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土记》 正文 第一章 混沌生一眸,悠悠十万年(谢过收藏) — 混沌之中,墨色纳溢。 — 四处安谧悄悄,只是在隐隐间似能察觉有实质的气息缓缓在流溢着,气息翻滚的时候舀起了一丝丝入鼻难辨的怪异味道。 ——突然。 一道铛声猛然惊起,灌击在了墨色之中。 声音来的时候尖锐刺耳,却是因为这里的空间过于狭小了些,荡回的时候轰轰沉闷,如似在耳际嗡嗡个不休。 这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一道声响,突兀又显得诡异。 难奈,在这墨色之中却是只听得见声响,看不出是否有具体的形态。 若是只以声响去作辨别的话,这应该是极为平常的刀剑相撞,而后撞击之声突地嘶鸣开来,在这片空间内激荡颤滚。 这声音太过霸道了些,让得此地空间曾经猛地一颤,似是天地初开之际再骤然一合。 — 光明, ——在这里应该是极为珍贵。 不期良久。 墨色之中,两点光芒缓缓浮现了出来,最后清晰能见。 突现的光点如同两颗玉珠一般的模样,通体幽蓝静邃,冷咧咧地挂在了上方。 在这光点浮现之后,这片稍显死气的混沌之地,似是沾上了一点生息。 ————生息? 这是一双眸子。 这双眸子没有历经沧桑的深邃,没有久阅世态的平静。这眸子里,应是不能用任何事物世态去方量的茫然,它呆愣转动着。 仿若,这双眸子是一个单独的生命体。 它没有经历前尘诸事,亦是不知后来世续。 ——它这样初生。 岁月应该是滑过了许多许多。 随着无数岁月的滑逝,这漆黑的空间里孕育出了无数点点眨动的光芒,而后光芒又一点点聚拢了。 岁月又滑过了许多许多。 终于在某一天,一个身躯缓缓凝聚出来,蓦然出现在了这方漆黑中。 这是一个人,身上溢出光芒。 他在黑暗中抬起了头,茫然望向周遭,不知前方,不晓退路。 他从这一头,走向了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回来,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某一天,这里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黑暗被破开了,挤进来光芒,一道身躯消失了。 这里,又归了如墨。 —— 岁月痴癫如故,不知又是多少年华蓦然逝去了。 这是一种规则,亘古以来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更却。 脚下,踩着的是这片土地,头顶,盖着的是这方苍穹。 历过了无数岁月,这片脚下的土地早已阅经了无数的故事和风霜,每一朝都有新作的黄土无数,黄土之上再起沟壑,沟壑又成山坳,朝朝不同,岁岁再换。 在岁月的磨蚀之下,莫说是寻常的生灵,哪怕是这片土地都已然是沧海桑田,唯经变迭。 这个世界,是一片土地,它叫做桑土。 桑土浩瀚博大,渺无边际。 在这不尽的岁月长河流逝之中,这里孕育出了无数生命,同样也埋葬了无数生命。 这里,是一个,也是一个归处。 ——时日在走,而今这片土地自生灵初生的时候已然是翻愈了无数年华。 在这无数岁月长河中,也有无数种族久接传承,是有十万余年了。 ———人族。 仔细算来,今岁恰好是十万年再过了七十九年。 世人将桑土三分。 以北是北疆,西去为西诸,往南称南台。 至于东边儿,那里是一片茫茫的枯死地,世人称它为东荒。 桑土孕育了一条腹河,绵延长流千万里,它伸向了北疆,也流淌在南台,穿过了千家万户门前,蜿蜒没有终始。 这河叫做桑河,它供养着桑土无数的生灵。 桑土孕育了无数生灵种族,十万有多,其中不乏无数高等灵智的生灵,却尽皆在岁月的磨蚀下终至灭绝,从往古去看,唯一幸存下来的种族似乎只有人族一脉了。 人族之所以能在这凶物横生,祸事连连的桑土幸存下来,多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超乎寻常的力量。 自古以来,人族便有了修炼传承,称作念修,内修,也以这二类为主。 说起念修,便是讲求一个“驭”字,念修是南台一脉的传承法子。 万般兵器,如是剑刀之类,念修便是说的驭器一类。 人以自身所修之念,以控万器,以驭万物。 所故,念修即是修念之人。 ——念不灭,器长存。 修至高深者,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自是探囊取物一般轻巧。 内修是说修灵,是北疆辖地的传承。 依照修为等级来分,内修有灵士修c淬灵修c涅生修三类,愈往上,则能掌握愈加厉害的力量。 灵士修有四境——觉灵c知灵c动灵c塑体。 淬灵修有四境——淬脉c塑脉c聚灵c淬灵。 涅生修有四境——归灵c灵体c合命c涅生。 虽说桑土是以内修c念修为主,但是诸法尚有万般,武道自生三千。在这苍莽浩阔的桑土,还有无数不为常人知晓的传承,甚至有传言,说是桑土除却了西南北三处疆土以外,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这毕竟只是传说罢了,如今还能为常人所知的也只有这北疆c西诸c南台三处疆土了。 这三个地方,是人族繁衍的地方。 — 十万年了 人族如今逐显大势,传承算是繁盛,但是桑土却是时有凶物横生。这类凶物没有灵智,择人而食,凶残骇人。 然而,因为这类凶物的不确定性,它们似是生生不息,根本诛灭不绝。 在人族修炼传承鼎盛的地方自然是无忧这等凶物,但是在一些偏僻府地却是民生哀怨,凶物肆掠。 在这无数岁月长河之中,许多人族府地的子民根本无力抵抗,致使为凶物残杀殆尽,尸骨无存。 在浩瀚桑土,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常有发生,但是又因许多原因,人类无法聚集力量将这等凶物诛杀灭绝,所以每每都得等到凶物横生的时候才能添军增援。 在一般情况下,许多凶物只是数量繁多,人族军士尚能抗衡,虽说必然损失颇重,却也能守得一方平安。 附近凶物被诛杀之后,似乎也需稍微调息才会再出现。 因此,人族在这无尽岁月中苟延残喘,延续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一曲笛声起,往事已千年(谢过收藏) 北疆。 洛扬城。 天是蓝色的。 天的下方乍起了无边的红艳在翻滚涌动着,红蓝交晃,显出一种别样的昏暗。 无数的红血抓,它们从城外的山林蔓延到了城门前方,不消多久就要淹没了这座千年古城。 长风呼啸,漫天血红纷落漫洒,如同花开当落,而后散扬。 这里,沁入鼻息的,独有浓厚的血腥气味。 这是城外无数军士身躯炸裂之后,飘散在天地间的血腥味。 —— 城外,不时传来冲伐杀喊的声音,这是军士们的壮烈嘶吼。 城中,无数身躯笔直挺挺,一大队军士涌向城外之后,又补来无数军士待命。 在另一边稍小的城门,有无数人涌了进来,而后慌乱地窜在城巷中。 城小,城中灌入了无数洛扬城的子民,没有分毫的空隙松动,他们面庞惨白失色,瑟瑟颤抖,紧贴在身上的热血躯体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丝丝暖和。 城中,时不时哪处还会传来痛呼声,这是叫疼声,呼出无数凄凉c绝望。 无数人伤痛悲呼,跪地哀嚎:“这是天要亡我洛扬传承吗?” “苍天啊” “想我洛扬城传承了无数岁月,终于要在今天灭亡吗?” 清日映下,送来了没有温度的色彩,在这风啸晃荡中,升了一抹凄艳红霞。 “将军,我等要去城外迎敌。” 洛扬城,这是一座阅经了无数岁月的府城,同样,这里也经历了无数今朝的祸事,这里无数的房屋建造曾被摧毁,又再被无数次的新修。 “才过了几年,终于又要蒙此大难吗?” 往常,任是凶物如何来袭,城中军士都能浴血拼杀,虽说损失惨重还是终能换得安宁。 ———今次, 已然是绝境了。 巷头那个招牌,是忘了换吧? 在它枯朽的把撑上干咧咧的沾着血迹,还在述说着上一次的灾难。 一位军士看见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兄弟们,冲啊。” 城外,又传来了一阵喊杀震天的呼声,雄浑高昂,把呼啸的厉风都喝散了。 在呼声彻起的时候,这座府城曾隐隐一颤,万千院屋似是摇摇欲坠。 城中安抚子民的军士停下,齐齐望向了城外,他们知道,这一波冲杀,将又有无数战友兄弟身死城外,尸骨无存。 军士终于看向了先前的中年男子,心中是有一丝宽慰:“待我洛扬军士亡绝了,才是你该去的时候。” “将军,我等也是男子,自当守护家园安宁,还望将军允许我等出城抗凶。” 军士勃然大怒:“混账,哪有子民冲在军士前面的道理。” “将军,都到了这等时候还要分个先后吗?” “你给老子放屁,为了将你们救出来损失了整整万余军士,你们若是先我们前面死了,我们如何给死去的军士交代?” 其实,这早死晚死,当是没有区别。 城门上。 从这里看向城外,像是盖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从远处铺到了眼下。 城中子民都很清楚,这是无数的红血抓蔓延了过来,在它们涌入了洛扬城后,这里将化作一座墓场,无人幸免。 “冲啊!” 当冲伐喊声响起,每一波都是五千军士,但这五千军士也仅仅只是稍微阻挡一下这红血抓前进的步伐罢了。 在无数军士刚及凶物近前,并没有丝毫应虑就作了无数残躯c尸体,而后团团血雾蓦然散在空中。 无数红血抓开始分食军士的残躯,它们整整齐齐,颇为秩序。 从这边来看,只能看见少数几个军士在挣扎着,在他们冲伐过去的那一瞬间,天地间除了回荡着彻天嘶吼,看不见人影。 云震挪了挪拐杖,颤微地转了转身子,他看了看城内的子民,看了看城外无数的凶物,心中无限凄苦。 三天前,极北漠荒突现了无数红血抓,它们没有灵智,四处寻人而食,却独独来了东边,来了洛扬城,但是仅凭洛扬城这般窘迫的传承又哪里能抵挡得住这等凶残之物。 三天! 只是才三天而已 近五万的军士阵亡,看天空飘扬不散的血雾,那是无数军士的鲜血。 似有眷念,不忍散去 云震将眼一闭,终究不忍再去看城下的场景。 “急报!” 城门上传来一吼。 “讲!”云震心中一喜,这多半与援军有关。 “府主,援军”情报军士欲言却止。 “怎么了,你快说啊。”云震心中一急,催促道。 “援军被被阻在了百纵山。” 云震面色一白,手中的拐杖失力滑落,他颤微着身子,再次看了看城中,又看了看城外。 云震问:“陆将军,城中还有多少军士?可供几次冲伐?” 陆将军回道:“大约还有两万不到,勉强够四次。” 一众将军高呼:“我等誓与提罗子民共存亡。” ——共存亡? 云震心中一叹,他倒是希望有人逃得出去,只是如今 怕不可能了。 “明日全府出城冲伐,以逃命为要,能逃一个是一个,以续我洛扬城血脉。” 城门外。 无数涌动的红血抓,不多时就淹没了冲伐的五千军士,其实每一次的冲伐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给这凶物喂食而已,军士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鲜活的生命,只是为了去送死,却没有一人退缩。 冲伐,是为了争取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多日前,洛扬城是一座安宁的府地,当朝霞初升,黄昏渐落,这座城宁和安详,街边城外会有劳作归回的子民,庭院街角会有无数欢愉嬉闹的儿声。 今日,黄昏落下,缕缕残晖又挨在了这座府城,映衬着那片红霞,却是寒彻人心。 城外,无数红血抓就地歇下了,近到夜幕时候,是它们安眠的时间,待到明日初阳升起时候,这座城将再逃不了被淹没的命运。 城中,无数笔直挺挺的军士累了,和寻常子民一样靠在了街角c巷边,两眼泛出空洞,不知在想着什么。 城中,无数子民都是狼狈的倦容,却又似浮出一丝解脱,这多日以来的折磨让他们厌倦了,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这是绝望了,又是一种临死前的超脱。 ——哀莫大于心死。 洛扬府。 一位将军面色凝重,他稍作了思虑:“府主,这红血抓眼下安歇了,咱们不如拼上一拼,看能不能逃得出去?” 云震一叹。 “凶物是安歇了,但子民们也需要休息,再说这晚间漆黑不便行动。” “属下立即吩咐军士点燃火把,然后护着子民一起冲杀出去。”另一位将军开口。 云震沉默,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有所不知,这红血抓遇了火光会暴躁起来,到时候我们就算有鲜活的生命供他们分食怕也安抚不了。” “到了那时候,我洛扬万千子民必将顷刻间被凶物淹没。” “那那就这般坐等灭亡吗?” 一位将军想到了援军被阻的事情,心生绝望。 “这是天要亡我洛扬府啊。” 深夜。 夜风徐徐袭来,将这五月的暖和骤然抽空了,寒意飕飕。 今夜,无数人看似睡下了,却都没有睡下,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 天际升起一轮清月,缓缓爬动着。 寒凉的月光洒在府城,却似分成了一轮又一轮,落在了无数角落里,也落在了一双双合不上的眼眸里,夜风袭来的时候,府城各处的招牌和锦旗迎风吱晃着。 这座城,聚集了好多人,却死气沉沉。 “娘亲,孩儿好饿。” 月光下,一抹眉间有动人清秀,粘上了浓浓疲劳,小孩出声时,眉下舀起了一轮清月,而后滚向了地下。 “玉儿,明日就不饿了。” 城中,无数人挤在一起,许多人衣衫破碎还带血迹,双眼无神,映着一张张惨白的脸,犹显悲惨。 他们互相往身旁靠紧了一些,尽管这样取暖的效果不甚多好,但也是他们唯一慰藉的方式了。 —— 夜过去了。 在天际缓缓泛起鱼白时候,突来了一阵暖风,城中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夜过去了,就代表着新的一天来到了,也代表着死亡更近了。 这是一轮晨日,生在五月却终归是耀眼,无数人迎面看去,都是决然不避,他们在欣赏着,或许此生最后一次的清晨和阳光。 今日似乎不一样,这是无数人心中的想法。 方才暖风来的时候响起了悠扬的笛声,无数人朝笛声寻去,发现城门上坐了一个人。 城门不高,无数人看清了吹笛人,一袭黑袍在身,嘴角摸了一抹邪笑。 悠扬的笛声惊醒了城中的人,也惊醒了城外歇息的红血抓,它们对声音极为敏感。 在某个时刻,笛声戛然而止,黑袍青年的身影落在了城内。 提罗走到了云震面前,在他想来,这人的修为在这洛扬城最高,那必然是权柄人物。 “奉尊师之命,前来相助洛扬城。” 云震先是疑虑,然后心中一喜。他摸不准面前的青年是何等修为,但是单凭如此造诣的走掩术便已然不凡了,他看到了一丝生机。 “老朽先行谢过尊驾,万望尊驾为我洛扬子民某一个生路。” 提罗嘴角上扬,望了望城中子民,凡常的脸上无比自信。 “小事而已,只是”他摸了肚皮:“只是我有些饿了。” 云震哭笑不得,忙是吩咐人前去准备早餐去了。 “为我一个人准备可是不够,给大家都准备上吧,待这城外的凶物诛绝了,还需有人打扫。” “这” 云震一愣,随即大喜:“尊驾所言极是。” 餐后。 一曲笛声起 一袭黑袍入城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清冷月色高,正是杀人夜(谢过收藏) 北疆桑鱼府辖地。 这里靠近海边,时而会起寒风吹过来。 虽说是近了初春的季节,但天气还是稍微寒冷了一些,周遭萧凉。 西山那头,一抹残日懒洋洋得趴在那,红扑扑的脸模儿,真是极为可爱。 阳光洒下,丝毫不耀人眼精,只是光芒里透了冷冽,恍若是没了精神气儿。 前方有海,叫做离魂海。 海浪翻涌,一浪接着一浪朝岸边扑过来,急厉而又汹涌,似乎是永远不知倦意。 海浪的拍打声轰隆刺耳,翻滚之际又会卷来彻骨寒风,若是贴在了脸上,必然让人窒息。 抬眼北望。 ——山峰十余数,赫然于天地之下。 山峰生得齐整,这样看去还算乖巧,说不上分毫的莽撞粗糙。 在最北边,有一座山峰倒是奇怪,它离得丛峰颇有些远了,极为高耸雄伟。 远远望去,只觉得这山峰已然是戳破了天际,延伸向了另一个世界。 此间巍峨浩旷,群峰横纵半离,又交相遮应。 乍这么一瞧去,忽若是群峰将这方天际隔了断,看不见另一面了。 在山峰的高处,常年氤氲,起有云雾缭绕,让这丛峰似是被无形利器横颈而断,止高在了氤氲处。 据史记载:“群峰是与天地齐开,这间是一处灵秀聚宜的宝地,算是大大的造化,寻常人必然是不能看个清楚明白。” 群峰无名,只知那最高的山峰唤作——天藏峰。 在山峰环绕之间,山体的地势复杂又多生险恶,山林中荒草杂木肆地而生,山兽禽猛栖杂而乱食。在许久以前,传言还有野人栖居在这里。 林子里土地沃肥,却是生长不出餐食良物,多长了些怪异的植被。 奈何天造之功,却是不适合人居。 又逝了多年。 这天藏峰虽是有许多怪异不被常人知晓,但在山林中却产有不少奇物美味,偶然有人取得以后,竟然发现这山中之物有许多用处,疗伤治病可及圣物,功效奇佳,还有少许山禽之肉鲜美至极,让人食之忘咽,好多贵富人家甚是喜爱,花了大价钱也要品尝品尝! 山林中没有人居住,但是在那以后,好多农家人常年都会来到山林中打猎采药,待得到了晌午的时候,便有生意人前来这里交易,换得钱两。 农家人运气上好的时候,若是猎采了好东西,能抵得上好几年田间里的收成。 是故,这天藏峰也算得上是临近农家人的系命处。 早些年,这里的集市非常热闹,生气朝盛,人来人往,一副繁荣景象。在这荒山僻地间,如此光景实在是颇为难得。 ——好景不长。 前几年发生了怪异的事情,农家人言说这天藏峰的山林中有凶物专门以人为食,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失踪事件。 有人在早日间还和众人嬉闹玩笑,晌午的时候却没有了踪迹,甚至连尸体都寻不着。 开始的时候众人都不以为然,毕竟这种营生原本就少不得危险相随,但往后去又有越发多的人莫名失了踪迹,一众农家人心骇如此怪异,内心恐惧,只好舍弃了这里的营生。 当年,桑鱼府为了保住这方生计,派了大量的人手想要寻个结果,却听说莫名其妙损失了许多府兵,心下也开始惶恐起来,最终是悻悻而归,终究没有给乡民们一个交代。 在那以后,这里寥无人迹。 想来,以往靠这山林维生的乡民也早该换了别的生计。 道路两旁,集市摇摇欲坠,怕是撑不了许久风霜了。 这集市原本就是简陋的临时摊点,因为长久再没人打理的缘故,到处长满了野草杂木,甚至好多都高过了摊点。 在山林中,时不时会传出怪异的叫声,尖锐刺耳,让人听得汗毛炸起。 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不停不息,在这昏黄残日下,此间极显破败荒凉,甚至死气沉沉。 —— “快。” “快” 交混的催促声,还有急促的踏步声自远处传来了,破坏了这里的宁静,极为突兀。 这种声音真的不太和谐,这里渺无人烟,荒凉破败,它享受着本有的安宁,然而却在此刻响起人声,自然是怪异。 只是稍时过后,密密麻麻的人灌入了狭窄的集市小道。 这是一众军士,他们神情冷漠,身着黑色束装,手上握着长枪,在这狭窄的小道上丝毫没有乱了阵型。 队列整齐有序,步伐稳健迅速。 若是细查,倒是会发现军士们的喘息声微微有些乱了,多半是奔袭路久耗费了不少体力。 有军士顿住了脚步,朝后喝道:“前方乱木堵了去路,随我追上前去灭了他。”他的语气里有喜意。 “是!” 一众军士齐齐应喝,气势极为惊人,喝声横彻天际,顷刻便将周遭本有的声音狠狠盖了下去。 一众军士迅速散开阵型,加快了追奔的脚步,朝前方追了过去。 被追杀的人叫九夏 九夏应该是受了重伤,他的衣衫染上了无数血迹,步子奔走的时候有些晃荡,看见前方被乱木堵住了去路,只好停下转过了身子。 九夏的怀中是有一个幼儿,被衣物裹得严实,看不出年岁几许,幼儿的身躯两边用衣物紧紧缠住,连在了他的腰间。 九夏看着一众军士,神情漠然,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冷冷开口:“非要做得这么绝?” 为首的军士一脸杀意毫不掩饰,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指着九夏,沉声开口:“奉命行事,你是必然要死。”话语到了末处,已然是咬牙切齿,是一副生食人肉的凶狠模样。 想来,这一路追来埋了许多怨恨 九夏自嘲一笑,若非他如今深受重伤,哪里会让区区一众军士逼到了这般困境,他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幼儿,在衣衫上擦了擦手,轻轻掀开衣物抚过了幼儿面庞,拭净幼儿额头沾上的一滴血迹。 这是一个约摸三两岁的孩子,生得极是乖巧,一双大眼炯炯神来,或是随着九夏奔逃路长,小脸煞白没有血色,他鼓起大眼仰头望着九夏。 ——九夏面颊带血,眉梢爬上了丝许疲意,却是一脸坚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一人敌百人,预谋生奇招(谢过收藏) 幼儿早知世事,心中明白时下是出了祸事,他拱了拱身子,从九夏怀中探出了小脑袋,做成了一脸凶相瞪向了一众军士,而后又将小拳头挥了起来,朝那方摇个不停。 “嘿呀!” 模样的确是很凶,有了几分火候,一副劈天盖地的杀势,但这双拳头着实是太过粉嫩了,少了许多狰狞,终究不能吓跑军士,他只好泄了气。 幼儿抬起小手想要去帮九夏擦拭脸上的血迹,挣扎了半天也伸不到那么高,只叫了一声师父,就哇哇哭了起来。 九夏望着幼儿,眸中曾经闪出一丝凄暗,被极快地掩了下去,他柔声开口:“宁儿,你答应过师父不会哭的,在等一会儿就要到家了。” 九夏替幼儿抹了抹眼泪,也不顾幼儿如何挣扎,就将他裹好负在了身上。 眉间褪去了柔和,九夏神情一凛,紧了紧缠住幼儿的系带,望向了前方军士,盯住了为首军官,右手一抬,提起长剑冲向了一众军士。 昏黄渐夜,点点光亮折散而开,海面泛起粼粼波光。 荒废的集市,只在刹那就漫上了冲天杀气。 喊杀声,撞击声,铿决不息,悠然激溅开来。 九夏虽是身负重伤,却毕竟身经百战,身法极其飘逸,每每都能避过军士的杀招。他招式锋芒又似极为拙劣,许多军士初和他拼招都是察觉无数破绽,却在呼吸之后直接落败,身受重伤。因此,这一众军士尽都避开和他缠斗,不敢多走几招,只是以人数去耗他。 又观九夏,在这杀伐之境,如似山间温茶,从容有余。 一人,敌百人。 “小子受死。” 起一声高喝,一个军士自九夏后方急速冲伐过来,九夏身躯一矮,将剑一挡,震退前方攻伐军士,引剑朝后一挥。 瞬息,九夏身后的军士直直栽倒,绝了气息。 当。 拼杀许久,一众军士都是心惊大骇,他们发现自己这方死伤众多还奈何不得九夏,心中明白敌他不过,知道这样下去必然要悉数殒命在此,所以尽皆拿命来耗,悍招尽出。 ——这是一副死,也要捅九夏一枪的模样。 一众军士这种做法的效果确是极好,不消几番拼杀下来,九夏早已是浑身染血,左臂被长枪刺伤,眼下血流不止。 一个人。 一柄剑。 这把剑插在了地上,剑柄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但是很明显,这只手已经在微微发颤了。 发丝凌乱,面庞血迹斑驳,模样狼狈,九夏含笑而立。 荒凉集市,血腥乍现,无数残肢c尸体散了一地。 两方歇下了拼杀,周遭蓦然安静,空气似都起了一丝凝滞,不及化开这间突兀 为首军官看着九夏,再看向地上无数军士的尸体c残躯,他知道九夏已经没了多少余力,心中还是惊骇万分,禁不住喉咙一滚。 军官深知,对方非是那吆喝赶马一辈,他们再如何精良也不过只是军士罢了。 他也深知,上百的军士,去诛了一只阴蟾都是够了。 却在此间—— 在当下,面对这仅是一人,只余了十多人。 如此无力,如此孱弱。 但是,军令已接,总有一方要灭绝,否然何以能休?又有何脸面能休? 残日c新月,在天际对望着。 昏黄余晖,清凉月色,各自洒在这片土地上,洒在了这方集市,洒在众人面庞,又交映在了一起。 这等光景似是梦幻,落在集市众人的眼中,却只有森森寒意。 ——集市,安静了下来。 这里,只有杂乱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也罢,如此一搏吧。” 为首军官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双眸乍现狠戾,他微微侧头和军士们低语起来,军士们点头应下。而后军士们又看九夏的时候,面上褪去了惊惧,尽是诡异的笑容。 为首军官一席交代下来,军士们成竹在胸,他们认为九夏不过是一直待宰的年猪,还是已经褪了毛,只等挨刀的猪。 如今,只看这把大刀捅在什么位置了,不过在他们想来,只要不捅在屁股上那必然都是极好的。 九夏眉头一皱,稍有沉思又不明所以然何,只好等一众军士动作,他双眸沉凝,不敢丝毫松懈。 ——哈! 叫吼一声在集市乍响。 随即,一杆长枪急速朝九夏的面门攻去,这攻势虽说拙劣九夏却不敢丝毫大意,他忙是侧身躲开,又引长剑急斩,断去了这杆长枪,一脚踹在了军士胸口。 这时,数名军士从四面八方又来,九夏本就身负重伤,再经先前拼杀,时下已是强弩之末,情急下苦苦招架,根本留不出一点余力,却也是虽惊无险。 然而,在数杆长枪刚及九夏身前的时候,有军士突然弃掉了长枪,狠狠挥出一掌朝他的怀中拍去。 掌落之处,正是缠负幼儿的位置。 预谋如斯,足见良苦。 ————袭胸? “混账。” “卑鄙!” 九夏登时慌惧大怒,不由惊喝一声,他忙是侧身而起,将那袭胸一掌避开,又在这时,那为首军官突然攻来,不和九夏作丝毫拼斗,凌空腾起身子一枪朝幼儿刺了下去。 九夏心下大惊,如此一枪刺来必是瞬息后幼儿就要殒命当场,他突然在空中将身子奋力一扭,强行转过了方向。 一枪落下,没有刺中幼儿,却将九夏的左臂贯了穿。 九夏一声痛嚎,在空中失去了平衡栽落到了地上,双膝不由一跪,只余了一只单手猛砸在地,强行稳住了身躯。 九夏盯着为首军官,双眸荡出滔天怒意,杀气肆乱。 为首军士背皮一紧,强行稳住了情绪,冷笑一声:“阁下一身修为的确是卓绝,千军莫能敌你,但任是如此你还是得死。” 九夏看向了天际那轮清月,似当它作了一面镜子,只是这镜子里没有他想见的人。 “今生,不能再见了。” 他叹息了一声,望向了怀中,面庞似有眷念,可幼儿被衣物严实裹住,看也不见。 “罢了。” “是为师食言了。” ——滋! 这是一声轻响,很轻很轻,如非附耳在前,怕是听它不到。 九夏面色立即惨白,身子不住往前一栽。 一道白光从九夏的眉心急速飘了出来,他迅速将白光抓在了手中。 白光骤生,将这夜照得一亮,却是阴凉森森,周遭突然寒冷起来。 白光在九夏的手心暴躁跳窜,意欲挣脱 ——它似有杀意,不能自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基情无限好,只是夜色凉(谢过收藏) ——“哈!” 这道吼声是带了灵力,曾在周遭一荡,引地上长枪猛是一颤,齐齐嗡嗡颤晃。 九夏右手急速一翻,手心的白光一跃冲向了军士,在空中又突生变幻,化作了一把光芒巨剑,朝军士们迎头劈了下去。 簌 天际下,一抹白色光华乍起滑过。 白光森然,巨剑无情在军士们的眼中转瞬放大,充斥眼眸。 此景让人大骇,军士们惊慌不料,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光芒巨剑劈成了粉碎。 “啊” “轰” 一道道惊骇叫声迟来,被盖下了又蓦然散去。 这里,在瞬时就乍起了团团血雾,散在了这片空气中,拢在了荒凉集市的上头。 光芒巨剑所过,尽皆是顷刻粉碎,没有事物能与它抗衡。两旁的集市也是如此,在此刻俨然成了一方真正的废墟。 集市旁,无数烟灰泥土翻起扬散,房屋的碎末洒开 先前的一处摊点不在了,现在那里是一方巨坑,坑中隐隐泛起白色光华在这夜幕中缓缓散去。 那边,海浪悄悄,像是受了刺激莫名安稳了下去。 为首军官刚刚察觉这恐怖的变化,奈何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虽然是堪堪躲了过去,还是被余力波及搅断了一支手臂,牙关紧咬,额头汗水直流。 他心中惊恐,也是真的吓到了,发颤的身躯在稍后突然僵硬了起来,望着前面那一方废墟,状若痴呆。 “竟是灵丹?” 九夏在挥出光芒巨剑后,有如耗费了全部生机,身子佝偻瘫在了地上,许久没有动作。 ——“拿命来!” 突然,长枪破空,九夏似听到了身后劲风在呼。他明白,这一枪若是从背后被刺入,他和怀中的幼儿都要埋骨在此。 他是将死之人,倒是无妨。但是怀中的幼儿要护周全,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九夏似恢复了气力,他迅速扯开缚住幼儿的系带,将幼儿丢在一旁,但他没有闪避,而是迅速抓起一支长枪,转身迎了上去。 一切只在瞬时 一如先前那柄光芒巨剑突现时 ——这一枪。 ——那一枪。 这一枪,将为首军官的身体贯穿了,那一枪,也刺进了九夏的身体。 清月洒下了缕缕薄凉。 月光,在集市上无数沾染了血迹的兵器上,换成了一抹妖异的光华。 过了许久。 山林中的夜雀叫过好多次了,听它们颤哇低落的声音,也是乏了。 集市安静了。 在某一刻,在无数残躯尸体的一旁,九夏动了。 无数鲜血顺着长枪涌出,洗在了九夏的手上,他撇掉了手中紧握的长枪,皱眉一嘶,没有顾及自己身体中同样有一杆被刺入的长枪,他将幼儿揽了过来,颤着双手拨开了衣物。 幼儿很安静,他的眼眶盈满了泪花,在看到九夏的时候,他灵动地眨了眨眼睛,挤出了早该奔涌的泪水,小嘴翘出了笑来。 九夏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扯开一丝笑。 清凉月意深深,清冷月色浅浅。 是夜了,周遭隐约能见,又不能见。 在一缕夜风挨在集市的时候,捎来了远处的声音。 今夜—— 这里是注定要热闹起来了。 ——似乎是集市在抱怨它被荒废太久了,需要多来一些人走动,安慰安慰它。 夜幕中! 剑士! 这剑士不是念修,在北疆,念修虽有却必然是极为稀少,因为这里是内修一脉的传承疆土。 北疆修士是修灵力,但是在淬脉境以前灵力极为稀薄尚且不能凝实,灵力不能自如挥引出体,所以自然需要引导的器物。 灵士修一类会选择使用兵器来引灵出体,方能达到极好的挥引灵力的效果。 在桑土,剑是万兵之首,那自然是当得上首选的兵器,所以灵士修一类俗称为——剑士。 灵士修使用的剑是寻常兵器,而剑名是取自持剑人,在桑土是没有神兵利器这种说法。 但是,因为这每一柄剑都是名自持剑人,那么自然,这每一柄剑就代表了一个人。 ——铮! 异芒突来,落在了眼里。 九夏还来不及思虑,已然就有一柄剑急速掠来,铮然一声插在了地上,也直直立在了他的面前。 月光清凉! 剑似乎更凉,剑身上隐隐有氤氲在缓缓流溢,映在凄白月色下寒意迫人。 地上的长剑嗡嗡在颤,数秒之后才是停歇下来,却不知是这使剑人的灵力过于雄浑,还是手法生疏了。 在这柄剑落在九夏眼里的时候,他突然止住了笑意,双眸瞬间大瞪了起来,身子是发起了颤,揽抱着幼儿的手在那么一瞬间都差点脱了力。 ——何萧剑! 九夏怎么会认不得这柄剑。 这剑的主人在前日还和他称兄唤弟,相惜言欢,在那歌酒之处共赏琴月,同戏佳人。 然而,他却不曾想过,于今夜此时,在这间荒凉地又遇。 今次,却为取他的命来! 九夏不信。 但是 这是事实 他就这样看着面前这柄剑,没有一丝动作,似是心生绝望再不愿挣扎,心中的决然不信也作了满怀悲凉。 若是伤好无碍,他有何惧? 但是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拿一根细针去戳人家胸前的铁板罢了。 这样的画面——不真实。 地上的长剑晃动起来,流溢出了点点光华,而后握在了一个人的手上。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到了近前,而后清晰起来。 何萧走到了九夏面前,他看了看四周死透的无数军士,眼里泛出一丝轻蔑,啐了一口。 “真是一群废物。” 何萧望向了九夏,嘴角浮起一丝笑来:“如何?” ——如何? 九夏一愣。 时下生死杀伐境,何萧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九夏心中完全不是滋味,他看着何萧,这位昔日和自己并肩诛凶,浴血卫疆的至交好友,他没有愤怒。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哪里会有多余心情留给他愤怒呢? 桑土浩阔,孕育了万万生灵,如天地自锅,朝朝在煮,时时在煎。 虽然南北两府严禁人族自相残杀迫害,但是这山丘之下,必然是尔虞我诈,九夏早已觉悟。 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去相信竟然会是何萧,这位曾经被自己无数次拼命救下的朋友。 九夏心中透凉。 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脆弱——哪怕是基情。 九夏不知道何萧这问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想去明白,他看向了何萧,面上是有恳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月下剑象散,饭后散步人(谢过收藏) “何兄,九夏死不足惜,但求你放过宁儿。” “死不足惜?” 何萧笑了。 这是一阵阵尖锐的笑声,扬在这荒凉的集市,不免让人心中生起不适。 笑声随着夜风去远了,落在了好多地方,在某一个地方,某个人搓了搓胸口,心中烦躁起来。 一口齐整整的大白牙咧开,在这凄凉月光下显得森然,何萧看着九夏,如同在看傻子一样。 “你的命?还有吗?”话落,他又是笑了起来。 何萧正在笑着,却是突然将笑声一滞,面上乍现出了狰狞,他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幼儿,高喝道:“今夜我就是要他的命。” 什么? 九夏心中一惊,没有丝毫应虑,便是持剑朝何萧杀了过去,只是何萧哪里管他,如看小丑一般。 在九夏快到何萧近前的时候,何萧引剑一割。 天际,一道青光乍现,往前一划。 这道青光,是显一柄剑象,蓦然而起。 九夏一声痛呼,双腿已然是齐齐被断去,扑通一声就栽在了地上,身上的长枪着力,往他的身躯里一送。 九夏双眸大瞪,回头看了看幼儿,面色无限悲凉无助,一滴清泪滑下,他凄惨一呼,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何萧看着这个已经死透的昔日好友,又看向了一旁的幼儿,面色一狠。 手中长剑上灵力陡然又现,顷刻便成一道剑象,威势骇人,甚至犹盛了刚才几分,将这方如墨天际照得一亮。 长剑铮鸣,一剑又来,朝幼儿挥斩过去。 ——呼! 剑光即要斩在幼儿身上,却是在那一瞬突然发生了异变,何萧挥斩而出的灵力剑象似在空中曾有一滞,莫名散在了这如墨夜色中。 ——哇, ——哇, 呜—— 灵力散开时,还有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困了在打着哈。 何萧心中大惊,以为是花了眼睛,他忙是揉了揉眼睛,却是看见先前剑光过处站了一个人,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人眼皮微耷,一副悠哉摸样,隐隐约约间,何萧还看见他的嘴里叼着一根草。 那是 “?” 竟然是 ——狗尾巴草。 何萧看着前方这人,他觉得这像是刚好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出来散步的路人。 洛扬嘴角一撇,又是哈了一声,浓浓的困意散不下去。 他知道面前这位应该是位赫赫有名的人物,至少在桑鱼府地决计不是无名小辈,他对何萧这个人没有敌意,但是对何萧的笑声真的是不敢恭维。 洛扬认为这种笑声非常难听,实在是——辣耳朵。 他真的不喜欢听! 洛扬没有去数过峰顶的花儿开了多少次,落了多少回,甚至在天藏峰呆了多少岁月,他也忘记了。 对于他来说,时间的流逝真的没有关系他如果想,足够能把这离魂海熬干了,他还是不会生出一丝的白发。 至于其他的事,他并不确定,但关于这点他真的有资格去任性。 洛扬每天的生活都很清淡,无非就是烧烧火,做做饭,困了睡,睡了醒。 但是,他也有梦想——— 他梦想着,在天藏峰顶能够成功培育出好大一片,一片,好大的一片狗尾巴草。 他要把峰顶作为一个培育基地,让无数的狗尾巴草挨在清日下,陪他度过漫长岁月。 在洛扬看来,这是无比伟大的事业。 他认为,待有一天她回来了,一定会很喜欢。 以往,不论是这峰下如何吵闹叫唤个不停,洛扬至少不会烦心,但今天他正巧是睡意来了,却被一道尖笑惊扰了。 像是人在朦胧中,突然来了一根针锥在了屁股上的感觉。 ——不美妙。 他真的不开心! 而且,他昨日在峰顶上才种下了一片狗尾巴草,他认为它们也该不开心了,如果因为一道笑声把狗尾巴草吓到了,让他的培育大计再次失败了,洛扬应该会追到天涯海角杀了那人。 这是一种信仰,不容被玷污。 “你在这唱戏?” 洛扬微微皱起了眉,将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咬,恨恨地瞪着何萧,嘴里的狗尾巴草,他是舍不得丢了,又在嘴里嚼了一嚼。 毕竟,哪怕在如今的天藏峰,这狗尾巴草的产量仍然不高。 似乎,培育出了差错? ——唱戏?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何萧嘴角一抽,脑中浮现出了花楼里的妖艳身姿,真是半天都没有缓和过来。 这一刻,何萧的心中是极为震撼,他无比清楚,先前那一剑之下,莫说是一个幼童,就是一堵墙都得劈成了两半,但是这这散步的人竟然在瞬息间就散了他的全力一击。 “” 桑土十万年 古往今来,修为高深者能以体内浑厚的灵力瞬杀低级或者同级修士,但何萧从来不曾听闻有哪种法子能将灵力直接散掉,使之消弭于天地之间。 这人,着实太过古怪。 何萧看着洛扬身上的装扮,这是一副意欲胸怀天下的雄姿。 胸前一抹凌乱,衣衫大开,竟然露出了白嫩的前胸,还有两个黑黑点———黑头。 还有短裤只是 这短裤是不是太短了。 ——单点式? 脚下踩着一双老旧的鞋子,四处都开了洞,鞋子前面还戳了一根大脚趾出来。 ——趾甲盖尤为亮白。 清凉月光散下,跃过了无际星河,洒下缕缕银辉。 落在眉梢,从面庞滑落最后,被洛扬的脚趾盖又舀了起来。 ——落在了何萧的眼里。 何萧喉咙一滚,还是看着洛扬,他觉得面前这人不管从任何方面去分析,似乎都过于与众不同了。 真的太过了。 就算这是一个农民那也是——得道高农啊。 其实,这倒是何萧想的太多了,洛扬只是没来得及整理妆容而已。 毕竟正常情况下,夜晚的时候不适宜穿得太过多了穿多了有伤天和。 何况,这非是花楼世俗间,卖相这玩意儿没必要太过讲究了。 此时,何萧心中直突,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太过震惊了,但是他内心中着实是了不实在,不敢贸然再次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生命诚可贵,月光才合脚(谢过收藏) 洛扬砸了砸嘴,狗尾巴草一落,他伸手一掠,将狗尾巴草拿在了手里抚摸起来,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孩子。 洛扬不知道何萧现在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但是,洛扬又哪里会去管何萧到底有个什么想法,毕竟他难得去猜,何况猜这种事情向来需要情调,男人和男人之间还是免了罢。 洛扬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只觉得好大一波困意又钻出来了,他真的想要回去休息了,而且一个人长时间站在月光下会被晒黑的,他懒散轻抬了抬眼眸,斜了一眼何萧。 “你离开这里吧,这孩子我要救下来。” 洛扬看见了自己脚上那一趾甲盖的月光,他又看了看何萧,与何萧相较,他始终觉得自己脚下的光景才最赏心悦目。 “脚上没有月光的人,终究都是俗气人。” 生命诚可贵 月光才合脚 洛扬不是好杀的人,却也不是一个厌杀的人,但在纠缠之中若是能不沾血光便能有所了结,他自然是极为乐意。 可何萧,终究是不知进退的人,又或者事已至此,他是退不了了。 留下这孩子? “” 先前那剑象消弭的场景还在回放—— ——如今。 何萧直直盯着洛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面色急变,脑中开始不停地思索着对策,今夜来此是为了杀那幼儿,如今损失了上百的人马还没有得手,如若现下退去的话,这完全是被洛扬打了脸,还如此的裸。 “那就要看阁下到底有没有资格让我罢手了。” 洛扬蔑了一眼何萧,显然是难得再说话,但他没有动作,似在原地瞌睡了起来。 何萧嘴角一抽,稍是思虑了片刻,终究没有如了洛扬的愿,只在刹那就起了一道惊天剑光朝洛扬劈斩了过去。 何萧心中明白,这天藏峰虽然是桑鱼府的辖地,但这里却是怪异地很,他曾听闻这里隐居了几位奇人异士,这几人不修正统传承,却是厉害至极,他看这人是个生面孔,又在顷刻间破了他的攻势,在桑鱼府无名,而且也不是提罗之人。所以,这人必然是这天藏峰中隐居的人,他是万万不敢轻易与洛扬为敌。 何萧算准这人今夜前来干涉伏杀幼儿的事必然只是一时兴起,他若是把幼儿杀了,这人也应该不会和他过多纠缠。 何萧心中思路清晰,他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杀这个幼儿罢了,根本不想和洛扬多做分秒纠缠。 他意欲一剑取了幼儿性命——便立即逃走。 所以,何萧灵力挥斩的这一道剑象恰好是偷了洛扬和幼儿所处位置的空隙。 如若洛扬所料不及,幼儿必是会殒命当场。 天际如墨,突来艳彩一泼。 洛扬被这道剑象光华刺到了眼睛,不由将眼一闭,他心中极为不爽,觉得面前这个人真是不知死活。 “塑体境?” “不过是笑话罢了!” 洛扬既然开口了要救下幼儿,又哪里会让这孩子被如此冤斩于剑下,他都不曾睁眼,只在这剑象来时伸手往那骇人的剑光上一抓,灵力所成的剑象蓦然散去。 同时,洛扬对何萧也起了杀意,他右脚一挪,似起了一道吸力,一杆长枪顺势带来,在他一脚之下,长枪猛地被他踢了过去,端端刺向了何萧。 何萧眼皮一跳,这急速刺来的一枪让他面色一惨,他惊喝一声抬起长剑去挡,然而在他惊恐万分之下,迎面一道撼天大力凶猛袭来。 “铛” “噗” 格挡长剑生生断去,长枪分毫不受阻挠,从何萧胸前刺了进去。 “啊” 被这大力一枪贯穿了身体,何萧已然只存了半息,他双眸充血,瞪成了老大,似是决然不信,死死盯住了洛扬。 “为何要杀我?” 不过初识,也无恩怨,但这人说杀就杀。 ——为何? 何萧,是将死之人。 “为何要杀我?” 洛扬一愣,下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但是他左思右想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是,这似乎真的不需要理由。 但是,对于将死之人洛扬一向都极为尊重。 “这” “你” ——突然,洛扬双眸掠出精光,似是醍醐灌顶,了然大哦了一声,心中得意个不行。 “你的名字不太好听。” 什么? ——名字不好听? “你!” 何萧双眼一鼓,煞白的面上青红乱窜,心中更是浮起万种情绪,一口老血喷出,气息一绝倒在了地上。 何萧没有闭眼,他真的死不瞑目。 洛扬嘴角一撇,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人唤作什么名字,而且最不喜欢去思考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他无比坚信这个理由应该会让这人死得安心。 这世上,太多人的名字都应该不好听吧,洛扬这样认为。 所以,这算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了。 摇了摇头,洛扬抱起幼儿走进了暮色中。 “只是——”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 “这孩子断奶了吗?” 洛扬似乎不太确定。 “看来是要换一个住处了。” 一缕夜风袭来,黑夜深深,将月光洒还。 它是夜,当然喜欢——黑一点。 “呜” 远处,禽兽的叫声响起,一道黑影在清月下展翅跃过。 天际,起了一阵莫名的蕴动,月光泛开,在空中被剥离了,翻起一层一层。 一条长长的石阶,从天际洒了下来,石阶上有光华在闪,延伸向了高处,几乎看不见尽头。 石阶底下,一道身影踏了上去,这道身影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洛扬顺着石阶往上,步子轻挪,云淡风轻。 正悬清月,蓦然消失在了视野中。 稀疏虫鸣,怪异鸟叫,繁多声响绕在一起,说不上动听,也不难听。 似是过了无尽岁月,又在刹那之间,洛扬站在了石阶的最高处,前方,是一处峰顶。 天藏峰顶! 夜静谧了下来,虫鸣c鸟叫戛然而止。 洛扬往前踏去 呲 ——嘭! “哎呀!” 身影摔了一个脸吃土,面色瞬间涨红起来,而后一阵怒嚎从悠悠天际传了下来。 “” “老子的鞋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深寒万物衰,提罗花开时(谢过收藏) 自天藏峰往东而去,经过许多路途,穿过无际的漠荒。 站立在漠荒的最高处再往东看,前方会有一座城池。 这是一座人族府城。 城名提罗古城,时下深冬,正是花开时候,此间安乐融融,景色惹人。 ——街边。 ——路旁。 城里,生长了许多提罗树,密麻矗立,头尾难辨。 提落花较这寻常花种有些不同,花枝长如十年青丝,自树尖萌发生长,然后倒垂而下,一絮紧挨着一絮。 形如一蓬头散发,独谢了当顶却俊秀无双之人。 城中提罗树生无数,提罗树上花开无数。 提罗树呈望天之势,除去了少许还在成长的幼苗,几乎每一株都盖过了屋檐。 若是借着高处望下来,整座府城如是嵌在了倒垂的提罗花絮中。 一缕轻风起,提罗枝条迎风而晃。 树上落花四散而舞,时而摸摸路人,时而逗逗家禽,偶尔停在地上歇息,或是跳上天际玩耍起来。 抬眼迎望天际,提罗花朵漫天肆扬,如是散来无数雪花在舞,这个目所能及的世界,恍若被浓缩成了一片汪洋花海。 在天的那一头,一朵白云被轻风挨过,似在羞涩,相相弹开。 白云落了下来,混在这漫天银白中,辩分不清,让这无数飞舞的花朵好似都变作了那抹白云。 轻风将花海拂了一块浑蓝突显,落在了眼里。 无数银白在天际摇荡,荡回了城中,摇向了远方。 点点洒开,似是筛过了一季窗前,筛过了一人年华,动了无数岁月。 天际—— 独留了万千银白一点蓝。 这城,实是借尽了一方秀美,偷了天地造化。 提罗城,又名花中城。 城中四处总能看见一小群孩子在打闹嬉耍着,他们或是扎堆去摇晃提罗树,或是捧起花瓣四撒,玩耍的方式极为单调,只是恰好就着落花罢了,却是异样开怀。 哪怕岁月漫过了悠悠无数,时今天地已见苍苍荒意,却依然消不了孩子们的兴致,对于他们而言,似乎欢乐就如这般,简单但不厌倦。 在往些季节里,这街道上多是叫卖的生意声,铺子上砍价聊天的声音,忙碌奔走的脚步声,但在这提罗花盛开的季节里,都要被孩子们嬉闹声狠狠盖了过去。 大人们都不忍心去打扰,他们很默契。 在几排巷院旁,几个大人看着嬉闹玩笑的孩子,都是一笑,眼中是有欣羡安慰,在羡慕什么安慰什么,他们的心中该是明白。 有一种欢乐,只能在儿时,他们曾有过。 有一种苦难,他们不愿孩子们常记在心。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逃避吧。 这是凄绝命运中的一种选择,他们帮孩子们做了主。 这是提罗城! 寒冬一季换花开的提罗城! 深寒万物衰,提罗花开时。 提罗花,开在寒冬。 岁月悠悠,物非人非,那是一段都不想记起却又不敢忘记的灾难。 ——往事已是过了千年。 许多人都忘记了,在遥远的千年前,这里叫做洛扬城。 ——千余年前,北疆漠荒横生了无数的红血抓,它们四处寻人而食,涌来了东边,洛扬城和漠荒相接,又恰好在东边,府城子民首遭屠害残食。 洛扬府地尸横遍野,一道红霞高挂,万千子民恐惧骇然,却又不能奈何。洛扬府损失了五万有多的军士也不能阻挡红血抓狂暴的杀戮残食。 其实,说是损失了五万多军士,倒不如说是活生生送给红血抓当作餐食了,据传言,当年那五万多军士的鲜血拢在洛扬城上空半月不散,好不惨烈。 桑土闻载:“红血抓不生灵智,极喜食人血肉,常以百数成群出没,此凶形若树枝状干枯,浑体通红是透,眉生单目,吸食血肉后身躯愈见光亮,隐泛红光。 当红血抓吸食足够的血肉后,红光聚泛折射,会在成王的红血抓头顶散向高空,如似天际升起一道红霞。” 而千年前那场灾难又何止成百数的红血抓,几乎是密麻看不见边际,怕是实有十万数多。 一只寻常的红血抓需要触摸到二境的修士才能将其斩杀,但是千年前的洛扬城的传承何其薄弱,除却府主以外根本没有二境修士,不得以只有用无数军士鲜活的生命去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最后在损失了五万多军士后,却是得到消息说援军意外被阻。 那一夜,洛扬城子民堆集,哀愁绝望着。 那一日,和风还初阳,一曲笛声迎面起。 在城中人族心灰意冷的时候,来了一位神秘修士,那人骁勇无双,以一人之力独抗万千凶物,最后将无数红血抓一一诛杀殆尽,最终在和红血抓王拼杀之际 两团血雾乍起,那人身死道消,红血抓王尸骨不存。 幸运的是,洛扬城得以存续了下来,洛扬城万千子民得以存活了下来。 后来,经过无数洛扬子民多年的探寻,才知道那位神秘修士名唤——提罗。 洛扬城的子民为了感念提罗的恩德,便将洛扬城更名为了提罗城,这城中之花,亦名提落花。 希望后世子孙铭记提罗功德,牢记这番劫难。 —— 提罗城南。 天际成画,一座高塔巍然耸立。 如若是登上塔顶去望,必然能恰好将整座花城落在眼里。 这高塔名作北塔,是提罗府城第一高塔,也是城中的眺望塔。 北塔建于五百年前,是提罗府城的重地,除非是府城中的权核人物来此,否则一概不允登塔。 塔沿四尖,点了烛火常明,四季不灭。 烛火在风中抖动不已,却不管再狂暴的风扑过来,竟都无法将它吹熄灭了。 它似是有生命一般,生燃不息。 烛光生辉,哪怕是映在白日下,亦有一副争锋气势。 城中子民都是晓得,若是盯着塔上的烛火看久了,必然会致使心火大盛,生命气息要生衰势,不到个半年的时间怕是疗养不愈。 所以,哪怕是烛火在银白漫天的提罗城中极为惹人,人们大多都是恐惧个不行,生怕避得不及,还哪里敢抬眼去欣赏这番艳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北塔蓝衫立,提罗一偏院(谢过收藏) 北塔顶,蓝衫一抹,飘然而立。 女子极美,发丝随意撇在了耳际,轻风拂来,掠起女子发丝飘起,或是风里夹了寒凉,将她绝美的面容刺上了几分红润,尤显娇艳可人了。 女子任由寒风刺来,她凝着美眸盯着远处,眉间爬了几许愁思。 风是无情的,所以总会欢喜打闹,它吹来的时候,并不会去理会自己是带了暖意入了谁心,还是夹着寒意愁了何人。 目唤间,送来了一朵碎花,女子轻轻抬起了玉臂迎上,碎花摸过了她如玉手心,又从纤细手指旁滑开,晃荡向了远处。 “夕儿。”突来了一道喊声,扰了塔顶的安静。 女子转过了身子,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引起两抹酒窝,薄薄嘴唇轻弯如月。 女子一笑,如是百花齐放,在这塔顶成了好是祸人的一抹风景,要将这花城美丽都盖了下去。 “三叔。” 女子笑盈盈地开口喊道。 云庭习惯了,却终有一愣,这愣是为何,他问自己也问不清楚。 面前的侄女笑得俏皮,云庭心中还是泛起了不忍,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深深挫败漾在了心底。 云庭知道,这些年为了提罗,为了云家她背负太多了。 “三年了,还是没有寻到宁儿的下落。”云庭一叹,心中疲惫。 “这事陆家做得小心,但宁儿失踪和他们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云夕道:“能将手伸去了桑鱼,他陆家倒是好大的本事啊。” “这三年来,陆家表面与我云家亲近,却是暗中使柈子残害了我云家好多精英了,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 “是啊,这三年来若非是老爷子护着我云家,恐怕提罗令早在他陆家手上了。”云夕面色凄苦,看向了城中一处小巷:“夕儿在打酒的时候倒是问过老爷子,他只和我说宁儿如今尚在,又避口不说到底身在何处,我虽是心中急切,也不好过于多问。” “夕儿,这也怪不得他老人家,毕竟执杖守不问府中事,这些年他于我云家的恩惠已然是不轻了。”云庭稍时沉默,面色严肃了起来:“只怕” “今年这大祭劫数我云家逃不了了。” “若是父亲与哥哥尚在,哪能容他陆家如此放肆。” “他们既然去了就不要提了。” “只要我云夕还在,任何人都休想打我云家的注意。”云夕美眸一冷,俏脸含霜。 云庭心中难受,没有再说,但在他心底也说了同样一句话 云庭问自己:“但是这侄女真的忍心吗?若是她忍心,云家又何苦到了如此窘境?” 三年 提罗城起了太多变化,似乎比往前去个千年的变化还多。 在今岁提落花谢的时候,下一次又开不知是什么光景了。 走过一条条深巷,耳际的嬉闹声渐渐模糊。 在提罗城中的一处偏巷,快要靠近尽头的地方有一个院子,和提罗城千家万户一样,院前生长了几株提罗树。 从院门进来,就看见院中堆了许多杂物,大多都是用来烧饭的柴火,柴火架上整整齐齐晒着几件衣服,刚过了水,像是没有洗净就捞了起来。 在柴火头上,几双小孩袜子迎风摇曳,身姿轻盈隐隐散出味儿来。 “宁儿比较贪玩,冬天又是比较容易出汗的季节”这是曾经酒老头嘴角猛抽时候问洛扬,洛扬的回话 “你洗不干净?” “穷,实在是” 洛扬迎面看天,面色肃然,一双眸子渐渐暗了下去:“实在是买不起洗衣粉” 酒老一愣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洛扬的话,回的义正言辞,却也是天道所致。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酒老也没有再去争论了,这已经不是人力能抗衡的规则了。 这是实话呀 世上万种无奈,三千大道,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都终究逃不出一个“穷”字。 因为——穷,所以这间院子和其他院子也不太一样,别处闻到的是沁鼻花香,但是在这里还有几丝复杂的味儿。 酒老是何许人也? 这都不是重点,一般情况下,人上了年纪之后嗅觉都会变得不太灵敏,但是一个老人家尚且受不了这等复杂的味道,那就莫谈其他人了。 这间院子不太热闹连孩子们都避得远远的,在附近邻里看来,这里和塔上烛火的杀伤力不相上下。 但是,洛扬从来没有长进心,他觉得这并不影响什么,反而能弘扬孩子从小吃苦耐劳的精神,带了那么多的孩子,不都是健健康康长大了么? 洛扬正在院子一旁整理着杂物。 在院子中央,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正在嬉戏打闹,小孩时不时捧起院内落花扔向老人,使得院内到处飘飞着花朵。 洛扬整理好院中杂物,望着打闹的二人,也不生气,从一旁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中四处散落的落花了。 “老头,你不要在这白费了功夫,还不如回去酿几瓶好酒出来,空闲的时候我也好去尝尝。”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院中打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便是连小孩都愣住了,一脸崇拜看着洛扬。 ——尝尝? 酒老和宁儿耍闹得异常开怀,模样不二,也是一副活脱脱的熊孩子样,他愣住了。 “你这个混蛋,一尝就尝了三年。” 酒老双眼怒瞪,粗气直呼,指着洛扬就是一吼:“三年啊,你这种尝法,还要脸吗?” 洛扬眉子一挑,俊秀的面容添上几分邪气,他捏了捏鼻子,又许是没有听到酒老这阵叫唤,只是一张脸笑都开了花,只差拧在一起就能结果了。 洛扬不争,在他看来这世上所有的争论都是没有意义的。 争赢了还能讨几个钱财? 再说了,这钱还不是拿来换酒的么? 那么,在这老头那能直接赖上酒来喝,又何必太过大费周章。 凡事,弄得太复杂了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可洛扬倒是乐得开怀了,毕竟他是受益者,但是酒老哪里想得过这种事,再说年纪大了终归是要守那么一个规矩,争那么一个脸面,是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手拿玉米饼,嘴叼演讲稿 讲真,这书本来是随缘更,但是看着多出的收藏和大家的支持——我t脸红了。 好吧,谢过各位大大的支持。 鉴于此,花哥我做了一个决定,这书不随缘了。 日更,最低两章。 当然,那必然只有两章了。 等踩了狗屎运上架了,或者那啥啥了,爆更是必须的呀。 再次感谢各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三年负债深,院外陌生人(谢过收藏) 酒老双眼怒鼓,看见洛扬这个样子,像是看见了街边耍赖的泼皮,心中怒火狂烧:“难不成你这几年在老子那赊的酒钱还值不上你一副破画?”他鼻息粗喘,嘴角两边的白胡子抖了个不停,气得不轻。 哟 这模样,真是熟悉呀 洛扬露出了沉思,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道亮光,他想起来了,以前宁儿要不着糖葫芦的时候就是这样撒泼的。 只是宁儿一般都是开裆裤挡道,小鸟在旁辅助,凶相无赖最后,这老头真的是太不专业了。 至于,这酒钱? 什么? 竟然是酒钱? 洛扬嘴角一抽,心中把酒老头顶的帽子都骂成了绿色。 这吝啬的老家伙,不过是多喝了几壶酒罢了,居然在他面前计较了这么多年,他淡淡撇了一眼老头还是不说话。 可能洛扬不清楚,他眼里这所谓几壶酒,应该可以从南巷那头摆到他这院门前来了。 不过,这也是怪不得洛扬,毕竟他的记性一向不是很好 酒老无数次在洛扬的沉默中落败,但是多骂上个几句心中总会舒服一点,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收了酒钱不是? 想到这里,酒老只觉得鼻子一酸。 酒老心中打了稿子,从鼻头到脚趾甲,想来这一次是要骂个解气了,但是他刚要开口再骂,脸上爬上来了一双小手,抓着他那一撮宝贝胡子就是一扯,胡子里夹了几根长得捉急的鼻毛,所以这一扯把酒老扯得嘶声喊疼,又直打喷嚏。 宁儿小嘴一斜,他也是早就有所算计了,这一朝他可是望穿了秋水。眼下好不容易扯到了酒老那一撮宝贝胡子,终于看到了酒老如此吃瘪叫疼,他哪里会错过这样的胜景。 只看小家伙右手一抬,就指着老头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了嘴角边那几颗泛黑的缺牙,身子一颤一颤,小肚子像是一层浪花在滚,摸样极为夸张。 实话—— 这模样是真的欠揍。 酒老好不容易才歇了喷嚏,他看着这玉琢般的娃娃,嘴角一歪作成了一副凶相,似是忘了让洛扬作画的事,朝小孩扑了过去,又开始和小孩打闹起来。 只是宁儿早有准备,撒腿就是跑去了好远,哪里让他逮着。 洛扬看着院中这一老一少,刚刚清理在一旁的落花又是散了一地,他无奈之下,索性也不再打扫了,便是去给屋顶铺草去了。 三年前。 那时候,他和宁儿刚来这里,恰逢了一场大雨,雨水猛积以后将这屋顶茅草冲了破,当时宁儿正巧午睡,被这天上之水端端泼了一身。 那时正是深冬季节,宁儿当时尚还是婴幼,哪里受得了这个玩意儿,足足高烧了三天,洛扬虽然修为高深却对这治病之事毫无门道。 后来,还是酒老头资助了银两去给宁儿拿了药,当时酒老头还想要花钱帮他修缮下屋顶,但他婉言谢绝了。 望了望院中这嬉闹的老头,洛扬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来。 他非是不如酒老所愿,而是这画,他不能画,也画不出来。 曾经,洛扬和宁儿说,等赚了钱就换个好点的院子,免得又遭了罪,宁儿却是不同意他,还说这院子好玩得很。 洛扬虽是心中无语,却最终也随了宁儿的愿,倒不是他不想换,确是这钱太难挣了,他辛苦了这些年,平日里省吃俭用,也无非堪堪将这屋顶土瓦换了个新。 不过还好,后来也再没有出现屋顶泼水这种混蛋事儿了。 “三年了,终究沦落到负债累累的地步了吗” 洛扬心中一叹,面色无比严肃:“既然还不起就不还了吧。” —— 点点银白撒开,漫落洒在天际。 夜色初起。 “师父,你为何不给酒爷爷作一副画像呢?” 待酒老离开了院子,宁儿瞪着一双眼睛,对于这个事他一直疑问,以往他不曾问过,但今天他还是问了出来。 在宁儿想来,师父是远近闻名的画师,画技自然是卓越无双,却是为何单单不画人呢? ——对于师父来说,那应该极为简单啊。 洛扬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宁儿会如此一问,他将宁儿抱在了怀里,伸手揉了揉宁儿小脑袋,而后抬头望向了天际,在他的眼里有一抹不自然的迷茫。 夜色稍显昏暗,却是浑蓝的一片,天际铺上了密密麻麻褐黄斑点,繁多星辰时闪时暗,交相辉映,悠然摇曳。 无数提罗花散落,在空中迎风而戏,让得这天际美仑美奂,煞是漂亮。 “师父手中之笔,能描江河天地,世间万物,却独独——” 这是许久之后洛扬的回话,而在这时,怀中的宁儿已是熟睡,小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俏皮,洛扬一笑,小心将宁儿抱进了屋子。 洛扬将宁儿放在床上,轻轻盖好被子,脑中浮现出了这三年来的一幕一幕。 这个孩子,和他初遇之时尚还只能晃着步子,后来又到四处嬉闹,再到了如今。 却是,还没长大吗? 他看着宁儿,面上浮出一丝笑意,似是女人一般的柔和。 窗外! 夜幕之中,星光眨眨而笑,跃过了无际星空,轻巧的落在窗前,也落在了洛扬眼里。 “终于,用不了多久了啊。” 这一夜,洛扬失眠了。 若说是梦,它应有千年轮回,那么今夜,又在几世流离? 若说是梦,它应作岁月长河,那么今朝,可还豆蔻年华? 应是有梦,一转之后再回,安能无所牵念? 翌日清晨。 缕缕轻风自院外而来,惹得院中落花纷飞四舞。轻风里带了暖意,在这寒日里倒是格外喜人,却又是很怪异。 院内被风这般一拂,顿时换上了一股沁人清新。 宁儿静静地端坐在一只小凳上,眨巴着一双大眼,非常认真的看着洛扬作画。 院子里非常安静,只有画笔落在画纸上的声音。 然而,在今日第九百九十九朵提罗花滑落在院中的时候,这里的安静被院外脚步声踩了破开。 七八府兵,整齐而迅速,一致排了开,分立在了院门两旁。 这时,院外进来了一位女子,女子身着一袭蓝衫,容貌绝美,青丝随意撇在耳际。 这女子,确是仪态大方,十分英气,自有一股英姿威严。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青袍的年轻人,在这提罗城中这样的衣着显得颇为华贵了,倒是看这衣着样式,想必是府中之人。 在这年轻人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自是露出,像是常日里宁儿看到的威武剑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姑娘身上香,闻得出味道(谢过收藏) 院子里堆积了太多杂物。 平日里,洛扬倒是想去好好收拾一番,但是这院子真的太过狭小了,他也腾不出地方挪走,只好堆个整齐就积在了一旁,但还是占了不少地方。 所以现下突然来了这些人,这院子倒是显得拥挤起来。 院内,云夕顿下了莲足,她望了望面前破败的土屋,窗子破了好几个大洞,在这寒冬季节里,怕是必然会漏了寒风进到屋子去。 云夕娥眉微微蹙了起来,面上多是不解。 宁儿只是好奇,却没有出声问询这些来人,他知道师父作画的时候喜欢安静,所以只是直着一双大眼看着面前的绝美女子,他觉得这位姐姐实在生得好漂亮。 宁儿的小脑袋转了起来,他看了看洛扬,又看了看女子,再看了看洛扬,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像是在比较面前这位女子和师父谁好看一些。 只是这样的比较,怕是只有如他这般年纪的孩子才想得出来。 在云夕的身后,那位年轻人粗眉深拧起了些许怒意,似乎是不满这院子的主人,他挪步上前,却是还没开口便被云夕挥手止住了。 院子,在先前脚步声后又安静了下来。 洛扬知道院中来了旁人,他也知道来了谁,但他没有去理会,只是自顾着作画。 “她竟然来了?”洛扬心中疑问,还有一丝怪异。 闭眼作画! ——息! 洛扬明白了,他也悟到了,只是岁月换了如今,这一切早是墨染人心,难得再起色彩了。 这九万年,淹没了太多故事风霜,也包括洛扬的故事。 宁儿曾经问过他,就像多年前他问老头一样,虽然宁儿是好奇,他是不屑,但其实又都一样。 洛扬没有像老头敷衍他那样,他告诉宁儿:“这样安心。” 宁儿咬着手指思索了半天,最后是点头说了明白,还摆出了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 其实,宁儿完全不明白洛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再问过洛扬,如他这般机灵的孩子,哪会让洛扬觉得他笨,他小脑袋里这样想着。 ——宁儿也想得明白。 诸法尚有万般,武道自生三千。 这世上每一种道都有分别,哪会有已然走出的换在他人身上还能如愿合身,如果强压在了别人身上,那不过是毁了别人罢了。 修炼和为人是一样的道理,这分毫偏差看似不大,却影响太大了。 所以,洛扬笑了笑,让宁儿自顾得瑟去了。 至于宁儿最终要选哪一条路,他不会去干涉,也不会阻挠。 ——终究还要看宁儿自己。 院内,云夕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来到这位远近闻名的画师住处,只是她非常不解,这位画师虽是谈不上能腰缠万贯,却也不该沦落到如此穷困的境地。 面前这间土院,谈不上是家徒四壁,但于她看来却夏不能挡雨,冬不能御寒,比牲口棚子还糟糕。 云夕之前在疑问,这院子为什么会有一丝怪异的味道,当她看见那柴火上的时候,已然是明白了。 “连洗衣粉都买不起?” “这画师,竟然穷到了如此地步?” 云夕虽是贵为府主,但她也知道这几双饱含沧桑的袜子,是洗的时候没加洗衣粉的缘故 但也是因此,云夕嘴角一翘,心中有了想法。 云夕看到了宁儿,只觉得这孩子生得清秀,特别是这般认真的摸样更显得极为乖巧,她的心里有一丝莫名情绪泛起,而后她摇了摇头,看向了洛扬。 其实,云夕早早就听闻了这位洛先生作画的方式极为古怪,但自她看向洛扬的时候,眸中还是起了异样来。 这位洛先生,始终闭眼。 笔落笔起自然随意,没有分毫偏差停滞,似是画中一切早已刻在了心里,嘴角带着自然笑意,在执笔间淡然从容。 在有一刹那,云夕认为这位洛先生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是一种非常荒谬的想法。 云夕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背影,只是她最终摇头否定了,因为这两人差距过于大了。 何况,当年的地方距离提罗城何其遥远,虽是一荒离隔,常人也要行个半年不可。 但是,若说此人不过一介书生?她倒是不认同了。 这洛画师,着实有趣。 但是,云夕的心中莫名起了惋惜之意,她缓过神来,看向了一旁专心致志的宁儿。 宁儿鼓着一双大眼,模样极为认真,倒是不知为何,云夕面色自然一舒,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笑声轻起,扰了院里安静。 宁儿小脸涨红起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云夕,恶狠狠瞪了一眼,似乎是非常恼怒云夕惊扰到了洛扬作画,气呼呼训道:“姐姐好不礼貌。” “我早知道是你来了。”洛扬停下了作画,睁开眼睛看着云夕,心中奇怪。 蓝衫随风轻起,美眸流转若是一汪湖水轻漾,两抹浅浅酒窝隐隐在泛,在这花飞四舞的庭院,多添了几分娇媚。 洛扬极为平静,轻轻放下了画笔,将画作收起放在了一旁。 云夕刚刚被宁儿训斥了,但是又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她索性不去和宁儿争辩,但她是极为不满意洛扬如此淡然的表情,毕竟她生得貌美,再不如何常人见了至少要惊讶一番才好,其实以往她倒不似这般,只是今天心中莫名起了争强之意,她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这” 洛扬一愣,面上的怪异又多添了几分,他欲言又止似在思虑着什么,最后脸上换上了极为严肃的神情,灼灼盯住了云夕。 “我闻出了姑娘身上的味道。” 这话很妙,让人脑海自成一番情景,浮想联翩,也如惊雷炸响在了院内。 “你!” 云夕不由一呛,俏脸是直接涨红了起来,但她不想太过得罪了洛扬,毕竟今日来此是有事相求。 “洛先生素来以正经和画技闻名,今日却如此裸玩笑与我,真是好不害臊。” “正经?” 洛扬不可置否,心中得意,对这溢美之词极为受用。 看着两人来来往往,宁儿露出了思虑,他眨着一双眼睛,看了看洛扬又看了看云夕,小脑袋微微点了点,一副明了的小样。 然而云夕能忍,但是云鹤又哪里能忍,他活了二十余年,真是第一次惊闻如此不要脸的骚话,居然还说得理直气壮,他看着洛扬那得意的小表情,怒气直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吾乃算命人,先生要保重(谢过收藏) “混账,你竟敢轻薄府主,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鹤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先前进来院子的时候这人不起身相迎倒还罢了,如今还言语调戏云夕,思及此处,他哪里还容得下洛扬,心中想到,若是这书生今日不给个交代出来,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人。 “” 洛扬讪讪一笑,非常尴尬,他捏了捏鼻子,却是在心里呼了几百次的无辜。 不就是鼻子灵了么? 他真的是闻出了味道,这有什么过错?但洛扬又哪里是吓得住的人。 “府主?” 洛扬看着云鹤,而后悠悠开口:“一个空壳子罢了。” “你!” “放肆!” 云鹤脸上青红乱窜,却又憋不出个反驳的话来,他索性不在言语上和洛扬纠缠,恶狠狠地走了过去。 这架势,怕是洛扬挨不上个两刀,消不下他心中的火气。 “你要干什么?” 宁儿两只眼珠一鼓,没有被云鹤凶狠的模样吓到,他反应极快,只看小家伙拖起了一旁的扫帚就横在了洛扬前面,狠狠瞪住了云鹤,抬起小脚在地上一跺,摆出了自认为无比骇人的姿势,小嘴一扯:“你敢过来打我父,我一扫帚呼死你。” 宁儿说完还使力一挥扫帚,只是这扫帚实在是过于重了,让他差点仰翻栽了个跟头。 这真是一道城墙。 洛扬心下苦笑又极是无奈,他伸手揉了揉额头,面上那是一个焦心。 洛扬把宁儿拉到了怀里,面色一肃,开口教训道:“小孩子莫要学人舞剑耍枪的,弄出了一身粗气,还要怎么和师父学作画?” 宁儿小嘴一嘟,仰起头蔑了一眼云鹤,又看向了洛扬,最后低下了头:“宁儿知道了。”只是这话语中的委屈,怕是谁也听得出来。 此时,云鹤看着蛮横的宁儿还不时抬头愤怒瞪他一眼,他心知要想收拾这书生必然要先过了这小屁孩这一关,但他终究还是没再有所动作,让他云鹤去欺负一个小屁孩,这要是传出去了,这张脸也是可以搁在屁股上了,但是那一双眼珠子都差不齐要跳出来了。 这个模样,显然是要下次找回场子了。 洛扬看着云鹤,面色极为认真,他在云鹤身上左瞧瞧右看看,而后开口:“在下素来精通这相面的法子,我看这位兄台生得斯斯文文,若是火气太大的话,一定要改上一改才好,否然会影响命气和谐啊。”语气惋惜,无奈深深。 影响命气和谐? 云鹤双拳上青筋紧绷。 相面法子?算命人? 这是一种上古职业,早已失传九万多年了,洛扬居然如此大言不惭,云鹤怎么会信? 云夕心中怪异,却被洛扬这话惹起了兴趣,生了好奇宝宝的模样,她问:“云夕倒是想请问一下先生,这命气若是不和谐了会如何?” 洛扬眉子一挑,愁容尽显,他叹息了一声:“若是命气不和谐了,这肾脏必然要出问题,致使床第之事有心无力啊。”说完,他又看向了云鹤,面色严肃:”还望先生保重身体。” 铮! 院中,惊起一道剑鸣声。 云夕心中一惊,忙是往洛扬身前一挡,她看着云鹤,怒喝自来:“我云家男儿生来应是诛凶物卫疆土,何时能对我提罗子民刀剑相向了?” “府主。” 云鹤大声高喊:“这书生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怒意不消,又要起灵再来。 云夕美眸一凝瞪住云鹤:“我让你退下。” 剑上灵力一滞,云鹤终究是停下了,他只觉今日来这破院当真是无比得憋屈。 先前,一个小屁孩拦了他,现在又被云夕迎面怒喝,云鹤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云夕见云鹤消停了下来,她看向了洛扬:“洛先生说的极是,他的确是要改改。”而后她又瞪了一眼云鹤。 “前几日我路过酒铺的时候,姑娘恰好在打酒。”洛扬一笑,他看着云夕,开口说道。 云夕的美眸中掠过疑虑,她抬下目光向洛扬的右手看了去,都没有抬眼,便是幽幽开口:“先生真是好有记性。” 洛扬不清楚云夕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这幽幽的语气怕也不是原意,他知道先前的事多少有些尴尬,还产生了诸多误会,他认为应该作个解释:“姑娘的身确实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香味,在下实在是记忆深刻,此事可要说个清楚,免得误会了才好。” 云夕面色一滞,瞬间又红了脸,但她没有去理会洛扬,而是一脸神闲看着宁儿,只是这登徒子的大名,在云夕心里必然已经给洛扬扣上了。 “这个混蛋,竟然如此骚。” 洛扬一愣,觉得真是莫名其妙,为了化解这番尴尬,他又是开口:“酒老头和我说姑娘是想要一幅画作,既然今日姑娘恰好路过我这偏院,我便将前些日子涂的一副画作赠予姑娘吧,还望姑娘收下。” 云夕微微一笑:“先生有心了,不过云夕今日来此是想请先生在大祭前为我已故父亲哥哥重模一副画像,还望先生应下。” 为人模像? “此事我应不了。”洛扬面色一肃,吐字如钉,不容质疑。 云夕心中极是不可思议,而云鹤在一旁又忍不住了,正要发作还是被云夕拦了下来。 云鹤大瞪双眼,心中怒意滔天,却又不敢违背云夕,只得怒哼一声,引头一偏不看洛扬。他怕多看这小子一眼会忍不住一剑劈了。 青丝稍乱,云夕开口:“先生这院子实在简陋,云夕认为倒是该换换了,若是先生应下此事的话,今日便给先生挑个好院子。” 换个院子? 宁儿双眼一瞪,吼了起来:“我和师父才不要你的院子,你家院子又没有鸟窝。”说完看向了院门的提罗树,眷念深深。 云夕一愣,随即了然一笑,她看着宁儿,开口哄道:“小弟弟,你要鸟窝姐姐可以找人给你搭几个。” ——几个? 宁儿心中思虑起来,似在衡量这其中利弊,他还在想,这人搭的鸟窝会不会没鸟? 院子? 洛扬心中苦笑,这位府主倒是极为有趣,听她话中的意思倒是说自己是个穷鬼,换不起院子了? “姑娘,我来这提罗三年,虽是以作画为生,但你可曾听闻我为人模像?” 洛扬心中一叹,也罢,这穷鬼之名还是知趣认下了好,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 云夕秀美稍拧,稍是思虑:“云夕并不详知。” “那你可要去好好打听打听。”洛扬语气稍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妙手一幅画,挂在正堂好(谢过收藏) “你!” 云夕不由一呛,俏脸是带了愠色,时下她是理解了云鹤,心中憋屈无比。 这换做一个正常人都得忍不住想劈了这小子。 只是,在洛扬看来,此时的云夕倒是别添了几分动人的娇艳,这美人醉心,生气模样更是醉人,简直如那提罗春一样勾人。 “人死就如灯灭了,这模像的事你不要太过执着了,我将前些日子那副画作送于你以示歉意,想来挂在你家的正堂必然是极好”洛扬开口,言语中已有了送客之意,而后他拍了拍宁儿小脑袋,示意宁儿将屋中的画作拿给云夕。 “前些日子作的画?” 宁儿稍微思虑便是了然在心,忙是屁颠屁颠跑去拿出了画,但是洛扬没有看见,宁儿在将画作交予云夕的时候,嘴角翘起了怪异的笑。 这笑,颇有些复杂,似是阴谋得逞? “” “这个,登徒子。” 云夕虽是心有怒意,却还是接过宁儿递来的画,她将手中的画微微打开,娥眉骤然一挑,然后开始观摩起来,唇齿已是僵硬。 “” 洛扬心中极为高兴,这不过是他随手一副普通的画作而已,云夕却是看得如此认真,看来着实是懂得欣赏的人。 其实,云夕哪有什么欣赏之意,自从她翻开这幅画作之后,面色就一直不太自然,俏脸上已然是有抽搐迹象,似是这画中景色过于惊世骇俗了。 在云夕回神许久后,她将画作收了起来。在某一个瞬间,她很想将这副画砸在洛扬的脸上,大骂他一声无赖混蛋,但她最终忍下来了,她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登徒子是提罗子民,是提罗子民,是提罗子民,她不应该那样做。 云夕笑着:“洛先生,您当真是位秒人。”说到这秒人的时候,她咬牙切齿。 洛扬一愣,完全不明所以,却还是笑着说:“姑娘真是过奖了”。 待得一众云家人离开院子后,洛扬轻轻捏了捏宁儿的小脸,盯着看了许久,心中终有一道叹息:“你不该喊她姐姐。” 宁儿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师娘?” 洛扬俊秀的面容猛是一抽,没有去接话。 “师父,你为什么要让宁儿把你的自画像拿给姐姐?”宁儿双眼泛光,非常兴奋。 “什么?” “自画像?” 洛扬嘴角猛然一抽,双眼直接呆滞,再也不敢说话。 寒霜应时而起,洒满了屋外的花草树木,屋檐院墙。 但这提罗花本来就欢喜要与寒意争锋,纵是世间万物尽成了一副枯象,它也是丝毫不现萧意,迎在这寒冷的季节,看着倒是真真让人舒心。 今冬的天儿,是真的极冷。 哪怕是鼻息轻呼,都能应景成了仙气儿,更不要说是张嘴哈气了,那怕是得迷了前路。 城中正南处。 提罗府院。 这是极偏的一处院子,这里的各个院子里,人迹都是稀少,却打扫的干净。与这提罗城中其余各家的院子比起来,这里有着不太和谐的安静,甚至是萧条。 “夕儿,你今日去见过那位洛先生了?”云庭呼了一口热茶,开口问道。 “人倒是见过了。”云夕突然俏脸涨红起来,咬牙开口:“但是此人当真是骄狂,可恶得很,可恶至极。” 云庭被茶水一呛,他问:“那小子不应?” 云庭一脸怪异,纵然是那位洛先生不应,但云夕也不该如此表现才对啊,这真是让他非常疑问,他心知云夕与人相交素来清冷,平日都是在忧心提罗诸事,怎么今日会对一个人如此记恨? ——这显然是要吃人的模样。 云夕将一旁的画作递给了云庭,气呼呼开口:“那家伙非但不应,还把这幅画送给了我,说是挂在我云家的正堂必然是极好。” “哦?” “这小子口气倒挺大。” 云庭将画打开一看,老脸上曾有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哼了一声:“这个混蛋,要是让我逮住了必要扒了他的皮,让他知道什么叫极好。” “t的,居然想把自画像挂在我云家正堂?” 这画,画个人像,此人生得极为俊美,一眸一笑间如春风自来。 这画,署名洛扬,落笔字迹清新飘逸,一笔一墨中似玄机无数。 “唉。” “三叔,你不要太过生气了,再如何他也是我提罗子民,不应太过与他为难才好。”说完,云夕面上露出了茫迷:“但是这人是个农夫,三年前夕儿在天藏峰中向他问过路,可他似乎认不出我了。” 三年前,云宁和九夏在桑鱼被不明之人设计追杀,当时正值提罗北边凶物肆掠,府上没有多余的可用人手,云夕知道后立即从战场撤回,孤身一人去桑鱼营救,一路追奔却在天藏峰遭遇伏杀,在香消玉殒之际得一神秘人相救,最终才能得以安好返回提罗。 那天藏峰渺无人迹,地势险恶复杂,林中深处凶物栖居,听说到了晚间便纷纷出来活动,常人居住在那里根本不能安好存活。 “一个农夫?”云庭的心中起了复杂的想法。 而且,他这侄女容颜绝世,仅是望上一眼都能让普通人丢了魂。 这农夫竟然忘记了,真是件荒唐的事情。 “农夫?” “画师?” 云庭口中喃喃,先前的怒气消了干净,此刻是眉间深拧,面有虑色。 “听闻那位洛先生身旁跟了一个孩子,算年纪是与宁儿一般大?”云庭话锋猛然一转,起了颤意。 云夕心中突然一震,脑海中晃出了宁儿的模样:“如果那个孩子是灵儿,那位洛先生是谁?” 云夕又想起了那个背影,三年前救下她的神秘人,不知是因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中再没有气愤了,反倒是起了异样,当年的事,她很感激他。 “为何老爷子要瞒着我们?” “三叔,这只是猜想而已,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宁儿,老爷子应该是有他的安排。” “是啊,他不会害我云家。”云庭虽有忧虑,心中却是一定。 屋外寒风肆掠,门窗颤摇起来,像是有什么要破开地方钻进这暖和的房间来避避寒。 “那孩子会是宁儿吗?” (日常补更,感谢大家的收藏和评论,推荐票神马的,统统砸过来,来者不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十年预谋果,大祭要换天(谢过收藏) 陆家。 东边一间小院。 这院内端坐了十余人,放在如今的提罗城,这些人皆称得上是话语人,他们要么是城中大家族的人,要么是军中持符将军。 院子中央,陆定元正坐首位,他满脸笑意,却是没有去看在座众人,而是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地呼着热茶。 一席茶歇,在众人不耐烦的时候。 “今日劳烦诸位大驾,寒舍蓬荜生辉!”陆定元朗声开口,客气开口。 “哪里哪里。” “是我等叨扰了。” 大部分人耳闻陆定元客气,皆是起身致意,没有奈何,毕竟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 “在下粗鲁,这生辉与否我倒是不清楚,只是非常好奇陆族长今日唤我等前来是为了何事?”秦双面皮一抖,不温不火的开口,显然是不买陆定元的账。 陆家在提罗城已经传承了千余年,是提罗极有威望的大族。 这千年以来,陆家向来都和云家交好,实力雄厚,在这提罗城也是仅在云家之下。然而,随着提罗正统,云家上任老城主以及继位府主接连战死沙场,又加上近几年云家为了寻找世子踪迹,相继损失了无数的精英好手。所以云家族的实力已是大不如前。 也是因此,现如今的陆家俨然往前一挺,成为了提罗第一大家族。 但是这件事从来没有被人提起过,因为云家无私,世代浴血卫僵,于这提罗城可谓是功盖千秋。 在无数提罗子民的心中,云家哪怕是只剩下了一人,亦然是提罗的第一大族,这无关于实力,这是子民对云家的崇敬和感恩。 “还望秦将军莫要急切,时下天意寒凉,品品茶也能暖和暖和。”陆定元开口安抚。 “我秦双是山野之人,品个鸡毛的茶,还不如早些回去和婆娘一起抢枪棉被,那才是叫暖和。”秦双厌烦,心中无语。 院内众人一呆,少许人脸色涨红,想笑又忍住了。 众人虽是早知这位秦将军性格豪爽,却不曾想已经豪爽到了这一步,而且还将这闺房之事说的如此妙,不由大感佩服。 陆定元脸色一沉,似乎对于这砸场的人也是颇为无奈,他思虑稍时,开口说:“今日烦劳诸位前来,是商议今年这大祭之事。” 众人愣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有少些人心中了然。 这时,扬正开口:“这大祭之事向来是府中之事,不知陆族长这话何意?” 提及这大祭之事秦双心中已然是明白了。 在这提罗城中谁人不知他陆家之心? 以往云家强盛,陆家和云家更是交好了千余年,在提罗城,可以说是没有哪个家族有陆家和云家这样长久的交情了。 秦双心中思虑:“虽说云家如今人丁稀少却还有府令在手,这陆定元倒是急切得很啊。” 再说这杨正,虽说与他同级皆是这军中持符将军,但他却是陆家的人。但是今次这个混蛋居然还在这里和陆定元相互演话说,简直虚伪至极。 思及此处,秦双的心中那是极度不爽,还没有等陆定元开口他就索性顺着杨正的话接口:“杨将军所言极是在理,这大祭向来是府中的事,陆族长莫非要和我提罗府抢饭碗?” 秦双将“我提罗府”这几字咬得极重,只是他说完还觉得不不解气,又是开口:“陆族长如此作为的话,可就是忘了祖宗了。”说完他盯住了杨正,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忘了祖宗?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却是认为秦双的话极妙。 这一忘是忘祖先交情,二忘是忘祖宗规矩。 只是,院中众人也不急着说话,只是任由秦双闹个欢快,觉得颇有意思。 此刻,杨正的脸色涨成通红,但是也憋不出半个不是,只好沉声开口:“不愧是秦将军,当真是明白事理。” 秦双嘿嘿一笑,极为受用:“哪里哪里。” 陆定元续上一杯茶轻泯了一口,他没有理会秦双,而是看向了院内众人,缓缓开口:“老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那我提罗也不能一日无主,如今老府主已经故去了三载,她云丫头仗着云家功德也在府主的位置上霸了三年,却难不成让她一介女流一直占着?”稍微缓了缓,他又开口:“先前听秦将军说莫要忘了祖宗,而老祖宗的规矩,这提罗府令传男不传女,诸位这些年可是有过思虑?”一席话落,陆定元看向了秦双,嘴角有笑。 “陆族长所言自然是在理,只是如今不知小世子身在何处,甚至更有传言说小世子早已葬身于天藏凶地,这又当如何是好。”一位年迈老者一叹,缓缓开口。 “另立传承。”陆定元面色肃然,铿声而落。 这话,如是惊雷炸响,院内不少人身躯一抖。 “这话可不能乱说,还望陆家主收回,我等自当没有听过。”一中年汉子心中大惊,急忙开口。 “陆定元,你这老匹夫莫要太过分了。”秦双面色阴沉,显然他是不打算罢休了。 陆定元一笑,他看向了秦双,目光灼灼:“桑土十万年皆是子民为重,我提罗城也从来不姓云,以往云家神威能护我提罗安宁,但是如今云家已然没落,安能再护我提罗安宁?”陆定元话语一顿,双眸沉凝,高声喝道:“秦将军是在拿我提罗万千子民的性命与我玩笑吗?” “你!” 秦双胸口一滞,怒极反笑,连喝了三声“好”。 “你等贵为我提罗权柄,却冥顽不灵不知时下困境,是想亲手葬送我提罗千年传承,亲手诛灭我提罗万千子民吗?”陆定元双眼如针,一一扫过了院内众人,高声质问道。 “亲手葬送千年传承?” “亲手诛灭万千子民?” 高声质问仍然回响在耳边,众人心中皆是一颤,试问,他们谁敢背负这等大罪? 陆定元的忧虑没有错,但是云家世代骁勇,于提罗城功德无疆,理应受到万民敬仰。 而且,云家在提罗传承了千年,同样持令千年,早已是正统了,如今却 但是,和万千子民安危相较终要有所取舍。 “唉!” 思及此处,众人皆是心中一叹。 “秦将军,如今云家再不能护我提罗安宁,你却如此愚忠,若是因此葬送了我提罗千年传承,致使万千子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如何心安?”陆定元看向秦双,沉声问道。 秦双面色一凝,看了看四周低眉的众人,心中一叹,他开口反问:“纵然是云家没落了,但我提罗众族亦可精诚竭力,你这老匹夫无非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何须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粗野人当真是愚昧。” “于这世上你可曾听闻鸡领鹤群之事?”陆定元也不气恼,只是一笑。 鸡领鹤群? 秦双气得面皮直抖,甩袖出了院子。 这时,杨正站在下方,他神色一正,连忙高呼:“愿尊陆家主为我提罗新主。” 而后,院中不少人也是立马附和。 其余众人本在踌躇之际,却感如此变故,心中皆是无力一叹,纷纷附和。 院内,齐齐响起了恭拜之声。 陆定元嘴角含笑,他并不惊讶,在这提罗城,此事不过是大势所趋罢了。 院中众人走后。 “家主,这秦双要如何处理?”杨正欲言又止,却终是问了出来,不然他总觉得心中不安。 “三年前虽然没有除掉那云宁小儿却也让他消失了踪迹,这三年来云家派出了无数人手去寻,甚至还搭上了不少好手都没有寻着,说不定是天眷我陆家,那云宁小儿真是死了。” 陆定元看着杨正,缓缓开口:“至于这秦双,杨将军不必太过忧心了。”说到此时,他面色一凝,冷笑了一声:“杀了便是。” 杨正心中一喜:“家主所言极是。” 陆定元望向了院外,眸子掠起一道精光:“我陆家谋划了十年,今年这大祭之日他云家应也是应,不应也得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巷中酒铺深,铺上妙人多(谢过收藏) 在提罗城北边,一处偏巷绕了几个弯子。 巷中酒香四溢,再舀起丝丝提罗花香,只是闻上一闻都让人神清气爽起来,若是来了好酒的人,怕是还没有找到这酒铺就要早早咽起了口水。 酒铺太过偏僻了,虽然这酒香不怕深巷子,但是要寻到这个位置,只怕非得是常客才行,倒也真是那么回事,这酒铺里招待的怕都是些熟人,听那铺子里时不时有哄堂笑声传来,言语争闹中你来我往,休有一点停歇。 这酒铺,倒也是个乐处。 酒铺过于小了些,抬头去看都没有挂招牌,只是在铺子一旁挂了一幅画,这画画的是酒,画上署名洛扬,画并无什么妙处,只是简单的勾上了几笔墨而已,若不是挂在这酒铺之上,怕是没有几人能识得出来这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以为是根狗尾巴草罢了。 这洛扬,倒也是个秒人。 在这铺子前,有一老头面色铁青,他时不时去看铺子上喝酒之人,每看之时,嘴角总要抽上一抽,怕是遇到什么肉疼之事,却又是奈何不得。又看,这老头似是寻出了无上妙计,他嘴角摸上了一道邪笑,端起了放在一旁的清水,开始不停地往酒缸里掺起了水。 这老头,倒也真是个奇人。 “真是墨迹。” “老头,你是不是不给我赊酒了,怎么磨蹭了这大半天还不上酒来。”洛扬早喝得醉醺醺,端着空酒碗在桌上不停敲,斜着眼叫道。 “” “你这个混蛋,要不是指望着你把以前的酒钱还给老子,我给你赊个屁我。”酒老啐了一口,将一壶酒丢在了洛扬桌上,身子已然是发起了抖。 “喝死你这个混蛋!” 莫青哈口就笑:“老洛啊,你这穷酸样还敢和老头说还钱?怕是只有他会信了,你说这一来二去之后得是多深的泥潭子啊,别到时候连内裤都扯不出来了。”他说完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钱? 洛扬低头在倒酒,他朝莫青随意摆了摆手:“反正老子早说了,不给我继续赊酒,我是铁了心要赖账的。” ——话来。 ——气势十足,直憾山河。 “咦?” “这味儿?” “老头,你居然给老子的酒里掺了水。”洛扬才喝一口就惊觉不对,他蔑了一眼酒老。 酒老心中一惊。 这个情况,似乎不对头。 以往,洛扬喝成这幅衰样的时候早早就开始谈天论地,指点江山了,今天居然发现他往酒里掺了水。 “这小子的酒量倒是越来越好了,看来如此绝妙的法子往后行不通了,得换上一换了。”酒老心中思虑。 真是常在河边走——碰到白素贞。 “这不掺水哪里能酿出酒来呀?老头子我这是今天刚刚发现了一个绝妙法子,往这酒里稍微掺些水,只要分量控制得好,必然能更加醇香美味,不瞒你小子,我这水可是去那天池边偷来的,比这酒要珍贵多了。”酒老一本正经,根本不管其他,便是一通乱扯。 在这十里偏巷,他的酒那是声名远扬,口碑甚佳,万万不能给砸了招牌。 “这酒,滋味如何?老头子我这法子还行吧?”还不等洛扬说话,酒老又是急忙询问,那模样简直和真的一样。 ——天池? 那不是在南疆吗? 洛扬嘴角一阵猛抽,也是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他双手直颤,指着酒老骂道:“你这戏子好不要脸,你怎么不说你去九死潭偷得?” 酒老扯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酒,也不气洛扬的骂话,含笑附和:“过奖了,过奖了。” 莫青在一旁瞧得欢喜,前俯后仰笑个不停。 “呜呜” 这时,酒铺的精彩骂战被远处小孩的哭声打断了。 洛扬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去看外面,他听出来了,这是宁儿的哭声。 酒铺的巷子那头,宁儿摆着步子走了过来,一双小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小脸上尽是委屈。 宁儿身后跟着一个与他年岁差不多大小的丫头,小丫头此刻将头埋在了胸前,不停地搓着手指。 这应该是做了什么坏事,看起来有些紧张。 “宁儿,怎么了?”洛扬开口询问,却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多半是这两个小家伙又闹腾了,宁儿受了委屈而已。 宁儿双眼通红,他抬起小手指向了小丫头,嘴角一撇:“语姐姐刚刚要亲我,我不让,她还偏要亲,弄得我脸上尽是她的口水。”说完又开始嚎啕大哭。 铺子里,三人均是面皮一抖。 洛扬看了看酒老,又看了看莫青,最终他看向了莫语,一脸严肃:“语丫头,你和宁儿年纪还小,不要乱亲。”他拉过了莫语,责备深深:“要亲就亲嘴,知道不?” 铺上的哭声戛然而止,宁儿是愣住了,莫青酒老面上又是一抖。 “亲嘴?” 莫语心中一慌,忙是挣脱了洛扬跑到莫青跟前,拉着莫青的手不停地晃,问道:“亲嘴的话宁儿会不会咬我?” 莫青愣住了,莫语看他不说话就突然委屈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莫青回过神,狠狠瞪了一眼洛扬,而后嘻嘻哈哈的安慰起了莫语:“语儿乖,不哭不哭。” 酒铺,没了骂战。 此时,铺子里都是哄孩子的话。 “语儿,不要听你洛叔叔的,学坏了。” “你在给老子放屁。” “不要亲脸” “亲嘴吗?” “怎么能这么教孩子?” “不能亲嘴” 说是在安慰孩子,倒是这铺子上的三个人又吵了起来。 “” 两个小家没有哭闹了,看着这吵个不停的几个大人根本不去理会,又拉着手凑在一起玩耍了起来,好不开心。 “你这个混蛋,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老子哪里错了?” “语姐姐,你看这个泥巴可以搓娃娃。” “” 三人嘴角一阵猛抽,看着开心玩耍的两个孩子,心中无语。 日已西斜。 阳光洒在这提罗花城,给这座城盖上了一片黄辉。 莫说得这花城本来就是甚美,只怕就是现下这番光景,都是极为祸人眼睛。 “如此美好的赊酒之日,眨眼间又过了,岁月不饶人啊。”洛扬心中一叹,拉着宁儿往自家院子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