娃儿卖,还有个莽娃儿等着在。总有人要买的。 买官卖官,是个生意。那买官后,又怎样赚钱回来?这个担心也还是多余的,买了官之后,你就是这个地方的土皇帝了,收税收捐,一条龙,全配套。如果年数不够,那么可以往后推。据说大江上有的那个县,县长把税已经收到50年以后了。所以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不用发明,不用创造,那就跟着学吧。 再说庄阳,姓庄,名阳,字春桂。年进六十,上过私塾,求过功名,拼搏数十年,不得一功名。每一次到考棚出来,有辱斯文的他,就说:“龟儿子的杂种,出的啥子杂种题,尽出老子没复习的……”但好就好在,后来世道变了,变得不需要科举了,变得可以在之乎者也以外有途径了,他期待这种变化,他感谢这种变化,隔壁有个莽二娃,大字不识得两个,出去当兵,歪戴帽子斜穿衣,还很快混了个连长,带两个警卫回家,人模狗样的。庄阳六十,得到消息,可以花钱买个官,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经过科举考棚,出来还不是为了当官,现在用钱还不是一样的可以当官,殊途同归,巴适得板。 庄阳说办就办,尽管怎样才能把买官的一万大洋捞回来困难重重,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先买个县长当起,再说捞钱。 刚到那会,他拜码头,他结乡绅,请客吃饭,搞了一圈。懒板凳镇上的龚天笑,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下相识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8县长有个小目标 县长有个小目标 1 地主也是人,即便斗地主,也不能保证地主把把都有好牌在手。 县长,还是人,七情六欲,吃饭睡觉,想做更大的官,想赚更多的钱,想怀抱更美新娘。 县长庄阳,上任三月,立了个小目标,那就是先找几个婆娘,把“家”给撑起来。 庄阳,家在川西坝子,算是富庶之地。当听说“大江茶楼”可以买官开心来做,他硬是三天三夜没睡觉,兴奋惨了。他的兴奋,是压抑多年科举当官的念想终于实现,倒八辈人的霉,端起书本算起,一直考,一直考,老天爷就是逑日瞎眼睛,不睁眼可怜可怜他,居然年过六十,不说举人,连个秀才也没个……时代好了,好就好在不科举了,好就好在可以给钱就买个官了。 他年过六十,也算老人了,虽说年过七十才古来稀,但连年军阀混战,军阀征粮抢粮,食不果腹,寿命也降低了很多。 所以,他去买官,婆娘反对,他儿子女儿媳妇女婿都反对,反对他远天远地当什么官,掩口想说,都六十岁了,你还活得了几年嘛! 当然,好就好在,这个家,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给他们说,是给他们面子,大男人,在科举失败几十年后,终于雄起了。 2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体在外,不受婆娘管。 庄阳,晃眼一听,像壮阳。壮阳就壮阳,人在在世一辈子,活着为了什么,还不为了两头。今年六十,再过几年,情况就变了,上头有想法,下头没办法,岂不痛苦。 于是,他纳妾,就是交办给师爷贾栳林的头等大事。 “这个事,没办好,就莫给老子回来了”。 贾栳林领命,还不尽心尽力认真办。再说了,庄阳晚上,总得有个铺床叠被端尿壶提屎罐的,这些活路儿,总不得我一个大佬爷们儿去干吧。 贾栳林,和庄阳,一个是老板,一个是秋儿,各司其职,分工合作。 那天,贾栳林带上庄阳的订婚礼物,从县城奔赴懒板凳镇,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贾栳林认为,一个是县长,回去一二十年,那就是县令,那就是老爷,你龚天笑就是一个地主,有多大个面子幺不到台,还敲锣打鼓来给你定亲,没喊你龚天笑悄悄咪咪把女儿送上门,像鬼子进村一样,就可以了。这样做,简直给你龚天笑天大的面子了。 但是,贾栳林那天还是感觉不爽,因为龚天笑他妈认为做小老婆委屈了人,有些不愿意。贾栳林毕竟是过来人,这个东西,一看脸色,二看阵仗,不就清清楚楚了吗。 庄阳问:“情况咋样?” 贾栳林说:“他们一家傻帽土老财,能把闺女嫁给你县大老爷,天大的幸运,他们都开心得合不拢嘴……“ “哦”。 “就等你选个黄道吉日,把人送进府,就算完事了”。 贾栳林虽然有感觉龚天笑一家不乐意的地方,但是在这个喜事上,还是不愿意挑明说白,他认为,他作为一个老江湖老司机,万一看走了眼,结果又没有一点点意外情况呢,那自己所说的龚天笑一家的不愉快,岂不在他们称为一家人后,自己自讨不愉快吗? 老江湖,还是行为做事,老辣一点的好。 3 龚天笑,自从贾栳林这个未来女婿的管家走后,他就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办,主要是不知道怎么给女儿龚凝脂怎样讲起,毕竟是去嫁给一个六十的人,一个比自己都还年老的女婿。 因为那天是喝酒,更重要的是,那天自己生平头一回见县长那么大的大官,紧张得不得了,整个过程就像是做梦,喝酒、聊天,日白、吹牛,甚至连县长长什么样都没有仔细看清楚。 坏就坏子,自己一激动,就掏肝掏肺把自己女儿掏给了他,这个拍马屁,真是代价高啊。 龚天笑他妈,老地主婆是最快反对的,当场就问了大还是小的问题。 等来订亲的队伍走出朝门口,老地主婆就问:“天笑啊,这个情况你之前知道不?” “之前我也不清楚……” “什么混账话,你是凝脂他爸,是他老汉,怎么在终身大事这样重大的问题上不问清楚呢?” “……” “你这个人啊,叫我怎么说你好,干事重来都没有这么冲动,但怎么在自己女儿终身大事的时候,怎么冲动了呢?” 龚天笑,只有把脑壳挝起,一句话说不出,恨不得吧脑壳缩到胯裆底下。 “妈,那怎么办呢?”龚天笑他婆娘房氏,也焦急。 “怎么办?”龚天笑他妈,把拐棍在地上跺了又跺,恨不得打他龚天笑一棍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事到如今,只有悔婚,只有退亲……总不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把凝脂往火坑里面推吧?!” 龚家院子虽然大,但哪有不透风的墙。龚凝脂嫁给县长,看似好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但是好消息的背后,话就难听了,去嫁给县长当小老婆,而且是六十老大爷的小老婆,龚天笑居然比自己女婿都还要年轻…… 更为可恨的是,这个消息传到了龚家小姐阁楼,龚凝脂知道了这个消息。 龚凝脂找到她妈,问:“这是真的吗?”她妈直摇头。 龚凝脂找到她婆,问:“这是真的吗?”她婆还是摇头。 龚凝脂找到她哥,问:“这是真的吗?”她哥不再人云亦云,点了点头。 龚凝脂,期待的爱情美好,结果却是深层昏暗。她去问她爸,龚天笑却躲着不见。龚凝脂回到房间,摔打了碗啊碟啊盘啊,但是,都难以释放心中不快。 4 可怜的凝脂啊,可怜的狗二啊,冥思苦想的结果,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分离。 但是,这个消息对狗二来说,还是陌生和不清楚的。狗二的部下,那些家丁,真是龚家院子一条狗,居然没有一会给狗二的牢房带去消息的。 狗二被龚天笑他抓进牢房,也有一段时间了。当然,这本身也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事情! 长工下地,回来给他送饭,照理说,这些都是地主家仆人的事。佣人,给人端茶送饭,给地主小姐端屎端尿,是天经地义的事,但龚天笑没这么干。他有他的考虑,不让家丁送饭,是害怕狗东西家丁们看在昔日兄弟伙的份上,把他龟儿子狗二给放跑了不让佣人去服侍狗二,是害怕佣人们和凝脂打得控,在狗二和小姐之间传消息。长工则合适,白天上工,晚上睡觉,和家丁是两种活路儿,基本各搞各,串通不到一块去。 但龚天笑也有想不到的,那就是把神神秘秘把过去的忠实铁杆狗二,一夜之间要抓他,还开了枪,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而且就在连夜连晚、牛角半夜吹响、一个山村几匹山梁子的人都来的时候,就在龚天笑气哄哄地枪毙狗二的时候,却被自己的女儿救下法场,那凝脂为什么要救狗二? 这些问题,本身就是个火药,哪怕一点点火星,还不烧成大火,还不燃成烈焰? 特别是这些问题,和龚凝脂下嫁给一个六十岁老大爷县长的消息交织的时候,这就更具有娱乐性了。懒板凳镇上,那棵黄连树下,龚天笑常去的地方,成为了大家讨论的热点地区。龚天笑,借他一百个狗胆,他也是不想去的。 当然,这些黄角树下的人,基本都是咸池萝卜淡操心的,人家龚天笑的事情,管你屁事,你一天说到两天黑,还不是又个吹牛日白的话题,有个龚天笑的笑话来泻泻平时累积的怒火。其他,短无所用处。 这天,特别是郭辉图,这个地主,还专门到龚家院子,来到龚天笑的面前,说:“兄弟,忙不忙?抽袋烟呗?” 龚天笑拿出了烟袋,点上火,和郭辉图在会客厅里,坐着抽起烟来。 “恭喜你哦!” “恭喜你妈个锤子,你那天不拉我去吃饭,我屁事没有,我当我的地主,巴巴适适的。” “狗屁,你不是觉得见到县长,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吗?你不是觉得把小姐嫁给县长,不是你小姐这辈子的福分吗?” “但是,你没有给我说县长是个老头是个大爷啊!” “你不是有双眼睛吗?” “但你也没有给我说嫁过去是当小啊!” “我给你说?你自己不是有张嘴巴吗?” …… 后来,郭辉图说了些主意,但龚天笑看来,尽是扯卵谈的。在龚天笑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来看他龚天笑笑话的。 这天,凝脂下楼,穿个小袖衣,上面锦臂,下面柿蒂绫长裙,一身精心打扮,还一本正经地给龚天笑说:爸,父母之民,媒妁之言,我就按你说的办吧!” “按说的办”,龚天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泪眼迷离的眼神,他这个做爸爸的,甚至都不敢去直视。这个眼神,简直直接刺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9悠悠梦境初现 悠悠梦境初现 1 县长庄阳的官是买的,众人皆知,路人皆知。他这个县长,一方父母官,民国政府一级要员,照理说,务必德才兼备、能力突出、亲和力强,有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但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他的县长乌纱帽,是从民国政府官员手头买来的。能力不能力,卖官的人,肯定想:管逑那么多,官帽子卖给他了,就是他的事了,屁股坐不稳,被人揎台子,遭人挝下台,正好空个位置,又好卖个好价钱。 但是,这个事情对于在这个地方待了很久的副县长、县议员以及下头的镇长、乡长、局长、警长们,就不这么看了。老子辛辛苦苦几十年,就等着把官升一篾块提一级别,但你县长就好,花了一万个大洋,就买了个官。你这一买,买断了我们向上提官的梦想,买断了我们几十年辛苦的价值观念。县政府头头上,挂的委员长那个“仁义礼智信“哪里去了? 说这个县的副县长,是个本地人,姓付,名贵。付贵,富贵,命中注定是想又富又贵的。他就是从民国初年开始当官,一级一级往上走,就在前一任县长死于非命的时候,他燃起了升官当县长的念想,他甚至期待着从大江上游漂下一艘船,带来他的县长委任状。 急切的时候,他甚至接连做了三晚的梦。 第一晚,梦见自己穿雨衣打伞。 第二晚,梦见墙头上骑自行车。 第三晚,梦见和小姨子背对背裸睡。 接连三晚,神头实脑的,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喝酒的时候,给一毛梗朋友摆起。他朋友一听,一拍大腿说:好梦啊! 他朋友解释,穿雨衣打伞那是双保险呀;墙头上骑车说明你技高一筹,能力强呀;梦见和小姨子背对背裸睡,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翻身……“兄弟,说明什么问题啊,说明这一次死了县长,你这个副县长就要踌正了哦!来来来,提前恭喜你,喝一杯!” 付贵,觉得有道理,回家等载着付贵县长委任状的船从上游划下来。 可是,一等没来,二等还是没有来。他于是跟头老婆摆起这个龙门阵,他老婆听完,给他解梦: 第一个梦,穿雨衣,打雨伞,说明你多此一举; 第二个梦,墙头上骑车,是走投无路,而且悬吊吊的; 第三个梦,你敢跟我妹妹裸睡,更是你痴心妄想! 他老婆说:“看来你提拔当县长,这个事够呛……” 龟儿子的哈婆娘,本来想叫你安慰安慰,你倒好,还反给老子一顿断念想。 副县长付贵,听后当即病倒了,蔫耷耷的,半月不知肉味道,蔫耷耷地也睡了半个月的素瞌睡。 他的婆娘的话是对的,后来漂下长江的,顺江而下的,不是“付贵县长委任状”,而是一个叫庄阳的老头子。 付贵起火的是,他作为副县长,还带领文武百官,敲锣打鼓,到县城在长江边的码头,排队迎接新县长,美其名曰“县长欢迎会”。 滚他妈的逑!付贵暗暗骂了一整天。 2 这天,县议会开会,县长庄阳讲话,之乎者也一大通,无非是要搞好环境卫生,为新生活运动增光添彩。“鄙人治下此县,绝不允许不干净、不整洁、不文明、不气度,一定要为实现蒋委员长——之号召,而努力不止,奋斗不止”。 说到“蒋委员长”,庄阳笔挺挺地从位置上站起,全场也齐刷刷地站起,为蒋委员长致敬。 会刚结束,本来就几个局长、镇长请县长吃饭,说在县城最好的馆子摆了一桌,但听师爷贾栳林派人带话来说“龚天笑来了”,那他这个即将过门的女婿还不回去迎接迎接。要过门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未来的老丈人龚天笑估计有事要交代。这个年轻的老丈人发话,当女婿的,不还是老老实实听着……庄阳决定放下县长的架子,和龚天笑这个年轻的老丈人好好摆谈摆谈。 庄阳的房子在城北香山巷,隔壁是诗人白居易流放此地的官邸。买下这处宅子,庄阳还是很满足的,处在县城山顶,凭栏处,可看滚滚长江东逝水,高山仰止可以让全城敬仰,很适合县大老爷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和白居易住隔壁,文屁烟儿冲天,很适合自己文人的气质。 3 做轿子,回到府邸,下人通知了师爷贾栳林,老爷回来了。 贾栳林急忙从堂屋赶出来,在前屋截住了庄阳。 庄阳问:“他来有什么事情?” 贾栳林说:“据我猜测,他是来提婚事的”。 “那什么时候过门?那怎么去接亲?这些问题你都没有问问?” “我想问,但是一开口,就被他的话叉开了……” “那说个锤子啊,还不是等于白说!” 庄阳,说去,会会老丈人。老丈人正在府邸的堂屋坐着,今天他因为是老辈子,坐的也是堂屋正位,在“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下方两个座位之一,很明显,今天他是来摆谱的。平常都要庄阳,或者主人提醒、邀请,作为贵宾礼遇,才能坐上这个位置的。 庄阳一看,这个地主土老财,看来是有备而来,是以老辈子自居。当然,接下来或者说马上即将,自己就称为别人的女婿了,他也就是名正言顺的老辈子了,坐上正位,也是应该的。 见县长进来,龚天笑还是站起身来,这也算是对“县长”这个身份的特殊尊重。 “坐,坐,坐,龚老先生”,庄阳这个读书人,对老丈人称呼“老先生”,还是比较中性的,一是老,二是先生。三人行,管他是不是先生,向人学是没错的。 几句寒暄后,庄阳还是先开腔说婚事:“龚老先生,你看什么时候我与贵小姐的婚事可成?” “不急,不急……”龚天笑今天,不晓得哪来的机智和勇敢,也有吃了豹子大的胆,敢跟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县长“扯弹簧”打起太极来。 “不急?”庄阳故作镇定,但恨不得马上成亲,把龚凝脂给迎进门来。 “龚老先生,这门亲事,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哦?!”庄阳喝一口茶,侧过眼神,盯了盯站在旁边的师爷。师爷叫贾栳林,在方言中,这一块地的人,本身就有“假老练”的说法,说圆滑世故像条鱼鳅但偶尔也失误的人,贾栳林谐音“假老练”,私底下,很多人实际上就叫他假老练。这个假老练,当然明白县长大人的眼神,叫这个时候敲边鼓的。 “龚老先生,男人顶天立地,说话一诺千金,说出来的话,总不能舔回去哈”,贾栳林说。 “说不急,是因为有个更急的事,想请县长大人帮忙”。 帮忙,这个龚天笑,真还会找时候。 龚天笑说,你也晓得,我是个地主,郭辉图也是地主,虽然天各一方,各是一个镇,但我们两个不对付,他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他。我们两个总是矛盾重重,哪个都想把对方教训一下。最近我添置了几杆枪,他就看不惯了,也要添枪。我是害怕了,害怕他哪天提枪找上门来,把我给灭了…… “开什么玩笑,蒋委员长正在搞新生活运动,清除旧恶,清除旧习,他郭辉图有多大个狗胆子,敢惹你的麻烦……”师爷说话中,龚天笑打断了他。龚天笑说:“师爷,此言差矣,我们懒板凳,历来都是坐垭口的棒老二多,他郭辉图就是做棒老二起价的”。 龚天笑言下之意,郭辉图是敢于出手的。 “龚老先生,本县治下,讲究法制,除恶务尽,量他不敢”,庄阳也补充。 “是你辖区,但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地方,是说不清楚的。本县不就有很多地方有棒老二,还有很多地方有土匪吗?为了保条小命,还是自己多个心眼地好啊!” 师爷说:“龚老先生,说笑了吧,你还保命?”他看了一眼县长,庄阳心领神会给他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说:“再说了,你是在县长的治下,你马上又要称为县长的老太爷。我敢哪个有狗胆敢动你一根汗毛!” 庄阳狠狠说:“那他龟儿子,是真的不想活了!”说完,还一个拳头砸在桌面上,龚天笑就明显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 这个谈判明显有不愉快的氛围了,但龚天笑不知是被震住了,还是词穷了。反正他也沉默,县长和师爷也沉默。 过了一会,县长庄阳毕竟不想不愉快,于是就说:“龚老太爷,我们还是说点高兴的,我们高高兴兴地把婚事给办了吧!” 龚天笑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横了,继续装莽,说:“县长啊,师爷啊,你不是不晓得啊,我害怕啊,我真的害怕郭辉图,他哪天提枪来把我给灭了啊……”他还哆嗦,感觉真的害怕了。 “那怎么办?” “就请县长给我十挺机关枪吧……” “啊?”十挺机关枪,县长和师爷都惊了。 “当然,如果能再搞一门迫击炮,就好了。那样郭辉图的人来,我就心里有底了……” “啊?” 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龚天笑出门,就佩服自己的大胆。而且佩服自己的言外之意,这个急切的事情解决了,那才说闺女凝脂的婚事。 “龟儿子,老油条!”庄阳在龚天笑出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0龚家院子枪案 龚家院子枪案 1 龚天笑,从县长庄阳的府邸走出来,停子大门口的滑杆早就恭候多时,管家问他:“老爷,怎样?” 龚天笑,只是会意地笑笑。管家跟在龚家多年,服侍了老地主、现地主,对龚家的事,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管家这样问他,也真可见着急了。但此时此刻,还在县长府邸的门口,龚天笑的微笑,足以说明一切,足以概括一切。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静谧,才是上苍最好的安排。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人,又不是钱,怎能保证人人都喜欢。对皇帝那么大的大人物来说,都还是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龚天笑的出门,着实也出乎了县长庄阳和管家贾栳林的意料,以为老实巴交的龚天笑,会提婚事,会说嫁妆,会送闺女……但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却装莽装笨。 “格老子,老农民,把老子读书人给耍了……”庄阳给贾栳林说,但说得语气却越来越弱,他特别说到读书人的时候,感觉应该换个其他词语,但又一时半会找不到。和他龟儿子龚天笑土老财对应的,就是多喝几滴墨水的读书人。但突然觉得,自己科举几十年不中,连个秀才都没有捞到,又不像是个读书人。 玩了一辈子鹰,却被鹰啄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龚天笑小心谨慎一辈子,却喝二两酒,叫个七品芝麻官给吓一跳,溜须拍马,送出了自己的闺女。龚天笑也觉得愿望,更在周围邻居家人婆娘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想起在县长府邸的情形,龚天笑回家路上,就窃喜不已,他惊喜自己灵机一动,推脱了紧逼的婚礼。 这个时候,从窃喜过后,恢复了冷静,冷静之后,进入了沉思。他在想,为什么冲动,为什么灵光一现,他还想起了他的父亲,龚家院子那个老地主。 老地主,才是真的精明一辈子。龚天笑的父亲,无房无地,给郭辉图他爸那个地主打工,从长工到季度工,从使莽劲下苦力到提拔当买办,他的奋斗过程,就是又体力向脑力迈进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既是他赚钱越来越多的过程,也是他积累本事学会凼地主的过程。 龚天笑想,同样是地主,父亲怎么精明而我就糊涂,父亲白手起家而我坚守家业却越发困难。 龚天笑想起了,他爸老地主死的时候,把一家人叫道跟前,之前疲软的身子,突然硬朗,说话清楚,思维清晰,一点都不像生病老懵懂的病人。 他交办了所有的事情,把三个儿子留下来。很明显,这个时候,老地主要说传位的事情了,大儿子龚天笑,二儿子龚地笑,幺儿子龚笑空,跪一排排在面前,老地主把三个儿子用坚毅的眼神扫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三个儿子都觉得毛骨悚然,而各自又期待自己能够当上龚家院子的接班人。 但是,后来的情况,是只有一个人得到了这个位置。大儿子龚天笑,成为了胜利者。 支开二儿子龚地笑、幺儿子龚笑空,只有老地主和继承人龚天笑,他用尽最后的力量,交给了继承人怎样当地主的关键钥匙: 好办的事,急办;难办的事,缓办。 “记下了?” “嗯,嗯,嗯……”龚天笑边哭,边应承着。 对了,好办的事,急办;难办的事,缓办,这就是当地主的诀窍,龚天笑想,怎么差点把这个给搞忘记了呢。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幸好啊,幸好有老地主的临死忠告,没想到真成了关键时刻的锦囊妙法,让龚天笑窃笑一盘儿。 窃喜,窃喜! 2 祸福相依,生死相随。 正在龚天笑窃喜之际,突然碰见家里的壮丁,急烧火燎地,碰见龚天笑气喘吁吁,结结巴巴,说:“遭了,遭了!老爷,遭了!” 管家贾栳林,看见家丁半天没说个名堂,就急了:“你莽娃儿,慢慢说嘛!说你妈个啥子,听都没听撑展……” 龚天笑也急了,从滑杆上梭下来,逮住家丁都衣襟,吼道:“你龟儿子,说啥子,说啥子……“ 原来,龚家院子头天晚上,发生了枪击,有人溜到龚天笑的屋子,开枪就往床上的铺盖里面开枪…… “有人受伤没?有人受伤没?”龚天笑急切地问。 家丁告诉他们,龚天笑他老婆没事,出来碰见他妈,他妈被送走了! 啊?真成命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1县长送来枪炮 县长送来枪炮 龚天笑赶到家里,他妈早就断气,已经是一张白布盖在脸上。这个还了得,狗日的,敢惹到我头上。 县长很快也听说了这事,原来有人想报复龚天笑,真还不是龚天笑信口开河,他的第六感是正确的,真还有人想要了他的命。 龚天笑立马召集家丁队。因为管家不在家,狗二这个家丁队长又在牢房里,家丁队就没有了头头了。 龚天笑在他妈的床前大哭一场,安排人开始准备后事,要求里三层、外三层,中间还有细软三层,一定不能丢了地主家的份,要大操大办,要体现龚家院子的威严。 早已聚集起来的家丁队,整肃待命,在最大的那块院坝,整齐排列。龚天笑下达命令,去,把狗二给老子拉出来。 把狗二拉出来?老爷是想继续枪毙狗二,还是要在重要时刻重新启用狗二。贾栳林这个“假老练”,真还没有搞懂东家老爷是怎么个意思? 管家,有的时候,搞不明白,执行就是。他,这个时候,就不是“假老练”,而是真的老练。他带出了狗二,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架着狗二,五花大绑没有松。 龚天笑见状,说:“解开”。 狗二的绳子被解开,松开的狗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个奴才,就等东家发号施令。 “给他一把枪……” 狗二提起一把枪,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去,把队伍给老子召集起”。 这,还是狗二队长干的事。立正、稍息、报数,集合队伍。“队伍集合完毕,请老爷吩咐!” “提上枪,精神点,跟我上朝门……” 一群人跟在老爷后头,上了朝门口上的门楼。这个位置,就是家丁队日常执勤所在队地方。 “听好了,每个人提好枪,朝天给老子打,一个人一梭子弹,放完为止……” 接下来,哒哒哒哒,一阵密切的枪想起来,如噼里啪啦给死去人鸣炮,如哒哒哒哒扫射在世仇人。 “给老子听好了,我龚天笑,我龚家院子,本着仁义礼智行的原则,祖祖辈辈在龚家院子,勤勤恳恳,努力不得罪任何人,刻意带好每一个人,不和任何人结仇,不和任何人吵嘴,想和所有的人搞好关系。但是,今天,有人不了,有人来了,来惹老子龚家院子里。这,不是与我龚天笑一个人为敌,是与我龚家院子为敌,是与我龚家枪弹为敌,与和我机关枪迫击炮为敌。上门的仇家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龚家就与你接下梁子了,你我就势不两立了,你我就是世世代代的仇人了……” 他讲完,又叫家丁队放了一梭子弹,朝天开的枪,是发起仇恨的火焰,是释放的满腔怒火。 枪弹放完,家丁队散去,把管家叫到面前,说:“把狗二,给老子还是关进去”。 关进去?管家以为听错,但龚天笑的眼神告诉他,没有听错,还是把狗二给关进牢房里去。 这是几个意思?放出来又关进去?对狗二这个人,到底是启用还是弃用? 管家觉得老爷的今天,真有点深不可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2一枪一炮足矣 一枪一炮足矣 龚天笑从县城回到家,回到懒板凳镇,回到里地外的龚家院子,他召集家丁队,在自家朝门外,放了一梭又梭的子弹,更重要的是,发布了他的宣言,向敌人的宣言:胆敢冒犯龚家院子,虽远必诛。 究竟是谁溜进龚家院子,开腔打死了他妈,龚天笑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要抓住凶手,报仇雪恨。 “老爷,还是要报官的”,管家贾栳林问。 “是的,是的”,龚天笑认为,不光要报官,而且要报给这个地方官的头头,那个县长庄阳。 庄阳接到龚家院子的来报,顿时觉得事有蹊跷。龚天笑前门来说要枪要炮,说隔壁镇的地主郭辉图要拿他性命,如果说说话的时候,是为了找个借口推脱婚事,那么现在就不是说腿口话了,龚天笑他再有心计,总不能拿自己的亲妈来开这个玩笑吧……庄阳的感觉是,这是真的。 在自己治下,胆敢出现这样的用枪打死人的事情,真是狗胆包天。 在庄阳看来,这不是向龚家院子开枪,二是向我这个县长开枪,是打了即将的老丈人的脸,也是打了我这个女婿县长的脸。 “动身,我要亲自去龚家院子,去看看那个胆大包天,敢跟我作对”,庄阳起身前往龚家院子。 赶到龚家院子,这就是去给老地主婆吊丧,最大的意义,是给龚家院子强有力的支持。 听闻县长还亲自到来,龚天笑及全家很是感激,龚家院子还从来没有来过县长,庄阳是第一个。要是没有龚家小姐即将成为县长的小老婆,这个既是喜事,又是尴尬事,那么龚家院子是百分之百的感激涕零的。 龚家院子全家总动员,以庄重的形式,欢迎县长到来。要不是有丧事要办,那龚家院子一定大操大办,把这个事情办大了去。龚天笑把所有人召集起来——除了要避人耳目不宜抛头露面的龚凝脂,其他的都来了。 县长庄阳,还是给大家讲了一大通肃清凶手、报仇雪恨的话,让龚家院子很是感动。就连龚凝脂他哥、龚天笑的宝贝儿子,也说,要是他年轻一点就好了,要是妹妹嫁过去当原配就好了…… 大会开完,接着开小会,县长办事一般程序就是这样的。会议,就是他们工作的最主要方式。 县长、地主、地主的儿子,还有两个管家,五个人一起,开了个绝密的小会。 “有不有眉目,是哪个动的手?” 对于凶手,龚天笑脑壳里也没有停歇过,一直就在不停地转动,他把友人、敌人、普通人一一作出梳理,他把所有有可能的对手、仇人都拷打一遍,最后,他还是认为地主郭辉图最有可能。 “就是带你来喝酒的那个?” “是的”。 “也是你前几天来找我,说要枪找炮对付他的那个?” “对头!” 郭辉图怎么害你?你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龚天笑觉得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最重要的是,暂时没有证据,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还有个把柄掌握在郭辉图手里,所以暂时不说为妙。他给县长说:“县长,这个事情,就是他干的!”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庄阳毕竟是为官一方,而且是县长,一碗水端平,所以在龚天笑没有说出具体原因的时候,他也附和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那你准备怎么办?”县长的管家高师爷问。 “我想明天就集合队伍,去郭辉图那里问个究竟”,龚天笑答道。 “你有好多枪,他有好多枪,搞得赢吗?”庄阳这句话倒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龚天笑的管家说,龚家院子有枪二十余杆,郭辉图之前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但听说最近增加了一批军火,最终的数字就不太清楚了。 “就是了,你凭什么去打?你打得赢不?万一没打赢,反倒被人家收拾干净了怎么办?”庄阳真实为龚天笑考虑。 龚天笑犹豫了,说:“那怎么办?” “明天先派人去我府邸取枪取炮,你说的十杆机关枪没有,但有五杆,先拿回来再说。至于炮,我最近也没有,有了再说,总之要保存实力,不能乱来”,庄阳说。 出了门,县长庄阳准备回县城,在半路,高师爷问:“你答应了他的枪炮,哪里来?难道去买?” “买个屁啊,前几日,上面不是拨下一批军火吗,刚好有十杆机关枪、一门迫击炮……” “你还准备全部给他们?”高师爷有些不明白。 “不啊,先给他们五挺机关枪!” “为啥?” “为啥?这批军火,本来就是发下来打土匪的,现在正好可以借龚天笑的手,去先练练兵。” 高师爷追问:“那怎么不全部给他们?” “那不行,全部给了,他龚天笑万一不听我使唤,那时候我们还一杆枪没有,那不真成为吃屎的把拉屎的箍住起了?” 佩服,佩服,高师爷这个师爷,这才明白了。 一个穷和尚,一个富和尚,两个人久居寺庙,闲来觉无聊,想游历南海。富和尚,非得手机卡银行卡微信微博汽车票火车票飞机票全搞定再出门,但穷和尚不这么想,因为没钱,所以他说“一瓶一钵,足矣”。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钱。 花钱,和有钱,是两回事情。 地主龚天笑,县长庄阳,特别是家丁队长狗二,面对同样的问题,却感觉截然不同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2提劲打靶揎飞机1 提劲打靶揎飞机1 不是提劲打靶揎飞机,龚天笑也是当了多年的地主,用周围团转人的话,他是坐了十年高烟囱——屁股眼儿是黑灯了的。 父辈留下三个儿子,一个出国,一个出家,一个继承当地主。送出国留学,喝了几年洋墨水,就是想在关键时刻为龚家院子争光。这个安排,或者说这个子女结构,是远近少有的。 龚家院子,在老地主手头,把宅院从土墙毛坯,修成砖瓦楼房,那不是天上掉下的,天上不掉,地里不生,还是勤拔苦做折腾出来的。能够朝门口,设置碉楼,架设枪手,也不是吃素的。而是龚天笑接受后,把院子四方,增设碉楼,增加岗位,组织家丁队,也是实力增强的表现。 “究竟是谁进了龚家院子,害死我老娘?”龚天笑不停地追问,也不止一次想到了郭辉图那个隔壁镇上的地主。 一方面,龚天笑喊管家调查,特别启用了牢房里的狗二,一文一武,尽快查出真相。 一方面,他冥思苦想,想与郭辉图最近几年的恩仇。 龚郭两家,并不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 郭辉图的先人,要早龚家几辈,来到这个地方。郭家肯干,脑瓜子精灵,就逐渐累积起了土地房屋,最近几年,在郭辉图手上,也置办了几杆枪,拉起了一支不到十人的队伍。排好队,挎上枪,迈开腿,一二一,声音传播开来,还是有模有样。 但是,和龚家比较起来,郭家的扩张是缓慢的。 龚家的先人,之前在长江南岸,迁到现在的北岸,在山林之间,选择了懒板凳镇。因为有个手艺,可以榨油,在远近服务,就迅速累积了人脉,也积累了财富。于是置地,盖楼,改过了郭家势头。 在黑夜中,龚天笑走到院子外,瑟瑟寒风中,他披麻戴孝,挂在头上的孝搭,随风飘起,仇恨心态,漂浮舞动。 龚郭两家,虽然彼此杀过人,但是从来都彼此看不惯。而且两家在买地买商铺等实际利益冲突上,彼此不让,明在抱拳,暗在踢脚。从直觉看,这次家里出事,肯定是他龟儿子郭辉图,拉他去喝酒,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安好心的。看老子把闺女许诺出去,他龟儿子郭辉图暗暗发笑……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明天就出发,去宰了他。 吹着风,怀着恨,龚天笑回到院子里。龚家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披麻戴孝为龚天笑他妈守孝。龚家的叔叔伯伯都来了,沾亲带故的都来了,满院子里的人,乐队哀乐低沉,唢呐绵长幽怨,加之老妇人死于不明不白,每个人都饱含逮凶手的迫切愿望,都有卖命杀敌的时刻出动的沸腾热血。 龚天笑宣布:“明天早上,龚家的男人,就拿上武器,就带上热血,为老妇人复仇,向郭辉图问罪……” 龚天笑他妈,躺在堂屋的棺材里,等着龚家的后人,为他复仇凯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2提劲打靶揎飞机2 提劲打靶揎飞机2 牛皮不是吹,火车不用推。 龚天笑这牛皮吹也吹了,说也说了。第二天一早,天刚麻麻亮,龚家院子灯火通明,在死了人的哀乐声中,队伍集合完毕,个个披着死了人才围在头上的孝帕孝搭,准备出发进击郭辉图。 龚天笑大声一吼,走!队伍就出发了,他走前头,龚家的直系男性,带枪的家丁,拿棍带棒的走在后头,浩浩荡荡几百人,尾随而出,出了朝门口,走在去找郭辉图复仇的路上。 值得一提的是,牢房中的狗二也赫然出现在队伍中。精明的“假老练”管家贾栳林,一下感觉到,在地主老爷心目中,关键时刻,狗二还是可以依靠的人,最重要的是,地主老爷现在叫上他,这说明,他狗二犯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时刻还得用他。 龚天笑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在乡野,走在场镇,所过之处,人群夹道,脖子扯起像鸭脖子,老长老长的,一边看热闹,一边发感叹。这可是几十年难遇的大阵仗,“这样弄,要死人哦”! “是要死人嘛,龚家就已经死人了……” 队伍是缓慢的,消息是灵通的。 “他龚天笑,龟儿子,眼睛遭逑日瞎了。张起嘴巴,说瞎话”,听到龚天笑的消息,郭辉图既紧张,又觉得龚天笑莫名其妙。 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郭家也不是好惹的,要不也集合队伍,集合青壮劳力,和他们拼了……”管家急了,问。 “准备对打?” “不然呢?!” 郭辉图沉思片刻,猛抽两口烟,一呛喉咙,轰轰地猛咳几声。“不,不,不……” 不?管家满是不解。 “把院子里的家丁给我收队,把人和枪都集中起来,躲进堂屋后头的小屋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至于青壮劳力,该干嘛干嘛……” 啊?该干嘛干嘛,下地,上山,劳动,耕作,就当没事一样。 管家不解,十分不解。毕竟郭家还有几条枪,毕竟郭家还有几百青壮力,不就打架吗,惹毛了,童子鸡屙尿——不虚,谁怕谁。 “就按我说的办!”郭辉喊管家,少皮夸卵夸,执行就是。 很快,龚天笑的队伍就到了郭辉图宅院楼下,跟着来的,还有走一路带一路跟来的看热闹的人。 队伍很大,密密麻麻一大坝,这是几十年不见的火并,这是难得一见的热闹,还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来看热闹的,如果没有披麻戴孝的装备,就俨然成为龚天笑的队伍了。 “郭辉图,出来,给我滚出来!” 龚天笑骂街,喊郭辉图出来。但郭辉图一个人走出院门,没有管家家丁,没有跟班随从,什么意思,也太不把龚天笑的庞大队伍放在眼里了。“给老子做好准备……”龚天笑还是命令,家丁队立刻一字排开,端起手里的枪,对准了郭辉图。 “我郭辉图,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龚天笑,有话直说,有屁就放,何必整出这么大阵仗?” “你说,是不是你喊人杀我老母亲?” “啊?”郭辉图听后满是惊悸,也觉冤枉。 “龚天笑,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有证据吗?你把凶手抓住了吗?凶手指认是我派的吗?” 龚天笑说:“少罗嗦!”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我们有深仇大恨吗?我们有必要你死我活吗?” 一个拳头打过去,如果是拳靶,有回弹,至少还有击中要害的成就。 两个人相约打架,一个人下耙蛋,没回应,完全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龚天笑人多势众,郭辉图单打独斗,怎么打?以多欺少,武林不齿。如果龚天笑以几百人,直接杀进郭辉图的院子里,话传出去,龚天笑也觉得脸上挂不住的。 “给老子把他围了”,龚天笑命令人把郭辉图的院子包围起来,同时派管家去县城催问机关枪和迫击炮,加强力量,很有必要。 郭辉图怎么退敌,成了眼前大事,好就好在没有集合人马硬碰硬,否则早就一阵混战,倒下一片片了。无论是哪家,只要今天倒下了,那梁子就世世代代结下了,那就是个死结,不再好解开了。这个时候,郭家,有郭辉图明白,管家也明白了,其他的人不以为然,认为郭辉图瓜了,怂了,窝囊废了。 既然方向是对的,那郭辉图和管家就向着这个目标奋进。 身在龚家院子的龚凝脂,和她妈坚守大本营,带领着女人们,继续办着家里的丧事,乐队哀乐,客人招待。 龚凝脂的牵挂,牵挂着她的老汉龚天笑,望她成功复仇,凯旋归来。她也牵挂着她的牵挂丁得胜,那个狗二,望他助父成功,平安回来。 贾栳林到县城,很快便如愿以偿,他估计没想到,县长庄阳的仓库里,是有枪有炮的,上级拨下来,剿土匪专用,而今眼目下拿出来用,就是剿匪。对于贾栳林来说,老爷龚天笑的这个女婿,这个本县最大的父母官,县长庄阳也是太给力了,说给就给,如是的兑现了龚天笑的要求,给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说到做到,是个爷们儿。 县长庄阳兑现了要求,给了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接下来的,就是龚天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把闺女龚凝脂嫁给年老的小女婿。 贾栳林深知,此时此刻,正是关键时刻,得尽快把枪炮运到龚郭对峙的现场去。 枪炮回来,龚天笑再次集合队伍,排在了郭辉图院门前。当龚天笑架起迫击炮,排起机关枪,加强几十杆枪,队伍更加强大有力。站在队伍前方的龚天笑,腰杆更直,可以给郭辉图来猛药了。 郭辉图看了,心不但没慌,反而觉得有底了。 天色暗下来,这样围在外面,没有人来打,打架的人也无趣。龚天笑这个时候,想个进一步的措施了。 “来,龚家院子的爷们,跟我来!”他,带领队伍直接往郭辉图的院子冲。这一路,他以为有郭辉图的阻拦,有家丁队的射击,有棍棒队伍的打拼,但是,没有,平平静静,甚至直到郭辉图家的正院堂屋都平静。 郭辉图坐在堂屋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喝着茶,抽着烟,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平淡得甚至没有男人,只有佣人在侧。 “来来来,天笑兄,坐坐坐。”吩咐佣人给龚天笑看茶。 满腔的怒火,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龚天笑真想硬对硬来一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天笑兄,这是冤枉,天大的冤枉!” “你自己交代,为什么在我龚墓山置地,为什么抢我到手的酒楼收购,为什么又蒙我去和他们喝酒……” “误会,误会,百分百误会。你看这样,你是当家的,我是作数的,有什么我们两个谈……”把随从喊下去,龚天笑不干,怕走了他们,自己不就成为郭的绑架的下饭菜?他说“不行,老子没那么瓜!” “那你说怎么办,你无中生有,说我杀人,我又没有动枪,怎么办?月亮坝下耍弯刀——明砍!你说咋办?”明侃,怎么说? 这个时候,郭辉图的管家进屋来,凑拢郭辉图,耳语几句。郭辉图点点头,管家出门去了。龚天笑也使一脸色,叫身边的狗二跟了去。 管家出去,没干坏事,而是带进来一帮人。 这帮人中,有副县长付贵,有县议会议长何士栳,以及警察局局长、教育局局长等人就不必要点了,懒板凳镇上的,有秀才叶正端,以及教书先生、看病郎中、酒楼老板、妓院老鸨,头头脑脑,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形象的,有影响的,都来了。 龚天笑一愣,这唱的哪一出,是想干嘛呢。 来的,都是郭辉图的客。郭辉图安排他们就坐。 佣人也一一看茶,完毕。 郭辉图说:“明人不做暗事,我郭家,上上下下几代人,在这方土地,行得端,走得正,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更不做敲诈暗杀的不齿勾当。但是,今天,龚天笑兴师动众,喊人来围我的场子,说我暗杀了龚家老母亲”,他说完,站起身来,给龚家人一个深深的鞠躬。 接着说:“对龚家的突然变故,我感同身受,我对龚家表示哀悼,对行刺表示痛恨。但是,对龚家今天来兴师动众绝不认同,在此,我也表个态,龚家老母亲遇刺,绝不是我郭辉图所为。今天,请付县长、何议长,以及各位一方贤人做个见证,我今天起誓:如果杀了龚家老母亲,我全家给龚家为奴,所有财产归龚家!” 这,可是个毒誓! 同时,他也摆脱警察局介入,把事情调查清楚,还郭家一个清白。他还说:“借此机会,也请龚家把话清楚,把我们两家的误会解除。” 是,是,是!说得在理!有话摆桌面,说清楚!…… 你一句,我一句,鸡一句,鸭一句,闹昂了! 龚天笑站起身来,问:“那好,我问你,你在我龚墓山置地,安的什么心?” “龚墓山,是你家祖祖辈辈的墓地,但不是整座山是你家买了的吧?其他人不来置地,是因为怕你,而且也没那个钱……” “狗屁!” “好,那就直说了吧,我也是听说,那座山是个古墓,里面有金银财宝……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啊?金银财宝!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晚,在众人调解下,一是没有证据,二是警察局承诺调查,龚天笑也就撤了人马。 郭辉图不硬碰硬,而是叫管家请头面人物扎场子,让龚天笑不敢乱来。一个是武斗,一个是智取。 不过,所有的人,关心不到这么多,一句金银财宝的话,点亮了众人黑暗的意识,无意中的额外收获,就是龚墓山是座金山银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2提劲打靶揎飞机3 提劲打靶揎飞机3 猴子到人类,进步是蛮大的。 而人的进步,从简单到复杂,从精子到精明,也不是一朝一夕,是经历了漫长漫长的六个阶段:石器时代、玉器时代、铜器时代、铁器时代、火器时代、电器时代。 龚天笑浩浩荡荡的队伍,去郭辉图家武斗,结果约架变约会,厚积薄发的拳头,打在轻松耙和的棉花上,提劲打靶揎飞机,劲头提得大,结果没搞成。 回到家,他是大说特说,说郭辉图下耙蛋怂卵袋。虽然没打死郭家十个八个摆起,但警察局是答应,给龚家一个交代。 龚天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老母亲入土为安。这天狂风暴雨,透过雨幕,狗二看到了凝脂的眼神,对他还是那样清澈,那样地充满清晰的期盼。对于狗二,现在又想靠近,又怕靠近。想靠近,是因为他和凝脂是彼此明了的,即便那张纸还没有捅破,但都想成为彼此一生的依靠。但是,又害怕靠近,因为此时此刻,毕竟有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的主仆,而是有了县长准夫人的新称谓。对此,狗二也是无能为力的。 对于龚凝脂,是不想接受这个上天安排的结局,但是人家兑现承诺,给了十挺机关枪和一门迫击炮,龚家想反悔,也说不出口。生是父母命,这个时候,凝脂怎能再给老汉龚天笑添麻烦。 送走了老母亲,还是埋在了龚墓山。 龚墓山,是龚家几辈人的墓地,因为既然是龚家的,那龚家的直系和旁系,或者沾亲带故愿意来的,都埋在这个山头。这个山头,与其说是个山头,倒不如说是个馒头状的山包,因为四周低,中间高,一圈没有与之相连的山,是独立的一个山头。山头上,风水好,视野无遮掩,看得远,早上的晨曦,晚上的夕阳,这里总是最美丽的观景点。 在有的时候,龚天笑苦闷了,彷徨了,无助了,或者开心了,好耍了,有喜了,都要到这个山头,龚家的龚墓山,和山头上的坟头吃吹牛聊聊天。村里的人见了,总会开玩笑地说,你又去给仙人板板吹牛日白了…… 就在这样一个山头,龚家买地的时候,也只是买了一部分,就如郭辉图所说,自从龚家上了这个山头埋坟地,其他的都没有来了。一是埋坟要占山,如果生庚八字大,大得过原来山头的坟主人,那就去埋坟,否则去了会八字被压,将给后人带来不吉利;二是龚家给这个山取了个名字叫“龚墓山”,意思是此路为我开、此山为我占,其他的人就莫要来,你张家李家王家,往我龚家的龚墓山凑热闹,叫哪门子事啊。 龚天笑听了郭辉图所说“那座山是个古墓,里面有金银财宝……”,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是我家的古墓?还是龚家来之间的古墓?有多大的古墓?龚天笑把整座山翻来覆去转悠了几天,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来到郭辉图买的那块地,不到一亩地,那买那么小一块地干嘛?不神经病吗,埋坟头,能埋几个坟? 龚天笑把他的妈安葬完毕,给了管家交代了一个事情,去把龚墓山空余的土地都给买了,特别是郭辉图买走的那块地,“老子想起就烦”! 是,整个龚墓山,大部分土地都是龚家的。剩余的,要么是公家的,去找县长买,县长那里,想必不成问题。这样看来,郭辉图买走的那块土地,就很烦人,像一个钉子户,扎进了这块拆迁地。 见龚家的管家到来,郭辉图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点没什么好事。贾栳林一开口,果然,还是为那块地来的。郭辉图不敢,管家说:“郭老爷,你前不久带把锄头上龚墓山,我家老爷就起疑心了。现在,这个山就你买走了一亩地,那就更说明你是心怀鬼胎。如果不卖给我龚家,那你就等着瞧!”他还哼了一声,出门去了。 “假老练,你装什么正神,老子郭家也不是吓大的!狗日的假老练!”郭辉图等贾栳林走远,骂了几句。 郭辉图也确实不是吃素的,龚天笑上门,也有备而来的挑衅,现在派管家来买地,也是敏思苦想的结果。两件事,龚家都没有得逞,龚家一定会伺机报复。郭家要加强防备,他又买了两只枪,凑够了十支。把家丁队分成了两队,全天候,轮流上,把整个郭家大院都巡视管辖了起来。 但是,放得再严,也有漏风的缝。 这天,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妖风阵阵,呜呜作响,吹得巡更家丁手里的火把,漂浮摇曳,让人害怕。走在队伍后面的人,总害怕后面还有人跟着,时而不时地回头张望。 但是跟上的人,还是跟上了。既然不见,那有个火把,还好借个亮,照个路。那天晚上,来了几个蒙面人,摸到了郭辉图的床前,两个人短枪,一个人用把刀,架在郭辉图的脖子,惊醒了他,问:“老实点,交出来!” 郭辉图颤抖的声音问:“什么?什么?” “图!” “什么图?” “装莽?藏宝图!” “什么藏宝图?” “龚墓山的藏宝图!格老子的,小心老子弄死你……” “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买龚家的地干嘛?”端枪的一个,把枪抵拢脑门,说:“说不说,不说,真的弄死你!” 这个时候,郭辉图的婆娘醒来,见状,啊的一声大叫。惊来了就在附近的家丁,吓得几个蒙面的退出了屋子。在你一枪我一枪的乱战中,郭家死了一个家丁。 这来了得,又死人了。郭家的人,惊醒起床了,见到死了人,既害怕,又闹嚷开了,究竟是谁干的! “是龚家,一定是龚家!” 对,就是龚家,郭辉图清楚地记得,有个蒙面人说“那你买龚家的地干嘛”,不是龚家是哪家? 这个时候,轮到郭家纠集人马向龚家出发了。 上一次,是看热闹的人跟随龚家的人到郭家,这一次,正好倒过来,跟随郭家的人到龚家。看热闹的,都以为,这一次,一定会搞整起来。 郭家的人到来,龚家措手不及。龚天笑在家,看到郭家的队伍,立马命令,所有的人回屋,关闭门窗。把火药枪、机关枪全部拿出来,枪上膛,弹备足,迫击炮架在朝门口的碉楼上面,炮口对准郭辉图。 和上一次龚天笑不一样的是,这次郭家还抬来了一个死人,就是死于蒙面人枪口的家丁。这是证据,要龚家血债血偿。 “说你妈个锤子,郭辉图,老子昨天为老母亲烧头七,所有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都没挪。怎能把这笔账赖在我龚家头上?”龚天笑站在朝门口,躲在机枪射击口,隔空喊话。 郭辉图能听到是哪个方位传出来的,但判别不了是哪个口子传出来的,他给家丁说:“给老子瞄准,先打龚天笑!”但家丁和他一样的问题,“老爷,哪个口子?” 不知道是家丁慌了,还是傻了,一不小心走了火,砰地放了一枪。 这还了得,管他娘的,直接打呗! 接下来,楼下的朝上打,楼上的往下打,平平砰砰,一阵乱打。没有枪,没有炮,就只有一个跑,有多远,跑多远。 最终让这一场混战停下了的,不是别的,是那个最厉害的家伙——迫击炮。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巨大响声,门前池塘炸开花,升到天上,慢慢坠下,像仙女撒花般慢腾,方圆的人都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威力。打枪的,开机关枪的,以及操作迫击炮的,不管是龚家的还是郭家的,都没有见过这阵仗。 这一响,让双方的火药枪、机关枪,都停了下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双方才有空想想眼前。楼上的,看到了楼下早已四散的人群,围在郭辉图身边的,也只有那几个火药枪的家丁,不管死还是没死,都趴在了地上。郭辉图见状,只有大吼:“认输,认输,我们认输!”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了。郭辉图,也大概就这个意思。 龚天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他也叫住手下的兄弟伙们,说:“停!” 龚天笑买来火药枪,特别是后头搞回来的机关枪、迫击炮,也是第一次使用。什么样的结果,今天也才是头一回看到。龚天笑也不敢探出脑袋,但他又射击口,透过射击口,他看到楼下的郭辉图,狼狈地举起双手,周围的人,稀稀拉拉几个,而且还是有点弯腰站着,有的趴下,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趴下的有不有死去的…… 郭辉图的狼狈样,估计也是被吓着了,还没有等龚天笑开腔,他又吼上了,“天笑兄,认输,认输,我们认输了!” 龚天笑这个时候在站起身来,把头探出来,叫道:“辉图兄,好,好,好!”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了,天笑兄,我们马上撤!” “那块地呢?” “我们不要了!” 郭家的狼狈撤去,证明了龚家的阶段胜利。在一来一往中,郭家认输,还让出了龚墓山的地。从此,龚墓山就真的成为龚家一家的山。 但是,祸福相依,山是很纯粹地归龚家了,但龚墓山那座金山银山古墓惹起的事端,才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2提劲打靶揎飞机4 提劲打靶揎飞机4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它意思是说,祸哇,福哇,互相依存,可以转化。说得清楚明白一点,就是:认真对待呢,坏事可能产生好的结果;当然啦,一不留神呢,好事也可能引出坏的收场。也就是说,在一定条件下,福能变成祸,祸能变成福。 龚天笑,这个代代都地主的娃,估计读书的时候背过这一段,但耳朵一打蚊子,加上又缺先人指点,早就把其中要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完成了对龚墓山的独家产权,如果给他发个产权证,那证上就没有共有人。地主郭辉图就从龚墓山退出了,估计今后呢,没有哪个屁股大眼眼黑,斗胆再来惹是非了。更为重要的是,龚天笑打败了郭辉图,这个山,这里水,都知道两个地主,一个是赢家,一个是输家,郭辉图向龚天笑投降了。 对此,龚天笑洋洋得意了好几天,这比把龚家院子修大修宽更让人兴奋,比打了鸡血都还要让人情不自已。这是一场光宗耀祖的巨大胜利。 但是,接下来有个消息,就把这种兴奋,冲荡得荡然无存。 一天早上起来,佣人到阁楼,发现阁楼里的小姐不见了。佣人慌乱大叫,龚天笑扑爬连天地跑上楼,屋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还有个洞形,化妆台上的东西也打乱,一根化妆凳子也被打翻在地上……龚天笑一下懵了,瘫坐在地上。佣人来扶他,他才看见门背后,有把刀,刀上钉着一张纸。 “取下来,取下来……” 纸单单取下来,交给龚天笑,上面写着: 床前明月光, 龚家图一张。 举头望明月, 用钱换凝脂。 下面一排小字“龚墓山藏宝图换人,三日为限,不交收尸”。 啊?绑票,绑票!龚天笑彻底晕圈,他老婆房氏,更是撞墙跺脚,要死要活。消息传出,整个院子的人,人心惶惶。管家贾栳林,给地主龚天笑说:“狗二在牢里,你看要不要……”他留了半句,等东家的主意。 说实话,贾栳林这个管家,人称假老练,一点都不假,明晓得龚天笑早晚会有意放出狗二,却留半句让东家自己表态。而且这个时候,也正是用人之际,去和绑匪交涉的事情,狗二去,是死是活也就不需要我这个管家出面了。 “放出来,放出来,继续当队长”,龚天笑说,“哎呀,绑他龟儿子进牢房,也是喊他不要再打凝脂的主意了”。 不打凝脂的主意,还是凝脂有意被动接受,龚天笑就不管了,反正狗二和凝脂不能在一起,我地主家的金宝卵,不能窝在狗二那泡牛粪上。 狗二,这个叫丁得胜的男人,在龚家院子危急时刻,终于又被派上用场。虽然不知未来变化几何,但是却要他去帮东家扛盾牌挡子弹。放出狗二,是管家去办的,而且告诉了他龚家的最新情况,“小姐被匪徒绑了去!” “小姐?”狗二惊了一声,“怎么不去追?” “你不统领家丁队了,院子了出了几桩事了,你要把队伍给统起来,不能再出纰漏”。是的,自从狗二被抓进后院地下室的牢房,龚家院子就不太宁静,老太太被人打死,小姐被人绑走,家丁队都快成了吃干大饭的饭桶了。 狗二也清楚,现在的家丁队,和之前的家丁队,那是两个概念,他进牢房的时候,管辖的就二三十个兄弟十来杆火药枪,现在不一样了,鸟枪换炮,增加了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凑合到一堆,差不多就是支连队了。迫击炮的威力,郭辉图上门找事那天,早就练过了,威力那是港港的。 对于狗二来说,大字不识几个,但忠心只有一条,更何况现在是要去解救自己喜爱的人龚凝脂。 狗二的调查很快就有了逻辑,郭辉图购买龚墓山的土地,而且少得可伶的一亩地,说明他也听到了龚墓山藏宝图的事;于是,蒙面人到家,索要藏宝图,却惊醒他老婆,他老婆一叫,慌乱中就打死了家丁;现在,蒙面人来龚家,还是一样,直端端索要藏宝图,所以绑架只是索要藏宝图…… “废话,你想说啥子?”龚天笑问。 “交出藏宝图,凝脂小姐就安全了!”狗二分析得出。 “废话,关键是哪来的藏宝图?!” 是啊,图呢?狗二跑两天,在龚家,到郭家,打出打听,得出了这样的分析。你说没有图,那怎么办?狗二想,你不说,锤子大爷又知道你没有图啊?!但他没有说,只是淡淡地说道:“那怎么办,三天为限,怎么办?” 三天为限,只剩一天。怎么办?龚天笑想起来县长,想起了警察局长。 “快,去报官!”龚天笑安排管家马不停蹄到县城。 县长庄阳听说自己即将上门的小老婆被绑匪给绑了,气不打一处来,龚天笑要是早把人给我送来,哪有这些鬼事情,他还想,如果绑匪撕票了,那自己送去订婚的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不就白送了?但,又不好发作,只要把警察局局长叫来,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说:“马上调集队伍,一是保护龚家院子,二是时刻准备剿匪”。 警察局局长,土生土长的县城人,姓马,名德开,字得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旮旮旯旯儿都熟悉,自然而然“码得开”。马德开,伺候过五任县长,铁打的老爷流水的官,他在县城里,才是各方神圣都拜码头的神。用官场里的行话说,他早就是“老油条”、“老油子”了,没棱没角的,八面玲珑了。 接到县长的指令,他马德开,只有听到。按马德开的前辈的官场诀窍,领导交办,你莫发言,更不要反对,去显示自己比领导更精明!办事也按领导交办的执行,至于效果,那就是领导自己的事了,因为是按他说的办的。 他当夜就派了一支警察进驻龚家院子,还集合队伍日夜备勤,说“时刻准备剿匪”。至于其他的,那就只有马德开自己清楚了。 警察队伍来了,狗二去找到龚天笑,“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 这是个问题,一个院子,两支队伍,谁领导谁呢?鸭多不下蛋,人多不做事。“那你说咋办?” 狗二话不好说出口,说听警察的,那自己的队伍不就听警察那个“二大爷”的。龚老爷是大爷,警察“二大爷”,岂不婆婆多,不好办事。但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警察听我的,连谦虚谨慎的品格一点就没有了。狗二闷起,听龚天笑吩咐。 龚天笑估计是狗仗人势了,警察局长听县长的,县长是我女婿听我的,那局长的狗腿子不还是听我的。好,就这样,“所有队伍听你的”。 既然如此,狗二就说出了他的想法:“那好,警察队伍现在起就在屋里喝茶打牌,我们的队伍也撤下一部分人……” “你脑壳有包啊?”龚天笑以为狗二那根神经搭错线。 “你听我的嘛”,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三日为限,不交收尸”,狗二说,“我料定,蒙面人今天上门”。 “你的意思是诱敌深入?抓活口——?” “是的!”狗二详细说出了他的打算。 晚上,龚天笑安排警察在朝门口下方正屋,喝酒打牌,聊天日白,歪戴帽子斜穿衣,吊儿郎当扯卵谈。那二十多个家丁,狗二也分成了两个队伍,一队固定岗位,给人以减少岗位的直观效果,一队人马流动暗哨,受狗二直接带领。 龚天笑在屋里,等着久违的人上门,这个时候,说他镇定,那时假话,实际情况是,他是害怕的,害怕绑匪真的撕票,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给闺女收尸,即便不收尸,也害怕闺女受到了蒙面人的伤害。但狗二这个时候,却无比精明,他分析说,绑匪只说了交出龚墓山藏宝图,但没有说交到哪里,所以他们一方面是想得到藏宝图,而且不知道老爷是不是真的有藏宝图,所以他们仔细琢磨后,会觉得这封绑票的信是有漏洞的,漏洞就是暴露了他们的信息不准确、手法不踏实,总之,半路出家,不很专业。 “你龟儿子是怎么想到的?”龚天笑的这个龟儿子,不是骂人,而是夸奖,表扬,是老爷对丘二的爱护。 这天深夜,吹灯睡觉,龚天笑睁开眼睛恭候要来的人。 突然,悉悉索索,屋檐上有声响,窜出三个黑影。等三个黑影进屋,狗二的人立马围上,还没等龚天笑反映出什么情况,屋子了已经平平碰碰整开了,桌椅打翻在地的声音,拳脚相加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最后,狗二喊点灯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安翻在地,还有一个从窗户外跑了。狗二喊“追”,于是有几个家丁兄弟追了上去,后来就是砰砰砰的枪声。 这下子,狗二逮住了两个黑衣蒙面人,按翻在地,亮灯后,架起来,警察赶上楼来,拿来绳子,把两个人给绑住了。绑匪绑走了龚凝脂,龚家逮住了两个绑匪,这下子双方就有了谈判的砝码了,龚天笑想“狗二这家伙,龟儿子,还真有两刷子!” 但他没说,而是恶狠狠地命令:“押下去,马上过堂”。过堂,就是审问,就是拷打,你懂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1 针尖誓对麦芒1 一辈子,干一件坏事,并不难,难就难在一辈子坚持干坏事。 一辈子,当莽娃哈子,并不难,难就难在一会儿当莽娃一会又当精明的人。 狗二,喜欢嗑瓜子,从小就这样。他家里开手工糖的糖房,所以条件相比略显宽裕,所以嗑瓜子也就不是什么难事。要是在今天,那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嗑瓜子,显得女嘻嘻的牙尖得很。但是,好就好在,那个年代,没有直男、牙尖、伪娘类似的说话,他既爷们,也嗑瓜子,反倒惹人羡慕。 瓜子嗑多了,时间变长了,对于瓜子就有了评判的标准。从砖家,到专家,也是个时间问题。 在家嗑瓜子,都是小粒,而且不饱满,偶尔还有“打幌”的空壳壳,这就是狗二一个阶段对自家瓜子的直观评语。 但到了地主家,当上家丁,特别是和凝脂在一起的时候,嗑瓜子那就变了,大粒大粒的,鼓囊鼓囊的,而且色泽圆润,样子好看,有卖相,有嚼头,很有逼格。 一次回家,他妈端出来的瓜子,顿时觉得不习惯了…… 猛然觉得,嗑瓜子这门学问,由小入大易,由大回小难啊。 近段时间,狗二把瓜子和凝脂作了个对比,觉得人世间的事情,有些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对凝脂的感情,何尝不是这样呢? 没进龚家院子的时候,狗二就是地下的一堆狗屎,凝脂则是龚家院子阁楼上那个高高的花蕊,把凝脂结回来当婆娘,那事想都不敢想,赖格宝想吃天鹅儿肉,真的是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大。白天做黄粱梦,梦口水没揩干净,那还有可能的。 但是,当家丁队长了,狗二这条狗,就不是一般的狗了。特别是,和凝脂在一起,凝脂喊他“哥哥”,凝脂给他拨瓜子,凝脂还说“和你在一起真开心”……那狗二就飞起来了,飞得和凝脂一样高。憧憬着拥有的美好,期待着瓜熟蒂落的现实。 但是,这一天没有到来,到来的是,和地主家的小姐并排坐一起谈天说地,结果被地主发现了,被当成了大逆不道,被开枪,被抓进牢,被断绝一切的一切的念想。 当得知,地主老爷把小姐许配给了地主当老婆的时候,狗二的天就塌了;当凝脂被绑匪绑走,他又激起了斗志,想千方百计把她给救回来…… 原来,一个人几斤几两,是有上天注定了。进了牢房,狗二也想明白了,命中注定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有些事情随缘吧,何必去强求。 小时候,狗二为了保护凝脂,情急之下,用胳膊堵住了快咬到凝脂的狗嘴吧,留下了两排狗牙印子。凝脂对狗二一直心存感激,还多次捞开衣袖,看狗二手上的狗牙印子。现在,凝脂被绑匪抓走,狗二还是愿意再去堵一次危险,哪怕是火红的机枪、疯狂的迫击炮口,这一辈子,我狗二愿意为喜欢的人去付出。 深夜抓来的那两个家伙,被家丁队锁进了地下室牢房里,号称“天子一号”间,各种手段上齐都有,皮鞭算轻的,洛铁、竹签、老虎凳,以及小说里听来的盖尸纸,七股八门,样样齐全。 把“客人”直接关进“最好”的“包间”,那时资格的“贵宾”待遇,估计龚天笑这个地主,这个时候早就不想当地主,而是当个流氓土匪二流子棒老二,把他狗日的两个家伙活剥皮死抽筋,直接搞定,喊他到阎王爷那里去轮岗。 但是,这个想法被狗二阻止了,他问:“老爷,怎么办?” 不是明摆着吗,弄死他,明知故问?于是他反问狗二:“你几个意思?” “是由我们来审,还是交给警察审?” 有什么区别?龚天笑估计差点就问出口了,但是他精明就精明在这个地方,清楚点马上问,不清楚的想了问。但一琢磨,立马明白了狗二的意思,在老子龚家院子,直接审问打人,结缘结仇在我龚家,如果交给警察,那梁子就是土匪跟警察的事情了,以后说得脱走得脱。 龚天笑盯了一眼狗二,相视一笑,说:“高,高,确实是‘高家庄’的高”。 于是,这晚接下来的苦活累活,就交给了警察。为了体现龚家意志,龚天笑先把来的警察的头头喊到一边,说:“哥佬倌,这都是你们警察的功劳,改天我一定在何局长、庄县长那里给你们请功!” 明明是你龚家抓的人,却把功劳算我们几个小警察头上,感恩戴德谢过。哪知龚天笑还有,给每个弟兄一个人一个金元宝,说接下来“辛苦兄弟们了”! 请了功,收了礼,替龚家办事,那还不尽心尽力。警察头头说:“龚老爷,放心!今天晚上不喊他们吐出真话,老子就白穿了这身皮皮,妄在这个世道混了”。 龚家的这个牢房的“贵宾包间”,高就高在还有观察口,警察们在里面审问犯人,龚天笑则在隔壁屋偷看,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这两个家伙,皮子厚,嘴巴紧,硬是把几个警察累得大汗淋淋都还没有开腔。其实龚天笑的问题就两个,一个是谁派来的,二是龚凝脂在哪里?至于其他的,眼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天就要快亮了,“包间”里的两个家伙,都还没有开腔。如果还没有进展,那溜回去的那个蒙面人,就会跑回窝了,那就对闺女的安全不利了。绑匪有一个人质,地主有两个人质,但拖得太久,是容易出纰漏的。 “怎么办?”龚天笑问狗二。 自从狗二抓住蒙面人绑匪,在审问前又把绑匪交给警察,龚天笑对狗二刮目相看,觉得在某些方面,他比管家贾栳林那“假老练”都还老练。 狗二闷着,好像不知道怎么办。龚天笑找人去把管家叫来,商量办法,说:“这么耗着,不是个办法”。 贾栳林说:“他们两个——不交代,问题出在哪里呢?” “两个”,听到这里,狗二似乎顿悟。对了,鸭多不生蛋,两个家伙放在一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你不说,我也不说,那怎么能审问得出来什么。狗儿说:“我进去试试?” 哦,龚天笑答应了。又叫住他:“回来,找个警察衣服穿上。” 狗二进到牢房,和警察头头叽咕叽咕了一阵,把两个家伙分开了,一个牢房“包间”一个家伙。狗二的单独审问开始了。 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隔壁镇的地主郭辉图派人来了,说是要来打听是谁嫁祸给郭家,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杀了郭家的人! 来的人,是怎么知道龚家抓到绑匪了?狗二吩咐家丁,把说完就出门的带信的人给留下了,他急忙去找龚天笑:“老爷,有蹊跷,郭老爷是怎么知道我们家抓了绑匪?” “对啊!” “留下!” “我已经把人截下,老爷看怎么办?” 这是郭家的人,还不能当犯人一样来审问,但也无比要问出点内容出来。狗二给老爷说:“老爷,这样,你出面不好,就喊贾管家去审问!” 对,有礼有节。管家把来人带到了茶屋,像喝茶聊天一样,“审问”起了来人。 这个时候,龚家院子热闹了,动用了最系统的审问办法,同时三方开火,在三个地方,审问着三个人。他们三个没有突破,那就整个没进展。龚天笑要的是,怎么才能撬开一个人的嘴巴,然后把他们三个的嘴巴撬开,得出最有用的信息。 天,已经划破黎明前的黑暗,东方的天空已经发出鱼肚般的光芒。 这个时候,前后还来了两拨人,一波是警察局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警察局长,何士栳。他亲切地接见了他的兄弟,龚天笑装烟上茶好不殷勤,更重要的是一直夸赞他的兄弟得力,一来龚家院子就抓住了两个家伙。他说:“兄弟们连夜连晚审问,真是辛苦他们了!” 何局长进屋屁股还没有坐热,后面有来了一拨人。来的这一波,正是何局长的顶头上司,现任的县长庄阳。 龚天笑还是一样,当着何局长的面,不停地夸赞警察局的人,办事得力,为民分忧,一来龚家院子事情就取得巨大突破,抓住了两个案犯。县长庄阳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撬开他们的嘴,看是那一窝绑匪,是什么来头”。说完,还给警察局何局长交代,还要喊在家备勤的兄弟们做好准备,准备去端了绑匪的老窝,解救人质! 这个何局长,点头哈腰,满是应承。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觉得蹊跷。晚上的行动,只有龚家院子的人知道,而且就抓住了两个绑匪,怎么引来了这么多人,隔壁镇上郭地主是怎么知道的?县里警察局长是从哪个半道杀出来的?在县城的连县长,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他又是怎么这么快赶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2 针尖誓对麦芒2 来的都是客,一张八仙桌,上坐乌龟下坐客,两边坐的大老爷,总得按亲疏远近把席位安顿好。 对于龚天笑来说,这个时候只有一个词语形容他的心情:时过境迁。绑匪来犯的时候,那只是龚家的事。即便因为龚天笑买地,引起怀疑,去郭家讨要说话,那也还在龚天笑的掌握之中。但后来,情况就变了,就情不自禁了,抓住了绑匪,却引来了隔壁的冤家对头、半路还杀出个警察局长、县城来了七品县长。怎么安客? 幸好,龚天笑他爸,告诉过他:“幺儿,把稳着实的事情,马上干;赖格宝吃酸豇豆——玄吊吊的事情,就缓着办”。 还没等龚天笑发招,拿出下一阶段应对办法,县长庄阳来了:“我是喊你龚老爷呢,还是喊你父亲呢?” 龚天笑明白,喊父亲,那就意味着凝脂上门了。既然还没有上门,那还是觉得龚老爷合适,也就只是个地主的身份。他说:“县长,不客气,不客气,叫龚天笑自在些!” “那既然你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就把话挑明了,我和凝脂的婚事,是你主动说起的,父母之命,凝脂也要听你的。所以,我的订亲物件早已送上门,你也收了,这件事本来也就算是定下来了。如果说,这都还不算,那么你来县城找我,提出的条件是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给了这事就定了。那么也好,现在,你要的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前几天你的管家也上门取货了……这件事,就定了。所以今天也就改口叫你父亲大人了!” 龚天笑的脸,红一阵,紫一阵,恨不得找个地板缝缝儿钻进去。 庄阳接着说:“那好,现在你的女儿、我的老婆,被绑匪绑去了,那这事就是我们一家的事。所以,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龚凝脂解救回来的那天,那就是龚凝脂进我庄家门的那天,我就直接把他带走!” “啊?啊……啊……还是要举行仪式吧!” “仪式,那就是你龚家的事了!”庄阳也没有客气,直接摊牌。庄阳的话语,在龚天笑听来,简直就没有商量。 狗二和警察头头,把两个绑匪分开,相当于给两个家伙一个人一个“贵宾包间”,审讯没有停止。皮鞭,一鞭一鞭使劲地着力在三十七度的皮肤上。这两个家伙嘴巴真是硬,对于龚天笑想得到的两个答案,他们却难有透露。狗二和警察头头,两个具体做干活路的人,又走到了一起,商量怎么办。狗二说:“硬的不行,要不来会软的呢?!” 管家对于隔壁地主郭辉图派来的人,也在喝茶聊天中。这一顿茶,是以喝茶的名义,审讯着一个犯人——前来犯事的人。来人一再声明,管家老爷,我只是来打听消息的,我们家老爷说:要打听是谁嫁祸给郭家,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杀了郭家的人。他说:“我们郭家也死人了,来打听个消息,不为过吧!”管家贾栳林说:“我们也觉得正常,换成我们龚家,估计也想这么干。但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是谁告诉了你们,我们抓到了绑匪?” 来人说:“老爷,我知道的,都给你说了。没说的,真的就不知道了!” 问了很长时间,龚家托贾栳林泡上的一杯酽茶,估计来人也已经喝成白开水,最重要的是,管家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他去给龚天笑说,老爷,干脆这家伙就算了,问话,估计也问不出个名堂。龚天笑问:“那这事就算了?” 管家:“这事肯定不算完。郭老爷他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要么是溜掉的那个家伙,故意去告诉郭家,要么就是我们龚家出了内鬼,是叛徒告了秘?” “溜掉的家伙,和这个家伙是一伙的,明晓得我们抓住了他的兄弟伙,也明晓得他们和我们龚家、郭家有血债在身,一个虱子就够痒,还痒的不够,他们还再去找个虱子来脑壳上爬?”龚天笑说这个,情理上有点想不通。 “那——内鬼?” 管家和老爷,两个人互相盯住,目瞪口呆,一时半会哑巴住了。 县长庄阳,在师爷的陪同下,在警察局长的陪同下,吓到牢房,一一看了两个被得血沽淋裆的家伙,两个家伙的表情出奇一样,耷拉着脑袋,用目光斜视着来人。 庄阳还和“劳累一夜”警察们,当然也包括狗二,一一握手,说:“为了我县一方平安,兄弟们辛苦了!” 从牢房出来,庄阳觉得累了,警察局长马德柱劝他回去休息,说:“县长大人,县长大人,你也辛苦了,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办理!” 庄阳巴不得有个台阶下,对于他来讲,主要是来声明对龚凝脂的态度,估计比所谓真正的抓到绑匪更重要。至少这个肥头大耳的警察局长是这么想的。 “那好,那好,那我就回去了,这里的事情就拜托马局长了”,庄阳又说了很多,一定要连夜连晚继续工作,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一定取得突击审讯的预计效果,一定要为民做主,一定要打击绑匪维护一方平安……警察局长马德柱听着,老是点头,脑壳都挝晕了,在把县长送走。 但县长是走了,他却留下了师爷,师爷给送行了所有人说,现在起,在这个地方,师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大家一定要听他的。他坐在抬轿他的滑竿上,他还半开玩笑地说:“师爷表的态,就是我的态,你们要听师爷的哈!” 送走了县长,师爷叫警察局长去继续审讯,还要求他必须尽快取得突破。 也呢,却当起了龚家老爷的角色,请龚天笑喝茶了,当然这杯酽茶还是龚家的酽茶,但主次却有些颠倒,是师爷在问龚天笑的话。 “你老母亲死的那天,是不是这帮家伙?”师爷问。 当然,龚天笑没有抓住活口,此话等于白问。 “去郭辉图家杀人的,是不是这帮家伙?”师爷又问。 当然,龚天笑没有既给龚家当家又给郭家当家,此话等于闲扯。 “绑匪进郭辉图家,索要了什么东西没有?”管家再问。 当然,龚天笑也不是郭辉图肚子里头的蛔虫,此话还是等于搞起耍。 “绑匪进龚家,索要了什么东西没有?”管家的这话,是一个龚天笑唯一能够回答的问题。 “有!” “什么?” “是个纸条子!” “那我看看!” 龚天笑吩咐身边的人,取来绑匪那天用飞刀钉在门背后的纸条子。上面写着: 床前明月光, 龚家图一张。 举头望明月, 用钱换凝脂。 下面一排小字“龚墓山藏宝图换人,三日为限,不交收尸”。 这个时候,师爷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黑暗中闪现的一丝光芒,急切地问:“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龚墓山藏宝图!”龚天笑。 “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龚天笑回答。 师爷很是诧异,迷惑地问:“这个时候了,是命重要,还是图重要?”言下之意,你龚天笑,这个时候了,就没有必要藏着掩着,就没有必要撒谎念白了。 “我不知道!” 师爷当再次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他有些生气,认为龚天笑当着自己的面,两个人,不老实,不诚恳。他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楞了他一眼,狠狠地说:“我知道,有的地图,一辈子贪财,而且是舍命要财……” “我真不知道!”这个时候,龚天笑一脸地无奈,满是冤枉。 “那你就等着给你闺女收尸吧!”对此油盐不进的家伙,师爷一甩手,准备离开屋子。但恰好碰见管家贾栳林准备进屋。 估计贾栳林也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拦住师爷,劝说道:“师爷,你想想,绑匪既到了我家,也到了郭家,他们的目的就是找图,这说明什么,说明真不知道图在哪里啊!” 师爷若有所思,说道:“去把马局长给我叫来!” 警察局马局长来了,师爷说:“这样,我有个办法了!” 一旁的人都听着,师爷说:“去,把看管两个绑匪的兄弟们都支开,我要单独和他们谈谈!” “全支开?”警察局马德柱,还有听到话的人,都有些不太明白。 这个时候,县长不是说了吗,在这里,都听师爷的,师爷的态度就是县长的态度,那大家就只有照办。马德柱叫所有的人从牢房的“贵宾包间”里撤了下来,狗二也撤了下来。狗二不明白为什么,一脸迷茫地盯着龚天笑,当然龚天笑也给他解释不清楚,还是一脸茫然地回复他。 师爷一个人,走到了地下室的牢房里。他一个人,一时间在这个牢房,一时间到那个牢房,在两个牢房里反反复复走了几圈,出得牢房。吩咐警察局长马德柱:“去,把这间屋的家伙给放了!”然后又吩咐龚天笑:“去,拿几个饼子锅盔,让他路上充饥,给他一头驴,让他骑上!” 啊,这更让人错愕。 在一圈人蒙圈的氛围中,师爷最后说:“大家休息了,睡好觉了,准备迎接小姐回家!” 天亮了,熬夜的人,睡觉的时间从早上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3 针尖誓对麦芒3 话说那天晚上,那个家伙,也就是月黑风高摸进龚家院子,准备偷吃龚家“伙食”,背上被杆枪——起了打猫心肠的家伙,被抓住了,审讯一夜,没有突破,结果被县长师爷放了。这个人,拖着疲惫是身体,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了龚家院子。当然走路,他这个样子,走回老窝,估计也是一年半载以后了,好就好在师爷给了他个毛驴,骑着毛驴回老窝。 师爷放了一个绑匪,留了一个绑匪,是有他道理的,他说,吃饭,酒足饭饱去接龚小姐回家,也是有他道理的。 师爷放掉绑匪,是给了个条件的:你们土匪不是想要绑匪吗,想要?那好,你就回去给你当家的带个话,明天午时三刻,在县城江边码头,一手交图,一手交人。 狗二听说师爷放走了人,也满心疑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想自己派个可靠的兄弟跟踪,可是又害怕引起龚天笑的误会,于是还是给龚天笑去请示去汇报。龚天笑听后,说,你考虑周全,毕竟这个时候我们是有人在他们手上,他师爷站起说话腰不疼,火石也没有落在他的脚背上所以也不晓得牵挂亲人到底有多心疼……听这么一说,狗二心头就有底了,他就顺水推舟,说:“老爷,就我去吧!” 人命关天,狗二虽然想赖格宝吃天鹅肉和闺女好,但这个时候了,也可能只有他狗二最上心。龚天笑说:“好吧,主意安全!”顿一会儿,补充:“既要注意小姐的安全,也要注意你的安全!”听着这话,狗二心头暖烘烘的,也没有白跟龚天笑一场,也没有白跟小姐这一场。 于是,那个人骑上毛驴走了,后头有个人脱去了家丁衣裳,穿着像个农民,背个背篼,装个砍刀,一副上山砍柴的样子,他更在了毛驴的后头。而这,天知地知,龚天笑知,狗二知,其他人全然不知。 师爷和绑匪的人,约定在县城的江边码头交换,一手交图,一手交人。图从哪里来,人又怎么换,师爷得到几个人来合计合计。在龚天笑的堂屋,退去了所有佣人丫鬟丘二打杂,就只有师爷、龚天笑、警察局长,为了办事搞好后勤,后来增加了龚天笑的管家贾栳林。 这个时候,师爷详细说明了他的计划,三个绑匪来,抓住了两个,现在放走一个回去带信给当家的,说明用人换图的计划。吃过午饭,相应人员就到县城的江边码头会合,同时叫枪法好的枪手在周围做好埋伏,换回了人,就开枪一举歼灭土匪,然后在大部队一块上,端了绑匪的老窝,永绝后患! “那龚老爷,图呢?”警察局局长柯德平问。 “我哪来的图?”龚天笑满脸疑惑。 几个人又望着师爷。 师爷说:“这个图,我已经有了!” 啊,几个人更加不解,连龚天笑都彻底蒙圈,龚墓山哪来的藏宝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4 针尖誓对麦芒4 绑匪绑走的龚家院子的小姐龚凝脂,这个即将成为县长夫人的人,今天却成了交换的人质。 人质交换,定在县城的江边码头。龚天笑这边,有地主家的人,有县长和师爷,还有警察局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按师爷的安排,提前将队伍埋伏。既然是江边码头,那既有滔滔的江水,也有穿梭往来的行船,还有停顿期间的船坞趸船,在水岸边的沙滩上,还有数排门市铺面,卖茶叶煮蛋的,卖火把腰裤的,来往的人,自然也人多。这里,历来也是社会治安治理的对象,吵架一四七,打架三六九,二五八清闲也是短暂和偶然的。既然治安这样撇,那杀两个人摆起,也是常有的事。历任县长,也对这个地盘既爱又恨,很是恼火。 师爷的安排,是把警察局的化成便装。那个年代,即便会使枪,也是集训班出来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今天这个年代才有的所谓的狙击手。当然,民国是民国,要是有小李飞刀、大刀王五,也是可以的。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莫得钱。小李飞刀、大刀王五……一切都是浮云,神马都不是。 龚天笑这个地主,只是没有搞懂,说好的用图交换人质,你师爷说好的图呢?懒板凳镇上的妓院老板说的,要饿屎有草纸,不要扯我的烂席子;要屙尿有夜壶,不要在墙上画地图……师爷你莫得图,难道真的准备在沙滩上屙泡尿,当成地图交差?不过,师爷主意再不济,也是帮我龚家换回被抓走的人质,只要我闺女龚凝脂能够平安顺利回来,管逑你那么多,换回来就好。 对于同样的疑问,警察局局长柯德平或许不是这样想的,你龟儿子师爷,把老子当瓜娃子?你没有图,敢跟土匪棒老二玩虚的?狗日的假老练,肯定有图,有真的龚墓山的藏宝图。 约好的是中午,中午就是午时三刻,皇帝老儿砍人脑壳的时候,也喜欢用这个时间,据说是这个时候,阳气最盛,阴气最衰,把人脑壳砍了,由阳间的人变成阴间的鬼,瞬间就被阳气把阴气吸走,连去给阎王老子报道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就真是悄悄咪咪来,悄悄咪咪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丝阴阳怪气。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显示我们县大老爷的威风”,县长庄阳,在这个紧要关头,仍然不会忘记给师爷以吩咐。毕竟县长和师爷都是外来人,即便是买的个官,但也毕竟是上头政府发的。 “是,是,是——”师爷明白,人生地不熟,从川西坝子,到川东江边,我们两个人,就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能让龟儿子的土佬肥们瞧不起,不能能这个码头上的傻佬冒们看走眼,毕竟他是县长我是师爷,老子们出生江湖混,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是不是好火药,就拿出来放一放。是不是头好骡子,就拉出来遛一遛。师爷的这个时候,就是拉出来遛的时候了。 师爷一杆人马到来码头,按江湖规矩,官大的排前头,虾米在后头,排成了个队伍。如果顺利,排在对面的,那就是土匪棒老二的人,哥佬倌排前头,后头全是他的弟弟伙伙脚脚抓抓…… 没过一阵,江边码头这条巷子,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少得静寂,少的瘆人。这个时候,路的对面,齐刷刷地走来了一帮人,每个人都身着黑色长衫,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师爷对身边的警察局长柯德平说,做好准备。这个时候,师爷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皱皱巴巴地,揣在手里,他估计是来换人质的了。 等来人队伍排定。对面走在前面的长衫,站定,抱拳:“江是江,水是水……” 师爷说:“坡上坡,坎下坎!” “请报上名来!” “在下本县师爷。敢问哥老倌尊姓大名!” “莫尊莫贵,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马单名一个彪字!” “好好好,彪统领,痛快痛快。” “屁话少说,闲话莫扯。敢问师爷把图来没……” 师爷扬来扬手里的那张纸,大声道:“那敢问彪统领把我们要的人带来了吗?” 马彪见师爷手里有张纸,于是也挥一挥手,意思是给后头的队伍带人上来。于是后面的人,就押了一个人上来,全身还是黑长衫,头上蒙了里黑麻布。 “彪统领,我们怎么知道你带上来的人是不是我想要的呢?” “师爷,那我们又怎么知道你刚才手里的那张纸不是不我们想要的呢?” “那还说个锤子!”旁边的柯德平给师爷说,意思是围拢起来包饺子,直接火并杀了了事。 师爷顿了一会说:“这样,你把人放到中间,我们叫人把图送到中间,按江湖规划,用人换图”。 人质,被一个人牵着,嘴里不时冒出“呜呜呜”到闷声,嘴被堵上了。师爷这边的,叫了一个人,把图放到了两波队伍的中间位置。 师爷,一挥手,劈劈啪啪枪响起来,送图的人带着图拉着人就往后面奔。狗日的,太不讲江湖规矩了,马彪的人,顿觉上当,但激发起了他们的肾上腺素多巴胺……反正像打了鸡血般往师爷这头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5 针尖誓对麦芒5 俗话说得好,子弹也不长眼睛,管你天王还老子。 在子弹穿梭里,在斧头的追赶下,雄起的爷们,那就只有吃枪仔挨刀砍。这个时候,只有一项运动是最受欢迎的——跑。管他三七二十一,师爷跑,龚天笑跑,警察局长跑,虾虾米米脚脚抓抓跑,即便跑没有列入师爷的计划,但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了,跑才是最完美的。 这个时候,师爷最恨子弹不够密集,甚至越来越稀,枪声越来越少。突然一把大手,从后面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一个踉跄,栽倒了。活着倒了八辈子的霉哦。擒贼先擒王,师爷被拿下了!师爷这帮人,歇菜了。接下来,瓜木嘻嘻地,一杆人等,跪倒在地,一个人头上一把斧头,明晃晃地,吓得有人尿湿了裤裆。 囊个办,怎么办? 连刚才都还耀武扬威的师爷都怂了。“饶命,饶命,彪统领——饶命!” 这个时候,龚天笑也被吓安逸了,之前哪见过这阵仗。他悄悄抬起头,看看自家闺女凝脂。不对,刚才蒙着黑麻布的人质,在慌乱奔跑中,黑麻布跑掉了,露出了脸庞,那个人明明就不是龚凝脂!龟儿子,敢拿假人质! “龟儿子,敢拿假图纸!”马彪从师爷身上掏出刚才那张纸,识破了底牌。马彪扬起斧头,“狗日子的,狗坐箢篼——不识抬举!你龟儿子的,活腻了?!” “人质也是假的?!”龚天笑吼道。 世上最瓜的事情,就是抢劫的时候,被抢女的还岔开了腿腿,真不知是劫财还是劫色的。让抢劫这样一本正经的事情,就没有了正型。 “剁了他!”鸭子死了,嘴壳子硬,马彪喊手下杀了龚天笑。 “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从地底下冒出来。这个时候,庄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而且周围一圈加围了一层荷枪实弹的警察。 这个局势一下子逆转,土匪棒老二围住了师爷一帮人,县长庄阳带来的警察又在外面把所有人围起来了。谁劫了谁的标,那还说不清楚。 庄阳,毕竟年近六旬,吃的盐巴比有人吃的饭多,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溜之大吉的好。“土匪头子,你给老子听清楚,今天这阵仗,想必你也看着了,要么带着你的人给老子爬,要么就弄死你龟儿子到江里喂鱼……” 这个阵仗,这个场合,只有各走各的,才是最好的。于是,马彪带着他的土匪,还有那个假人质,走了。 庄阳,一清点自己的人,受伤五个。土匪却在飞梭的子弹里,倒下了十一个。警察局长柯德平对庄阳说:“县长,今天幸好有你及时赶到,不是的话,我们就真的蛮危险了”。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庄阳今天,算是到任以来,最大的收获,收获了这一帮人的民心。对于没在场的,也将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智慧的形象。庄阳心里美滋滋的。 龚天笑却美不起来,你们龟儿子神仙打仗,老子百姓遭殃。土匪棒老二,生娃儿莫屁股眼眼儿的,从哪里道听途说,说我龚家院子有龚墓山的藏宝图。你们双方收场倒好,可我家还有个亲闺女在土匪手头呢!再说了,本来龚家和土匪的人命案,一下子由一条命演变成了十一条命,这个账,今后该怎么算。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在龚天笑跟着师爷屁股后头,屁颠屁颠地到县城江边码头以图换人质的时候,龚家院子的家丁队长狗二,主动请缨,跟着前来劫图的绑匪后面,意图溜进敌人的老巢。 狗二,脱了家丁队的衣服,换了一身马甲,补钉衣裳,一个背篼,一把镰刀,头上还包了一根汗渍渍的裹头帕子,活像一个农民,活像一个上山打柴地。当然,狗二本来就是农民,狗二也本来就会打柴,这些都是老本行,所以跟在绑匪到后面,不需要矫揉造作,实打实的是本色演出。 那个绑匪,一路走,一路造业嘻嘻的,走起路来身上痛,骑上毛驴屁股痛,一路哎哟哎哟地走,还边走边啃粗面馒头,时不时还打嗝连天地。 狗二跟在后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看到他的可怜样子,就后悔在龚家院子把他打狠了,但一想到还在土匪窝的凝脂小姐,就又觉得狠得不彻底。 狗二跟着绑匪,一路从龚家院子出来,走过来懒板凳阵,继续向西,过了香火袅袅的太阳寺。毛驴还望西边走,狗二跟在后头,天色已晚,一阵风过,狗二不时回过头去,感觉身后有鬼跟来。狗二与绑匪,一路同行,这还是个安慰。当然,这种安慰,绑匪是不知道的,或许在他的世界里,前面有鬼后面有鬼,周围团转满是鬼,他比狗二更害怕这样的夜晚。 狗二啃了几口干粮,咽下几口凉水,感觉温暖了许多,脚下也有劲了许多。跟在绑匪的后面,继续前进。 鬼才晓得又走了多久,黑黢黢的夜晚,依稀看见山的轮廓,脚下的路宛如白带,如有一泓池塘那就像一面镜子,照着天上的星秀儿。 开阔的大路,越来越窄,平坦的路,也变成了坡度,而且越来越陡峭。后来的路,也由泥巴土路变成了石板梯步。绑匪的毛驴,是没有用了,他就翻身下来,把毛驴拴在了路边一棵树上,干脆走路上山了。 跟着陡峭的石板路拾级而上,有的地方要四脚并用才行。而且路还要变窄,狗二回望走过的路,才发觉走到了半山腰。再悄悄看看前面的绑匪,消失在了路中间。狗二一阵心急,加快了脚步。原来绑匪消失的地方,是半道山腰处有个险要的地方,上下的大路到这个地方突然收窄,最窄处仅够一人侧身通行,而两侧却是陡峭的石崖,石崖上零星凹处长出几株坚强生命的植物,而这左右延伸去,望不到头。狗二这才发现,估计这座山就这一条道,如果不走这条道,看看山形,而要最终回到窄道的延伸处,往左往右绕要一天半天地,这都还是说不清楚的事情。有句话,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说的就是这条路绕起来实在是麻烦。狗二看到,在山路的收窄处上方,陡峭的石壁绝尘而上,顶上两块石头,大的叠下头,上头还有块小的,老远看,像只蔫耷耷的鸡。 “哦,原来这就是‘剁鸡石’……”狗二在龚家院子的时候,听地主老爷龚天笑吹牛聊天的时候摆起过。 在民国时期,这个地方是个劫财越货的垭口,聚集了很多棒老二,不晓得是把过口的路人当鸡一样给剁了,还是百姓希望把这里的棒老二当鸡一样剁了,反正这里留下了个名字“剁鸡石”……狗二也累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歇歇脚,也歇歇气。 突然,山林中,一声口哨,唧唧唧唧地叫了。接下来,更是恐怖,周围团转全是唧唧唧唧的口哨声…… “当家的,是我!当家的,是我!……”接下来,喔喔喔喔的声音响起,狗二感觉像把自己给围了起来。狗二本能地往路边躲避。 呯呯砰砰围拢来的土匪越来越多,狗二前面的那个绑匪,还在呼唤着“当家的”,以示回应。 原来,绑匪消失在道路里消失在夜色中,并不多远,就在几丈开外的地方。狗二生怕被发现,一着急,再往丛林中腿,脚一滑,呯呯砰砰掉进了沟里。 等狗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狗二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脚能动,手能动,只是身体摔伤,有些疼痛。他背篼还挂在他的肩上,可能好就好在背了个背篼,在翻滚下山的时候,背篼估计还救了他的命。但镰刀却不知哪里去了。没有镰刀,也不像个砍柴的了,如果又野猪野狼什么,或者有棒老二土匪,就连个还手的牙签也没有了。 狗二好不容易才翻出来密密麻麻的丛林,走到了路中间。对,还是昨天晚上的那条路。 走在上山的路,狗二想起来关于这个“剁鸡石”的故事。 “剁鸡石”在拔山镇,这个狗二已经能够辨别大概的方位了。 知道事与事之间的联系,在没有老人言传身教、没有老师答疑解惑的情况下,这个地叫“拔山”,读到项羽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壮士兮一去不复还”,还牵强附会,以为少不了有联系。后来查阅典籍,才翻到过这样一段,大概就是项羽做“力拔山兮气盖世”后,总爱诵读这句。据说一天战斗转移,爬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山,在盘山曲折前行中,好不容易来到忠县这块平地,回望走过的山路,展望眼前的平坦,于是又诗意大发,大声诵读起了“力拔山兮气盖世”……他这一声吼,给后人留下了“拔山”的地名。这个是不是真实可靠,只有请项羽起来喝夜啤酒,试图再问问。 闲话少说,说狗二的正事。 狗二的正事,就是到土匪的窝子里,打探凝脂小姐,去把她从土匪窝子里解救出来。 上了很长很陡的路,狗二来到了昨夜摔下山沟的“剁鸡石”。这个地方,两块巨大的石头,把上下的山路收窄,变成了一条侧身才能过的小道。放眼望去,左右又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供选择,这真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好地方”!龟儿子的土匪,上天都在帮你们。 昨夜的土匪出窝,就在这个地方。该怎么办呢? 狗二在附近找起路来。突然,窜出两个人来,两把明晃晃都斧头,夹在他都脖子上。 “格老子的,东虾西哈,搞啥子名堂?” 狗二虽是家丁队长,但也从来没就这个样窝囊过。吓住了,哆哆嗦嗦的,说:“我打柴的,摔到沟沟去了,受了伤,想找人敷药……” 背后的两个家伙,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说:“走,跟我们走,我们给你敷药”。两个土匪想的是,敷药,想得美,你在那里东哈西刨地,搞什么名堂,鬼才晓得啊。再说了,大家的不在家,只有委屈你,先关起来再说。 敷药?进贼窝。 狗二想,也好,有人带路,还免得自己找。 狗二被人用黑麻布蒙住了眼睛,在嘻嘻索索的丛林中穿梭,进了院子,放佛下了楼梯,被打开黑麻布的时候,才发现进到了地牢。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差点叫出声来,因为对面牢房,一个人,就是龚凝脂。凝脂小姐也惊奇地看着她,他赶紧摇摇头,意思是别出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6 针尖誓对麦芒6 有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到底,那是踩了狗屎运,出门买彩票,也保中五百万。但一般人的人,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即便你把铁鞋钢鞋磨破,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狗二,那是踩了狗屎运的。如果不是在牢房里,保不准还能交上桃花运。能够收获一个婆娘,能够搞定一辈子的幸福。 但是,这个时候,万事莫急。 好事不在忙上,好媳妇不在床上。这个时候,救人要紧,莫想歪了。 等带他进牢房的那两个土匪走远,放佛屋头就只是剩下龚凝脂妹妹和狗二哥哥,于是他们两个手把手把住自己的牢房框子,把头最大限度靠近了门框的缝缝开始聊天起来。 狗二告诉凝脂,她的奶奶被土匪开枪打死了,龚凝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土匪,土匪,不是人……” 狗二还告诉了龚家和郭辉图地主家的恩怨,之所以能够一举把郭辉图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就是县长送来的那十挺机关枪和一门迫击炮…… ”他怎么会送来这么多家伙?” “这是娶你过门的聘礼,是你老汉主动提出来的……” “我也不是一头猪一头牛,怎么能用东西换!”龚凝脂对他的那个老汉龚天笑,有一万个不愿意。 听到这里,狗二突然变哑巴了。不过女人在情感问题上,天生就比男人成熟,而且鬼心眼是多过男人的。男人的思维一条线,是钢管,是棒槌,是拐弯的。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思维一大片,一会儿是房子,一会儿是流水,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又是牲口……表面上看,莫得逻辑关系,纯粹瞎胡闹,但女人自己清楚,这是清清楚楚的逻辑关系,是准确地告诉男人,老子考你耐心,考你对老娘的关注程度,傻巴啦咭懂球不起,活该。 龚凝脂对狗二说:“哥哥,你莫挝着脑壳,抬起来……” 狗二羞涩地抬起头,看着凝脂。眼前对凝脂,一张脸,垂直地放在门板上,眼睛坚毅得要杀人似的盯着他,“哥哥,哥哥……” “嗯,嗯……”狗二,你傻逼吗,人家等你答案,你却屎笼垮裤地“嗯嗯”两声了事。 还是龚凝脂忍不住了:“哥哥,我问你,你觉得我怎样?” “啊?”这个问题,狗二没有上过恋爱培训班,或者没有十个八个耍耍练过手,狗二萌逼了。他说:“好啊,好啊!” “怎么好嘛?” “哪里都好,漂亮,贤惠……” 凝脂感觉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羞涩,碰见这样一个傻瓜,她既想挑明,又羞于说出口。“哥哥,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的那个!” 这个都没有搞懂,那个又是什么。就像下属给领导送点礼,说“有点小意思,请你笑纳”,领导问“这是啥子意思”,下属说“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意思意思一下”,领导说“那怎么好意思”,下属说“一点小意思”,领导说“那我就不好意思了……”。请问狗二,文中的“意思”,究竟有几个意思 “那个?”狗二是懂非懂,但结结巴巴,还没有说出口,牢房来人了。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进门来的,是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彪形大汉,后门跟着几个人,拿着狗二见过的那种斧头。狗二仔细一看,他们即便穿的是黑色长衫,但掩饰不住他们身上都血迹。再一看,好几个人有。定睛一看,所有人身上都有血迹,包括前面带路的人身上。 带狗二进牢房的其中一个土匪说到:“彪统领,这个人是刚抓进来的……”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把这个小妞给老子带出来,老子今天晚上要开她的苞!” 啊?狗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凝脂则率先骂起人来“土匪!畜生!” 统领不耐烦了:“耳朵弄了!?把她弄出去,给老子洗干净,老子今天晚上要开她的苞……” 这下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了。龚凝脂在骂“畜生,畜生,不是人,狗日的,你们是人了,世上莫得畜生!” 狗二也跟着骂“畜生,畜生,不是人,狗日的,你们是人了,世上莫得畜生!” 凝脂被架走的时候,换成了“救命,救命……” 狗二则骂:“王八糕子,放开她,王八糕子,放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针尖誓对麦芒7 针尖誓对麦芒7 马飙,这个土匪的二把手,估计这个时候也是被气昏了脑壳。他这个时候,想的,只有怎么洗刷怨恨,怎么和龟儿子的师爷决裂,怎么去把县长大人的老婆开包解恨。毕竟,他想去逞威风,结果死了是一个兄弟,灰溜溜地收场。 男人啦,有时候,真的是低等动物,用下半身思考,把上半生思考想去逞威风带回龚墓山的藏宝图,结果被羞辱一番还死了十一个兄弟,好端端的事情,被脑壳夹在裤裆里。怎么办,总得找回来! 马彪统领想的是,老子把县大老爷的婆娘干了,就相当于老子把县大老爷干掉了。一来二去,扯平了,找回了男人的自尊。 马彪,作为“剁鸡石”这块地盘的二把手,上头毕竟还有个大哥在。作为一个土匪窝子的老大,在的时候听他的,不在的时候还是听他的,否则什么叫老大。 “剁鸡石”的土匪,存在了好几十年了。还在天王老子皇帝老儿存在的那个岁月,这里就才是有了土匪。穷山恶水出刁民,出土匪,也是穷的莫办法的事情。没有饭吃了,天上不掉,地上不生,你总不可能天天去吃黄泥巴去嚼白鳝泥,把人逼疯了,那可是什么仁义礼智信都不顾的,什么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扯他妈的蛋,有好远滚好远,老子才不信你那一套,老子要吃饭。于是乎,还是是坐在“剁鸡石”这个垭口,当棒老二。棒来二者,起初为扛哥棒棒,抢点有钱人,比不上土匪就甘当老二。时间一场,坐在垭口,已经不能适应越来越多的兄弟投靠的现实,洗哦倌年底跟着你,总得吃点饱饭,总得睡宽宽床,你当老大的,总得要创新思维扩大业务,要找更多的事情干,要解决大家吃饱饭的问题,要解决大家睡宽床的问题,饱暖思,还要解决大家接个婆娘即便不接婆娘还解决生理需求的问题。怎么办,只有当棒老二的升级版,搞土匪。 刚才说了,马彪只是“剁鸡石”土匪的二把手,头头还不是他,他只有在老大不在家的时候临时当个家。 老大是哪个?按下不表,说龚天笑那头,那头更着急。 龚天笑,这个时候,才感觉彻头彻脑地当了一盘瓜娃子。 他觉得,喝你一盘就,老子把闺女许给你了。结果惹火烧身,把土匪惹进家门了,硬生生地说老子屋头有个啥子藏宝图,而且还是埋葬我先人板板的龚墓山。本来以为开个高的条件,你把闺女嫁给你为妾的事情退去了,哪知道你龟儿子真的有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那怎么办,前期硒鼓吧,说出来地话总不能把口水咽下去。哪知道,事情越搞越大,居然把土匪引进屋,把老妈就搭进去了,命也出脱了。抓住两个绑匪,本以为可以交换人质,你师爷却又什么高见,用假图换人质,结果人家来了个假的人质,鸡飞蛋打一场空。鸡飞蛋打就不说了,现在倒好,还搞死了人家土匪十一条人命……事情越搞越大,怎么解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3土匪就是土匪 土匪就是土匪 马彪,这个“剁鸡石”土匪窝的二把手,老大不在家,老二当大王。马彪决定生米煮成熟饭,把他龟儿子拿去自家兄弟十一条老命的县长大人的婆娘给睡了。 于是,说干就干。但是为了让十一条老命与老二的快感同步,让幸福的快感和地下的兄弟伙同在,真正贯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袍哥情谊,马彪让兄弟伙们进行了布置,搭建起了遇难兄弟的灵堂,连他自己老二的房间也进行了布置,白帐花圈,床前还有十一个兄弟的画像……滚他土匪的乖乖,用今天的话说,真一个变态了得。 马彪说:“把县长老婆,给老子捆出来,挂在桩上,让她看着兄弟们惦记死去的弟兄……酒足饭饱了,就让她用身体祭奠死去的兄弟”。 不知是想起了牢里还有个狗二,还是土匪们想起了牢里还有个值班的兄弟伙,正在酒席开始后,值班守住狗二的土匪被叫走了,牢房里就剩下了一个狗二。 狗二在这里,就想到了出逃。自己就是管家丁的,照理说,牢房怎么能够缺人呢,不是给机会让人逃跑了吗。狗二还是寻找工具,来打开牢门。 当然,这个牢门不是钢筋混泥土的,也没有铁皮钢料,就是些木头棒棒绑捆起来的,既然是个土匪窝,那设备设施肯定是没法和正规部队相提并论的。 于是乎,狗二在土匪们宣誓报仇、激情喝酒之中,他溜出来了。狗二这个时候才想到,也许,在土匪眼里,自己也无足轻重,也不是什么重要案犯,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许有可能确实只是一个打柴受伤的。 狗二出地下室的牢房溜出来,在稀稀拉拉几根火把里,土匪在院坝里喝酒,在几桌人里,有些人已经东倒西歪趴在桌上,这个时候,他们的灵魂因为酒精的作用,俨然和死去的兄弟伙们同在。 在火把光线里,狗二看到,凝脂被绑在院坝边上的一根树上。凝脂看见了他,狗二示意不要出声,自己去找把刀来解开绳子救她。 狗二救下了凝脂,院子里的人,还在你一杯我一碗地不停喝酒。狗二一肩扛着凝脂,顺着院坝的边边,找着出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4一夜改变历史 一夜改变历史 人是从架子上救下来了,这个时候的狗二,那就只有一个想法,赶快把凝脂小姐带出火坑去。 黑黢黢的夜,既有隐藏的好处,也有黑灯瞎火找不到路的痛苦。怎么办,命更要紧,那就只有摸黑走。下了“剁鸡石”的垭口,那两个收紧的石头抛在背后的时候,狗二和凝脂听到了后头山上的叫声,火把也点亮了那一片夜空。 狗二拉着小姐的手,凝脂的手香汗淋漓,狗二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既有期待得到满足的快感,为了这一次牵手,他已经等待很多年,梦里想的,看见小姐的时候想入非非的,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现实;同时,他又蛮害怕,害怕好不容易牵到的手,会即将失去。狗二,真想这一刻,能够停止,他真相这个世界,这个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人。 其实凝脂,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凝脂在狗二的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很是疲惫,但凝脂还是问狗二:“哥哥,我问你的话,你想得怎么样?” “什么话?“ ”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狗二,这个时候狗胆包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我想你……” 这毕竟是没有文化?谈情说爱,都变得如此简单明了。凝脂说:“哥哥,那究竟怎么办嘛?” “我想你做我的女人!”原来狗二还有半截没有说完。 …… 此时无声胜有声,凝脂冲上去,扑进狗二的怀里。这一刻,两颗心如此近!无论危险,无论他人,他们两个人的心,走在了一起。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的。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却总是最近的。 “抓住她,抓住她……”土匪的声音,由远及近,土匪的火把,越来越明。狗二和凝脂,这个时候,没有其他选择,只有逃命。 大爷游击战的精髓,就是打不赢就跑,跑不脱就躲。狗二和凝脂,还是一样,凝脂的一双小脚,怎能和土匪的大脚如飞相提并论,即便狗二有力气背起跑,那也没有土匪的速度快。越来越近,越来越险,那就躲起来。 狗二和凝脂,借着夜色,在黑黢黢嘛孔的树林林,躲进了低矮的灌木兜兜,凝脂躲在狗二宽大的怀里,像一只母鸡护住了一只小鸡。 “给老子抓住她,千万别人这个婆娘跑了!”马彪也出来了,他的酒精,他的色胆,全都化为了奔跑追人的动力。他的马子,他的弟娃,他的跟班,全都贯彻和落实着他的指示。在“剁鸡石”下山的路上,奔跑着。这群土匪,跑过了,下山去了。 狗二和凝脂,准备挪动了地方的时候,山下不远处响起了枪声。接下来,密集地响了好一阵,没过多久,就是马彪撤退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哎呦哎呦的叫声。狗二明白,这个时候,土匪的队伍又遭洗白了几个。 马彪这个猪头,带的什么队伍哦。真实有猪一样的队长,打着猪一样的旗号,干着猪一样的蠢事。 这一刻,危险过去,狗二准备往山下走,准备沿着出来的路,回去。但是凝脂拉住了狗二的手,说:“哥哥,慢,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群土匪,刚才下山去,半路响起了枪声。如果我们下去,万一又碰到那帮人呢” 说得有道理,你只知道山上的土匪时坏人,和坏人交手的人,有可能是好人,也有可能是和坏人一样的坏人。哪个混蛋东西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想来,真的还不一定。“那我们该怎么走?” “既不能上山,也不能下山……要不我们就横着走?”凝脂的主意就是暂时避开山上的土匪,也避开有可能的是土匪的山下的队伍,横着走暂时是安全的。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在黑黢黢的森林,深一脚,浅一脚,往山腰的方向走去。也就在这个时候,狗二才讲起了凝脂被土匪绑走,龚家院子发生的事情。 龚家院子,自从龚天笑被隔壁镇地主郭辉图喊去喝酒,见到了县长庄阳,家里的情况就接二连三地,有人到龚家院子误杀了凝脂的奶奶,也有人去了郭辉图的庄园撒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龚家以为是郭家上门,郭嘉又以为是龚家上门找茬,结果一番打斗,却是土匪登门寻找龚家祖先人坟地龚墓山的所谓藏宝图…… “你们家真有藏宝图?”狗二问龚凝脂。 凝脂在狗二的搀扶下,已经俨然没有了太生分的距离。她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不知道我家是不是有藏宝图,这个真的不清楚。但是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和奶奶那个时候带我睡觉,我要黏着他们,他们是在没有办法,反正我小,不懂事,也就无所谓,就带着我和她们一起睡觉。有一天夜里,我小娃儿瞌睡多,不一会儿就困着了,但却被提名吵醒了,他们正在数钱,金条是一排,金元宝是一摞,银锭是一摞,至于铜钱大洋,就乱七八糟地堆成一堆,摆在桌上,一堆一堆地数,一堆一堆地数,数完了,又一抹,一股脑地装进了木匣子盒盒里头,推开柜子,放在了墙壁缝缝里,在搬回柜子恢复原状…… “他们数钱干嘛?” “数钱耍!”在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更没有智能手机,因为年龄大了过来如狼似虎的需求期,也就只有数钱才有消遣的快感了。 “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没有看见过了,我老汉,你都晓得,他即便数钱耍,也就不会叫我看见了!” “是的,估计你哥哥晓得!” “不一定,我是女子,早晚要嫁出去,不给我看可以理解。我哥,他还没有接下我们家的管家大权,估计也就没有看过了!” “那你们家到底有不有藏宝图呢?” “这个我不晓得,就不晓得我的伯伯和叔叔他们晓得不晓得了!”凝脂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5神秘的藏宝图 神秘的藏宝图 龚凝脂所说的伯伯和叔叔,就是龚天笑的兄弟们,但是一个出了国留学去了、一个出了家云游去了,他们可能知道,但这个时候,说了也基本等于没有说。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也远远不止狗二一个家丁队的队长关心,凡是看过龚家与郭家刀枪相对的,凡是知道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换了一个闺女的,都知道土匪的事情,都晓得土匪的目标就是那张龚墓山的藏宝图。 师爷那头,用图换人质的计划落空,结果假图换成假人质,反倒成为了笑话。你龟儿子,半夜起来扫院坝,说好瓜就好瓜。 “师爷,接下来囊个办?”囊,就是包包盒盒,包囊包裹。囊个办,就是现在被困难包裹住了,怎样才能解脱疙瘩,才能找出办法来。 师爷是县长的自己人,这个时候被这样问,多少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让人不舒服。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再不舒服,也只有嘴巴哑着。 接下来,县长很正式地召集相关部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剿匪的方略。县长,千里为官之为钱,他的这个时候,既想要官场政绩,也不想拉下命债得罪太多的人,更重要的是吧发财的生意给毁了。是剿匪,还是不剿匪,对于这个买官来当的县长来说,真有点为难了。本来买官,就是为了发财,至于仁义礼智信的委员长的那一套,我天高皇帝远,根本就管不着。于是,县长优点犯糊涂了。开了一天的会议,也没啥子结果,无非就是成为了吹牛聊天扯闲谈的聚会,晚上会议结束了,照例喝酒聊天嫖婆娘,完全开启了包工头的基本套路,先吃饭后,是一样一样的。 “锤子,开了一天的会,大家认识深刻,但还不够,需要明天接着开!”庄阳说。 庄阳在县里,表面是县长,所有的人也要给他个三分薄面,不要吧话说的那么绝对事情做得那么没得商量的余地。但是,会后,那就是自己的天地,想谈天说地胡扯乱说,锤子大爷管得着。就有人说:“我看我们这个县太爷啊,扯卵谈的,口水爆绽,莫得几句靠谱的话……他叫庄阳,还不如说叫庄阳,要吃点伟哥金戈什么的庄阳药,看能不能有点血性动作!” 第二天,接着开会,但庄阳没说几句,就有人发飙了。 “江边码头的剿匪,没有成功,主要是拿的是假图……” “瓜娃子都晓得,假图哪能换个真人质?” “土匪说的藏宝图,在哪里呢?” 有个人的话来得更陡,说得更直接,干脆直截了当:”师爷是不是有张真的藏宝图哦!” “就是呢,为力忽悠土匪,才拿出来了一张假图!” 话题整偏了,捋一捋,庄阳觉得有点乱,响亮地拍了拍桌子:“喊你们商量剿灭土匪,莫东扯西扯!”东扯南山西扯海,莫说开两天回,就算开两个月,结果也是六卵的,想要的是永远也破不了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5神秘的藏宝图2 神秘的藏宝图2 姜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精。庄阳,毕竟是川西坝子出来的老狐狸,他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这天晚上,他端起饭碗,刨了几口,就往门外冲。他想起来一个人,他的助手,那个陪同了几任“太子”读书的老副县长付贵。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啥子风把你县长大人吹来了?”付县长付贵,一嘴的酸水。对于这一天,庄阳是理解的,毕竟在副县长任上一呆就是好几任,县长走马灯换了好几个,自己就算排肉轮次也早就排到县长位置上了。对于县长这个位置,轮次不是问题,问题是上上下下只讲金元宝银锭子偏偏不讲什么轮次。 “你听说过那张图没?” “县长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有实力自己去挖?”付贵的话来得陡。 中国官场几千年,留下宝贝无数,也留下为官之道对真谛无数,譬如钻空子、绕道走、打擦边球,还有你是民来我是主的民主技巧。 付贵的话,很明显,是绕道走。即便老子晓得,也不给你说,急死你龟儿子。 当年明月先生在《明朝那些事儿》里说,混是一种生活艺术,除个别二杆子外,全世界人民基本都会混,因为混并不影响社会进步。人来发展,该混就混,该干就干,只混不干的,叫作混混儿。 付贵这个副县长,当了好些人,也想在任上搞点名堂做点事情,但这个也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只混不干的,才是混混儿。付贵,有时候干,有时候混,有时候既不混也不干,又有时候感觉像干感觉像混,一个意思,无论怎么说,他自己都难给自己归类为混混儿那一档。 接下来,庄阳悄悄咪咪地,到了县议长何士栳屋头,走了县警察局局长柯德平辖区,喝茶聊天扯闲谈,他们一个都没有告诉他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事情是变化的。有的时候,变化还比计划快。 就在龚天笑从江边码头回来的第二天,龚家院子就出事了。这一次,简直闻所未闻。 一大早,一个长工急急忙忙来把龚天笑从温暖的被窝里头撬醒,还语无伦次地告诉他,龚家祖坟被掏了。 “我操他八辈祖宗……” “我操他八辈祖宗……” 龚天笑如丧考妣,连滚带爬往龚家祖坟所在的龚墓山赶。在他都后头,他大脚的儿子、小脚的婆娘,叮叮当当一滚长长的队伍。山头的情况还是老样,看热闹的走出自家的们,跑过院坝,跑过田坎,跟在了龚家队伍的后头。格老子的,龚家院子要翻天了? 在龚墓山,就是那头圆馒头的山上,好几十个龚家的坟头都在这个圆馒头的上面。 龚天笑跑在圆馒头上,穿过稀稀拉拉都坟地柏树林,要到山顶的时候,他看到了他爷爷的坟,被剥开了,新鲜的泥巴刨开在旁边,原先高出来的坟头,已经基本没见了。走拢了看,还有个坑,坑里早已化为尘土的棺材没有了踪影,一些骨头散落在周围…… “砍脑壳死的哦,没心没肺没屁股眼儿的哦,我龚家没惹你,干嘛要我龚家先人过不去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6人在做鬼在看 人在做鬼在看 庄阳,这个人,人到六十,才当个县令。大明朝的冯梦龙和他差不多,参加过科举,屡次参加屡次失败,屡次失败屡次再战,一根肠子通到底,最后终于搞定个贡生,六十一岁安排个县令,去了没人去的倭寇猖獗的福建寿宁,算是了却了当官的愿望,算是死后瞑目当了个正县级。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剿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7狗二回到庄园 狗二回到庄园 狗二把地主家的千金小姐龚凝脂带出了土匪的魔掌窝窝,从剁鸡石垭口下的石板路分岔,走进了杂草丛生树木参天的原始密林。狗二感谢在前有枪声后有追匪的情急之下的瞬间聪明,否则就被土匪抓了回去,自己就像剁鸡石这个土匪垭口的名字一样,剁下了脑壳,化成了一缕青烟、变成了一捧泥土,死翘翘了。 当然,要死毬朝天,不死毬朝下,为了凝脂,死也无所畏惧。 “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凝脂问狗二。 “什么怎么办?”狗二脑壳一根经,想都没有想地,以为回到龚家院子。 “我们两人远走高飞吧!” 私奔!女人都思维和男人是不一样的,狗二思维一根经,凝脂思维一大片。也可以说,狗二是个钢管脑壳,好不容易跑出龚家院子,好不容易和凝脂在一起,但他还傻不拉叽地说要回到事情的原点。说好瓜,就好瓜,半夜起来扫院坝。但凝脂就不一样了,走在这一步,想到下一步,想到了私奔,想到了两个人要走在一起,要成为永远的恋人,要成为心爱的人的婆娘,为他洗衣为他做饭为他生娃娃。 狗二,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着这个衣着光鲜脸蛋圆润的女人,想“还有什么说的”,这不是上天给我狗二掉下的天鹅肉吗。狗二张开双臂,把凝脂抱在怀里。从没有过的温暖,传遍了全身。凝脂摊在狗二的怀里,双手搂住了他的后腰,也感觉了从来都没有的踏实。 狗二和凝脂,没有走上山下山的路,而是横着走的密林,天亮了,走出来了,也走在了一条正儿八经的道路上。这条路下山,狗二和凝脂朝着出山的方向走去。 在路边一个茶摊停了下来,狗二叫了两碗醪糟粉子蛋,热络热络,巴巴适适。正在狗二和凝脂享受美味的时候,山下的路上,传来一队行进队伍的声音,还有人说:“当家的,我们歇口气吧”。 “好!弟兄们,给老子坐一勾子,休息一哈”。老大发招来。 还没有等狗二和凝脂反映得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一队伍人已经绕过了弯弯的山路,显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老大,你看!”在东倒西歪的队伍里,在血迹斑斑的匪身,在拖沓毗啦的声调后,突然有人打了鸡血般,精神振奋地叫老大看跑掉的凝脂姑娘。 这还了得,管他三七二十一,跑。狗二抓起凝脂的手,就敞开了腿地跑。准确地讲,这不是敞开了腿地跑,而是敞开了命地跑,跑得脱就有命,跑不脱就没命就没有爱情。 狗二即便是狗,但也不是真狗,更何况现在还拉着个凝脂。崎岖不平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更何况凝脂那双小脚,哪里是跑命的腿,凝脂这双腿真是拖后腿的腿。 “哥!哥!放开我,自己跑!放开我,自己跑……” 这哪里的话,狗二真放手心爱的人的手自己跑,简直是畜生,老子都瞧不起他。狗二“不,不,不……”,不管那么多,拉起就跑,也没有空管那么多。 好不容易跑出来,结果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狗日的硬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头哦。后面的土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狗二拉起凝脂,二话不说,就从路边的树林丛子里跑。 “给老子追,千万不要让这个婊子给跑了”,土匪老大吼道。 狗二和凝脂不要命地跑,土匪老大在后头砰地一声开枪了,没打中,砰砰砰地又开了几枪。其他土匪看见老大都放枪了,也砰砰砰地跟着开枪。这还了得,狗二在树丛中东倒西歪地,突然左脚一酸,趔趄一倒,拉着凝脂倒在了树丛中。凝脂倒在了狗二怀里,狗二用力翻过身来,任砰砰砰地枪响,保护着凝脂。凝脂浑身发抖,吓得不轻,使劲望狗二怀里钻,一双手把狗二抱得绑紧。 接下来的情节,就不需要描述了。狗二和凝脂,又被土匪抓回了剁鸡石那个土匪窝子。 原来,狗二和凝脂之前看见的土匪,是剁鸡石土匪窝的老二,名字叫马虎,想在老大回来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想把龚凝脂睡了,办成铁案睡成自己的老婆。但是,他的这个想法,之前怎么没有问问老大呢,老大叫马彪,人称彪子。马彪才是剁鸡石土匪窝里当家的,才是一把手。 什么是一把手啊?谁才是领导啊? 马彪这个土匪老大,给土匪窝老二马虎,当然也给整个土匪窝窝的人上了一课。 什么是一把手?什么是领导?领导就是你说的再有天大的正确的道理,老子不喜欢,一句话可以给你否了。 马虎想把凝脂变成婆娘,想把这个漂亮的女人占为己有。没门,现在大当家的马彪看上了,龚凝脂要变成老大的女人。当然,老大是土匪头子,但并不一定是老大的女人就是压寨夫人,这个得看老大的心情,他喜欢他乐意他认为可以,那才得行。现在,大当家的,只是想睡她龚凝脂。 狗二被二进宫抓进剁鸡石的土匪窝窝,左脚受了枪伤,土匪也不管那么多,照例五花大绑,挂在了院里那颗树上,就是之前土匪老二马虎挂龚家小姐的那棵树。 龚凝脂呢,被抓进来的时候,还和狗二蹲在一起。但是在院子里,土匪开了一个会,昨天到县城江边码头和县长师爷的人,交换龚墓山的藏宝图,图没有拿回来,还受了狗日师爷的埋伏,丢脸丢大了。 “狗日的县令大爷,比老子土匪还土匪,敢埋伏老子!”大当家的马彪,丢了面子,还死了兄弟。 大当家的狠狠地一拍桌子:“这是老子的十一条亲兄弟啊!” 会议开完,众兄弟用餐吃午饭去,大当家的走到狗二和龚凝脂面前。“你狗日的,一个狗腿子,居然给龚家院子这么卖命!”他转过身来,又打量打量了龚凝脂,说:“狗日子,你老子喊人打死了老子十一个兄弟,命债命来偿,老子今天要你狗日的来补偿!”还用手摸着龚凝脂的下巴,龚凝脂“呸”了一声,狠狠地车过脸去。这可把大当家的惹毛了,啪地一声,狠狠地打在龚家小姐脸上。 “狗日的土匪!”狗二见龚凝脂挨打,开口大骂。接下来,是啪啪两声,打在了狗二的脸上。 听见大当家的在院子里发飙,土匪老二马虎等人飞快地赶了过来。马彪见雨得风,更是拿出来威风。啪啪啪地狠狠地再扇了龚凝脂几个耳刮子,狗二还是破口大骂。 有的时候,好心情并不一定能办好事。狗二骂人,是想制止土匪。但面前是什么人啊,土匪。土匪他就不是人。 马虎突然,猛地一躬身,抓起龚凝脂,往肩上一放,像扛个沙包,就往屋子里窜。“这娘们,狗日的,他老子杀了我们兄弟,老子要把她日回来……” 哦,原来这样。龚凝脂啊啊大叫,脚踹手抓。狗二反映过来的时候,只有吃奶力气大的嗓门:“畜生,狗日的畜生……”。 这个时候,和狗二怀揣一颗心情的,还有土匪老二的马虎。他昨夜想要的女人,今天睡到了老大的床上。失落,失落,失落的两个男人。 马彪进屋,狗二的骂声,变得了更为详细,更为具体,“畜生,狗日的畜生!畜生,不是人,你是人了,世上没有畜生!……” 龚凝脂啊,可怜的龚凝脂,既没有与心爱的狗二私奔过定终生,也没有哪怕委曲求全嫁给县长当小妾,好好的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被污里耙糟的狗屎占了去。土匪狠狠地占有了龚凝脂,把失去兄弟的痛苦,转化为了强有力的,完事之后抓起裤子,狠狠地骂了一声床上的龚凝脂“狗日的”! 老大就是老大,就在土匪老二马虎磨刀霍霍准备宰了狗二的时候。大当家出来了,他马彪给了一道土匪老二命令:“找头毛驴来。” 土匪老二一脸茫然,不晓得老大肚子里面唱的哪出戏。“放了他龟儿子跑腿的,让他回去放个信,冤有头,债有主,老子要喊他龟儿子龚家院子的十一条人命,一命换一命,用他龚家院子的命来给死去的兄弟赔偿……” 这下,一个院子里的人终于听懂了。大当家的,是要去龚家院子复仇了。 毛驴牵来了。不管狗二有条不动的腿,直接吩咐他回去给龚家院子报信。狗二说:“不去,狗日的畜生,老子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要杀要刮,随你的便……”狗二故意把嗓门放到了最大,希望能让龚凝脂听见。龚凝脂听见了,呜呜呜呜地又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哥哦,想给你个清白身子,可现在却成了这样! 马彪明摆着要向龚家院子发起挑战,所以他得喊狗二回去报信。狗二被枪打断了一条腿,不能跑,所以也就无所谓。马彪干脆把狗二绑在了毛驴上,叫上了两个兄弟,吆喝着毛驴,把狗二送到了龚家院子大门外,才溜回了剁鸡石的土匪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8人生意义何在 人生意义何在 什么叫人?人,就他妈比动物多两条腿。 什么叫人生?人生,就是猫啊狗啊鸡啊鸭啊不晓得的,我晓得。 龚天笑,老子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准确地说,叫土农民。土农民,就是带着泥土气息、飘含狗屎猪屎味道的农民。有句话说,叫红苕屎都没有屙干净,那就一定是农民。因为:人,往上追溯三代,他都是农民。朱元璋,他老汉,饭逗吃不饱,地地道道地土农民,你说他们家的龙脉,那就是一条还没有含有红苕气息的泥巴屎的味道的屎坑坑。 龙脉,真是个骗人的玩意儿!据说,龙脉,是指起伏的山脉,古代“风水术”首推“地理五诀”,就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龙就是地理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寻龙首先应该先寻祖宗父母山脉,审气脉别生气,分阴阳。必须了解来龙去脉,才能判断因果吉凶。风水业内公认:昆仑山是“万山之祖、龙脉之源”,是龙中的祖龙(根龙)。龙脉从昆仑开始发源延伸到世界各地。龙脉的布局结构和分级,类似一棵大树有根龙、干龙、支龙、叶龙。一般龙脉灵气聚集之地(开花结果)被认为是风水宝地(龙穴)。 但是,今天,就在今天,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好像,好像是我们龚家,我家的龚墓山,拥有藏宝图,就是个藏宝的胜地,就是个可以开发的4a级风景名胜区。 是?还是不是?龚天笑打个酒嗝,东倒西歪走了几步,狠狠地嘀咕:“滚他妈的,老子也不晓得!” 龚天笑想:老子一个土农民,就算是发了财,当上了个小地主,但也仅仅只是个小地主。本来,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每天晚上有个下人打盆洗脚水、和婆娘娃儿一起洗脚、然后抱着婆娘困一觉,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干干脆脆……仅此而已。如果,如果说,还有什么追求! 龚天笑狠狠地骂一句:“滚他妈的追求!” 然后继续:那就是,我的女儿龚凝脂,能够嫁个好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开开心心,一辈子,抱个外孙……还有什么想的,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纯粹,就这么毫无追求。我的儿子,他,能够继承龚家产业就可以,子强于父,留财富有何用?子不如父,留财富又有何用?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子这一辈,我龚天笑这一辈人,能够上继承父业、下不愧于子孙,就可以了,你喊我有再高的追求,滚他妈的屁,管老子锤子事! 稀里糊涂,稀里糊涂,老子喝一台酒,稀里糊涂就把女儿同意嫁个狗屁县长当老婆。结果呢,结果呢,你龟儿子庄阳,流失岁的糟老头子,娶老子黄花闺女的龚凝脂,老子——老子——老子亏大了,亏大发了! 本以为,本以为,你县长,县长大人的师爷,也是他妈个有头有脑的人,能够出个主意、能够想个办法,钉是钉,铆是铆,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结果呢,说什么“以图换人质”,结果呢,人质是假的,图是假的,假的换假的,我的女儿,我的闺女龚凝脂被当成人质的龚凝脂,没有换得出来,被深陷狼窝,被置于死地……滚你妈的师爷,滚你妈的县令,狗屁不是,一文不值。 警察局,你龟儿子局长柯德平!哎呦,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中间的空气,幸好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里的警察局局长哦。如果再大一点,哪怕芝麻一点点,你龟儿子不就翻上了天作威作福,幸好,幸好没有让你在更大的天地里作为。柯德平,你“柯德平”个锤子,你“柯德平”个狗屁,一个堂堂的县里的警察局局长,结果被几个土匪戏弄了一番!戏弄你带走了人质!戏弄你假吧意思地来人质交换!戏弄你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人质人质没有换回去,地图地图你没有找到真的! 龟儿子,你县太爷,你庄阳,你阵仗整得大,来了县长,来了县议长,来了这样局那样局局长……结果呢,起狗屁个用。人质没换回来,还让土匪跑了。 这天的江边码头,县长的人来了,县里警察局的人马都出动了——不出动,县里的人早就成了土匪的炮灰灰了。土匪来,土匪老大马虎没有来,来的是土匪马彪。是,老大关键时刻是不会出场的,就像是:武林高手叫阵,虾虾米米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不见胜负,后头来了一个人,三下五除二迅速搞定场面……谁是老大,谁是武林高手?后头出来的,才是武林高手。 但是,龚天笑说“但是”,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没有如同金庸的武侠小说,哪怕是琼瑶的言情小说,这样是高大上的场面,都没有出现。龚天笑,作为一个农民,一个脚上沾着泥巴、屁股屙着炖肉的小地主,也没有看到期望的场面出现。 在今天之前,龚天笑对县长大人还是信任的,信任他有枪有炮有脑壳烂得很的师爷。但是,今天,就在江边码头火拼的今天,之后,龚天笑就打了个问号,大大的问号?他龟儿子县大老爷,还值得信赖吗?还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吗?他今天出的招,他今天上演事情的结果,最重要的是结果,却不算个什么东西,一文不值,人质人质没有换回去,地图地图你没有找到真的! …… 就在江边码头火拼后,龚天笑在枪林弹雨中,经历了生也经历了死,逃了过来。即便战斗结束,那一群该死的土匪仓皇逃去,龚天笑也没有理会师爷,还没有理会县长庄阳——所谓的未来的女婿的邀请,到“县衙门坐一下”! 龚天笑想,坐,坐个锤子啊!一天坐到两个黑,跟你两个猪脑壳,有啥子坐头! 是的,是的,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多么想,多么想,想回到从前,回到很单纯的时代。就他爸爸,就他妈妈,就早出晚归,就饿了吃困了睡,就老婆娃儿惹炕头的美好日子……那时多么舒服,那时好个舒坦,那才是应该有的应该被叫做幸福的日子。 但是,眼下,而今眼目前,却不是幸福的日子。 龚天笑苦闷了,即便是李天笑张天笑,面对同样的局面,也苦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19抄家伙一起上 抄家伙一起上 1 据说,不论啥子动物,只头,放到一堆,都是彼此乱动,做不规则的布朗运动。但要十百千,那就不一样了,一定是规则运动……这叫归宿感。 剁鸡石的土匪,没有上过学,没有读过书,莫说布朗运动,就说运动是什么玩意儿,估计他们都不晓得。滚他妈的,运动?难道就是男上女下,难道就是女前男后,难道就是灯下黑的二人世界。 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只晓得老大给饭吃,他们的“出家”操社会轨迹,无非就这样,父母被地主催租逼上吊,自己无路可逃,土匪救了我,听了土匪课,我就当土匪;姐妹被棒老二欺负跳河自尽,自己还要点头哈腰,土匪救了我,听了土匪课,我就当土匪;兄弟被军痞拉壮丁,自己还要被拉走,土匪救了我,听了土匪课,我就当土匪……或者,就是最后一种,自己逃出来土匪窝,没有田没有地没有办法活,土匪救了我,不上土匪课,回锅当土匪。这个队伍,那就是只要钱不要命的土匪。他们只听大哥的,心里只有大爷,没有其他的。窝窝里的大爷,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生殖器。一切都是土匪窝里的大爷说了算。 剁鸡石的土匪,大哥马彪,二哥马虎。管他彪,还是虎,都他妈的虎虎生威,绝不拉稀摆带,绝不破胆服软。但是,这一盘,丢脸丢大了。用大哥马彪的话说:“没法操了!” 窝里土匪,在一个地方,摔了两次跤,也真够倒霉的了。“格老子的,在龚家院子这一个狗屎凼凼,老子剁鸡石的土匪,摔倒两盘儿跤,说出去都丢脸!兄弟们,丢死人的脸啊……”土匪当家的训话,满是痛苦和郁闷。 无论如何,这一盘,要找个面子回来,要把龚家院子的帐算清楚。本来只是去找个金银财宝,劫财不劫色,但无奈之下抓回来个龚家院子大小姐,龚凝脂这个女妹头儿,还攀附结了个县长,要嫁个县长,县长还为了个女人敢和土匪动刀动枪。其实兄弟们明白,二哥马虎想龚家大小姐,酒也喝了,澡也洗了,就差最后一个程序了,结果生米终究没有煮成熟饭。大哥马彪回来,马彪先下手为强,宣布了他要把龚家大小姐变为压寨夫人,谁叫他是大哥,大哥管二哥,二哥肯定听大哥的。谁才是一把手?一把手,就是其他人说的,他可以一句话给否了。但是他的压寨夫人,也没有美梦成真,更多的是黄粱一梦,扯淡,啥都没搞成,“夫人”被人救下走了。 脸,就是这样被丢掉的。 二哥马虎说:“那还说个锤子?上!” “弄死他!弄死他!……”土匪们起哄。大哥感觉人心从没有这样齐过,马彪站起身来,抖落抖落了身上的大衣,发布命令:“今晚夜饭后,全体弟兄,抄家伙,一起上,弄死龚天笑!……” “弄死龚天笑!弄死龚天笑!” 这帮土匪,丢米下锅,煮了早晚饭,喝过鸡血酒,一人一杆火药枪,浩浩荡荡一百多号兄弟,下山了,向龚家院子那个方向,摸黑前去。 2 龚天笑,这个时候,才是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得。地主老太爷,自己老爷子,取名龚天笑,期盼天天笑,哪有那样的好事情,不天天哭就好了。龚天笑本以为相信县太爷,那个未过门的女婿,相信庄阳能摆平,能够用县长师爷的如意算盘,能够“图换人质”救会女儿龚凝脂。这个时候,他想起来自家的家丁队长狗二。这个狗二,丁得胜,虽然癞疙宝望天想吃天鹅肉,想和我家闺女好,但是他还忠厚老实,是个办事的好助手,是个忠心耿直的人。这个时候,要是有他在,我就知道该怎样雄起,再去土匪窝了火拼了事。 走过五十多里的山路,回到龚家院子,已是半下午。 龚家院子里,一片宁静,长工、常年,都在干活下地。龚天笑回到家,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想法。下达了两个指令,一个是把所有的人,喊回来,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早点吃晚饭,管家问吃饭了晚饭干什么,他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第二个指令是,把库房的枪全部发下去,把县太爷前面拿过来的十挺机关枪、一门迫击炮,全部备好备齐,放到院子四周城楼的岗位上。管家贾栳林下去办去了,他回房睡觉,他老婆以为要“交作业”,他说“交个锤子,困会儿素瞌睡”,其他就按部就班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20蹲起屙尿的人 蹲起屙尿的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突然一刻,蓦然回首,原来已经走过很长一段路,但是那一段路,确实那么孤寂,没有陪伴,没有鲜花,没有印象深刻的脚印。 龚天笑,这个地主,回到家里,越想越想不明白。人,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就是为了娶几房婆娘,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生几个娃儿,除此以外,实在是觉得吃喝拉撒睡,人生就是坐吃等死。再活几十年是死,现在死还是死,反正是一死,想通了,想明白了,就是那么大一回是。要死,毬朝天。不死毬朝下。为了你妈的几个土匪,老子龚家失去了老母亲、被你抓去了闺女千金,老子龚天笑也算是做人亏到家了。老子不跟你拼命,老子龚天笑就是个蹲着屙尿的,不是他妈个男人! 土匪的队伍,朝着龚家院子开来。迈开步,提着枪,也不是来喝茶聊天的。 龚天笑这头,早已经按照老爷回来就交代的,关闭了所有通道,把门也是堵得死死的。家丁队的人,早就把迫击炮机关枪架在院子四周的碉楼上,机关枪的枪口伸出垛口,向一个伸出脖子的吃人的家伙,守株待兔,就等待着前来的食物。 龚家院子的男人,家丁分在了打枪放炮的位置,长工丘二被安排成替补的或者守门的,以确保龚家院子成为一个铁桶,里头的不出去,外头的进不来。女人们则成为搞好后勤的,端茶送水,当然地主婆等身份贵重的女人就蜷缩在安全的地下室,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按照时间估计,龚天笑预测的土匪的到达时间,天黑晚饭后,是土匪的进攻时间。 龚家院子的人,早早地吃了晚饭,这天有鱼有肉,还有酒,意思是清楚明了的,给我龚天笑卖命,也得酒足饭饱,如果过阵子给土匪交火报销了,到了阎王老爷哪里报到,也不是饿痨饿像丢了龚家的脸。 土匪的伙食是在出发前安排好了的,所以临近走拢,那就只有将就。土匪头子马虎,二当家马彪,一边走一边鼓舞士气:“兄弟们,好吃好喝的,龚家都准备好了,干完这一票,漂亮的女人,也有的是……” 面包是有的,就看你有不有福气活到明天。 龚天笑检查完所有岗位,天酒黑了下来。 他把管家喊过来:“老贾啊,你在我龚家多少年了?” 老爷,怎么问起这个?贾栳林口头不说,心头捣鼓,说:“老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爷的奴才!” “我问的是你。” “老爷,我出生在后面的柴房,和你一起长大,一直都没有出过龚家院子!” “老贾啊,这么多年了,你几时见过我们龚家院子有今天这个阵仗。今天啦,真的很艰难……” 贾栳林管家插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矣!” “莫文冲天,给你说正事,现在开始,你把每一个碉楼,每一个家丁,都盯紧看好,确保院子万无一失!” “是!”管家面对老爷,弓着老腰,退出门外,上岗去了。 龚天笑来到大门门头的碉楼,抽来一把太师椅,喊来二两酒,一盘花生米米,稳坐钓鱼台,就等鱼上钩。 秋冬的季节,这里的山,格外静谧,没有了人声,没有了蛙叫,能听见的,就是偶尔两声咳嗽什么的。龚天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嚼花生米的声音,砰砰砰的小心脏,也压抑得感觉像要跳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地主也是人21一战终成百骨枯 一战终成百骨枯 土匪出门,习惯夜色,也都是“摸夜裸石”搞溜溜熟的。披着夜色,脚踏黄图,土匪头子马虎在前头带路,二当家马彪走后头,一前一后,就把队伍带着赶着往前走。马彪说:“兄弟们,抖擞精神,跨上大步,往龚家院子冲,他屋有的是金条,有的是金元宝,有的是地主老财,待会儿往死里给我打,进屋了敞开了装钱,大吃大喝管饱,金条管够。打了,大哥不会忘记大家的……” “是的,今晚给老子狠狠干一票,明天给一个发一个漂亮的姑娘,开心地玩几天!” 后面的队伍,传来嘻嘻哈哈的浪笑,笑里有淫荡,淫荡带邪恶。 走到龚家院子楼下,天是一片漆黑,但碉楼上的火把,却把夜空照得通亮。 “龚老财,我马虎,名人不做暗事,你滚出来……”马虎楼下嚷嚷开了。 “滚下来!滚下来!” 你喊下来就下来,岂不太无身份。龚天笑,也站在朝门口顶上的碉楼,探出个脑袋,朝楼下的土匪吼道:“马虎,你龟儿子土匪,王八蛋,今天老子弄死你!” 马彪朝碉楼上砰地放了一枪,龚天笑躲避及时,枪子打偏了,龚天笑却明显感到了嗖的一声,一阵冷风划过耳畔。 龚天笑一惊,本能地倒退了一步,但又很快稳住了,他是龚家院子的主心骨,他是家丁队的精神象征,千万不能歪,千万不能倒,都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气质一定要拿捏得够。 “龟儿子土匪,畜生,不是人,你是人了,世上没有畜生……”龚天笑觉得,只有用脏话,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精神状态。 “马虎,马彪,你给老子听清楚。你那几杆枪,你那几号人,对我机关枪、迫击炮来讲,就是个炮灰,送死的,现在交出我家闺女,老子绕你一条狗命”。 “你闺女?”马虎道,“老子虽然是土匪,但是明人不做暗事,你家的黄毛丫头,不早就跑了吗?” “放屁?不是被你绑了吗?” “是被我绑了,没假,但昨天夜里,被你家的奴才狗二架走了……” 龚天笑得知狗二救走了龚凝脂,吃干豇豆的赖格宝的心,也就悬吊吊地落了一点点。“那我家老母亲的命债,你今天该还了吧!” “龚天笑,给你说清楚,那是手下兄弟的误着,不小心伤了他老人家……不过你在江边码头反水,引老子上当,说好的藏宝图交换人质,你却骗了我,还害我丢了十几个兄弟的老命,这笔命债,你确实躲也躲不脱的……” “滚……”龚天笑正准备说,这是县长老爷和师爷的诡计,与我龚天笑何干,结果被朝门口碉楼下土匪二当家的话打断了“大哥,少给他废话,为兄弟报仇,拼了!” “拼了!”“拼了!” 一时间,楼下的朝上开枪,楼上的枪也毫不示弱地还击。听见前门朝门口的枪声响起,管家贾栳林把十挺冲锋枪分配后备用的两挺,也抱了过来,一时间,朝门口的枪声、嘀嘀嗒嗒密集枪声,响起。 土匪的队伍,虽说把脑壳挂在裤腰带上,见过不少世面,但今天这阵仗,还是头一回。下头百来杆枪,碉楼上除开一扣一打的火药枪,还有嘀嘀嗒嗒放枪如屙尿的冲锋枪,子弹密集的朝下倾泄,哪有什么还手的力量。刚才还有的一点狗胆,早就化作裤裆的尿液,嘀嘀嗒嗒地流了。马虎见情况不妙,他楼下这边的枪声明显越来越弱,回头一看,已经摆起了十几个了。“兄弟们,注意隐蔽”,马虎觉得这个硬碰硬打法实在有问题,照此下去,过不了一炷香,全部报销,他说,“二当家的,你带一队人马,到后边找门,一定要给老子冲进去!” “好”,于是马彪带了一队人马开辟第二战场。 话说狗二,从剁鸡石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土匪窝窝逃出来,就牵着地主家小姐龚凝脂的纤细小手,翻山越岭横着剁鸡石山脉,绕过出入山道,专走丛林密林,大天亮才走了出来。龚凝脂已经疲惫不堪:“哥,歇一歇吧”。停下来,才想起了饥肠辘辘的肚皮,狗二说:“饿了吧?我们找户人家,讨口饭吃吧”。也只有停下来,才有时间相互打量,龚凝脂看着狗二,忍不住地叽叽发笑。狗二问,笑什么。龚凝脂说,你这下,真像讨饭的了。原来,狗二昨夜密林里,抹黑在前面开路,衣服早已被划破得不成样子。狗二看着小姐,嘿嘿傻笑:“你这个小姐,也不像小姐了”。龚凝脂会意地笑了,这既有冲出密林的喜悦,更有逃出土匪魔掌的幸运,还有读到狗二疼爱的满足。 当然,接下来,狗二和龚凝脂,是不知道土匪倾巢而出的,更不知道目标和方向。他们两个,只想早一点回家,早一点回到龚家院子,寻找那逃出魔掌后更显难能可贵的安全庇佑。 回到龚家院子,他们俩老远就听到了龚家院子的异样。龚凝脂说:“啊,我老汉,今天大方了,居然放鞭炮迎我回家?”抠门的地主老财,这个时候,哪有闲功夫,来欢迎你这个金贵的小姐回家。 狗二侧起耳朵:“小姐!” 龚凝脂诧异地看着他。 “不是放炮,是在打仗!” “打仗?” “是的,是枪声,还有冲锋枪!”狗二毕竟是家丁队的队长,这一点,他有把握。 龚凝脂加快了脚步,狗二跟在后面。 突然,传来了哄的一声轰鸣声。龚天笑见开火了,吩咐管家,把能用的家伙全用上,冲锋枪、迫击炮,家丁队库房的老式火药枪,全都搬出来,放到了阵地。哄的一声,跑落到远远的地方,家丁队也不知道怎么用,更不知道该怎么瞄准,反正往那个大方向就行。于是发了一炮。龚天笑说:“好,好,好,不要吝啬枪炮”。于是,哄,哄,哄,又放了几炮。 这还了得,马虎马彪的队伍,土匪们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吓得紧忙往后跑,你不跑不要紧,好歹还有个地方躲避着,趁着夜色,楼上的家丁也看不到你在什么犄角旮旯。你跑出来,正好,当上了楼上枪口的活靶子。指挥后院的管家贾栳林,就亲自用冲锋枪把土匪二当家马彪扫倒在了地上,一群土匪叫嚷着“二当家、二当家”的,也跟着成了“赶死队”的人,赶着去送死的人。 龚凝脂知道家里发生大事了,枪啊,炮啊,全都出来了。一急,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了。狗二赶紧过来,抱住她,以示安慰。龚凝脂:“爸,妈……”闹着要赶紧赶回去看个究竟。狗二拉住了她:“不,不,这个时候不能回去!” “为什么?” “这个时候,肯定是关门激战,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我们怎么回去?”而且这个时候,关在门外的,一定是敌人,回去了,不正好走进狼窝了吗? 马虎听见有人叫喊“二当家”,知道二当家肯定是出事了。他看自己这头,剩下的也没有几个人了。正在迟疑间,嗖的一声,一颗子弹打过来,从左边耳朵飞过,赶紧一蹲,怎么感觉有热水滴在了脸上,一摸,一看,是血。再一摸,才发现,刚才的子弹打中了耳朵,耳朵正在流血。“撤……”看来是不撤不行了。 撤,马虎也没撤几个人下来,而且边撤边放枪,走出来没枪声的时候,也就只有一个人了,是死墩子,伙房的伙夫,手里有杆枪,但是他说:“老大,没子弹了!” 说个锤子,赶紧跑呗。马虎觉得太窝火,朝后面的龚家院子又放了一枪。放一枪,不打紧,但关键是,这一枪放了,枪膛卡塔一声回响,告诉他,也没子弹了。 这个时候,不是撤,是赶紧撤。 龚天笑见楼下枪声稀松,甚至停止,发布命令道:“管家,给我带一队人马,追!” 接下来,马虎身后就响起了枪声,追赶声,脚步声。 他慌忙中,一个趔趄,倒在了路边的沟沟里。“死墩子”这个伙夫,赶紧去拉,嘴里还道:“老大,老大……” 狗二听见“老大”,知是土匪,跳出来,吼道:“狗日的土匪,哪里跑!” 这还了得,连滚带爬起来接着跑呗。 “狗日的土匪,哪里跑!”狗二不歇。 听见这个声音,马虎是曾相识,不是龚家院子那个狗奴才吗,于是边跑边回声:“狗二,饶命,饶命……我都没杀你,你今天就放我一命!” 狗二那听得见,还是“狗日的土匪,哪里跑”,即便他听见,也是老子命大,你土匪没杀成。狗二脚下一虚,踩空了,歪倒了路边的悬崖里。 马虎听见后面没有了声音,以为狗二听见了他的话,声音小下来,给“死墩子”说:“狗二,仗义!……” 马虎算是跑脱了,就他和伙夫“死墩子”。 追赶来的管家和家丁们,迎下了龚凝脂。顺着龚凝脂的指路,也找到了摔晕在悬崖里的狗二。这个时候,他们就“班师回朝”了。 回到龚家院子,打起火把,清点人数,龚家院子的人全都在,一个人没死,只有几个受伤的。楼下的土匪,死了一共一百三十七个,缴获一把手枪、一百三十六把火药枪。龚家院子,大获全胜。 土匪马虎,也没有办法再回剁鸡石的土匪窝窝,他去投靠了军阀,之后很多年后,还回到了剁鸡石,当然此乃后话。 有的事情,出来了,就没有办法回去。有的时候,失去了,就没有办法再得。过去是富豪,没有办法祖祖辈辈都享受荣光,垮竿儿了,再回味富豪的奢靡生活,也只能是白日做梦。当然,这个曾经都土匪老大,被龚家院子收拾了,收拾得干干净净,剩下光杆司令,也就没有办法叫死人变回活人,再把自己捧上天当成土匪头子给供养起来。望天长叹,暮然回首,一行热泪,空悲切也。 马虎品尝到了最不愿意品尝的东西,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做失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1先人板板今何在 先人板板今何在 知非,就是知道什么是错的,既然错的都知道了,那对的也自然明白。 知言,其实上升了一个层次,也就是在对错的基础之上,有更多的思考。恰如,儿时,在父母温暖的怀中,电影屏幕上的人物,除开好人与坏人,还有为什么好,或者为什么坏。 如果,说的是如果,一个人敢于去自我完善,那么他:本领可以增长十倍、见识可以高明十倍、心胸可以扩展十倍、气质可以纯净十倍。 我,决定反省了。 我是谁?谁是我?其实没那么重要,人死如灯灭,终究都化成一抨泥土,和一堆狗屎,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人,什么是人? 有一种解释,人是高等动物。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就是人有犯错和知错就改,而动物却不能。恰如,动物和植物的本质区别,并不在于动物可以动,而是植物是通过光合作用实现自我更新和发展,而动物却是通过消灭别人,譬如吃草,譬如吃肉,实现自己热量的产生,并且去供应身体的需要和脑壳的需要。 人,是动物,是可以思考的。 人,又不是动物。人,不是畜生,因为畜生,它龟儿子不是人,畜生是会做出不是人的事。 啊,祖辈啊,起来扯晃俩白吹个牛吧。 聊啥子?聊生存,就是奋斗。勤劳苦作,两朝黄土背朝天?农民时代,像要摆脱困境,却几乎只有供子读书的这个唯一途径。 聊啥子?聊竞争,就是降价。过度竞争的结果,价格就是标的物本身,底线就是把自个儿卖了,还没有赚到一个铜板。 聊啥子?聊团队,就是队伍。开公司能赚钱,那老板你是大爷,但要是赚不到钱,那员工才是大爷,你老板就是生不如死的王八丘二。 聊啥子?聊精神,就是神经。精神,整出了一股精气神儿,那神采飞扬夜夜新郎,要是精神搞得蔫趴趴地,那发出精神号召的就是神经。 女神,不是女神经。 男神,也不是男神经。 神,是神一样的人,而不是神经一样的神头实脑。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神说出神经病的话。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如果通过神经病一样的神头实脑,那再把心巴肝的话,都变样成为了不着边际的鬼话。 龚家院子的祖坟,龚家的后人叫“龚墓山”。关于“龚墓山”,我是在最才听说,也是近几年回去见过一趟。那是从省城驱车千多里路,即便全是高速公路,也差不多走了大半天时间。 到了懒板凳镇,还要走五里路。 那是一年秋冬季节,万物收缩起张扬的姿态,退回到低调的本色。目光所及,了无生趣。清瘦的山脊,还是多年前的模样,连穿插成片枯黄竹林里的枞树柏树也稀稀拉拉彰显不出盎然的生机。冬水田里,夏季收割后到稻草根子,也还依然矗立在水面底下,蔫索索的,一阵水波过来,感觉立马要倒下。 路边,没有小草,只有枯黄的根根,即便再过一段时日就会长出新芽,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丝丝力量。但路边地里,还是偶尔块地里有青绿的庄稼。这几年,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留在农村里的,就是一老一小,没了力气,荒了庄稼地。同行的人说:“这也正常,现在到处都这个样,再说了,种庄稼,一年‘刨了锅巴,没几颗干饭’,和打工比,剩不了几个”。 他要带我去的,就是龚家院子。他说,来迎接我们的,也是龚家院子的后人。 冬天里的农村,四处萧瑟,过往的每一个人,也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这个年生,虽说不是棉花袄子,但羽绒衣服,也是浆上浆灰上灰,偶尔几处刮破面料的地方,还漏出一些不知是鸡毛还是鸭毛的羽绒来。 过来接待的人,也就是同行的说的,是龚家院子的后人。没见着面的时候,他好“后”,谁也不知道。他个不高,就一米六七的样子,在厚实的衣服里,更显不出其挺拔来。他戴着鸭舌帽,深灰色呢料,还抽烟,抽着很少见的旱烟,有个一尺长的烟杆,烟杆靠近嘴的一方,还吊了个皮料猪腰子形状的眼袋。“哎,你这个烟杆很特别也!” “哦?”他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也不知道怎么个特别法。他只是淡淡地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他还告诉大家,他烟杆的两头,是玉石的。 触拢了看,确实是玉石的,烟斗和喊嘴两头都是,虽然上面有一层厚厚的岁月沉淀物,但烟嘴含处、烟斗底部手经常把玩处,还是能够看清楚碧绿的颜色,而且清澈,纯粹,碧绿。 “这个烟杆,有点年生哦?”估计年代很是久远。 “我爸传给我的时候,他抽了几十年,他说的,他小时候,看见这个烟杆是他爷爷在抽……”至于具体上面还有好几代,他也就说不清楚了。 富不丢猪,穷不丢书。只有富人,才看重猪,猪不能丢;穷人呢,养不起猪,没有猪可丢,只有把比猪更不值钱的书看得重要,因为书才能改变命运,去变成能养猪的人。 就这个烟杆,说来倒有很多种。 有直接把烟叶裹把裹把直接抽的,这样的烟,叫“叶子烟”,说的是直接抽的是烟叶子,地里头是什么味,抽的就是什么味,原汁原味,没有溢流。 还有抽水烟的,这在云贵的少数山区常见,深沉的烟道,烟杆口径比嘴大,咕咚咕咚抽,烟杆底下的水也咕咚咕咚发出声响,这是体力和肺活量的考量。 在龚家院子这个山区,抽的更多的是烟杆,类似于烟枪,有烟嘴、烟斗,在烟嘴与烟斗之间用细管链接。烟管,有竹子的,有斑竹的。至于烟嘴和烟斗,基本上是铁,富一点的是铜,像龚家院子这样的大地主,那就是玉石的。人养玉,玉养人,往往用上几十年,或者几代人,玉石就温润尔雅、晶莹剔透。一看就像传家宝,一看就像有钱人。 抽烟,我不抽烟。准确地说,我刚戒了烟。 有人说,戒烟很容易,一天可以戒掉好几盘。我说,鬼扯,老子每一杆烟抽完,都是戒烟,一天可以戒掉好几十盘。 说起戒烟,每个人都经历过,准确地讲,但凡抽过烟的,都觉度戒过烟,因为,抽烟和戒烟,本身就是个孪生兄弟,一来二往,如影随形。 还记得第一次抽烟,或者说最有印象的抽烟。 那个时候,是在高中。高中处在农村地区的中学,也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地方。 一天晚自习后,几个同学,无事可干,也觉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干,或者说是无聊得紧,需要找点刺激。刺激,找刺激,神刺激最好,于是在校园里面徘徊,东游西逛,到处溜达。看人耍朋友,瓜田李下,看人拥抱和亲嘴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那么校园里秒的小卖部是最有吸引力的。 去买零食。 其实,用今天的眼光,买零食顶多算是嘴馋,算是好吃嘴。也算是打发无聊时光里面,最有感觉的方式之一。 于是乎,我们几个小伙伴,也就是高中的同学,走到了小卖部,用少得可怜的可以的自由支配的零花钱,买了一包花生酥类似的糖包。 那个时候,糖包是没有开口的。要想吃糖,只有撕开一道口子。 于是乎,你撕,我撕,就比谁的力气大。但是,有的时候,力气并不和结果成良性互动,有人用最大的力气撕开了一道口子,但是其结果却是将所有的糖果抛洒一地,谁也吃不了。 那么接下来,干什么。想吃的糖果,全在地上,总不能从雨淅淅淋湿的地上,捡起来入口吃掉吧。 可以,是可以,但谁去充当第一个呢。于是,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果。 人的智慧,是劳动创造的。 生活的创新,却是懒人创造的。懒人创造新世界,说的就是懒人为了创造满足于懒,就会去思考和发现。而勤劳的人,却不会去创新,他们只能按部就班,按照哦既定的模式,努力,努力,再努力。在他们看来,通往成功的路,只有努力着一条。 懒人创造新世界,懒人却想除开努力,还有偷懒,偷奸耍滑的新方法。 一包烟,二十支。这是谁都知道的。勤快的人,都明白,攒够了钱,就可以买一包烟,但是,懒惰的人,却明白,其实没有必要那么努力,就可以提前享受。因为,你可以用二十分之一的钱,去买一包烟的二十分子一,也就是一支烟。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了糖果。于是折返回道小卖部,说服了老板,把一包烟拆开,一支一支地卖给了我们。也正是这一支烟,让我们献出了最宝贵的初夜,如同一个养了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被一个傻不拉几的狗给日了一样,鲜花终究栽倒在了牛粪堆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非省见录》正文 2小人物大志向 知非省见录2小人物大志向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酒桌上的他,端着酒杯,坚挺有力,话语有量。换成别人,换成他口,或许还找不到这样的铿锵味道。 对他酒桌上的话,记忆深刻,深刻的是话语气势。对于这句话的原话,却感觉错误。一查,果然有错误,应该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九,九九归一。 九九归一,才是大,才是圆满。 对于小人物而言,不知怎么做,或者如何做才更好。在不知道的时候,多磕头,少说话,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参禅之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参禅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后来功力深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句话,当然不是酒桌之上的那个人说的,原著版权是属宋代禅宗大师青原惟信的。 他和我是同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个概念的同年,所以相互称呼老庚。 老庚是个做生意的,说话一套一套的,更别说酒桌之上了,那忽悠和被忽悠,都是家常便饭。你不忽悠人,人就会忽悠你,当然砝码方正就是桌上那杯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当然你可以装醉趴在桌上,人家也拿你没有办法,因为世界上最大的困难就是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能说会道,估计很讨女人喜欢。具体没有亲见,他和女人亲热也不叫人见,这都是酒桌上看出一二的,女人总是往他身上靠、在他身上拍,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暗号。 对于男人来说,他也不是讨好每一个男人喜欢。因为他待人天真,秉性刚直,一旦成为朋友,就掏心掏肝,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全说了。当然,他的这种行径,也要求他面前的人做到,因为他以为既然我就对你毫无保留,那你还保留干什么。他缺乏必要的距离感和分寸感。这个话也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总结的。 他最近几年,做了一个工程。就是他朋友修小区,交给他两栋,喊他建设。他有队伍,他有材料,他也有那个实力。于是说干就干。他相信,既然是朋友那就信他的,我给他做干活,我把心巴肝,他也一定会这样待我。所以价格什么都没有说好,合同也没有签订,就开始修建了。直到快建设完成了,他去催问朋友结账的事,他才知道上当了,因为扣除他的投入,他一个子没赚,还亏了他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有人骂他哈儿,他说,我就是上了一个傻当。当然这是他最近的事情,其实他的起家也跟这个类似。就是修建涵洞,他做老实工程办老实事情,把涵洞修得牢固得很,也有同行说他傻儿,不晓得偷奸耍滑偷工减料。但是,给他工程的东家,却给了他最高的评价,接下来给了他一个又一个项目,因为“把工程交个他这个傻儿做,两个字放心”。 祸福转化,是无常态的。因果结缘,却一定有因果报应的。 从这一段看,他的故事就是傻儿有傻福。有的时候表面看是傻,其实会得到好的回报。这和有的人比较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占小便宜,却可能吃大亏。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爱憎分明,也喜欢打抱不平。一次坐三轮,师傅不随行就市要多收一块钱,他可以三拳两腿把人家打进医院。他也有吃亏的时候,还是打架,一次为抢停一个停车位,他起了争执,他被人推搡一下,他就连环进攻把人打得动弹不得,速度之快,连十米开外来帮忙的还没有跟上,他就已经解决的问题。这一次,他又是赔钱,又是赔礼,还反复折腾了很多天才解决问题。 在很多年前,我们还有短暂的同事经历。他在单位,也打抱不平。一天,办公室来了一帮人,大吵大闹,说是要找一个单位的小姑娘麻烦。这还了得,所有人都去帮忙理论,当然在事态升级之前,都仅仅局限于理论。君子嘛,动口不动手。但是他来了,几句话不合,他就一拳头给人家脸上揍了过去。事态升级了,接下来的情况,就变成了拳打脚踢全武行,而且是两个队伍对打。他说,老子就是看不惯,敢来我们地主家耀武扬威,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他可以和路人动手,他可以和来找麻烦的人动手,他还可以和单位同事动手。一次他和人出差,回来报销,同行的人说苦了累了,就多报销一天假期多一分子钱,他哪看得惯,他就把人批评一顿,而且生怕办公室其他人听不见,末尾了,他还是动手打了人家一顿。这个今天想来,真还是不应该。 这只是举例,他没有多久,也离开了单位,也没有了继续同事的经历。他后来也总结了这一段,他说,这个土地上这个世界里,例如多报销天数来增加报销收入的做法的潜规则,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扫荡干净的。要想做成大事,你就必须要在一定程度上和光同尘,与大家同流合污。只有海纳百川,藏污纳垢,你才能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和你一起做事。 他的故事,就是这样的。说其他,是因为他后来要做一件大事,那就是准备去投资开发龚家院子。 在开发房地产,拆掉郊区的猪圈,修成钢筋水泥的人圈的时候,房地产的开发过程就已经完成。而这一刻,就具备了销售的条件,可以卖给刚从猪圈旁房子搬迁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城市人。其实他们未必知道,这就是他们以前的家园,和猪圈在一起的旧老宅院。或许,不是住的自家以前猪圈旁的房子,就有可能是住的人家猪圈旁的房子,城市的扩张就是从中心向郊区的扩张,就是对郊区猪圈的地代价占领。这就是房地产开发的过程,也是老庚告诉我说,他做建筑和房产多年,对房地产的理解。 而他,看好龚家院子,是我带他去看过之后才产生的想法。 驱车很远,来到长江之畔的大山深处,蜿蜒曲折的山路,一会是爬坡上坎,一会是转弯折返,在费劲周折产生疲劳之后,才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但是,当他看到大山深处一处偌大的宅院,三面环山,前面还有个水塘,他就想到了最好的风水,前有照,后有靠,左右山环绕,俨然一把太师椅,连忙感叹:“好风水,好风水!” 这一刻,我想,他是激动的。因为他看到了龚家院子雄伟与壮观,他领略到了宅院坐落的绝好的风水。他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占有。 占有,又去怎样占有。总得有个合法的手续,总得有个合理的方式。否则,那是土匪,是棒老二,是强买强卖,他不齿,也为人不齿。 干点什么好呢? 是龚家院子后人的那杆玉石烟杆。他和玉石烟杆对上话了,他放佛看到了玉石烟杆的主人,叼着它,吞云吐雾,是怎样一番光景。吸引来的,是羡慕,是嫉妒,是想拥有而没有的爱恨情仇。他,既想拥有龚家院子,又想拥有玉石烟杆,他想成为这里的主人。 他动了这个心思,他想开发旅游,想把龚家院子变成一张名片,推出去,让更多的人来参观,来领略大山深处还有这么大一个偌大的地主庄园。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更多的人来分享龚家院子的风采,这是老庚的想法。 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身去修剪,去改造,去让龚家院子焕发第二次风采。 这个消息传开,在龚家院子后人及十里八乡看热闹的人都引起了轰动,龚家院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是个天大的好事。 甚至有人建议,在开发龚家院子的时候,一定要把龚家院子和太阳寺、剁鸡石等地方一并考虑,因为这些地方毕竟都和龚家院子有关联,龚家院子当年的很多故事,也都不是孤立而片面地存在的。也有人说,龚家院子,最有关联的就是龚墓山,因为当年,龚家院子的枪战刀杀血雨腥风,都是围绕着龚墓山那张藏宝图展开的。如果没有龚墓山的藏宝图,也就引不来土匪军阀,也就没有龚家院子的机枪和大炮,就更不用说那些围绕藏宝图的绑票、杀人、枪战了。 老庚看过后,听过后,也有了他的考虑。他说起过,旅游除开看庄园看房子,总得还有些故事。有些景区没有故事,还去东拼西凑,特别无聊的是去找山上的石头、树木、山形,说像什么,说有什么传说。所以,龚家院子的房子是好的,故事也是好的,而且故事越多越好,好得讲不完道不尽更好,讲得玄乎其玄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更好。到时候,游客来看的,除开视觉是一顿饱餐,在精神上也是一顿饱餐,而且绝无后悔到此一游。 说干就干,这就是老庚小人物的大志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