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无界》 正文 前言 军警无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唐·李白《将进酒》 这是一个跨度三十年的故事。 主人公姜晓洛在部队服役十多年，后转业回到家乡，国家计划分配到当地的公安局，当了一名普通的民警。 故事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姜晓洛还是个孩子 江上县，长江临江之地。1989年夏，天非常得炎热。当地一直被认为是个“小火炉”，这里没有春天和秋天，过了冬天穿不了几天薄外套，天就很热了，街上的行人大多穿上了的确良。 江上县的县城叫临山镇，合“临江临山”之意，谓之“依山傍水”。传东晋朝宰相谢安在县城北边的土山上筑庐蛰居，笑对山林，还有说他在这里坐卧山水，运筹帷幄，指挥了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有了这段言传秩事，小小的县城便沉淀了一些历史的底蕴，成了一座跨越时空的千年小城。 “携妓东土山，怅然悲谢安。我妓今朝如花月，他妓古坟荒草寒。白鸡梦后三百岁，洒酒浇君同所欢。酣来自作青海舞，秋风吹落紫绮冠。彼亦一时，此亦一时，浩浩洪流之咏何必奇。”唐朝李白有诗，便是对这段过往岁月的文学记忆。 临山镇说是个县城，也和当时中国绝大多数地方的县城一样，不大，只有两条街，一条叫大街，一条叫二街。县政府坐落在大街的西头，那个叫土山的小山头南边的脚下，不远处是百里河的一条支流。大家都说县政府的风水好，背山面水，外面的人来参观，县上的干部做介绍的时候也多有炫耀，什么“临山脚下c百里河畔”。现在看来，多多少少有些自嘲。 80年代末，小县城受到改革浪潮的影响，老百姓的生活一天天地变好。虽然街两边的房子还有些破旧，但路上行人的穿着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70年代清一色的绿军装c灰夹克，80年代初的喇叭裤c蛤蟆镜，年轻的男男女女已经不再满足什么大蓝色c大红色，颜色越艳越喜欢，样式越花越流行，什么健美裤c蝙蝠衫步裙，成了街头的日常一景。有时候还能看到几个特别赶时髦的小姑娘，穿着短袖花格杉c不过膝的短裙，挎着个小坤包，结伴走在大街上，勾起路边经过的男人异样的眼神，还有小声的议论。 这一天的早晨，在县政府大门前的路边停着一辆绿皮的大客车，挂着部队的车牌。有人路过，不忘看上一眼，想着这一大清早的，弄辆军车停在这里做什么呢？ 陆陆续续有人从大街两头聚过来，不少人的手里提着箱子挎着包，旁边的人拎着网兜，里面搁着洗脸盆c刷牙缸什么的。不多会儿就有了四五十号人，看上去大家也不认识，没有人相互打招呼，多是四五个人一个圈，中间围着一个人，明显是话题的中心。周围的人，有脸上带着笑容的，也有带着不舍的，再看中间的那个人，有男有女，年龄都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孩子才初中毕业，真有些不放心。” “部队挺好的，就是孩子小，怕吃不了这个苦。” “没事的，这是到部队，多好的机会啊！” “哎！”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叹了口气，旁边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妇女相互瞅了瞅，都点了点头。 “是噢，孩子是还小，放到部队里，一个人的，真是不放心。” “这有什么，部队就是锻炼人的地方，放在部队才放心呢！”一个中年男子扭过头笑着说道，身边的人听到这话，也都笑了起来。 “这不是老楚嘛！” “老姜啊！” “你这是你女儿？” “你儿子？” “这可是巧了！”一个穿着深蓝色短袖衫的中年男人绕过人群走过来，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两个孩子是小学同学吧，可以搭个伴了。”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妇女说道。 “来来来，抽支烟。”中年男子接过话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支递给走过来的老楚，两个人各自点上了火。 老姜，有50岁了，穿着一件灰色的麻布短袖夹克，看一眼就知道是哪个工厂的工作服。 “现在厂里怎么样？拿多少钱啊？”老姜吐出一口烟雾。 “哎，不说了，厂子不行，拿不到钱。孩子还小，也舍不得，不过部队不花钱，能省点吧！”老楚摇了摇头，脸上却透出一付自豪的神情。 “也是的，我家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孩子后来才告诉我的，我打听了一下，还想着考不上呢！”老姜欣慰地说道。 “就是太远了，要到什么安陵呢！”站在老姜身边的中年妇女说道。这是老姜的老伴，姓林，有点胖，穿着和老姜一样的工作服。 “你们现在可比我们好多了，你们可是国家大企业，什么都有！”老楚把烟头扔到地上，带着一付羡慕的语气说道。 老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又拿出烟递给老楚一支，老楚连忙摆了摆手，指了指嗓子。老姜见状，也没再让，把烟放到自己的嘴上，用手上还没灭掉的烟屁股对着烟头猛吸了几口，点着烟，随手把烟屁股扔在地上，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男孩。 眼前的男孩是老姜的儿子，家里排行老三，他前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老姜的父母早逝，他和几个兄弟姐妹靠叔婶接济长大成人。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家里穷，实在没办法，他独自一人去当了兵，在部队他干得不错，提了干，后来还当上了修理所的副所长。这是老姜一辈子的骄傲。70年代中期，工程兵缩编，老姜所在的工程机械修理所整建制转业，他只得回到老家。在部队时他娶了老家附近村庄的一个女子，随了军，后来一起回到了县城，成了城里人。 回到临山后，老姜被国家安置到县农机厂。他不识几个字，不过在部队整天和工程机械打交道，什么工程图纸c机械图纸倒是一看就懂，就这样在农机厂当了一个小干部。几年后县轴承厂效益不好，老姜被县上调去当了副厂长，一个厂子百八十号人折腾了一番，除了生产县上要的那点子老式链条外，开始生产爆米花机——把生米倒进去，加点糖精c色素，通上电，机子屁股后面就冒出一根长长的米棍子，随手掰成尺把长，放到嘴角，脆脆的c甜甜的，孩子们特别爱吃。那个年代，一般人家里都没什么吃的，这个也算是个零食，给孩子解解馋。 在轴承厂待了几年，国家开始大规模经济调整，三线军企陆续向一二线城市搬迁，县政府得到上级通知，一家来自安徽大山深处的军工厂要整体搬到江上县，落户在临山。这对小小的县城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军工厂筹备处很快就成立了，接下来就是建厂房。根据军工厂和县政府达成的协议，要从当地的工厂调一批人到军工厂去，老姜很幸运，被调到军工厂当了基建科的副科长。这是一件令老姜更加骄傲的事，因为军工厂是国家的，还是中央直属的，这在当地的小县城，进了这个厂就是进了保险箱了。 老姜还做了一件让他唠叨了一辈子的事——他和军工厂的领导说，调过去可以，老伴也必须要一起调进去。其实他原本也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承想还真的成了，老林就从农机厂调到了军工厂，在后勤科当了一个油漆工。 老楚是老姜在农机厂的同事，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在老楚面前，老姜有意无意地问起农机厂的事，心里还是有点炫耀的想头的。两家大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两个孩子倒没怎么说话，只是瞅瞅周围的人，眼睛盯着停在路边的那辆部队的大客车。 过了约大半个钟头，大客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张纸，向聚在车边的人看了看，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下面我来点名，叫到名字的，喊声到，站到我的面前来。” “刘军。” “到！” “汤明。” “到！” “楚子红。” “到！” “姜晓洛。” “到！” 话音落下，老姜和老楚身边的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站了出来，男孩的肩上挎着一个部队用的绿布帆包，手里拎着网兜。楚子红提着一个红色的皮革箱子，一脸的不高兴，跟在姜晓洛的后面。 “爸c妈，我走了！”姜晓洛一脸的兴奋，朝父母挥了挥手。 “到了部队好好干！”老姜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姜晓洛应着，转过身，走到那个军人的身边。 点完名，部队的人折起手中的纸，朝着面前的一群孩子笑了笑。 “我是来接你们的。我姓王，你们叫我王教导员。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没带的，再看看，我们马上就出发了。” 姜晓洛和身边的人互相瞅瞅，又回过头看看家里人，都没有说话。 “那现在就上车，出发！” 姜晓洛和楚子红跟着其他几个男孩女孩一个一个地上了车。车开了，姜晓洛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趴在车窗前和父母道别，他坐在位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第二节 姜晓洛还是个孩子 时间退后到两个月前。6月的一天，姜晓洛和平常一样，吃过早饭，背上书包，和弟弟姜晓丁一起出了门，往学校走，路上有说有笑。进了教室，看到班主任钱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等大伙儿进来。 “人都到齐了吧，说个事，刚才学校告诉我们初三毕业班的班主任，昨天有一个什么部队来人，说是要从我们学校的初中毕业班选几个人到部队去，说是学什么无线电，还说要英语学得好的。” “听学校说，到部队里去就是学习，而且是直接当兵，3年毕业后是中专文凭，直接提干。” “学校让我们班主任在班上说一下，看看大家有没有想去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有谁想问，告诉我，我再打听打听，你们回家后也和家里人说说。” 钱老师在上面说着，下面已经叽叽喳喳乱成了一团，大家东瞧瞧c西瞅瞅，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当兵，你去吗？” “我不去，太苦！”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有这么好的事，3年后就当官，那时候我们也才高中毕业啊！” “谁知道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好半天才稍微安静点，有的同学低下头，又捧起了书本。还有二十多天就考高中了，当兵这个事对大家来说就好像是老师开的一个玩笑话，并没有多少人当真。 姜晓洛坐在位子上，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弟弟，看见他正低头做着卷子，便打消了去找他的念头，转过头朝窗外望去。6月天，已经挺热的了，校园里的梧桐树粗枝茂叶，被风一扫，毛絮子乱飞。 “当兵，肯定不要钱，3年后就当官了，真有这事？” “我去？” 姜晓洛两手托着脑袋想了想，又低下头盯着桌子上的书发呆。书上有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思绪回到了几个星期前。 “我要上哈军工！” “我要上！” “你们马上是考高中，又不是考大学！早呢，你姐姐明年才考大学呢！”老林在厨房里做饭，听到两兄弟在大声地争论，不由地笑起来，回过头冲着客厅喊道。 “哈工大是当兵的，可以不要钱啊！我就上这个！”姜晓洛嘟着嘴，扯着嗓子。 “那我呢，要交钱的吧？”姜晓丁低声咕噜了一句。 “好好看书，想那么多！”老林端着一盘豆腐炒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桌子上。 “等你爸回来吃饭。” 下课铃声响了，班上又闹了起来，姜晓洛找到姜晓丁。 “你说老师刚才讲的这个事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你不会想去吧？” “有什么不能去的？又不要钱，还能当官！” “可是，这是不是假的啊？再说，也不是想去就去的吧？” “不知道，下午我来问问老师。”姜晓洛的心里有些波动，他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钱老师。” “进来。”钱老师正在办公室批作业，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姜晓洛站在门口。 “有事吗？”钱老师摆了摆手，招呼道。 “钱老师，您上午在班上说的那个部队的事，是真的吗？” “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教导主任就和我们说了有这么个事。” “你是不是想去啊？”钱老师笑着看看姜晓洛。 姜晓洛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再问问教导主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回头告诉你。” “谢谢老师！” 在县城的东头是军工厂新落成的厂房，圈在高高的围墙里，不少地方还在施工，红砖c钢筋c水泥，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四处散堆着。在厂区西南角二三百米远的地方也有一个院子，里面有二三十幢五层高的楼房，院子里榉树葱葱，围墙外则是一大片菜地，夏天，地里的菜有红有绿，生机盎然。 在院子靠西边的大门旁有一幢楼房，老姜的家就在东头的四楼。傍晚，客厅里，电风扇放在靠近窗户口的地方呼呼地摇着头，吹出来的还是热风。姜晓洛和姜艾c姜晓丁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两个男孩穿着背心短裤，女孩穿着花格子短袖，三个人低着头，不时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珠子。厨房的煤气灶上烧着菜，冒着热气，飘进客厅，闷热中掺杂着菜香。老林在厕所里洗衣服。 大门是开着的，外面还有一道纱门。老姜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上了楼，推开门进了屋子。 “爸！”几个孩子几乎同时喊道。 “吃饭了。” 老林听到动静，擦了擦手，从厕所拐进厨房，揭开灶上的锅盖，拿起一只大碗，从锅里盛了满满一碗豆腐汤，撒上葱花。客厅里顿时飘来一阵葱香味，让人胃口大开。 姜晓洛他们赶紧把作业收起来，拿碗拿筷，等着吃饭。老姜走到桌前，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打开，里面装的咸水鸭，姜晓丁看到，转身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盘子过来，老姜把鸭子倒到盘子里，放到桌子中间，坐了下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还买了鸭子。”老林问道。 “没什么，孩子们快考试了，吃点好的。”老姜接过老伴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在面前的青菜吃了起来。 “要不喝点？”老林笑着说。 “不了，给孩子们吃吧。” 几个孩子扶着饭碗，拿着筷子没有动。 “吃吧，给你们加点营养。” 姜晓洛夹起一块鸭肉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又搁到碗边，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复习的怎么样了？”老姜端着碗，望了望两个小子。 “还行。”姜晓丁答道。 老姜没有接话，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 “爸”姜晓洛夹起碗里的鸭肉放进嘴里，没有抬头。 “嗯。” 老姜抬起头望着二小子，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老大姜成去年考上大学离开了家，听说这两天要回来，还没到放假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老姜挺担心的，天天琢磨着这事，也不好和老伴讲。老林倒是挺高兴的，孩子出去快一年了，只有放寒假回来了几天。儿在外，母担忧，老姜知道，也就没说什么。 “爸，今天学校说有一个部队的人要来我们学校招人，说是去当兵，学什么无线电，3年以后直接提干。” “什么？”老姜没有听清楚，接过话头。 “就是从我们学校挑几个人到部队去当兵，也不是当兵，是去学什么无线电，毕业后直接当干部。” “谁和你们说的？ 老姜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伴，又转过头看了看姜晓洛，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眼神里却掠过一点惊喜。 “班主任。” “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第三节 姜晓洛还是个孩子 第一堂课课间，姜晓洛坐在课桌前看书，钱老师走到教室门口。 “姜晓洛，你来一下。” 姜晓洛抬起头望了一眼钱老师，站起来出了教室，跟着老师到了办公室。 “姜晓洛，我昨天问过教导主任了，是真的。部队想从我们学校选几个初中毕业生到他们部队去学什么无线电，反正是直接当兵，还是军校呢，学完之后直接提干，什么少尉什么的，我也不懂。” “噢！”姜晓洛轻声应道。 “姜晓洛，你不会是想去吧？”钱老师看着姜晓洛，又跟着问了一句。 “你家的情况我知道，不过你的成绩还不错，考高中没有问题，你要和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钱老师和蔼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份护犊的亲切，姜晓洛的心里暖暖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站在老师面前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课堂上，钱老师拿着几张纸，看了看面前的学生，又特意扫了一眼坐在教室中间的姜晓洛。 “同学们，说个事，就是前两天和大家说的部队来招生的事。” 钱老师话音刚落，大家全都抬起了头，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完再讨论。”钱老师晃了晃手里的纸，敲了敲讲台。 “上午，教导主任召集我们开了一个会，又讲了一下这个事。这个事是这样的” “哥，你怎么回来了？” 兄弟俩进了门，看见姜成和父亲坐在桌边，母亲在厨房里烧饭。 “学校放假，就回来了。”姜成答道。 “先吃饭吧，小艾，出来吃饭了。”老林端着菜放到桌子上，冲着里屋喊道。 大儿子难得回来一趟，老林准备了好几个荤菜，有红烧肉c红烧鱼，还有烤鸭什么的。老姜看了看桌上的菜，点了点头，走到里间，拿来一瓶洋河大曲，儿子回来，他也挺高兴，想喝一杯。老林瞅见，从客厅的橱柜上拿过两个酒杯，在老姜面前放了一个，在大儿子面前放了一个，姜成拿起桌上的白酒，揪开瓶盖，给父亲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满，其他人用小碗倒了汽酒。 看着孩子们你一筷子他一筷子吃得很香，老姜端起酒杯呡了一口，姜成跟着端起杯子，仰头一口干了。老姜在一旁瞧着大儿子，没说什么，和老伴相视一笑。 时间过得真快，晃晃孩子们就大了。从部队回来后，老姜和老伴两个人忙里忙外，辛辛苦苦地撑着这个家——结婚没两年的时候，老家的一把火把本就不值钱的家当烧了个干干净净，没办法，老姜一穷二白，在部队省吃俭用，用了好几年才恢复了点元气，转业的时候，他又把部队的家整个儿地搬了回来，再一点点地添置；家里孩子多，早些年困难，但两个人的工资还是能让一家人吃个饱饭的，可这两年，虽然涨了点工资，军工厂的福利也好，洗澡c理发什么的都不要钱，但好像钱不值钱了，老伴就常常抱怨块把钱都买不到什么菜了。 孩子们还都在上学，大儿子去年大学考得不好，老姜连夜坐长途车跑到省招办打听消息，说是投档到了省内的一所农学院，还是本科，这个消息倒让他高兴了，他知道农林师范什么的国家有补助，大学学费要少交不少。事后，大儿子为了这事和他赌了很长时间的气——姜成的高考志愿里有南京大学的大专，按分数应该能上，说出去也好歹是南大出来的。 老姜后来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毕竟农学院说起来不好听，毕业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好的工作，但真的是没有办法，大儿子上了大学，紧跟着女儿明年也要考大学，两个小的今年考高中。上学是要交钱的，每年还在涨，孩子们的学费一年就是一笔不小的钱，够两口子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攒上一年了。大儿子在外，每个月百八十块钱的生活费已经很委屈孩子了，其他人也要吃穿，家里的负担很重，春节要不是乡下老家送来些猪肉和鸡鱼蔬菜，节都过得不踏实。 想到这，老姜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浓醇的酒精穿过喉咙滑进肚子里，瞬间带来的刺激感在他的肠胃里翻腾，心头上却生出不小的欣慰。是的，孩子们都很懂事，他和老伴不识几个大字，但几个孩子的学习都不错，从来没有让他们管过，也管不了，他要做的就是攒钱，给他们上学，让他们吃好点，穿暖点。 “在学校还好吧？”老姜拉回自己的思绪，看着大儿子。 “挺好的。” “爸” “嗯。”老姜应了一声，转过头，看见二小子正望着他，好像又有什么想说的。 “爸，那天说部队到学校来招人的事，老师今天又说了。” “又说了什么？” “老师说” 钱老师站在讲台上，示意同学们安静。 “这是部队上的一个什么学校，是学无线电的，具体是什么部队也没有明说。不过部队的人说了，从我们县中和二中一共招10个人，要考试，录取后直接入伍，然后学3年，是中专文凭，毕业后直接分到部队去，是什么少尉。如果考上了，什么钱都不要交，每个月还有津贴。” “大家如果要报名，就在这两天，今天回去以后问问家长。” “你刚才说什么？当兵？”姜成盯着姜晓洛。 “嗯！也不是当兵！是军校！就在我们县里招10个人，不花钱的！” “你想去？”老姜望着二小子。 姜晓洛和姜晓丁是双胞胎，姜晓洛长得要高一些，结实点。早些年在部队，三个大点的孩子先后去住过一段时间，吃得相对好点，姜晓丁是老巴子，从小跟着他外婆在乡下，直到上学才接上来，乡下日子苦，能吃饱就行，人自然长得瘦瘦小小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到部队上军校应该可以吧？”姜晓洛端起小碗，喝了一口汽酒，打着嗝说道。 “现在部队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不好说”老姜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那天二小子跟他提起当兵这事的时候，他就有些犹豫——说实话，如果二儿子能够去当兵，那肯定是不要钱，家里也会省点，可是孩子还小，他不放心，以后到底会怎么样，他也没底。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事，但没和孩子说，他还有些不相信，现在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可以直接当兵的，挺奇怪的。 “噢！”姜晓洛听出了父亲的语气，也有些犹豫了。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是学校说的？”姜成看起来反倒上了心。 “是啊！老师都说了好几回了，这两天就要报名了！”姜晓洛提着嗓门答道。 “我看可以去！”姜成冷不丁地叫起来，声音很大，把一家人吓了一跳，全都抬起头望着他。 “爸，我觉得可以去！” 姜成挪了挪凳子，坐直了身子。老姜没有接话。 “爸，你看，如果弟弟去当了兵，我们家里就有了一个人在部队，就是部队家属，总不是坏事吧！”姜成说道。 老姜还是没有说话，拿出烟点上，陷入了沉思中。 “那你再问问老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姜想了想，对姜晓洛说道。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第四节 姜晓洛还是个孩子 天下着小雨，闷热的天气只有在早上才让人觉得舒服点。大街上，小伙子穿着背心大裤衩，也不打伞，紧着雨珠子打在身上，图个凉快；姑娘们穿着短袖衬衫连衣裙，撑着一把艳丽的小花伞，倒也给细雨蒙蒙的天气带来了一点亮亮的色彩。 “你真的要报名啊？”姜晓丁问。 “嗯，反正也不是不上学，当兵也挺好的。”姜晓洛答道。 兄弟俩有一搭无一搭地向学校走去。 课间。姜晓洛走进钱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我想报个名。” “是姜晓洛啊，报什么名？噢，对了，就是那个军校是吧？” “嗯。” “你爸爸妈妈同意你去了？” “嗯。” “噢！”钱老师没有再问，从桌子上翻出一张纸递给姜晓洛。 “这是报名表，你拿回去填一下，明天交过来就可以了。” “谢谢老师！”姜晓洛接过报名表，低头扫了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6月底，初中升高中的考试已经结束，初三毕业班放了假，都在家里等成绩。江上县中是全县最好的学校，和二中比，能考上县高中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姜晓洛兄弟俩的成绩在班上一直靠前，这次考试也很顺利，对上县高中他们俩并不担心，对成绩也没那么在意。 客厅里，姜晓丁正在看电视，姜晓洛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一本初三的语文书，他不时地抬起头瞄会电视，又低下头闭上眼睛，嘴里念叨上两句。 半个月前，部队来人和学校所有报名的学生见了一面，聊了聊个人情况c家庭情况什么的就回去了。中考结束后的第三天，部队又来人给了学校一份名单，说是可以参加考试的学生名单——姜晓洛在这份名单里。 这几天姜晓洛一直在复习，因为部队说不看中考成绩，要单独考试。好在刚考过，都还没忘，他倒也不紧张，反正这个考不上，还有高中上。 老姜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不影响上高中，那就让二小子试试吧。听说这次有二三百人报名，就招10个人，还真不一定考得上呢！小儿子原来也说要报名，可部队说男生的个子必须在160以上，他不够高，最后也就拉倒了。老姜倒是放心了，他还想着万一两个都考上全当兵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天越来越热，晚上根本睡不着，一躺下，全身都是黏叽叽的，电风扇吹出来的风根本不管用，还吵得慌，姜晓洛就这样迷盹一会儿醒一会儿地熬到了天蒙蒙亮，他便爬了起来。 今天要到学校去考试。老林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一碗细细的挂面，上面摞着两个荷包蛋。姜晓洛刷牙洗脸，坐在饭桌前，捧起碗忽啦啦几大口，就把碗里的面条和鸡蛋灭掉了。 “妈，我走了。” “好好考，不要急！” “知道了。” 姜晓洛背着书包出了门，沿着大街走到了二中，学校已经放假，校园里看不到什么人，他进了校门，顺着操场找到考场。 楼下已经聚了不少人，多是和他一般大的学生，同班同学白佳也在。人群前面，学校的老师正陪着四五个穿着军装的人，他们的上身穿着淡蓝色的短袖衫，远远看去有些显白，下身是藏青色的裤子，头上戴着淡蓝色的大檐帽，正站在那里和老师说着话。说些什么，姜晓洛离得远，也听不见。 “好了，同学们，大家安静一下，现在点名，点到的同学答到，然后到这边集合！”一个中年军人喊道。 “吴勇。” “到！” “汤明。” “到！” “陶春秋。” “到！” 二百多个学生依次站到教学楼前，排成好几排，黑压压的一片，有男有女，男生多很多。 “拿好你们的准考证，看好考场号，按顺序进场！” 大家相互跟着朝一楼的教室走去，每个教室门口都有一个军人拿着一张纸，对着考生递过来的准考证，看看照片看看人，一个一个地放进去。 考场里，一片安静，只有笔头摩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军工厂家属楼，老姜家。 “考得怎么样？” 老姜下班进了门，看见姜晓洛一脸的轻松，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放着《007》的录像片。军工厂有自己的闭路电视，就像是一个内部小电视台，到周末就会放一些流行的录像，什么香港的武侠片c外国的战争片。这个福利可把县城的人羡慕得不行，镇上的录像厅也是干瞪眼，基本指望不上从军工厂的人这里赚到什么钱了。 “还行！”姜晓洛应着父亲的话，眼睛盯着电视里的詹姆斯·邦德。 “明天还要考是不是？” “嗯。” 老姜没有再问，到里间换了衣服，出来进了厨房，和老伴一起做饭。 “考完啦！” 姜晓洛走出考场，站在教室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默默地咕了一句，向校门口走去。刚出校门，他看到父亲正坐在校门外的花坛边抽着烟，旁边撑着他的永久牌“二八杠”自行车。 “出来啦？”老姜把烧到屁股的烟头扔到地上，站了起来。 “那回去吧。” 老姜把车撑子搭起来，扶着车头，瞅着儿子，姜晓洛没有答话，走过去踮起脚，坐到车后的座架上，老姜抬起右脚，从前大杠跨过去撑在花坛上，左脚提了一把，踩在踏板上，一使力，向路上骑过去。 “考得行吗？” “还行。”姜晓洛坐在车后，右手扶着父亲的腰。 “我刚才在学校问了一下老师，考的人还真不少！” 老姜扶着车把向前骑，稍稍扭过头说道。姜晓洛没有吱声。 “他们说这个机会还是挺难得的，关键是上3年，不要钱，直接入伍，3年后就是军官了！”老姜接着说。 “嗯。”姜晓洛感觉父亲现在对他报考部队学校的事有了一点变化，有了一份期待。 “还不一定能考上呢，再说吧。”老姜轻声叨咕着，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好像是在对姜晓洛说。 8月是天最热的日子，太阳明晃晃的，好些日子没有下雨了。家家户户的门窗都大开着，热浪一咕脑地往家里冲，电风扇从早到晚开着也没什么用，就是图个有风在吹。 姜晓洛接到通知到学校去了，一家人都在家里等消息。老姜抽着烟，吐着烟雾，看着门外，其他人也没说话，只有电风扇在呼呼地响着。 “回来了！”老姜突然冒了一句。 楼梯口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 “爸c妈！” 姜晓洛的嗓门挺大，声音传进家来，明显带着一股兴奋劲儿。老姜把烟屁股摁在塑料烟缸里，站了起来。 “我考上啦！”姜晓洛掀开纱门跳了进来。 “真的？”姜艾叫道。 “你看，爸！”姜晓洛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父亲。 老姜低头看了一眼，正准备递给老伴，被姜艾一把抢了过去。 “我去切个西瓜。”老林笑着进了厨房，从水池子里捧起一个西瓜，至少有10斤重，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拿起刀切开。 “姜晓洛同学：兹通知你于8月10日上午10时在江上县中集合，参加我部入学体检。请注意以下相关事项”姜艾拿着纸念道。 “还要体检啊？”姜晓丁说。 “这是去当兵，要体检的！”老姜说着，摸了摸口袋，走到客厅柜子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红双喜牌香烟，倒出一根，点上火抽了起来。 “老林，去买两个熟菜回来，给孩子添添营养，也庆祝一下。”老姜对正在厨房做饭的老伴说道。 老林出门买菜去了，孩子们在啃西瓜，老姜吸着烟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上县政府门前。部队的大客车沿着大街向西已经驶远了，政府大门前的人还没有全部散去。老姜和老楚站在一起，抽着烟，看着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路的尽头。 “到安陵要几天？”老林站在老姜的身边。 “要3天。”老姜立马答道。 “这么远！”老林的眼睛有些红红的，顺手擦了擦。 “让孩子们闯去吧！”老楚笑着说了一句。 “是哎！”老姜扔掉烟头，走到路边，扶着自行车。 “回去吧。”老姜招呼着老伴。 家里，还有姜艾和姜晓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姜晓洛上了军校 大客车出了县城，向城里的方向开，经过城边的几个村庄，沿着柏油路拐了一个大弯又向城外驶去。路上没有多少车，也没有什么人。路边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很多天没有下雨了，大太阳底下稻子蔫蔫的，绿黄绿黄的。 车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大家还不认识，自然也没什么聊的。王教导员坐在车前排的位子上，拿起手边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拧上壶盖放回座位上，停了一会儿，起身转过头站在过道上。 “同学们！” 听到声音，车里的人都抬起头望着他。 “刚才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以后我就和你们一起生活学习了。” 大家相互望了望，都没有说话。 “我们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到了以后先收拾东西，然后队里领导给大家开个会，和你们说说大概的情况。”王教导员说完就坐回到位子上，没有再说话。 “一会儿就到？” “对噢！不去火车站吗？” “录取通知书上不是写的安陵吗？” “” 车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在一起的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王教导员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线狡黠的表情。 时间向前10天。军工厂家属楼，老姜家，客厅。饭桌上放着一张红色的竖折卡纸，封面中间印着“录取通知书”，下面有一行小一点的字，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信息技术学院”。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姜成也放假在家。姜晓丁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面前的录取通知书，眼神里闪着一份好奇。老林在厨房里忙活，老姜抽着烟，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姜晓洛坐在父亲边上，看着一家人高兴的样子，眼睛有些发酸。 今天是个好日子，姜晓洛考上了军校。 “你看，要到安陵去上学啊！”姜晓丁羡慕地说道。 “还挺远的。”姜成跟了一句。 “是的哎，这么远，小洛这么小，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老林在厨房里听到孩子们的议论，转过头念叨了一句。 “怕什么，这是部队，天天待在部队里才放心呢！”老姜显得很淡定，回了老伴一句。 “老林，这两天把孩子的东西收拾一下，这一年半载的也不一定回的来，都要带上。”老姜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烟线。 “爸，不要带这么多，他上的是军校，不是当兵，有寒暑假的。”姜成笑着回了一句。 “是的噢！”老姜反应了过来，想着这和自己当年去当兵可不是一回事，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走？” “8月底。通知书上说是在县政府门口集合，一起去。”姜晓洛拿起录取通知书，打开扫了一眼。 “那还有几天，不急，先吃饭，正好一家人都在，高兴一下。”老姜笑着走进厨房帮老伴打下手，其他人在客厅里说闹，满屋子的欢乐。 大客车拐了几个弯，绕过几个村子，开进了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路两边栽着槐花树，枝繁叶茂的，挡住了阳光，在路面上打出两条平行的阴凉地。天很热，车里更热。车上的人都不再说话，大多数人都盯着窗外，好奇地望着。姜晓洛侧着脑袋，看着窗外一带而过的槐花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莫名的担忧——很明显，这不是去火车站，而是城外的一个什么地方，能够看见前面有一座山，不高，车是朝山里开的。他转过头瞅了瞅身边的人，知道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不是到安陵吗？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车开始爬坡，吭哧吭哧地走了好几分钟，慢了下来。姜晓洛扒住前排的座背，伸长脖子朝前望，透过车前窗，他看见车前不远处是一个大门，门前站着两个也穿着淡蓝色上衣c藏青色裤子，戴着军帽的军人。两个人都背着枪，笔直地站在大门口，望了一眼车子，其中一个人把手一伸指向里面，车顺着他的手势溜了进去。 车的前方是一段下坡路，左边是一片杂草地，绿叶和枯枝相互掺杂，有车上的人一般高。右边是一排围墙，顺着坡路斜下去，从车上可以看到围墙里面是一排红墙黑瓦的平房，有十几个屋子，屋顶上还露出另外一排黑瓦，看起来也是一排和前面一样的平房，再往后望能够看到房子就建在山脚。山坡上有不少树，叫不上名来，矮墩墩的，旁边多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其间散落着几棵歪歪扭扭的小松树。太阳已经起来了，有些晃眼，树一动不动的，不时能够听到一两声知了的鸣叫。 车停了，车门开了。 “到了，大家把自己的行李拿好，下车！”王教导员站起来转过身，对着车上的人说完，径直下了车。 姜晓洛起了身，从座位上提起自己的行李，等着前面的人先下车。透过车玻璃，他看见围墙的西头有一个红砖彻的门，顺着台阶上去是一个铁门，门边站着三四个军人正在和王教导员说着什么。从墙肩上的花砖望去，有几个人从平房里走了出来，朝这边张望，瞅着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应该是和自己一起的吧。”姜晓洛想着，拎着行李下了车。 “把自己的东西拎着，排好队！” 站在台阶上的一个军人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脸上也没有任何笑容。大家杂乱地挤在一起，勉强排了一个横队，歪七扭八的，全都抬头盯着台阶上的几个军人。 “先把行李放到房间去，房门上都写着名字，按照名字进。”王教导员说道。 “放好行李，先休息一下，一会儿点名。”站在王教导员旁边的另一个军人紧跟着说道，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进了院子。 姜晓洛拎着行李，跟在一个男生后面上了台阶，进了铁门。正对着铁门，几步路又是七八级台阶，再往上还是七八级台阶，最上面有一个绿色的大铁架子，上面立着一个大铁锅一样的东西，有二三米宽，涂着绿漆，部分地方已经掉了漆，显得有些旧了。 “这是什么东西？”姜晓洛歪着头想着。 右手的平房前，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一两个人，正戳戳点点地戏闹着，有几个人主动走过来，帮着拿过行李，往东头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第二节 姜晓洛上了军校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男生走到姜晓洛面前，伸过手拿过网兜。两个人的个子差不多，男生长得比姜晓洛壮一些。 “姜晓洛。” “噢，那你在那个房间。”男生指了指前头。 “常家杰，他和你一个房间。”男生朝平房中间一个门口站着的一个胖胖的男生喊道。 “来了！”胖男生跑过来，接过网兜。 “我俩一个宿舍，还有一个没来。” “他应该就在后面，和你一起来。” 小胖男生好像很了解情况，姜晓洛这样想着，跟着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3个名字：常家杰c姜晓洛c隋兴国。 姜晓洛跟着常家杰进了房间，刚进门，身后又进来一个人，他转过身，看见一个黑黑的c壮壮的男生走了进来。 “你是隋兴国？” “是的。” “你好！”小胖男生笑着招呼道。 “我叫常家杰，你是姜晓洛，你是隋兴国，这就齐了！”常家杰伸出手，熬有介事地说道。 姜晓洛把行李放在地上，伸出了手，大家相互握了握，算是正式见了面。放开手，他转着脑袋环顾四周，房间不大，放着3张床，床上铺着绿色的床单，床头放着叠好的绿被子，上面是绿色的枕头。每个床头的木条边上贴着一个小纸条，姜晓洛看见靠里的窗口右侧的床头写着自己的名字，便拎起行李，朝床边走过去。 姜晓洛坐在床前没有动，行李放在脚边也没有收拾。他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常家杰来得早一些，床边没有东西，和他一起来的隋兴国也没在整理东西，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门外走来走去的人。他想起隋兴国刚才就坐在车子的后面，是和他一起来的。 “咻咻咻咻咻咻”。 姜晓洛正在收拾行李，听到一连串哨子的声音。 “快点，集合了！” 还没等姜晓洛反应过来，常家杰边喊边向门外跑去，姜晓洛和隋兴国立马跟上，跑着出了门。 平房靠近大门的地方已经站了不少人，女生在前，男生在后，也没什么高矮之分，就这么稀稀拉拉地站着。男生多穿着浅色的短袖t恤，白色的多，女生穿着连衣裙，有红的也有白的，还有带花格子的，她们的头发有短的也有扎着马尾辫的。 姜晓洛和同宿舍的两个人赶紧跟在队伍后面，面向队伍的还是刚才在大门台阶上站着的那几个军人。 “下面集合吃饭，吃完饭休息，然后开会。”王教导员说道。 “向左转！” 两排队伍散散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两步路就到了门口，下了台阶，过了门前的柏油路。路对面有几间平房，东边的一间屋顶上立着一个烟囱，就是食堂。 宿舍里，姜晓洛和常家杰c隋兴国已经认识，正你一句我一句地搭着闲话。常家杰看上去家境不错，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衬衫，挺挺的，戴着一幅眼镜，眼镜腿细细的，一看就知道挺贵的。 “我们就在这里上学？” 姜晓洛望了一眼常家杰，他想，常家杰比自己来得早，应该知道点情况。 “哈哈，是不是一开始认为是去安陵啊！”常家杰笑了起来。 “嗯！” “不是，就是这里！”常家杰加重了语气。 姜晓洛想，常家杰果然知道一些情况，看来对这里挺熟悉的。 “我们这里是教导队，就是这个部队里的，而且不是学无线电，是学日语！”常家杰炫耀地解释道。 “那，那，那个录取通知书是什么？”隋兴国问了一句。 “噢！那个是这个部队借的。教导队是不能招人的，部队就和安陵的那个军校协商用他们的名义招，我们的毕业证是他们的，我们人却是这个部队的，学完后就留在这个部队。”常家杰真得很了解情况。 “我们就在南陵，这样也好啊，离家近。”常家杰说道。 “也不一定会让我们回家吧？这里可是部队！”隋兴国接上话。 大家没有再说话。姜晓洛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未来都是未知数，心里有期待，更有不安。他低下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的，就是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床上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咻咻咻咻咻咻”，又是一串急急的哨子声。 姜晓洛他们听到哨声后连忙站起来跑了出去，站到队伍里，又是一群花花绿绿的男生女生，乱糟糟地站成两排。 “向左转！目标教室。”一个穿着军装，黝黑脸的军官喊了一声，声音低沉。 两排人转过身，绕过平房的西头向右上了台阶，经过第二排平房又上了台阶，从姜晓洛先前看到的那个大铁架子边向右转，走到第三排平房的中间停了下来。 “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黝黑脸的军官叫道。 姜晓洛瞅了瞅四周，依山而建的三排平房围成一个小院子，每排平房前都种着一排梧桐树，院子后面的山坡被一大堆杂草杂树挡着。 梧桐树是当地最常见的树种，多用作行道树。这种树有一个最大的不好，让本地老百姓很是不喜欢，就是春夏的时候会有很多飞絮子，一有风就到处飘，沾到皮肤上很痒。树上还有一种毛毛虫，如果被它碰到，就不是一个痒了，恨不得用手把皮肤挠到出血为止。 姜晓洛跟在大伙儿后面进了教室。教室不大，放着十来张课桌，两个人一张，前面是黑板，顶上吊着两个电扇，正呼呼地吹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姜晓洛从前往后走，眼睛瞄着两边桌角上贴着的白纸，在靠近门一侧中间的位置，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便走过去坐了下来。常家杰也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来，两个人又成了同桌。 大家坐好后，王教导员他们走了进来，站在教室前面，王教导员走到讲台前。 “下面点名。” “郑敏。” “到！” “陆其涛。” “到！” “金婷婷。” “到！” “孔兵。” “到！” “楚子红。” “到！” “姜晓洛。” “到！”姜晓洛应了一声，抬头望着前面。 “” “下面，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王教导员合上点名册，接着说道。 “这位是我们的队长，汪队长。” 站在黑板前的汪队长向前跨了一步，点了点头，算是正式露面了。汪队长大约40岁左右，高高的个子，嘟噜着个嘴。 “这位是副队长，刘副队长。” 黝黑脸的刘副队长也点了点头。 “这位是诸葛教员，这位是秦教员。”王教导员一一介绍。 “下面，请汪队长讲话。”王教导员说完，离开讲台站到了一边。 “同志们，首先欢迎大家！这里我先给大家简单地讲一下，过两天我们还有一个正式的开学典礼，到时候会有部队上的领导来，最后请刘副队长把这两天要做的事交代一下。” “我们这里是部队的教导队，我们部队是空军华东信息技术研究所。根据上级的要求，我们所从江上县和江中县招了你们22个人组成教导队，主要是学习日语，毕业后你们将留在我们所工作。” 姜晓洛想到了父亲。现在，他和父亲一样走上了从军的路，后面会怎样，他想了想，很模糊，但他知道，他的人生新阶段从此拉开了新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第三节 姜晓洛上了军校 傍晚，太阳西晒，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梧桐树照在平房的屋顶上，留下东一块西一块的阴影。当地的夏天，最热的时候不是中午，而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如果没有风，就更加闷热，人只要一动就会出汗，粘在身上根本穿不住衣服，就想着能够跳到水里冲个凉，其实经过一天的暴晒，水也是热烘烘的，只不过让人感觉有一丝凉意罢了。 院子外面，路的对面，厨房顶上的烟囱已经冒出了缕缕薄烟，打着小旋向上飘着，在院子里就能闻到炒肉片的香味，搅动着人的味蕾。 院子里很吵闹，大家都聚在第二排平房的西头，排队领衣服。 是的，是发军装，这让大家很是兴奋。一群十四五岁的初中毕业生，他们原本会继续上高中，然后考大学，不管能不能考上，但至少还可以在家待上3年，和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现在他们却离开了家，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在城外的这个小山脚下开始了新的人生。 下午队领导讲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对大家来说，或许并没有多想这将意味着什么。14个男生c8个女生，都还是孩子，也不会过多地去想什么，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虽然还是坐在教室里上课，但发军装c穿军装，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让人兴奋不已的事。 姜晓洛抱着一摞新衣服回到宿舍。他是同宿舍里个子最矮c最瘦的，常家杰和隋兴国差不多高，常家杰显的胖，隋兴国壮实一些。 姜晓洛把军装搁在床上，拿起一件淡蓝色的上衣，拆掉上面的细钉子，抖开摆到胸前比划了一下，又放在床上，把身上穿的灰色绦沦短袖衬衫脱下来，拿起军装，刚披到身上又拿下来，走到门边的角落，从脸盆架上拿上自己的毛巾出了门。 平房的东头是一大块高出一人的土台子，上面也全是杂草，被太阳晒得蔫了半截，没有一点生气。 靠着土台子是一排水泥砌的洗漱池子，前面站着三四个人，有男有女。男生光着膀子，直接用毛巾接着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湿了湿就往身上抹，女生则用脸盆接着装满了端回屋。虽然都还是孩子，但男女还是有别的。 姜晓洛笑了笑，走到池边，打开水龙头，把毛巾放在下面浇湿拧一下，往背上搭过去擦了擦。刚转过身，看到常家杰c隋兴国也走了过来，肩上搭着白毛巾，三个人相互望了望笑了起来。天实在是太热了，不动都是一身臭汗。 “哈哈！这衣服也太大了吧！” 姜晓洛低头瞅着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由地笑了起来，再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两个人，也是肥肥大大的。 上个世纪80年代末，部队的军装根据常人的身型分成大中小c胖中瘦，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身材，要不往大号靠一点，要不往小号靠一点，反正大体合身。姜晓洛他们都还是孩子，刚刚发育的年龄，部队现成的军装，再小号的，穿上身也只能是大大的c宽宽的，春秋天倒是不错，松耷耷的，不粘在身上，还透气。 天已经擦黑，平房两头屋檐角下挂着的路灯亮了，每个房间也亮着灯，站在院门口能够听到几个房间传来说话声，还有嘻嘻嘻的笑声。 姜晓洛洗过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日光灯打着暗白的光线，散在不大的房间里，吊扇在头顶上吱吱地转着，吹下来的风还是热的。屋里没人说话，刚认识一天，还不熟悉，聊了聊今天的事，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姜晓洛穿着背心短裤，八字大开地躺着，望着天花板。今天，他和家人道别，背上行李，在县政府门前上了一辆部队的大客车离开了家，现在他一个人来到了部队，虽然这里离家不远，但从小只去过城里一两次，他根本搞不清楚部队在什么地方？家又在哪里？家里人都以为自己去了安陵，根本没想到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想着一家人如果知道自己就在南陵，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想到这，他不禁自嘲了一把。 两个多月来，从知道部队来招人，犹豫是否报名，到哥哥劝说报名；从父亲无可的态度，犹豫，到一种期待；从参加考试c体检，到拿到录取通知书，一家人的开心姜晓洛的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地浮过，心情模糊杂乱，有高兴激动，有恐慌不安，自己说不清楚也理不清楚，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咻咻咻咻咻咻”，又是哨声响起，躺在门边床上的常家杰坐起来，走到门边关了灯。 熄灯了。后排队领导宿舍的灯光透过窗户散进来，投在屋里的水泥地上，形成一条条光雾线。窗外，没有月光，树影衬着灯光，在砖板路上留下婆娑的影子，偶然吹过一阵小风，树动，影动。院子里空荡荡的，屋檐下的路灯泛着弱弱的暗红光，引来一团团小蛾子聚在灯下，嗡嗡作响。院子后面的山坡上，一片黑暗，不时传来青蛙的呱呱声，时起时消。夜空中，闪着不少星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三个月的军训 江南的9月，被称为“秋老虎”。一缕晨曦带着微微的红色，越过外面的小土堆，穿过院墙漫射进来，没有阳光的直射又有些小风，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树上的知了已经醒了，偶尔发出一声鸣叫。 “咻咻咻咻咻咻”，一阵哨声响起。姜晓洛一个激应坐了起来，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回头看看床边的闹钟，早上6点。 是起床号。姜晓洛想起来了，这是在部队，起床c睡觉都有号子的，想到这，他笑起自己来。常家杰和隋兴国也起来了，正在套衣服。 “咻咻咻”，又是一串急促的口哨声。 “快快！”常家杰喊道，最先跑了出去，姜晓洛他们紧紧地跟在后面。 平房西头靠着大门的就是队部，队领导站在台阶上。不断有人从房间里跑出来，慌慌张张地站到队伍里，满眼扫去，都穿着淡蓝色的上衣，没有领花，没有肩章，光光滑的，下身是藏青色的裤子，肥肥的，看上去不太协调。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正规起来！这里是部队，是有纪律的，起床c早操c吃饭c训练c睡觉都是有时间的，有规律的！”汪队长严肃地说道。 “昨天队里都说了，今天上午开会我们还会讲一些具体的东西。下面是早操，跑步！” “向左转！目标操场。” 刘副队长一声令下，队伍转过身，一个个地跟着从大门下了台阶，上了门前的路向右拐，等队伍都走到路上，刘副队长在前面领头，向着马路西头跑去。朝阳下，两排队伍零零散散，歪歪扭扭的，姜晓洛在部队的第二天就这样开始了。 姜晓洛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天热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想想这个想想那个，也没个头绪，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部队，他小时候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是在安徽的大别山里，现在已经记不起什么了，父母也很少说起在部队的事，偶尔聊起的时候才提上一两句。 老姜不愿意转业，苦了好多年终于当了个官，这对一个农村穷苦孩子来说很不容易。他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就是因为家里穷，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就送人了，好在那家人对她不错，让她上了学，后来到了湖北一家水电站工作，最后定居在那里，也是有了好的归宿。老姜原想着在部队干上一辈子，如果时运眷顾，混个不小的官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后来部队撤编，也就没了指望。 姜晓洛倒没想过自己以后能否当上官，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当了兵可以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哥哥在上大学，姐姐明年也要考大学，弟弟还要上高中考大学。这样想来，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还有一点小自豪的。 时间回到离家前的那晚。老姜家的客厅里摆了一桌子的菜，热气腾腾c香味四溢，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姜成不在家，前两天回学校去了。 “来，把酒倒上，今天是个好日子，都喝点。”老姜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等着子女们自己倒酒。 桌子上放着两瓶陵王啤酒和两瓶桔子汽酒，老林拿出起子把瓶盖撬开，递给孩子们，姜艾接过汽酒给自己和姜晓洛倒了一杯，姜晓丁拿过啤酒倒进杯子里。姜晓洛不喝啤酒，觉得味道怪怪的，姜晓丁却喜欢喝。 “妈，你也喝一点。”姜晓洛拿过母亲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汽酒。 “喝吧！”老姜看到大家满上了酒，举了举杯子，扬头自己先干了一杯，大家也都笑着喝了。 “到部队好好干！”老姜满意地看着二小子。 在老姜的眼里，孩子们都不错。家里条件不好，孩子又多，虽然能填个饱，但营养还是不够，一个个都长得瘦瘦弱弱的。这几年看着日子好起来了，但家里的开支也大了，年前老伴看到别人一包包的卫生纸地往家搬，说是要涨价，也买回来一大堆，用到现在还有半柜子，结果价格也没怎么涨，倒是一把花了不少钱。想到这，老姜倒自笑起来。 “看爸今天高兴的！”姜艾端起酒杯和父亲碰了一下。 “来，儿子，喝一口！”老姜端起杯子，朝姜晓洛举了举，姜晓洛连忙拿起酒杯举了一下，一口喝完，放下杯子，打了一个嗝。 “到了部队，苦，多吃点！”老林看着儿子，目光里很是不舍。孩子还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她有些难过。 “看你妈，这是好事，虽然远点，但在部队，放心吧！”老姜点上烟，惬意地吐着烟圈。 孩子去当兵，家里的负担要轻一些。自己也觉得孩子小，一个人跑到安陵去，有些心疼，但好在是在部队，倒也没什么担心的，自己当年不也是一个人就去当兵了嘛！这事老姜一直挺骄傲的。 军工厂的家属区，点点灯火，夏天的夜晚，倒显得有些安静。 “同志们，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华东信息技术研究所教导队日语班开学典礼现在开始！请全体起立，奏国歌！” 教室里。黑板上写着“开学典礼”四个大字，黑板前面放着两张长条课桌，坐着4个军官，中间坐着的那个，胖胖的脸，戴着眼镜，年纪大一些，坐在他左边的是汪队长，右边是王教导员，刘副队长坐在汪队长的边上。 姜晓洛坐在位子上，盯着前面的黑板。这就是部队生涯的开始，从这一刻起，他就算走上了从军的道路，开始了人生新的阶段。 姜晓洛看了看前面坐着的领导，他们的军装上有领花，有肩章，中间那个领导的肩章上是二道蓝杠，中间有4颗黄星星；汪队长和王教导员两个人都是二道蓝杠，中间一颗黄星星；刘副队长是一道蓝杠，上面有3颗黄星星。他知道，中间的领导官最大，然后是汪队长和王教导员，最后是刘副队长，不过这几道蓝杠和黄星星代表的是多大的官，他现在还不知道。他想起两个月前班主任说部队招人，学习3年然后提干，是少尉，那肩章上是几道杠和几颗星星呢？ “下面，请我们所赵所长作指示，大家欢迎！”汪队长率先鼓掌，紧跟着一片掌声响起，赵所长慢慢地站起来，抬起手敬了个军礼，又坐回位子上。 “同志们，首先我代表华东信息技术研究所欢迎大家！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部队的一员了。你们将在这里学习3年” 赵所长一边讲一边看着底下坐着的一群穿着军装，没有领花没有肩章的孩子，他们和自己的孩子一般大，一本正经地坐在课桌前，脸上无法掩盖孩子的稚嫩。 教室外面，梧桐树叶随着夏日的热风轻晃摇曳，教室前的石板路上林荫斑驳，知了冒出声响。夏天还没有结束，但也有了一丝秋意。 “明天开始，我们开始军训，这是军人的第一步，表明你们要完成从一个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虽然你们只是初中生，但是现在你们已经走进了部队，就要按照一名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这里，你们不仅要学习知识，更要学习怎样做一名合格的军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一片响亮的回答，不是很整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第二节 三个月的军训 在教导队的院子西面有一个和这边院子一般大小的院子，也是三排红墙黑瓦的平房，这里是机务连。院子西头有一个水泥操场，两边支着篮球架，已经很旧了，篮板都裂开了，球框光光的，没有球网。已入秋，但太阳还是辣辣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姜晓洛他们站在操场中间，两排对站，中间隔着三四米远，队伍也不是高矮不齐了，从高到低，前面是男生，后面是女生，十一个人一组，就这么站在场子上，一动不动，像水泥桩子，在地上留下斜行的影子。 下午二三点钟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光光的水泥地，远远地能看到地面上飘着丝丝的光浪，像水面涟漪，充满了虚幻感。大家已经站了20分钟了，脸上的汗水一串一串地从额头的两侧顺着脸颊向下淌，流过脖子渗到衣服里。淡蓝色的军装紧紧地粘在身上，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的深蓝色，边上还沾着点点白斑，裤子也是，裹在大腿根上，潮潮的。 “还有10分钟，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姜晓洛想着，端着头盯着前方，汗珠子挂在眉睫上，迷糊了双眼，又顺着鼻梁流到嘴角，有股咸咸的味道。 这已经是军训的第三天了，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前两天的新鲜感早已被炙热的阳光打没了，一鼓子冲劲儿也被部队的规距扫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被逼的无奈。 “咻咻咻咻咻咻”，口哨声刚响起，还没等刘副队长下令，两排水泥桩子好像被炸弹轰了一下，顿时散的散，倒的倒。 “休息10分钟。”看着这群可怜的孩子，刘副队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姜晓洛刚瘫倒在水泥地上，又被弹了起来，摸摸屁股，再看看身边的人，也是急猴猴地坐下去又跳起来，像坐在弹簧上似的。这种天，大太阳直直地晒着，水泥地上至少有50度，都可以摊鸡蛋了。 他一脸疲惫地看看四周，操场西头有一排不高的松树，留给地上一点阴凉，已经有几个同学跑过去占了地方，正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他舔了一下已经起皮的双唇，走到场边，拿起水壶，仰着脖子往嘴里猛灌。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晚上开队会。” 太阳已经向西滑过去，外面还是热浪滚滚。刘副队长看了看表，又瞅了瞅眼前这帮被晒枯的孩子，直摇头。没有任何欢呼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大家耷拉着脑袋，懒懒地向队里拖过去，像一支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 参加完队会，还没等队里吹熄灯哨，大家全都倒在了床上。姜晓洛四肢无力地躺着，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袋里空空的，不一会儿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已是深夜。窗外，一轮弯月挂在天际，皎洁的月光洒在教导队的屋顶上，削平了尖尖的瓦檐。 “咻咻咻咻咻咻”。宁静的夜晚，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 “咻咻咻咻咻咻”，又是一长串。 “紧急集合！”常家杰最先反应过来，翻起身从床上爬起来，抹黑叠起被子，姜晓洛和隋兴国也缓过了神，蹦下床，忙着一边穿衣服一边叠被子。黑暗中，一通手忙脚乱。 “快！快！快！”门外，刘副队长的声音又大又重，深夜里显得瘆人。 姜晓洛还在忙着用背包绳给被子打包，听到有人跑出去站队的声音，更加紧张，结果是越紧张越乱，全身都冒出汗来。 “最后5个人今晚要罚5公里，快快快！” 胡乱中，姜晓洛抱起被子跑了出去。 队部门口已经乱散散地站了十来个人，还有人向队伍里钻。姜晓洛扫了一眼，一个个都抱着个被子，有衣服敞开着的，有鞋子搭拉着的，都在偷偷地忙着整理。 “10分钟时间到！”刘副队长大喊一声。 “下面到的人站到另一边去！” 昏暗的路灯下，姜晓洛看到最后跑出来的人想躲进队伍里，被刘副队长一声厉吼吓了回去，只得站在一边，低着个头，再仔细瞅瞅，也是衣冠不整，抱着个被子。 “这边的，向左转！”刘副队长喊道。 队伍听到口令，向左转身，跟着刘副队长出了队里的铁门，下了台阶上了马路。 “前方一公里，跑步走！” 队伍稀稀拉拉地跑起来，一帮子人抱着被子勉强凑成二列，完全没有了军训时的从容。不时从前面一个人的身上拖下来一条背包绳，也有人鞋子穿反了，跑掉了，停下来，蹲下身捡，后面的人赶紧跳起来，闪到一边，生怕碰到绊倒。还没跑上百八十米，几乎所有人的被子都散了架，有人干脆披在身上，长长的背包绳拖在地上，后面的人几乎都是一步一跳，整个队伍早就不成行c不成列，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深夜逃跑的敌军。 回到队里，领导点评，结果可想而知，反倒是最后出来的那几个人，因为太晚了也没跑5公里，罚他们第二天在操场上多站了30分钟的军姿。这是姜晓洛在部队经历的第一次紧急集合，很是狼狈，但却记忆犹新。 9月，一天天的，过得很慢。大家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背纪律c站军姿c走队列。还有更累的，就是除草。院外的马路对面一直是块荒地，长满了杂草，到教导队没几天，队里就安排大家干活，每天吃完晚饭，所有人就拿上锄头c镰刀c铁锹，上地除草c翻地，整出垄，浇上肥，等着下菜籽。 姜晓洛的家境一般，父辈以上都是出生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在农田里忙活，到了父亲这里，当了兵提了干，转业回到家乡，终于成了城里人。他从小跟在父母身边，自然也没干过农活，现在和大家每天砍草c铲地c施肥，看起来活脱脱的农家孩子。这些活还好说，虽然没干过，但慢慢地也就学会了，还有模有样的，让大家受不了的是挑肥。 在教导队后角的山坡上，教室那排平房的东头有一块高地，队里的公共厕所就在那里，走上去要二十几步台阶，还要转个弯。菜地上的肥料就是从那里挑上来的。 到队里快一个月了，大家困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三排平房c三排树，还有就是教室西头的那个大铁锅。没事的时候，大伙儿这儿看看那里瞅瞅，巴掌大的地方早就摸透了，有一个地方是大家最不愿意去，又是每天必须要去的地方，那就是山坡上的厕所。 夏天，天热，树多，蚊蝇自然多，厕所杵在山坡上，更是蚊蝇的天堂。山里的蚊子个大，都是花蚊子，被叮上一口，立马鼓起一个大包，没有半天时候根本消不下去；苍蝇也是到处飞，在厕所门口集中地飞，嗡嗡的一大片，听起来就像是轰炸机，一批一批的群一群的，不停地飞。这架式男生受不了，女生更是吃不住，唯一的办法就是少喝水，可是大夏天的不喝水也不行，军训天天日暴日晒的，汗水流得快，水自然也喝得多，上厕所就成了大家最不愿意去做的一件事，更不用说去厕所挑粪了。 姜晓洛渐渐地适应了部队的快节奏c严纪律，每天不变的军训，他的皮肤晒黑了，饭量猛地上去了，晚上倒床就能睡着。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想家，现在和大家熟悉了，22个人都还小，刚认识也没什么矛盾，自然能够玩到一起，站队列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本正经的，休息的时候就像是撒了花，你一群我一群的，男生和男生一拨，女生和女生一起，还分得挺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第三节 三个月的军训 这天，队里开会，汪队长把前段时间的工作总结了一下，又把大家的表现给一一点评，鼓劲打气。 “后天是国庆节，正好是星期天，队里决定给大家放一天假，回家看看。”汪队长的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里是掌声雷动，叽叽喳喳的一片。 “明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明天给大家发津贴。” 看着下面这群孩子的兴奋劲儿，汪队长笑着摆了摆头，在吵杂声中提高了嗓门，教室里又是一片欢呼声。 发钱了！听到这个，姜晓洛很是高兴！初中毕业，然后上高中，接着考大学，如果能考上，不管是不是哈军工，多少都要钱的，而且是和弟弟一起上，那个时候姐姐也还在上大学，哥哥虽然毕业了，但刚开始工作也不可能帮助多少，所有的负担就全压在了父母的身上。现在好了，他初中毕业就上了军校，吃的穿的全是国家掏钱，学习不花钱，每个月还有钱发！这一刻，姜晓洛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他甚至想到3年以后毕了业直接提干，就是军官了，每个月都有工资。到时候，哥哥已经工作了，姐姐也毕业了，只有弟弟一个人上大学，一家五口养一个，那日子就好过多了！ 第二天，太阳不见了，天阴阴的，渐渐入了秋，有了不少凉意。大家都换上了秋装，上身换成了绿色的，下身还是藏青色，还是没有领花和肩章，穿在身上总感觉少了一些军人的威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没有什么比回家更让大家期盼的了。 上午还是走队列，大家的精神头都好得不行，脸上也有了笑容。一个月的军训，大伙儿已经有了点军人样儿，站在操场上一招一式的，还挺齐整。 吃过中午饭，大家都集中在队里的财务室门口，猴猴地等着发钱。司务长胖胖的，正在忙着一边点名一边数钱发钱。姜晓洛后来才知道司务长也是战士，只不过是志愿兵，国家服役政策，空军4年义务兵后自愿留下来的转成志愿兵，服役时间有长有短，最长要十几年，当然志愿兵就不是拿津贴了，也和军官一样拿工资。 “姜晓洛。” “到！”听到司务长叫自己，姜晓洛几步跨进了门。 门口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表格，左边写着名字，后面是金额——38块！姜晓洛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从司务长手里接过钱，3张10块的c1张5块的c3张1块的。 “这是九c十两个月的。” 姜晓洛刚想问为什么是38块，他记得汪队长曾在会上说过每个月的津贴是19块钱，司务长直接先说了，他也就没有再问，拿着钱出了门。 星期六的晚上，姜晓洛他们在宿舍里聊天，收拾东西。出来一个月了，大家都很想家，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心情自然不错。两个星期前姜晓洛和队领导打招呼，用队里的内部电话通过总机打到父亲的厂里和父亲通了话，告诉父亲他就在南陵，没有去安陵。老姜觉得很奇怪，问了问情况，姜晓洛简单地说了几句，让家里人放心，老姜也就没多说什么。 “明天怎么走啊？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回县城呢？坐什么公交车？”姜晓洛抛出一连串的问答题。 整整一个月了，大家被关在教导队的这个小院子里，宿舍c食堂c操场三点一线。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会到院子外面走走，到了部队大门想溜出去瞅瞅外面的风景，被站岗的战士一声厉吼给吓了回来，部队外面到底是个啥样子，大家都不知道。 有时候，姜晓洛也会爬到大铁锅那边的山坡上向外望——院子前面是条水泥路，路的对面是食堂和菜地，菜地边上就是围墙，越过围墙可以看见一个大坡子，全是茶园；再往前是水稻田，中间散落着几片瓦房，应该是一个小村子；围墙的东头，朝南就是部队的大门，门前是一个长长的下坡路，被两排梧桐树挡着，坡的尽头有不少房子隐在树木中；天好的时候，远眺能够看到远处有山，后来大家才搞清楚那座山就是钟山。 江上县在钟山的东南。有一天姜晓洛在坡上望景时想了一下，部队离县城应该不远，估计也就是二三十公里左右，不过知道不远，但要想回去一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名军人了，部队有纪律，可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明天就可以回家看看了！姜晓洛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一天的假，当天去当天回，时间太紧了，他从储藏室拿回行李包，把军装叠好放进去，回家穿给父母看，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第四节 三个月的军训 国庆节，40周年。天还擦黑，教导队的院子里就有了动静，第一排平房的房间一个个地跟着亮起了灯，东头的洗漱池边，男男女女扎堆在一起，刷牙洗脸，急急来匆匆去，没有了往常的拖沓。不一会儿，两三个人c三四个人从各自的宿舍里走出来，这个背着个包那个提着个袋子，聚在一起出了铁门，下了台阶向左上了水泥路，朝部队大门走去。 姜晓洛和常家杰c隋兴国是一道出门的，到了大门口，看见两个士兵站在门边，见到他们过来，没有了平时的威严，笑着把手往大门外一指，三个人并肩出了部队。 初秋，天亮得还早，姜晓洛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凌晨5点多。第一次回家，昨晚没怎么睡，就和第一天到部队的那个晚上一样，不过心情却是不同的——一个月前，他一个人来到部队，有新鲜感，有激动，还有一丝不安，现在他已经当了月把的军人了，也慢慢地适应了部队的生活，新鲜感渐渐消失了，最初的激动也平复了，昨晚睡不着觉，不是担心和恐惧，而是想家的左右着他。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出了部队大门，沿着长长的下坡路，几个人走了大约5分钟，到了一个小叉口。蒙蒙亮中，姜晓洛看到左手有条水泥路，比下坡路宽一些，路边有五六间平房，其中一间的前面搭着一个木棚子，上面盖着塑料布，松松垮垮地垂着，棚子下面放着一张木头长桌，桌面油渍渍的，落着一层灰；旁边的房子看起来新一点，窗户是那种铁框子的，门是铁皮的，门梁上搭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荷花杂货店”；叉路的右边是一条石子路，很窄，坑坑洼洼的，几棵槐树遮着去路；叉口中间有一块空地，挺大的，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大门，两侧是围墙，右边的水泥门柱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荷花乳品厂”，中间的大铁门关着。 几个人瞅了瞅两边，上了左边的路，向前又走了50米。左边也有一些房子，显得有些年头了，关着门，路右边还是围墙，应该是乳品厂的围墙延伸过来的。天亮了，姜晓洛他们急匆匆地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一条不宽的柏油路横在不远的前面，路的对面有一间小木屋孤零零地跺在那里，旁边立着一根不高的铁杆子，杆子顶上钉着一块铁牌，是公交车站。 走到路口，姜晓洛看见马路对面已经站了十几个人，是周玉君c郑敏c金婷婷c孔兵，他们全在。过了马路，刚和大家打个招呼，就听到后面又是一拨子人的笑声，回头一看，是陆其涛c苏志伟c袁禾他们。回家的是多么得强烈啊！姜晓洛看着大伙儿，心里想。 不一会儿，大伙儿几乎全到了，中间还站着七八个村里人，有人空着手，有人手里挎搭个竹篮子。天已经放亮，过上个十来分钟路上才驶过一辆车，还有几辆自行车，就是不见一辆公交车驶过来。 “车子怎么还不来？”周玉君叨咕了一句。 “是啊，这都等了多长时间啦！”陆其涛连忙跟了一句。 姜晓洛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快早上7点了。旁边的一个中年村民听到话，望了望大伙儿。 “你们是一起的吧，才来的？”他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小山头。 “看你们不大嘛！” “告诉你们，这就是一个长途车站，只有一条线经过这里，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辆车，而且还不准点，等两个小时的时候多着呢！”村民苦笑着。 “啊！”大家相互瞅瞅，直摇头。 时间在一分分地过去，大家都等急了，一个个伸着脑袋挺着脖子，向来车的方向盯着。大家急急忙忙地出门，原想着赶个早班车进城，然后换车回家，结果在城郊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交通这么差，等了2个小时还是没车来。大家昨晚都很兴奋，谁都没有睡好，一大早爬起来，食堂的人还在睡梦中，自然也没的早饭吃，等了这半天，是又困又饿，像一只只困在森林里迷了路的熊，找不着吃的，还回不了家，只好在原地转来转去，连和旁边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了，车来了！”还是有村民眼尖，头一个喊了出来，人群立马躁动起来，向路中间挤。 一辆破旧的公交车从不远处磨磨唧唧地移过来，在站牌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大家靠过去挤在车的两侧门口，昂着头等着开门，车门开了，大家推推搡搡地上了车，车里人原本不多，一下子上来二十几个人，坐满了车厢。 车行驶在进城的柏油路上。一轮艳红的朝阳悄悄地露出了身子，桔红的光线照在路边的田间地头，秋意初露。车拐过几道弯，跨过几座桥，沿着山边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穿过一道城门进了城，前行了二三公里，停了二三站，右转停了下来。 “到站了，都下车！”坐在车中间的女售票员大声喊道，一脸的不耐烦。 车门开了，车上的人顺着过道向车门口走，姜晓洛跟着下了车。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乾行宫。”金婷婷喊了一句。 “对，前面就是陵王府。”常家杰跟着说。 姜晓洛站在人群中朝四周看了看，路口是一些十几层的高楼，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姜晓洛。”听到有人喊，姜晓洛回过头，是汤明。 “我们一起走吧，我知道坐几路车。”汤明背着一个蓝色的包。 “我们也一起走。”隋兴国和陈长海也走过来。 “我们都回县城。” “走吧。” 姜晓洛跟在他们后面过了马路，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已不见了踪影。过了两条街，从陵王府前走过，姜晓洛特意停下了脚步，朝王府的大门匆匆望了几眼。 大家走到另一条大马路上，路边的公交站牌上写着“2路车，终点站，落雨岗”。等了不一会儿车就来了，大家一起上了车，车驶过半座城到了城南。在落雨岗景区的东侧就是开往江上县城的公交车站，几个人上了一辆中巴车，找位子坐下，等着开车。 江上县城在城市的东南郊，离落雨岗不到二十里地，但一个是城里一个是乡下，交通还是很不方便，县城的人进趟城，一是坐城郊公交车，车不多人多，还经常甩站，二是坐挂靠公家的私营中巴车，车多些但经常要等，等人都齐了车才开。 姜晓洛坐在车上等着，不时地看看表，已经快10点半了，看样子到家要中午了，下午还要赶回去，在家最多待几个小时，太紧了。又等了快半个小时人才上满，连过道都坐了人，车终于开了，一路上走走停停，人下人上，快11点半的时候才进了县城，到了城东的终点站。 汤明他们已经在前面几站下了车，姜晓洛下了车，背着包，顺着大街向前走了一段，向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路牌上写着“江乘路”，军工厂的家属区就在这条路的中间。他进了小区，径直往家走，上了四楼。 站在家门口，姜晓洛深吸了一口气，平抚了一下内心的小激动，侧耳听听，家里好像很安静。他不禁笑了，抬手按了按门铃。 “谁啊？”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接着听见缓缓的脚步声。 门开了。 “小洛！”老林愣了一下。 “我回来啦！” 姜晓洛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地笑了，进了门。其他人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站在客厅里，打着招呼。 “爸呢？” “钓鱼去了。”老林吱道。 在兄弟姐妹们看来，钓鱼是父亲最大的爱好。姜晓洛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只要有时间，星期天，还有每天上班前赶个早，父亲就扛着他的鱼杆，在县城附近的塘塘沟沟里钓上一会儿。父亲的钓鱼水平挺高，还参加过厂里的比赛得了奖的。后来，他们渐渐地大了，听母亲说父亲钓鱼也不完全是因为兴趣，而是想着给他们添点营养，什么鱼啊！螃蟹啊！小时候姜晓洛他们可没少吃。 “我去买几个菜。”老林笑着出了门。 “部队怎么样啊？” “累不累？” “怎么样啊？当兵是什么感觉？” 兄弟姐妹们七嘴八舌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姜晓洛笑着，一个一个地回答，家里笑声一片。 “爸回来啦！”姜晓丁喊了一句。 门开了，老姜一手拎着鱼杆一手提着个桶走了进来，看见姜晓洛，愣了一下，没说话，进了卫生间，把鱼杆和水桶放在地上，回到客厅。 “怎么回来了？放假吗？” “嗯，国庆节，队里说让大家回来看一看，下午就回去。” “那等一下就吃饭。姜成，把鱼伺一下，一会儿就烧了。”老姜边说边进了厨房撺掇起来。 中午，老姜家。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吃着，喝着，笑着，闹着。饭前，姜晓洛从包里拿出军装，在兄弟姐妹们面前抖开，贴在自己的胸前，转了转身体。 “穿上看看！”姜晓丁抢着说。 姜晓洛把外套脱下来，换上军装，绿色的混纺布上衣c藏青色裤子，穿在身上大大的，不合身，也没有领花c肩章，像刚退伍的战士。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是他第一次穿着军装回家，他已经进了部队，而且是上的军校，这是一家人的骄傲。 兄弟姐妹们打趣道，姜晓洛走进厨房，往爹娘面前一站，老两口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 吃完饭，一家人坐着聊天，话题自然围着姜晓洛转，当听到姜晓洛说学校根本不在安陵就在城外的时候，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姜艾拿起来打开，又仔细看了看里面贴的那张写有录取事项的纸，最后一行小字写着“如因特殊情况未能及时到校，可以乘坐公交车在乾行宫转乘陵西线，在荷花村站下，步行20分钟抵达学校。” 听到姜艾念完，大家不由地笑了起来。 “哈哈，搞了半天，原来就在家上学啊！那以后可以时常回来了吧！”姜晓丁说道。 “应该吧，上课以后应该是可以的。”姜晓洛答道。 “也不要老往家跑，在部队好好干，争取入个党！”老姜瞬间又严肃起来。 “我知道。”姜晓洛应道。 “爸妈，这是我发的津贴。”姜晓洛从包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3张“大团结”。 “现在一个月多少钱？”老姜问。 “每个月19块钱。” “噢。” “妈，给你！”姜晓洛对母亲说道。 “你自己留着，我们不要，平时买点吃的补补身子。”老林疼爱地看着儿子。 “没事，我还有，再说部队里有吃有穿，平时也出不去，家里留着吧！”姜晓洛说道，语气里带着微微的骄傲感。 “那就先给你存着。”老林瞅了一眼老姜。 老姜笑着点了点头，孩子还小，让他一个人在外，原本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但现在孩子长大了，知道给家里减轻负担了，这让他很欣慰——日子原本过得紧巴巴的，二小子进了部队，有部队养着，少了一个孩子的负担，这才一个月已经感觉到日子活泛了些。 下午3点。 “爸c妈，那我先回去了，晚上7点队里要点名，我现在就要走了。”姜晓洛说完，站起来，背上包。 “那赶紧走吧。”老姜说着，先出了门。 路上，一家人边走边聊。看到大家都围在自己身边，姜晓洛的心里涌出一丝感动。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第五节 三个月的军训 国庆节后，军训又开始了。天已经转凉，但大白天有太阳还是挺热的。负责军训的刘副队长年龄也不大，看到大家每天站队姿c走队列，晒得枯焉焉的，心里有些挂不住，时不时地找个机会给大家多休息休息。渐渐地，大家发现刘副队长比较“好欺负”，只要一逗笑他，就会让大家休息，也就得寸进尺，经常故意做些古怪的动作，说些好笑的话，把他逗笑了，就能多休息一会儿。 日子在一天天地流过，夏天走了，秋天也到了老虎的尾巴。教导队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每天早晨6点钟起床，洗漱10分钟，出早操，7点钟吃早饭，整理内务，8点钟军训，如果遇到下雨或者其它情况，就在教室里学政治理论，学部队历史，午饭后休息2个小时，下午2点钟开始又是军训，一直到下午5点半，然后是晚饭，自由休息1个小时，6点半开班会，又是一通政治学习，其间每天的《新闻联播》雷打不动，有时候早晨不出操，就到队里的菜地里干活，翻地c浇水c施肥c除草。 院子里外的两块地头上，已经是一大片绿绿的c黄黄的c红红的c紫紫的，种满了黄瓜c豇豆c西红柿c茄子c辣椒什么的。队里每天都安排人手打理，这几天大家早晨也没怎么出操，都在地里忙活着收菜，然后及时地翻地c施肥，等着下一波撒种。收下来的黄瓜c菜瓜c茄子都是队里的食堂自己用，吃起来自然非常香，自己的劳动成果嘛！ 不光种菜，队里已经和大家说了，明年一开春就养猪，过年吃肉，这几天已经找人把猪圈搭好了，队里还说养猪也是大家后面3年里的一项重要任务，每天都会安排人手把食堂的泔水收集好，抬到猪圈喂猪。 大家的年龄还小，虽然家境不同，有困难一点的，也有好一点的，有在城里的，也有农村的，可养猪这事大家都没干过，农村来的最多也就是帮大人抬抬猪食，喂个一两下，纯粹就是为了好玩。现在队里安排大家养猪，而且还不是一头两头，这事让大家既兴奋又有些担心，这要是把猪养死了，岂不是犯错误了。当然，现在大家还是很有信心的，看看两块地就知道了，农活都能干好，养猪应该也不成问题吧，就等着吃猪肉了！ 10月c11月就在一天天的紧张忙碌中过去了。大家在一起生活了3个月，相互之间已经很熟悉了，都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女孩，本来就是好玩的年龄，又没有什么大人的烦恼，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休息的时候，这个房间一拨人，那个房间一伙人，吹牛聊天，而且也不是男生一起女生一起，开始混搭了，男生跑到女生房间吃零食，女生跑到男生房间打扑克。 在部队大门里的西北角，上个几级台阶有两间房子，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子——“小卖部”，这里是女生的天堂。 军训3个月，除了国庆节放假回家的那一次，平时大家是出不去的，星期天队里也只批准三四个人出去，到下面的村子买点东西，大家轮流去。村子小，就一个很小的供销社，卖些油盐酱醋c镰刀锄头，没什么东西可买，也不需要。 只有部队的小卖部可以随时去逛逛，自然成了女生最爱去的地方。小卖部是部队的一个军属管着，听刘副队长聊天时说打教导队成立以来，小卖部的生意立马好了很多，特别是饼干c瓜子什么的，卖得特别快，主力军就是教导队的8个女生。 这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明天研究所的领导要来队里看大家的军训总结演练，然后是授衔仪式，这意味着姜晓洛和他的战友们已经顺利完成入伍后的第一堂课，从仪式上成为了一名军人。 明天就可以戴上领花和肩章了，这让大伙儿很期待。操场上，大家正在一遍遍地重复着队列动作，精神饱满c整齐划一。刘副队长也一改往日的慈祥，大声严肃地纠正着个别人的小错误。姜晓洛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听着刘副队长的口令，左转c右转c向后转c齐步走c正步走c跑步走，向左半面转c敬礼 12月的第一天。早上的起床哨刚刚吹响，大家就一个打身起了床，洗漱吃早饭，整理内务，然后换上新发的军装，等着集合。前一晚开班会，汪队长说上午军训结业后，下午带大家到南陵博物馆参观，算是放个小假休整一下，也就在昨天晚上，姜晓洛才知道常家杰来自一个干部家庭，父亲就是博物馆的领导。 那他为什么会来当兵呢？姜晓洛想了很长时间。 初冬的阳光，有些软绵绵的，无力地发出微白的光线，照在山坡上。操场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阅兵场，正北面摆着一排桌椅，铺着绿绒布，放着麦克风，四周放着不少小马扎，已经零散地坐了一些人，有教导队的后勤战士，有机务连的战士，还有研究所其它部门的人。 快9点的时候，机务连的大门外热闹起来，队领导全都站在门口等着所领导，不一会儿所领导到了，汪队长把大家迎到主席台就坐。姜晓洛他们已经在操场东边列队等候了。 “华东信息技术研究所教导队军训总结演练现在开始！”汪队长站起来，对着麦克风下了指令。 9点整，军训总结演练正式开始。两排队伍迅速列队，跑步进了操场，在场子中间站定，刘副队长的口哨声响起，演练开始了，整齐的队伍c宏亮的声音，一招一式都已经有了军人的气质，引来大家的热烈掌声。姜晓洛站在队伍里，跟着大家认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 这是从军生涯的最初阶段，是一个过程的结束，也是一个新过程的开始，从明天起，姜晓洛和他的战友们就将迎来从军生涯新的征程。 “同志们，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进入业务知识的学习了。刚才，你们已经用饱满的精神和整齐划一的队列向我们大家展现了你们的军人素质，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在今后的学习中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学好专业知识，报效部队，报效国家！” 在一片鼓掌声中，军训生活结束了。 教室里。讲台上放着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堆空军制服领花，一个盒子里放着几撂空军学员肩章，蓝色面c黄边带。大家静静地等待着庄严时刻的到来。 “下面，请所领导为大家授衔。”掌声中，大家齐齐地站立起来。 “陆其涛。” “到！” 陆其涛走到讲台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双手从领导手中接过一对制服领花和一副学员肩章，转身回到座位上。 “姜晓洛。” “到！” 姜晓洛站起来，走到讲台前，敬礼，双手接过领花和肩章，转身坐到位子上。此时，他的内心涌起一番涟漪——3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在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他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也是在人生的第一次命运变化中，他成了一名军人，今后的路到底伸向何方，是一路平坦，还是一路崎岖，只有让时间来证明。 下午1点，教导队院子外，还是那辆将姜晓洛接到部队的大客车停在路上。院子里，大家已经整齐地站在队部前，上身绿色制服，下身藏青色裤子，领花上领c肩章上肩，大檐帽上的国徽锃锃闪亮，一身空军学员军装，少了曾经的稚嫩，多了一份成熟的模样。 “向左转！出发！” 两排队伍应声左转，军用皮鞋的碰靠声齐唰唰，威武十足。汪队长望着眼前的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初冬的钟山，满野松林，依然可见山的绿色，山腰间点缀着片片金黄，这是秋后银杏树留下的痕迹。车沿着山麓行驶进了文昌门，前行不远车子右拐，进了博物馆的大门。宏大的前殿在阳光下闪耀，红色的门前大柱c黄色的琉璃瓦闪烁着皇家曾经的荣耀。 车在大殿的台阶前停了下来。从台阶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身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笑容满面。汪队长下车迎了上去，伸出去握住对方的手，大家跟着下了车，常家杰走在前面，站在汪队长旁边。姜晓洛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常家杰的父亲，南陵博物馆的领导。 一番寒喧之后，大家跟着常院长上了台阶进了大殿，大殿门口站着一位女工作人员，身上背着一个小包，手里拿着一支小喇叭，看见大家进来，走在最前面，开始了专程讲解。 太阳西下，大家回到大殿前，殿前的台阶下，支着一架照相机。 “下面我们一起照个合影，大家按高低排队，领导和女生坐在第一排，男生站在第二排和第三排，个子高的站在中间。来，站好，你往外走一个，你到里面去一个”刘副队长站在照相机前指挥着。 “咔嚓！咔嚓！”博物馆的大殿前，留下了教导队的第一张集体合影。 数十只白色的c灰色的鸽子从城市的上空划过大殿的琉璃屋檐，朝着晚霞映照的钟山方向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为什么要学日语？ 军训结束了，姜晓洛即将开始专业学习。他现在知道了，部队把他们招过来，说是学无线电，实际是学外语，而且是日语。 为什么要学日语呢？大家曾经讨论过，姜晓洛记得有一天蒋勇和大家聊天时无意中说起研究所是部队的一个专业技术部门，当时他还在想为什么这么说呢？直到总结演练的那一天所领导来，他才知道蒋勇的父亲就是研究所的总工程师。看来这个教导队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藏龙卧虎，挺有背景的，想到这，一点微微的自卑感冒了出来，停在姜晓洛的心头。 队里又来了两个军官，一个是马跃民，一个是于飞，都是日语教员。姜晓洛在中学学的是英语，不过大家多少了解一点，日语和汉语存在历史和文化溯源，都说日本人是几千年前华夏子孙飘洋过海留在那个海岛上繁衍生息的，这或许只是一个传说，但从日本的语言和文字传承来看，的确深受中华文明的影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现在大家要学的，就是日本话。 上课的第一天，大家坐在教室里交头接耳，嘻嘻笑笑，等着开课。昨天大伙儿已经领到了课本，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编写的基础日语教材，这可是大学专业教材噢！拿到书，大家就迫不急待地翻开，有不少字认识呢！看来日语不难学，这不全是汉字嘛！ 铃声响了，马教员走进了教室，他30岁出头，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 “今天，我们就开始进入专业知识学习了。大家已经知道我们要学习日语，至于为什么要学日语，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下面，我简单地介绍一下我们的课程，主要包括听说读写译，重点在听，在译” あいうえお かきくけこ さしすせそ たちつてと なにぬねの はひふへほ まみむめも やゆよ らりるれろ わを ん 1989年在每天重复的学习生活中走到了最后一天。姜晓洛已经学习了一个月的日语，这期间主要是熟悉日语的平假名c片假名，也就是日语字母。每天大家就是反复地念c写c听c记，每周还有小测验，虽然没有排名，但大伙儿好像还是中学生，不由自主地就相互争了起来，这次是你第一，下次是他第一，你追我赶的，学习氛围很浓。这点让队领导很是安心，对他们来说，初中毕业生年龄小，没什么社会经历，现在来看，这个年龄段的学员就是听话，容易管理。 20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已经走过十余个年头，中国的社会正在发生越来越大的变化，人们的生活也有了不同以往的改变。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言行处世，老百姓越来越关心自己的生存价值和对个人自由的向往，也影响着大家对是非曲直的判断，中国社会开始变得丰富多彩，多滋多味起来。 1990年元旦的中午，教导队聚餐，这是队里的第一次聚餐。平时，每周四的晚上食堂会加餐，就是在平时两餐一汤之外再加一两个荤菜，算是改善伙食。大家都是在长身体的年龄，吃了几个月的食堂，对元旦聚餐一个个翘首期盼了好几天。昨天大家上完课后就全到食堂帮忙去了，虽然平时也有帮厨，但主要是帮食堂的战士做面食，包包子，包水饺，打打下手，一般都是三四个人，大家轮班，昨天是一大帮子人全挤在厨房里，理菜c伺鱼c切肉，忙得是不亦乐乎！ “上午的课就到这里，下面我们去めしめし！”于教员冒出一句日语，引来一阵欢呼声。 大家冲出教室，整队走出院子，过了马路进了食堂。4张圆桌子铺上了红色的台布，上面已经摆上了几个凉菜，凉拌海蜇丝c凉汆豆腐丝c牛肉切片和咸水鸭，连着厨房的通道还在飘来一阵阵菜香，勾着大家的馋虫，直咽口水。 大家坐了下来，却没像往常一样急不可待地拿起筷子，伸到盘子里，逮着什么就往嘴里送，现在一伙人只能等着，巴巴地看着汪队长，等着他发表新年致辞。 “今天是1990年的第一天，队里聚餐，庆祝元旦，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好好学习，身体健康！” “来，一起干杯！” 大家听到招呼，划拉划拉地全站了起来，端着杯子举了举，干了。等队领导坐下去，大伙儿马上就恢复了往日的馋样，拿起筷子就往盘子里夹，聚餐菜多，大家也就有了选择，你吃你喜欢的，他吃他喜欢的，一个个狼吞虎咽。汪队长带着队领导，挨桌跟大家碰杯。 每天早晨还是6点钟起床，然后是洗漱c跑操c吃早饭，上午4节课，中午饭后休息，下午3节课，军体训练c晚饭c自由活动c晚自习，天天这样规律的过着，大家早已习惯了，每天都自觉地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元旦过后，大家又有了一个新的盼头，这就是春节放假。 春节是1月27号，队里已经宣布20号放寒假，还有十几天，大家都忙着准备考试，背单词c听课文。才开始学，假名部分还没有学完，课程相对简单些，大家的情绪还是很高的，课间也会说说笑话，男生和女生之间也越来越熟悉，聊聊天c说说话，已经很放得开了。 天已经很冷了。南陵属于长江以南，没有暖气，屋里屋外一个温度，有太阳的时候，屋里甚至比屋外还冷。前两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滴滴洒洒地飘了大半天，山坡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雪片，屋檐上的积雪已经化了，雪水顺着瓦沟流下来，夜间凝成冰凌挂在瓦檐前。院里院外的菜地里泥土夹着雪水，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银花，路上有水的地方结着冰，脚踩上去裂成一道道划口，就像破碎的玻璃。 今天考试，明天放假，大家已经在宿舍收拾东西了。国庆节后，姜晓洛又有3个月没有回家了，毕竟是孩子，还是很想家的，其他人也一样，心思早就不在考试上了，就想着早点回家。 和国庆节那天一样，第二天一大早，外面还是黑黑的，教导队的宿舍灯却早早地就一个个地亮了。姜晓洛和常家杰c隋兴国起了床，拎着水瓶到水池边洗漱，水龙头冻住出不了水，几个人凑合着用热水刷了牙，又把毛巾沾湿简单地擦了擦脸，回到宿舍，背起行李出了门。 姜晓洛走在路上，不时地握着双手，靠近嘴唇哈口气，能看到团团白雾散在空气里。昨晚聊天的时候大家都说明天可不要太早走，这么冷的天，要是和上次一样在车站等上个两个小时，那就冻死啦！大家都笑着说，是的，反正明天就放假了，又不赶时间，结果一大早大家都没了定力，一个起得比一个早，还不到7点大家已经站在车站了，一个个冻得直发抖，跺着脚c缩着脖子c捂着嘴，盼着公交车赶快来。 姜晓洛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早爬起来赶车子的，昨天吃完晚饭在宿舍聊天收拾行李时，他听到院子外面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响了三声，就看见郑敏背着包，拎着行李走过去，应该是家里人来接她的。 这次大家的运气还比较好，等了约30分钟车就来了，车上也只有三四个人。车在抹抹亮的浓冬清晨向城里驶去，姜晓洛在部队的第一个寒假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第二节 为什么要学日语？ 马年除夕。军工厂家属区的大门口已经挂起了红通通的大灯笼，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厂招待所的门口停着好几辆大客车，不断有人从前前后后的楼里出来，手里拎着包，背着行李，走到车前等着。 军工厂是从安徽的大山里迁来的，好多职工的家早就安在了那里，家里父辈或者家里亲戚也在留在了那里，每年春节厂里都会专门安排车子接送厂里的职工回安徽，再把留在安徽老厂的人接过来，一家人团聚。军工厂是国家的，规模也大，工资和福利比县里的其它厂子好很多，厂里的职工穿着厂服逛街办事都会引来县城人的羡慕。 老姜家里，大家都在忙着，老两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其他人在客厅里摘菜。油锅前两天就开过了，煎好的鱼c肉c豆腐丸子什么的都放在搪瓷盆里，晾在阳台边的竹筛上，要吃的时候重新回锅热一下就可以上桌了，蔬菜什么的也是几天前就买好的。这两年菜市场放开了，价格开始往上涨，特别是到了春节，价格比平时高出不少，老林早早地把一些不容易放坏的菜买好放着。这一年，家里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善，但自从二小子去了部队，老姜还是感觉到负担减轻了一些，春节了，他让老伴买了不少好吃的，说是给孩子们好好补补。 兄弟姐妹们在聊天，姜成说说大学里的事，姜艾说说准备高考的事，姜晓丁说说高中班里的事，姜晓洛说说部队里的趣事，说着笑着。老姜在厨房里不时听到客厅传来的笑声，朝老伴点点头，笑了笑。 下午三四点钟，县城里的鞭炮声早已此起彼伏。老习俗说，除夕这一天要比谁家的鞭炮放得早，越早就说明这家人的日子越好过。老姜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客厅角落的地上拿起一捆大鞭炮和二把小鞭炮。 “小成c小洛，下去放鞭炮。”老姜喊着开了门出去了，姜成和姜晓洛跟在后面下了楼。 邻居家也在开阔的地方摆上了鞭炮，小心翼翼地点着炮引子，跑到一边，孩子们站得远远的，捂着耳朵，盯着大鞭炮向天上冲去，小鞭炮在地上乱窜。老姜把大鞭炮摆在楼边的空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倒出一支点上，左手拿起一支大鞭炮，吸口烟，把烟头对着炮线点着，把手伸直，“滋滋”，鞭炮冲了上去，在空中“咚咚”两声炸开了。院子里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震耳欲聋，空气里满是硫磺味，刺鼻子。 多年以后，中国很多城市开始禁放烟花爆竹，理由是保护环境，顺便再加个防火的由头。在禁与不禁c全禁和限禁的多次折腾后，延续千年的习俗慢慢地消失在城镇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江上县城也不例外，到了春节，再也听不到鞭炮的噼啪声，闻不到浓浓的硫磺味儿，时间长了，老百姓反而又怀念起这个味，觉得没有了鞭炮声，春节似乎也不像是春节了。 客厅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还有白酒c啤酒和汽酒，一家人坐下来等着开席。 “今天过年，大家都喝点！”老姜笑着说。 姜成已经20岁了，虽然瘦小，但很精神，他拿起酒瓶给父亲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 “老三，你要不要喝点？”姜成朝姜晓洛晃了晃白酒瓶。 姜晓洛看了看父亲，老姜笑着，没有说话——二小子还是个孩子，但已经到了部队，也开始给家里分担了，在他看来就是个大人了。姜成给姜晓洛倒了一杯白酒，姜艾给自己和母亲倒了汽酒，姜晓丁还是啤酒。 “来，喝一杯！” 老姜端起酒杯，扬起头一口干了，姜晓洛端起酒杯闻了闻，放在嘴边呡了一小口，有点辣，呛喉咙。 外面，鞭炮声这边消下去，那边响起来，天渐渐地黑了，小区里已经有人在院子里放起了烟花，有冲向夜空的，在空中演出色色花朵c点点雨珠；有放在地上的，像小树，银花绽放。孩子们在大人的帮助下玩起了小烟花，有转轮，喷着火焰转圈；有小晴蜓，拿在手上，火花四射。 年夜饭后，一家人收拾完，围坐在客厅里，老林从五斗柜里拿出一个红色盖子的六边形塑料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里面有瓜子，有花生，还有姜晓洛他们最喜欢吃的奶糖。大家守在电视机前，嗑着瓜子聊着天，等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 几年前，姜晓洛记得是刚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家人住在农机厂的生活区，家里困难，买不起什么家电，夏天很热，晚上根本睡不着，父亲每天下班就把厂里的电风扇绑在自行车后带回家，一家人把席子放在地上铺成一排，电风扇放在头边摇头吹，第二天再带回厂里。 那个时候，家境好一点的已经有钱买一台黑白电视机放在家里，隔壁邻居就买了一台，很小的凸形屏幕，上面竖着一根小天线，放的时候先把天线摆来摆去，图像才会清楚一些。隔壁家的孩子放学回来，做完作业吃完饭就会看会儿，这让老姜家的孩子们很羡慕。邻居家的阿姨人不错，有时候会让他们到家里看，夏天的时候家里热，不方便，她就让姜艾进去，男孩子坐在门外透过纱门看，屋外热，蚊子多，不一会儿手上腿上全是包。这件事，老姜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半年后的一天，姜晓洛和姜晓丁放学回家，进门就看见客厅的柜子上放着一台电视机。 “我家有电视啦！” 两个人高兴地蹦起来，姜成和姜艾在一旁看着直乐。晚上，一家人早早吃完饭，坐在客厅里，开开电视，老姜扶着天线小心翼翼地转来转去，屏幕上出现了电视剧《蹉跎岁月》的画面。 那以后的整整两个月，家里每餐几乎都是豆腐青菜，一开始大家还没有意识到，后来才知道电视机是父母借钱买的，省吃俭用好长时间才慢慢地还完。 “爸c妈，是不是要发压岁钱啦！” 姜晓丁瞅着电视突然喊起来，其他人听到，都转过脸来盯着父亲。老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4块钱的纸币，姜成一张c姜艾一张c姜晓洛一张c姜晓丁一张，大家笑着接过压岁钱，放进口袋里。 “爸，妈，这是我孝敬你们的。”姜晓洛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递到父母面前。 “你自己拿着，我们不用。”老林说道。 “这是我自己挣的钱啊，孝敬你们是应该的。”姜晓洛站起来，把钱递到父亲的手上。 “那行，我们给你存着。”老姜接过钱递给老伴。 这一刻，姜晓洛发现兄弟姐妹们都在看着他，一丝满足感跑进了他的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第三节 为什么要学日语？ 3月的初春，路边的柳树叶已经发芽，队里的梧桐树开始冒出飞絮，早晚还有些冷，太阳出来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点春意。 新学期一个月了，大家已经学完了日语的所有平假名c片假名，开始学习日语的语法。马教员曾经说过，日语看似简单，因为里面有很多汉字，但日语入门容易，越学越难，现在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挺好玩的。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こんにちは こんばんは お休みなさい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课余时，大家已经可以用日语相互打招呼了，时不时地冒出一句，感觉怪怪的。这两天教员还说了一件事，让大家觉得很好玩，一有时间就聚在一起讨论。 “你准备起个什么日本名字啊？” “什么什么大郎？还是什么什么小郎？哈哈！” “你们女生，叫什么子呢，花子？芳子？有意思！”大家相互打趣，气氛热烈。 这天，于教员的课。 “我听见大家这两天都在给自己取名字，都想到什么名字啦？”于教员笑道。 “日本男的不是都叫什么什么郎，女的都叫什么什么子吗？”蒋勇是队里年龄最小的，也最活泼。 “的确是这样。早先的日本老百姓是没有姓的，只有皇族和贵族才有。到了明治天皇时，发现老百姓没有姓，办起事来很不方便，于是颁下公告，命令全国的老百姓都要给自己起个姓，日本人这才匆匆忙忙地找起姓来，住在青木村的就姓了青木，住在大桥边的就姓了桥边，家门口长棵松树的就叫了松下。至于名字叫什么郎，什么子的，都是日本老百姓约定俗成的事。”于教员解释道。 “当然，我们不需要这样，为了方便好记，还是直接把你们的名字用日文表述一下就可以了。下面，我就把大家的中文名字和对应的日文名字写在黑板上，大家都要记住了噢！”于教员转过身开始写。 郑敏てぃびん 秦苏しんそ 袁禾えか 蒋勇しょぅゆぅ 雷彬らいひん 姚强よぅきょぅ 陈长海ちんちょぅかい 姜晓洛きょぅしょぅらく “きょぅしょぅらく！きょぅしょぅらく！”姜晓洛盯着黑板上自己的日本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调皮地笑了。 从这天开始，队里就时常听见你叫过来他叫过去的，一群孩子突然间成了“日本人”。多年以后，姜晓洛和战友们的人生际遇早已不同，但联系时还是习惯称呼彼此的日文名字。称呼只是一个符号，流露的却是兄弟姐妹般的感情。 除了日语外，大家每周还有高中课程，语文c数学c物理什么的，只不过这些课程都是为了毕业文凭的需要，3年后大家拿的是安陵那所空军院校的中专文凭，档案里要有其它课程的成绩。人都是有惰性的，大家知道了，也就不好好地学了，好在队领导也是这么想的，走走过场，考试都是开卷抄试，大家的成绩大差不差，都是挺高的分数。 春天很快过去了，夏天来了。教导队的日子一天天地重复着，课程越来越多，日语听力c日语翻译，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队里在专业知识的学习上要求很严，每周都有考试，刚开始大家的差距还不大，渐渐地就有了区别，女生明显学得要好，男生进步不大。 姜晓洛听教员说过，女生学习语言比男生天赋高，看来真是这么一回事，每次考试都是楚子红他们几个女生排在前面，男生都落在后面，特别是听力，女生一听就懂，男生只能干瞪眼。还有一个原因，姜晓洛也是听教员说的，当地方言属吴楚口音，历史上日本所使用的汉语和读音也来自“吴音”，两种语言同溯一源，当地人说话有一个最明显的不足，就是l不分，日语中恰好有な和ら两种音。姜晓洛从小生活在小县城里，口音很重，根本分不清l和n，每次听到这类单词就犯了难，听力成绩也就一直不怎么好。 教室的讲台上放着一台录音机，30公分大小，合起来是个箱子，打开平放，里面有两个转轴，转轴下方有几个橡皮擦大小的塑料按键，用来播放c停止c回放c快进c录音什么的。上课的时候，教员把一盘圆形磁带套在其中一个的转轴上，另外一个转轴上放个空磁带圈，手放在磁带上，抬起播放，放下停止，随时控制进度，倒比原有的按键好用。 开春之后，教导队开始了新一轮的农活战役。翻土c施肥c浇水，把沉睡了一个冬天的菜地全部唤醒，撒上菜籽，每天锄草打理。土垄经过大家勤劳的双手，平整得像刀切豆腐一样笔直笔直的，过了4月，秧苗已经冒出沃土伸了出来，绿油油的，迎着太阳尽情地汲取着大自然的营养。 猪圈里，十几头小猪仔待在几个小窝里，挤来挤去，拱来拱去，转来转去。每天中午，大家按照排班表，两个人一组，从食堂泔水缸里把剩菜剩饭倒在桶里，抬到猪圈，一勺一勺地倒到猪食槽里。这个时候，小猪仔们就像打仗似的，挤着冲过来，一鼻子拱进石槽里抢起来，旁边窝里的小猪仔正躺在草堆上晒太阳，听到有声响，也都一个个打身站起来挤到石槽边，抬头望着，两个鼻孔上仰，直哼哼，样子十分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青青茶园 在城郊西南有一片小山头，起伏连绵，其中有一座当地村民把它叫作荷花山。初夏时分，漫山绿装，红果点点，映耀山间，十分美丽。荷花山的南麓就是教导队所在的部队，院外的山坡是层层垄地，种满了茶树，一年四季大部分时候，茶园青青。清明和白露前后，茶农就会上山采茶，当地的茶叫落雨茶，是绿茶的一种，以明前茶为最佳。 进入学习阶段，教导队的管理也相对松了一些。晚饭后，大家会在院子附近走走，散散心，有时走到部队的大门口，和站岗的战士打个招呼，出了院子，沿着下坡路逛一逛。夕阳下，薄日柔光，漫射在山林间，延伸到山脚的茶园，映在叶尖上，微红一片，静看一刻，身心放松。 到教导队大半年了，大家已经很熟悉了，除了上课之外，平时都待在一起，慢慢地也有了亲疏，常常分成几拨，男生之间有，女生之间有，男女之间也有。傍晚，在队里的菜地旁c大铁锅下，偶尔也能看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坐着或站着，说话聊天，有时候时间长，有时候时间短。到了星期天，有人撇开大伙儿，结伴走到院外的茶园，站在茶垄间，迎着朝阳，背影间，有距离，但有时也会相互靠一靠。 虽然还是孩子，但也十六七岁，大小伙子c大小姑娘了，正是青春年华的岁月。时代在变，人的观念也在变，即便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就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一个教室上课，一排平房睡觉，抬头不见低头见，时间长了，也就有了一份亲切感，这份亲切感里也开始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内容。 平房东头，第一间是队里的储藏室，旁边3间是女生宿舍，然后是男生宿舍。 “郭方宁。” 星期天的傍晚，女生宿舍。郭方宁正在宿舍里看书，听到门外有人喊。 “谁啊？” 郭方宁从桌前站起来向门口走，门外的人没有吱声，她打开门，看见蒋勇站在门口，瞅着有些拘束。 “有事吗？” “没事噢，也有一件事和你说。”蒋勇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哼了一句。 “噢。”郭方宁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又走出来，跟在蒋勇后面出了队里的门，上了马路。 日薄西山，晚霞飘浮在西边的天际线上。蒋勇和郭方宁并肩出了部队的院门，走到山坡上的茶园边停了下来，静静地站着，两个背影间空着一个人的距离，身后的地上留下两条长长的影子。 几个个子高的男生被队长叫去打篮球了，剩下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男男女女，有的在教室里边看书边聊天，有的在教室外捧着本书，趴在低矮的石头栏杆上说着笑着。 这段时间，姜晓洛也有了一点小心思。上课的时候，他总会不做主地歪着头，望着前排的一个背影——瘦巧的身子套在宽宽的军装里，齐肩短发黑黑的c亮亮的，时不时地和旁边的同桌咬咬耳朵，说着悄悄话——这一刻，姜晓洛觉得这个背影很美，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这天，队里召集班干部开会，姜晓洛拿着笔记本走进教室隔壁的乒乓球室，坐下来等着开会。 开课后，队里为了方便管理，把22个人分成了两个班，一班班长是韩平c副班长是郑敏，二班班长是陆其涛，副班长是金婷婷。队里还成立了团支部，支部书记是刘副队长，副书记就是姜晓洛。知道队里让自己当团支部副书记的时候，姜晓洛很是激动了一下，虽然不是班长副班长，但团支部是整个队里的，这让他挺骄傲的。大家都是初中毕业生，年龄小，还不是党员，其中几个连团员也不是，姜晓洛在初二的时候就入了团，这是一种政治待遇，特别是在部队很重要。他想起父亲多次说过，到部队好好干，争取入个党，这句话姜晓洛记在了心里。 会上，王教导员告诉大家，上面要搞文艺会演，研究所要出个节目，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队里。教导队是学校嘛，有男有女，表演个节目很正常，队领导也想从这次活动中看看大家都有些什么特长，便爽快地接了下来。队领导开会，就是和大家商量一下搞个什么节目，一开始，大家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说话。 “郑敏，金婷婷，你们俩是女生，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表演过什么节目啊？”王教导员笑着问。 郑敏和金婷婷咧了咧嘴，没有回答。 “那大家一起想想，我们出个什么节目？”王教导员背着手，绕着乒乓球桌。 还是一片沉默。 “要不，我们表演一个大合唱吧？”姜晓洛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唱什么歌呢？”王教导员转过身。 大家相互看着，没有说话。 “合唱也行，大家一起上，气势也就有了。” “现在关键是唱什么歌？大家想想看，要适合大合唱的，还要符合部队的形象，要正面的。”王教导员琢磨道。 大家开始搜肠刮肚，“我爱你，中国”c“歌唱祖国”c“祖国，慈祥的母亲”c“祖国永在我心中”c“唱支山歌给党听”c“党啊，亲爱的妈妈”大家报出一大堆老歌，都是歌颂党c歌颂祖国的。 “那先这样，最后唱什么队里来定。后面怎么练习，怎么排练，团支部牵个头，两个班都要参与，班干部要带头。这是我们教导队第一次代表所里去上面比赛，一定要起个好头！”王教导员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二天队里就定了《歌唱祖国》，随后的几个礼拜，大家上完课就聚在一起排节目，一开始高高低低不成个调，渐渐地也就唱出点味道来了，引得隔壁机务连的战士没事就站在院子里的高台上欣赏起哄，捂着嘴大声地笑。 一大早，部队的大客车就停在了队门口。为了展现教导队的精神面貌，队里特意向所里打申请，又给大家发了一套新军装，还从外面请了一个化妆师，说是到了司令部大礼堂后给所有人的化妆，这让女生很期待，男生则一个个不情愿的样子。 收拾完，大家从宿舍里出来集合，乍一看，一个个新装在身，毕挺毕挺的，精神头十足，特别是女生。这次发新衣服，队里说了，如果实在是不合身，可以稍微改一下，结果女生们就像是得了圣旨似的，兴奋得不行，结伴成队地请假跑了出去，回来再一看，一个个都变成了纤腰细腿，平时看起来有些傻呼呼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时尚少女，还带着一股军人气概，站在一起，巾帼飒爽，让大家不由地眼前一亮。男生们早就看花了眼，指指点点，说说这个，看看那个，姜晓洛站在队伍里，目光停在了秦苏的身上。 不高的个子，白白的肤色，穿上新改的军装，衬托出细细的束腰，藏蓝色的裤子紧紧地贴裹住瘦长的双腿，已经有了豆蔻少女的模样，站在队伍里楚楚动人，让姜晓洛不禁有些心动。 司令部大礼堂，舞台蓝幕，素雅庄重。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宽广美丽的大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我们勤劳，我们勇敢，五千年历史光辉灿烂； 我们战胜了一切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 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太阳升起，万丈光芒，人民共和国正在成长； 我们领袖，指点着前进的方向。 我们的生活天天向上，我们的前途万丈光芒。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舞台上，大家站成两排，整齐划一，精神饱满，合着乐曲，歌声嘹亮，气势震场，赢得阵阵掌声。 比赛结束了，教导队获得了第二名，这让研究所的领导脸上很有光，好好地表扬了大伙儿一番，队领导也很有面子，在车上就说了，晚上加餐。 队里的伙食不怎么样，大家聊起时就会发发小牢骚。虽然有菜地，但每顿也就一两个菜，半荤半蔬，食堂的战士也没经过什么培训，手艺不行，烧出来的菜色香味俱无。队里养的猪还在猪圈里，一时半会儿杀不了，大家都等着把猪杀了，吃一顿猪肉席呢！ 课程一天天地紧了，大家开始感觉到了压力。果然如马教员说的，日语是入门容易学好难，别看日语里有那么多汉字，可是读音和汉语完全不同，还有不少日文汉字是独有的。对姜晓洛来说，读写还好，就是听力越来越难，有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让他很着急。大家看起来没什么竞争，但相互之间还是在暗中较劲，女生的成绩都差不多，听力也都非常得好，秦苏的听力更是不错，这让姜晓洛动起了小心思。 教室，讲台上。 “秦苏。” “干嘛？” “我这里听不出来，你能帮我听一下吗？” “好。” 秦苏走到讲台上，径直站在姜晓洛的身边，拿起耳机戴在头上，按下了录音机上的放音键。姜晓洛双手撑在讲台上，一股好闻的发香飘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加速，不由地低下了头。秦苏摁着磁带，转一下停一下，抬起头低下头，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快速地记着，她的上身靠着讲台，微显的胸部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 “好了！” 秦苏摘下耳机，搁在录音机上，侧过身，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姜晓洛能够看到秦苏清秀的脸庞有些红晕，呼吸也急促起来，他自己也感觉到心跳得很快，耳根发烫。 姜晓洛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一个女生挨着，男孩子刚刚有些生效的荷尔蒙在他的体内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终于有了一种想抱住她的冲动。秦苏似乎发现了姜晓洛的异样，紧张地看了一眼，转过身离开了讲台。 这以后，姜晓洛总会有意无意地关注着秦苏，教室c食堂c宿舍，只要是秦苏在的地方，他都会留意她在做什么c说什么。但他也发现，自那天以后，秦苏好像有意在躲避自己，以前碰到了，她还会主动地和自己说说话，现在则是爱理不理，这让他有些失望，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只是还时不时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十五六岁正是青春活力的年龄，也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少男少女在一起，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小小的故事在他们中间发生。姜晓洛在关注秦苏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少小秘密——周玉君和蒋勇，傅其美和陈长海，常家杰和金婷婷，两两地常待在一起，有时候在教室里，有时候在操场上，更多的时候是在院外的茶园旁。队领导好像也发现了点苗头，不过没说什么，也许他们想着大家还是小孩子呢，能有什么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第二节 青青茶园 6月，俄罗斯宣布脱离苏联，主权独立，由此拉开了世界格局变革的大幕。 南陵的天又热了。教导队的平房都是老房子翻修的，在大家没来之前就是所里的大杂院，水电都是现通的。天热的时候，屋里很闷，晚上睡觉，大家都开着窗户，男生干脆连门都开着，女生没办法，只能开着窗户忍着。 这一天，天异常得闷热，太阳如火盘般地挂在天上，屋外的梧桐叶纹丝不动。晚上，姜晓洛草草地冲完凉，躺在床上，也没心思看书，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宿舍的人闲聊，等着入睡。 教导队在研究所的西头，再西边就是机务连，机务连的西头围墙也是大院的围墙，院墙外向西再走上200米就是所里的家属楼。白天家属楼的人从西边的大门进进出出，倒挺热闹，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了，显得很空落。 深夜，月亮挂在西头，偶尔能听到远处村子传来几声狗叫的声音。 “啊！”一声尖叫冲破寂静的夜空，如雷鸣般划过教导队的院子。 “谁啊？”颤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 女生宿舍最西头的屋子亮起了灯，接着所有房间的灯都亮了，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了？”汪队长穿着个汗褡子，踏着拖鞋，急冲冲地走到女生宿舍。今天他值班，睡在第一排的队部里。 “刚才窗户口有个影子，一动不动的。” “什么影子？” “我正睡着，翻了个身，觉得窗口有什么东西，眯眯糊糊地睁开眼，仰着头瞄了一眼，好像是一个人影，就吓得叫了起来。”袁禾站在宿舍门口抽抽泣泣的，同宿舍的郭方宁扶着她。 汪队长进了房间，走到后窗口看了看，又抬起脚顶着靠窗的书桌，朝窗外瞅了瞅。窗外，梧桐树在月光的映照下，在地上留下一大块阴影，一丝不动，周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 “你是不是看错了？”汪队长回过头盯了一眼袁禾。 “没有，我真的看见了，就是一个人影！”袁禾还沉在惊吓中，但语气却很肯定。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郭方宁看着袁禾，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是的。”袁禾又抽泣起来。 屋里一片沉寂，女生都围在袁禾身边，男生站在屋外小声地嘀咕着。 “大家先回去睡吧，明天我们再看看。”汪队长想了想，出了女生宿舍。 天刚刚泛白，袁禾她们宿舍就有了动静，大家起床后也在说着昨晚的事，又跑到宿舍后面，在袁禾她们的窗边看了又看，瞅了又瞅。平房的后面是一条顺着房子砌的雨水沟，约有30公分高低，这两天没下雨，沟里干干的，落着几片孤零零的梧桐叶；窗台上也没有明显的痕迹。瞅了一会儿，大家也就散了，或许真的只是袁禾的幻觉吧。 以后的几天，一切都很平静，也就没人再提起那晚的尖叫声。学习挺紧张的，也快考试了，然后就是放暑假，大家谈论的焦点放在了假期的聚会上。袁禾也缓了过来，就当作是做了一个恶梦，大家都这么劝她，她也就不再老想着这事了。 周六上完晚自习，大家洗完漱，都待在宿舍里看书。9点半，熄灯哨响了，大家很快就关了灯，姜晓洛躺在床上胡乱想着。这一夜，没有月亮，天还是很热。姜晓洛听见常家杰c隋兴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来也一样都睡不着，他自己也迷瞪了很久才恍恍惚惚地有了一点睡意。 “啊！啊！啊！” “谁啊！谁啊！” 几声尖叫从宿舍东头传来，紧跟着就听到有女生冲出了房间，在门口大叫。姜晓洛和常家杰c隋兴国几乎是同时打了一个激坐了起来，架势和军训时紧急集合差不多。 “不会真是的吧？”常家杰叫了一句，爬起来开了门，先跑了出去，姜晓洛和隋兴国跟在后面。 女生们全都站在门口，穿着花花绿绿的睡衣，一看就知道是真得被吓着了，连披件外套都顾不及了。这次是楚子红她们宿舍，大叫的是楚子红，她站在门口，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身子不停地发抖。 姜晓洛和楚子红是小学同学，初中的时候姜晓洛上了县中，楚子红上了二中，现在两个人又成了战友。两个人的父亲是在农机厂的同事，那天在县政府门口大人们也让他俩儿以后要相互照顾，但平时在队里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接触，只是有时候在一起聊聊过去。姜晓洛后来还知道，周玉君的父亲也在军工厂，两家都住在家属区。 小学的时候，姜晓洛就知道楚子红虽然是小女生，但胆子还是蛮大的，但现在她显然是被吓坏了，全身像打摆子似的，根本控制不住。晚上是刘副队长值班，上次的事队领导开会时提过，听到叫声，他连忙跑了过去。 “什么情况？哪个房间？”刘副队长看了看围在一起的女生。 “是我们房间，我看到的。”楚子红说道。 看来是真的了，大家都想到了，如果说上次袁禾是看错了，做恶梦，这次换了个人，这就不是幻觉能说通的了。 事情严重了！刘副队长从宿舍东头绕过去到了后面，大家也都跟了过去。在楚子红宿舍的窗户边，刘副队长拿着手电筒先朝雨水沟扫了一扫，地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再照了照窗台，也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他又认真地看了看四周，转过身，目光扫了大家一圈。 “要不先回去吧？”他朝女生望了望，带着征求的口气。 大家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了宿舍。这一夜大家都没怎么睡，像公安局的公安员激烈地讨论着这一奇怪的“案件”。 这天是星期天，往常，不值班的队领导和教员都会在周六下午搭所里的班车回到城里去，研究所在城里有家属区，靠近菱湖。 一大早，大家就看到汪队长他们回到了队里，进了队部关了门，很久没有出来。大家知道一定是为了昨晚和上次的事，如果真的有人夜里跑到队里的女生宿舍偷看，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事，对教导队的管理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队领导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他们匆匆忙忙赶回队里就是商量怎么办。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副队长通知大家吃完饭到教室集合，看来队里是想到办法了，12点不到，大家都坐在了教室里等着队领导，不一会儿，所有队领导和教员都进了教室。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汪队长开门见山。 汪队长真得很为这事着急，他是队长，如果队里出了问题，他首先要担责任，而且是主要责任。上次他想着可能是女生小，想家，做恶梦，出了幻觉，可昨天又发生了，而且不是同一个女生，这就说明真的可能有事，如果不是猫狗什么的，那肯定就是有人夜里偷偷地溜进队里，目标就是这帮女生。这真的可不是小事，一旦真出了事，队里不仅没法向上面交代，更没法向家长交代。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上午队里分析了半天，现在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野猫什么的夜里爬到窗台上，你们女生胆子小，被吓着了。”汪队长一脸严肃。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夜里偷爬进来” “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我们没有在意，也疏忽了，这次队里研究了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 “最后队里认为，如果真的是人，那这个人应该蛮熟悉我们队里的情况，所以我们想着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向外面说，从今天开始，队领导和男生排班，夜里蹲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女生还是正常睡觉，我们在最东头的储藏室守着，从外面看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能让这个人知道我们已经有了防备。”汪队长一口气说完。 大家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现在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当天晚上熄灯后，汪队长带着韩平和郝远悄悄地躲进了宿舍东头的储藏室，找了个地方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守着，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深夜，院子里一片寂静，除了微风扫着树叶传来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听见的狗叫声，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什么异常，一夜就这样平安地过去了。 第二天，汪队长安排守夜的人上午补觉，自己也回宿舍休息去了。课间，大家又聚在一起继续研究“案情”，大家其实也知道这两天应该不会有事，因为胆子再大，那个坏蛋也不可能天天来。 这天轮到王教导员和姜晓洛c隋兴国，熄灯后，三个人偷偷地摸进了储藏室，屋里黑黑的，几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没有说话。夜里真得很安静，窗外还是夏天的模样，冷冷的月光散在夜空里，这一夜也平安无事。 一夜又一夜，教导队的大男人和小男人轮流守着8个小女人，虽然很辛苦，但大家没有任何抱怨，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英雄救美的荣耀感。每次守在储藏室警惕地等待时，姜晓洛的心里会时不时地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这个时候他觉得辛苦是值得的。 很快就要放暑假了，大家忙着准备考试，也再没发生深夜惊魂的事，“守株待兔”的工作渐渐地松懈了，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多年以后，战友聚会的时候还常常提起这个事，讨论各种可能性，但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成长的经历 8月，伊拉克出兵科威特。 姜晓洛到教导队已经一年了，他正在成长，从一个懵懵不懂的初中毕业生渐渐适应了部队的节奏，经历了一些锻炼，言行举止看起来也蛮像个小大人了。老姜也能感觉到孩子的进步，暑假在家，起床后会自觉地把被子叠起来，像个豆腐块，就和当年自己在部队一样。 上半年的时候，山脚下的荷花乳品厂来人说是想和教导队结成军民对子，表达军民鱼水深情。这是政治任务，教导队也在找，双方顺理成章地结了对子，不定期地组织活动，有时候是厂里组织一些年轻人到队里参观，有时是队里安排人到厂子打扫卫生c整理仓库。姜晓洛是团支部副书记，这些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乳品厂生产鲜奶，每天供应给周边镇子和城里的人，还生产一种酸酸的牛奶。两家结成对子后不久，到了下午3点多钟，就有一个中年男子推着一辆自行车停在教导队外面的马路边，车后架子上放着一个塑料筐，用松紧带拴着，筐里隔成24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插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的就是乳品厂当天生产的酸奶。 姜晓洛从没喝过酸奶，他甚至不知道牛奶还可以是酸的，第一次到乳品厂参观，厂里的人就搬过来一箱，一人一瓶，他一开始还不敢喝，捧着瓶子疑惑地看着别人，见常家杰接过瓶子，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塑料吸管，对着瓶口上的纸盖向下用力一戳，拿起瓶子，把管子塞到嘴里用力地吸着，很享受的样子。 姜晓洛知道常家杰的家境很好，在家的时候一定喝过，应该不难喝。他照葫芦画瓢，把管子插到瓶子里，嘴巴对着吸管轻轻地吸了一口，有点酸酸的c甜甜的c稀稀的，第一口下去感觉不好喝，有些粘喉咙，再吸一下，一种凉凉的c滑滑的奶油感滑过喉咙，感觉很清爽。 大半个夏天，卖酸奶的中年男子每隔两三天就会出现在队门口，常家杰每次都会跑出去拿一瓶回来，其他人也时不时地喝上一回。一毛五一瓶，对姜晓洛来说还是有些舍不得——一个月19块钱的津贴，衣服c吃饭不要钱，每个月的牙膏c肥皂c洗衣粉用掉5块钱，还有14块，他一般会留下10块钱存着，这样每个月只有4块钱的零用。当然，隔上几天，他也会掏钱买上一瓶解解馋，慢慢地也适应了酸奶的味道，直到现在他还是很喜欢喝酸奶。 姜晓洛知道，常家杰和其他几个同学的家境比较好，家里每个月还给他们零花钱，他不想跟他们比，也比不了。到部队一年多了，姜晓洛也渐渐地懂得，每个人的出身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大家在一起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差距，好在家境好的同学也没有刻意地表现出来，毕竟都是孩子，又是在部队，与社会还有隔阂，外面发生的变化还没有影响到这里。 除了酸奶，队里还流行一种食品，那就是方便面。教导队只有30多个人，负责一日三餐的是3个战士，刚进队的时候，大家有一股新鲜劲儿，觉得大锅饭挺好吃的，队领导和教员一桌，姜晓洛他们8个人一桌，大家相互抢着吃，吃得香。时间长了，队里的伙食一直没什么变化，除了周四晚上的加餐和节日前的聚餐，平时就是一些蔬菜，里面放些肉丝c肉末什么的，吃的最多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c炒平菇c炒花菜。 大家还在长身体，饭量大，天天就是老三样，也就不想吃了，晚上饿了，就弄些饼干什么的填填肚子。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头，放假回来的时候带了几袋方便面，不想吃食堂的时候就在宿舍里泡面吃，这下提醒了大家，从此教导队的垃圾桶里便多了很多方便面的袋子。 上个世纪80年代初，随着国门向世界打开，越来越多的洋玩意儿出现在中国，美国的可口可乐在中美建交后很快重返中国，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来自日本的方便面进入了国内，这是一种用开水泡着吃的面条，方便快捷c味道鲜美，很快就被中国老百姓接受了。 部队的小卖部也有一种方便面，1块钱一大袋子，里面有5块面c5包调味料，平均2毛钱一块，能吃一个礼拜，很快就成了大家的晚饭和夜宵。不过，方便面里只有一包调味料，说到底就是一个盐包，大家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从家里带些荤油c咸菜，甚至还有人带来了咸肉c咸鸭蛋什么的，大伙儿一起吃，两三天就消灭了，后面的日子就在小卖部买些豆腐乳和榨菜。小卖部的销量自然又是直线上升，把军嫂乐得，见到教导队的人脸上就笑开了花。 星期天轮到姜晓洛回家，一大早，他就和陈长海两个人到了车站，又是等了快两个小时，一路换车，快中午的时候才到家。家里只有爸妈和姜晓丁在家，姜艾考大学去了江苏北部的一个城市学习会计。吃完中饭休息了一会儿，姜晓洛从家里带了一瓶荤油小包盐盒子咸肉，还有一袋子炒米，在车站和陈长海会合一起回到了队里。这后面的一段时间，他就用方便面和炒米相互调剂。炒米也是一种方便食品，放点荤油，搁点盐，用开水一泡，也非常好吃。小时候，外婆家每年都会准备一点给孩子们当零食，抓一把放在嘴里，嘣脆嘣脆的。 很快又到了礼拜天，姜晓洛一个人躺在宿舍里看书。常家杰回家了，隋兴国请假去了城里，他原本想着去找秦苏，但她也回家了。这段时间，姜晓洛老是觉得有个影子在脑海里晃，看见秦苏心跳就加速，但又不敢接近她，只能装作没事一样，在教室里说上两句或者吃饭时和大家一起扯上几句。姜晓洛觉得秦苏对自己并不是特别得热情，倒是和韩平有说有笑的，这让他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韩平是队里个子最高的，听说父亲也是部队里的一个领导。 在食堂吃完晚饭，姜晓洛一个人在队外的路上闲逛。初秋的南陵，徐风轻拂，一轮红日悬在不远处的钟山山顶，映红了半边天。他望着初落的夕阳，感到很累，不是身体乏力，也不是脑袋晕胀，就是有些心慌，空落落的。他低着头往回走，无聊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快到队门口的时候，看见常家杰从对面走过来，肩上背着个包，鼓鼓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队里，没一会儿隋兴国也回来了。常家杰从包里拿出一些吃的递给姜晓洛和隋兴国，有瓜子c饼干，还有牛肉干，两个人也不客气，接了过去。 “今天在超市上了一个当！” 常家杰拿出一个碗状的盒子，上面是红红白白的图案，细看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旁边写着“红烧牛肉面”几个字。 “这不是方便面嘛！”隋兴国说。 “是的，不过你们知道多少钱吗？” “多少钱啊？”姜晓洛拿过来，放在手里转了一圈。 “6块钱！” “啊！啊！”姜晓洛叫了起来。 “这么贵啊！”隋兴国也很惊讶。 “我在超市看到的，瞄了一眼价格，以为是6毛钱，就拿了一盒，结果一结账，说是6块钱！” 常家杰有近视，度数还挺高，听他这么一说，姜晓洛和隋兴国都笑了起来。 常家杰的家境好，但接触时间长了，发现他还是比较朴实的，也没看到他乱花钱，这6块钱的方便面他也觉得太贵了。当天晚上，姜晓洛和隋兴国就沾了常家杰的光，三个人有滋有味地品尝了一下6块钱的天价方便面。真的是一份价钱一份货，这个方便面里不仅有调味包c油包，还有一小袋子蔬菜肉丁包，干干的，撕开撒在面盒里，倒进开水，一会儿就化开了，跟木耳一样，味道很鲜，特别是面汤，特别香，非常好喝。 到部队的第二年，姜晓洛的津贴涨到了21块钱，他偶尔也会犒劳一下自己，到小卖部买一两袋贵一点的方便面，外加一根火腿肠。 1990年9月22日，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个盛大的节日，第11届亚运会在首都北京盛大开幕。 上个世纪70年代末，伟大的中国经历十年浩劫迎来了全中国全民族自解放以来又一次重要的大转折——改革开放，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国门。自此，整个国家开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综合国力，带领老百姓走向富裕。亚运会是中国举办的第一个综合性国际体育大赛，表明中国走向世界，世界迎接中国。 教导队接到上级的通知，组织全体人员收看亚运会开幕式，下午全队人坐在队里的电视房，为中国欢呼，为中国骄傲。 10月，东西德合并。 国庆节后，教导队也迎来了一个喜庆事——开春后养的猪在大家的精心喂养下茁壮成长，十几头猪前前后后下了一窝小猪仔，队里的猪圈实在放不下，只好留下十余头，其它的送到所里的猪圈去了。 这两天大家都没有闲下来，喂猪的活多了一倍，关键还不在这里，天渐渐地冷了，小猪仔体弱，需要时时看着，队里决定让大家守猪圈，每天排班睡在猪圈陪着小猪仔。听到要干这活，大家直乐，觉得应该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部队西头的猪圈，朝东有几间废弃很久的破房子，队里简单地倒饬了一下，放了两张床，就让大家轮流值班了。陆其涛和陈长海是第一个值班，傍晚吃完饭，两个人在队里简单地洗漱一下，就夹着被子c枕头去了猪圈，其他人结伴跟着去瞧热闹。 这天轮到了姜晓洛和孔兵，两个人吃完晚饭就到了猪圈，听前面的人说，晚上根本睡不了，夜里要起来好几次给小猪仔喂食，还要看看小猪仔会不会被母猪压着，怕稍不留神就被压死了。 姜晓洛躺在铺着稻草垫的床上，听着小猪仔嗷嗷直叫。夜里11点，他们被闹钟叫醒，爬起来，趁着月光走到猪圈，把桶里的泔水舀起来盛到小桶里再倒进石槽里，用长棍子敲敲地面，把小猪仔弄醒，赶到石槽旁，看着小猪仔拱着抢。夜里3点和6点，两个人又爬起来重复同样的活，一夜就过去了。以后的一个月，大家又轮流睡了好几次，小猪仔渐渐地长大了，这段有趣的陪猪生活也结束了。 上个世纪90年代初，国家的改革步伐还在继续，老百姓的日子也一天天地好过起来，但传统的生活习俗还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一直被老百姓坚守着。每到冬天，当地人就开始腌蔬菜，主要是高根白和雪里蕻，姜晓洛家里每年都会腌上不少，早上当小菜就稀饭，还可以加些肉丝清炒，一个冬天，每天饭桌上的蔬菜基本上就可以对付过去了。 一家人还特别喜欢吃腌制腐烂的菜叶，俗称“烂腌菜”，装上一碗，烂乎乎的，放入姜蒜和干辣椒，蒸上十几分钟，滴上几点香油，撒上葱花，很是下饭；也可以在面粉里掺些腌制的卤水清蒸，叫做“面水”。这两道菜都是老姜家的传统菜，外面的人都说不健康，但一家人以外公外婆吃了一辈子活到十岁的高寿予以驳之。 去年教导队刚刚成立，没有赶上，今年队里早早地就开始准备，除了自己地里种的，又从外面买了一卡车。大家课余时间就去食堂帮助洗菜，然后晾在院子的围墙上和食堂前朝阳的石台子上，一根根绿油油的高根白和雪里蕻整齐地码在墙头和台子上，就像战士列队接受检阅似的。晒上几周晾干之后，再一根根收起来，放到缸里，每摞一层撒上一大把粗盐，食堂的战士穿着干净的雨靴踩在上面，一脚一脚地转着踩，压实后再摞一层，再撒上一大把盐，再转着身踩，一缸放满后，用大石块压在上面，放在阴凉的地方储存，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腌菜还是很好吃的，早上用油过一下，咸咸的，很下饭，中午的时候加些肉丝炒一下就是一道菜，但这样连续吃了一个月，大家终于受不了了，早上就稀饭还好，中午进了食堂，看见桌子上放着雪里蕻炒肉丝就想吐，简单地扒上两口，回到宿舍吃方便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第二节 成长的经历 1990年在十分规律的日子中走到了年底，1991年来了。 冬天的南陵非常得寒冷，是一种阴湿的冷。这一年的春节要到2月15号，队里已经通知了，寒假要到2月5号才开始，这让大家很是无奈。课程越来越紧，队里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大家闲瑕的时候在一起聊天，也渐渐地了解了研究所的一些情况，所里有时候开大会或者搞一些集体活动，队里也会集合大家到所里的礼堂或者操场参加，也就顺便参观一下，探探秘。 从教导队到所部先要经过汽车排，然后是礼堂和大操场，操场的左边是所部的办公楼，立在半山腰上。再往前走是一道山凹子，也就是把山头炸成两半，在中间开了一条路，山那边听说就是研究所的工作区，姜晓洛他们从来没有进去过，走到路口的岗亭就会被站岗的战士拦住，说是所领导有严格要求，在他们没有毕业分配之前不允许进入。这无疑让大家充满了好奇心，拐弯抹角地打听里面的情况，后来听蒋勇他们几个知道点内幕的人提过，研究所这两年技术人员缺乏，院校毕业生也不多，就想到自己办个教导队自己培训。就是因为这个，姜晓洛来到了这里。 姜晓洛还从队领导和自己的一次谈话中知道，他是教导队在江上县招考中以全县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录取的。这事让他兴奋了很长时间，这不就是状元嘛！回家后把这事告诉了父母，一家人直竖大拇指。多年以后，每次提及自己的从军生涯，姜晓洛都会自豪地说当年可是以状元的身份参军的，这也成了他人生不多的一笔辉煌。 1991年1月17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晚上，队里按惯例收看《新闻联播》，中央电视台第一次头条播放国际新闻——海湾战争爆发了——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针对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发动了对伊拉克的军事行动。多年以后，军事领域研究认为，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争是人类战争史上现代化程度最高c使用新式武器最多c投入军费最多的一场战争，对冷战后国际新秩序的建立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其展现出来的现代高科技条件下作战的新情况和新特点，对全球军事战略c战役战术和军队建设等带来众多启示，对中国的军事战略和军队建设更是产生了震撼性的冲击。在姜晓洛后来十余年的部队生涯中，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变化，这是后话，待述。 1991的春节已是初春，老姜一家开开心心地过了一个春节。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地变好，老姜轻松了许多，春节喝了不少酒，笑脸也时不时地挂在已见皱纹的脸庞上。 第二学年下学期，大家又开始了日复一日c三点一线的节奏。每天上课c吃饭c睡觉，相互之间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密，自然而然地也有了几个小团体，一起吃饭起散步，一起请假外出。原先就比较要好的几对也越走越近，朦朦中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景象，院子外c茶园中c山坡上，常常能够看到他们独处的身影。姜晓洛看在心里，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的，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秦苏。 这一天是姜晓洛的生日，这一年他17岁了。不知道是谁最先起的头，大家开始流行过生日，谁过生日，当天就到附近最大的镇子买来蛋糕和一些零食c饮料，晚上聚在宿舍里吃蛋糕，吹牛聊天。 中午，姜晓洛向队领导请了假，让隋兴国陪他一起去了镇上，在唯一的一家小蛋糕店买了一盒蛋糕，还有花生c饼干和饮料什么的，又急急地赶回队里。晚上，在姜晓洛的宿舍，大家挤在一起，他打开蛋糕盒子，隋兴国和常家杰帮忙插上蜡烛，一共17根，点着，有人关掉了宿舍的灯。黑暗中，生日蜡烛的团团火苗轻快地跳动着，像一个个红色的小精灵。 “祝你生日快乐！”c“祝你生日快乐！” “许个愿吧！”大家你一声我一声地跟着起哄。 姜晓洛对着烛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停了几秒钟，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灯亮后，他拿起水果刀，把蛋糕切成22份分给大家。 “这个蛋糕好像过期了？”就在大家吵吵闹闹胡吹海聊时，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好像是有一点不对。”有人跟了一句。 姜晓洛连忙捧起面前的蛋糕吃了一口，有点硬，还有一种酸酸的味道，应该是坏了。 “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快不要吃了，不要吃了！” 姜晓洛连忙道歉，带着十分内疚的心情招呼大家，其他人也不在意，放下蛋糕，仍旧笑乐着。这段小插曲多年以后一直被大家当作一段美好的回忆提起，没有任何取笑之意，表现出来的则是一份浓浓的战友情。 这一天轮到姜晓洛回家，他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赶到车站，搭头班车进了城，他要先去办件事才回家。到了城里，姜晓洛没有直接转车到落雨岗，而是从乾行宫步行到新市口，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在城里逛过，这座城市最繁华热闹的新市口也只去过一回。 姜晓洛顺着大路朝新市口的方向走，这边瞅瞅，那边瞅瞅，好像漫无目的，但又像是在找寻什么，快到新市口的时候，他拐进了路边的一家店，这是一家眼镜店。 上初中后，姜晓洛就发现自己看黑板上的字不是很清楚了，两年前部队招生体检时他就知道自己近视，好在这个部队对眼睛的要求不高，倒是对耳朵的听力要求极高，他的一个同学考试也过了，就是体检的时候发现有中耳炎，直接被淘汰了。 姜晓洛就是进城买眼镜的，他还要给弟弟买一副，姜晓丁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这两年学习重，眼睛也近视了。在店里，姜晓洛看了看c挑了挑c试了试，也没有专门测光，买了两副，一共花了40块钱，然后出了店，问了问路，转了两趟车，赶在中午之前回了家。 4月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周末的晚上，大家集中在电视房看完《新闻联播》后，有的人就回宿舍了，有人继续待着看电视。姜晓洛一个人坐在第一排，背靠在墙上，脚搭在长凳上，挺休闲的样子。 坐了一会儿，姜晓洛感觉到心慌慌的，心跳得有些快。一开始他没有在意，可坐着坐着，心跳得越来越快，心脏好像跑到了外面，在胸前砰砰直跳，而且还恶心想吐。他下意识地用手搭着自己的脉博，看着表。 120下！姜晓洛吓了一大跳，又搭了一次。118下！姜晓洛害怕了，心更加慌慌的，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今天没有剧烈运动，也没有让自己激动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关键是头不疼，脑袋也很清醒。他不停地深呼吸，过了十几分钟，感觉好了一些，随手又搭了搭脉，这一搭，他是真得害怕了。54下！姜晓洛又对着表搭了一分钟。56下！ “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晓洛想了想，站起来走到队部。今天是汪队长值班。 “队长。” “什么事？” “队长，我觉得心里慌慌的，想吐。”姜晓洛有些气虚。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汪队长也没在意，随意回了一句。 “我，我，刚才自己测了一下心跳，一会儿120多，一会儿50多，我有些害怕。”姜晓洛解释了一下。 “那我让人陪你去卫生队看看。” 汪队长说着出了门，姜晓洛跟在后面。 卫生队在研究所东南头的一个角落，两排平房，晚上只有一个人值班。姜晓洛和郝远进了值班室，跟值班医生说了说情况。 “那过来这边测个心电图。”医生带姜晓洛进了另一个房间。 测完了心电图，姜晓洛坐在值班室等结果，听见医生在隔壁打电话，他又害怕起来。 “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姜晓洛的心里直打鼓。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进值班室，手里拿着心电图，看了看姜晓洛。 “姜晓洛是吧，是这样的，从心电图看是有一些问题，不过不是很严重。刚才我已经跟你们队长打过电话了，明天上午有人陪你去城里的空军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你看行不行？”值班医生带着询问的口气问道。 “噢。”姜晓洛轻轻地应了一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回到队里，姜晓洛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夜里他感觉好了许多，搭了搭脉，都在90上下，也没有想吐的感觉，这才放心一点。 第二天早上，姜晓洛起床洗漱，然后在宿舍等卫生队的车子。常家杰和隋兴国安慰他，让他不要想太多，就是去检查一下，他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空军医院坐落在城南，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车子从大路拐进去，走了好几分钟才到。一个不大的院子，迎面是门诊楼，楼顶竖着空军医院的牌子，门诊楼前有一个小花坛，花坛中间栽着一棵挺高的松树，阳光下给花坛墩子留下不少阴凉，有几个人正坐在那里休息。 车拐进大门，坐在前排的姜晓洛发现花坛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抬着头四处张望，手里拿着烟吸着，看上去很像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爸？”车近了，姜晓洛盯眼一看，果然是父亲。 昨晚，姜晓洛从卫生所回到队里后想了想，还是有些害怕，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姜晓洛家楼下是军工厂的家属区服务点，有电话，兄弟姐妹有急事找父母，就会打到那个电话上，让服务点的人喊一下。电话里，姜晓洛简单地和父亲说了一下，怕父母担心，还特意说没事，就是到医院检查一下，有什么事会再打电话的。 车停了，姜晓洛赶紧跳下车。老姜看到儿子，扔掉烟头，站起身走过来。 “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有些心慌，心跳得厉害。卫生队的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检查一下放心。”姜晓洛安慰父亲。 见到父亲，姜晓洛的心踏实了，有父亲在，他不害怕了，但又有些内疚。医院这么偏，父亲是怎么一大早进城找到这里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早早地爬起来，急急忙忙地赶车进了城，又到处问人问路才找到医院。这一晚和这一路，父亲肯定很着急，家里也一定很着急，想到这，姜晓洛的心沉沉的。 看到二小子从车上蹦下来，老姜的心也放下了，孩子的情况看起来还好。昨晚接到二小子的电话后，他和老伴一夜没怎么睡，孩子平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虽然小时候营养不好，人长得瘦瘦的，可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怎么到了部队会突然生病了呢，而且听孩子讲好像是心脏有问题，这让他很担心，一大早就爬起来，和老伴说了一声，进了城，问了不少人，转车c走路，摸着找到了空军医院，坐在花坛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焦急地等着。 门诊大厅，卫生队的医生帮姜晓洛挂了号，带着他去了内科，见到医生说了说情况。医生看了看心电图，又给姜晓洛量了一下血压，听了听心跳。 “现在看还好，再做一个心电图看一下。”医生拿起笔开了一张检查单。 老姜在一旁听到医生的话，心一时落了下来。 做完心电图，姜晓洛和父亲又回到医生那里，医生仔细看了看检查报告，抬起头望着姜晓洛，脸上看不出是好是坏的表情。 “这样，现在看问题不大，但有一些小问题。你的心跳很快，你以前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姜晓洛看了看父亲。 “孩子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老姜连忙跟了一句。 “那好，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建议还是住院再检查一下。”医生说。 住院！姜晓洛看了看父亲，老姜没有说话。 “那就住两天看看，保险些。”卫生队的医生说。 “那行吧！”老姜想了想。 “这样，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过来办手续。”卫生队的医生对老姜说。 老姜看了看儿子，点了点头。 回到车前，老姜叫住了姜晓洛。 “应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我回家和你妈说一下，明天再过来。” “没事的，爸，我自己能行。”姜晓洛笑着说。 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更不想让父母来医院陪，来来回回太累了。 “你先回部队，多休息，我先回去了。”老姜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话。 “那我走了，爸，你自己路上慢点。”姜晓洛上了车，回过头对父亲说。 老姜朝孩子挥了挥手，看着车子出了医院的大门。 回到队里，姜晓洛把住院通知单递给汪队长，简要地说了说检查情况。 “那行，身体重要。”汪队长看了看说道。 宿舍里，大家围着姜晓洛探问情况。 “你刚才说是在内二科？”常家杰问。 “嗯。” “那正好，我姑姑就是内二科的主任，我来打电话给她。”常家杰笑着说。 “是吗？”隋兴国也有些意外。 “嗯。”常家杰答道。 常家杰果然是干部弟子，父亲是南陵博物馆的领导，姑姑是空军医院的科室领导。姜晓洛笑着看了看常家杰，没有说话。 第二天上午，所里进城开会的车把姜晓洛送到医院门口，放下他就离开了。姜晓洛一个人背着换洗衣服的包，拎着脸盆c洗漱缸什么的，往南面的住院部走。 空军医院是南陵地区空军部队的对口医院，专门负责附近部队人员的医疗保障，医生也都是部队的人，每个科室都有专门的军人病房，同时也对老百姓开放。 姜晓洛到了内二科的护士站，说明了来意。 “我知道，你住2号床。”护士笑着说。 “谢谢！” 姜晓洛拎着东西向走廊里头走，看着病房门口写着的床位号找到最里面的一间，推开门走了进去。病房里有3张床，两边的床上都躺着人，正在休息，2号床空着。姜晓洛把行李放在床上，坐了上去，看了看四周，安安静静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害怕——自己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很严重啊？姜晓洛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门开了，进来一个护士，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姜晓洛，来量个血压，测个体温。” 姜晓洛躺到床上，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体温计，放在右腋下夹紧，伸出左臂让护士测血压。 “正常吗？”姜晓洛心有余悸。 “正常的。”护士似乎知道了姜晓洛的心事，轻声安慰道。 “明天早晨先不要吃早饭，抽血，还要留一点小便和大便化验。”护士递给姜晓洛两个小塑料杯子。 “噢。” 两天时间，姜晓洛做了一堆检查，然后就是每天上午挂水，一直挂到下午。每天3顿药，测两次体温c血压。做完这些，他就躺在床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再就是和隔壁病床的病友聊聊天。 一晃到了星期天。姜晓洛吃完早饭，正躺在床上等着挂水，就听见门外走廊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父亲。他赶紧爬起来跑出房间，看见父母还有姜晓丁走了过来，他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怎么样啦？”老林焦急地问道。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能走能动，还能吃呢！” “医生怎么说？”老姜问。 “做了几个检查，医生也没看出什么，现在就是挂水c吃药。” “应该没事的。”姜晓洛安慰父母。 正说着话，护士走了进来，给姜晓洛挂上水。他躺在病床上，父亲坐一会儿就跑出去找个地方抽烟，母亲收拾了衣服拿到洗漱间洗，姜晓丁陪他聊着天。 “要不挂完水我们一家人正好到外面去玩玩呗！”姜晓洛笑着说。 “好啊！”姜晓丁首先响应。 老姜看看老伴，像是在征求意见。 “医院让不让你出去啊？”老林问道。 “我去问问。” 挂完水已经是下午1点了，姜晓洛走进医生值班室，问是否可以和父母出去走走，医生爽快地答应了。姜晓洛很高兴，看来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要不然医生不会让他出去的，想到这，他有点狡猾地笑了。 从空军医院出大门右转出了巷子，步行20分钟就到了文庙。一家人走走逛逛，先找了一家百年老店，点了当地有名的小吃，填饱了肚子。这还是老姜两口子第一次带着两个小儿子到文庙来玩，兄弟俩也是第一次，百里河边c牌坊下c文庙前，两兄弟看看这个瞅瞅这个，老姜和老伴跟在后面。 午间的太阳照在河上，水波映光；游船划过，留下两路水道，涟漪点点；微风吹起，桥下的柳叶临水摇摆，点滴沾水，划出一道道小圈散开，灵动万分。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家人悠闲地逛回医院，姜晓洛没有让父母陪着上楼，在大门口分了手。 住院的日子很是无聊，挂水c吃药，躺在床上睡大觉。常家杰的姑姑还专门到病房来看姜晓洛，告诉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在医院再休息一段时间养一养就可以出院了。姜晓洛听了，心终于放下来了，跑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家，告诉父母，让他们放心。 时间长了，姜晓洛和护士们都混熟了，平时实在没事，就帮她们拖拖地，干干活，大家都表扬他勤快。部队医院的护士大多是部队战士，还有一些是部队医学院的学员，毕业前到医院实习，其中有两个来自海军的实习生，长得挺好看，对姜晓洛很好，时不时到病房来陪他聊天。隔壁病房有个小伙子，比姜晓洛大点，天天追着她们，几个人便约着溜出医院，逛街吃饭。 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姜晓洛出院了，最后的诊断是植物性神经紊乱。 “这是个什么病啊？”姜晓洛听到这个专业名词后一头雾水。 植物性神经紊乱，又称植物神经紊乱症。医学理论称，人体在正常情况下，功能相反的交感和副交感神经处于相互平衡制约中——在这两个神经系统中，当一方起正作用时，另一方则其负作用，很好地平衡协调和控制身体的生理活动，这便是植物神经的功能，如果植物神经系统的平衡被打破，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功能障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第三节 成长的经历 姜晓洛回到了教导队。耽误了一个月，他每天抓紧时间补课，好在身体没有再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快到暑假的时候渐渐地赶上了大家的进度。 春夏秋冬，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慢慢流过。教导队的日子简单平淡，姜晓洛和他的战友们也在日常的学习生活中长成了大小伙子c大姑娘儿。朝夕相处，彼此开始建立友情，多年以后这份情谊一直都在，虽然大家早已飘泊四方，但这份从十四五岁就拥有的感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却如同家人般愈加浓烈。 这天，大家在宿舍休息，汪队长在队部值班。门外来了一辆车，下来3个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四处瞅了瞅，径直进了队部，不一会儿，汪队长一脸焦急地走到女生宿舍前。 “傅其美。”汪队长喊了一声。 “来了！”傅其美应了一声，从宿舍走了出来。 “你到队部来一下。”汪队长转过身走在前面，傅其美疑惑地跟在后面进了队部。 队部突然传来傅其美撕心裂肺的大哭声，大家听到后纷纷跑出来，向队部这边张望，看见傅其美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泪水，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扶着她，另外两个跟在后面和汪队长说着话，汪队长点着头，几个人一起出了教导队的大门，傅其美和来的人上了车离开了队里。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傅其美的父亲出了车祸，很严重，第二天汪队长告诉大家她的父亲去世了。听到这个，大家都惊呆了，几个女生当时眼睛就红了，围在一起哭。 傅其美和姜晓洛都是江上县的，她的父亲在一个涉核的军工学校工作，这个学校和军工厂几乎同一时间从三线迁到县城，改为核工业学校，当地人都叫它核校。 几天后，傅其美回到了队里，大家围在她的身边，女生们陪着。傅其美一脸憔悴，眼圈黑陷，满脸泪水，哭着讲起父亲的车祸经过。 深夜，上元县城。新建的三号马路前两年才通车，路两边还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没有路灯，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偶尔驶过一辆汽车，按着喇叭就冲过去了。傅其美的父亲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顺着三号马路往家走，经过一处简陋的平房时，一辆汽车的大灯从对面照过来，很刺眼，老傅本能地歪了一下头，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身子也稍稍地转了一下，单手扶着的自行车便歪了下去，老傅也跟着倒了下去，这时候，对面的车子正好驶过 听公安局的人说，事故发生后，驾驶员下车看了看，见天黑，路上又没人，就把老傅拖到路边的屋檐下，开车跑了，老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不幸去世。 多年后，姜晓洛在交警中队当事故民警时曾经特意查过这个案子，但时间太久没有查到，这成了他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很长一段时间，傅其美都没有从父亲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队领导看到这个情况，特意嘱咐几个女生轮流照看。经过傅其美父亲的这件事，大家仿佛长大了不少。人生就是如此，经历过了才会慢慢成长。 秋天，又是一年的收获季节。菜地里，红红的西红杮c绿绿的黄瓜c尖尖的小辣椒c长长的豇豆；猪圈里，肥肥的猪仔懒懒地躺在地上晒太阳。 在猪圈西边的坡道上通往部队家属楼的路面正在搞维修，施工队的人正用镐头掘开已经坑坑洼洼的路面，一锹锹地挖出坑里的土石堆在路边。 “这是什么？”有人突然叫了起来。 在一个半米深的土坑里露出一小块砖头，覆着幽幽的青苔。大伙儿闻声聚过去，瞅了瞅，有几个人拿着铁锹，把坑里的土拨到坑外，坑底是一大片砖面。 “不会是古墓吧？”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句。 “真的有可能的。”其他人连连点头。 南陵是临江古城，历史悠久c人杰地灵c朝政重地，创造了辉煌的人文精华，也留下了很多值得探寻的前朝遗迹。特别是钟山c云山之间的丘陵地带，早有考古专家认为很可能是东晋时期皇贵族的家族墓地集中区，前几年就在研究所附近发现了好几座东晋贵族墓群，出土了不少珍贵的文物。 两天后，南陵博物馆的考古队到了现场，开始挖掘。为了保证考古区域的安全，博物馆的人找到教导队，希望能够派一些人手夜里照看一下。 “去看古墓？不会吧？” 大家都觉得很新奇，男生兴奋得不行，女生不干了，说这也太恐怖了吧！当然，队领导也没有想过让女生去看墓。 深秋的南陵，晚上已经很冷了。这天轮到姜晓洛和常家杰两个人。姜晓洛站在黑洞洞的墓地旁，看着墓口映出来的探照灯光，感到背部一阵阵的发凉，总觉得墓洞里随时都会跑出一只千年怪物活吞了他们。 两个人互相地打气，一点点地捱时间。到了下半夜，更冷了，墓地旁边什么遮风挡冷的都没有，没办法，只能在墓地旁边的坡道上走走跑跑，暖暖身子。到了凌晨两三点，两个人有些吃不住了。 “要不，我们到里面坐坐？”常家杰指了指古墓。 “啊！不会吧，多寒碜啊！”姜晓洛朝古墓望了望。 “这不是冷嘛，我们一起进去。”常家杰给姜晓洛打气。 “好吧！”姜晓洛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墓口又停了下来，相互瞅着，身子都有些发抖。墓道里泛出来的光线映在他俩的身上和脸上，远远望去阴森森的，让人发悚。犹豫了半天，两个人还是禁不住冷，慢慢地挪进了古墓里。里面，两支探照灯一直开着，灯前倒是蛮暖和的，两个人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搓着双手，又望望墓穴的砖墙，苦苦地等着天亮。 光阴似剑，流逝而去，如滔滔江水东流去，不再回头。 12月，苏联解体。 已是寒冬月。清晨，霜露打在路边懒怏怏的矮冬青上，白花花的，透出十足的冬日景象。一大早，队里就把大家集合起来，昨天已经布置了，今天到所里的鱼塘打鱼。 研究所的鱼塘在山的后面，要经过所里的工作区，这也是大伙儿第一次穿过那里。过了山凹，姜晓洛看见山脚下有好几幢二三层的小楼房，还有一个大仓库模样的建筑，房子周围的几块空地上竖着好几个和教导队一样的大铁锅，都涂着白色。 出了山后的小铁门，在山角地带有一个不大的鱼塘。昨天晚上所里就用抽水机在抽水，早上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塘底露出了乌黑发亮的淤泥，有水的地方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成线，晶莹透亮，不时有个头大的鱼争先恐后地翻出水面，挣扎一下，又落到水底。 大家站在塘边等着水被完全抽干，准备下塘捉鱼。 “天太冷，我们也没有专门捞鱼的装备，就是这位师傅穿的橡胶裤，所以我们只是帮师傅打打下手。等一会儿大家下去会很冷，现在先活动活动，如果不行就不要下去，别冻伤了。”汪队长见大家跃跃欲试的样子，提醒道。 塘里的水在一层层地往下减，鱼塘的大部分已经露了底，全是厚厚的黑泥。一群一群的鱼儿在淤泥上游动，拼命地摇着尾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捞鱼师傅穿着橡胶裤下了塘，陷进去小半截身子。他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停，转着身子，将身边的鱼捡起来，用力一抬手扔到塘边的田里，有人跑过去，拎尾巴的拎尾巴，抠嘴巴的抠嘴巴，活奔乱跳的鱼身上滑溜溜的，折腾半天才抓住一条，丢进桶里。 太阳渐渐地升起来，温度也上来了。不等队领导发话，男生们都有些按捺不住，脱了裤子外套，扒下鞋子袜子，光着脚站在塘边，还没一分钟，一个个冻得直发抖，缩着个脑袋，双手搂着肩膀，跺着脚，相互看着，瞅着谁先下。队领导站在一旁笑着，女生们更是指指点点，笑弯了腰。刘副队长脱了外套裤子，光着脚，从塘边慢慢地向塘里跐，一只脚刚蹓进去就陷到了泥里，身体一歪，差点摔到在塘里，引来大家一阵大笑。 看到队领导下去了，大家只好抖嗦着身子往塘边走，这边隋兴国c常家杰一拨，那边韩平c陆其涛一伙，三三两两地，侧着身子，伸出一只脚，试探着向泥里踩，有点像下饺子，不是直接倒进烧开的水里，而是从锅边滑下去。到了塘里，又像丢进开水里的虾子直打抖嗦，不是烫的而是冻的，两条腿陷在泥里，又拔不出来。 大大小小的鱼在身边蹦来蹦去，大家胡乱抓着，碰到一条，就用两只手按住，死死地扣着，用力一甩扔到塘边。女生们负责捡鱼，在岸边来来回回地跑，好不容易摁住一条，提起来放到桶里。 山脚下，散落在山坡上的灌木丛已经枯败，唯有不多的松树还挂着一种灰灰的绿色，给浓冬的萧条留下一点秋天的痕迹。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已经热得冒汗了。塘边的几个大塑料桶里已经装满了鱼，都是二三斤重的，挤在桶里，还在玩命地挣扎，有个两三条还蹦出水桶摔到地上，扑扑乱跳。 临近中午的时候，塘里的大鱼差不多都被捉完了，大家还从淤泥里抠出不少河蚌。虽然忙得热火朝天，但一停下来，大家又冻得直打哆嗦，爬上来，也不管身上c腿上全是泥，还有一股鱼腥味，逮到衣服裤子就套。女生已经提前回去了，队领导安排她们到食堂帮忙烧水，等大家回去洗澡。 大家把桶搬到卡车上，带着一身泥和鱼腥味一起坐车回到了队里，翻出换洗衣服，一头扎进食堂旁边的冲凉屋。食堂的战士把烧好的热水抬进去，大家你一瓢我一瓢地往身上倒，热水划过已经冻僵的身子，又烫得人直跳。 让男生感动的是，女生主动让大家把脱下的脏衣服递出去，一起围在外面的水池边，一边洗一边笑。 “谢谢啦！谢谢啦！” “客气啦！客气啦！” 下午大家集体帮厨，伺鱼c洗鱼。食堂的地上摆的全是鱼。晚上，队里办鱼宴，满满一桌子也全是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姜晓洛毕业了 1992年对于中国来说是历史性转折的一年，当时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不会想到，这会对中国今后的发展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直到多年以后人们才发现，南巡讲话不仅对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的经济改革与社会发展起到了再推动作用，更是掀开了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极其重要的一页，具有无以伦比的深远意义和历史价值。 对于姜晓洛和他的战友们来说，这一年也是人生的重要一年。还有半年，他们就要毕业了，很快大家就要离开教导队，走到山凹的那边，开始一个新的阶段，也是最重要的起步阶段。 春节过后，最后一个寒假也很快结束了，姜晓洛回到了队里，开始学习的最后一个学期。晃一晃，快3年时间了，大家在每天的学习生活中同吃同住，友情之中多了一份家人的依靠，虽然也有争吵，也有打闹，但更多的是相互之间的支持。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导队的女生成了大姑娘，有胖胖的，也有瘦瘦的，却都是花季少女，充满了青春活力，成了男生时常讨论的话题。也不知道是谁首先提的议，给8个女生每人起了一个外号——“翻江倒海，钻天入地”——简称“八大丑女”。一开始还偷偷摸摸地私下里叫着玩，时间一长，不知道是谁当了叛徒，让女生知道了，一个个气得直跳，很快就联合起来反击，给每个男生也起了一个坏坏的外号，简称“十四丑男”。不过，反击显然没有获得成功，根本就没有叫响，有了这次小小的对抗，男生赢了，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公开面对面地叫了起来，女生们没办法，听怪不怪，也就随着男生们去了。 五四青年节，姜晓洛代表研究所参加上级组织的演讲比赛，得了第一名，捧回一本《中国楹联全集》。多年后他参加了中央电视台的全国主持人大奖赛，还进入了复赛，后来在大学进修时也参加了不少演讲比赛，再后来转业回到家乡，一口京味儿的普通话让他的妻子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说过很好听，只是十几年后他又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家乡话，按照他妻子的说法，已经没有了一点京味儿，很难听。 也就是在参加完比赛回队里的车上，王教导员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告诉了姜晓洛一件事，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当真。 进入6月，临近考试。语法c听力c笔译，学了3年日语，姜晓洛终于知道日语最难的在什么地方了，就是日语的敬语部分，折腾了近一年，才总算明白了一点点。 也就在大家都忙着复习准备考试的时候，一个消息在队里悄悄地传开了——他们中有人要去京州。 姜晓洛已经看到有人挤在一起悄悄地议论着什么，也看到有外面的人来到队里，进了队部，好长时间不出来。他不由地想起了那天王教导员在车上提起的事，看来这是真的！他的心里也起了底。 教导队是研究所自办的，研究所本身是空军信息技术部门在南陵的分部，在京州也有同样的单位。传言说前段时间京州来人和所里商量从教导队选几个人到京州工作，一开始这个消息还只有所领导知道，队领导全都不知道，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队领导很快也知道了，这才明白不久前所领导要队里把大家3年来的考试成绩和表现情况报上去，原先还以为是为了考察学员，为以后安排工作做准备，原来是为了从中选人去京州。 所有学员，除了分到京州的，全部去研究所在浙溪的分部去。 一枚重磅炸弹扔到了教导队，砸在了大家的头上——这么说，大家都要离开南陵，有人北上，有人南下。这件事很快就在大家中间传得沸沸扬扬，搅得一帮子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复习考试了，队领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接连开了好几次队会，让大家静下心来，可是大家已经被搅成了一锅粥，就等着开味菜进嘴了。 时间就在一天天的等待和盼望中流走了。大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早已被煎成了牛排，整天坐立不安的，小道消息也是满天飞。 “有4个人去京州，其他人全部去浙溪！” “说是名单已经定了。” “肯定是他们有关系的！” 姜晓洛的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为什么教导员那么早就告诉我有人要去京州的事呢？”姜晓洛的心里直犯嘀咕。 “不会他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早就告诉我了呢？” 姜晓洛躺在床上，心里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了，大家全都待在宿舍和教室里看书。姜晓洛也知道，现在大家都是在做样子了，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考试上，内心就像“八大丑女”的外号一样，早就翻江倒海了。 整个队里的气氛也变得很怪异，空气里弥漫着紧蹦蹦的味道。3年来，大家已经像家人一样，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矛盾，还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关系特别好的经常在一起混，有二三对明显得表现出不一样的感情，但现在，一夜之间，大家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每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谈论的话题多是谁会去京州，谁会去浙溪，相互打探，言语中多了一丝或明或暗的防备。 姜晓洛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虽然大家才十七八岁，从年龄上来说还是一个孩子，但几年的部队熏陶让所有人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小心思。 考试结束了，教导队的日子也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小道消息还在传，队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根本看不到毕业前的兴奋和激动，反而有些战争前的躁动和不安。姜晓洛看到队部里也是一片忙碌，已经有所里的人来队里和队领导待在屋子里，半天不出来，时不时地也能看到有外面的车停在队门口，有人进了队部，有时间长的，也有时间短的，队领导都会陪着走出来。 这天中午，队里通知下午开会，这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阵紧张，议论纷纷。 “同志们，今天开会有几件事要说” 教室里，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忐忑地看着汪队长，王教导员c刘副队长站在汪队长的旁边，都是一脸的严肃。 “首先我要说的是，这段时间大家议论比较多，今天我讲清楚，免得大家猜来猜去。”汪队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关于大家毕业分配去向的问题，大家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现在告诉大家的是，你们中间有4个人到京州，其他的人全部去浙溪。” 听到汪队长说的话，大家都挺直了身体。 “名单已经定了，但我们不知道，所以大家也不要猜了。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有人开始小声地议论。 “还有一件事，经所领导批准，从明天开始给大家放假一个礼拜，回家收拾一下，下周二回队里，开毕业典礼，听分配，然后集体到工作岗位报到。”汪队长没有理会大家的议论。 没有放假前的兴奋，反而引来大家更多的议论。汪队长看着眼前的这帮孩子，没有再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姜晓洛分到京州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姜正在家里休息，听到敲门声，站起身打开门，看到二小子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老姜看着儿子进了家，也不说话，有些着急。 “怎么啦？” 老林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走到客厅，看见二小子，也很吃惊。姜晓丁从里屋走出来，一脸的惊讶。姜晓洛看看父母，又瞅瞅弟弟，憋了好一会儿，笑了起来，这让大家更是摸不着头脑。 昨天上午一家人才把他送回队里，结果一天还没到又跑了回来，难道是部队出了什么事了，还是儿子出了什么事了？这一刻，老姜想了很多，还是想不到出了什么情况，只能困惑地盯着二小子。 “我要去京州啦！”姜晓洛突然喊了起来，接着就是兴奋地哈哈大笑。 “啊！” “去京州！” “是真的？” 老姜看了看老伴，又看了看姜晓洛。 时间向前一个星期。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宿舍里，姜晓洛和常家杰c隋兴国一边收拾一边闲聊，话题还是没有离开分配这个敏感的内容。 “常家杰，你消息灵通，你知道是谁吗？”隋兴国抬起头望着常家杰。 “我哪里知道啊？队长不是说了嘛，连队里都不知道！”常家杰带着反问的语气。 三个人没有再说话，低着头继续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队里通知大家集合，研究所的领导来了，和大家合影照毕业照。大家听着招呼，穿好军装，陆陆续续地走到教室西头的空地，王教导员安排人从教室搬来椅子摆好位置。 “女生在前面蹲着，个子高的站在椅子后面，个子小的站在最后一排椅子上，靠紧点。” 刚站好，汪队长带着所领导上来了，相互谦让一番，坐到了第二排的椅子上。 “咔嚓！咔嚓！” 红墙黑瓦，梧桐树下，盛夏时节，绿草茵茵。 3年前，一群来自江上县和江中县，还有一些部队干部的孩子，走进钟山之北c荷花山下的教导队，开始了从军之路。 时光荏苒，日月星辰，三年际，已是过往。姜晓洛和他的战友们，少年离家，三载陪伴，从陌生到认识，从认识到熟悉，友情已成。 绿衣蓝裤，军徽翼花，军涯始，再踏前行。 很快，大家就将离开教导队，各自走上人生的新阶段，他们的前面会经历什么，会遇到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他们现在连自己会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人的命运也许早就注定，只不过自己并不知道，也无法改变，这就是人生的真实所在。 姜晓洛站在队伍里，望着眼前那个陪伴自己3年时光的大铁锅，思绪无从。多年以后，他从部队转业回到故乡等待国家计划分配的空闲，曾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军旅生涯进行了回顾和总结，有一次整理房间时看到了毕业照，这时他已是而立之年，过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教导队的人c教导队的事。 教导队。大家吃过中饭就先后离开了队里，搭伴回家了。晚上，军工厂的家属区，老姜的家。 姜晓丁刚刚考完高考，已经填了报考志愿。姜晓洛对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姜晓丁平时的学习一直没有姜晓洛好，但他是一个一到大考就临场发挥好的人，从小学考初中，从初中考高中，每次都考得比姜晓洛好，这件事让家里人说了好多年。现在，姜晓丁也高中毕业了，很快就要开始大学生活。 还有让老姜高兴的事，再有几天大儿子和大女儿也要回来了，他们也都毕业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到什么地方上班，但4个孩子有3个工作了，挣钱了。这么多年，他和老伴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他们拉扯大，孩子们也很懂事c很争气，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这让他有了一份不小的成就感。 “爸，我们可能有人要分到京州去。” “不是全都留在这里吗？”老姜有些意外。 “不是，有4个人到京州，其他人全部到浙溪。” “哪谁去京州呢？” “不知道，队领导说他们也不知道，只有所领导知道，说是京州来人自己选的。” “噢。”老姜应了一句。 “如果儿子能够分到京州就好了！”老姜在脑子里动了一下念头，不过很快就被打消了。听儿子说他们里面有几个干部子女，官还不小，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他们先挑，自己没本事，更没有什么关系，不可能有儿子的份。想到这，他的心里升起无奈般的内疚。 “小洛，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干，干出一点名堂来！”老姜看着自己的二小子，语气和蔼。 “我知道，如果凭成绩，也许我能去呢！”姜晓洛的心里还是有期待的。 在家休息，姜晓洛和母亲一起收拾自己的行李。要出远门了，不管是京州还是浙溪，这一去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趟，母亲把他四季的衣服都拿出来洗晒整理。姜成和姜艾也回来了，一家人又齐了。对老姜来说，一家人的新生活开始了，“五个人养一个人”，他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好。 晚上，满满一桌子菜是老姜特意让老伴准备的，他要好好地犒劳一下孩子们，也奖励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家里喜事连连，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跟老伴和孩子们说，就是在等一个好日子。 “来，一起喝一杯！”老姜端起酒杯仰头干了，大家也拿起酒杯跟着喝了。 “今天，一家人在一起，要高兴高兴！”几杯酒下肚，老姜有些把不住话了。 兄弟姐妹们相互看看，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父母一直在操劳，家里困难，父母苦苦拉扯，现在终于可以歇口气了。看着父母开心的笑容，他很欣慰，现在看来，自己决定去部队还是对的。 酒杯举起，筷子落下，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心地吃着聊着，聊过去，聊以后。生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也是实实在在的。 “今天一家人都在，我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姜的脸已经红红的了，是酒，也是高兴。 兄弟姐妹们全都放下了杯子，一起瞅着父亲。父亲今天的心情相当好，情绪很高，在他们看来这是很少见到的。 “过几天我们搬家！” “啊？” “什么？” “搬家？” 大家全都呆住了。 老姜的家在家属区的西头，四楼，二室一厅。早些年，老姜两口子一间，兄弟姐妹们一间，那时孩子们小，也没什么不方便，这几年，女儿大了，不好和男孩子再住在一起，姜成上大学后就让姜艾住到了里间，姜晓洛兄弟俩住在客厅。后来姜晓洛去了部队，家里只剩下姜艾和姜晓丁，宽松了不少，再后来姜艾也上学去了，家里只有3个人，便大人一间，孩子一间。 现在孩子们又都回来了，换成小儿子出去了，家里又挤了，而且女儿已经成年，老姜一直为这事犯着愁。前段时间传厂里要分房子，他立马找到领导说了家里的情况，厂领导也知道老姜家的情况，孩子多，房子小，答应会考虑。老姜也知道，在家属区的东头c招待所的后面有一幢楼都是三室一厅的，里面住的都是厂级干部，他只是基建科的一个小干部，按条件是不可能分到的，所以也就没抱多大的指望。没想到，前段时间厂里后勤处的人找到他，说是厂里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把一位老干部腾出来的房子分给了他，这让他很是开心，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新房子吗？” “在哪里啊？” “是哪幢？” “多大？” “几间房啊？” 姜晓洛他们七嘴八舌地全问开了，一个个的脸上都笑成了花。姜艾最兴奋，站起来跑到父亲身边急急地问。 “就是东边的那个18幢，五楼。”老姜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那可是厂级干部的房子，有3个房间呢！”姜成好像很了解情况，抢先说道，老姜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样我就有自己的房间啦！”姜艾最开心。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她已经想了好多年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住进去呢？”老林听了，也很高兴。 “应该要个把月吧。” “那我是住不到了！”姜晓洛装作很失望的样子，憋不住，又笑了起来。 窗外，7月的南陵已是盛夏的模样，很热，但老姜家更热，美好生活的前景已经摆在了一家人的面前。 再过一天姜晓洛就要回教导队听分配了，到底是去京州，还是去浙溪，这两天姜晓洛一直在琢磨。从他的内心来说，当然希望去京州，到京州工作，这在小县城是一件足可以让亲朋好友谈论很长时间的事情。 老姜当然也希望孩子能分到京州去，这是孩子的骄傲，也是他的骄傲。他决定这次送孩子回去，顺便找队领导问问，看看什么情况。孩子在部队3年，他还没有去过，去年夏天的时候老伴和小儿子去过，说条件一般，就是在一个山坡上，这次趁机会也一起去看看。 一大早，老姜找来的车就到了楼下，按了两声喇叭。老姜正在客厅里叫着这，喊着那，催着大家，这边老林也忙着让大家拿东西，姜晓洛一年四季的一大堆衣服，虽然是旧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折腾了好一会儿，大家才一起下了楼，上了车。 改革的春风早已吹进小小的县城，虽然还有些破旧，但大街上已经有了繁荣的迹象，一幢九层高的大楼矗立在县城中心的路口，成为县城最高的大楼。车驶出县城，路两边绿树枝繁叶茂，在微风中摇摆，田里的小麦随风起波，一个涟漪连着一个涟漪，钟山下绕山成路，盛夏风景。一家人坐在车上，看着风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教导队。 打招呼，收东西，忙了大半天，终于歇了下来。队里一片热闹，每个宿舍里都挤满了人，大多数父母都来了，给孩子送行。过两天就要离开了，虽然大家的心里很不踏实，但也知道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了，名单应该早就定下来了，只不过大家不知道罢了。 老姜和队领导聊了聊，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队领导把姜晓洛的情况说了说，很不错。 临近中午，队里和家长们打招呼，食堂太小，无法招待大家。听到这个，大家也没多想，一遍遍地叮嘱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要小心，好好工作，有时间就写信打电话回家，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几个女生自然是哭哭泣泣的，闹腾了好半天。 宿舍里，老姜一家也在和姜晓洛告别。老姜满意地看着儿子，没多说什么，就是要儿子在部队好好干，干出一点名堂出来。姜晓洛点了点头，和兄弟姐妹们打着招呼，开玩笑地说等下次回家都不认识家在哪里了。老林在一边瞅着儿子，有些不舍，姜晓洛走过去搂了搂母亲的肩膀，没有说话。 队门外，一家人上了车，姜晓洛站在台阶上挥了挥手，看着车子离开，又回过头望着眼前的教导队，一种淡淡的不舍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 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呢？姜晓洛在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第二节 姜晓洛分到京州了 第二天一大早，队门口，两辆部队的卡车停在路边。上午是毕业典礼，大家都在宿舍里待命。 宿舍已经清空了，只剩下了3张床，一切仿佛又回到了3年前——姜晓洛一个人背着行囊来到这里，从此踏上军旅。人生没有回头路，一生也就数十载，总是在向前走，直至生命的终点。也可以说，一个终点的结束，其实就是另一个的开始。这一年，姜晓洛18岁。 上午9点半不到，教室。黑板上写着“毕业典礼”四个大字，讲台的位置放了两张桌子，摆着5把椅子。姜晓洛和大家穿着夏季制服，笔直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不一会儿，队领导陪着所领导，还有上级业务部门的领导，走到了教室门口。 “全体起立！” 刘副队长一声令下，大家全都站了起来，鼓掌，领导们笑着进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教导队日语专业班毕业典礼现在开始！”汪队长宣布开始。 “全体起立，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姜晓洛站在队伍里，唱着国歌。3年的一幕幕点点，像放电影一样从脑海里闪过：一个15岁的男孩，穿着军装站在山坡上，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静静地凝望着。天边，朵朵白云缓缓地飘过。 “下面，请王教导员宣布优秀学员名单。”汪队长说。 “会有我吗？”姜晓洛心里想着，看见刘副队长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几本红色的本子，还有几本厚厚的书，像是词典之类的。 “经队部研究，报研究所和上级部门批准，授予陆其涛c楚子红c姜晓洛c袁禾，优秀学员称号！”王教导员看着手中的文件宣读名单。 掌声响起。姜晓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3年来的诸多经历又一次划进了自己的脑海，他为自己的努力感到骄傲，因为付出获得了回报。 “那会不会就是我们4个人去京州呢？” 姜晓洛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他知道大家可能也有这样的想法。 “下面，请领导为优秀学员颁奖！” 颁奖音乐响起。陆其涛c楚子红c袁禾c姜晓洛站了起来，走到讲台前，向领导敬礼，接过红红的证书，还有一本大辞海，还礼，后转，面向战友们。又是一阵掌声响起。望着眼前的战友，姜晓洛有了一点小小的满足。 “下面，请所领导讲话。” “下面，请上级领导讲话。” “毕业典礼结束，请全体起立，奏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军歌！” 飞翔！飞翔！乘着长风飞翔！ 中国空军在烽火中成长。 碧空里呼啸着威武的机群，大地上密布着警惕的火网。 红星闪闪，辉映长空百战的历史。 军旗飘飘，召唤我们献身国防。 为中华振兴！为民族富强！ 炼铁翼神箭，铸蓝天长城。 保卫领空，抵御侵略。 迎着新世纪的曙光，飞翔！飞翔！飞翔！ 毕业典礼结束了，大家坐在位子上等领导先退场。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有宣布去哪里啊？” “不会是假的吧？” 大家小声议论着，气氛瞬间变得十分紧张。 “大家先回宿舍休息，听安排。”汪队长送完领导回到教室，丢下话，转身走了。 大家全都回到了宿舍，紧张c不安的情绪迅速漫延开来。姜晓洛坐在床板上，没有说话，得了优秀学员，原本是一件很高兴的事，现在也被丢在了脑后。他用余光瞄了瞄常家杰和隋兴国，他们的脸上也流露出明显的焦虑。 刘副队长经过男生宿舍向女生宿舍走过去，随后郭方宁跟在刘副队长的身后进了队部，门被关上了。 “是郭方宁去京州？” “是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地谈啊？” “搞这么神秘干什么啊！” 姜晓洛走到宿舍门口，看到大家全都站了出来，有人在小声地议论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就像生病的时候一样。上半年，他又去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常家杰的姑姑开玩笑地说他是来休假的，这一次他被诊断为一个什么神经紊乱，不是植物性的了，而是一个外国名称，医生说其实就是生活没有规律，营养有些跟不上，多注意休息调整就没事了。当时又让老姜紧张了一下子，听医生说了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站在宿舍门口，眼睛全都盯着队部。这个时候，队部就像是一个高考场，走进去，再出来，人生就被定格了。到京州，到浙溪，虽然只有两个地方，但在姜晓洛和他的战友们看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过了大约5分钟，门开了，郭方宁走了出来，看到大家全都挤在门口，焦急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她。她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顾及大家期盼的眼神，走回了宿舍，女生们立即围了过去。 “是分配的事吗？” “你去哪里？” “快说啊！” “我去京州，其他的领导没说。”郭方宁极力抑住自己的激动，故作淡定地说道。 郭方宁去京州，其他三个不知道，这么说，不一定是优秀学员去京州，姜晓洛有些失望，那自己呢？ 刘副队长走到男生宿舍，郝远跟在后面进了队部，5分钟后出来了，他去浙溪；郑敏c孔兵c金婷婷c雷彬c秦苏c汤明先后进了队部，他们去浙溪；陆其涛进去了，他是班长，大家都想着他会去哪里呢？这一刻，姜晓洛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仿佛停止不动了。 队部的门开了，陆其涛走了出来，经过姜晓洛面前时，目光扫了过来。姜晓洛的心头不禁一震，感觉到了某些特别的含义，他正准备向陆其涛探个底，旁边的蒋勇迎了过去。 “我去京州。”陆其涛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是什么意思呢？”姜晓洛在心里一遍遍地思索着。 “会不会他知道都是谁了？” 已经有一男一女定了去京州，还有两个人，大家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袁禾c楚子红c蒋勇c常家杰也出来了，他们去浙溪。 刘副队长走到姜晓洛的面前，终于轮到他了。姜晓洛跟在刘副队长身后，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陆其涛，但没有看到，他的心里又没了底。 “姜晓洛，坐！” 队部里，汪队长和王教导员坐在办公桌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姜晓洛看了看队领导，坐了下来。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听候命运的安排。 “你去京州！” 京州两个字灌进了姜晓洛的耳朵，真真切切。 南陵c京州，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一句话决定了姜晓洛的人生。他，一个来自南陵郊外小县城的男孩子，初中毕业，家里困难，选择了当兵，来到部队，3年的努力，他不仅得到了优秀学员，现在还要去京州工作了！ 姜晓洛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这次不是不安，不是焦虑，而是高兴，是兴奋，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队领导后面的话，姜晓洛几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不过他也知道，无非就是叮嘱他到京州的单位后好好工作，不要辜负教导队的培养和自己的努力。 “好了，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把大家送走后，你先回家等通知。大约10天后，队里会派人送你们到京州去。”王教导员最后交代了一些具体的事情。 “谢谢队长，谢谢教导员！” “我一定好好努力，好好工作，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姜晓洛站起来，向汪队长和王教导员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宿舍那头，大家都盯着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走到了宿舍门口。 “你去京州吧！”常家杰看了看姜晓洛，反问道。 姜晓洛看了看常家杰，还有旁边的隋兴国，点了点头，抿了抿嘴，露出了笑容。常家杰和隋兴国没有再说话。 还有一个会是谁呢？大家又开始等待。周玉君c苏志伟c祁宏磊去浙溪；傅其美出来了，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她去京州。 4个人全定了，姜晓洛c陆其涛c郭方宁c傅其美，两男两女。 姚强c隋兴国c陈长海c韩平他们几个还没有进去的看到这个结果，也就没了盼头，先后进去又出来了。 一场决定命运的分配谈话在看似平静中结束了。22个才刚刚成人的男孩女孩，第一次经历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关，一下子长大了不少。没有争吵c没有冲突，大家回到各自的宿舍，继续收拾行装，准备踏上新的征程——北上，目的地，京州；南下，目的地，浙溪。 午饭后开始装车，姜晓洛和陆其涛他们暂时不走，便帮着其他人抬行李放到车上。根据安排，行李先走，直接运到浙溪的工作处，人明天一大早的火车，先到上海再转车到浙溪，那边有车接。装完行李，车直接开走了，大家站在路边，看着车离开，谁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 姜晓洛看见秦苏站在郭方宁的旁边，眼睛有些红红的。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能和秦苏一起去京州多好啊！几年时间，秦苏已经从一个小女孩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不高的个子，皮肤白嫩，梳着马尾辫，穿着改过的军装，衬托出娇好的身材。 过往的时间里，姜晓洛一直在尝试走近秦苏，然而直到毕业，依旧只是一份朦胧的c让人萌动的感觉，停在了他的内心深处。现在他去京州，她去浙溪，从此天角一方。几年以后，秦苏也到了京州，两个人在一座城市，却已经没有了故事。 整个下午，大家全都陷在分别前的不舍之中。队领导也知道，这些孩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从一个不懂事的初中生成长为一名军人，言行举止间已经刻下了军人的坚强和利落，现在就要分开了，伤心也是正常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过地打扰大家。 晚上毕业大会餐，这也是大家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饭。这次队里没有安排大家帮厨，都是所里小食堂的人在做，一大早就忙上了，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还有白酒c红酒和啤酒。队领导知道，如果让大家喝酒，今晚注定将是一个狂欢与悲伤的夜晚，但几年时间相处下来，队领导和大家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在他们的眼里，这群孩子就是他们的子女，一家人，现在子女们长大了，要离开家了，不舍也是肯定的。 傍晚时分，日近西山，一片晚霞浮在天际之间，照出道道红光，落在食堂的屋顶上。烟囱之上，缕缕炊烟在微风中打着旋缓慢地向上，渐渐地淡去。食堂里忙得热火朝天，5张餐桌铺着红色的餐布，8个凉菜已经摆上了桌，桌子中间放着酒，还有饮料。 “吃饭啰！” 刘副队长在队部门口一声大喊，没有了往日哨子的急迫，声音中还带着兴奋劲儿。大家的情绪也好了起来，走出房间，也不集合了，也不排队了，前面几个后面几个，三三两两地向食堂走，说说笑笑，好像并没有分别前的不舍。 队领导陪着上级领导进了食堂，大家一起站起来，鼓掌欢迎，汪队长满意地看着大家。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大家毕业了，明天就要到一个新的地方，走上工作岗位了！”汪队长端着酒杯，环顾大家，大声地说道。 “首先，对大家顺利完成学业，学到了本领，为今后的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表示祝贺！” “其次，对大家这几年来给予队里和我们的支持表示感谢！” “最后，祝大家工作愉快，生活幸福！” “下面，请所领导讲话，大家欢迎！” 一阵热烈的鼓掌响起。 整个食堂热闹起来，队领导陪着上级领导挨桌和大家碰杯，说些鼓励的话，几轮过后，队领导又带着大家轮流到领导那边敬酒，推杯换盏，所有人的脸上很快就红光满面了。酒精的刺激下，你一个我一个地挤在一起，喝着聊着，很快又三三两两地，你搂着我的肩头，我扶着你的臂膀，低着头，贴着耳，说着悄悄话。队领导最后也加入了进来，和这个说说，和那个聊聊，女生们早已抱成了一团，哭得稀里哗拉，整个食堂里早已是一片狼藉，酒瓶倒得到处都是，咣咣直响。 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轮皓月悄然挂上夜空，点点星辰缀在夜幕上，轻风吹拂，蛙声鸣鸣。食堂里c食堂外，宿舍里c宿舍外，这里几个，那里几个，述说着离别的不舍，几个感情好的男生女生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 姜晓洛已经有了些醉意，他靠在宿舍门前，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见秦苏和周玉君站在宿舍东头的洗漱池边，路灯下，秦苏修长的身影划出一条美丽的曲线。他静静地看着，心里泛起一种无言的冲动。 “我喜欢你！”姜晓洛站在秦苏的面前，望着她红润的脸庞c躲闪的目光，鼓足勇气，轻轻地说道。 路边的梧桐树包围着两个年轻的男女，红泛的路灯在地上留下两个静止的身影，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多年以后，姜晓洛和秦苏在战友聚会上见面，说起这件事，两人相视而笑，这就是青春的记忆。 夜已经很深了，教导队里还是灯火通明，有的人已经睡了，也有人没有睡。这一夜，大家在酒精的刺激下，回忆着过去的美好时光，也在记忆着今天的留恋，还有明天的憧憬。 南陵火车站，一列绿皮火车停在月台上，人潮涌动。姜晓洛c陆其涛c傅其美c郭方宁和大家一一拥抱道别。 “保重！” 经过昨晚的一夜悲伤，此时大家都表现出一份成熟和理性，女孩子也没了太多的伤感，只是紧紧地抱着对方，泪水留在眼眶里，却没有流下来。姜晓洛走到秦苏面前，伸开臂膀，一个拥别，就是最后的情感流露。 再见了，战友们！人生的道路上，有我们的过去，也有我们的现在，还有我们的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姜晓洛来到了京州 军工厂家属区，老姜家。姜晓洛得了优秀学员，还被分到京州工作了，这个消息给家里带来了极大的喜悦。 晚上又是一桌丰盛的饭菜。老姜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高兴得都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了。孩子争气，给自己争光，下午他就乐呵呵地跑到孩子的外公外婆那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姜晓洛看见父亲开心的样子，心里很欣慰。 “你们哪几个去京州？”老姜坐了下来，端起了酒杯。 “我，郭方宁，陆其涛和傅其美，两个男的，两个女的。” “那这是怎么定的呢？” “不知道，不过我和傅其美是江上的，陆其涛和郭方宁是江中的。” “噢。” “什么时候走？”姜晓丁抢了一句。 “等通知，说是7月下旬的时候。”姜晓洛端起酒杯和弟弟碰了一下。 “老林，孩子去京州，冬天的衣服够不够啊？不行就再买两件新的，那边冬天很冷，我知道的。” 老姜去过东北，知道北方的冬天很冷，再说孩子这是要到京州去，也要备两件新衣服才像个样子。家里的生活好了，不能再亏了孩子，这段时间他的心情相当好，大儿子的工作有了着落，女儿已经去银行上班，小儿子在家里等成绩。老姜对小儿子还是有信心的，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现在家里越来越好，不管他上什么学校，都供得起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天，他接到电话让他第二天回队，也就是说他要去京州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晓洛背着包，拿着隔壁邻居送的饮料，出了门。隔壁邻居和老姜家关系很好，3年前姜晓洛到部队的那一天，邻居家生了一个儿子，邻居后来经常开玩笑说是姜晓洛带来的福气，前两天知道他毕业分到京州工作了，特意上门祝贺送行。 路上，老姜两口子又叮嘱了儿子半天，让他到京州后好好干，不要想家，工作为重，以后就留在京州。姜晓洛笑着连连点头。临上车前，老姜从口袋里拿出几百块钱塞到儿子手上，姜晓洛连忙挡了回去，说自己有钱。队里已经提前预发了两个月的工资，是工资，不是津贴，一个月近两百块，第一次拿工资，姜晓洛很高兴，这意味着自己工作了，这是一个新阶段。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工作。 南陵火车站。十几天前，姜晓洛他们把战友们送上了南下的火车，现在自己将踏上北去的列车，去京州，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回到队里，姜晓洛才知道是汪队长亲自送他们去京州报到，他的老家在东北，利用这次机会回趟老家，同行的还有他的女儿，比姜晓洛他们小三四岁，也是一个大姑娘了，活泼外向，很快就和郭方宁c傅其美热络起来。 托运完行李，汪队长带着大家在车站外的一个小饭馆吃了晚饭，然后回到候车厅。车要到晚上9点钟左右才开，还有近两个小时，大家找了一个稍微空点的地方，把随身行李放下，就在周围走走坐坐，聊聊天。 姜晓洛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头一回坐火车，听姜艾说坐火车就是人挤人。他四周望了望，候车厅很大，有些破旧，几台超大的电扇挂在屋顶呼呼地转着。到处都是人，站着的c坐着的c躺着的，一片嘈杂的声音，7月原本就热，大厅里更是闷得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旅客同志们，由沪州开往京州的110次列车开始检票！” 候车厅的高音喇叭开始提醒旅客检票，大厅里立马喧闹起来，散在四周的旅客站起来，背着包，拖着行李，向检票口冲过去。姜晓洛他们拎起行李，顺着人流，向检票口走去。检票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几个人被夹在人群里向前挪，还没走两步，已是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挤过了检票口，所有人又争先恐后地向月台跑，唯恐落下来挤不上车，姜晓洛他们也加快了步伐，汪队长牵着女儿在前，其他人紧跟在后面，顺着楼梯往下走。 月台上站满了人，焦急地等着火车进站。姜晓洛跟着其他人走到月台中间，把行李放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虽然是晚上，但一点风都没有，月台上更加闷热。 “由沪州开往京州的110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旅客们排队上车！” 广播里传来登车提示，月台上一片躁动，大家拎着包，扛着行李，背着孩子，一窝蜂地向月台边上挤，黑乌乌的，全是人。 “向后退，向后退！” 工作人员拿着小喇叭，从月台这头走到那头，大声地喊着，但没人向后退，还是拼命地向前挤。不远处，两条晃眼的光束慢慢地移过来，车进站了，车头刚进了月台，人流又动了起来，顺着车头跑。车缓缓地驶进月台停了下来，人群“轰”的一声全都挤到了车厢前，车门刚开，列车员还没下来，就被旅客挤了回去。 汪队长带着女儿不想挤，就站在月台上等，姜晓洛他们也没有动。透过车窗，车厢里已经全是人，挤成了一锅粥，身边的几个旅客望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一种无奈又带着漠视的表情。 等月台上的人少了，几个人才拎着行李，相跟着上车进了车厢，车厢里人满为患，位子上坐着的c过道上站着的。大家从人群中挤过去，看着座位号走到车厢中部，发现位子上已经坐了人，行李架上也没了空地。陆其涛个子高，踮起脚，把架子上的行李挪了挪腾出点地方，放上大家的行李包。几个人拿出票给座位上的人看了一下，位子上的人抬头瞄了一眼，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挪到过道上站着。 刚刚坐下来，列车就动了，一股热浪从车窗外冲进来。姜晓洛坐在靠近过道的位子上望着四周，抬头低头都是人，掺杂着人味c汗味，还有方便面的味道，感觉很不舒服。虽说是第一次坐火车，但他没有任何新鲜感，反而有一种想跳下火车的冲动。 夜深了，车厢里已经熄了灯，只有靠窗的小桌底下的指示灯亮着。车外的夜幕下，铁轨旁的树木和路基下的田野模模糊糊的，顺着列车前行的方向向右退去，偶尔驶过一个小城镇，亮着几盏灯，又很快地划了过去。 姜晓洛的头昏昏的，想睡又睡不着，思绪还在快速地飞转。现在，他正坐在开往京州的火车上，前面千里之外就是他的目的地，他，一个18岁的小伙子，将独自一人走进那座陌生的大都市。南陵已经很大了，虽然破旧，但这几年也出现了不少高楼大厦，路上的车子也多了不少，市中心车水马龙，一派热闹的景象。京州会是什么样的呢？自己前面的路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瞅了瞅陆其涛c郭方宁和傅其美，今后他们就要在一起工作生活了，他们能适应吗？姜晓洛的思绪飞来飞去，渐渐地模糊了。 天开始发白，车外已经露出层层朝霞，窗外的树和田野也越来越清楚。车厢里，不少人醒了，站在过道上伸臂抬脚，活动活动疲惫的身子，也有人拿着洗漱缸，从过道中挤过去c跨过去，跌跌撞撞地c人挤人地走到洗漱台，结果洗漱台上也坐着人，台下蹲着人，大家只能相互靠一靠，让一让。 天大亮了，车厢里又开始吵闹起来，时不时地掺杂着孩子刚睡醒的哭叫声，还有散不掉的方便面的味道。姜晓洛揉了揉迷瞪瞪的眼睛，从包里翻出洗漱杯子，挤到洗漱台，马马虎虎地刷了牙，草草地洗了把脸，回到了座位上。 火车顺着长长的铁轨，轰隆隆地向北驶去。一轮朝阳已经跨过地平线，在田野间上下跳动，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排排笔直笔直的杨树条条荡着波光的河流个个散落地头的村庄，贴着车窗快速地向后退去。 大家从包里拿出面包和咸菜，就着开水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吃完早饭，大家又随意地坐着站着，这边扯扯那边扯扯，聊起教导队的生活，兴起之处一起大笑起来，惹得旁边的人一个劲地盯着他们，汪队长和女儿说着话，也时不时地插上两句。 “我知道，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你们4个人分到京州吧？”汪队长突然冒出一句。 姜晓洛他们立马停止了嘻闹，一起盯着汪队长，这可是他们这段时间想得最多的问题。看到几个人急切的眼神，汪队长嘟着嘴，故作玄虚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家相互看了看，很默契地转过头，用恳求的目光眼巴巴地瞅着汪队长。 “其实啊，名单早在4月份的时候就确定了。之前京州来人说听讲我们办了一个日语班，他们那里正好缺人，都是一个系统的嘛，就通过总部和我们协调，所里一开始不同意，说是我们自己培养的，自己要用。”汪队长拿起小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后来一直在沟通，毕竟是总部直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同意了，最后定了4个人。4月份，京州来人说是看看，最好就把名单定下来，所里就把你们所有人的三年成绩和表现情况要了过去。一开始队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以为是所里要看，快毕业了嘛，看看怎么给你们定岗位，也就没在意，后来才知道是要从你们中间选人去京州。不过到底选了谁，我也一直不知道，就知道有人要去京州。” 姜晓洛听到这些，又想起了“五四”青年节那天王教导员说的话。 “那为什么是我们4个人呢？”郭方宁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我也是到告诉你们的前一天，所领导才告诉我是你们4个。” “那为什么是我们呢？” 陆其涛跟着问了一句，姜晓洛知道陆其涛的意思和他一样。 “后来我还真去了解了一下。” “京州的人到了以后，不是把你们的成绩和表现情况都要过去看了一下嘛”汪队长看了一眼身边打盹的女儿，继续说道。 “然后把你们的学习和平时表现综合打分，排了一个顺序，从里面挑了4个人，所领导一看名单，当时就不同意了。” “为什么呢？”姜晓洛疑惑地望着汪队长。 “因为他们选的是前4名！所里说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把最好的都挑走了，那我们不是白辛苦了吗？”汪队长解释道。 “那后来怎么定的呢？”傅其美问道。 “后来两家商量了半天，最终定了一c四c五c六名，也就是你们4个啦！” “是不是想知道自己排第几啊？”汪队长笑着看了看大家，几个人不由地笑了。 “到现在了，就让你们知道吧，郭方宁是第一，傅其美是第四，陆其涛和姜晓洛你们是第五c第六。” 姜晓洛想，楚子红和袁禾应该就是第二c第三了。 姜晓洛转过头，凝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人生就像这趟火车，注定有着自己的轨迹，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这是人的命运决定的；前行的道路上也会遇到岔口，有时候是主动选择，有时候是被动选择，其结果就是所谓的人生轨迹；每个人的路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如同姜晓洛他们几个人，目的地是一样的，但看到的风景肯定是不同的，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前面的路，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姜晓洛不知道，但他明白，风景就在前面，他也一定会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 火车一路向北，遇站就停，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十几分钟，有一两次还停了近一个小时，中午时分终于缓缓地跨过了黄河，进入了齐鲁大地。列车广播通知，车将于夜里11时左右抵达京州。 “不会吧，晚点5个小时啊！”车厢里一阵骚动，到处都是抱怨声。 天热，人多，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味道，车窗全开着，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车厢顶上的电扇咔咔地摇着头，也是阵阵热风，一点凉意都没有。一车人已经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心烦意躁的。 姜晓洛第一次坐火车就坐了这么长时间，很不适应，腿已经麻了，有些肿。其他几个人也明显疲倦不堪的样子，歪着头，眯一会儿醒一会儿的，想起来就随便找个话题聊上两句。到了午饭时间，汪队长说去餐厅吃点东西，那边人少，正好透透气。餐厅里，汪队长点了几个菜，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队里的人c队里的事。回到车厢，大家又靠着车背，东倒西歪地打着盹。 车过山东，进冀东，入蓟津，再返冀北，到晚上9点多，在离沧州不远的一个小站停了下来，又是半个小时未动。旅客们早就筋疲力尽c满脸倦意，唠叨着骂骂咧咧，嚷了大半天。 临近夜里11点，车外灯光点点，火车像蜗牛一样终于爬到了京州城外。姜晓洛站起来，伸伸手臂踢踢腿，望着列车前进的方向。虽是深夜，但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一片的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跨过一条河，穿过一座桥，这么晚了，还有不少车子在跑。姜晓洛不由地想起了家乡的县城，在那里，这个时候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路上除了三两行人在匆匆赶路，县城和老百姓都早早地入睡了。 “各位旅客，由沪州开往京州的110次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京州站。京州，”。 列车穿行在高楼大厦之间进了京州城。许多人站起来，看风景的看风景，拿行李的拿行李，姜晓洛没有动，坐在位子上看看四周的人，又转过头，透过车窗欣赏着车外的繁华。眼到之处，还能看见高楼大厦间有几片低矮的房屋聚在一起，路灯泛着红光，随着车行的方向慢慢地闪到车后。不一会儿，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楼，威严庄重，明亮的装饰灯勾勒出城楼的轮廓，又显出一份灵动。 火车进站，慢慢地停靠在了月台上。旅客拎着行李，背着包，早早地挤到车门口，排满了整个过道，嘈杂声此起彼伏。姜晓洛他们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跟在人群后面向门口移过去。月台上，姜晓洛看了看四周，诺大的京州站灯火通透，人潮起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第二节 姜晓洛来到了京州 京州，我来了！姜晓洛拿着行李跟在汪队长后面，随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眼睛四处张望，充满了好奇，还没出站，他就感觉到什么叫大了。 走到出站口，陆其涛一眼就看到出口围栏外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举着个牌子，四处张望，牌子上写着“教导队汪队长”。 “队长，那是接我们的人。”陆其涛用手指了指前面。 “我看到了。”汪队长应了一声，随着人流走过去。 大家走到栏杆前，姜晓洛看见接他们的是一个战士。 “是汪队长吗？” “是的。” “我是研究所的，来接你们，车在前面。” 战士放下手中的牌子，转过身，等着大家出了栏杆的门，一起向车站东头的停车场走去。姜晓洛跟在后面，转着脑袋，望着身边这座气势恢宏的火车站。 已是午夜时分，车行驶在京州的大街上。姜晓洛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车行前方，宽阔的马路，中间用白色的道栏隔着，路两边都是高高的大楼，每一幢都有二三十层楼高，比县城最高的楼高多了，不过一整片都是这样的楼，也就显不出多高来。 车沿着笔直的大路一直向前，两边灯光通亮，犹如白天，隔不多远就是一座横跨马路的天桥，桥栏边挂着各种各样的宣传广告牌，有激励中国人民的标语口号，也有公益广告和商家广告。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车拐进了一条小马路。在姜晓洛看来，说是小马路，也比县城的三号马路宽上很多，路边的房子倒是比大路上的矮了不少，不过也有十来层高，路灯也暗了不少，偶尔驶过一辆车，看不到行人。车子又走了几分钟，拐进路边的一条巷子，没多远便停了下来。 姜晓洛透过车前的窗子看见车子停在了一个大门前。大门很简陋，两根水泥方柱顶着个水泥横梁，两扇大铁门关着，门柱上的电灯散着红光，夜深人静的，显得空荡荡的。 司机按了两声喇叭，从旁边的小屋里走出来一个战士，看了看车，打开了铁门，车开了进去。姜晓洛两边看看，几幢四五层的小楼立在院子西边，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又经过一个小操场，车停在了一幢小楼前。 “领导，到了！”司机回过头来说道。 “我们领导说，请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领导会过来。” “好的，谢谢！”汪队长答道。 大家站起来，从座位上拎起行李，打开车门下了车。 路边的台阶上是一个对开的玻璃门，门厅亮着灯。司机领着大家进了门，走到前台。 “这是从南陵来的，政治部安排的。” “那你们先登记一下，两个人一间。”女服务员看了看大家，点了点头，从台上拿起几把钥匙。 姜晓洛走到台前，把大家的名字一起登记了，然后大家跟着服务员，顺着过道走到靠里的几个房间前。陆其涛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钥匙，看了看房间号，把手上的钥匙递给了汪队长和郭方宁，自己打开身边的一个房间，姜晓洛跟在后面进了屋。 房间里很简陋，就是两张床，一个写字台，上面放着两个水瓶c两个瓷杯子，还有两盏台灯。两个人把随身行李放在地上，坐在床边，四目相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姜晓洛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1点，坐了一整天的车，他感觉很累，便合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是姜晓洛在京州的第一夜，他根本无法入睡。这里就是自己以后要工作的地方吗？感觉好像很破旧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老单位了。他瞅了瞅对面床上的陆其涛，也是一脸困倦的样子，便没有打扰，一个人躺着，想想东想想西，渐渐地迷糊着了。 天刚麻麻亮，姜晓洛就醒了，看见陆其涛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听到动静，陆其涛坐了起来，姜晓洛也跟着起了身，两个人坐在床边，谁也没有先说话。 “这就是我们以后上班的地方吗？”姜晓洛还是先开了口。 “不知道。”陆其涛打着呵欠。 “哎！”姜晓洛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快7点的时候，傅其美来敲门，说是出去吃早饭，两个人答应着，爬起来出了房间，走到洗漱间刷牙洗脸，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出了招待所。 站在招待所门前的台阶上，姜晓洛看见对面十来米处就是围墙，围墙后面是一排柏树，冒过了墙头，枝叶繁茂c绿意葱葱，树梢中露出一座造型独特的建筑，不高，刚刚超过围墙一点点，白色的墙体c金色的尖顶。他再环顾四周，左手是一座礼堂模样的建筑，不远处有几幢楼，应该是家属区。 几个人一起向外走，百把米外就是大门，经过右手的篮球场，旁边就是昨晚经过的小院子，里面是三幢五层小楼，呈凹字形，应该是办公楼。出了大门，左边是一圈铁栏杆，里面是红墙黄瓦的围墙，还有一扇紧闭的大门，看上去像是一座庙宇。姜晓洛想起了那个白色金顶的建筑，应该就是一座佛塔。部队和庙宇靠在一起，挺有意思的。 右拐，前面是一条小巷子，百八十米长，路口有几家饭店，还有一两家杂货店。大家走到路边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早餐铺坐了下来，瞅了瞅隔壁桌上吃的东西，有豆浆c油条，煎饼什么的，几个人随便点了一些，边吃边聊。这是姜晓洛来到京州后的第一顿早餐。 “下午我们就走了。一会儿你们先去报到，中午找个好点的地方一起吃个饭，算是我给大家走上工作岗位表示祝贺！”汪队长笑着说。 “也算是我们给汪队长践行啦！”郭方宁一脸顽皮，大家也都笑起来。 回到招待所，大家坐在汪队长的房间聊天，等部队的人来。9点不到的时候，有人敲门，打开门，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 “请问是汪队长你们吗？” 汪队长站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我是政治部人事处的李进，领导让我来带他们去报到。”李进伸出手和汪队长握了一下，又看了看姜晓洛他们。 “那就麻烦你了。” “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先去吧。” 姜晓洛他们朝汪队长点了点头，跟着李进出了门。 出了招待所，姜晓洛又抬头望了望围墙那边的白色建筑，仲夏的晨光照在塔尖之上，金光闪闪，有些晃眼。 拐进大门旁的小院子，上了南边办公楼的二楼，大家跟着走进过道里的第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的两个人看到他们进来，笑着站了起来。 “欢迎！欢迎！”一个戴着中校军衔的中年男子伸出手和大家一一握手。 “这样，一会儿大家填几个表，我们再简单地介绍一下单位的情况，就算是报到了。”旁边戴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从桌子上拿起一摞表格递给大家。 “你们可以到隔壁的会议室去填，填完后交回来。” 几个人拿着表格出了办公室，进了隔壁的会议室坐下来填表，一共有3张表，都是填些个人情况c家庭情况和学习情况的，正填着，中校军官走了进来，坐在了他们对面。 填完后，大家把表格交给了中校军官，他简单地翻了翻，把表格放在桌上。 “这样，我把单位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一下。” “我们单位是空军信息技术研究所，直属空军司令部，和你们南陵的单位属于同一系统。这里是我们的机关所在地，在郊区的清水c沙水c汤水还有3个工作处” “那也就是说，大家不一定在这里上班，很有可能要到下面的工作处去。”姜晓洛看了看其他人，心里开始打鼓——那是不是离京州很远啊！ “刚才简单地说了一下单位的情况。这样，你们今天就算是正式报到了，根据安排，你们先回家休息，8月25日回单位，然后集中培训半年。你们都有托运的行李吧，下午安排车陪你们去车站拉，先放在招待所，等你们回来后，再一起搬到集训队去。” “啊，又放假啊！”大家都笑了。 回到招待所，大家把报到的情况和汪队长说了一下。 “真是够可以的，这来回一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还有一个月呢，也不可能待在这里，你们可以先在京州玩两天再回去，都是第一次来吧！”汪队长笑了笑。 “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 大家站起来，一起回到姜晓洛的房间。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那要看能不能买到票了？下午正好去火车站，我们先看看。” “这几天到什么地方去逛逛呢？” “就是那几个著名的景点呗。”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商量得热闹，等到汪队长来喊吃饭，还在吵着去哪里玩。 出了大门，大家一边逛一边瞧着哪里有好一点的饭店。临近中午，街上人来人往，车子也是过来过去，路边有几个院子好像也是机关单位，其它的多是商铺，开着门，门前的招牌也是各式各样，有开小商店的，卖些烟酒百货，有卖五金水电的，更多的还是小饭店，其中川菜馆更多些。 走了差不多一条街，大家也没有发现什么好的饭店，便折回头，在部队不远的地方有家店面看起来稍大一些，里面坐了不少人，几个人都说这家人多，口味应该不错，便一起进了店，挑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来。 “你们想点点什么？”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露出甜美的微笑。 声音真好听！姜晓洛不由地抬头望了望服务员，她的目光也正好转过来，看到有人盯着她，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笑了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姜晓洛发现这个女孩长得挺好看，年龄也就在十七八岁左右，个子高高的，身材苗条，胸部起伏，穿着白色的短裙和淡黄色的上衣，应该是饭店的制服，很贴身，显得亭亭玉立。一瞬间，姜晓洛的心里突然冒动了一下。 两年后，当姜晓洛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20岁了，和她开始了一段两年的情感故事，此处暂且不表。 点好菜，汪队长又叫来几瓶啤酒。 “来，一起满上！” “祝大家在新的单位工作顺利！”汪队长笑着开了场，大家碰杯而饮。 “来，我们一起感谢汪队长和队领导三年来对我们的关爱！”陆其涛说道。 大家一齐倒满杯，站起来一口喝尽杯中酒。 晚上，大家坐在房间里，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下午他们去车站把行李拉了回来放在招待所，一切还是蛮顺利的，结果买票的事让大家急得不行。 京州站。姜晓洛和傅其美刚刚走到站前广场，就看见广场上全是人，站前售票处更是人头攒动，黑鸦鸦的一片，分成六七拨，已经拐了好几个弯，至少也有几千号人。两个人赶忙走过去，发现这哪里是在排队买票啊，简直就像是在赶集，一个个焦急地伸长着脖子，喝水的喝水c抽烟的抽烟，也有人在骂天骂地。每一个从窗口挤出来的人都会被后面排队的人问上半天，有买到票的，更多的是没有买到票，一脸的怒气。 “这样看来，我们肯定是买不到票的，光排队至少要大半天的时间，我看还是先到陆其涛那里拿完行李，回头再商量，你看还行？” 姜晓洛看了看这架式，朝傅其美一个劲地苦笑，傅其美听到姜晓洛这样说，看了看长龙一般的队伍，点了点头，两个人转过身朝行李处走去。 “看这个样子，票是很难买到的，要想想办法。”傅其美一声叹气。 “我下午已经打电话回去了，我爸让我们去找他的一个战友。”郭方宁说。 “那明天我们就去找他，他在什么地方？” 陆其涛和郭方宁是江中县的，知道郭方宁的父亲是县物资局的干部，应该有些关系。 “他在二炮司令部，明天我们去找他，顺便出去逛逛。”郭方宁征询大家的意见。 “就这样，先把票的事定下来，玩起来就放心了。”姜晓洛说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出了门。都是第一次到京州，这么大的一座城市，根本就不知道坐什么车，几个人先找了一家报刊亭，买了一份京州地图，站在马路边上研究了半天，才多少搞清楚先坐什么车到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到什么路。 几个人上了公交车，一路上有说有笑。车外高楼大厦林立，天桥上行人络绎不绝，过了三四站路，大家到了地铁站。地铁站口建在一条河边，站口上方立着地铁的标识牌，旁边写着“建国大街站”，进了站口，是几十级向下的台阶，下了台阶向右拐，又走了几十米才进了站。姜晓洛找到售票处，买了4张票，每张票5毛钱。 大家进了站，又下了几十级台阶到了月台上，乘客成群地站在月台边，左顾右看的。姜晓洛是第一次坐地铁，他四处张望着，月台空间宽敞，大理石柱支撑到顶，巨型的水晶吊灯均匀分布，通明透亮，月台两边是轨道渠，墙壁上贴着不同内容的瓷砖画，多是一些宣传口号标语。 车进站了，大家开始往前挤，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大声地喊着，让大家有序排队，顺序上车，可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听见，还是人挤人地朝车门前涌，咋一看，都不是自己走进去的，而是被人推进去的。姜晓洛他们站在后面，也被人流塞进了车厢去。车厢里全是人，相互靠着c顶着，车厢顶部的电扇呼呼地吹，热风难挡，他们几个拼命地挤到车厢中间，抓住吊着的扶手。 车停了几站，下客上客，大约20分钟后到了上元门站。姜晓洛他们下了车，顺着人流，穿过通道，上到换乘月台，继续等车，不一会儿车就来了，几个人又上了车，坐了一站就下了车，出了站回到地面。 两边依旧是高楼林立，路对面有一个院子，大门口有两个战士笔直地站着，一看就知道是部队大院，应该就是二炮司令部了。几个人走到不远处的过街天桥，上了天桥到了对面，向战士说明了情况，其中一个战士走到岗亭里打了一个电话，便让他们稍等一下，有人出去接。 安排完车票的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不少。几个人出了二炮司令部，在路边找到公交车站，坐车到了西市。 西市是京州的一个著名商业街，得名于西市牌楼，早在明代这里就是来往京州的主要道口，来自全国八方的陆路商旅c货物在此汇聚，后渐成店铺c酒铺c客栈集中之地，是京州城繁华所在。 繁华的大街上行人来往不绝，熙熙攘攘，男的大多穿着灰色c白色的短袖衬衫，还有短裤，女的大多穿着裙子，颜色各样，阳光下如盛夏绽放的鲜花，十分招人注目。放眼望去，临街两边商铺聚集，有百年老字号，也有现代化的商场，人出人进。 姜晓洛边走边看，京州之大，之繁华，小小的江上县城根本就不能比。虽说这两年临山镇也有了一些变化，但终究还是一个落后的小县城，两条大街上也只有国营的商店大一些，临街冒出来的小商铺卖些小吃c百货c五金什么的。街上的车子倒是多了些，时不时还会驶过一两辆进口小轿车，司机一个劲地按着喇叭，从路人的身边傲气地驶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还是在城里逛了逛，去了几个著名的景点，就结束了第一次的京州之行，登上了回家的火车。车票的确很难买，他们只有两张硬座票，还有两张站票，没办法，几个人轮流换换，一路劳累地回到了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集训队的半年时光 姜晓丁考上了名牌大学，成绩还是班里的第二名，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时的成绩从来没有进过班里的前三名，但一到大考就超常发挥。 从京州回到家，姜晓洛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开怀畅饮，老姜坐在桌子前，端着酒杯，望着围坐在身边的4个孩子，心里很是满足。孩子们都很争气，从小到大没怎么操过心，一眨眼孩子们都大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年过半百了。 “京州怎么样啊？”姜晓丁的心情相当不错。 “大，就是大，全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桥。” “就几天时间，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带回来的特产都是在西市买的，什么薄饼c果肉蜜饯，一看就很甜，也不好吃。”姜晓洛笑了笑。 姜晓洛还给父亲带了两瓶当地的名酒，老姜正一口一口地抿着，他还买了一条大前门香烟，老姜的烟瘾很大，姜晓洛把烟递给父亲的时候，母亲还在一旁直唠叨。 1992年8月24日晚上8点，姜晓洛和陆其涛他们在南陵火车西站会合，乘坐京沪特快，经过18个小时的颠簸，回到了京州。 京州东郊，汤水城南，有一个庄子，叫小各庄，庄子不大，一片灰色外墙的平房小院散落在绿树林荫之中。四五里地远，一条不长的水泥路连着大路，隐藏在两排柳树里，轻风吹过，柳叶扬起，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一辆部队的大客车，还有一辆装满行李的大卡车，行驶在路上。姜晓洛坐在车上四处张望，眼见之处，农田里立着不少高高的铁杆，几个大大小小的白色大铁锅矗在前头的山坡上，隔着行道树忽隐忽现的。看到这些，姜晓洛就知道目的地到了。 车子进了一个大门，拐了一个弯，停在了水泥场子上。姜晓洛跟着大家下了车，站在场子上，二十几个人全都在东张西望的。场子两头是篮球架子，左手是一个平台，有几排红墙黑瓦的平房，旁边又上一个小平台，还是几排平房；右手是一个小院子，两排平房围在中间，院子正前方是一块挺大的菜地，地头边也是一排平房。 “大家集合！”一个戴着中校军衔的军官走到场子中间，面向大家。 一群人转过身聚到一起。 “欢迎大家来到集训队，我姓沈，所里让我负责一下集训队。” “下面我先点名，然后大家各自回房间，收拾休息一下，听哨声集合。” “鲁东北。” “到！” “范文。” “到！” “唐国朝。” “到！” “蔡红。” “到！” “姜晓洛。” “到！” “司马君。” “到！” “黄娟。” “到！” 姜晓洛望着身边站着的人，男男女女，除了陆其涛他们一个也不认识，年龄看起来也比他们大上几岁。点完名，一帮人开始卸行李，各自拎着走到最上一层的平房，每个房间的门上都写着名字，姜晓洛找到自己的，和陆其涛一个房间。 深夏的夜晚，明月当空，柔光如银，微风轻拂。姜晓洛和陆其涛两个人站在门口。 “还要半年的集训，这和在教导队差不多。”陆其涛苦笑了一下。 姜晓洛跟着哼了一声。下午开会的时候，集训队的领导已经说了，将根据集训情况再分配。一个月前报到的时候，姜晓洛就知道单位在京州的几个郊县都有工作处，那就是说，半年后他们将被分散到这几个地方工作。 “慢慢来吧！”陆其涛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房间，躺到床上。 姜晓洛靠在门框边，呆呆地望着夜幕下的星空。周围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几声蛙叫。 天刚亮，哨声就响了。姜晓洛和陆其涛爬起来，穿上军装，急步走到操场上列队。朝霞散落枝头，如红黄绸缎，清晨凉风。两队人跑在林荫道上，“一二三四二三四！”洪亮的出操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鸟儿，唰唰地从树上飞起来向空中散去。 跑完操，洗完漱，大家列队进了食堂。食堂就在菜地旁边，和礼堂合用，打眼扫过去，东头有个不大的舞台，旁边是一个长条的水泥窗台，隔出五个玻璃窗口，几个战士穿着白色大褂正在给排队的人打饭。食堂中间摆着十几张圆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西头隔了起来，有四扇门，应该是包间。 队领导把大家领到靠近西头的3张桌子，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坐下。桌子上放着四盘子蔬菜，有青菜c白菜什么的，一个铝盆里放着十几个大块馒头，还有一个盆里装着一种黄黄的c不稠不稀，像粥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啥东西做的。姜晓洛拿起面前的碗盛了一点，捧到嘴边喝了一口，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他拿起一个馒头，就着桌上的咸菜啃了起来。 吃完早饭，回到宿舍，姜晓洛和陆其涛闲聊。 “这边应该蛮偏的，和教导队差不多。”姜晓洛说。 “是差不多，而且这里的早饭和我们那边不同。” “对，对，对，我也看出来了。”姜晓洛连连点头。 姜晓洛他们是地道的南方人，南方人的早饭一般是稀饭就着咸菜，或者是面条c包子c馄饨什么的，可是这里有炒菜，还有一种黄黄的粥，一点咸味或者甜味都没有，不是很好吃。 “对了，那个黄黄的c稀稀的东西是什么啊？” “是玉米粥。”陆其涛答道。 “那为什么不放点盐或者糖什么的，一点味都没有，喝不惯。” “看来这边就是这么个吃法。”陆其涛笑了笑。 哨声传来，两个人站起来出了门，到操场集合，列队进了操场右手的小院子。院子里的两个屋子已经被改成了教室，放了一些桌椅，前面的黑板上写着“集训队开训典礼”。等了一会儿，队领导陪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大多戴着大校军衔，应该是所里的领导。 “大家欢迎！”沈队长带头鼓起了掌，一片掌声响起。 “今天是我们所1992年新分配人员集训队开训，下面请岳长军所长讲话，大家欢迎！”沈队长开了场。 “首先我代表所党委向大家表示祝贺，也欢迎大家到我们所工作。今天是集训班开训，希望大家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这里是所里的第二工作处，离城里比较远，安静，可以让大家沉下心来好好学习，为今后的工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第二节 集训队的半年时光 集训队有3个班，一个是日语班，除了姜晓洛他们4个人，还有一个来自解放军丹城外国语学院的女生；其它两个是英语班，一部分人来自丹城，一部分来自南陵国际关系学院，还有几个来自空军直属的教导队，性质和姜晓洛他们的一样，只不过这个直属队一直在招生。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是重样的。姜晓洛感觉自己没毕业，还和在教导队一样，天天就是坐在教室里听说读写译，轮着换，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听写。不过，有一点和教导队不一样，这里用的是一种黑色的录音机，很小巧，操作起来很灵活，而且一人一台，不像在教导队就一台粗笨的老式机子，一看就知道是仿造苏联机器的大块头。 课余时间，姜晓洛就和陆其涛他们散散步c聊聊天，刚到集训队没多久，大家还不太熟悉，基本上都是和认识的人聚在一起。 国庆节到了，姜晓洛和陆其涛商量着进城一趟买些日用品。集训队所在的二处很偏，也不靠着集镇，最近的小杂货店也有四五里地，买东西很不方便。刚又发了一个月的工资，两个人有些按捺不住，想出去逛逛了。 下午3点多钟，两个人坐上了工作处的班车，一路上白桦成林c风起叶落，已有了初秋的景象。车开了有两个多小时，路两边的高楼渐渐多了起来，车子也多了，姜晓洛琢磨着应该快进城了，看来第二工作处离城真得很远。车进了城，又沿着宽阔的大路行驶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拐进了机关所在的巷子到了院子里。 两个人下了车，到招待所登了记，下了台阶到了地下室，找到房间。进了房间，姜晓洛才发现地下室的房间比楼上的条件更差，两个人摇了摇头，相视而笑，没有说话，放下包，转身离开了房间。出了招待所，他们走到上次吃的那家川菜馆坐下来，姜晓洛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上次点菜的那个女服务员。两个人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燕京啤酒，边喝边聊。 第二天，两个人早早地起了床，退房出了门，在大院门口的早餐铺点了豆腐脑还有油条，简单地吃了点，走到公交站转到地铁站，搭地铁又换公交车，到了京府口。 京府口，京州城最有名的商业街，繁华似锦，比西市更加热闹非凡，从熙熙攘攘的行人装扮和口音来看，大多是外地人。街两边的店铺招牌也都是古语汉字，全是老字号。 两个人逛逛歇歇，进了京州第一百货大楼，在一楼随便转了转。在卖鞋的柜台，姜晓洛看中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百八十块钱，试穿了一下挺合脚，便付了钱，这是他买的最贵的一双鞋子，还是在京州最大的百货商店买的。上班了，拿工资了，可以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姜晓洛还是有些小满足的。随后两个人又逛到外文书店，买了几本书。临近中午，两个人商量着吃个饭再回单位，便往回返，走到路口，陆其涛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左边。 “要不，我们去吃这个？”陆其涛问姜晓洛。 “什么？”姜晓洛顺着陆其涛手指的地方望去。 在街口的东侧有一座3层高的小楼，上面开着6个灯笼状的窗户，窗户的上方是“麦当劳”三个白色的大字，字的两边还有两个黄色的“”。更好玩的是，在屋顶上坐着一个外国小丑，一只脚伸出屋顶，十足的调皮。 “麦当劳？这是什么吃的？”姜晓洛一脸的疑惑。 “听人说过，我也没吃过。这是一种外国快餐，外国人很喜欢吃，要不我们也去试试？”陆其涛笑着。 “好啊！” 手上有了钱，姜晓洛也想尝尝新生事物，便和陆其涛上了台阶进了店。 店面挺大，人也不多，空着不少位子，十来个年轻男女站在柜台前排队。柜台上方挂着几块牌子，上面是品种介绍，还有图片，看上去就是一些面包类的东西。两个人排在队伍的后面，仰头看着牌子上的图片，商量着吃什么。 “这个？那个？”陆其涛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 姜晓洛回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吃的，摇了摇头，商量了半天，每人点了一个巨无霸杯可口可乐，还有一包薯条，找了一个临街的位子坐了下来。 窗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天很热，店里却很凉快，呆得时间长了还有些冷。姜晓洛看着面前的大汉堡，有些犹豫，盯了半天，拿起来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肉香。他张开嘴轻轻地咬了一口，一种稀稀的奶状的东西滑进口中，酸酸的，有些辛辣的味道，不是很好吃。他瞅了一会儿，把汉堡掀开，挑出其中的肉排，就着饮料边吃边喝，一点点地塞进了肚子。 “真是吃不惯，味道怪怪的。”姜晓洛笑着对陆其涛说。 回到机关大院，两个人在附近的一家百货店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便坐在招待所的门厅里等着回去的班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第三节 集训队的半年时光 京城十月，扬风落叶，院外的柳树已呈秋色，院内的矮冬青虽然还带着绿，但也是夏末留残，没了生机。 集训队的日子简单重复，整天坐在教室里一遍遍地听着同样的带子。为了提高日语班的集训效果，队里还特意从南陵请了一个教员专门给姜晓洛他们上课。课后，大家就是散散步c打打球c聊聊天c玩玩牌，有些聊虚度日。 日子长了，大家也都认识了，不过，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还是更多地聚在一起。姜晓洛也知道，整个集训队里，有来自部队正规院校的本科毕业生，也有和他们一样来自部队教导队的中专生，在他看来原本就有些区别，平时也没有太多的接触。 黄昏时分，日落鸟归林。初秋的京州城郊，微风轻拂林荫路，晚霞映照半山坡。丛林点点中，一条条金色的纹线印在白色的大铁锅上，许添温和。 吃完晚饭，陆其涛回宿舍休息去了，姜晓洛一个人想出去走走，便信步出了院门。院外柳树条垂，阵风过来便飘扬一番，路两边的麦田已经收割，露出大片的黑土，正等着庄子里的人重新打翻，好下一次撒播。 姜晓洛一个人走着，心情有些低落，想想家，想想今后，也没个头绪。正准备往回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像几只归家的百灵鸟，喜悦万分。他回过头，看见两个女生从院门结伴走出来，手挽着手，叽叽喳喳的。 两个灵动的身影在夕阳下的林荫间闪动，姜晓洛盯眼望去，是英语班的两个女生，记得一个叫司马君，一个叫黄娟。司马君瘦一些，圆巧的脸庞c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很可爱的样子。黄娟有些胖，眼睛不大。 两个女生低着头，捂着嘴，笑得有些肆无忌惮，朝姜晓洛这边走过来。擦肩而过的瞬间，姜晓洛察觉到司马君的一双大眼睛似乎向他瞄了一眼，长长的睫毛掩着黑黑的瞳眸，一闪一闪的，走过去了还听见两个人在笑，低声嘀咕着。 “司马君！司马君！”姜晓洛转过身，有些呆呆地望着司马君远去的身影，默默地重复了两遍，心突然好像被穿进来的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却不疼。 课间，小院子。姜晓洛站在围墙边弯了弯腰c踢了踢腿，天天坐着，浑身酸酸的。 “你在做什么呢？” 一声轻柔的话音从身后传来，很熟悉，姜晓洛微微一笑，没有回头，紧跟着一味悠悠的清香伴着微风飘了过来，他知道，她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他侧过头，两个人四目相视c微笑无言。院落之上，槐树遮阴。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姜晓洛一个人在宿舍休息，躺在床上看书。这一年来，他对《红楼梦》产生了兴趣，从家里带了一本来，没事的时候就翻上几页。 《红楼梦》，中国四大名著之一，曹雪芹著，又名《石头记》c《情僧记》c《金玉缘》。《红楼梦》以“真事隐去，假语村言”，描写了一个皇朝贵族由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通过贾宝玉c林黛玉c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故事，刻画了人性美和悲剧美。其特殊的笔法，让后人细加研究，更揣测出小说背后隐藏的诸多内容，其品读研究最终形成了一门红学。 “哈哈！咯咯！” 姜晓洛正在静静地看着书，门外却传来大声的嘻闹声。 “谁啊？” 他爬起来走到门口，寻着声音看去。操场上，两个女生穿着运动服正在打羽毛球，一身红身白，在阳光下跳动，红的像火焰，白的像小兔，伴着嘻嘻的笑声，引来不少人的注目，而她们好像也不在乎大家的目光，旁若无人地自己乐着。 是司马君和黄娟。不知怎的，姜晓洛的心头掀起了一层水波，仿佛火热的夏天里，一杯冰水划过喉咙，顺着血液流过心间。他不由自主地朝操场边走过去，站在那里，眼睛随着白色的衣衫上下跳跃。 司马君看到姜晓洛，愣了一下，站在那里冲着他微微一笑，黄娟正好发球过来，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轻轻地落在地上。司马君朝姜晓洛吐了吐舌头，弯下腰接起球，向上一抛，挥拍，球向对面飞去。姜晓洛隐约看到司马君的脸颊上泛起一缕红晕，他的心里一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天已秋，晚间渐凉。夜深了，姜晓洛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日间司马君娇好的身影一个劲地冲进他的脑海，挥之不去——操场上，白色的跳动，灵气c活泼，豆寇年华c青春靓丽。 课间，姜晓洛独自坐在院子的墙台上，抱着膝头，像是在想什么，又好像是在等什么。 “你在做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柔柔的轻声，姜晓洛抿嘴一笑，露出一丝狡黠。司马君从教室里走出来，两手背腰，慢慢地踱到墙头，抬头望着姜晓洛。黄娟站在司马君的身边，脸上藏着一丝不知何意的坏笑。 “没做什么啊！发呆呢！”姜晓洛转过头朝司马君笑了笑。 “发呆？那在呆想什么呢？”司马君紧追了一句。 姜晓洛歪着头，盯着司马君，嘴角微起，没有说话。 “《红楼梦》是一本奇书，我们所读到的c看到的，只是这本小说的表面，在小说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真相，是作者用春秋手法遮人耳目，把一个可能的历史事实藏在了小说里。” “那是什么样的历史事实呢？” 司马君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姜晓洛，眼神里透出一抹无言的深意，姜晓洛迎着她温柔的目光，心里生出一阵阵的暖意。 “其实，曹雪芹所写的故事是雍正朝的事。当时曹家已被抄家，开始没落，曹雪芹从小的伴读玉儿被雍正强行招入宫中为妃，曹雪芹与玉儿青梅竹马，此事让他怀恨在心，后与玉儿设计将雍正害死。” 姜晓洛坐在墙肩上，双手抱膝，司马君靠在围墙上，听他讲述红楼的故事。余光中，他发现她很漂亮，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浑身散发出豆蔻女孩特有的青春活力。他想到了林黛玉，但司马君更像史湘云，没有黛子的多愁善感，却有史子的端庄大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第四节 集训队的半年时光 已近年底。这一天，雪落京州，一夜飞扬，郊区已是一片素装。天际边，雪花仍在飘洒，田间，厚雪盖土，已不见黑泥外露；院内，屋顶覆雪，如白色床单，平整如面；操场上，不知谁堆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雪人，倒插着一根扫把，显出拟人的可爱。 到京州4个月了，姜晓洛还是没有整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星期天只吃两顿饭，第一顿在上午10点钟左右，也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下午4点钟就吃晚饭了。到了星期天，大家一般都会睡到9点多钟，然后爬起来跑到食堂，狼吞虎咽地干掉一顿，就眼巴巴地等着下午饭。还有就是那个玉米粥，吃了三四个月了，姜晓洛他们还是不怎么习惯，后来就弄些盐，每次撒点在里面，算是有了点咸味，勉强能喝一碗。 多年以后，姜晓洛反而喜欢上了这种原生c清淡的玉米粥，回到家乡后还时不时地想起这一口，便让家人做上一些解解馋，也早已不放盐了，趁热一口喝下去，很解味，还有一种回忆的苦甜在里面。 逢五逢十小各庄就会开集，周边庄子上的人一大早赶到集市上，摆个摊子，卖些农具c菜仔什么的，顺便带些生活用品回去。赶上星期天，集训队的人也会去凑凑热闹，买些吃的用的，这样就不用隔段时间就坐两个多小时的车赶到城里，在那个破旧的招待所住上一晚，折腾两天，累个半死。 “司马君！” “来了！” 姜晓洛站在女生宿舍门口，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很快化成了水珠子。外面已经零下十几度，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冷，心里暖暖和和的。门开了，司马君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滑雪衫出现在姜晓洛的面前，毛绒绒的帽子包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庞，甜美可爱，冲他嫣然一笑，跳下台阶，活泼灵动。这一刻，姜晓洛想到了《红楼梦》里的薛宝琴。 “走吧！” 司马君拍了拍姜晓洛身上的落雪，奔到前面，扬着头，伸出双臂，迎着空中的雪花忘情地呼吸着，爽朗的笑声传进姜晓洛的耳朵，让他心潮激动。昨晚，两个人在院子里散步，他说想去逛集市，就他们两个人，她低着头想了想，点点头，他很开心，一份若隐若现的期待浮现在脑海里。 出了门，路边的柳树薄雪压枝，轻风一吹，如蕠飞舞，飘飘扬扬，落在两个人的肩上。姜晓洛抬起手，轻轻地拂去司马君身上的雪瓣，她转过脸，妩媚而笑，此刻，面若桃花。 集市离部队四五里地，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路边，姜晓洛听她说说自己的过去，司马君听他讲讲自己的经历。雪在飘，心已近，两个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年轻人在这一刻拥有了彼此的故事。 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庄子里的人行色匆匆，骑着自行车c三轮车，带着人c装着货，跌跌撞撞c歪歪扭扭的，一个不小心就摔在地上，哎哟一声爬起来，扶起车子骑上去，继续向前，狼狈的样子，引来旁人的开心大笑。 集市上已经很热闹了，不大的水泥场子摆满了摊子，摊主正在大声地叫卖。摊前有人蹲着挑选农具，有人站着和摊主讨价还价，小孩子手里拿着葫芦串，围着摊子跑。 姜晓洛和司马君挤进人群里，这边看看，那边瞅瞅，随意逛着。刚转过一个摊棚，司马君突然拽了拽姜晓洛的袖子，他回头望着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看，是蔡红和鲁东北两个人走在前面。蔡红就是和姜晓洛他们一起学日语的，本科毕业，水平比他们高出很多；鲁东北个子高高的c瘦瘦的，也戴着眼镜，和蔡红边走边聊，很亲密的样子。姜晓洛和司马君相视一笑，连忙闪到一边。 集训队地处偏僻之地，离城百八十公里，进趟城就是跑个长途，大家平时也出不去，就呆在院子里，偶尔到集市上或者汤水县城逛逛，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故事。一开始大家还悄悄的，公开场合看不出什么，到了晚上和星期天，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在院子的山坡上c林荫间，时不时地能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肩并肩地散步聊天，甚至有的还偷偷地搂搂腰c牵牵手。姜晓洛和司马君也一样，青春年少c情窦初开c两情相愿，一开始还有些扭捏和拘束，渐渐地看大家都很自然，队里也没有约束的意思，也就心安了，两个人一起吃饭起散步起聊天，有时候大家起哄，两个人会意一笑，心里却也坦然。 不知不觉，1992年过去了，1993年来了。 虽然学习很枯燥，但姜晓洛很开心，因为他恋爱了。一个来自江南的十八岁男孩，与一个来自东北的妙龄少女，命运安排c机缘使然，在京州郊外走到了一起，开始了一段情感交流。这是姜晓洛的初恋，真正的初恋。 年前，集训接近尾声，这几天大家的话题都转到了二次分配的事上。有消息说，一部分人将被分到沙水一处，还有一部分人就留在原地。二处没有日语岗位，只有一处有，姜晓洛他们肯定是去一处的。 姜晓洛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司马君。司马君来自直属教导队，有人说她们几个很有可能留在二处，这样两个人就要分隔两地了。虽然还是在一个所，但京州太大，两个工作处相距又远，交通十分不便，不可能常常见面，这对两个刚刚坠入爱海，正享受着甜蜜爱情的年轻人来说，无疑可以说是生死离别。 夜晚，已十分寒冷。11月底开始供暖，房间里暖气十足，穿一件毛线衣都嫌热，屋外却是天寒地冻，冰凌挂檐c冰盖覆地。 院外的小铁锅下，姜晓洛和司马君靠在石墙上，她小鸟般地依偎在他的肩头，柔顺的长发不时地拨撩着他的脸颊，淡淡的发香散在冷冷的空气里，不停地刺激着他的情感神经。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姜晓洛将司马君轻轻地揽入怀里，她抬头望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一片柔情，更多的是不舍。 “姜晓洛” “君子，我们还在一个单位嘛，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你也可以去找我，不是吗？”姜晓洛把嘴巴贴着司马君的耳朵，低声地说道，语气却有些万般无奈。 “嗯！” 司马君点了点头，紧紧地靠在姜晓洛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姜晓洛温柔地搂着司马君的身子，把她轻轻地靠在石墙上，捧起她的脸庞，看着她泪珠含光的眼睛，慢慢地低下了头司马君含羞地闭上了眼睛两唇相吻。 皎洁的冬月下，地上留下两个年轻人相依相拥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姜晓洛正式工作了 姜晓洛和司马君最初的故事是在军览开始的。国庆节集训队组织大家去军览参观，这是部队政治思想教育的重要内容。一大帮小年轻在偏远的小庄子憋了一个月，听到可以出去放风，心痒痒得不行。 早上8点集合出发，一路上欢声笑语，叽叽喳喳。虽说刚认识不久，但大伙儿也没有太多的陌生感，你一句去我一句来的，还有人也知道如何打发几个小时的车程，学着老同志在车上甩起了扑克。 姜晓洛和陆其涛坐在车中间，坐下后他才发现司马君和黄娟就坐在前排，正小声嘀咕着，时不时地还笑出声来。这一刻，姜晓洛的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有些慌慌的，耳朵也不听使唤了，只听到莺儿般的笑声，其它的声音都被自动屏蔽掉了；眼睛也不好使了，一闭上，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圆巧嫩滑的脸庞c眨个不停的大眼睛，笑起来肆无忌惮的样子。 车进了中环，开始走走停停，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已经有些小堵。大家的心情不错，也不在意，时不时有人来句俏皮话，引起大家的一阵哄笑。姜晓洛扭过头，望着窗外的风景，红色的微型出租车按着喇叭从车边驶过，超过去挤到前面，一眼看去，红通通的一片，有些晃眼。 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京州街头出现了一种小型出租车，全身通红，因价格低廉，招手就停，很快就赢得了老百姓的欢迎，被戏称为“面的”c“红虫”，也由此开启了京州出租车平民化的序幕，一度成为京州出租车的代名词。然而，在给老百姓带来便利的同时，随停随放c超载超速也给城市的交通安全管理带来了很大的隐患，特别是带来了尾气污染，1998年12月，一纸公告，这个让老百姓又爱又恨的“红虫”一夜之间在京州的大街小巷失去了踪影，从此成为这座城市难忘的生活记忆。 车到西中环时堵车了，停下来好长时间都不挪窝，前面的车流已经望不到头。大家坐了3个小时，有些待不住了，开始议论起京州的堵车。姜晓洛想起了家乡的县城，一条大街条二街，再加上通车不久的三号路，路上车不多c人不多，虽然没有京州这般繁华，却也自由自在。 姜晓洛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深吸一口气，感觉清爽了不少，刚准备坐下，司马君站了起来，转过身站在过道上，手扶着椅背，看了看姜晓洛，微微一笑，一抹清淡的发香钻进了他的鼻子。姜晓洛犹豫了一会儿，向司马君身边移了一步，又深吸了一口气，尽情地享受着这味幽香，甚至想把它深深地装进他的身体里。司马君没有躲避，静静地站着，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展馆里，一件件历史文物c文献无声地述说着中华民族的自强不息，演绎着中国人民的奉献进取。姜晓洛和司马君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边听讲解员讲解，一边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着，两个年轻人仿佛心有灵犀，相遇月余，却有着一份自来的亲切。 沙水镇在京州的北郊，离城50来里。从城里沿京庆路向北进入镇子，然后在一个丁字路口向西，穿过一个下行铁路桥，沿着不宽的马路走上三四公里，南边的林荫树中有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白色铁锅散在四周。隔着一条小河，两边各有一个院子，朝西的大门，两个穿着海军制服的战士在站岗；朝东的大门，两个穿着空军制服的战士在站岗。 东大门进去是一个挺大的水泥空地，右手是岗哨房，连着一幢朝西的两层楼，左手是一幢五层楼，正对着也是一幢五层楼，西面是一个大平房，看起来应该是礼堂或者食堂。这里就是第一工作处。 姜晓洛的宿舍在南边五楼的最西头，楼道出去就是一个大平台。站在平台上环顾四周，不大的院子外面就是一大片农田，不远处有一些灰墙黑瓦的平房隐藏在树林中，应该是一个小村子。北边的房子后面还有一幢六层楼房，是工作处的家属楼。 2月，天灰蒙蒙的，风很大，吹在脸上，还有些刺骨。南方人到了北方，短时间内还真不太适应，南方的冷是湿冷，北方的冷是干冷，虽然房间里暖气很足，但室外温度还在零下，屋里屋外温差大，很容易生病，姜晓洛他们刚到集训队没两天就先后感冒发烧，慢慢调理了十几天才好。 姜晓洛他们被分到第一工作处第二工作室，4个人被拆分到4个工作小组。工作室24小时运作，每天4班倒，每班6个小时。 第二天，姜晓洛就正式上班了，每天的工作都是重复的，也不复杂，到时间上班，到时间下班。 “君子，我到了一处，你会不会想我啊？” “你说呢？” 时间又回到离别前的那晚，姜晓洛搂着司马君，两个人说着悄悄话，约好每天通个电话，一人一天。 五楼宿舍的楼道里有一部电话，是内部电话，只能在工作处里转接，如果要接到其它部门，就要通过研究所的总机转。 “司马君，你的电话！” “来了！” “是我！” “不是你还会有谁啊！”电话里司马君撒着娇。 “你那边怎么样？” “我们搬到楼里了，和黄娟一个宿舍。这里的条件真得不好，什么东西都是旧的！”司马君的话里透着委屈。 “我们这里好像才建了几年，还蛮新的。”姜晓洛接着司马君的话头。 “这个星期天你能出来吗？我们进城去玩一天吧？” “可是这个星期天我值班啊！”司马君有些失望。 “下个星期天吧！”司马君知道姜晓洛更失望，连忙安慰道。 “好吧！”姜晓洛无奈地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第二节 姜晓洛正式工作了 周六下午4点，姜晓洛上了处里的班车。到一处后，他一直都在想着司马君，想着她的美丽c她的笑容，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他有些等不急了，他要去找她，不过他没有告诉她，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在破旧的地下室里对付了一晚，姜晓洛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天还没有亮透，他就已经坐上了开往汤水的公交车。京州的郊区车都是一种长长的大客车，中间用软链连着，可以容纳上百人。车一路行驶，上客下客，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车过汤水县城，车厢里已经非常拥挤了。 姜晓洛站在车窗边，望着车外掠过的风景，他已经被挤得直不起身来，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脑子里满是司马君的影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终于到站了，姜晓洛下了车，顺着马路向二处走去。天阴阴的，寒风吹在他的脸上，有种尖尖的刺滑感。院外的水泥路，灰灰的光线透过路边柳树的间隙洒在路上，伴着一个瘦瘦的身影。 “谁啊？” 姜晓洛进了二处的宿舍楼，上到二楼，看着寻摸到司马君的宿舍前，停了一会儿，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司马君甜甜的声音，他没有答话，站在门口等着。 门开了，司马君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毛线衣，长发落肩，亭亭玉立，透过窗口散进来的阳光犹如金色线条，构划出她细长的身材，宛如圣洁的百合仙子，一下子就把姜晓洛惊在了门口，没了神。 “你怎么来啦！”司马君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姜晓洛坐在司马君的床边，看着她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一会儿端来热水，一会儿削个苹果。 “君子，不要忙了，过来坐！”姜晓洛深情地望着司马君。 司马君回过头看着姜晓洛，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他拿起盘子里的苹果，送到她的嘴边，她摇摇头笑着，不肯吃，他停在那里不动，她没办法，只好张开了嘴。 冬日的京州，大地无春，但在司马君和姜晓洛的两人世界里，春暖花开。两个人呆在宿舍里，甜言密语c相拥相吻c浓情密意，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连午饭也是司马君从食堂里打回来吃的。下午1点多，要回去了，姜晓洛紧紧地抱着司马君，舍不得离开。 “走吧，要不然就赶不回去了！” 司马君笑着从姜晓洛的怀里挣脱出来，侧过脸，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姜晓洛露出幸福的微笑，随即又是满脸的失落，很不情愿地朝宿舍门口走。 “好啦！下个星期我去找你！” 宿舍门口，司马君双手搭在姜晓洛的肩头，四目相视，目光里透着浓浓的爱意。 大夜班从凌晨12点到早晨6点，姜晓洛坐在二楼的工作室里，困意袭来，他有些吃不住了，不停地打个呵欠，头直盹。同一个班的老陆看着他，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起烟，抽出一支递过来。 “抽支烟，提提神！” “不了，谢谢！”姜晓洛摆了摆手。 老陆把手收回去，点着烟，深吸一口，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烟圈，飘起来，一股浓浓的烟味飘进姜晓洛的鼻子，有些呛人。 深夜，屋外风起，敲打着宿舍的窗户，发出咣咣咣的声音。京州的风大，沙尘也大，沙水正好处在风口，一夜下来，窗台上就会积起厚厚的细沙，窗户不严实，宿舍的桌子上c床上c被子上都会积下薄薄的一层。 司马君今天来。姜晓洛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房间，9点不到，他穿上外套出了门，下了楼出了院子，走到马路上，不一会儿过来一辆三轮车——一种带着篷子，里面摆着两排凳子的三轮摩托车，他招了招手，车靠边停了下来。 一处离镇子挺远，附近也没有公交站台，坐公交车要向前走上十几分钟，而且车少，一般要等上半个钟头，所以一处的人要是去镇上，多是乘坐这种改装的三轮车，一次3块钱，还是蛮贵的。 公交站台，姜晓洛焦急地等着520路公交车过来。这是从安胜门发往庆平县城的唯一一趟公交车，跑到沙水至少需要1个多小时。姜晓洛想司马君，也心疼她。等了大约20分钟，姜晓洛看到公交车缓缓地驶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司马君站在车厢里正冲着他笑——一身粉色的外套，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秀发披肩，散发着女孩子特有的活力。他抬起手，朝她挥了挥。 宿舍里，两张单人床c两张写字台c两个单门衣柜，简简单单c干干净净。姜晓洛和司马君和衣躺在床上，他搂着她的肩头，她靠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像一只睡着的小猫，温和乖巧。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相拥着，幸福的感觉灌满了姜晓洛的心头。 淡淡的发香c苗条的身子c柔软的胸部，姜晓洛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莫名的冲动一阵阵地泛涌，身体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他侧过身，低下头，闭上眼，一遍遍地吻着司马君的秀发她躺在床上，白色的毛衣线紧紧地包裹着曲线起伏的上身，一双大大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又轻轻地闭上 十岁的年龄，还不知道爱情中最神圣c最神秘的内容，但相拥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份最完美的甜蜜。 多年以后，姜晓洛偶尔还会想起这段经历，想起司马君，这是他真正的初恋，是他爱情心路的第一站。姜晓洛知道，他与司马君的过往是青春少年时的一种尝试，是一种来自心理的自然爆发，有爱，但更多的是人在异乡，孤独中相互依赖的需求；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c特定的时间遇到彼此吸引的人罢了。 不久之后，司马君就离开了研究所，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期间两个人经历了争吵c经历了痛苦，最终还是断了音讯，再无后话。 上班一个月后，姜晓洛领到了新军装，是军官制服，还有军衔c军官证。警容镜前，他一身戎装——棕绿色小开领上衣，领角处是专业技术军官领花，白底配“八一”红星和金黄色椭圆原子符号；藏青色领带，下身藏青色西装裤；头戴棕绿色大檐帽，配蓝色军种牙线，银灰色帽饰，帽檐正前一枚空军军徽；金黄色底面肩章，天蓝色镶边，一条蓝色纵杠，上缀一颗银色五星。 年轻的脸庞，略显瘦小的身材，在一身崭新军装的衬托下，倒也青春英俊，这就是姜晓洛18岁的影像；空军技术少尉，正排职，见习翻译，这就是姜晓洛18岁的轨迹。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授衔仪式，缺了一份神圣感，多年后离开部队，也没有退役仪式，少了一份荣誉感。 1993年4月，“海峡两岸关系协会”和“台湾海峡交流基金会”在新加坡举行会谈，史称“汪辜会谈”。“汪辜会谈”是在两岸两会1992年达成的“九二共识”的基础上举行的，双方在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的基础上，就加强海峡两岸经济合作和科技c文化c青年c新闻等领域交流达成共识，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1993年9月，北京第一次申办奥运会，惜败于澳大利亚悉尼。 姜晓洛慢慢地适应了京州的生活。和司马君分手后，看到陆其涛c傅其美c郭方宁他们和自己的女朋友c男朋友成双成对，他也会感到孤单。有时候，姜晓洛也会反省自己，人生是什么，他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有一点他很清楚，只有努力向前，才有未来，包括爱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和四川女孩的故事 时间流淌，一如长江之水向东，经南京c上海，流入广袤的大海，不再回头。 1994年，姜晓洛20岁了。5年前，他初中毕业，考上军校，3年时间，毕业北上，开始在一个远离家乡千里之外c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闯荡。时间往前，姜晓洛也在成长，工作上已经得心应手，人际交往也有了一些人生世故。 半年后，业务调整，信息室开始转向资料整编，得益于初中时有意识的爱好，姜晓洛临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行书字贴，写着一手不错的钢笔字，也因此被领导最先安排到整编组负责资料的采集与整理。自此，姜晓洛开始了“爬格子”的漫长经历，也为20多年后这部小说的构思和写作提供了最基本的条件。 也就是这次变化，姜晓洛开始思考今后的人生道路。工作的调整，让他发现虽然在部队，但工作岗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如果组织和领导安排了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甚至改行，该如何应对。自己还年轻，以后肯定会遇到这样的事，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并不是一件坏事。姜晓洛还发现，除了每天6个小时的轮班外，同事们不是睡觉就是打牌吹牛，一有时间就跑到镇上喝顿酒，有时候他也会和大家在一起混混，时间长了，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渐渐地也就失去了兴致。 1994年4月，《焦点访谈》在央视正式开播。 这段时间，姜晓洛一直在筹划一件大事——买电脑。单位多在使用一种中文打字机，屏幕是那种长长的c窄窄的液晶屏，只能显示四五行。工作中大家把资料手写整理好，再让战士担任的打字员输入打字机，打印上报，单位的技术室配了几台电脑，主要用于技术系统支持。 姜晓洛考虑了很长时间，知道电脑终究会成为工作上的常用工具，他想早点接触，已经抽空去了好几次京州的电子城了解电脑的价格。上个世纪90年代初，286电脑成为主流，价格在1万元左右。1万块钱，对姜晓洛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300多块钱，省吃俭用，两年时间攒了3000多块，想买台电脑，还差很多。姜晓洛有些犹豫，但心里总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年后，研究所准备组织首届运动会，从各单位抽调人手，姜晓洛在教导队团支部当过副书记，组织过不少活动，这次被直接点了名。他想了想，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看看自己的潜力，便答应了，到干部处宣传科报了到，就和其他人一起忙活起来。除了参加运动会的筹备外，宣传科也会安排一些其它事，姜晓洛被分到了电影放映组，也顺道住进了礼堂二楼的电影放映组。放映组有七八个战士，一个姓关的志愿兵负责，从电影公司租来片子，周末的晚上在礼堂放给机关的人和单位家属看，有时候也会放一些老片子，权当是政治教育。 从1994年3月起，国家对职工的休息日进行了调整，改为每两周再休息一个星期六，老百姓称“大小礼拜”。电影组的工作量也就增加了，每隔一周还要在周六加映一场。 运动会的筹备工作很紧张，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期间，姜晓洛建议调整筹备方式，改变长期以来固于政治思想教育需要费用全部由部队开支的方法，出去找企业拉赞助，这个想法得到了领导的赞赏，同意让他尝试一下。 中国经济经历了几年的总体徘徊后，得益于1992年的那场南巡，开始回升，但经济发展的压力仍然很大。姜晓洛的赞助计划并没有想像中的顺利，最后他想到了家里的一个亲戚，是做油料精练的，生意还不错，正准备向省外发展，他和宣传科长专门回了一趟南陵，谈成了赞助的事，又找到肯德基，以最低的价格谈成了运动会期间的午餐。 这天，筹备组的几个人忙完，商量着出去吃顿饭犒劳一下自己，大家一拍即合，下了班相约着出了门，就在路口那家川菜馆。刚坐下，一个高挑的女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姜晓洛抬头一看，正是他来京州报到在这里吃饭时碰到了那个女孩。她穿着紫色的工作服，黑色的长裤，显得很苗条。姜晓洛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女孩看到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朝他微微一笑，有些脸红。 点了菜，大家边吃边聊，正吃着，放映组的关组长走了进来，看见姜晓洛在里头，便走过来打招呼。 “来了几个朋友，过来吃个饭。”关组长说道。 “关组长，你先忙！”姜晓洛应道。 “哥，你来啦！” “小妹，随便点几个菜，一会儿来几个人吃饭。” 姜晓洛正低头寻思着什么，听到关组长的话，抬起头看见和关组长说话的正是那个女服务员。 “她是关组长的妹妹？” 姜晓洛有些纳闷，但瞬间又有一种窃喜涌入心头，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期待很久的一个心愿看到了实现的希望——关倩，关组长的妹妹，四川姑娘。 这天，运动会在清水工作处的大操场顺利开幕。姜晓洛担任播音员，过去演讲比赛积累的经验让他驾轻就熟，而且来京州也两年了，口音里已经带了点当地的正味儿，大家都说他的声音有种扩展力，底气很足。到了中午，一辆肯德基餐饮专用车驶进操场，引来大家的关注，车厢门打开，一盒盒肯德基套餐送到现场每一个人的手里。一时间，林荫下c操场边，大家咬着汉堡c啃着鸡腿c喝着可乐。 运动会结束了，姜晓洛回到了一处。在机关帮忙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开公司的人，专门做3d动画硬件插卡。 3d动画，又称三维动画，是通过计算机运算建立一个虚拟世界的电脑程序。设计师根据设计要求建立模型和场景，设定模型运动轨迹c虚拟摄影机运动和其它动画参数，最后赋上特定材质，打上灯光，通过计算机自动运算生成最后的动作画面，主要用于广告宣传和影视特效，如爆炸c烟雾c下雨c光效等。早期的三维动画设计因受计算机系统限制只能合成到硬件插卡里运行。 这家公司就在机关附近，没事的时候姜晓洛就会到公司转转，帮忙接待客户，抽空跟公司的人学习动画设计，掌握了一些基础技能。 这段经历让姜晓洛最终下定了买台电脑的决心，他知道，越早掌握电脑知识，对以后一定会有帮助，现在还没有多少人意识到，他要先行一步。经过大半年的筹措，往返电子城十几次，一家家地看，一家家地挑，比价格c比性能，终于敲定了一家，他跟陆其涛几个人借了钱，找了个星期天把电脑搬了回来。 这是工作处的第一台个人电脑，还是彩屏，286的——286是英特尔（tel）公司的x86系列cpu，主要用于个人电脑，俗称“286电脑”。单位的同事都聚过来看新鲜，佩服姜晓洛的胆量。和姜晓洛同样大胆的还有蔡红的男朋友，他买了一套架子鼓。随后的一段时间，一处的院子里时不时地就会响起一阵阵的敲鼓声，伴着击打的音乐，姜晓洛也忙着学习电脑知识，练习打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第二节 和四川女孩的故事 春夏秋天，又是一年秋。金秋十月，京州的天，碧蓝少云c徐风送凉。姜晓洛每个星期都会到城里，一是到公司帮忙，还有一个就是去找关倩。 姜晓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关倩，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空闲的时候他会想起她，她的长发c她的身材，还有她娴静中带着辣性的目光。自从再遇关倩后，他已经很少想起司马君了，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内疚——司马君曾经带给他快乐，在刚到京州的那段时间，他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是她陪在身边，让他感到自己并不孤单，更重要的是，她给了他一份爱情，让他知道爱情的温柔与甜蜜。 这天是周末，姜晓洛原本想在单位休息一下，关组长打来电话说是请他吃饭。 川菜馆的包间里，关组长和放映组的人都来了，关倩进进出出忙着点菜c端菜，见到姜晓洛有些害羞，偶尔也有意无意地冲他抿抿嘴。她好像还特意化了妆，也没有穿工作套裙，而是一件淡黄色的v领毛线衣，里面是一件白色蕾丝花边衬衫，下身一条黑色长裤，曲线微露，让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小妹，忙完之后就进来坐吧。” “好，我一会儿就来。”关倩瞅了一眼姜晓洛，大大方方地应道。 姜晓洛的旁边还空着一张椅子，应该就是留给关倩的，他似乎明白了关组长的用意。过了一会儿，关倩空着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害羞，还有些妩媚的味道，径直走到姜晓洛的旁边坐了下来。一缕幽幽的玫瑰香水味飘过来，让姜晓洛有些心神不宁，慌慌的，但也有一种迷恋，还有一点现在就想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姜晓洛和关倩恋爱了。关倩是个典型的川妹子，漂亮中透着朴实c温柔中露着妩媚，和她在一起，姜晓洛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和司马君在一起不一样。 时间往溯，司马君调离的那个晚上，电话里。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就没有告诉你。” “但你至少应该告诉我有这件事，我是你男朋友啊！” “你怎么不说话？” “我有些累了，先挂了！” 话筒里传来嘀嘀的声音，姜晓洛把话筒从耳边拿开，放下了电话。 周末，姜晓洛坐上班车到了机关，来的次数多了，姜晓洛也从同事那里了解到，机关所在的地方叫锡寺大街，单位的东边就是锡寺。锡寺，原有东寺和西寺，称双寺，现存西寺，建于顺治年间，寺殿后的中轴线上建有清净化城，内有白塔一座，塔身有佛经石刻——就是姜晓洛最早见到的那个白塔，也是锡寺的标志性建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部队的人就习惯称机关为“锡寺”，到机关常常就说去锡寺。 姜晓洛到机关已经不用住在招待所了，而是住在放映组的宿舍。白天，他一般就到公司帮帮忙，晚上等关倩下班后，两个人就压压马路，吃个夜宵，然后送她回宿舍。关倩的宿舍离饭店不远，在一条小巷子里，小小的，住着五六个姐妹，都是一个饭店的，关倩是饭店的领班，和另外一个领班住在里面一间，大家都是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所以两个人也不好一直在宿舍里呆着，只能在外面流浪。 这天晚上，两个人见面后一路闲逛，顺道进了安胜门内的一个路边小公园。公园里树木成荫，已是深秋，落叶铺地，石径小道弯折通幽，路边的石椅上坐着一对对小情侣，趁着夜色搂肩搭背c卿卿我我。 关倩挽着姜晓洛的臂膀，紧紧地靠在他身上，默契地向公园深处走，高跟鞋踏在石子路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像细雨落石，很有节奏感，不停地冲撞着姜晓洛身体中的荷尔蒙，似火山欲发。 夜深了，寒意袭来。树林深处，姜晓洛和关倩相拥在一起，他的嘴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嘴唇，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激情涌动 一道亮光从不远处的小径上照过来，扫了几下，两个人本能地脱开了粘在一起的身子，向后退了一下，回过头，眯着眼睛向外瞅了瞅。 “那边两个人，过来，我们是治安巡防队的！” 姜晓洛和关倩相互望了望，夜色中，他能看到她有些害怕，他自己也有些不安，犹豫了片刻，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小径上。暗淡的路灯下，他看见三四个穿着巡逻保安服装的人站在小径上，手里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 “你，到这边去！” “你，到那边去！” 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子指了指姜晓洛和关倩，厉声说道。关倩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微微地发抖，紧张地看着姜晓洛，他抿着嘴笑了笑，朝她点点头，目光里含着安抚。 几分钟后，姜晓洛搂着关倩，出了公园往回走。 “他们问了你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 “我也是！” “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关倩用手握紧了姜晓洛的手，低声说道。 姜晓洛转过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夜色中，他能感觉到她的脸红红的，美丽中带着一份羞色。他搂紧了她，顺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她一把推开他，向前跑了两步，他紧紧地跟上去，从身后抱住她，强行扳过她的身体，压住她的嘴唇 关倩的老板也是四川人，很早就到了京州闯生计，打拼多年后，在锡寺附近开了家饭店，口味不错，部队的人经常去吃，电影放映组的人也时不时地去过过油水，关组长就这样和老板认识了，都是老乡，关系就处了下来。前两年关倩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也就没有再上学，到京州找到哥哥，后来就一直在这家饭店打工。 关倩漂亮c聪明c勤快，再加上关组长的这层关系，没多长时间就做了饭店的领班。这年年底，饭店老板在城南的台中开了一家分店，店面和档次比老店要高，就让关倩去那边负责日常管理。 台中离锡寺很远，去一趟要花不少时间，姜晓洛一般会在那里住上一个晚上。关倩忙完后，两个人就躲在办公室里，吃吃夜宵，聊聊天，当然也少不了柔情蜜意c你恩我爱的，情到深处，也和少男少女般相互爱抚一番，好奇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体验一下最初的情爱，心满意足后相拥而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姜晓洛的人生机遇 姜晓洛曾经和关倩说过，他很喜欢21这个数字，这个数字意味着年轻又初见成熟，稳重又还留有张狂。1995年，姜晓洛21岁。 春节刚过，姜晓洛接到通知，借调空军司令部信息技术研究部工作。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意外。到京州两年多了，他一直努力工作，领导也多有肯定，工作不久自己就被调到了整编组，不再从事日语编译，而是做起了文字工作，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安，他还没有做好改行的准备。他也知道，语言只是一种工具种手段，他需要学习一些新的知识，从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技能，不论以后人生如何经历或者改变，有一技在身就可以生存。这两年他一直在尝试，学习3d就是其中的一个，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学不下去了，因为没有绘画的根底，缺乏基本的创意思维和能力。 姜晓洛一直在寻找，现在却突然间掉下来一个机会，直接从基层跨到最高层部门工作，他有些惶惶不安，思绪回到了半年前。 这是姜晓洛第一次休探亲假，他早早找人定好了票，抽了一个星期天专门去了一趟京府口的永安市场，给一家人买了东西。 这天单位没有班车，姜晓洛吃过午饭，拎着行李箱，在门口上了一辆三轮车，到镇上坐公交车到了安胜门，又转车到了锡寺。关倩下午特意请了假，两个人在她的宿舍里缠绵了一下午，又一起坐地铁在京州火车站站下了车，上了地面。时间还早，两个人手牵着手，随意逛着，又坐在站前广场的花坛边聊天。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礼拜。” “这么长时间啊！” “怎么，舍不得我啊！” “谁舍不得你啦，讨厌！”关倩挥起她的双手，一把把姜晓洛从身边推开。 “哈哈！”姜晓洛故作倒地状闪过一边，又摇回来，顺势把关倩搂在怀里，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火车南行，经河北c过天津c再穿河北，入山东c经江苏c过安徽，再穿江苏，跨过长江，慢慢地驶进了南陵站，已是第二天上午11点。姜晓洛提着行李箱出了站，在站前上了一辆出租车，由北向南，穿过大半个南陵城，出了天佑门，往江上县城驶去。 8月天，正是南陵最热的时候。中午时分，烈日当头，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出租车司机也舍不得开个空调。从北方回来的姜晓洛感觉已经不太适应家乡的天气，虽然热，但身上却没有出多少汗，闷得不行，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也有些累了。 车进了县城，姜晓洛才慢慢地缓了过来，思家的迫切战胜了酷热，愈加浓烈，同时还带着点小激动。他特意选在暑假期间探亲，就是因为一家人都在，两年了，第一次回家，姜晓洛很想体验一下游子归乡的感觉。 军工厂的家属区还是两年前的老样子，只是门口的路边多了一些小店面，人来人往的，有了不少喧嚣。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姜晓洛下了车，从后备厢提下行李，进了小区，经过周玉君家时他还特意望上一眼。两年了，他和教导队的战友们并没有多少联系，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 过了小区的百货店，姜晓洛左拐朝手边的楼房走去，跨了几步，突然想起家里已经搬了，他自嘲地笑起来，又朝前走，经过小区的花廊，抬起头向左上方望了一下。越过花廊上方，不远处，五楼的最西边阳台上，一个中年男子探出身子望着路边。姜晓洛知道，那是父亲。 走到楼梯口，姜晓丁已经站在了楼下，冲着姜晓洛直笑。 “回来啦！” “嗯。” 姜晓丁上前接过行李箱，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回来啦！”老姜站在门口看着儿子上楼。 “爸！”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进门是一个不大的客厅，靠门的地方摆着一张方桌，右手是厨房，厨房隔壁是卫生间，紧挨着一个小房间，贴着门框的地方放着一台单开门冰箱，旁边有个小储物间，左边是两个隔壁隔的房间。 老姜和老伴站在客厅里，脸上带着笑容。晚上，姜成c姜艾也赶了回来。老林在厨房里忙着，老姜在帮忙，兄弟姐妹几个在客厅里搬桌子c摆椅子c放碗筷，一家人两年后的第一次团聚，有说不完的话c聊不完的事。 姜成是学食品专业的，毕业后分到了市里的一家食品厂。 姜艾是学财经专业的，毕业后分到了县里的农业银行。 姜晓丁考上了西南大学，高分子材料专业，已经大二了。 姜晓洛是学日语专业的，毕业后分到了京州。 老姜两口子都没什么文化，但孩子们的出息让他们很有面子，一些亲近的同事也常常夸，让两口子很开心，这也是老姜的出息。 桌前，老姜一边抿着小酒，一边听孩子们说着自己的工作学习。这个时候，老姜就像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听手下的人汇报生意，现在生意的势头很好，他有信心，只要一家人努力，就会越来越好，或许过程中有挫折，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只要坚定信念，就一定会成功。老姜自己也有过挫折，但他一直在往前走，现在他把孩子们带大了，一个个也很长进，正在书写各自的人生。这是老姜的使命，也是他的人生。 “你那天说你已经不做日语翻译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姜扯出了话头。 “啊！噢，是这样的”姜晓洛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我们不是因为学日语才分到京州的嘛，结果没多长时间就被调整了，基本上已经停了这项工作，现在我被转到信息整编这一块了。” “那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影响吗？”老姜望着二小子。 “没有！就是岗位调整，现在天天就是写东西c报材料，也不复杂。” “那就好！” “其实，在部队光写写画画发展也不大，有机会还是要弄个一官半职才能在京州待下去！”老姜说出了考虑很久的话题。 “我知道，陆其涛已经借调到政治部去了，如果有机会，我可能也会改行的。” 姜晓洛也考虑过在部队好好表现，以后有机会也干个行政或者政工什么的，这样发展的机会更多一些c更大一些。身边就有现成的例子，处里有两个老同志，已经是大校了，干了一辈子技术，很受领导的重视和关照，但姜晓洛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毕竟不是工作处的领导，除了外面来人处里请吃饭喊他们作陪外，每天也只能坐着处里的班车上下班。处里的所有人对他们也非常得尊重和客气，他们自己也没有倚老卖老，但终究只是一个普遍的技术干部罢了。姜晓洛想，自己也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今后的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第二节 姜晓洛的人生机遇 在京州城的西端，有一处老百姓看来有些神秘的大院，高高的围墙覆满了爬山虎，一片绿色，围墙靠北，高高矮矮地散落着几幢大楼。东头，大门庄严肃重，4个空军战士握着枪笔直地站在大门外的岗亭里，一动不动；北侧平房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接待处”，人进人出。这里，就是空军司令部。 这天上午，处里派车把姜晓洛送到锡寺，和二处的另外一个人孟亮会合，业务指导处的罗处长简单介绍了借调的情况和工作纪律c注意事项，并叮嘱他们在那里好好干c好好表现。从罗处长的话中，姜晓洛仿佛听到了一些额外的内容，也多少明白了其中的一点深意。 车绕西中环，经成天门拐进了一条林荫路，没行多远停了下来。姜晓洛和孟亮下了车，背着行李进了大门旁边的接待处，拿出介绍信和军官证交给一个战士，战士接过去，看了看他们。 “你们到哪个部门？” “信息技术研究部。”孟亮答道。 孟亮的年龄比姜晓洛大几岁，解放军丹城外国语学院毕业的。 “稍等一下。”战士拿起电话，拨通了，嘀咕了几句。 “请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里面来人接你们。” “好的。” 两个人跟着一个少校军官进了司令部的大门。宽阔的道路两边都是笔直的水杉树，路肩上是一溜矮冬青，间隔着路灯。绕过一个不大的花园，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幢浑厚的建筑，宽长的台阶，粗粗一数，有四五十阶，台阶前是一个小广场，整齐地停着十余辆轿车和小客车，挂着军牌。 上了台阶，进了门，一阵凉爽扑面而来，大厅里有些暗，正对大门的背景屏风正中间挂着一枚大大的空军军徽。上了电梯到了四楼，中厅延伸出两条长长的走廊，拐进朝东的走廊门，少校把姜晓洛和孟亮两个人带进了会议室。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闰处长找你们谈话。” 姜晓洛把行李放在地下，抬头看了看四周，白色的墙上挂着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窗外的爬山虎遮住了直射的烈日，但也透进来道道阳光。 “来，坐！”门外传来说话声。 姜晓洛和孟亮转过身，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个子高高的c瘦瘦的，戴着眼镜的上校军官，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招手让两个人坐。 “欢迎你们到部里来工作。” “这里不比基层部队，你们单位选你们到这里来，业务能力肯定不成问题，关键就是要有组织观念c纪律观念，后面你们就会知道。一会儿让人带你们熟悉一下，讲讲工作方面的事。”闰处长一脸严肃地说道。 姜晓洛点了点头，感觉有些恐慌，一时好像迷失在一片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里，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 姜晓洛在部里的工作渐渐地走上了轨道，每天的工作也都是固定不变的，上班后将收集上来的各类信息分类，从中选出需要上报的精简整编，晚上8点结稿后整理成日报，打印复印装订，第二天报送给领导。虽说每天就是短短的几页纸，但要求极高，特别是对文字的准确把握，不能有错别字是最基本的。每次轮到姜晓洛最后校对，他都要看上好几遍，最后才打印复印，有时候装订完，他还要再看上两遍，更有的时候都回到宿舍了，又觉得不放心，便从大院西头的四楼宿舍跑回办公室，再检查一两遍才放心。 姜晓洛后来才知道这已是一种病，叫强迫症。这以后，他的这个毛病就算是落下了，有时候很严重，上班关了门走出去几百米了，还要跑回来再看一遍c两遍；车门关了，走出去几十米了，又跑回去再拉拉车门。 1995年5月1日起，全国正式实行双休日制度，一个礼拜可以休息两天，这让老百姓是一片拥护声。不过，最初很多人多多少少还有些不适应，前面有过一段时间的大小周末，每周大家都要想着这个星期休几天，现在每周休两天了，结果到了星期六还是早早地爬起来，草草洗漱后，连早饭都没吃，抓上包就往外跑，跑到半路，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休息，于是自嘲一笑，又跑回家倒在床上再睡。 关倩在饭店做领班，饭店天天开门，自然也就没什么单休双休的，老板每个月也就让员工相互调个一两天，忙起来的时候就算了。饭店的生意不错，关倩基本上整天待在台中那边，忙得团团转。好在姜晓洛借调到了司令部，离台中近了很多，空闲的时候，他就赶到台中陪她，饭店打烊后，两个人有时候出去走走，更多的时候就粘在饭店里。 关倩20岁了，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上班时穿着工作服，端庄大方c笑靥如顰；下班后换上休闲服，无肩短衫c落曳长裙，红唇粉颊c双目含情。晚上躺在床上，姜晓洛贪婪地嗅闻着关倩身上的少女体香，荷尔蒙激发他把手放在她凹凸有致的光滑躯体上，上下抚摸情深时，翻身压着她，一番狂吻她紧紧地搂着他，闭着双眼，主动享受着男人的激情爱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第三节 姜晓洛的人生机遇 进入6月，部里的工作突然忙了起来，每天都有收不完的信息c看不完的材料，姜晓洛和同事们基本上天天就窝在办公室里，笔不离台c手不停笔，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凌晨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偶尔结束得早，大家就凑个份子，出了大院，在附近找个小馆子，点上几个菜，叫上几瓶啤酒，消消疲劳。 部里也有打字员，大家把资料整理好后交给打字员打印，这段时间工作量大增，打字员忙不过来，大家就自己动手。姜晓洛借到部里工作，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就没把电脑搬过来，不过他平时练习的打字这时候可派上了大用场，速度比打字员慢不了多少，工作起来很是得手。 工作越来越忙，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星期六c星期天。姜晓洛已经好几周没有去台中找关倩了，有点空的时候，他会用部里的外线打个电话给她，简单地聊上几句就挂了，她也知道他忙，也不打扰。 7c8月间，京州入夏，天很热。机关大院的办公室有空调，热得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回宿舍遭罪，就在会议室拉上几把椅子拼一下，开着空调，搭个毯子睡上一觉。 这天是星期天，难得休息，姜晓洛前一晚就打电话给关倩说要去找她，好好陪陪她。关倩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犹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这让姜晓洛有些不安，有些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他真得想她了，想抱抱她，想亲亲她，更想摸摸她。 在食堂吃过早饭，姜晓洛就径直出了大院，坐公交车到了台中，急冲冲地赶到了饭店。还不到饭点，店里没什么人，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看到姜晓洛，朝他点点头，打着招呼。 “小陈，关经理在吗？” “关经理，经理她，她不在。”一个叫小顾的女服务员看了看同事，言语有些含糊。 “那她去哪里了？” 姜晓洛有些意外，昨晚和她说好的，应该在啊！ “不知道。”另一个服务员抢先答道。 “没事，那我到里面等她，你们先忙。”姜晓洛边说边往里面的办公室走。 服务员没再说什么，都去忙了。 快到11点了，饭店里开始渐渐上人，服务员忙里忙外。姜晓洛在办公室找了本杂志随意翻着，关倩还没有回来，按说都到饭点了，她也应该回来了。他有些着急，更有些不安，这段时间忙，两个人的联系也少，但每次通电话关倩还是很开心的，和姜晓洛说说饭店的有趣事，还时不时地撒撒娇，说是不去看她。这个时候，都是姜晓洛觉得很幸福的瞬间。 到京州3年了，大多时间是一个人，闲瑕的时候，姜晓洛也会感到寂寞。刚来的时候，认识了司马君，给他带来了一段短暂的快乐，但不久她就离开了。姜晓洛了解司马君，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京州偏远的小庄子远不是她的归宿，或许当时只是为了有个伴，填补一下青春的寂寞和空虚罢了。姜晓洛也曾认真地考虑过对关倩的感情——她是一个在京州的打工妹，而自己是一名军官，今后的路不管怎样走，但至少可以在京州生存下去，以后也会有家庭，会有孩子，关倩是那个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吗？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1点，饭店里很喧闹，姜晓洛有些饿了，便出了办公室。 “姜哥，要不先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拿。”小顾走了过来。 “不了，我到外面走走，顺便吃点。”姜晓洛答道。 小顾没有说话，朝姜晓洛瞅了一眼，便忙去了。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小顾躲避的眼神c欲言又止的话语，让他有了更多的疑惑和不安。 台中在京州的东南部，说是一个区，但明显属于郊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城乡结合部，很破旧，多是一些矮小的c灰暗的平房和杂乱的四合院，马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姜晓洛找了路边一家不大的小面馆，吃了一碗京州炸酱面，味道还不错，回到饭店已是下午2点多，关倩还是没有回来，姜晓洛开始有些生气了。 “刘姐，他在里面，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姜晓洛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看见关倩走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 “有事出去了。” “什么事？” “没什么，家里来人，去陪了。”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今天上午刚知道的。” 姜晓洛盯着关倩，试图从她脸上寻找些什么。关倩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袖，长发披肩，脸色红润，显然是化了妆，往日里姜晓洛还是很喜欢她化些淡妆的，但今天他感觉很是别扭。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气氛压抑这个时候，姜晓洛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你来有什么事吗？”关倩突然说了一句。 “啊？”姜晓洛有些惊讶。 “没什么。”关倩抬头看了看姜晓洛，面无表情。 京州的冬天，天总是阴蒙蒙的，时不时地下点小雨，夹杂着些雪花。部里的工作更忙了，姜晓洛他们天天干到凌晨一两点钟，整个机关大院也是整夜灯光通明。 这天下午，处里开会。 “今天开会，有件事说一下。”闰处长坐下来，直截了当。 “根据司令部的安排，部里安排我们到南边去一下，时间比较长，需要3个月左右的时间。” “部里商量了一下，这次我带队去，孟亮c姜晓洛，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 姜晓洛感到很意外，扭过头看了看孟亮，孟亮冲他作了一个鬼脸。能够到南边去，责任重大。惊喜之余，他的内心非常激动，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部里那么多人，自己也只是借调，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太不容易了。或许，这就是自己人生的一次大机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南边发生的事 蔚蓝的天际，云浮其间。京州北城机场，一架银白蓝间的大型客机停在机坪上。姜晓洛跟着闰处长进了候机厅，大厅里坐满了穿着军装的人，大多在激烈地讨论着此次南方之行。透过大厅的落地玻璃，姜晓洛看到了自己，一身上绿下蓝的军装，肩上黄底蓝边的少尉军衔，军帽上军徽庄严。 过了一会儿，候机大厅的工作人员进来招呼大家登机。这是姜晓洛第一次坐飞机，很新鲜，也有些紧张。他跟着闰处长过了安检，随着大家沿着廊桥进了机舱。从外面看飞机很大，但走进去，机舱里有些窄，一大拨子人挤进去，还有些堵，一位穿着天蓝色制服的空姐站在第一排靠近过道的位置，客气地招呼大家向后走。 没有登机牌，没有座位号，两个人找了两个空位子，姜晓洛学着闰处长把行李放到位子上方的行李舱里，盖上舱盖，坐了下来。 刚坐下，舱门口又涌进来一拨人，一位空姐走在前面。姜晓洛直起身看过去，一位戴着中将军衔的大干部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再一看，一色的空军少将军衔，这阵势把姜晓洛看呆了。到部里后，他也时不时地能碰到将军，一起进办公大楼，一起进电梯，刚开始的时候姜晓洛还很拘谨，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有时候在电梯里，将军也会朝姜晓洛点点头，打个招呼，他不敢说话，敬个礼，算是回应。 过了大约30分钟，飞机开始动了，慢慢地滑过停机坪朝跑道滑行。透过眩窗，姜晓洛看到飞机停在了起飞线上，约估分把钟，轰鸣声响起，飞机开始加速滑行，窗外的跑道和草坪快速往后退，突然一阵抖动，姜晓洛的后背像是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机身离地，跑道和草坪向下，越来越宽。他明显感到耳朵有些刺痛，连忙张开了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孟亮临行前告诉他的，孟亮前两天坐民航班机先去了。 1995年12月的一天，一架搭载着空军司令部各部门人员的专机呼啸着冲上云霄，朝祖国的南部沿海飞去。多年以后，这次南方行动被公开报道，称之为解放军的一次大规模三军联合军事演习，台海问题专家又称为“第三次台海危机”——1995年至1996年间，中国政府为应对台湾地区领导人访美，组织了建国以后最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行动，美国政府紧急调动两个航母战斗群应对，一时间台海战云密布。再后来，有渠道透露，中国原本计划对台采取武力，但因军方高级官员涉间谍案，未能达成预期目的。中国通过这次行动也充分认识到自身军事力量的不足，开始深刻审视国防战略，从此开启了大力发展军事力量，尤其是加快海军与空军建设的序幕。 云层之上，阳光泛出金黄色，映在云间，光芒四射。姜晓洛依在舷窗边，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有些刺眼，但他没有在意，脑海中的思绪飘然不定，想想从军6年来的经历，想想今后的前途，想想家人，想想女友，更有一份激情积在心中，有一种随时要爆发出来的冲动。 机舱的广播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把姜晓洛的思绪拉了回来，飞机即将降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朵开始轰鸣，嗡嗡的，一阵阵的刺痛，越来越厉害，感觉耳膜都要快被捅破了，他赶紧用力咽了咽口水。嘭的一声，轮胎接地，机身抖动了一下，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最后停在机坪上。姜晓洛透过舷窗往外看，两辆中型客车c三四辆大客车从停机坪的另一头驶过来，前面是一辆越野车，车顶闪着警灯，到了机旁停了下来。 将军们在前先下了机，姜晓洛跟在闰处长后面出了舱门，下了舷梯，一名少校军官站在车边引导他们上了一辆中巴车。警车鸣笛，车队绕过停机坪，过了候机大厅，出了机场，飞驶在路上。道路两边树木绿葱，时不时地闪过一棵伞形的大樟树，树下有人在遮阳避暑c乘阴纳凉。 车队一路从城外驶进城里，拐了几个弯，驶进一个大院子，门前的战士一个标准的军礼，威武肃严。车队在一幢大楼前停了下来，大家下了车。楼前也是一段高高的台阶，两边是几幢四层楼房，灰色外墙，挂着军牌的车辆过过往往，穿着陆海空制服的军人行色匆匆，空气里弥漫着紧张而又井然的气氛。 南方的寒冬犹如南陵的初春，但明显的，和煦的阳光下暗流着酷夏般的火热。每天都是忙碌的工作，紧张的气氛一天浓似一天，就连每天午餐晚餐丰盛的海鲜都无法抵消大家的紧张情绪，就这样进入了1996年。 元旦，指挥部批准大家可以出去走走，调节一下气氛。姜晓洛和孟亮忙完手头上的急活儿，结伴出了院门。大院地处偏僻，拐过几道弯，沿着街边的楼房c商铺c饭店c集市，两个人信步走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外，两棵大樟树枝叶繁茂，立在两侧，像士兵站岗，走近细看，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国家体育训练基地”。姜晓洛不由地想到了中国女排，这支国家队夺得了奥运会c世锦赛c世界杯冠军，以无私奉献c团结协作c艰苦创业c自强不息的精神，给正走在改革开放征程上的国家和人民带来强大的心灵支撑和精神鼓励。 两个人随意逛着，城市不大，但很热闹，大建设的步伐早已踏进了这座沿海城市，到处都在盖楼，虽然有些地方还是旧破杂乱，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1月底，国务院和中央军委发布公告：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特别行政区部队组建完成。驻香港特别行政区部队由陆军c海军和空军部队组成，隶属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领导。这支部队将于1997年7月1日零时起正式进驻香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第二节 南边发生的事 春节，恰逢雨水，老百姓称“雨浇春”。中午，姜晓洛请假出了院门，在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去年姜艾给家里装了电话，花了5000多块，自从有了电话，姜晓洛时常打个电话回家和父母聊聊天。出差之前，他打电话跟父母说要出差3个月，可能打不了电话，电话那头老姜问到哪里出差，他只是含糊地说去东南沿海。 “爸，今年春节我不回去了，这边忙，也回不去。” “你忙你的，家里都好，好好工作，家里不用你担心。” “我知道。” 除夕，下午5点，姜晓洛走进食堂。十几张圆桌铺着红红的台布，上面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什么大螃蟹c大龙虾，各类海鲜琳琅满目c热气腾腾c香味扑鼻，惹得大家口水直流。中间的过道上摆着长长的条桌，上面是白酒c啤酒c红酒，还有各种饮料。 “今天是除夕夜，我受领导委托，给大家拜年！”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今天呢，就好好地放松一下，吃好喝好！” 一位大校军官端起酒杯向大家示意，满食堂的人站了起来，举杯相碰。大院里，鞭炮齐声。 节后的工作依旧繁忙。指挥部里，电话响个不停，电脑显示屏闪烁，打印机嘀嘀哒哒，一摞摞文件和资料从这个军官手里传到那个军官手里，又从这个房间传到那个房间，一条条命令道道指令，就从这个小小的指挥部飞抵空军各部。姜晓洛他们忙得天昏地暗，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房间里烟雾缭绕，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丢满了烟头。 姜晓洛正在整理材料，闰处长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连忙捂起了鼻子，皱了皱眉头。 “你们看看你们的屋子，全是烟味，赶紧开开窗户透透气！” 闰处长不抽烟，受不了满屋的烟味。姜晓洛站起身来打开了窗户，3月初春的微风吹了进来，掺杂着些许大海的味道。 “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姜晓洛和孟亮连忙点点头。 “明天给你们放个假，缓缓劲。“闰处长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两个人相互看了看，有些意外。来这里快两个月了，闰处长几乎每天都板着个脸，很少看到他高兴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天指挥部安排大家去现场观摩，你们两个想不想去？” “当然想去！”两个人激动地站起来，不约而同地叫道。 长长的车队出了大院，警车开道，很快就出了城，行驶在丘陵山壑之间。展眼望去，两旁山坡连片c农田连线，轻风细拂c春意盎然。姜晓洛和孟亮坐在车上很是兴奋，一路聊着。车拐过一道山坎，沿着山坡向上，路上已见军车来往，越往前车越多，到了山顶，车外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一大片海滩涂地，海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十足的海腥味。车队在一块高地平台上停了下来，姜晓洛下了车，海风扑面而来，眼前已见大海，海浪冲滩，传来啪啪的声音，气势如潮。 滩涂边。一侧，上百门大炮整齐排列，炮口向天；一侧，两辆大型军用装备车一前一后，车上坚着高高的发射架。海风劲吹，壮观如虹。 “轰轰轰！”一阵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还没等姜晓洛转过脸，一架战机已经呼啸着划过高地，一个抬头，机头朝上，稍作停顿，高速冲向云霄，不见了踪影。紧跟着又是一架轰鸣飞过，一个俯冲，向上一拉，朝海面呼刺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百门大炮同时发出震耳的巨响，冲击着大家的耳膜，炮口喷出的红色火焰刺激着大家的眼球，几秒钟的时间，眼前已是一片浓烟，遮住了海面和滩涂。 “咻咻！”高炮声刚刚静下来，导弹发射车上的发射架窜出一团火光，一枚导弹冲上天，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瞬间改变轨迹，倾斜着向海上飞去，留下白色的尾烟，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紧跟着又是一枚。 姜晓洛站在高地上，被眼前的巨制气势所感染，心潮澎湃，自豪感油然而升c骄傲感凛然而起。这才是中队，这才是军人的价值。 多年后，姜晓洛仍会和家人朋友谈起这段经历。随着这次大规模军演被越来越多的公开报道c被研究者披露，他为自己当年能够参与其中而倍感自豪。对姜晓洛而言，转业脱下军装就意味着军旅生涯的结束，一生几无可能再次穿上，作为一名军人，没有上过战场是一辈子的遗憾，但他又有不同，他去过的这个战场也是真正的战场，有此经历，他的军旅也算圆满。 3月底，姜晓洛随指挥部转场福州，一周后由福州再搭专机返回京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姜晓洛有了进修机会 回到京州，姜晓洛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每天上班下班，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南下的那段时间，他和关倩也没有再联系，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她，还有司马君，偶尔也会想起教导队的秦苏。 如果说对秦苏的好感完全是一个少年在发育期对异性的好奇使然，与司马君的短暂情感是青春期对寂寞的排解c对感情的尝试，那他对关倩则多少有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内心深处，他看上的或许只是她的美丽和身体，是雄性荷尔蒙的本能冲动。他是在京州工作的一名解放军军官，她是在京州的打工妹，地位之差显然是存在的，他的心里也有一种自然存在的优越感。 5月的京州，多风，已有沙尘天，满天飞沙，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黄灰色中。姜晓洛坐在电脑前整理材料，闰处长走了进来。 “姜晓洛，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姜晓洛站起来，跟在闰处长后面进了办公室。 “姜晓洛，坐。” “你今年多大了？” “22。” “你是从南陵来的吧？” “是的。” “你也是学日语的？” “是的。”姜晓洛抬起头看了看闰处长，有些疑惑。 “我也是从那里过来的，以前也是学日语的。” 原来是这样！ “闰处长突然找我会有什么事呢？”姜晓洛的心里打进了一个问号。 “你在这里干得不错，演习期间工作也很努力，部里和处里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谢谢领导，我会继续努力的！”姜晓洛顺着闰处长的话。 “是这样的，想不想再去学校进修提高一下，我知道你是中专毕业的吧！” “啊？！”姜晓洛有些意外，抬起头瞅着闰处长。 “谢谢领导，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姜晓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答道。 “你现在还年轻，工作劲头很足，这是好的，但学历低了一些，有机会还是要往上进一步的。”闰处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姜晓洛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工作没几年，一个人在京州也没什么关系，只能是想想，也没有认真地考虑过。现在，一个可能的机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让他感到很突然。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部里的叶部长对你很关心，前两天和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说是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会好好努力的，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姜晓洛抬起头，坚定地说。 “听说部里专门要了一个名额，让你去上学？” “啊！” “你不会不知道吧？”孟亮瞅瞅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盯着姜晓洛，突然问道。 姜晓洛回头望着孟亮，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晚上，姜晓洛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闰处长和他的谈话。 “领导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让我去上学，那会去哪里呢？丹城？南陵？”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的确，中专水平肯定是不行的，现在有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姜晓洛暗下决心。 部长办公室。 “小姜啊，来，坐。”叶部长指了指墙角的沙发。 姜晓洛站着没有动。 “是这样的，闰处长和你说了吧，部里对你在这里的工作表现很满意，现在有一个去学校进修的机会，我们已经和你们所沟通好了，准备送你去——中州解放军信息技术学院！” 姜晓洛的心扑通直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姜晓洛挺起胸，向部长和处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复习的。”姜晓洛回答得干脆利落。 姜晓洛知道，考试只是一个形式，走走过场。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更重要的是，这个机会还是领导主动安排的，其中的意义也许并不局限于送他去上学，或许今后的路就在学成归来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第二节 姜晓洛有了进修机会 清水，姜晓洛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是所里开运动会的时候，这次是来考试。和他一起的还有处里的两个同事，他们是学英语的，直属教导队毕业的，就是司马君的那个学校，比她低一届。他们去安陵空军技术学院英语系，这让姜晓洛想起7年前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也是安陵的，不过是空军信息技术学院，7年后他又一次走进了考场，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大学，不是安陵而是中州，也不再学日语，而是信息技术管理。 参加考试的人不多，试题也比较简单。进入90年代，军队发展步入快车道，人才专业化c年轻化需求突出，姜晓洛的单位与安陵空军技术学院外语系达成协议，选派中专学历的人员脱产进修，提高专业水平，满足军队专业领域的发展。姜晓洛是学日语的，安陵那边没有这个专业，部里便让他改学信息管理，也算是一种变通的选择。 考完试，姜晓洛就等着去上学了。老姜听说是带工资上学，积极支持。姜晓丁也快毕业了，老姜原本还想着让他考个研究生，结果还没毕业就被广州一家公司聘用了，听姜成说这家公司是一家合资公司，还是一家大公司，什么世界500强的大公司。 上学的名额被别人占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晓洛如遭雷劈一般，顿时六神无主。他回到宿舍，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愤怒c委屈，五味杂陈。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姜晓洛，一个来自小县城的小人物，通过自己的努力，初中毕业考上军校，在军校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分到京州，在单位努力工作，又被借调到部里工作。如果说，过去的7年里，他的路是一帆风顺的，那是他个人的努力，也是他个人的骄傲。现在，就在他已经做好准备，为人生和前途再做跳跃的时候，一盆冰水直接浇了下来，灌进他年轻有进取的心灵，冰寒刺骨。 22岁的姜晓洛正在经历人生的第一道坎，原本有些年少轻狂的他，以为只要靠自己的努力，机遇就在眼前，但现实是，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在复杂的人际社会面前，他还没有能力掌控自己。他原以为，有部里领导的支持已经足够了，但现实还是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一切都是未知数，唯有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路还在，怎么走，还是得靠自己，只有坚强地走下去，才有选择。 峰回路转，姜晓洛又可以上学了！ “姜晓洛，来一下。” “噢。”姜晓洛听到闰处长在门口喊了一声，站起身来出了办公室。 “是这样的，你上学的事，部长非常关心，这次的名额的确是部长从上面要来的，也说好只给你的。”闰处长表情严肃。 “闰处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姜晓洛的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但是，这个名额最后被上面的一个领导直接拿走了！” “部长也很生气，但没有办法，这个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闰处长，谢谢领导为我的事操心，我明白的。领导，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工作的！” 姜晓洛应着，虽然很无奈，但闰处长的话还是让他的内心感到暖暖的。 “刚才部长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是让你到安陵去上学！” “啊！”姜晓洛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下高兴了吧！”闰处长朝姜晓洛笑了笑。 “这是部长又特意和安陵那边协调的，到空军技术学院外语系，学英语，行不行？” “行，谢谢领导！”姜晓洛喜出望外，站起来向闰处长敬了礼。 部长办公室。姜晓洛立正，向叶部长敬礼。 “谢谢部长！” “小伙子，好好学，回来还回部里来！” “我一定不辜负您和处长的期望！” 窗外，满墙的爬山虎迎着太阳，边缘处犹如镶上了一道金边。天空如洗，蔚蓝如海，空军大楼在阳光下肃然屹立。姜晓洛站在大楼前高高的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穿越天际，一直向西，向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姜晓洛到了安陵 安陵，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北濒渭河c南依秦岭，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的溯源之地，拥有7000年的文明史，宫陵遗址甚多，是国内外著名的旅游胜地。 1996年9月的一天，姜晓洛和廖云c蔡军从单位出发，踏上了西去求学的路。火车西行，过黄河c穿秦岭，一夜跋涉，天亮时分抵达了安陵。 安陵火车站位于古城北部，矩形对称式仿唐建筑，琉璃瓦门廊和连廊屋顶极具唐代风格，檐口下饰米黄色斗拱和人字拱，配以乳黄色釉面砖外墙，现代中蕴含着传统。站前，人流如潮，来来往往。 下车后，姜晓洛他们在站前买了一份安陵地图，站在站前的广场上，捧着地图找寻了老半天，才在地图左下角的旮旯里找到了学院所在的那个小村子——河东村。在附近的早点摊吃了一碗当地的臊子面后，三个人在站前叫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讨价还价了大半天，最后50元到学院。 上个世纪90年中期的安陵城里，两三层砖木结构的低矮楼房连在一起，杵在马路两边，就成了街面，朝街的房子大多被改成了商铺，羊肉泡馍馆c牛肉饺子馆c臊子面油泼面馆，一家靠着一家，中间还夹着一些五金店c百货店。老式的公交车慢腾腾地驶过去，吱吱作响。路边的行人，男人穿着汗衫短裤，不时地抬起手抹一把脸上的汗，女人穿着无袖短衫花纹裤，打着遮阳伞走在阴凉下。还有几个头上裹着白毛巾，穿着开怀小褂，腰上系着布带，扎着宽大黑色布裤的陕北农民，叼着旱烟袋，肩上披着一个长条布袋，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的。 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一座环形钢架立交桥横跨在路口，延伸到四条大街。路口处，两幢十几层高的大楼鹤立鸡群，外墙玻璃迎着阳光反射出一片光影，散射到桥面上。桥上的行人用手遮着眼睛，匆匆地走过。 车向左拐，朝东行驶，双向四车道的马路坑坑洼洼，不论是公交车，还是出租车，多是破破烂烂的，偶尔驶过一辆进口小车，在不大的车流里穿行，显得有些突兀。姜晓洛坐在车上，看着这座关中老城，一种无由来的压抑堵在心头，他想到了京州，一片繁华，欣欣向荣，这里的一切却好像还都在沉睡中，坚守着千百年来的固执。 一阵风吹过来，地上掀起一层灰，迷住了姜晓洛的眼睛，他用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楼，高高的墙面，城门上方正中间的名匾上写着“长安门”。出了城门向东，经过一个大批发市场的路口，人头涌动，路边停着货车c三轮车c摩托车c自行车，杂乱无章，但非常得热闹。 车一直向东行驶，姜晓洛有些困，干脆闭上了眼睛车在走，他在飘，仿佛在空中，也好像在水中，飘泊不定的，但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黄土地 出租车出了城，行驶在城外。两边都是农田，路上尘土飞扬，打着小圈，一股土味，路边的几个村子也都是灰墙灰瓦。车子驶过一座不大的水泥桥，绕过一个小小的转盘，两边出现了不少三四层的楼房，街面的商铺一个挨着一个，人又多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蛮大的集镇。驶出镇子，路又变窄了，到处都是坑，残留着雨后留下的泥水，时不时地有辆大大的三轮车迎着出租车驶过来，司机把方向盘向右一打，碰到了田里摇摇晃晃的高粱。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到了路的尽头，车向右一拐，驶入了一条林荫水泥路。路左边是一排高矮错列的房子，右边是一块空地，搭着几个木棚子，摆着几张水泥台子。上坡一里地有一个不大的场子，一道大门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大门的横梁上立着几个大字，“空军技术学院”。 三个人下了出租车，提着行李走到学院大门口，一个戴着蓝肩牌的学员伸手拦住了他们。姜晓洛从包里拿出介绍信和入学通知书递了过去，站岗的学员接过去看了一下又递回来，告诉他们怎么到外语系，便伸手让他们进了大门。 大门边是门卫室，左手有段下坡路，右手是块空地，停着几辆挂着军牌的车子，应该是学院的车队；紧着大门右手是两间平房，上面挂着邮局的灯箱；正对着大门，两边各一排银杏树，中间插着几棵挺高的青松，遮住了后头的小公园。走过去，左右两边各通着一条水泥路，对面是一个有着几级台阶的平台，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高高的旗杆上随风飘扬，后面是一幢正朝大门的大楼。 姜晓洛他们在丁字路口向左转，顺着水泥路朝外语系走去。外语系在学院东边教学区的中间，一条水泥路插下去，两边各有一幢楼，南边就是外语系，系门口有个高台，放着几个双杠c单杠。 姜晓洛站在外语系的门口，思绪万千，有激动也有期待。他是学日语的，但现在他来学英语了，他的英语还是在小学四五年级和初中学的，后来学了日语，英语就基本上还给老师了。当然，他还是记得不少英语单词的，有时也会溜上两句，现在，一切又重新开始，他会经历什么，遇到什么，一切又成了未知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第二节 姜晓洛到了安陵 三个人被直接插进了一个英语大专班，四十几个人，而且已经是大二了。除了姜晓洛他们，还有三个来自直属教导队的女生，其他的都是正常招生进来的。也就是说，姜晓洛不是从头开始学，而是从二年级开始，廖云和蔡军都是学英语的，自然没问题，他就不一样了，本来就忘得差不多了，从头学还能捡一捡，现在可好，直接跨过基础学习，难度可想而知。 课堂里，教员站在讲台上，一通英语扫过来，姜晓洛愣是一句也没听懂。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教员，只能苦笑。看着黑板上的英文单词，他使劲地在脑子里拼命地搜索，希望能够把十年前埋进去的单词再挖出来，结果这些家伙都不知道藏到哪个神经细胞里去了，待在里面就是不肯出来，好在最基本的单词，还有介词什么的还记得，这多少让他宽慰一些。 三天前。姜晓洛和廖云c蔡军进了外语系，找到三楼系主任办公室，把行李放在地上，敲了敲门。 “请进！” 推开门，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胖胖的，有些秃顶的上校军官，戴着眼镜，正在看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你们是京州来的吧！来，坐！”系主任朝墙边的沙发指了指。 几个人没有坐。 “欢迎你们来这里学习，你们的情况部里和所里都和我们沟通过了。”系主任开门见山。 “廖云和蔡军是？” “我是廖云。” “我是蔡军。” 廖云和蔡军朝系主任点了点头，算是自我介绍。 “你们是学英语的，肯定没问题。” “你是姜晓洛吧！”系主任看着姜晓洛。 “是的，主任。” “你是学日语的，到这里来学英语，要比他们费力些了噢！”系主任和善地笑了笑。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姜晓洛答道。 “不过也没什么，慢慢跟吧。” 姜晓洛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你们直接插到95级大专班，这个班呢，大部分是部队的子女，高中毕业招过来的，我们对他们的要求比较严。你们，还有三个直属教导队过来的女同志已经工作了，是干部了，把你们放在这个班，一是希望你们可以带带这些干部子女，另外一个呢”系主任把班里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另外一个，就是对你们，我们也不多做要求，相信你们也能够管好自己。” “请领导放心，我们就是来学习的，保证不会给领导添麻烦！”蔡军接过系主任的话头，代表大家表了个态。 外语系一楼，男生宿舍。三个人拎着行李，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找到队部，队领导姓宋，把他们带到了拐角的一间宿舍。 “你们先收拾整理一下，今天正好是星期五，下午开队会，你们参加一下。”宋队长交代了一下就走了。 姜晓洛坐在床边歇了一会儿，开始收拾行李。 队部的电视房，七八十人站在一起，挤了满满一屋子，大多嘻嘻哈哈的，显得有些嘈杂。 “大家静一静！”宋队长走了进来。 姜晓洛他们跟在后面。 “队会之前，先向大家说一件事。” “队里新来了三位同志，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的。姜晓洛他们站在队长旁边，朝大家鞠了一躬。 “时班长，会后你把他们带到班里，再说说情况。” “好的。”队伍里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姜晓洛瞄了一眼，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生，再看着其他人，明显比自己小上个岁，还有些稚嫩，这让他想起了在南陵教导队的日子，那个时候他比他们还小。 “让我们欢迎新来的同学！”时班长站在讲台上，声音依旧粗壮。 教室里响起几片掌声。 “我来介绍一下！” 姜晓洛他们站在门边，按着时班长的示意，向大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9月的安陵和南陵一样的炎热，教室天花板上的风扇呼呼地吹着，还是阵阵热风，没有什么凉意。姜晓洛坐在最后一排，环顾四周，南面的窗外是一块空地，空地上去几级台阶有一排平房，看起来也是教室。他望着大家的背影，内心升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期待c有些无助，还有些空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一个特别的女孩 姜成结婚了！姜晓丁坐飞机去广州上班，还住五星级酒店！ 姜晓洛一直在努力适应学习节奏，课上他还是听不懂，几门专业课程的教员也知道他的情况，都说不着急，跟着就行，不提要求。他从背单词开始，每天抱着厚厚的英汉大辞典，翻过来掀过去，把脑海里仅存的单词一个一个地扣出来，再拼命灌进去几个新的。 星期五的傍晚。姜晓洛在食堂吃完晚饭，看了看时间还早，一个人沿着食堂前的马路散到大门口，在门口的小卖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父亲。 “那边怎么样啊？” “挺好的，就是和家里一样热。” “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自己15岁就一个人离开家，18岁就一个人北上京州，现在又是一个人西走安陵，姜晓洛还是很为自己小得意的。 …… “你哥哥十一结婚！” “是吗？那可是大喜事啊！我看看能不能回去？” “就不要回来了！你刚到学校，不要请假，影响不好！”电话里父亲并没有多少喜悦劲儿。 “没事，我看看情况。” …… “那哥在吗？” “不在，出去买东西去了。” “好，我明天再打。这两天事应该挺多的，你和妈注意身体！” “知道了。”父亲淡淡地应了一句。 “哥，恭喜你啦！” “谢了！”姜成笑着说。 “我可能回不去，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送个大红包！”姜晓洛调皮地说道。 “好啊！正缺钱呢！“姜成开玩笑地回了一句。 “没问题，放心吧！” 放下电话，姜晓洛走到邮局，从存折里取了2000块钱，写上哥哥说的地址寄了出去。 姜晓洛知道，嫂子是姜成毕业分到食品厂工作时认识的同事。上班没多久姜成就辞了职，这件事让老姜很生气，按照他一直的想法，是让姜成毕业后进军工厂，厂子是国家的，工资高、福利好。老姜的愿望是好的，但姜成不想，毕业后进了食品厂，厂子效益不好，考虑再三，决定辞职自己去闯，父子俩自然就杠上了。姜成谈女朋友的事，老姜事先并不知道，直到姜成回去说要结婚，他才知道大儿子的女朋友怀孕了。老姜是个保守固执的人，听到这个更是气得不行，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姜成当时也非常得坚决，父子俩吵了很长时间。 吵归吵，大儿子结婚，老姜也不可能丢着不管，家里的经济情况虽然好了不少，但这几年还了一些老债，也没有多少积蓄。三个儿子都上班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老姜省吃俭用，就是想着多攒些，总要一视同仁，还有一个女儿，虽然出嫁花费少，但也要给些嫁妆钱。日子刚刚好了几年，轻松了些，这几年他又愁了起来。 姜成工作不久，也没多少钱，老姜拿出一部分积蓄，婚礼是在县城大街上的一个小饭店办的。多年以后，大家都说办得有些寒酸了。这段经历也让姜成懂得，人生在世，一定要奋斗，随后的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他的故事与这本小说无直接联系，在此不表。 和大儿子不同，老姜没想到，小儿子突然冒了出来，看他刚上班的架式，老姜担心他上当受骗了，结果却让一家人都目瞪口呆的。 姜晓丁大学毕业后被一家跨国化妆品公司录用，这家公司在西南地区只招10个人，他从几百个人中成功突围。公司让姜晓丁坐飞机到广州报到，他没有钱，就打电话回家说要买票坐飞机到广州，结果被老姜狠狠地骂了一顿。 姜晓洛还记得，他刚到京州的时候，姜晓丁来信说没钱花了，他回信夹了200块钱，那个时候他还是蛮有成就感的，结果姜晓丁刚毕业，出行就要坐飞机，这让他也有些不太相信。 姜晓丁解释了半天，老姜听到可以报销才勉强同意。后来听姜晓丁说，第一次坐飞机感到很害怕，深怕这个大铁家伙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就从天上掉了下去，一路飞过去，很不舒服。姜晓洛听后也是直点头，看来第一次坐飞机都是一样的。姜晓丁还说，到了广州，公司安排住在五星级大酒店，第一次走进去，他看得是眼花缭乱，躺在席梦思上，一夜都没睡着。多年以后，姜晓丁已经成了行业知名专家，其中的经历也与这本小说没有直接关联，在此也不言。 姜晓洛的经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顺的，一路走来，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太大的挫折和沟沟坎坎，为人处世也渐渐成熟，期间还遇到了两个女孩，体验了一番青春年少的激情岁月，生理和心理上都已经是一个成人了。 在学校的日子还是很有规律、很安逸的，很快就到了年底。时间不长，班里的那些小杆子们就和姜晓洛他们熟悉了，几个活络的早就称兄道弟地喊起来，一到周末就贴着他们，说是肚子里没油水了；姜晓洛知道这些小杆子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的津贴，虽然大部分都是部队子弟，但部队的待遇不高，吃饭穿衣也不要钱，家里不会给太多的生活费；学校的伙食不好，基本上一顿也就一个荤菜，时间久了，小杆子们受不了清汤寡水，时不时地溜到学校最西头的美食街打牙祭，口袋里的钱自然就更不够用了。现在，来了几个拿着工资的大哥，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于是乎，一到周末，姜晓洛他们就成了香饽饽。看着这帮小弟兄眼巴巴的眼神，姜晓洛也于心不忍，时不时喊上他们换换口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第二节 一个特别的女孩 这天又是周末，中午的时候大家就商量好晚上去吃麻辣烫。刚下过一场雪，校园里银装素裹，雪片压松，轻轻一摇，满身白絮。院后的土塬上，白绒铺装，寒风一吹，卷起千层雪，飘飘散散的，犹如天女散花。 校门口的两边小屋开了好几家麻辣烫。麻辣烫有点类似火锅，底料一般都是浓汤辣水，上面铺着一层红干椒，还有几粒像核桃一样的佐味飘在上面，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味。店家把要入汤涮烫的食材用竹签子串起来，放在店门口的塑料菜盒里，大家挑些自己喜欢吃的，放到油汤里涮一涮，拿出来送到嘴里，带着油汤的食材经过喉咙滑入肠胃，辣辣的、麻麻的，从嘴到胃有一种强烈的刺激感。 姜晓洛喜欢吃辣，也喜欢吃火锅，到了这里，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一口。他们是干部生，进出学校大门容易些，出去时换上军衔，站岗的学员以为是教员，也不管。有时候突然犯瘾了，姜晓洛就会约上廖云他们去涮上一把，喝点啤酒，解解馋、过过瘾。 廖云和蔡军请假到城里去了，说是有战友来，姜晓洛带着几个小杆子出了门，直奔麻辣烫店。刚进门，他看见同班的那三个女干部生已经坐在了里面，正有滋有味地喝着饮料，涮着串子，看到姜晓洛进来，她们抿着嘴，凑近脑袋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姜晓洛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个小兄弟跑去选串子，另一个跑去拿啤酒，看起来熟门熟路，常客了。这个时候，姜晓洛感觉自己就像是黑社会的老大，享受着手下弟兄的众星捧月，尤其是在女生面前，激发起他强烈的表现欲。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自我优越和自我膨胀的冲动，就像面前的麻辣烫一样，刺激带劲，而他也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三个女生中，他似乎很在意那个叫骆雨儿的女生。 骆雨儿，一个有些胖胖的女孩，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很可爱。姜晓洛的课桌挨着骆雨儿和纪晓青的课桌，中间隔着纪晓青，都是干部生，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都是从京州来的，多少有些亲切感，课余没事，几个人随意聊聊，很快也就熟悉了。 姜晓洛和兄弟们涮着肉串、喝着啤酒，余光时不时地扫上一眼隔壁的骆雨儿，一不留神碰到她的目光朝他这边望过来，四目相视，她有些尴尬，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又害羞地转过头去。 “这顿我来请吧！” 姜晓洛看骆雨儿她们吃完准备起身，便朝她们笑了笑，边说边用目光征寻着骆雨儿的意见，骆雨儿看着姜晓洛，嘴角向上撇了一下，没有说话。 “当然可以，那就谢谢啦！” 站在骆雨儿旁边的陆丹抢过了话头，骆雨儿用胳膊肘推了推陆丹，有些难为情却也无奈地笑了。 姜晓洛和骆雨儿在一起有些日子了，一切似乎都是顺其自然的，也在情理之中的。姜晓洛的老家在南陵，骆雨儿的家在武陵，算是老乡，两个人都在京州工作，单位离得也不远，熟悉以后，自然有了一份特别的亲切感。 空军技术学院坐落在安陵东郊的一片土塬之间，临西河之水。 塬是一个地理名词。在中国，主要指西北部黄土高原地区，因冲刷形成的高地，台状，四边陡，顶上平，面积有大有小，小的也就几公里范围，大的有百八十公里范围，从空中看就是一个小平原。 星期天，阳光明媚，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小小的白云。沿着院外的小径，跨过几道沟沟坎坎，顺着山梁间的小路向上爬个半个小时，能够到达塬上。半山腰的山洼里有一所不大的学校，透过铁门往里看，院子里有两三排平房，灰暗的砖墙，木窗木门，正对着大门不远是一个土垒的花坛，上面栽着一棵孤伶伶的松树，一只年迈的土狗卧在花坛边的地上，挠着痒，懒懒散散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骆雨儿挽着姜晓洛。 “你看，这所学校建在半山腰上，塬下的孩子天天往上爬，塬上的孩子天天往下走……” “噢！”骆雨儿望着姜晓洛，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我的意思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有人会继续上学，初中、高中、大学，走上社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也有人会回到家里，在这片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刚十七八岁，家里人就开始托人做媒，男当婚女当嫁，草草地结了婚，生了一大堆孩子……” “所以，看到这，再想想，每个人的命运何尝不是天注定的呢！而我们呢？” “我们什么？” …… 姜晓洛没有说话，牵着骆雨儿的手，绕过学校，从旁边的一个叉口继续往上，走过几道山梁子，顺着弯曲的土路，终于爬到了塬上。眼前，又是一片开阔的黄土地，冬日的阳光直射下来，洒在秋后无作的农田里。不远处，两座无尖的土堆立在田间。回过身，脚下就是学院，一览无余，再往前，冰冻的西河仿佛铺上了一件银色的床单，太阳下光线流动。 一阵寒风吹过来，两个人不禁缩了缩脖子，姜晓洛揽着骆雨儿，望着前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第三节 一个特别的女孩 1997年伴着黄土地的苍凉悄无声息地来了。 月中期末考试，姜晓洛考得不错，精读、泛读、写作什么的都及格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他下了不少苦功夫，一点一点地学，一步一步地赶，已经能够跟上课程进度了。就是听力还不行，上课听教员讲还好，大体意思都能够听懂，考试的时候就成了一团浆糊，还没有反应过来，磁带已经放到了头。听力教员倒没有为难他，给了他一个及格分，让他慢慢地来。 安陵火车站，候车大厅里全是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像潮水般地进进出出。经济在发展，进城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安陵是西北地区的大城市，虽然和东南沿海相比，这座城市似乎还在冬日的严寒中沉睡，但毕竟是省级城市，改革开放的号角也已经吵醒了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老城。临近春节，在外打工的农民兄弟背着重重的行李，挤进检票口，踏上了回家的路。 姜晓洛和骆雨儿坐在候车大厅里聊天，一会儿说说学校的事，一会儿说说单位的事，更多的时候聊聊各自的家。 “寒假我去找你？”姜晓洛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冒了一句。 “啊！”骆雨儿有些意外，脸上闪出惊讶的表情。 “不行吗？”姜晓洛调皮地反问。 “这个时候去？”骆雨儿有些犹豫。 “好啦！逗你玩的！” 姜晓洛刮了一下骆雨儿的鼻子，笑了，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一丝失落。 “旅客同志们，从安陵开往沪州的118次列车马上开始检票了……” 姜晓洛背起自己的包，把骆雨儿的包拎在手上，两个人牵着手，跟在人流后面向前走，很快就被夹在了人潮中进退不得。后面的人还在一个劲地往前挤，骆雨儿紧紧地贴着姜晓洛，两个人被人潮推到了检票口。检了票，姜晓洛拽着骆雨儿，和其他人一起急匆匆地往月台上跑。月台上到处都是人，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刺到脸上。姜晓洛把骆雨儿搂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铁轨。 列车起动了，两个人坐在位子上看着满车厢的人，相互望了望，又默契地摇了摇头。火车票是在学校订的，只有硬座，他们原准备买卧铺的，请假跑到车站，看到售票处前的长龙，又被吓了回来。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的交通还很落后，人们长途出行基本靠火车，坐飞机还是一件奢侈的事，高速公路也才开始兴建，超长途客车尚未普及，一到春节，火车站就成了人的海洋，每趟火车都是超载的。 列车轰隆隆地一路向东。两个人靠在一起，闭着眼睛，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夜渐渐地深了，列车上的灯已经熄了。姜晓洛看看窗外，又望望身边的骆雨儿，白色的大衣包裹着娇小的身材，随着轻缓的呼吸，胸部起伏，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姜晓洛看了看四周，对面的人东倒西歪地靠着座背，闭着眼睛打着盹，过道上，东一个坐着，西一个躺着，多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姜晓洛侧过脸，望着骆雨儿……光滑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翘的鼻梁、红润的双唇，让他的荷尔蒙有些不合时机地涌了上来……他又朝周围瞅了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手从骆雨儿的身后伸过去，紧紧地搂住了她……骆雨儿动了动，顺从地靠了过来……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她似乎惊了一下，缩了缩身子，没有再动……他把头靠在她的发际，闭上了眼睛……睡意袭来，他也渐渐地迷糊着了。 第二天傍晚6点，列车慢慢地驶过了南陵长江大桥。 “你好好的，有时间我打电话给你。”姜晓洛搂着骆雨儿，满脸的恋恋不舍。 “我知道，你也是。” “回校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回，定卧铺吧，这样人少些。”姜晓洛叮嘱骆雨儿。 “我知道。” 列车进站，慢慢地靠在月台上。姜晓洛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站在过道里望着骆雨儿，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期待，骆雨儿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抱住姜晓洛。 “我会想你的！”骆雨儿贴着姜晓洛的耳朵轻轻地说道。 “我也是！” 姜晓洛下了车，站在车窗下，等着列车启动。骆雨儿朝他挥了挥手，眼睛里有些发烫。列车缓缓起动，姜晓洛站在月台上，望着列车前进的方向，前方的轨道上，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夜幕中的星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1997年的悲与喜 大年三十，一家人都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老姜和老伴在厨房里忙活着。大嫂已经大腹便便，说是这段时间就是预产期，虽然对大儿子的婚事不满意，但就要当爷爷奶奶了，老两口自然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不挂在脸上。兄弟姐妹几个倒是很兴奋，姜晓洛要当大叔了，这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自己才23岁嘛！姜晓丁也回来了，他可是工作后第一次回来过年，在跨国公司上班才半年，西装革履的，有些白领的模样了。姜艾也谈了男朋友，军工厂的，家在同一个院子里，这个时候两个人正在她的小房间里说着悄悄话。 除夕夜，万家灯火，照亮了一个个团聚的家庭，这是中国人的春节情结，抹不掉的浓浓亲情。窗外，鞭炮震耳，烟花映天，火树银花一般。 姜成当爸爸了！大年初六，一家人下乡拜完年回到家，一进门，姜晓洛发现饭桌上放着几张照片，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睡在小秤上的照片，旁边一张是一双小脚红印。 “大嫂生啦！”姜晓洛叫了起来，把照片递给了父母。 老姜接过照片，眯着眼瞅了瞅，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老林站在旁边凑着看，咧着嘴直笑。 “先做饭吧，吃完去看看。”老姜对老伴说道。 市妇幼保健所在市中心。吃过午饭，一家人坐车到了新市口，打听着到了妇幼所。 “好可爱噢！”姜艾弯着腰盯着婴儿床，笑着说道。 睡在小床上的小女婴全身裹着抱巾，露出圆圆的小脸，眼睛紧紧地闭着，不时地啼哭几声，引来大家一阵啧啧声。 随后的几天，姜晓洛倒是忙了起来，每天上午老林把鸡汤、鱼汤什么的做好，他带着坐车到新市口送到医院，然后帮姜成忙忙再回家。 来回的路上，姜晓洛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终于有时间好好地欣赏一下眼前的这座城市了。城里城外，梧桐叶已经落败，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枯枝，路两边的建筑在冬日灰蒙蒙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破旧。南陵，曾经的鱼跃龙门，国之殇城，走进90年代，似乎还在冬眠之中，与京州的繁华不可同日而语，只有在新市口，三四幢高楼围着绿色的脚手架网，向行人传递着希望和期待。 2月19日，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伟人逝世了。 他是中国的第二代领导核心，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他倡导的改革开放和创立的政治理论深刻地改变着中国，也影响着世界。 一整天，电视里、广播里哀乐不停，一遍遍地重复着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全国政协、中央军委的讣告，主持人用悲痛穆重的声音，一次次地回顾着伟人的传奇一生。 开国伟人领导中国解放了中国，中国人民从此站了起来，立于东方之林。 改革伟人领导中国发展了中国，中国人民从此富了起来，傲于世界之列。 对老姜来说，他拥护开国伟人。正是有了开国伟人，他才能当兵，才能提干，才能从一个农民最后进了城当了工人，还曾经当过厂长；他并不认可改革伟人，他觉得这几年在厂里受到的排挤，就是因为世道变坏了，生活好了，但人心坏了。 对于姜晓洛这代人来说，没有真正经历过开国伟人的时代，对伟人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教科书。他们知道是这个伟人让中国人民翻身作了主人，但日子过得很艰难；是改革开放让他们这些家庭困难的孩子也能够吃饱饭，有学上，而且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所以他们支持改革伟人。 这也是老姜和儿子们经常争论的，老姜坚持自己的观点，儿子们反驳，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没有改变了谁，就这样争了很多年，还是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人生何尝不是这样一直向前的呢？ 姜晓洛买好票，和骆雨儿约好火车上见。长途电话贵，在家时两个人也不敢多打电话，隔个几天打上一个，又不能说太多，听听声音缓解一下思念而已。好不容易熬到返校，姜晓洛一大早就出了门，在外时间长了，出门次数多了，一家人也都习惯了，也没人送。 月台上，姜晓洛有些焦急，四处张望着，心里就像一汪湖水扬起了涟漪，无法平静。等了约摸二十分钟，一列红白相间的火车像一条大蟒蛇，沿着铁轨弯弯曲曲地、慢慢地驶进了月台。他仰着头，盯着车厢一节节地驶过去，到了第10车厢，一眼就看见骆雨儿站在车窗边正冲着他笑。 一身米黄色的风衣，里面是件淡蓝色的羊毛衫，下身黑色裤子，一双半高跟的皮鞋，将骆雨儿衬托得美少女一般，让姜晓洛的心里一阵小冲动，就想一把抱着她，好好地亲一亲，但想到旁边都是人，他又不得不强压住自己内心的。 姜晓洛的票在第7车厢，和骆雨儿聊了几句，他就在车厢里找寻，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车厢门口放行李，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人。他走过去和男子商量着换了票，转过身冲骆雨儿举起手，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想不想我啊？” “嗯！” 列车越过长江，行进在华东大地上，一轮红日跟着列车，柔和的阳光洒进车厢里。姜晓洛和骆雨儿并肩坐在下铺，低声说着悄悄话，有说有笑，聊着有趣的事、有趣的人，还有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 夜深了，卧铺车厢已经熄了灯，大部分乘客也睡了。姜晓洛和骆雨儿坐在床铺上，靠着卧铺隔板，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姜晓洛一会儿看看窗外的夜色，一会儿看看身边的骆雨儿……闻着她身上女孩子特有的体香，他内心的激情在一点点地冒泡……他侧过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犹豫着，顺着她的额头向下，吻着她的眼睛、鼻子，最后来到她的嘴唇边，停了下来……看她没有动，姜晓洛身体里的荷尔蒙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吻上了她的嘴唇……骆雨儿闭着眼睛，睡美人般，嘴唇微启，迎合着他的热吻…… “躺下来吧！”骆雨儿在姜晓洛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他能够觉察到她的脸有些发红，更有些微微发烫……两个人慢慢地躺下来，卧铺窄窄的，他和她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有些发抖……他更加用力地抱着她，胸前一片柔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第二节 1997年的悲与喜 新学期开始了，一切又回到了三点一线的作息时间。姜晓洛和骆雨儿的恋情已经公开化了，他们是干部生，队里管得不严，有时间两个人就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到了周末，不是到塬上看风景，就是到西河边散步，卿卿我我的，很有一番浓情密意。 “我们的小妹就交给你了！” “你要好好待她噢！” 周末的晚上，陆丹和纪晓青拉着骆雨儿非要让姜晓洛请客吃饭，她拗不过两个姐妹，只好来问他，他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在她姐妹面前表现一个大男人的好机会，她会很高兴，很有面子的。 “小妹还小，你不准欺负她的！”陆丹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晓洛望着骆雨儿笑了笑，作为回答，脑海里却想起了火车上温情的一幕。 “小妹是个善良的姑娘，你要让着她一些，好好照顾她！”纪晓青追了一句。 姜晓洛点了点头。 五一节，姜晓洛和骆雨儿结伴出游。两个人流恋于山水之间、漫步于名胜之中、挽手于小巷之处。骆雨儿靓丽可爱的身影留在姜晓洛的身边，相依相伴。对他来说，曾经的情感经历让他对爱情有了一份自己的理解，对与骆雨儿的这份交往，他是认真的，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结婚。 “那你就和她说啊！” 廖云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院外的小饭馆，姜晓洛和廖云喝着小酒，听到廖云的小秘密，姜晓洛笑了起来，带着满脸的幸福。 “我感觉她好像不喜欢我。”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呢？” 姜晓洛知道，这个女孩叫郑洁，很文静，在班上从来不怎么多说话，这和廖云的性格蛮像，他喜欢她也就很自然了。 “要不哥帮你去说说，她和骆雨儿的关系不错，我让骆雨儿试探试探？” 廖云端起酒，一仰脖喝完，看着姜晓洛点了点头。 “郑洁？不会吧，廖云喜欢她？” “对啊！” “没看出来他俩有什么特别啊？” “廖云不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想想，平时两个人在教室里好像是有些不自然。” “那我套套郑洁的话，她好像是山西人，廖云在京州上班，如果能成，也挺好的。”骆雨儿望着姜晓洛抿了抿嘴。 “那我俩呢？”姜晓洛问道，语气装得很随意。 “我俩怎么啊？”骆雨儿歪着脑袋反问道。 “要不明年回京州，我们……”姜晓洛说了半句便停住了，望着骆雨儿。 “我们什么啊？”骆雨儿笑着跑开了，给姜晓洛留下一个未知的背影。 班上大部分人都是部队子弟，多少有些骄横跋扈，平日里姜晓洛和大家相处得不错，毕竟年龄大上几岁，在社会上晃荡了几年，自然有了一些城府，也不计较。队里对姜晓洛他们管得不是很严，外出什么的也基本不管，但对其他学员的管理很严，外出要请假，晚上一到时间就要熄灯，时间一长，大家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抱怨。队里也和姜晓洛他们谈过，他也知道有时候做得确实有些过，自恃是干部生，也不怎么服从队里的管理。 班会，时班长站在讲台上。 “我说了，有些人不要以为是干部，就可以自由散漫！” “我和你们说过，你们不听，队领导也很生气，让我在班上讲一讲。希望你们以后注意点！不要给脸不要脸……” “啪！” 一支签字笔从教室最后一排的一张课桌上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掉在了地上。时班长被这突来的一幕愣住了，想说的话被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姜晓洛从课桌上站起来，走到讲台上，转过身，目光平和地扫视着整个教室。教室里一片沉寂，全班人都抬着头看着他。 “我来说两句。” “首先，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来学习的！” “我们不会和你们争任何东西，什么先进、优秀什么的。” “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和大家好好相处，还有一年的时间，不长！” “当然，我们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们以后注意。” “但以后有什么可以直接和我们说，如果再有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也不会不管！” 姜晓洛一口气把话说完，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教室，眼神坚毅。一片掌声响起，姜晓洛走下讲台，回到课桌坐了下来，教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第二天，队领导把姜晓洛叫到办公室，解释了一下，同时透露想让他当副队长，帮助队里管理，他婉拒了。姜晓洛清楚队领导的心思，但他只希望在学校好好学习，然后就是和骆雨儿谈一场风花雪月般的恋爱。 6月30日晚，队里的电视房坐满了人。这天有一件大事，全球瞩目——香港回归，举国欢庆。 历史上溯到第一次鸦片战争，清政府战败，与英国签订《南京条约》，将当时的香港岛及鸭脷洲割让给英国；第二次鸦片战争，清政府再次战败，被迫签订《北京条约》，将当时的九龙半岛界限街以南及昂船洲交给英国管治；后又根据《展拓香港界址专条》，将当时的“新界”租给英国，从而占领香港全境。 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中英两国开始就香港前途问题展开谈判。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艰难谈判，1984年12月，两国正式签署《中英联合声明》，决定自1997年7月1日起中国政府成立香港特别行政区，开始对香港岛、界限街以南的九龙半岛、新界等土地重新行使主权和治权。 1997年7月1日凌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在被誉为“东方之珠”的香港冉冉升起，香港在经历了百年殖民统治之后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 香港回归，意味着中华民族开始走向复兴之路。伟人创造性提出的“一国两制”伟大构想成为现实，但是伟人没有看到这一天，他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到祖国自己的土地上看一看”的愿望没有实现，给自己、给国家、给民族留下了无法述说的遗憾。两年后，1999年12月20日，澳门回归。台湾，成为中华民族完成统一大业，实现伟大复兴征程上的又一个标志性象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第三节 1997年的悲与喜 7月的西河边，夜晚，河水缓流，波光反月。骆雨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光着脚丫，前后晃着，泼弄着河水，姜晓洛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夏日，田间的青蛙叫声连连，不远处的村庄传来狗的汪汪声。 “暑假跟我回家吧，行吗？”姜晓洛吻抚着骆雨儿的耳垂，温柔地问道。 骆雨儿没有回答，低着头望着河水。 “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姜晓洛跟了一句，斜着头望着骆雨儿的脸。 夜色中，骆雨儿的脸上有些红晕，带着一丝犹豫。姜晓洛紧紧地搂着她，给她鼓励。 “会不会有些早啊？”骆雨儿终于开了口。 “没有啊，我考虑很长时间了，明年春节你要回家过节，也不好去，7月份我们就毕业直接回京州了。” …… “那好吧！”骆雨儿转过脸，望着姜晓洛，点了点头。 听到骆雨儿的话，姜晓洛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把他的嘴唇贴到她红润的嘴角边亲了一下……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忘情地热吻……河面上印出他们细长的身影，随着河水不停地飘动…… 军工厂宿舍，一家人都在忙着。姜晓洛带女朋友回来，老姜两口子很高兴。 孩子们真的长大了，老大已经结婚，女儿在谈恋爱，听说小儿子也在大学找了一个，老姜又是高兴更有些着急。看这架式下去，这两年孩子们都要结婚生子，自己存的钱不够，这可怎么办呢？小儿子的条件最好，听说一个月拿的工资比他一年的还多，结婚应该用不了自己多少钱；女儿出嫁花不了多少；二小子有点困难，虽然在部队工作，但工资不高他是知道的。让他最担心的还是大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稳重些了，但却辞了职要闯世界。老姜一辈子本分，对大儿子的决定很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孩子们大了，自己也管不住，只希望他们能再踏实一些、再稳一些，好好过日子就行。 临近中午的时候，姜晓洛带着骆雨儿进了家门，一家人在门口接着，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骆雨儿明显得很害羞、不自然，姜晓洛就在一旁给她夹菜，帮她支应着父亲家长里短的问题，一顿饭吃得客客气气的，但多少有些拘谨，这也正常。吃过饭，姜晓洛陪骆雨儿进房间休息聊天，下午他把她送到南陵城里的亲戚家，约好有时间去武陵看她。 8月的一天，姜晓洛坐上开往武陵的长途车，沿着刚刚开通的宁沪高速，两个小时后便到了武陵。下车后，他照着骆雨儿说的地址，在长途车站转车到了市中心的人民广场。在电影院门口，姜晓洛远远看见骆雨儿站在台阶上，一身桔红色的吊带长裙，俏皮动人。 天很热，但轻风吹拂。两个人漫步在大街小巷，武陵的常宁寺、百合公园留下了这对年轻人相依相偎的足印。姜晓洛看着身边的骆雨儿，很满足，也很幸福。 “晚上你能出来吗？” “你想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姜晓洛深情地望着骆雨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什么！”骆雨儿抬手打了姜晓洛一下，害羞地跑到前头，他跟上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她。 “回学校再说，行吗？”骆雨儿一边故作挣扎，一边轻声地说道。 “那，那好吧！”姜晓洛有些失望，骆雨儿垫起脚，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安陵城里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在城东大街，大街两旁都是商店，有些专卖店的档次相比其它大街明显高出了不少。姜晓洛和骆雨儿，郑洁和尹海，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进进这个店，逛逛那个店，随意地溜达着。 郑洁最终还是没和廖云走到一起。尹海是外系的一名研究生，兰陵人，追了郑洁很长时间，终于赢得了她的芳心。骆雨儿和郑洁关系一直不错，一来二往，姜晓洛和尹海也成了朋友。 多年以后，姜晓洛最后没有娶到骆雨儿，郑洁也没有嫁给尹海，两个男人倒是成了多年的好友。人生多桀、途路多坎，结果如何真得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姜晓洛的命运前途，再听叙言。 冬日寒风。这一年的安陵特别得冷，大雪飞飞扬扬地下了好几场，天刚刚放晴，雪还没有化净，又是一场接踵而来，一层一层的雪盖上去，天数长了，厚厚的，成了大雪块。 姜晓洛和骆雨儿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天气寒冷出不去门，两个人就待在学校里，有时候在姜晓洛的宿舍，有时候在骆雨儿的宿舍，躺在床上相互搂着，激情中爱抚一番，有了肌肤之亲。 骆雨儿的家世，姜晓洛是后来才知道的。刚听到时，他的内心仿佛受到了地震般的冲击，完全没有了头绪——骆雨儿的父亲是市公安局局长，因牵涉一起非法走私案被判了无期徒刑，她的母亲是初中老师，她的外公更厉害，是开国将军。如此显赫的家世，却又有如此难言的家事，姜晓洛一时间真得沉默了。 骆雨儿静静地依在姜晓洛的身边，梨花带雨、柔情似水。他紧紧地搂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眼睛，顺着往下，吻了吻她的脸颊。 “雨儿，有我在呢！” 姜晓洛捧起骆雨儿的脸，把自己的额头靠上去……她望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姜晓洛最终决定陪在骆雨儿的身边，呵护她，照顾她，给她幸福。经历了如戏剧般的情节，两个人的感情愈加浓烈，就这样你亲我爱地走过了1997年，进入了1998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毕业的故事 《泰坦尼克号》是美国20世纪福克斯公司和派拉蒙影业公司共同出资拍摄的浪漫爱情灾难片，由詹姆斯·卡梅隆执导，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凯特·温斯莱特主演。1912年4月10日，“泰坦尼克号”邮轮从英国出发，处女航，前往美国纽约，4月14日深夜，触礁冰山沉没，船上1500余人遇难。电影以这一事件为背景，描述了穷画家杰克和贵族女露丝抛弃世俗偏见，勇敢相爱，在沉船的最后时刻，杰克将活下去的机会让给露丝，为爱人献出生命的动人爱情故事。 1997年年底电影在国内上映，旋即引起热烈追捧，年轻人特别是男女情侣为电影中的爱情故事疯狂不己。全国各地的电影院全部爆满，票价大好几十元，创下了当时国内电影票价之最，也由此拉开了中国电影院线化改革的序幕。 3月，《泰坦尼克号》终于来到了安陵，青年男女翘首期盼了很久，全都兴奋不己。骆雨儿也是少女情怀，自然不会错过，星期天一大早她就把姜晓洛从床上拽了起来，两个人出了校门，坐公交车到了城里。 城东大街的电影院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排着长队等着买票，队伍中还能看见不多的几对中年夫妇，与身边激情迸发的少男少女站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大合群。影院外墙挂的大幅海报上，男女主角站在邮轮舷头，扬臂迎风，透露出淋漓尽致的浪漫之意。强憾的感染力惹得队伍里的少女一片羡慕之声，对着身边的男生直叫，“我也要坐邮轮，我也要这样！”，又引来更多女生的大声尖叫。 姜晓洛和骆雨儿排在队伍里，顺着人潮往前走。眼前的狂热氛围，让他们也不由地融入其间，两个人相拥相视，彼此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爱意。 “那你想不想啊？” 姜晓洛望着骆雨儿，眼神里一片温柔……骆雨儿点了点头，靠在姜晓洛的怀里。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他们才买到下午4点钟的票。买好票后，两个人沿着城东大街闲逛，进进这个店，瞅瞅那个店，中午在一家中式快餐店吃了午饭，又到书店待了一会儿，便晃到电影院附近的肯德基，点了两杯可乐、一份薯条，等着电影开场。 影院里，大幕上，一艘豪华邮轮，在大海里行进。 “你要跳，我也跟着你跳……” 整个影院里到处都是抽泣声，一句看似平和的言语，让少女们哭得稀里哗啦。骆雨儿靠在姜晓洛的肩头，也早已泪流满面，不能自持。他紧紧地搂着她，不停地递上纸巾，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every nightdreas see you， i feel you thathonow youon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and spaces beeen you have eshow youon 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on once ore， you opened the door and youre hereheart， aneart willon and on …… “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杰克深情地望着露丝，放开了她紧紧抓住的手，慢慢地沉入了大海…… 阳春3月，和煦暖风，万物回醒。这天是姜晓洛的生日，他24岁了，本命年。姜晓洛和骆雨儿进了城，在城南大街上找了一家湘菜馆。骆雨儿是江南女孩，不怎么喜欢吃辣，但姜晓洛爱吃，她特意请他吃湘菜，这让他很感动。姜晓洛知道，她对他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在知道她的家世之后，他没有想过离开，而是决定陪着她，承诺给她幸福，他的宽容和勇气让她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夜晚，丝丝春意洋溢在西河之上，河边柳叶吐出嫩芽，田间青麦随风起伏，处处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味道。姜晓洛牵着骆雨儿，走在河边。夜幕下，挂着一轮弯月，在河中映出婉约的倒影。 “姜晓洛。” “嗯。”姜晓洛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骆雨儿。 “送给你，生日快乐！”骆雨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递到姜晓洛的面前。 “你不是已经送给我生日礼物了吗？还有啊！”姜晓洛有些意外，一股幸福的甜蜜，就像一弯溪水，流过了他的心间。 “你打开看看！”骆雨儿语柔似绸。 姜晓洛打开盒子，是一枚领带夹，银面细金、小而精致。 “雨儿，谢谢你！” 姜晓洛将骆雨儿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他明白这份礼物意味着什么，这是她的回应，很快就要回京州了，她用这份礼物表达了她的决定，他知道。 进入5月，临近毕业，外语系的毕业活动多了起来，毕业考试、论文答辩，还有每年固定的毕业演出，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到了周末，大家呼朋唤友，男生出去喝酒，女生出去逛街，小情侣们也不再偷偷摸摸地躲着队里，到了晚上，学院的公园里、树林里、操场上，一对对、一双双，述说着离别前的依恋与不舍。 照完毕业照，紧跟着几天的毕业考试。经过两年的努力，姜晓洛基本跟上了大家的学习进度，他在学习上的坚持和努力，让系领导和教员赞赏有加，经常在同学们面前提及。姜晓洛倒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几年的工作经历，他知道原有的知识结构和业务能力根本不可能在工作上取得大的成绩，充其量混混日子罢了。他还年轻，知道自己的短处和劣势，这就让他有了学习的自觉性和推动力。骆雨儿曾经告诉姜晓洛，她很佩服他的坚持，也欣赏他的这种品质。 6月中旬，姜晓洛接到单位的电话，让他们提前离校返京。姜晓洛跟骆雨儿说了这件事，在他看来，他们和其他同学不同，不需要为分配的事担心焦虑，相反他期待着早点回到京州，和骆雨儿在京州开始两个人的生活，他甚至想到再过年把就和她提结婚的事，从此在京州安家落户，成家立业。 教室里，姜晓洛站在讲台上。 “兄弟姐妹们，非常高兴能够和大家在一起度过两年的美好时光。明天我们就先离开了，在这里，向大家两年来给我们的支持和照顾表示衷心的感谢。有缘才会相遇，常联系！”姜晓洛看了看眼前的同学，又特意望了一眼骆雨儿，平和地笑着。 窗外，初夏的阳光有些辣，但微风中还留着一丝轻和的余春。顺着外语系的院落向上，绿树林间隐约可见空技院的一幢幢建筑静静地立在那里，似在送别1998年的毕业生，又在迎接1998年的新生。越过空技院，向南，顺着山梁，向上，向上，黄土高原依旧浑厚有力；向北，顺着西河，向东，向东，黄河之水依然湍急苍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年轻的感情终究脆弱 沙水镇依旧还是两年前的老模样，只是大路两旁多了几幢新建的楼房，新崭崭的，和周围的环境并不协调。路上很热闹，但热闹中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种嘈杂。从镇上通往工作处的道路正在拓宽，到处都是灰尘。进了大门，一眼望去，还是那块场子，还是那幢楼，只不过遇到的人中已经有了新的面孔。 调整了两天，收拾收拾东西、整理整理宿舍，姜晓洛又开始了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还是做资料整编，工作内容有了调整，开始编译英文资料。 不上班的时候，姜晓洛就待在宿舍里继续翻阅着《红楼梦》。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司马君和关倩的记忆，有时候会偶尔想起她们，但转瞬间就被骆雨儿的身影占据了他的思念。 一个月后，骆雨儿回到了京州。 从沙水向西，经过中庄，大约15公里，就是直属教导队的新址，骆雨儿的单位就在这里。这是一幢回字形的建筑，四面主楼，中间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天井。离队里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个垃圾处理场，整天散发出一种酸酸的味道，很难闻。教导队的对面，隔着马路是一个典型的京州郊区庄子，一片灰色的砖墙平房，一条狭窄的水泥路穿过庄子，连着大路。村头有一个小商店，卖些日用品和零食，自从来了教导队，生意明显好了起来，庄子上有头脑好使的人就在马路边上开了小饭店和水果铺，基本上专做教导队的生意。 姜晓洛几乎每个周末，不是星期六就是星期天，从单位坐个三轮摩托车，讨价还价，15块钱，直接到教导队。一整天，两个人就待在宿舍里说说话、聊聊天，激情中也少不了卿卿我我。荷尔蒙的冲动下，姜晓洛一直想和骆雨儿两性相合，始终没有得逞，她只允许他的双唇在她光滑柔软的身体上游走，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爱抚，情到深处也会紧紧地抱着他，发出轻轻的愉悦声。每当他想趁机迎上去，进入她的女人世界时，她都会笑着把他推开，躲到被子里，死死地拽着被角，让他无计可施，只能低着个脑袋，十分委屈的样子。 两个月后，姜晓洛接到通知，又回到了部里，一切如他所想。姜晓洛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这个机会，争取留在部里，和基层工作处相比，部里是一个更高的平台。他知道，能够回到部里，是自己的努力，也是部长和处长对他的关照，他没有人脉，现在有这个机会和部里的领导搞好关系，对今后的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两年的脱产学习，不仅让他的专业技能得到了提高，也让他有了更高的视界、更阔的视角去审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 “雨儿，我又要回部里上班了！” “噢。” “我会努力的，我要争取调到部里去！” “等我两三年，稳定下来，我就娶你！”姜晓洛开心地笑着，显得很兴奋，更有一份巨大的期盼。 “好不好？” …… “怎么不说话啊？” “好不好？”姜晓洛又问了一遍。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他把话筒拿到眼前摇了摇，又放到耳边。 “雨儿！雨儿！”姜晓洛在电话里喊了两声。 “在呢！” “那你到那边好好工作。”骆雨儿说着。 “我知道，你放心。” “一有时间，我就去看你！” “你忙你的。” 走进司令部大院，望着熟悉的大楼，姜晓洛有些感慨，一切又将从头开始。他先去了处长办公室，闰处长鼓励他好好抓住机会；在部长办公室，他汇报了自己的学习情况，对部长的关心表示感谢。姜晓洛知道，这次部里让自己回来，就是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明白，他也相信自己。 回到部里的第二个周末，一大早姜晓洛就出了门，打了一辆面的，急急忙忙地往教导队赶。他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骆雨儿了，每天只是打个电话聊聊工作、聊聊生活。他很想她，电话里总是唠叨着对她的思念，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两个人未来的憧憬。 进了教导队的大门，姜晓洛径直上了骆雨儿在三楼的宿舍。门关着，他敲了敲，没人应，他又看了看表，才早上8点多。今天是星期六，骆雨儿一般情况下都会睡个懒觉，这是她的爱好，早前到这里来，他都会抱着她睡一会儿。姜晓洛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答应。他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生气——她知道他今天来，那她会去哪里呢？姜晓洛站在楼道里望了望两边，还早，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干等，便下了楼，出了门，站在大门外的树荫下，左顾右盼，焦急地熬时间。 太阳渐渐地升上来，天热了起来。姜晓洛站在路边，时不时地擦擦脸上的汗。他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一大早出门，没有吃早饭，原本想着和骆雨儿一起吃的。他不停地看着表，已经9点半了。他又上了楼，走到骆雨儿的宿舍，敲了敲门，门开了，骆雨儿站在门口看了看姜晓洛，没说话，转过身去，姜晓洛跟着进了门，关上门。 “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去办公室的。” “噢。”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噢。” 姜晓洛有些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只想和她待在一起，当然也想做些恩爱之事。 …… “你什么时候到的？” “有一会儿了，来的时候敲门，你不在，我就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 “噢。” 骆雨儿穿着一件薄薄的浅红色短袖t恤，头发披在肩上，下身套着一条黑色的短裙，站在窗边，迎着阳光，身材，凹凸起伏。姜晓洛激情而起，走过去，从身后抱住骆雨儿，嗅着她的发香……她没有动，静静地站着，望着窗外……姜晓洛的荷尔蒙骤起，扳过骆雨儿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她，看着她的脸，低下头吻着她的嘴唇，又向下吻着她的脖子……她没有动，顺从地由着他……他察觉到了她的被动，停了下来，望着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怎么啦？” “没什么。”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 “那我陪你睡会儿吧，你不是喜欢睡懒觉嘛！”姜晓洛有些讨好似地说道。 “没事，不睡了，陪你一会儿吧。”骆雨儿淡淡地回了一句。 一时间，宿舍里有些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第二节 年轻的感情终究脆弱 中午休息，姜晓洛出了机关大院，逛到附近的一家通信器材商店，挑了半天，买了一台中文寻呼机。这是在从教导队回来的路上他就决定的，骆雨儿从安陵回来后就买了一台。姜晓洛不太习惯用这种新玩意儿，他更喜欢直接通话，但有时候直接打电话给骆雨儿，她又不在，让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和不安，最终还是决定买一个好随时联系。近来，姜晓洛感觉骆雨儿有些变了，这让他很紧张，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许多莫名的担忧。 寻呼机，也被称为bb机、bp机，是一种利用无线信号单向传递信息的通信设备。1983年，上海开通了中国第一家寻呼台，寻呼机由此进入中国；1998年全国寻呼机用户突破6000万，达到顶峰。这之后，随着手机的出现，寻呼机的局限性突显，进入21世纪，寻呼机用户开始下滑，终至2005年最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寻呼机和后来普及的手机，曾经和正在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相互交流和处世方式。人们在享受更快便捷、更高效率的工作、生活的同时，这种可时时联结的沟通方式也让自己更多地暴露在公开场合和他人的面前；人们在拥有这些现代科技带来好处的同时，也被这些即时通信的手段束缚了——“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这些看似礼貌的问候，渐渐地演变成对对方的一种反问，其中的用意也有了一种言不由衷的怀疑。人们之间的诚信体制也从这些通信工具开始受到威胁，并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影响和改变着中国人的处世价值，此待后言。 姜晓洛也在其中。自从有了寻呼机，他会时不时地给骆雨儿发条信息，除了“我想你！”、“我爱你！”之外，更多的是“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一开始骆雨儿还及时地回复，但慢慢地，他再发，她回复的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都不回复一条。这让姜晓洛很生气，越生气就越胡思乱想，他甚至已经有了一种想法——她有情况了，一种深深的不安缠绕在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是周日，姜晓洛出了门。他要去教导队找骆雨儿，这次他没有告诉她要去。换了三四趟车，到教导队已是中午，他没有直接去找她，而是走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在那里等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但腿脚不由他，他的心里有一种预感，会发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情节。 坐在小卖部里，通过窗户能够看到教导队的大门。姜晓洛就这样傻傻地待着、等着，不为别的，好像就是在确认什么——他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不想看到什么，但他已经有了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他一定会看到什么。 过了中午，姜晓洛还在等着。大门口时不时地有人进出，但始终没有骆雨儿的身影。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忐忑不安的，似乎有一种肯定的预感——他一定能够看到她。 他最终看到了她。一辆自行车从村子里的小路驶过小卖部，一个男的骑着，后面坐着一个女的——骆雨儿，她的双手搂着那个男人的腰，脸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望着骆雨儿的背影，姜晓洛的双眼湿了…… “啪”的一声。骆雨儿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盯着姜晓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胸部剧烈地起伏，欲言又止。借着楼里透出来的灯光，姜晓洛看到了她的眼神，带着一点委屈，也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 看着骆雨儿转身离开的背影，姜晓洛知道，他和她的故事结束了。 回到宿舍，姜晓洛坐在床上，面前放着空技院的毕业纪念册。 时间回到5个月前，安陵。姜晓洛在宿舍里收拾行李，明天就要离开了。白炽灯下，骆雨儿坐在床边，正在给他整理衣物。浓烈的幸福萦绕在姜晓洛的心头，他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一天，她就像现在这样，给准备出门的他收拾行李，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在外多注意身体，不要累着。她的语气、眼神，就是一个贤惠的妻子。 姜晓洛坐到骆雨儿的身边，轻轻地搂住了她，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把纪念册给我！”骆雨儿瞅着姜晓洛，面若桃花。 “噢！” 姜晓洛从行李箱里拿出纪念册，里面已经贴上了每个同学的生活照，还有他们的临别赠言。最后一页还是空白，那是留给骆雨儿的，她一直没有写，原来她在等着这一刻呢！ 骆雨儿把纪念册翻到最后一页，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从床头的桌子上拿起笔开始在纪念册上写。姜晓洛凑过身想偷看，被她一把推开。他故作失望地耸耸肩，出门去上洗手间。回到房间，骆雨儿已经走了，姜晓洛迫不及待地拿起纪念册，翻到了最后一页。 照片中，骆雨儿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站在雪中的校园里——周围一片白色的世界，地上、树上、窗台上都是白白的雪……骆雨儿微微地抬着头，一只手搭在身边的雪松上轻轻地摇着……片片雪花落下来，落在她的秀发上，可爱、青春、动人。 姜晓洛摇着头笑了笑，目光落在了骆雨儿的赠言上。 “老公！很高兴能够和你相识、相遇、相知、相爱。我爱你！我会一直抓住你，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爱你！爱你！你的老婆，骆雨儿。1998年6月15日。” 望着骆雨儿的真情表白，姜晓洛的眼睛有些湿润，满满的幸福从心中升起…… 窗外，没有月光，只有不远处的大楼里透出来几道隐约的灯光。姜晓洛捧着纪念册，望着骆雨儿的照片，读着她的赠言，眼前一片模糊……他抬起头望着窗外，过去两年的点点滴滴，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从他的脑海里划过来又划过去……他的心在痛，还有一股极大的委屈停在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姜晓洛。” “处长。” “今天就回工作处吧！” 处里的会议室。看着处长一脸的严肃，姜晓洛感觉有些晕厥，心里发慌，脑海里一片空白…… 回到处里，姜晓洛仿佛变了一个人，每天只是机械地上班下班。处里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从部里回到了处里，处领导也没有找他，只是让他还在整编组上班。 只有廖云知道。一有时间，两个人就跑到镇子上，找个小饭店，点上几个菜，还有一扎啤酒，一直喝到深夜才回单位，第二天醒来，继续上班下班。日子就这样在混混沌沌中熬过了1998年，期间姜晓洛也趁着酒劲给骆雨儿发过信息，但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迎接一个新的世纪 1999年，人类即将迎来新的世纪，另一个百年，第二个千年。有专家说，1999年不是20世纪的最后一年，2000年也不是21世纪的开始；也有专家说，1999年是20世纪的最后一年，但2000年不是21世纪的第一年。众说纷纭，各表千秋罢了。 京州的春天还是千百年来的春天，这座在普通中国人心目中充满了敬重和仰望的城市，在改革开放中快速发展，大楼越来越多、越来越高，马路越来越长、越来越宽，已见都市繁华，甚至有一种隐约可见的奢华。 姜晓洛在京州待了6年，中间还离开了两年，刚刚回来，对这座城市并不十分熟悉。从内心来说，他对京州并没有多少感情，更没有融入感。在与当地人的接触中，他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京州人与生俱来的骄傲感，以及这座城市带给他们的一种自然的优越。 改革开放后，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来到京州——全国的莘莘学子，寒窗十年，希望能够考上京州的大学，毕业后能够留在这里；怀揣着明星梦、歌星梦的少男少女们，背上行囊来到京州，蜗居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浪迹在电影制片厂的门口，还有影视棚和歌厅、ktv里，梦想着一夜成名，外称“京漂”；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兄弟，背着被褥、挑着行李来到京州，栖息在建筑工地、菜市场，日夜苦作，希望能够挣上几个钱，在老家盖上几间大瓦房，出人头地。 有人成功了，进了国家机关，当了官，留在了京州；有人出名了，成了歌星、明星，名利双收；也有农民兄弟，通过自己的努力，办起了商店、开起了饭店，有了自己的企业，在京州落了户，成了京州人儿。 但是，户在京州、人在京州，心却被排斥在这座城市之外。他们知道，本地人看不起他们，不论他们有多努力，他们还是外地人，是来京州抢工作、抢生计的。对外地人来说，京州人太傲、一股子痞味儿，一生下来就是京州人，学校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医院有最好的医疗条件，考大学都要比外地人少上几十分，毕业了能进国家机关，能进国家企业。他们把这些看作是自然而然的、应该的，就是因为他们是京州人。 姜晓洛25岁了。从部里回来后，一切又重新开始。他原本想着在部里这个平台上努力几年，干出点名堂，在京州结婚，真正地留在京州。不论会不会被当地人看得起，但至少他的儿子，还有他儿子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京州人了，几代人熬下来，也就没人知道他的祖上是个外地人，也就成了地地道道的京州人儿了。 但是，一时的冲动将姜晓洛打回到原来的。他想起了司马君、关倩，自然还有骆雨儿，他用一个不成熟的举动结束了一份感情，并很快得到了回报。这是姜晓洛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挫折，他有了离开京州的心思。 多年后，作者在构思这部小说的时候，将主人公的这段经历放在了里面。读者可以从中了解到，正是因为这个挫折，让姜晓洛的人生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路上的风景和经历成了小说后来的一部分素材，只不过作者又增加了一些小说的创作内容，让故事看起来更像是一部小说，而不是自传。 姜艾结婚了。军工厂家属区，老姜家，小小的三室一厅贴着大红的囍字，洋溢着浓浓的喜庆味，一家人都在忙着。女儿出嫁，女方家没多少要做的，前一晚在饭店吃完待嫁酒回到家里，大家还在激烈地讨论着抢亲的事，新娘子姜艾在一旁听着直乐。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早早地起了床，在家里瞎忙。姜艾出去做新娘妆还没回来，姜成兄弟三个还在商量着抢亲堵门的事。 老姜站在阳台上抽着烟，走过来走过去，脸上沉淀着一种无法描绘的神情——时光岁月，姜成已经有了孩子，姜艾结婚了，姜晓丁也结婚了，只不过还没有办仪式。姜晓洛望着父亲，冬日的晨光透过窗户，映在父亲的身上，也就在这不经意间，他发现父亲老了。 接亲的人来了，一大帮老大爷们使劲地冲撞着大门，姜晓洛他们在里面拼命地顶着，大声叫着要红包，嘻笑声、欢呼声、打闹声不绝。 三号马路边一家新开业不久的酒店，大厅已经布置一新，伴着柔和的音乐，等待婚宴的开始。新郎新娘站在酒店门口迎着亲朋好友，来一个人、一群人，笑着迎上去，请进婚宴大厅。姜晓洛站在院子里，拿着姜晓丁的手机不停地大声说着话，给还没来的亲戚指路，忙得不亦乐乎。 上个世纪90年代，移动电话开始出现在中国，当时被称为“大哥大”。走在大街上，如果谁手里拿着这么一个“大砖头”，摇头晃脑地大声叫着，都会被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到了90年代末，移动电话变得越来越小，价格也被人们所承受，开始逐渐普及，老百姓把它称为“手机”。姜晓丁在跨国公司工作，最先有了手机；姜成去年回到县城，借着前几年在一家牛奶公司积累的工作经验，开了一家配送站送牛奶，为了联系业务，也买了一部。 宴会大厅里，姜艾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微笑地站在新郎的身边，接受着亲朋好友真诚的祝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一家人忙着挨桌发喜糖，笑容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姜晓洛看着姐姐，心中感慨——姐姐的幸福不仅是她自己的幸福，也是一家人的幸福。 冬天的县城，一轮弯月挂在夜幕之上，洒下皎洁的光线，映在地上，留下树的影子、桥的影子，还有一家人的身影。 忙完姜艾的婚礼，姜晓洛在家休息了几天，回到了京州，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规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第二节 迎接一个新的世纪 5月8日凌晨，从美国密苏里州怀特曼空军基地出发的一架b-2轰炸机，趁着夜色远赴欧洲，向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投下5枚全球定位系统制导全天候联合直接攻击弹药，造成3名中国记者死亡，20多人受伤，馆舍严重毁坏。 这一事件震惊了世界，瞬间激发起中国人民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也触发了埋藏已久的民族主义思潮并持续长久。随后的一段时间，在中国爆发了大规模有组织的抗议活动。5月12日，、新华门、人民大会堂，外交部，省级人民政府，香港特区政府，新华社澳门分社等地降半旗，哀悼在大使馆被炸中牺牲的中国记者。这是建国以来中国政府第一次为普通中国人降半旗，意义影响深远。 1998年底，单位启动了互联网信息项目，工作处对姜晓洛的工作进行了调整，让他全程参与项目的筹备运作。 互联网，英语写teet，又称因特网，始于1969年，首先由美方发端，后与民用同步。互联网是网络之间串连形成的庞大网络，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已成为全球性互联网络。1994年互联网正式进入中国，短短数年时间，席卷全国。 这一全新的领域激发了姜晓洛的斗志。早在第一次到部里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接触过互联网，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也被互联网的神奇所吸引，现在有机会从事与互联网有关的工作，他决心做出一点名堂来，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到。新的工作给姜晓洛带来一片激情，他全身心地投入到项目组的工作中，忙碌的工作让他渐渐地忘掉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又恢复了原有的自信。 10月1日，建国50周年，广场举行了盛大阅兵式。 12月20日，澳门回归。 与京州西站十里相望，有一座独特的建筑——专门为迎接新世纪修筑的世纪之坛。整体建筑呈现“中和”、“和谐”之美，静止的回廊与旋转的坛面，寓意着中国古老的“乾坤”之学，谓“天地合一”，又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意，亦合“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之义。 12月31日，临近午夜。世纪之坛，人头攒动、红旗招展，快乐和喜庆的气氛感染着现场的所有人，再通过电视直播传递到每一个中国人。人类已经走过漫长的岁月，过去的一个世纪，文明的发展超乎想像，生活在当下的人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并无限憧憬着即将到来的21世纪将是一个更加美好的百年未来。 “10、9、8、7、6、5、4、3、2、1……”万丛烟花腾空而起，在冬日京州的夜幕中绽放出朵朵美丽的花束，如点点星辰，迎来新的世纪、新的一年。 工作处的电视房里，姜晓洛和廖云站在电视机前，手中端着红酒，举杯相碰…… 年轻人总是喜欢追上潮流。进入新世纪，手机已经走进平民阶层，姜艾结婚的时候，姜晓洛已经体验到了移动通信的便捷，随时随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可以方便地联络与交流。春节前，他进了几趟城，挑来选去，最后花了2000多块钱买了他的第一部手机。 除夕夜，他用刚买的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让父母记下了他的号码，父亲自然是一个劲地数落他乱花钱，几千块钱买个手机，电话费还死贵。姜晓洛理解父亲的心思，一辈子苦过来的，虽然现在生活好了，但节俭的习惯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的骨子里。年轻人终究摆脱不了虚荣心的诱惑，虽然理解父亲，但姜晓洛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其涛、傅其美和郭方宁都已经结婚了。郭方宁是最早结婚的，姜晓洛还作为娘家人专程陪她到河北男方家参加了婚礼。她后来把家安在了沙水的家属区，姜晓洛是单身，没事的时候就到她家噌饭，和她老公喝上几杯，再后来夫妻俩在锡寺分到了房子，不大，但好歹是个家，也算是在京州扎下了，姜晓洛有时候进城就到她家吃饭，偶尔也睡在那里。 陆其涛前两年到沪州解放军政治学院进修，回来后留在了所机关，结婚后把家安在了锡寺的单身宿舍里。傅其美和刚到京州时谈的男朋友经历了5年的爱情长跑后，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走到一起，她和一个来自安陵的同事相识并很快结了婚，婚后不久两个人就一直在想办法转业。 转业很难，特别是在姜晓洛他们这样的专业技术单位，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单位里曾经流传着几个转业故事，可谓是震天撼地，让人惊叹不已。说是有一个，为了转业，天天打报告，单位就是不批，后来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天天跑到所领导家，在门口一蹲就是大半夜，搅得领导天天不敢回家，还被夫人天天骂，最后没办法只好同意他转业。这事一出来，立马就被人效仿。还有一个更绝的，天天在单位打听着有没有上级领导来视察，视察后不是要吃饭嘛，等领导进了食堂的小包间，刚坐下来，第一杯酒还没有干，他从外面装着很着急的样子冲进来，嘻皮笑脸地对着上级领导直道歉，说是来晚了，自罚酒，先来个三杯，把处领导搞得很尴尬，一开始还打打马虎眼，说是什么什么负责人，时间长了，上级领导也就知道了，处领导没办法，年底就让他转业了。 傅其美两口子也一直在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他们也不知道大家说的方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两个人也不想这样做，毕竟让大家看笑话。一开始两个人就是不上班，天天赖着，可是没有效果，领导找谈话做思想工作，但他们去意已决，根本不听，还是每天到单位走一圈，然后就没了影子，时间一长，和领导的关系搞得很僵。 这天，傅其美的丈夫又和领导在办公室里叫了起来，大半个办公楼都能听的到……就听到“啊！”的一声，室领导捂着鼻子跑了出来……姜晓洛是后来陪领导去医院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傅其美的丈夫和领导吵得很凶，一冲动，拿起领导办公桌子上的玻璃杯子直接挥了过去，砸到了领导的鼻子。检查结果是鼻梁骨折，领导受了好一段时间的罪，傅其美的丈夫也因此受到降职降衔的处分，年底就转业了，第二年傅其美也如愿以偿地离开了京州，到安陵安了家。这件事被同事提了好几年，也有人说这也是一个转业的办法，或许当时傅其美的丈夫并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事情到了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试试看了，结果还真得成了。 曾经，姜晓洛和陆其涛、傅其美、郭方宁一起离开南陵，到了京州，最初相互照顾、彼此照应。有说法说当时决定两男两女到京州，也是想着把他们撮合成一家人，结果几个人谁也没和谁好上，都找了别人。 多年以后，他们曾提及这个事，讲到原因的时候，大家一致同意，彼此太熟悉了，从十五六岁就在一起，虽说只有3年的时间，但那时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家人，一起长大，完全没有恋人之间的神秘感，自然也就没了夫妻缘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第三节 迎接一个新的世纪 2000年的春天，京州。沙尘暴袭击了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级的大风夹带着滚滚黄沙，在数个小时内就把整个城市围了起来，漫天尘埃，卷住大街小巷、包住高楼大厦，正午的城市早已不见了阳光，全都笼罩在一片灰黄灰黄的阴影中，犹如黄昏。这是京州遭受的最早一次大沙尘暴，也由此拉开了沙尘暴天气常态化的序幕。 姜晓洛生日的第二天，姜艾生了一个男孩，姜晓洛有了外甥。这一天，姜晓洛加入了中国。工作处还是按部就班，大家三班倒，上班时间上班，下班了，该回家的回家，该休息的休息。 不知道从何时起，工作处的同事开始搞起了副业，忙着赚钱了。姜晓洛他们是专业技术部门，大都是学英语的，早在几年前，有个同事利用自己的专业和对体育的爱好，开始给体育报纸杂志做翻译，主要是足球方面的，什么意甲、英超等赛事，竟然做出了名堂，成了特约撰稿人，再后来又向电视台发展，经过几年的打拼，做了体育评论员，在全国有了不小的名气，听说赚了不少钱，成了单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个同事的成功给了大家不小的刺激，也指出一条路。不少同事都和他搭上了线，跟在后面做些小料，时间长了也渐渐地摸到了门路，有了自己的资源和人脉，开始独闯，各走各的路子、各走各的领域。几年下来，处里很多人都开始忙上了，下了班就一头扎进了宿舍，再也没见到人出来，电视房里早已不见几年前的热闹劲儿，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无聊地换着频道，吹牛聊女人；也不见有人喊“三缺一！”，楼道里窜出一帮子无事佬儿。 到了90年代末，做翻译、译资料已经成了单位同事的共识，新分来的大学生没到半年的时间也加入其中，逐渐成了气候。处领导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部队的工资不高，也没什么福利，在京州这个高消费的地方，工作之余找点事做做赚点零花钱，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也不是一件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有了领导的默许，整个工作处几乎都疯狂地投到这一行里，甚至已经有人开玩笑，一个工作处的人就已经把京州甚至全国几个主要的体育时事媒体给承包了。再后来又有一个同事做出了更大的成绩，转业后进了全国一家知名媒体，当了战地记者，再后来转成了专栏研究员，这之后，全球发生什么有影响的大事，什么局部战争、突发大事件，还能看到他的解说和评论。 廖云也早就投进去了，他也是从足球开始的，做了不少年，也有了固定的收入。姜晓洛一直有这个心，但他学的是日语，范围窄，不知道如何下手，再加上到安陵去进修，也就搁了下来，现在学了英语，有了基本条件，他决定试一试。 起先，他想着跟和廖云做，毕竟有固定的资源和渠道，但接触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足球一点概念都没有，就连有什么球队这些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还有那么多难记的球员姓名，最大的问题还是对体育和足球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兴趣，应该也做不长久。 他决定另辟蹊径。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他决定从计算机领域入手，同事中还没有人做这个，也就没有竞争。他首先瞄准当时发行量最大的一份计算机专业报纸，用一周时间找了几篇相对简单一点的计算机知识英文资料，又用一周的时间译成中文，修改了好几遍，对其中的专业术语反复核对，满意了，才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报社，然后就是开始焦急而又期盼的等待。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买了好几期报纸，从头翻到尾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豆腐块，姜晓洛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将稿子投出去之后，他也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就是会点英语，对计算机知识懂个皮毛，这条路也肯定行不通。 姜晓洛又开始另找出路，他从报刊亭买来各种报纸、杂志，一份份、一本本地比较，从故事的、经济的、人物的、历史的、旅游的，认真研究了一番，最后决定只做杂志。报纸更新快，有一天的，有一周的，周期短、时效性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远远达不到要求。杂志就要好一些，一般都是半个月、一个月，还有双月刊的，这样他就有时间去选内容，译完后还有时间修改，比较适合自己。姜晓洛看过廖云他们做体育的，一到英超、意甲比赛的时候，忙得很，尤其是到了欧洲杯、冠军杯，每天都要熬夜，第二天还要起来上班，一个赛期下来，人都瘦了半圈。姜晓洛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想这样，他只是想给自己的业余时间找些事做，顺便挣些零花钱就行。 周末，姜晓洛在宿舍里翻译稿子，准备投给一家文艺类杂志。这段时间，他已经给几家杂志社投送了十几篇，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他有些气馁，但还在坚持。他也知道，爬格子这种事，开头是很难的，杂志社的人根本不认识你，你也没有一鸣惊人的能力，不会把你当回事，但如果你一直在坚持，时间长了，杂志社的人就会记住你，时机成熟或者机缘巧合，他们或许就会给你一次机会，第一次就这样来了，后面就是你收获的季节了。姜晓洛已经坚持了两个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第四节 迎接一个新的世纪 过道的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 “姜晓洛，你的电话！” “来了。” 姜晓洛放下笔，出了宿舍，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是门卫战士打上来的。 “姜晓洛，有你的信。” “好的，我一会儿下去拿。” 在办公室将译稿打出来后，姜晓洛顺便到门卫拿了信。 “《计算机通信》杂志社！” 看着信封上印的字，姜晓洛的心里突然涌出来一种期待已久的激动。 “不会是？不会的，我已经不写这类稿子了啊！” 姜晓洛想着，撕开了信封，是一页报纸，报头上印着《计算机通信》，下面是各种报道。他快速地扫了一遍，在报纸的右下角有一篇《计算机通信趋势》的题头，下面跟着一个不大的方框子，里面全是印刷字。姜晓洛的心跳得有点快，这个题目有些熟悉，再盯眼一看，是自己两个月前做的一篇文章，文章的最后印着“姜晓洛译”三个字。 姜晓洛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知道，他从起跑线上起步了。 一个月后，一家杂志社寄来了他们的杂志，里面有姜晓洛的一篇译文。这是一本it领域的商业杂志，主要研究和分析it领域经济现状与发展趋势。it，是ration technology的简写，就是信息技术的意思。 上个世纪90年代，信息技术发展迅猛。在美国，由it带来的互联网技术、互联网经济汹涌而起，美国经济趁势摆脱多年颓市强劲复苏，造就了克林顿总统时期的“新经济”。由美国起，互联网经济在全球极速扩张，处于世纪之交的中国也从中获益良多，国内的互联网经济开始起步。 随后的十几年间，新浪、搜狐、腾迅、百度、阿里巴巴、京东先后入市，玩得是风生水起，成为中国互联网技术应用和网络经济发展的佼佼者，bat更是推动中国经济走上创新和国际化平台。也就在这个热潮当口，在江上县城，姜家兄弟姐妹也开始了又一次的创业，这一次他们搭上了“互联网”的概念，此待后述。 这本it杂志每月一期，发行对象主要是计算机公司、互联网公司，街头的报刊亭没有的卖，姜晓洛也是在网上比较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试试看，结果刚投了几篇就被采用了。这次的成功给姜晓洛带来了极大的信心，他决定就从这本杂志开始一点点地积累，为以后更宽的路子打下坚实的基础。随后的几个月，很顺利，杂志社给了姜晓洛足够的支持，编辑还专门和他进行了电话沟通，告诉他选稿的题材、内容以及提高采用率的技巧，后来还直接约稿。 姜晓洛最终下决心买一台笔记本电脑。1994年他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那也是单位里的第一台个人电脑，1996年到安陵上学时他把这台电脑留在了单位，1998年回来的时候，这台电脑就已经变成了老古董。再后来，单位的同事大都买了电脑干私活，有人开玩笑说，第一工作处可能是全京州部队里拥有个人电脑最多的单位，甚至在整个京州也是。 姜晓洛没有电脑，译稿时要到办公室去打，有时候借同事的，影响工作，还麻烦别人。他早有打算，这次要买就买个笔记本电脑，携带方便，随时随地使用。他还有一个大目标，也需要他买笔记本电脑。在中关村逛了逛，姜晓洛就出手了，10000元，买了一台配置还不错的。这之后，他的业余时间基本上就耗在了宿舍里，整天就是找资料，翻译整理，投给杂志社，又紧跟着再找资料，翻译，投稿。 上个世纪90年代，互联网在中国，最普遍的方式就是拨号上网——用户拥有一台个人电脑、一个外置或内置调制解调器和一根电话线，申请一个本地isp账号，设置好用户名和密码后，通过拨打isp的接入号，连接到互联网。 单身宿舍只有一个内部电话，这两年大家都通过这根唯一的电话线上网，相互争网也就成了平常事，网速慢不说，还特别不稳，这边刚连上，还没打开个网页、发个邮件就掉了线，要想再连上，那个难啊，急得人跳楼的心都有。为这事，大家都在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装电话，去镇上的邮电所一问，装是可以装，但要等一段时间，因为经过单位的线缆用户已经满了，要另架一条，但基本户不够。这好办，大家一起办，仅仅一周的时间，处里就多了二十几部直拨电话，上网方便了，速度也快了不少，活也更好干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晓洛落笔吃饭、提手打字，三点一线，出了办公室就是食堂，出了食堂就进了宿舍，几个月下来，杂志社用了好几篇稿子。他现在是一头子劲儿，一有空就扎在宿舍里，心情也像冬天宿舍里的暖气一屋子的热，就这样满腔热情地跨过了2000年，到了2001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心中的大目标 4月1日，美国一架ep-3侦察机在中国海南岛附近海域上空侦查，中国海军航空兵2架歼-8ii战斗机第一时间升空监视拦截，其中一架僚机与美军飞机碰撞，中国战斗机坠毁，飞行员跳伞后下落不明，后被确认牺牲，美机未经允许迫降海南陵水机场。这一事件又一次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抗议浪潮，中美两国就此僵持不下，演变成一场外交危机，经多轮较量，最终以美国发表了一段含糊其辞的“道歉”得以落幕。 互联网信息项目进展顺利，姜晓洛已经能够带领项目组的人独立承担起日常的运行、管理和维护。处领导对姜晓洛的工作很满意，年初立功评奖，处党委建议给他三等功。他对组织上的肯定是接受的，这是他3年来努力工作的回报，理应得到这样的奖励，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他要继续去上学，去进修本科——这个想法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一段时间了。 这几年的工作让姜晓洛再次认识到自己专业知识的缺乏，已经力不从心，特别是这段时间译稿投稿，他发现自己的知识结构很不平衡，知识面窄，除了专业知识，对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都没有太多的储备。他也知道，这是因为没有上过高中、大学的原因，前几年上了两年大专，但说到底毕竟只是进修，还是中途改专业，底子不扎实，所以他要继续深造，要再回炉。他已经想好了，不要三等功，要去上学。 “姜晓洛，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主任办公室，肖副主任和姜晓洛坐着聊天。两个人同一年到京州的，平时的关系不错，也就没有什么客套话了。 “是这样的，今年处里给我们室一个三等功的名额，处领导的想法是给你……” “谢谢领导的关心！” “这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肖副主任又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征询。 “有什么事你直说，我们之间不必客气。”姜晓洛说道。 “是这样的，今年能不能先把这个三等功给我？” 姜晓洛抬头看了看肖副主任，没有说话。 “我们关系不错，有什么我就直说了……” 姜晓洛点了点头。 “所里要分房了，大家打分，我一直没有三等功，分数可能不够……”肖副主任的话没有说完。 “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姜晓洛回答得很干脆。 “领导找我谈的时候，我会说的！”姜晓洛又跟了一句。 处长办公室。 “姜晓洛，坐。” “谢谢领导！” “姜晓洛，是这样的，处里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今年的考评，决定给你一个三等功！” “谢谢领导的关心和照顾！” “这是你努力工作得来的。” “领导，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你讲。” “是这样的，这几年一直得到您的关心，我很感谢！” “我也知道，这个三等功是对我工作的肯定……” “但是，我想，能不能把三等功换成上学？”姜晓洛用征求的目光看着处长。 “你的意思是？” “处长，这几年我感觉自己的知识又赶不上趟儿了。您知道的，现在的时代已经是互联网了，知识更新太快，我有些力不从心……”姜晓洛说道。 “你的意思？” “我的想法是，三等功我就不要了，如果今年有上学的机会，请领导考虑一下我！”姜晓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噢，我知道了。”处长点了点头。 多年以后，姜晓洛转业回到了地方，在公安局工作，参加竞争上岗，最后的总分差了03分，没有当上小干部，事后他想到了部队的这个三等功。人生没有回头路，过去了就过去了，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去上学，为了这个大目标，他放弃了这个三等功。正是因为少了这个三等功，也就少了05分，他的命运再次被改变，这是后话，待后再言。 姜晓洛的目标实现了，他又要去上学了。 “姜晓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6月的一天，处长办公室。姜晓洛看着处长，没有说话，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前段时间已经有说法，今年处里要有人去进修。 “今年所里安排了3个进修的名额，处里考虑到你的工作表现，还有你自己的想法，同意你和其他两名同志到安陵进修两年！”处长笑着说。 “谢谢领导的关心和帮助，我一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姜晓洛向处长表了态。 1996年，姜晓洛第一次踏上了西去的求学之路；2001年，他将再次西行，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 7月13日，江上县城，军工厂家属区。 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镜头里，莫斯科世界贸易中心，国际奥委会全体会议，中国申奥代表团正在陈述，会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北京申奥宣传片。 晚10时许，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先生走到台前，面对会场里翘首期盼的中国代表团，抽出信封里的卡片，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连串的英法文后，“北京”两个字从萨马兰奇的嘴里飞了出来，越过广袤的夜空，跨洋渡海，来到了中国的万水千山，直达13亿中国人民的内心深处。莫斯科成了中国人欢呼的海洋，北京成了中国人庆贺的广场，整个中国都沉浸在极大的幸福之中——北京在经历了8年的等待之后，中国在等待了百年之后，终于迎来了奥运会。 2008年，北京奥运会成为“奥运史上无与伦比的一届奥运会”。7年后，2015年7月31日，国际奥委会主席托马斯·巴赫先生宣布北京和张家口携手成为2022年冬奥会主办城市，奥运五环旗将再一次来到中国。这是国家的骄傲，也是人民的骄傲。 8月底，姜晓洛和同事顾泉、霍燕结伴，踏上了西去的列车，依旧是西渡黄河，南跨秦岭，来到了安陵。3年后的安陵，站前广场还是如常的喧闹，熙熙攘攘，大街两边已见繁华。车过东郊，经中城，沿着那条姜晓洛曾经走过两年的乡村道路，朝黄土塬下、西河水边的空技院行驶。地里的高粱随风起浪，迎着阳光左右摇摆，仿佛在对姜晓洛说“欢迎回来！” 河东村依旧还是马路尽头的那个小村子，没有多少变化，靠近路边的平房又开了几家不大的铺子，卖些日用百货，还有一两家小饭馆，大中午的也没有多少人，看来还是冲着学院的学生来的。 空技院的大门还是原来的大门，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空气。3年时间，不长，也就是转瞬之间，眼前的一切几乎还是原有的样子，但人变了。姜晓洛已经27岁了，近而立之年，再一次踏进这里，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一路上，姜晓洛非常熟悉地给两个同事介绍着，走到了外语系。系大门上的牌子还在，右边的高台上也还是那几个单杠和双杠，只是多了两三排晒衣架。教学楼的东头边正在盖楼，算是不多的一点大变化。 系主任办公室。 “姜晓洛，又来啦！” “主任，谢谢您的关心！没学好，到您这里来接受再批评再教育。” “那就再待个两年，巩固一下。” …… “姜晓洛，那天就听说你要‘二进宫’了！” “姜晓洛，又回来啦！” ……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姜晓洛碰到了好几个教员，都很熟悉，相互打着招呼。他特意去了黄教授办公室，黄教授见到他很是高兴。3年前，黄教授对姜晓洛的印象很好，姜晓洛对黄教授也非常尊重，对教授的关心和帮助一直心存感激。 姜晓洛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这次他们还是插班，专升本，一群刚刚大专毕业直接进入本科班学习的小伙子、小姑娘，还有两男三女加上姜晓洛他们一共8个干部生，三四十号人，挤挤满满一教室。 9月11日上午，美国。两架民航客机撞向美国纽约的双子塔，随后另一架客机撞向华盛顿的美国国防部五角大楼，震惊世界的“9·11”事件爆发了。事件发生后，全美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美国政府认定本·是此次恐怖袭击事件的头号嫌犯，很快发动了全面反恐战争。 “9·11事件”是发生在美国本土的最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遇难者高达3000人。此事件对美国和美国民众造成了深远的心理影响，安全感极度缺乏，并深刻影响了全球的政治军事格局，也由此拉开了全球反恐行动的序幕。经过10年的军事打击，2011年5月1日，美军终于找到了本·，将其击毙，然而此事件给全球安全带来的影响仍在持续。 10月7日，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获得2002韩日世界杯出线权，历史上第一次跨进世界杯的赛场。然而，决赛场上中国队小组赛三战尽败，未进一球，尴尬地结束了在世界杯上的处子秀。暂时的胜利并未带来长远的进步，中国足球仍旧在起跑线上挣扎，蹒跚前行。 12月11日，历时数十年的中国复关谈判，后来称为入世的谈判走到了最后的胜利，中国正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自此，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深水区，开始进一步走向世界，也向世界打开了更为广阔的市场。之后的短短十余年，中国经济迅速发展，民众从改革开放中享受到了更加丰富、更加多样的国民红利。 就在国际风云变幻、国家快速进步的大环境中，姜晓洛在安陵东郊的黄土塬下继续着他的求学之路。学校的生活依然平静而简单，他抓紧时间学习新的知识，周末就待在学院开放的上网室里浏览全球资讯，选资料下载，然后用一周的时间翻译整理，发给杂志社。每个月，他都会收到杂志社寄来的杂志，上面清晰地印着他的笔名“落尘”。没有太多好资料的时候，姜晓洛也尝试着写些评论文章，很快也被采用了，“爬格子”的生计渐入佳境，他开始寻找更多的渠道，尝试新的领域。 这一次，他把目光瞄向了酒店管理。酒店管理一直是姜晓洛的兴趣，也是他多年思考之后觉得最适合自己的行业，为此他还曾经自学了一点酒店管理的基础知识。他甚至想过以后如果转业，就进酒店，最好先到酒店管理学的殿堂——瑞士深造一下，然后回国发展。现在，他想从酒店管理专业杂志入手，看看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潜力。他搜寻了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一本酒店管理类的专业杂志，他先在网上找了一些酒店管理类的资料，然后翻译修改投了出去。这次很顺利，不久就收到了杂志社的回复，希望他多投一些。这样姜晓洛的手上就有了两家杂志社，除了上课之外，业余时间基本上就忙这些了。 时间过得很快，就这样在每天的忙碌中，2002年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东北女孩和沪州女孩 教室里，姜晓洛正在翻译资料，门开了，进来一个女同学。他抬头望了一眼，是坐在教室第一排、紧靠门的一个女生，他记得她叫卓文霞。 卓文霞个子不高，身材不错，脸庞圆巧光滑，一双大眼睛总是扑闪扑闪的，含着一份热情，特别是脸颊两边各有一个小酒窝，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姜晓洛对她的印象就是这个女生蛮漂亮的，气质也不错。 卓文霞坐在位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杂志，低下头翻看。姜晓洛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爬格子”。整个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只听到电脑的打字声，还有杂志的翻动声。 过了一会儿，姜晓洛犯了烟瘾，便合上电脑，站了起来朝门外走。经过卓文霞面前的时候，他看见她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带着甜甜的酒窝，他朝她点了点头，算是礼貌回应。在外面抽完烟，姜晓洛回到教室，发现卓文霞已经走了，他回到座位继续写稿子。 11月的安陵东郊，天已经很冷了，阳光羸弱弱地照着，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姜晓洛时不时地搓搓双手，哈口气，抬头看看窗外，又低下头忙起来。 外语系的女生多，这让其它系的男生很是垂涎，一些胆子大的男生时不时地，有事没事地就跑到系里来，想着法子和女生套近乎。有如愿以偿的，课余时间跑过来，和自己的小女友站在系门口的高台上聊上两句，碰到外系的男生走过来，故意往女朋友身边靠一靠，炫耀着自己“泡妞”的本事。 军事院校还是有纪律约束的，上课，吃饭都要列队。外语系在学院教学区的中间，进出都要经过主干道，列队走在路上，女生在前，昂着头挺着胸，总是引来路上男生的注意，一个个也不好好看路了，只盯着女生看。擦肩而过的时候，有男生故意往女生这边蹭，嘴上还喊着口号，只不过口号已经变了味，没了往常的气势，倒变得油腔滑调，然后就是一起大笑。这个时候，外语系的男生就会表现得英勇无比，一个个瞪着大眼睛，虎视眈眈的，大有“护花使者”的气魄。 刚回学院的时候，看到熟悉的校园、熟悉的外语系，姜晓洛时不时地会想起骆雨儿，校园的角角落落、系里的花花草草都在主动地招唤着他的记忆。3年的时间，已经让他不再想起曾经的故事，但回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回忆就像倾盆大雨一样，又哗啦啦地灌进了他的脑海里。姜晓洛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但根本没用，最初的一段时间，他的思绪总是停在那里，每经过一个地方，他就会想起和骆雨儿在这里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这种回忆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他曾经下定决心好好呵护自己的爱人，也准备好了给她一生的幸福和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最终还是没有留住。 年轻的情感终究是脆弱的，有时候也经不起多少时间和经历的考验。姜晓洛在岁月的历练中渐渐懂得，感情是需要经过岁月打磨的，如果说情感可以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么婚姻就是一份责任，需要两个人共同承担。离开京州的时候，他就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再陷入感情的漩涡，他已经27岁，可以有一个家了，他要找的是伴侣，而不是女友。 在班上的女生中，姜晓洛对一个名叫高小雯的女生比较关注。高小雯谈不上漂亮，眼睛有些小，但身材不错，姜晓洛最喜欢的是她的声音，柔柔的，有一种天然的女人磁性。高小雯是班长，开班会的时候，姜晓洛就静静地听她说话，像是在欣赏一首歌，愉悦心情、舒缓内心。有时候，他也会主动找她聊聊天，曾当面告诉她他很喜欢听她的声音，这让她有些难为情，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每个女生都不会厌烦别人的夸奖，特别是来自男生的欣赏。 班上有一个东北女孩，大大咧咧的，像个男生，教室里时时处处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就像一只澳洲袋鼠，这边和女生叫上两句，那边和男生打闹一番，要不然就大声唱着流行歌曲。大家都知道她的性格，也不当回事，姜晓洛记得她叫孙莉，听熟悉她的人说，她的父亲是东北某部的一个师长。 2001年的圣诞节，系里有晚会。虽说是军事院校，但外语系毕竟有它的特殊之处，每年都有外语汇演，也会请外教来上课，圣诞晚会更是多年以来延续的传统，这又是一件让其它系的人嫉妒不已的事。每到年底，外系的男生就像蜜蜂采粉一样，想方设法地和外语系的男生拉关系，和女生套近乎，就是想参加圣诞party。当然，也有一些男生的情商高、下手快，抢到外语系的女生做女友，这个时候他们的骄傲、炫耀就溢于言表了。 平安夜。外语系的大电视房，七色彩带绕过吊扇挂满四周，窗台上烛光跳跃，灯肯定是关着的，整个房间弥漫着一份柔和的味道，还带着一点妩媚和诱惑。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四处散着，小情侣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浪漫，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趁四周黑黑的没人注意，抓紧机会搂一下抱一下，又立马分开。不一会儿，平和的音乐换成了温情的舞曲，有的人已经搂身起舞，慢慢地引着其他人跟进来。 天边，冷月挂夜。姜晓洛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瓶可口可乐，目光扫过烛光点闪的屋子。他感到了孤独，一份难言的情愫笼罩过来。他不由地想到了骆雨儿，也是平安夜，也是在这个屋子里，两个人跳着慢三步，紧紧相依，卿卿我我。 姜晓洛出了电视房，下了楼，走出外语系。外面很冷，他紧了紧领口，看了看四周，转过弯朝主干道走去，刚到路口，他瞄见一个人影站在路口的报栏前，迎着月光，从侧面看是个女生，正拿着电话小声地说着什么，他没有停步，从她的身边走过。 “姜晓洛！” 姜晓洛停住了脚步，扭头望了望，又回过头，发现是那个打电话的女生，定眼一看，是卓文霞。 “是你？” “嗯。” “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噢。” 月色下，卓文霞站在路边，一身紫红色的大衣，头发披在肩上，闲静安逸、端庄文淑。姜晓洛记得有人说过，卓文霞是沪州姑娘，现在看来，果然是大城市来的，漂亮中透着一番大家闺秀的气质。 “那你忙吧！”姜晓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冒出这么一句，转身走了。 孙莉总是有事没事地找姜晓洛。课间，她会找些话头，跑到姜晓洛前面和他扯上半天，有时候他正在翻译资料，她跑过来，拿起资料翻一翻，又放下，找些话题。这个时候，姜晓洛都会礼貌地和她聊上几句，说些闲话。 孙莉咋咋呼呼的，全班人都知道，姜晓洛已经快30岁的人了，自然有了一些城府，对班里这些小他三四岁的干部子弟，他总是抱着客气的态度，和他们友好相处，对这个东北女孩，他倒有些无奈了。 “姜晓洛！” 姜晓洛正在系外的小空地散步，一个大噪门从系门口飘了过来。他知道，肯定又是那个东北女孩。 “姜晓洛，我妈妈说请你吃饭！” “啊！” 姜晓洛刚抬头，孙莉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 “我妈妈来了，说是想请你吃饭！”孙莉冲着姜晓洛直乐。 “你说什么？！” 姜晓洛其实已经听到孙莉说的话，他知道这个女生的妈妈请他吃饭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妈妈来了，说是想请你吃个饭！”孙莉又说了一遍。 “谢谢你母亲，不过这好像不太好吧？”姜晓洛看着孙莉。 “没事的，我妈妈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孙莉的目光里有些期待，也有些羞涩。姜晓洛看了一眼她，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孩。 姜晓洛在脑海里迅速想着对策。他知道孙莉是什么意思，她妈妈请他吃饭又是什么意思——孙莉喜欢他，现在她妈妈都知道了，而且请他吃饭，说白了，就是相女婿呢！ 对自己，姜晓洛还是有些自信的。虽近而立之年，但正是因为岁月磨练、人生沧桑，已经有了些许男人的成熟，对像孙莉这样的小女生来说，他这样大哥级别的还是比较受欢迎的，但现在他倒没什么想法，也只是把眼前的这个女生看作是同学，至多是一个比较有个性的女生。一时间，他作出了决定。 “那好，我去！” “那到时候我去找你！” 孙莉笑着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走了。姜晓洛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语，摇了摇头。 他仰头望着天空。天际间，朵朵白云，天空之下、黄土塬上，仍是一片寒冬景象，但山梁前、小径旁，已经能看见土窝里冒出几棵小草，嫩嫩的绿芽迎风摇曳。一瞬间，一个身影冲进了他的脑海里——月光下，曼妙的身材，端庄淑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还有两个小酒窝…… 学院的西头是家属区，最靠里有个独立的院落，里面有五六幢三层小楼，被一大片的草坪围着，周边种着各种花草。这里就是大家俗称的“将军楼”，院领导住的地方。 晚饭是在其中的一幢楼里吃的，一桌子鸡鸭鱼肉虾，只有姜晓洛、孙莉和她的母亲。孙莉的母亲很客气，一个劲地给他夹菜，随意地问些情况，他礼貌地一一答着。饭后，他找机会和孙莉的母亲委婉地说出了自己想法。几天后，他接到孙莉的母亲从东北打过来的电话，向他表示感谢。电话里，姜晓洛再一次告诉孙莉的母亲，他会好好地照顾她的女儿，把她当妹妹。 1月底，姜晓洛联系上已在安陵机场出入境工作的傅其美，请她帮忙买了一张回南陵的机票。寒假的第一天，他在机场和傅其美见了面，聊了聊天，然后坐飞机到南陵，回家过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此诗并无出处，最早出现在香港电影导演徐克执导的《倩女幽魂》一片中，又有说法来自唐代卢照邻的《长安古意》：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凰吐流苏带晚霞。 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尾共啼花。 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凰翼。 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 双燕双飞绕画粱，罗帏翠被郁金香。 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 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 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 御史府中乌夜啼，廷尉门前雀欲栖。 隐隐朱城临玉道，遥遥翠幰没金堤。 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 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 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 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 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 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 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 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姜晓洛和同班一个叫曾刚的小兄弟关系不错，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就出去吃个麻辣烫，喝上两杯，聊聊天。他后来知道，曾刚和卓文霞在大专班时是同学，又一起专升本，走得比较近。从曾刚那里，姜晓洛对卓文霞有了一些了解，时间长了，姜晓洛和卓文霞也渐渐地熟了，课间也会闲聊上几句。 仲春的黄土塬，一片片的金黄色，油菜花迎风起浪，给苍凉的土塬平添了许多生机。塬下的西河，水流湍急、波光粼粼，赤脚踏进去，还有一阵阵的冰凉。 周末，阳光暖意。大家三两成群地相约，上塬下河，是为踏春。姜晓洛、曾刚、卓文霞，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一前一后地走在塬上的山路上。路边的野草沾着露水，小水珠晶莹透亮；不远处的山腰上，一垄垄的油菜花飘过阵阵清香，怡人心脾。女生们显得很兴奋，奔到田边，折上一支，仰着头放在鼻前，陶醉般的模样；男生站在路边，瞅着这帮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少女，也已然陶醉。 临近塬顶，大家分成了好几拨，有些已看不见身影。姜晓洛走在最前头，和曾刚边走边聊，时不时地回头望一望塬下的学院，还有散落在西河边的小村庄。走到一个小土堆旁，他的目光停在了半山腰的那所小学校。3年过去了，学校还在，大门里的小花坛变成了小水泥广场，中间的旗杆上，国旗迎着微风，时不时地拉展一下。姜晓洛想起了骆雨儿，想起了在校门口的那次对话，一丝隐痛停在他的心间。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姜晓洛！姜晓洛！” 几声清脆甜美的声音传进了姜晓洛的耳朵，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顺着声音回过头去——花海里，一束红色的光影在随风起伏的花浪中时隐时现，犹如金黄色的大海上，一艘红色的小帆船航行在碧空煦日下——卓文霞双手过头，面朝姜晓洛，在花从中摇摆，脸上的笑容，还有两个灵动的小酒窝，将她定格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姜晓洛，来啊！” 卓文霞大声地叫着，朝姜晓洛挥动着双手。姜晓洛站在土堆上挥了挥手，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的青春、她的灵秀、她的活泼，在这一瞬间留在了他的心头，也仿佛击碎了他内心里对感情的一份逃避。 “哥，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曾刚走到姜晓洛身边。 “可以啊！”姜晓洛点了点头。 “卓文霞过两天要回沪州，我们送送她。” “噢，那我来请吧！” 姜晓洛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有一份喜悦闯进了心头，似乎他一直在期待的终于等到了，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窃喜。 中城的一家小火锅店，姜晓洛、曾刚和卓文霞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点了菜。灯光下，坐在姜晓洛对面的卓文霞穿着那件红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圆领衫，静静地坐着那里，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不知道是火锅的热气，还是羞涩。 “来，我们喝一杯！” 三个人端起杯子，相互碰了一下，仰头喝完。 “听曾刚说，你过两天要回家？”姜晓洛放下杯子，透过眼前晃曳的气雾，看着卓文霞。 “嗯，家里有点事。”卓文霞点了点头。 “那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姜晓洛拿起啤酒瓶，给自己的杯子倒满，又给卓文霞倒了半杯，拿起杯子，朝她点了点，喝了，她也拿起杯子，望了望他，喝了。 小店里没什么生意，大家边吃边聊。曾刚站起来离开了桌子，姜晓洛想他应该是去洗手间了。剩下姜晓洛和卓文霞，两个人一时没有了话，只有桌子上的火锅泛着红油，发出嘟嘟嘟嘟的沸腾声。 姜晓洛低着头，感觉有些心悸。余光里，他看到卓文霞也站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划进他的心头。 “她是不是也要去洗手间？” 姜晓洛想着，抬起头望了卓文霞一眼，脸上挂着一份微笑……卓文霞走到姜晓洛身边坐下来，顿了一会儿，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姜晓洛的心突然哽了一下，开始急加速……他没有动，坐在那里……这一刻，他感觉她的手滑滑的，有些冰凉……姜晓洛转过脸，望着身边的这个女孩，把自己的手翻过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咫尺之间，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还有脸上的羞涩，眼神里透着一份真情的流露和期盼。 曾刚回来了，看到姜晓洛和卓文霞坐在了一起，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径直坐到了对面，伸手将餐具换了过来。姜晓洛用余光看了看卓文霞，拿起桌上的杯子，和曾刚碰了一下，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卓文霞靠着姜晓洛，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有些突然，也很不真实，但的的确确已经发生了。卓文霞的主动让姜晓洛有些吃惊，有一种满世界突然沉寂下来，只有他和她的宁静——她就在他的身边，不时飘扑过来的淡淡的女人味让他有些把持不住……他只能一杯杯地和曾刚灌着啤酒，用酒精暂时麻痹着自己生理上的激素升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第二节 只羡鸳鸯不羡仙 已近深夜。姜晓洛和曾刚打车回到学院，到了大门口，他停下了脚步，瞅了瞅曾刚。 “是不是还想再喝点？”曾刚笑着说。 姜晓洛点了点头。他很感谢这个小兄弟知道他的心思，他现在的确有些乱，有话想说，可又不清楚到底说什么。姜晓洛知道，曾刚和卓文霞虽然关系不错，但曾刚似乎也没有想到卓文霞今晚会有这样的举动——卓文霞牵住了姜晓洛的手。 夜空，星辰闪烁；夜晚，还有不少寒意。大门外的路边小店大多关了门，姜晓洛和曾刚走进唯一开着的一家小吃铺，坐了下来，要了一份凉拌藕片、一盘花生米，叫来几瓶啤酒。 正倒着酒，姜晓洛的手机响了，有短信息进来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一个信封出现在屏幕上，他按下了查看键，是卓文霞发过来的信息。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姜晓洛呆了，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两个小时前。 从火锅店出来。 “哥，我们先送卓文霞回去吧，太晚了！” 姜晓洛看了看曾刚，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卓文霞，他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斗争着。 “好吧！” 曾刚走到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坐了进去。姜晓洛犹豫了一下，走到后排车门前，拉开了门，侧过身，把手搭在车门侧顶，招呼卓文霞上车。卓文霞害羞地朝两边望了望，走到姜晓洛身边，弯下腰上了车。他在车前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上了车，坐在她的身边。 出租车朝城里驶去。夜已深了，路上没有多少车，有时迎面驶过来一辆，开着大灯，刺得有些晃眼。 卓文霞坐在后座上，头靠着座背，闭着眼睛。姜晓洛看着车窗外后退的路灯，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放在哪里，自己的手放在哪里。此时，姜晓洛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卓文霞就坐在他的身边，沁人心脾的女人味扑面而来。 姜晓洛回过头，透过车外漫进来的光线，看见卓文霞微醺的脸庞泛着丝丝红晕，闭着双眼，睫毛稍稍上扬，两个小酒窝随着呼吸微微缩动；红色的风衣敞开着，紧身的圆领衫被尖挺的双峰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呼吸间起伏不停。姜晓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太听话，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转过头看着车外，刚转过头，他感觉到卓文霞挪了挪身体，朝自己靠过来，紧紧地贴着他，披肩长发散在他的肩头，发香弥漫开来，让他顿时慌了心神…… 车进了长安门，路上的车多了不少，路灯照着路面，行人走在林荫道上，有匆匆赶路的，也有还在慢慢闲逛的。车里，姜晓洛已经握住了卓文霞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扣……卓文霞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望着姜晓洛，脱开被握着的手，歪过身，把头枕到了姜晓洛的腿上……瞬时间，他有些吃不住了，强烈的生理冲动涌上心头，充满全身……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头一直朝着车窗外，但已经看不到什么路了、车了，满脑子被卓文霞枕着腿部的热度充实着，越来越热，根本凉不下来…… 车在向前走，姜晓洛的内心却一直在拼命地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过头，慢慢地低下去，又犹豫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把他的嘴唇靠近了卓文霞的额头，停顿了片刻，轻轻地吻了上去……卓文霞没有动，睁开双眼，柔情地看了看姜晓洛，又娇嗔地闭上了……车窗外，春日徐风轻拂。 到了卓文霞在城里的住处，姜晓洛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前等她，曾刚坐在车上等他一起回学校。 “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了，你就送到楼道口吧。” “好！” 卓文霞说完，转过身向楼道口走去，姜晓洛跟在后面。楼梯口的灯光透下来，映着她的背影，一个女人的背影。 楼道里。卓文霞转过身，双目含羞，望着姜晓洛，慢慢地靠进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住她……两个人静静地搂着……他的身子和急剧的心跳、她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脯，共频共震……他仰起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离开。 学院门外的小吃铺。姜晓洛和曾刚边吃边聊，话题自然只有卓文霞一个人，没等姜晓洛问，曾刚就把卓文霞的情况告诉了他。 多年以后，姜晓洛和卓文霞早就断了来往，但和曾刚一直保持着联系。早些年还从曾刚那里得到过一些她的情况，说是回到京州后不久也转了业，回了沪州，进了一家银行，后来又说是结婚了，再后来曾刚也和她断了联系，姜晓洛也就再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第三节 只羡鸳鸯不羡仙 学习生活按部就班，但姜晓洛的日子却因为卓文霞的闯入完全变了样。这让他又想起了骆雨儿，想起了3年前的那段校园恋情，只是转瞬间女主人公就换成了卓文霞。 刚认识卓文霞时，姜晓洛只是觉得这个女生蛮漂亮的，有着大都市女孩的气质。他一直努力恪守着自己的情感禁区，上课时偶尔扫到坐在最前排的卓文霞，也只是欣赏一下，内心还是比较平静的。不承想，仅仅几个月，姜晓洛就又一次沦陷了，他的情感世界，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卓文霞就用她的热情、她的主动直接打败了他。他似乎也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也不想有招架之力，就这样把自己的目光留在了这个沪州女孩的身上。 “她现在有男朋友！” “是吗？你认识吗？” “嗯，我们也是同学。” “那她回去的地方是他男朋友的家？” “是的。” “她和他住在一起了？” “也没有，他家给她腾了一个房间。” “噢！” 姜晓洛听着曾刚的话，不由地泛起了淡淡的醋意。他翻开手机，看着她刚才发过来的短信息，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她和男朋友的关系不好，要分手吗？” “那我该怎么做呢？” “接受她的感情？还是理智一些呢？” 一时间，姜晓洛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没有答案，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有了答案——现在的他，已经被卓文霞的多情打败了。 周五下午，姜晓洛和卓文霞一起出了校门，坐公交车到了火车站。候车大厅里，旅客不是很多，散散地坐着、站着。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卓文霞挽着姜晓洛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 “回去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 “你放心，我都多大了！” 卓文霞抬起头瞅着姜晓洛，笑了，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每天有空就发个信息。” “好的。” 站台上，姜晓洛搂着卓文霞，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她害羞地一笑，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列车启动了，她在车窗边朝他挥了挥手，火车慢慢地离开了车站，朝东行驶。月台上，姜晓洛的思绪跨过车站，飞向天边，过秦岭，越黄河，走长江，来到了东海边上的城市——沪州。 卓文霞不在身边，姜晓洛每天上上课，课余时间就和往常一样上网找资料，给杂志社投稿。这段时间，投稿已经走上了正轨，it那家基本每个月都有他的稿子，酒店的那家是行业内部杂志，录用频率不是很高，但每篇都是长稿子，就这样姜晓洛除了每个月1000多块钱的工资，还能有小千把的稿费，当作零花钱，也算宽裕。 卓文霞在泸州，两个人每天都会打个电话。这是长途，又是手机，电话费不是一般的高，没两天，100块的话费就没了，干脆一次性充了500块，结果周五晚上聊了大半夜，第二天手机就停机了。 “想我了吗？” “嗯！” “在做什么呢？” “给你打电话啊！” 晚上，姜晓洛在安陵，卓文霞在沪州，从西到东，跨越大半个中国，通过电波，两个人卿卿我我，从东聊到西，从南聊到北，海阔天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慢慢地就转到了你亲我爱的情话上，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几天下来，姜晓洛对这段感情也没有了早先的犹豫和顾虑，原先的坚守也早已被他扔在了广袤的黄土塬上。他很满足，又有了一份新的期待。 一个月后，卓文霞要回来了。姜晓洛原本想着去车站接，但她没同意，和他说在城东大街的电影院见面，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自曾刚说卓文霞和那个男的住在一起的时候，姜晓洛还是有想法的，只是她的表白太突然，让他有些意外。姜晓洛也仔细琢磨过，卓文霞应该是与那个男的有了矛盾，现在可能已经分手了，所以她和他才有了开始，而他被她的热情深深地吸引了，也就没有过多地考虑过现实的尴尬，特别是过去的一个月，两个人相隔千里，电话里全是甜情蜜意，你思我念的，也多少掩盖了两个人之间的复杂情感。 姜晓洛曾经暗示过卓文霞，现在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再住在别人家里是很不合适的，但她从未明确表态，很快就转了话题。他也想过，卓文霞现在家，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她考虑一下，毕竟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好几年了，需要让她好好地处理。 安陵城，有些昏沉，天阴阴的，无风，有些闷热。城东大街上还是很热闹，这座古老的城市也能看到繁华的景象了，街两边的商铺已经有了不少高档品牌专卖店，还有两家大型超市。 只是，城市的繁荣在不见阳光的空气中隐隐有些凄然的味道。姜晓洛的心情也和天地间的表情有些相合。这段时间，姜晓洛有些胡思乱想，总想着卓文霞和那个男的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屯积着厚厚的酸楚——他很想早点见到卓文霞，因为他的确很想她，但他也有不安，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矛盾固执地萦绕在心头。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清楚地知道。 姜晓洛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碰到情侣挽臂揽肩，恩恩爱爱的样子，他的心里毛毛燥燥的，盼着马上见到卓文霞，甚至还有一些坏坏的想法。漫无目的地逛了两个小时，姜晓洛有些累了，便走进电影院附近的肯德基，点了一杯可乐，边喝边等，刚坐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卓文霞打来的。 “你在哪里？” “我在城东大街的肯德基，你呢？” “你猜啊？” “我哪里猜的到啊？” “啊啊！你看外面！” 姜晓洛扭过头朝外望去，卓文霞一身米黄色的短款风衣，长发落肩，站在肯德基外的台阶上，朝姜晓洛挥着手。他会心一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累吗？” “还好！” 卓文霞坐下来，向姜晓洛送上深情的目光。红润润的脸庞，两个小酒窝透着女人的隽秀，更有一份妩媚，让他又是不禁一动，脑海里浮出一帧特定的画面。 “那一会儿我们去做什么？”姜晓洛定了定神。 “你决定吧！”卓文霞拿过姜晓洛的可乐，灌下去一大口。 “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两个人起身出了肯德基，在隔壁的电影院买了最近一场的票，进去找到位子坐下来。灯光暗了下来，姜晓洛从身后揽过卓文霞的腰，她顺势靠过来，伸手握着他的手，她的手烫烫的。这一刻，姜晓洛察觉到了卓文霞的热情，他用揽着她的手点了点她的腰，她会意地转过脸，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满意地笑了。姜晓洛知道，卓文霞的感情天平已经倾向了他。 天渐渐地暗下来，姜晓洛和卓文霞牵着手漫步在城墙根下。天际边，晚霞映着云彩，折过沧桑的城墙，洒在护城河边的小公园里。 两个人弯伏在石栏杆上，望着河边的杨柳坠下根根新芽。微风轻轻地撩起卓文霞的长发，不时地扫过姜晓洛的脸颊，带来一种浅浅的暗示和微微的挑逗。姜晓洛的目光停在平静的河面上，心却在加速地跳动。微风扫过，清水起涟。姜晓洛猛地转过身，拽过卓文霞，有力地把她抱在怀里，头一压，把他的嘴唇紧紧地贴上了她的嘴唇……一股沁人的玫瑰幽香罩过来，强烈地刺激着他的雄性荷尔蒙……他用力地吻着……她被他的激情深深吸住，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迎合着他的热吻和抚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情似浓亦情何堪 姜晓洛和卓文霞的感情迅速升温，回到学校后，两个人就公开了。一有时间，上黄塬、下西河，手牵手，相拥相抱，看风景、说情话，浓情之时，趁着周围没人或者找个偏僻的地方，亲热上半天。 傍晚，两个人在学院的操场上散步。 “霞儿，暑假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呢？” “你说，去哪里都行！” “我不知道。” “我也没想好，还有时间，我来看看。” “好。” “姜晓洛！” 姜晓洛应声回过头，看见尹海从操场边走过来。尹海毕业后就留校了，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姜晓洛回校的时候就和尹海联系上了，但两人平时也不怎么见面。 读者应该还记得吧，尹海是姜晓洛第一次到安陵的时候通过郑洁认识的。郑洁毕业分到了临近京州的河北某部队，尹海曾到京州找姜晓洛，两个人一起去看过郑洁。那个时候，姜晓洛已经和骆雨儿分了手，但尹海和郑洁看着还好，可没过多久，姜晓洛就接到尹海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让他回一趟安陵，他当晚就请假坐了一夜的火车去了，才知道郑洁也很快找了另外一个男人。那天，姜晓洛陪尹海喝了一夜的酒，当晚又赶回了京州。 “尹海。” “我来介绍一下。”姜晓洛望着卓文霞，脸上带着一份骄傲和满足。 “这是尹海，一系的，博士生，我们是老朋友了。” “尹海，卓文霞。” “你好！” 尹海看了看卓文霞，又瞅了瞅姜晓洛，神兮兮地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 “你们认识很久了？”卓文霞问道。 “是的，5年前我第一次到这里来时就认识他了。” “当时，他和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 …… “那你呢？”卓文霞闪着她的大眼睛，盯着姜晓洛。 “你想知道什么啊？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嘛！” 姜晓洛听出了卓文霞话里的嗔意，这让他的大男子主义情绪高涨，故意反问道，却被她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几下。 沪州。进入21世纪，沪州的发展早已是呈星启月，奢华、时尚成为这座大都市的闪亮名片。 暑假的一天，姜晓洛一大早就赶到了火车站，经过4个小时的颠簸，到了沪州。出了火车站，他先坐地铁到了荷水站，姜晓丁已经在沪州买了房，安了家，姜晓洛这次也顺便去看看弟弟的新房子。 第二天上午，姜晓洛出了门，坐地铁回到沪州火车站，边走边打听，找到他和卓文霞约好的地方，在一个商场旁边的肯德基。等了没多会儿，他就看见卓文霞从出租车上下来，朝肯德基这边张望。眼前的卓文霞，上身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身过膝短裙，裙边随风起摆，挎着红色的小坤包。阳光下，仿佛是个小精灵，抖落着爱情的音符，让他感受到梦幻般的甜蜜。 “我们走吧！” 卓文霞走到姜晓洛的面前，冲他调皮地撅了撅红润的双唇，微微一笑，挽起他的手臂。大街上，无限繁华和盛夏酷热激情碰撞，时尚的女孩穿着薄薄的吊带衫，裸露的肩上挎着精巧的女式小包，超短裙配着高跟鞋，露出修长的美腿，给这座滨海城市带来极度的诱惑。 公交车上，姜晓洛不时地朝身边的卓文霞望上一眼，内心已是热血澎湃，甚至冒出现在就想得到她的强烈…… 车子驶过几条热闹的大街，穿过几座立交桥，跨过绿树林荫下的城市河流，在沪州国际学院前的路口拐进了另外一条路，又走了两站，两个人下了车，向前走了一段，眼前渐渐开阔起来，转过一个路边花园，一排排别墅隐藏在一片片的绿荫中，西欧风格的灰色外墙彰显出建筑的高端。 姜晓洛的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爸前两年在这里买的！”卓文霞看出了姜晓洛的疑虑，主动说了。 姜晓洛望着不远处的别墅群，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滋味，让他觉得与卓文霞之间的这份感情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受。他已经知道，卓文霞的父亲也是个警察，母亲在银行工作，这样看来，她的家境真得很好。 多年以后，姜晓洛转业也被分到了公安局。他想过，这是不是就是人生的一种宿命——骆雨儿的父亲是公安局的，卓文霞的父亲也是公安局的，轮到自己，也最后落在了公安局。这就是命，早就注定了的。 进了小区，拐过几道林荫小弯，两个人走到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卓文霞走在前面进了北边的小院子，上了台阶，拿出钥匙开了门，回身朝姜晓洛招招手，姜晓洛站在院子里朝四周看了看，跟着卓文霞进了门。 这是一幢三层小楼，屋内的装修很简洁。朝南的客厅门边放着一架钢琴，门外也是个不大的院子，二十来平方大小，里面砌了一个小鱼池，周围种着一些花花草草。 卓文霞在厨房里烧水，姜晓洛慢慢地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的秀发……淡雅的发香沁入心间，瞬间又激起了他的冲动…… “我们先做饭吃吧？”卓文霞知道姜晓洛的心思，转过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好吧！”姜晓洛失望地松开了卓文霞，站到她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做饭。 吃完饭，卓文霞带着姜晓洛参观。上了二楼，右手是书房，左手朝南的房间摆着一张双人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靠窗的地方是张写字台，墙上是一排悬空的书柜。 “这是我的房间！”卓文霞挽着姜晓洛的手臂，附在他的耳边轻柔地说道。 “看出来啦！满满的公主情结嘛！”姜晓洛歪过头，朝卓文霞露出一丝坏笑。 三楼只有一间房，是个大套间，里面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这是卓文霞父母的房间。 回到二楼，卓文霞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姜晓洛突然紧张起来。他在过道里站了一会儿，一遍遍地给自己打气，踌躇着进了房间。卓文霞坐在床上，正低头翻着杂志。姜晓洛走到写字台前坐了下来，心跳得更厉害了。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对方先说，也似乎更愿意这样静静地待着，更有可能是两个人都在期待和等待发生点什么。窗外，骄阳似火，照进了房间。 “霞儿，要把窗帘拉上吗？” 姜晓洛望着卓文霞，眼神里透着一丝期许。眼前的女孩，乌黑的长发随意搭落在肩头；衬衫的领口开着，露出光滑的颈脖和隐约可见的乳沟；修长的细腿从短裙下伸出来，弯曲着摆在床上，优雅中带着诱惑。 “嗯！” 卓文霞抬起头，目光里带着鼓励的深意。姜晓洛站起身，把窗前的帘子拉下来，房间里顿时暗了许多，增添了十足的暧昧。他站在写字台前，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冲动，但荷尔蒙还在一阵阵地向上涌。他挪动着脚步，慢慢地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卓文霞望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姜晓洛伸出双手，将卓文霞揽进怀里……嘴唇压上她的嘴唇，先是轻轻地点了一下，紧跟着就是一阵热吻……两个人慢慢地倒在了床上…… 三楼的卫生间，姜晓洛和卓文霞在热水迷雾中相互打着水嘻闹。她用沐浴露给他擦着背，他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两个人又一次紧紧地抱在一起……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人就在别墅附近逛逛，买些吃的，然后回到别墅，大部分时间两个人就缠绵在床上，尽情享受着男女情爱带给他们的愉悦。 五子街是沪州的老商业中心，附近一条樟树成荫的大街上有一排临街的二层楼房，从外面看就知道是解放后不久建的，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卓文霞平时住的家就在这里，姜晓洛听她说过这是她母亲银行分的房子。 两个人上了二楼，进了家。这是一套二居室，面积不大，也是新装修不久。姜晓洛坐在客厅里，四下瞅瞅，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两天和卓文霞在一起的激情时光，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卓文霞笑着说。 “那你说呢？”姜晓洛反问道。 “坐一会就走吧，我爸妈就要回来了！”卓文霞朝姜晓洛摆了摆手，做着告别的样子，又哈哈地笑起来。 “好！好！好！我走还不行嘛！”姜晓洛站起身，走到卓文霞的面前，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嘴唇上又是一番舌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第二节 情似浓亦情何堪 姜晓洛和卓文霞约好，他先提前一天回安陵等她，她第二天回去，两个人在城里歇一天，第三天再回学校去。有了床第欢爱，两个年轻人似乎还沉迷在激情之中。 假期结束，姜晓洛急不可待地回到安陵，在城东大街的一家酒店住了下来，等着卓文霞回来。晚上无聊，他一个人出了酒店，走在灯火明亮的大街上，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侣，心里痒痒的，急切地盼着和卓文霞见面。他知道，他已经深深地迷恋着她的妩媚和柔情，想着她的秀发、她的体香，还有她的身体，无法自拔。 第二天，姜晓洛早早地到了火车站。这次卓文霞同意他去接她，这让他心安不少——沪州的几度激情缠绵，姜晓洛自认为他和她已是两性相融。他想起上次不让接可能是因为那个男的，现在她让他去接，也就意味着她和那个男的已经分了手，他现在是她的正式男友了。想到这，姜晓洛的心里有了一份带着胜利的幸福感。 车进站，扫过几节车厢，姜晓洛一眼看见卓文霞站在车窗边，正冲着他笑。在姜晓洛看来，卓文霞就像是一朵来自冰雪世界的莲花，有着沪州女孩的洋气，也有着西北女孩的热情。 接过卓文霞的行李，两个人相陪着出了车站，逛街、吃饭，看了一场电影后就早早地回到了酒店。一进房间，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一番热吻后，急急地倒在了床上…… 新学期开始了，姜晓洛忙了起来，他要在剩下的一年时间里拿到英语专业四级，甚至是八级，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他清楚地知道，之所以再次回到学校，就是想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这是他今后工作的基础。卓文霞早在大专时就拿到了专业四级，所以学习相对轻松一些。这段时间，两个人基本上没怎么出去，就是晚上一起散散步，或者到大礼堂听她弹弹钢琴，放松一下。当然，浓情蜜意时，两个人会找个偏僻的地方，有时候爬到塬上找个有树林遮挡的小土沟，有时候沿着西河边走到河流的拐弯处，好好地亲热一下。也有的时候，姜晓洛会趁着卓文霞同宿舍的人外出，偷偷地溜进她的房间，和她水乳交融、情深，一番激情之后，两个人紧紧地搂着，一边说着情话，一边相互爱抚着彼此熟悉的身体。 刚入冬，黄土高原就迎来了第一场雪。漫天飘雪，扬扬洒洒，不到半天的功夫，苍凉的黄土塬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垄垄麦苗被一层厚厚的雪花覆盖，间隙里冒出嫩嫩的绿芽；弯延的西河雪盖薄冰，河畔边的冰裂之处，水流在冰下划过，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一曲冬日的交响乐。 姜晓洛一个人走在河边，踢踏着地上的冻土。他一会儿看看河面，一会儿看看阴寒的天空。此刻，姜晓洛的心情非常得糟糕，他不愿去想，但脑海里全是几天前的情景。 天黑了下来。姜晓洛和卓文霞站在操场上，一前一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地靠着，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隔着米把站着。姜晓洛和卓文霞吵架了，这是他俩儿恋爱以来第一次吵架。 “这两天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 “回去一趟……” “回哪里？沪州？还是？” 姜晓洛听出了卓文霞话里的犹豫，心里不由地冒出一团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她还没有离开的地方。两个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姜晓洛一直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或者说是胡思乱想——每当卓文霞不在身边，即便是和女生一起出去逛街，他也想着是不是回那个男的那里去了——心里便泛起了浓浓的醋意。有几次，一番之后，他拐弯抹角地提起这事，她就说让他再给点时间。姜晓洛也明白，她需要时间处理和那个男的之间的关系，毕竟在人家家里住了好几年，但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她还是没有搬出来，他很生气，但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是小孩子了，曾经经历过感情的危机，冲动过，也付出过代价，现在面对感情问题，他一直在努力学着冷静对待。 卓文霞的反应让姜晓洛有些控制不住，他忍着等她的解释，但她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走在前面。第二天，卓文霞没有和姜晓洛打招呼就离开了学校，这让他真得生气了，大男子主义就像干柴浇上油点燃似地烧过全身，残存在心间的那点激情就像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被卓文霞的冷漠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虽然生气，但整个上午，姜晓洛还是有些蒙蒙的，心不在焉。上课的时候，他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一眼，没有电话，也没有短消息，这又让他很担心，想着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连个电话、短消息都没有。一边是生气，一边是担心，心理非常得矛盾。 一个上午没有消息，一个下午没有消息，姜晓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生气，还有满满一缸醋意，或者说，内心深处男人的占有欲因为卓文霞的任性，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也压不住，全都冒了出来。 晚上，姜晓洛洗漱完刚上床，手机响了，他急忙拿起手机，是卓文霞打过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姜晓洛上来就是一句。 卓文霞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在他家？” “你觉得这样好吗？” “你和他是不是还在一起！” 一连串的质问抛过去，语气中已经带了很大的怒气。 ……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卓文霞反问了一句。 卓文霞无所谓的态度又一次激起了姜晓洛的大男子主义，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透过宿舍的窗户，夜空中，一大片阴云，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姜晓洛躺在床上，想着他和卓文霞电影戏剧般的开始、浪漫激情的过往。这一刻，他还是希望她能够打回来，他挂电话就是为了看一下她的反应，如果她真的在乎，就知道他很生气了，就会再打回来。但是，一切似乎都归于了平静，他的心里有失望、有怨气，还有一点点的委屈，东想西想地，渐渐地睡着了。 西河边，姜晓洛独自一个人。卓文霞再也没有打电话回来，也没有发短信息。姜晓洛真得很生气，但毕竟经历过感情的纠葛，面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和情爱，他已经有了承受力和控制力，也学会了平息自己的情绪起伏。 姜晓洛开始认真思考和卓文霞之间的关系。他最终明白，这段感情同样是脆弱的——他对她并不了解，两个人的开始就像是电影里的桥段，很浪漫，有激情，男女相吸；他更沉迷于卓文霞的美丽，还有她身上的女人味。他一直想和她讨论未来，但都被她转了话题。她是一个看似柔情若水的女人，却有着自己的主见，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那个男的结束，这一刻，姜晓洛发觉自己突然成了“第三者”。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开始考虑结束这段有些唐突的感情交往。 姜晓洛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抬起头望了望冬日夜幕中的云彩，不远处的村庄，还有房顶的残雪，转过身朝学校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家里的第一次创业 临山脚下，百里河畔，南陵东郊的江上县已经没有了过往的破败和宁静。上个世纪90年代初，江上县借着伟人南巡讲话的春风，开始加快改革发展的步伐。1992年，县政府启动大规模开发，县城西边的大片农田不见了庄稼，挖土机来来回回，运土车川流不息，到处都是建筑材料，处处都是建筑工人，一派火热的大建设场面。 十年磨一剑。进入21世纪，一切都变了模样，宽阔笔直的柏油路将县城西边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分隔成一个个方块，每个方块的中间都矗立着现代化的厂房，里面有来自世界500强的大公司，有来自香港、台湾的合资企业。临近开发区中心地域的凤凰湖则成为高档住宅小区的集中地，有别墅、有高层，时尚的外观、高档的外墙，透露出一份现代感。 百里河的东边就是老县城，县城四周也看不到了多少农田和菜地。经济的快速发展，首先体现在土地开发上，县政府早已不满足只有一个经济技术开发区，又在县城的南边搞了一个新区，大片的土地被征迁开发，吸引着更多的企业进驻。整个县城，马路是越来越宽、汽车是越来越多，除了大片的厂房，住宅小区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县城的东西南北。除了本地人外，更多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出入于建筑工地、企业工厂里。南陵的近畿之地，数朝历史流转的小县城也已经步入繁荣。 县城最东头的军工厂家属区还是原来的模样，和周边新建的居民小区相比，这个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小区显得有些破旧了，几十幢五层楼房挤在不大的院子里，虽说绿树茂盛，但房屋的外墙已经有了很多斑驳裂纹。 军工厂早就改了名，现在是一家印制公司，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军工厂。老姜家还在原来的地方。前两年军工厂在小区的东边又建了一个小区，盖了十几幢新楼，老姜因为分数不够没有分到。当时厂里说可以在老小区拿一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作为面积补差，但需要交1万块钱，老姜手上没有这么多钱，厂里搞房改，现在住的房子花了2万块，大儿子买房子也用了不少积蓄，老姜最后还是没有要。 多年以后，一家人在一起聊天时谈及房价，都说当年要是把那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买下来，怎么着也值个几十万。上个世纪90年代末，县城新盖的房子一平方才500元，最贵的房子也就2000多块，还是别墅，哪里想到，2000年年底江上县撤县设区，房价开始突飞猛进，像火箭似的一个劲地往上冲，根本停不下来。 老姜一家人在平淡中生活，但国家在发展、社会在发展，直接影响着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 老姜和老伴早两年就已经退了休，在家给姜成带孩子。姜成在外面闯荡了好几年，没有什么大的起色，这让老姜的心里总是有一个疙瘩，父子俩为此少不了争吵。后来，姜成想着女儿上了幼儿园，很快就要上小学，最终选择回到了县城，开了一家牛奶配送站，招了几个人，开始创业。送牛奶是件苦差事，夜里活，好在养家糊口没有问题，老姜也就不再唠叨，由着大儿子去了。 姜艾还在银行，工作稳定；姜晓丁一直在外面闯，说是全国到处飞，收入很好，已经在沪州买了房，结了婚，但没办婚礼；姜晓洛还在部队。有时候老姜也在想，孩子们总算都还不错，老百姓的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嘛！这么一想，他也就宽慰了不少。 2001年，兄弟姐妹们商量着准备投资建厂，生产豆奶。姜成是学食品科学的，自然对着专业；姜晓丁几年打拼也有了些积蓄，决定试一把。从小过来的苦日子，让姜家的几个孩子心中总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努力赚钱，把日子过得更好。年轻人总有梦想出人头地的愿望，努力总没有错。 2002年初，经过几个月的辛苦筹备，菽品豆奶厂正式投产了。看着从生产线上跑下来的一袋袋豆奶，兄弟姐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更加信心满满。 刚开始，生意也还不错，当地的小吃铺、小超市里都有了他们的豆奶。然而，创业的道路真得充满艰辛和挫折，每一个成功的创业故事，表面上看都是可圈可点的，但只有创业者自己知道，背后的过程是多么的曲折。不大的豆奶厂承载着兄弟姐妹们所有的希望和全身心的努力，就像是新生的婴儿，精心呵护着他的成长，但成长的道路并不完全以人的美好愿望为转移，还有天注定。 就在豆奶厂的生意一步步地向前走的时候，在外省邻县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下面的一个镇子发生了大规模食物中毒。案件很快就查明了：镇上两家做早点的小店靠在一起，买些油条、烧饼、豆浆什么的，其中一家的烧饼做得很好吃，回头客也多，时间长了，另一家的生意自然也就差了。这就是市场竞争，很正常，但生意差的那家小店老板眼红了，他想到了报复。这天早上，他把一包用来毒老鼠的东西偷偷地倒进了隔壁小店的面粉里，结果所有吃了烧饼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状，有人没抢救过来死了。事发后，公安机关很快就将这个小店老板抓获。 此事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一时间，当地的镇子，甚至整个县的早点铺都没了生意，并很快波及到邻近的周边地区。菽品生产的豆奶大多销售给早点摊铺，在这当口发生这么大的事，其影响可以说是致命的。随后的几个月，不管兄弟姐妹们怎么努力，豆奶厂的生意一直没有缓过来，资金很快就出现了困难，大家几经商量后，缩小了规模，将厂子搬到了上水镇的一个小院子里，继续撑着，就这样走过了2002年。 过完年，生意慢慢地缓了过来，销量开始恢复，一家人好像又看到了希望。然而，命运似乎还是没有决定给姜家兄弟姐妹们的努力带来回报。 2003年3月，一种未知的传染病引发的恐慌开始出现，先是从南方城市起，逐渐向北，很快就席卷了大半个中国。4月，世界卫生组织根据中国、中国香港、加拿大、美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和地区医学实验室研究结果，确认这一传染病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称为sars冠状病毒，在中国老百姓称之为“”。这是一种重症急性呼吸综合症，传染性极高，死亡率高，几个月的时间，全国的老百姓已是谈及色变，尤其是在北京，满城空巷，曾经人潮涌动的大街小巷看不到什么人，即便在路上，所有人也都戴着厚厚的口罩，行色匆匆；商场里冷冷清清，饭店多半关了门，就连路边的理发店也只有门口的转灯还在孤零零地亮着。 进入7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成功控制sars；8月，卫生部宣布全国零病例，为期半年的人类传染病防疫史上最近的一次全球范围“”阻击战拉下了大幕。事后，民众对政府在这次危及人民身体健康的突发事件中的初期应对表现出了不满和批评，此后政府开始对国家公共卫生应急体系进行改革，为后来的禽流感防疫打下了基础，此处不表。 在这次“”疫情中，北京受到的伤害最大，南陵幸运地躲了过去，没有发生大范围疫情。然而，在这段人人恐慌的日子里，民众不敢出门、不敢上街，更不敢在外面吃东西，其结果是姜家的豆奶厂再一次遭到沉重的打击，生意一落千丈。“屋漏偏逢连夜雨”，第一次创业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在离南陵不远的另一座大城市，杭州，一个基于互联网的新生事物——网上商城——诞生了。21世纪初，在全球范围内，互联网经济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惊讶感呈现在世人面前，由此而来的风险投资、ipo等专业术语也渐渐地被国人熟知。姜晓洛投稿的杂志就是一本关注it，以资本投资为主题的专业杂志，他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 也就在这个时期，国内的互联网开始蓬勃发展，几大门户网站纷纷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由国内自身发展，通过互联网这个连接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技术平台，走出国门参与全球经济发展，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牌意义的过程。改革开放的前二十年，国外资本进入中国，合资企业、独资企业，他们把利润更多地给了国外投资者，也在发展中学会了如何做生意。进入新的世纪，因为有了互联网，国内企业开始紧紧抓住这个时机，走向全球，直接杀到了美国的资本市场。 姜家兄弟姐妹的创业终究是传统行业，没有互联网背景，只能一点点地往前走，但是，突如其来的“”和投毒案，给初次创业的他们以毁灭性的打击。一退再退之后，姜成选择了转向，放弃了豆奶，改做豆制品，也就是老百姓每天都会吃的豆腐、豆干什么的。3年后，基于人力成本和微薄利润，姜成最终关掉了工厂，在县城的一个副食品批发市场租了个摊位，不再自己做豆腐，而是做起了批发和零售，这一干就是七八年。后来的故事暂且不表，待后再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第二节 无言的离开 火车穿过秦岭，一路向南。姜晓洛坐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陕南风光，思绪仍停留在两天前。 姜晓洛一直想和卓文霞出去走走，也和她提过。他的想法是利用这个机会和她谈谈回京州的打算，但她没有明确的答复，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周日，卓文霞的宿舍。一番激情过后，两个人相互搂着，说些闲话。 “霞儿，我已经买好票了，后天走，行吗？” “去哪里啊？” “我不是和你说过嘛，去三峡！” “我，我不是很想去……” “为什么？” 姜晓洛直起身来，扭过头望着卓文霞。 “我，我……”卓文霞吱吱唔唔的，欲言又止。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晓洛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光线洒进屋里，照出满屋子飘浮的灰尘。 “姜哥……” 卓文霞坐起来，拿起睡衣披在身上，看着姜晓洛，目光里流出为难的神情。 “姜哥……”卓文霞又轻轻地喊了一句。 姜晓洛转过身，望着卓文霞，他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犹豫和挣扎。这一刻，他知道她可能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了，这也是他希望的。 “姜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 “我一直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有些怕……” 卓文霞双手拽着蓝色的睡衣，遮住尖挺的双峰，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曾经怀过孕，打掉了……” 姜晓洛没有多少惊讶，也可以说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时代在变，年轻的一代，对性和由性带来的两性关系、婚姻和家庭已经没有了标准答案。卓文霞出生在80年代，对男女情爱有着自己的态度和举止。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她这一年多来的踌躇和矛盾。 姜晓洛望着卓文霞，没有再说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她的面前，摸了摸她的秀发，蹲下身，看了看她隐约可见的乳峰，伸出手，把她披着的睡衣合了合，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火车一路向南，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行驶，抵达了长江江滨之城——宜水。姜晓洛下了车，出了站。火车站不大，站前也没有多少人，他一眼就看到小姑夫站在出口，他朝小姑夫挥了挥手，背着双肩包迎了上去。 读者应该还记得，老姜最小的妹妹是被人领养的。当年，家里太穷，姜晓洛的爷爷在父亲7岁的时候就过世了，3年后奶奶也走了，留下父亲兄弟姐妹四个，由大爷爷、大奶奶拉扯照应着，后来家里实在困难，大爷爷便作主，将父亲最小的妹妹送给了老家附近一个家境还算不错的宁姓人家。 晚上，小姑一家人聚在一起，忙了一桌子的菜。大家边吃边聊，说起这段往事，小姑是感慨万分，叹息岁月蹉跎、人生坎坷。 餐桌上有一道菜，闻起来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小姑介绍说这是一种野菜，叫鱼腥草，就像南陵的菊花脑一样，是当地特有的。 鱼腥草，又名节节根、节儿根，多年生草本植物，因茎叶有鱼腥味而得名，多为野生，配上姜蒜、酱醋和麻油，是为凉拌，脆嫩、清香、清热、解毒，是当地人最爱吃的家常菜。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闲聊，小姑在书房里替姜晓洛收拾床铺，没有问为什么只他一个人来——说好带女朋友来的，他也就没有主动说。 在湖北的三斗坪，一项宏伟载史的水利建设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就是世人注目的三峡大坝。 三峡大坝主体建筑和导流工程于1994年12月正式动工，历时12年，2006年5月全面建成。三峡工程是当时中国最大的投资项目，它的建设经历了百年的波折——早在上个世纪民国初期，孙中山先生就在其《建国方略》中提出建设三峡工程的原始设想；新中国成立后，中央政府成立长江水利委员会，着手开展长江综合治理，并提出三峡工程勘测；90年代初，经过几十年的争论和认证，国家正式决定兴建三峡工程。 时至今日，关于三峡工程的利与弊仍在争议中，地质变化、气候变化、环境变化、生态变化，各学科都在反复论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给当代和后世带来的影响。 周末，小姑一家带着姜晓落去参观三峡工程。车沿着盘山路行驶在崇山峻岭中，过了三峡大桥，离工程现场还有好几公里，一座巨无霸的超级建筑跃然映入眼帘，威严感扑面而来，让人无比震憾。施工区，一辆辆超大型工程车，轮胎就有一人多高，拉着工程材料进进出出，掀起满天的扬尘。站在坝底朝上望，几百米高的坝体根本看不到有顶。大坝主体已经快完工，有的地方正在安装设备，江的一侧，五级船闸一层一层向上，已经蓄水调试。 走上坝顶，到处都是大型设备，工程人员正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站在坝边，望着眼前翻腾的滚滚长江水，姜晓洛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不远处，江水东流，大型轮船都变成了模型玩具，顺江而行。大坝的另一边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库，两边的山群相围，成为天然的坝边。 表姐夫把通行证递给大家，去参观发电机房。机房在坝底，深入江水之下。大家顺着楼梯七拐八拐，向下行进了好一段时间，走到了一个大平台上。眼前，几台大型涡轮机组整齐地排列在高大宽敞、灯火通明的机房里，一大帮技术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在宜水盘桓了几天，姜晓洛坐火车回到了南陵，休息了几天，又返回了安陵。 和卓文霞的关系淡淡地维持着，两个人也没有了太多的沟通，只是有时候在教室里说上一会儿话，晚上通过短消息聊上两句。在姜晓洛看来，这段感情已经接近了尾声，只不过多少还牵挂着对方一些。他也知道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现实让她无法作出决择，她最终还是采取了逃避的方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第三节 无言的离开 6月底，姜晓洛毕业了，两年的学习生活又结束了。没有什么毕业活动，照完毕业照，大家抽时间聚了聚，也没有毕业留念册，时代在进步，通讯工具已经是移动电话了，大家相互留了手机号码，便陆续离开了校园。姜晓洛和同事找了一家物流公司，把他们和卓文霞的行李运回京州，然后先行回了京州。 又两年时间，京州又变了模样，到处都在大搞建设，路在修、楼在盖，工地是一个连着一个。工作处也有了不小的变化，盖了新的食堂，院子里有了几块绿茵茵的草坪，围墙外还弄了个不大的鱼塘，池边柳树轻曼，叶尖点水。 单位派车把几个人的行李拉了回来，姜晓洛顺便请司机再跑一趟，把卓文霞的行李送到教导队去。他坐在车上，沿着曾经走过的路，进了教导队的大门。 教导队倒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还是5年前的样子，只是经过日晒雨淋，外墙已经有些剥落了。姜晓洛下了车，环顾四周，脑海中闪出了骆雨儿，过往岁月，此时的他已经很平静了。他原本想去看看骆雨儿，听说她很早就结了婚，丈夫就是他见过的那个人，后来调到了部里，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物是人非，再见面也没有了意义。 世界真得很小，转来转去，命运最终还是会让一些人产生交集。现在姜晓洛又来到了这个小小的院子，但与他发生联系的，已不再是那个曾经的恋人，而是一段新的感情。 车在院子里停了下来，姜晓洛看见卓文霞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几个人把行李搬下来，抬到二楼的宿舍。走进曾经熟悉的楼道，他又一次想起了骆雨儿，她现在还好吗？ 卓文霞在收拾行李，姜晓洛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非常熟悉的身影，姜晓洛有些感慨——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还能继续下去？仅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他希望这次回到京州，两个人能够有个新的开始。那个男的家在安陵，现在也工作了，相距千里，时间长了，可能也就慢慢地淡了，而自己和她相隔不过十余里地，他有信心和她好好地相处下去。至于结婚，他现在倒没有多想，他隐隐觉得，结婚对于卓文霞来说，或许是她情感生活中的另一道大坎。 窗外，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有些起风，看起来要下雨了。卓文霞走到门边，打开了灯，转过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了起来，屋里顿时温馨起来，带着一份迟来的暧昧。姜晓洛有些感动，他起身走到卓文霞的身边，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她转过身，抬头望着他，闭上了眼睛……两个人急切地热吻起来，倒在了床上…… 又是一个两年的时间，工作处里又见到了许多新面孔。廖云还在，已经是工作室的副主任了。他和处里的一个女同事处了好几年，开始谈婚论嫁，女孩是京州人，廖云是河北农村的，女方父母不是很赞成这门婚事，但抵不过女儿的坚持，也就答应了。 姜晓洛和廖云约好一起吃饭，姜晓洛和卓文霞商量，她答应了，这让他安心了不少。对他来说，只要她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他愿意用时间来打消她的顾虑，他也愿意用真诚来说服她，他更愿意用婚姻来承担两个人的未来。只是，他也很清楚，这一切现在都还是未知数。 上阳庄的一家涮羊肉店，大家见了面，坐下来边吃边聊。姜晓洛和廖云聊聊单位这两年的变化，两个女人聊着她们自己的话题。看着卓文霞和廖云的女友开心地说着，姜晓洛很满足，他希望这样的场景能够继续下去，对他而言，这就是幸福，很简单。 第二天，廖云的女友碰到姜晓洛，直夸他的女友漂亮，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廖云知道姜晓洛的情感经历，告诉他并不看好，他倒也没有反驳。姜晓洛自己知道，过去的每一段感情，他都是被动的结束者，而这次他做好了主动离开的心理准备。 还是以前的工作，姜晓洛很快就适应了，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隔上个把礼拜，姜晓洛和卓文霞就会见个面，不是他到她那里去，就是她到他这边来，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很平稳。 “十一”黄金周，姜晓洛就在单位休息。回来后不久，他除了两家杂志社的约稿外，开始给国内的一家门户网站新闻频道译稿，经过试用，他成了在线供稿人。每天一有时间，他就挂在网上，随时接收媒体发过来的英文新闻稿，然后以最快的时间译出来传过去，时效性很强。没有实时稿件时，他在网上找些有趣的新闻稿、背景稿、分析稿，让媒体初审，对方通过后，他就找时间译传过去。这类稿件实效性不高，做起来也就从容些。 期间，卓文霞来过一次，两个人躲在宿舍里，自然少不了你亲我爱地折腾一番。傍晚送她回去，下楼时碰到一个同事，也是卓文霞在安陵一起上大专的同学。这个同事看到卓文霞，有些惊讶，瞅了瞅姜晓洛，没有说话，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这天，姜晓洛忙完工作，写了几篇稿子，便给卓文霞打电话，铃声响着，但没人接，他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回电话。一整天，他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傍晚，姜晓洛一个人走在院子里的小山坡上，望着院外池边轻拂的垂柳，心里有些苦楚。他有心理准备，但心中还留有一线希望——他希望她只是有事不方便，但再不方便，回个短消息总是可以的吧。他有些生气，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重蹈5年前的冲动，他在心里一次次地告诫自己。 望着西落的霞光，姜晓洛走到垃圾筒边，把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筒盖上，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铃声响了几声，终于通了。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姜晓洛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你是谁啊？” “我是姜晓洛！” 卓文霞的回答很不对劲，姜晓洛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姜晓洛追问道。 “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晓洛隐约觉得电话那头有一个人在她的旁边。 “没什么意思！”卓文霞的语气十分生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晓洛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怒气，还有杂陈的感觉。 …… “我告诉你，不要再来打扰卓文霞！要不然有你好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话语里带着威胁。 姜晓洛知道，那个人来了！他默默地挂了电话。太阳已经落山，一轮弯月悬在天际线上，冰冷冰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姜晓洛做出了转业的决定 姜晓洛和卓文霞分手了。他选择了离开，没有再做任何努力。刚开始，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就会喊上廖云，到镇子上找个小饭店，搬来一箱啤酒，一个劲地灌下去，回去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切重新开始。慢慢地，他对她也就淡了。 9月1日，中国宣布到2005年前裁军20万，拉开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10次裁军的序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处里开始流传单位要整编了，有人说是缩编，有人说是扩编，反正是小道消息满天飞。很快，又有传言说上面要把全空军的信息技术研究所整编升格成立信息技术局，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说法此起彼伏，这边还没有消停，那边又冒了出来。有人开始为自己找后路，想方设法留在京州，也有人想趁此机会赶紧离开部队，整个工作处人心思动，领导看在眼里，也没有太多的说法，只是在会上让大家保持平常心。也就是说，消息肯定是真的，领导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也就没有什么心思顾及大家的想法了。 这段时间，姜晓洛忙完工作，做些译稿之后，就坐在宿舍楼的平台上，抽着烟，望着天空，眉头紧锁。他在思考…… 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单位今后可能的变化和自己的打算，是留是走，每个人都在观望，都在选择，姜晓洛自然也不例外。回到单位后，姜晓洛发现比他晚几年到单位的同事已经有好几个当上了领导，包括廖云他们，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失落。他甚至开始反思当初选择求学是不是错误的，至少现在看对自己的发展没有起到直接积极的作用。如果他一直在单位待着，或许也已经当上了副主任，而现在他又要重新开始，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有机会，而他也将一直跟在别人的脚步后面。 时逢裁军，单位整编，这个机会不是说有就有的，是留是走，姜晓洛也起了意。一有时间，他就会在纸上写出去留的好处和坏处，细细琢磨。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对现在就离开并不抱希望，刚从学校进修回来，单位不可能放他走的，所以他也就是想想，提前做些思想准备。在潜意识中，他已经决定要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整编的消息越来越明晰，所里的人事部门已经开始对全所人员进行摸底，关于成立信息技术局的消息最终被证实也是真的。早在安陵上学的时候，姜晓洛就知道部里的闰处长到所里当了所长，听说他已被任命为新成立的研究所所长。也就是说，整编事实上已经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陆其涛带来的一个消息彻底地改变了姜晓洛的一生。陆其涛已被借调到空军政治部工作，他的消息自然是可信的。姜晓洛打电话征求意见时，陆其涛说这次整编，原则上第一学历是中专的都可以选择转业！ 半个月后，处长办公室。 “处长，有件事我想和您汇报一下。”姜晓洛坐在沙发上望着处长，心中有些忐忑。 “什么事？”处长问道。 “我决定转业！” 姜晓洛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中拿出几张纸递给处长，纸的第一页上写着“转业申请” “转业？”处长低头瞄了一眼申请书，又抬头盯着姜晓洛看了半天，目光里带着疑惑。 “是的！”姜晓洛迎着处长的目光，鼓足了勇气，肯定地答道。 “你刚从学校进修回来，还是要好好工作，像你这样的情况提转业，不可能被批的！” “我知道，我已经认真考虑了很长时间。您知道，所里已经开始整编了，这是一个机会，我想努力一下。” “不会被批准的！”处长很肯定地说。 “我想请处里不要反对，其它的工作我自己去做。”姜晓洛似乎信心满满。 处长没有说话，姜晓洛站起来出了门。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镇上的一家小饭馆，姜晓洛和廖云点了几个菜，两个人自斟自饮。 “我在考虑转业。”姜晓洛说完，端起酒杯和廖云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干了。 “有把握吗？”廖云问，并没有感到意外。 “机会还是有的，一个是裁军，一个是单位改编，这是个机会！” “不过你刚刚进修回来，单位应该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那天我和陆其涛说了，他说可以试一下，还说这次裁军，第一学历是中专的优先考虑。” “那这倒是一个机会，可以试试！”廖云接过话头，端起酒杯和姜晓洛一碰，两人干了。 宿舍里，书桌上放着一撂信纸，台灯照出桔红色的光线，在纸上印出几个光圈。姜晓洛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他在慎重思考今后的人生道路。从军已经14年，他从一个毛头小子进入了而立之年——南陵3年、京州7年、安陵4年——工作了7年，上了7年学——现在他面临着人生的又一次重大决择。这个决择注定将改变他的一生，他的人生轨迹，随之而来的还有未来的工作、未来的婚姻、未来的家庭、未来的孩子，以及一切的一切，他的确需要好好考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第二节 姜晓洛做出了转业的决定 转业，是一个专业术语，特指中国人民解放军或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中的军官和城镇户口的士兵退出现役，分配到国家机关、企业、事业等单位，参加工作或参加生产的活动。后来，国家对军队转业干部实行计划分配和自主择业相结合的方式安置：计划安置的军队转业干部由地方党委、政府负责安排工作和职务，士兵转业由地方民政、劳动等部门负责安置；副团（不含）以下军官由地方人事局负责安置，副团以上军官由组织部负责安置；自主择业的军队转业干部由政府协助就业，发给退役金。 是留？是走？ 留的好处：在部队熬上几年，应该能够混个一官半职；以后结婚生子，孩子就是京州户口，即使转业也能留在京州。这是最大的好处，眼前就有现成的例子：郭方宁前两年已经转业了，计划安置被分到了国家机关，成了公务员，她的丈夫一年后也转业了，自主择业进了一家中央媒体，不是正式编制，签合同，两个人都留在了京州，也有了孩子，自然是京州户口。 留在京州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能够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姜晓洛没有结婚，如果要留在京州，就只有继续待在部队，如果转业，那肯定是要回原籍，也就是回到小县城的。 从内心来说，姜晓洛并不想留在京州。他对京州的感觉不是很好，这座城市太大了，最大的感触就是走在京州的大街上，过条马路都要走上老远，上了人行天桥或者地下通道才能到马路的那一边，坐个车、换个车也要赶上几百米；京州的车也多，这几年道路是越修越宽，堵车却成了家常便饭；还有更让老百姓糟心的就是越来越差的环境，沙尘暴已经成了京州人的恶梦，满城风沙、遮天蔽日，严重时看不清路、见不着人，整个城市成了一座“灰城”，这种体验非常的糟糕。至于后来的雾霧天，姜晓洛庆幸自己没有体验到。 除了城市大、环境差之外，在部队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只有1000出点头，虽然吃穿不怎么要钱，但京州消费高，在外面吃个饭都要千儿八百块。姜晓洛现在单身，养活自己尚可，但如果结了婚，就要养家，经济上肯定是很紧张的。如果找个京州人自然是好，但不是所有的京州人家境都好，家境好的京州女孩也看不上部队的人，况且还是外地人，京州女孩是很现实的。结婚还要牵涉到房子，这可不是姜晓洛他们部队的人能够承受了的，想都不敢想，而部队的房子，在沙水还可以，还有个二室一厅，但离城里远，锡寺的房子不排上个几年，甚至十年，是不可能的，即便分到了，也只有二十个平方左右的单间，完全就是一个鸽子笼。 走的好处：回到家乡，有亲朋好友，就有人脉关系。江上县发展得很快，已不再是姜晓洛离开时的模样，县城一派欣欣向荣，已看不出往昔的破旧，到处都在搞开发，修路盖楼，没有了过去的宁静和安怡，也没有了昔时的朴实和整洁。不过，和京州相比，县城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镇，没有大城市太多的喧闹，人不多，车不多，走两步就过了马路，车站和车站就在两边。春天有绿，夏天有风，秋天有叶，冬天有雪。 从生活上来说，县城消费低，千把块钱的工资就能够活得很不错了。这两年，房价在涨，但也就在千把块钱，和京州动辄就是上万块简直不能比，找个当地姑娘，两个人一起承担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姜晓洛还没有成家，这也是一个可以选择的理由，无牵无挂，一个人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和路程。他在纸上写出去留的好处、坏处，选择的天秤渐渐地开始倾斜。人在外，故乡是根，在外漂泊十几年，无家无妻，回到家乡亦是自然。如果说姜晓洛需要重新开始，不如趁此机会，回去走另一条路，现在还年轻，还有时间。 姜晓洛和陆其涛又通了几次电话，认真讨论了转业的可能性，两个人一致认为这件事还是有希望的。姜晓洛同时拜托陆其涛在上面多打听，如果可以帮个忙。从这时起，他已经基本上做出了决定。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认真考虑，那就是选择计划分配还是自主择业。长期以来，国家对部队转业政策是计划分配，按照每个人在部队的级别安置到地方的机关、企业、事业单位。改革开放前，部队转业干部基本都是平级安置，简单地说就是团级干部回到地方就是县团级干部，营连级干部回到地方就是科级干部。随着时代的变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地方政府对部队转业干部的政策有了变化，开始降级安置，团级干部回来降个一两级成了科级干部，营连级干部回来就成了普通干部，空有个干部级别，这也成了很多军转干部最大的不满。 经济在快速发展，就业压力也同时存在。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近几年国家和部队对转业政策进行了调整，开始试行自主择业，也就是不再包分配，符合条件的军转干部可以自主选择职业，国家将相应的福利待遇和保障纳入现有的社会保障中，这一政策给了军转干部更多的选择。 姜晓洛的想法是自主择业，他的考虑是这样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有福利保障，就没有后顾之忧。他想从事酒店管理，这是他一直的兴趣和爱好，他甚至已经想好，回去之后先到酒店管理学院学习，最好是去国外深造一下，系统了解和掌握酒店管理专业技能，然后找个五星级酒店，从基层干起，再到中层管理人员，如果命运关照，还会有更大的发展。 但是最终了解的情况是，姜晓洛不符合自主择业最基本的条件——18年的军龄，他连头带尾只有15年，只能选择计划安置。好在是此次裁军的第一年，国家专门下发文件，要求各级党委政府充分保障军转干部的权益，全力做好安置工作。姜晓洛也专门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人了解了一下江上区的军转政策，得知这一年所有的军转干部全部纳入公务员序列，也就是说，不管怎样，转业回去至少能进政府机关当公务员，也就意味着旱涝保收，工作稳定、收入稳定、福利稳定，保障稳定。 姜晓洛最终决定，转业，回故乡。他用一个晚上打好了转业报告，第二天把报告交了上去，随后专门去锡寺找到闫所长，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决定。听了姜晓洛的想法，闰所长没有提出太多的意见，只是说能够理解，会帮忙。姜晓洛知道，当年自己在感情上的一时冲动让他丢掉了留在部里的机会，但老领导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让大家意外的是，单位整编时闫所长已经被任命为整编后的研究所所长，但很快就有消息说他又要回来了，将被任命为新成立的信息局的一把手。这对姜晓洛来说自然是件好事，在转业这件事上，处里不反对报上来，有老领导在，也应该不会有问题，到了上面，有中专学历这一先决条件，成功的把握就大多了。 12月的一天，陆其涛打来电话，他从内部得到消息，姜晓洛的转业申请被批准了。又过了两天，处里告诉姜晓洛，他被批准转业了。 站在宿舍楼顶的平台上，望着楼前的白色大铁锅，姜晓洛思绪万千，说不出来的感触…… 两个月前，10月15日，中国成功发射神舟五号载人宇宙飞船，杨利伟成为首位进入太空的中国人。这是国家新的伟大成就，也是民族复兴进程中的标志性大事。 姜晓洛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他也要开始新的征程，未来如何，他并不知道，但希望在，就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姜晓洛回到了家乡 年底，姜晓洛已经不上班了，他忙着收拾行装。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是单身，但也积攒了不少家当。首先是书，日语辞典、英文辞典自然是要留下的，有好几本日语辞典还是那年给闰处长搬家时送给他的，英文辞典不论是工作还是译稿都需要，还有一些就是对外关系、国际关系和酒店管理方面的书，自然也要带回去。 早在刚到京州的时候，姜晓洛对国际关系也很有兴趣，他甚至梦想过以后是否有机会当个外交官。他也知道，单位是有机会公派出去的，军事援助，还有后来的维和任务，部里有个老同事还去了驻外大使馆做武官。姜晓洛曾认真地考虑过，也努力过，但很快就明白在这件事上资历很关键，也可以说这在单位已经成了一个隐形的福利，一般情况下，至少要工作20年以上，副团以上才有资格，而且竞争激烈，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要拼关系。 收拾完一撂子书，就是一大堆衣服，自然多是军装，春夏秋冬四季的。姜晓洛最终挑了一套新的春秋制服，还有领徽、肩章，留作纪念，其它的就扔在单位的储藏室里由着自生自灭了。 当兵十几年，姜晓洛从毕业见习翻译，一路走过，最终定格在助理翻译，技术11级，空军上尉军衔。也就差大半年的时间，他没能晋升为少校军官，这是他军旅生涯的一大遗憾。还有一个不小的遗憾，就是穿了多年的87式军服，原以为能够穿上97式，结果只在驻港、驻澳和驻外使馆武官处配发，再后来就是07式军服，胸前的级别资历章、胸标、姓名牌、臂章，都是简单朴素的87式军服所没有的，这让日后的他多少有些羡慕。但姜晓洛也清楚，属于他的军旅生涯早就已经结束了，时间长了，慢慢地也有了一份陌生感。 除了收拾行装，姜晓洛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规划自己今后的路。转业已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最后又能走上哪条路，对已经30岁的他来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这次的选择和十几年前的选择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一次他还能预见到选择后的路，但这次做出选择之后，一段时间根本无法预见未来的路，这多少让姜晓洛的心里有些不安，甚至有些恐惧。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政府公务员包底，这是一颗不小的定心丸。自然，都是公务员，也就有好有坏，哪个部门好，哪个部门不好，姜晓洛没底，需要好好地思虑思虑。 姜晓洛在纸上写出了一道选择题，择业方向：1党委政府研究室2政府外事办3团委4党校5党委政府其它部门。 党委政府研究室，是党委政府的智囊团，为党委政府制定经济社会发展大政方针、出台执行政策提供决策，表面看只是一个研究机构，但地位和作用举足轻重。中国最顶层的智囊团就是中央政策研究室，专门负责分析国家情况，进而制定政策，并负责起草中央的主要文件、草案、报告、理论。 政府外事办，是国务院以下各级政府的“外交部”，司职对外政府交流、对外经济合作等事务，看似不是什么重要部门，但这和姜晓洛的专业对口。 团委，在中国的政治架构中是党委的先锋队、助手、后备军，更是老百姓和官场公认的“领导干部的摇篮”。 党校，是各级党委对党员和党员领导干部组织培训教育的专门学校，其任务就是通过培训和学习帮助党员和党员领导干部提高党性和政治思想觉悟，提升党员和党员领导干部的工作能力，同时承担党的建设理论研究和调查研究等任务。 党委政府的其它部门，有大家认为好的，也有大家认为不错的，像什么财政局、税务局、工商局，都是大家说工作又轻松拿钱又多的单位；至于像什么体育局、档案局，虽然看起来是清水衙门，但如果想要轻闲，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姜晓洛要的答案是什么呢？对他来说，之所以将这几个党委政府部门作为今后择业的选择，其根本考虑在于这些部门能够为他提供一个平台，借助这些平台，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还有机会，或许也能够有一个很好的个人发展。他已是而立之年，没有多少年龄优势了，他需要加快步伐，在一个相对较高的平台上再拼一把，争取有所斩获。 姜晓洛也清楚地知道，不论是在部队还是在地方，人脉非常重要。在家乡，他和他的家里多多少少还能找些人，现在他就需要通过这些人脉，为自己的第二次择业做好准备。他同时坚信，只有站在一个更好的、更高的平台上，才能走得更远，说到底，就是要在短时间内当个一官半职什么的。这看起来很虚荣，但这就是他的目标。 姜晓洛一边收拾归家的行李，一边和战友们道别，自然少不了酒桌上的一番狂轰烂炸。其它时间就是上网，继续给杂志社、网络媒体写稿。他把以前的译稿整理了一下，加上自己的个人简历、择业意愿，做了一本精美的推荐册，他想用自己十余年的工作经历来说服那些决定自己命运的人。结果如何，姜晓洛并没有信心，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靠自身的能力就能获得成功的，这个社会充满了人情世故，他只是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人，只有靠自己去尝试，去努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第二节 姜晓洛回到了家乡 年底的京州已经下过几场不大不小的雪，路边还能看到前两天的残雪，已经没了飘落时的洁白，黑的黑、白的白，掺和在一起，脏兮兮的。 姜晓洛站在院子里，凝视着四周的办公楼、宿舍，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他在这里工作了6年，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毕竟是他在京州的窝，唯一的窝；说是陌生，因为他知道，这里终究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驿站，且不论他就要离开了，即便现在不离开，他也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这么多年，姜晓洛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里，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就像是外地人，不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真正融入京州这座城市。 姜晓洛静静地站着，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记在脑海里。就要离开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毕竟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或者说，姜晓洛还是有些舍不得脱下这身橄榄绿的，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他的血液里已经融进了浓浓的军人情结。多年以后，经历了更多的人生起落，姜晓洛依然认为他的军旅生涯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心路历程，他不后悔，但多少有些遗憾。这是后话，在此且不表。 冬夜，很冷。夜空有些灰蒙蒙的，但透过零散的浮云还是能够看到云层之上的烁烁星辰，特别是天际间的那个最亮的星星，一闪一闪地，仿佛在指引着姜晓洛回家的路，还有未来的路。 第二天，姜晓洛踏上了返回家乡的路。火车缓缓地驶出京州城。他坐在窗前，望着向后一晃而过的高楼、马路、立交桥，不由地想起了11年前——他离开家乡，来到这座曾经陌生的城市，开始了人生的最初经历。时光流逝，真的如一江春水，流过去就不再回头。现在他又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没有事业、没有家庭，唯一能够带走的就是十余年的经验和阅历。 火车行进在华北大地上。车窗外，冬日的阳光有些懒散，路边的树没有绿叶，田里的麦苗没有绿芽，一切都在冬眠中。不过，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姜晓洛知道，再次踏上前途未知的征程，一切又将重新开始，他需要春天、阳光，更需要拼搏，还有运气。 车进齐鲁大地，越苏北，穿皖北，再进苏南，渐渐驶近长江。 上个世纪90年代初，从南陵到京州，姜晓洛用了24个小时，后来火车提速，一南一北用了18个小时，再后来是11个小时。短短十余年，速度是越跑越快，列车也从绿皮车跑到了红白相间的空调车，再跑到流线型的动车，最后就是满中国跑的子弹头了。 从2003年开始，国家提出“推动中国铁路跨越式发展”战略，中国铁路开始进入新时代，不经意间，中国的铁路总里程、高速铁路总里程都站在了世界第一的位置上。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已经踏进了工业国家的大门，并像时速300公里的高铁一样，仍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飞驰。 列车驶过南陵长江大桥，速度慢慢地减了下来。透过车窗，看着缓缓流淌的长江水，姜晓洛的心情多了一份激动，回家的急迫感涌上心头，熟悉的味道随着家乡的风景扑面而来。他知道，此次回到家乡，已然不同于以往的奔波，有了一点落叶归根的味道。 姜晓洛走出火车站，抬头看了看家乡的天空，没有太阳，有些阴冷。他释怀般地呼吸着家乡的空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在站前打了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县城东头的军工厂家属区，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除了姜晓丁，都在。回到家里，姜晓洛还是很开心的。过去的十几年，离家千里，游子之路太过漫长，现在他回来了，今后便不再北去，从此扎根于家乡，开始新的征途。 老姜对二小子决定转业并不高兴。在他看来，儿子在京州工作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有一种家庭的荣耀在里面。对小县城的人来说，能够在京州工作生活、结婚生子，做个京州人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老姜没什么文化，人又实在，一辈子活得也坎坷，自然希望孩子们能够出入头地，也是给自己争个面子，只是孩子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走的都是自己的路。 第二天，姜晓洛到车站把行李拖了回来，老林已经给他把小房间收拾好了。姜艾出嫁后，小房间就一直空着，现在姜晓洛回来了，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也不大可能离开，小房间自然也就归了他了。 每天，姜晓洛就待在家里，挂网给杂志社和网站写文章。他已经想好，在家等分配有近一年的时间，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做一下，赚上一笔。 南陵的冬天，阴冷潮湿，没有暖气，屋里屋外一个温度，有太阳的日子，屋外还比屋里暖和些。小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小小的取暖器，添些热意。姜晓洛坐在写字台前忙着写稿子，手是冷的，脚是冷的，但看到挂在网上的新闻稿，再看看银行卡每个月的稿费进账，他的心是热的。就在这冷冷热热的日子中，迎来了2004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在家待业的日子 不用上班的日子果然很爽。早上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稍微休息一下，姜晓洛就进了小房间，关上门，一个上午就基本上见不到人了，偶尔打开门，一股浓呛的烟味首先喷了出来；中午，他会睡上一小会儿，然后坐在电脑前继续，一直忙到晚上才从房间出来，陪父母吃饭，有时候也陪父亲喝上一杯；晚上，他一般会下网，看看书、电影什么的，放松一下，同时想想分配的事。 2004年，对姜晓洛来说是个转折年，虽然离10月份分配工作还有一段时间，但这是人生的又一个重要，他还需要努力，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拼一把。 姜家兄弟姐妹的厂子已经搬到了上水镇，离家不远。姜晓洛不忙的时候，就会骑上姜艾的那辆破轻摩，嘟嘟嘟地赶到厂子里，看一看，帮帮忙。厂里的生意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只是将就维持着，为了生存，姜成最终做起了豆腐。俗话说的好，“世上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对姜家兄弟姐妹们来说，原本想着搏上一把，改变家庭和自己的命运，结果，不知道是上天还没有发现兄弟姐妹们改变命运的渴望，还是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几十万投了进去，却看不到回报，唯有面对现实，无奈接受。 厂子在一个两层楼里，面积不大，一楼是生产车间，二楼有个房间是办公室。厂里除了姜成外，雇了三四个人。做豆腐，苦就苦在时间上，基本都是夜里活。白天把黄豆泡在水里，晚上七八点钟开始上工，先是用打浆机把黄豆打成浆水，用蒸汽高温煮沸，点卤，凝固成豆花，然后装进铺上包布的木制方框中，压上盖板，挤压十几分钟，做成水豆腐。整个过程不能停顿，几个小时，一环扣着一环，到第二天凌晨四五点就要全部做出来，在菜场开门前送到商贩手里。除了豆腐之外，还有油果，白干、香干、臭干什么的：油果就是将豆腐切成一个个一公分宽的正方形豆腐块，然后在热油中翻煎，外表金黄黄的，里面是空心的；白干做起来时间更长一些，要将浆水全部挤压出来，再切成10公分大小的正方块；香干和臭干要用小包布先将豆腐干子包好，放在特制的原料中，特别是臭干，放在一种看起来黑乎乎、闻起来臭臭的黑色卤水里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再把包布拆开。这些过程只能用人工，一个个地包、一个个地拆，新手一般一分钟也就五六个，老手熟能生巧能做十几个；还有一种豆制品，是把做好的豆干叠上五六层，用包布卷起来，再用布绳一道道斜着用力系起来，使之成为手腕粗细的20公分的圆柱体，外表看起来有些像藕莲，一节一节的，南陵人称之为素鸡。 南陵人喜食豆制品，特别是春节、清明的时候，有用豆制品祭奠先人的习俗。这往往是厂里最忙的时候，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姜成基本上天天就待在厂里，晚上忙，白天休息，然后是继续忙，越是临近春节，越是忙。姜晓洛也暂时放下手里的文字活儿，在家里吃过晚饭，骑上车赶到厂里，打打下手帮帮忙，学着做做豆腐。有时候，他会趁热捞上一碗刚刚点出来的豆花，撒上盐和葱花，再放上点香油、辣椒酱，冒着热气的豆花顿时秀色可餐，散发出黄豆原本的清香，让人不由地直流口水。 忙完一夜，姜晓洛也就睡在厂子里，第二天中午整上几个菜，买上一捆啤酒，和姜成喝着吹着，姜晓洛聊聊自己的部队生活，姜成聊聊生意，一起说说今后的打算，倒也挺惬意，就这样忙到了大年三十。 这是姜晓洛转业回到家乡后的第一个春节。想来，到部队14年，上学用了7年，都是在家过的春节，在京州工作的几年里也回来过几次，基本上没怎么落下和家人团聚的日子。生活好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吃的上面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更重要的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才有团圆的感觉。老姜比较古板，姜艾结婚后一直不让她回来过年，姜艾没办法，只能在老公公家吃上一顿，然后和丈夫带着儿子跑回来再大吃一顿。 屋外，鞭炮声齐鸣，一阵连着一阵，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烟花秀也随之开始，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噪音分贝也升到了极点。 随着国家对环境污染重视程度的提高，全国不少城市开始实施烟花禁放，虽然禁放的区域时间有所不同，但至少开始了尝试，就像80年代曾经试行的夏令制一样，这是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一种表现。不过，毕竟是延续了数千年的传统习俗，老百姓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赞同的人美其曰环境保护，反对的人论其曰丢落传统。但不管怎样，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城市加入其中，因为环境污染正日益成为城市面临的大问题，曾经的青山绿水少了，曾经的满天星辰不见了。国家在让人民过上好日子的路上，最终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战略目标，开始了可协调发展的征程。 春节过后，姜晓洛每天还是上上网、写写东西，有时间就到厂里帮帮忙，陪姜成喝喝酒。当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那就是工作分配。回来后，他找了找老同学，仔细了解了一下区里的军转安置政策，消息是利好的，只要服从安置，公务员是最低保障。政府部门里，很明显，区委、区政府是他的第一选择，至于公安局，那毫无疑问就是政府部门里最差的，也是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一直都说，军警一家，都是纪律部门，一些有着深厚制服情结的人从部队转业，就想着进公安机关继续穿制服，虽然颜色不同、样式不同，但都是头顶国徽，总有一种荣耀和自豪。 姜晓洛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情结，甚至说他根本就不想有这样的情结。从军十余载，他不后悔自己的军旅生涯，他的成长是部队给予的。他感谢部队让他从一个不懂事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有着一定社会阅历的人，这是人生的财富，对今后的路是一种支撑，但他更想换换环境，尝试过一过相对自由的人生。 多年以后，姜晓洛多少有些后悔，在他最初面临选择和决定时没有勇气和胆量尝试一条可能更加适合自己的道路。他想过放弃国家计划安置，离开家乡，甚至离开中国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或许他的路会完全不同，也许更差，但至少是自己选的，结果他还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这是后话，再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第二节 在家待业的日子 姜艾也在为姜晓洛的事操心，她一直在银行工作，已经做到中层管理的位置，在当地有了一些人脉。姜家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没什么背景，兄弟姐妹们也都是本分人，不善交际，没什么硬关系，姜晓洛要找人，需要人托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容易。 老姜有一个远房堂兄弟，也是很早就离开了家乡，后来当了官，还挺大。虽然都是从小离家，但走的路不一样，平时也就没什么来往，老家的人说这个同村人虽然当了大官，但除了自家兄弟姐妹，也没给家乡人帮什么忙。姜晓洛回来后，老姜曾提过要不要去找找这个亲戚，虽然已经退了，但在县里还是有关系的，这个时候可以试试。姜晓洛也知道，如果这个远房堂叔能够帮上一把，那肯定有用，关键是他愿不愿意帮，姜晓洛决定试一试。 这天，姜晓洛坐车去了市里，找到远房堂叔住的小区，这是一个位于菱湖边的高档小区，交通方便，环境好。姜晓洛在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说明来意后，保安让他等一下，拿起电话，没人接，那就是不在家，没办法，他只好把果篮放在门卫，写了一张纸条，留了电话，便先回家了。 过了一个礼拜，没有消息，这让姜晓洛多少有些不舒服。都是一个村的，虽然以前没什么交往，但现在也只是希望这个大干部能看来同村远亲的面子上打个招呼，落个好点的部门，结果人家不想搭理。 老姜知道，这或许和大儿子的事有关。当年，姜成年轻气盛，酒后和别人打架，结果进了看守所，说是要坐牢，实在没办法，老姜只得找到这个远房兄弟，当时他还在位子上，毕竟是一个村的，也就找人帮了忙。现在，二儿子又去找他，虽然情况和大儿子完全不同，但这个远房兄弟已经退了，估计也不想再给面子了。 虽然如此，姜晓洛还想再试一试，这也有个尊重的意思在里头，结果还是无功而返，这激起了他内心的自尊，以后再也没有找过这个大干部亲戚。 进入5月，南陵就有了夏天的味道，闷热的天气又多雨，这让刚回到家乡的姜晓洛很不适应。老姜家住在顶楼，有西晒，到了晚上更热，姜晓洛要写东西，天热静不下心来，他便找时间到银行取了钱，跑到专卖店买了一台空调，第二天就装在了小房间。 这是姜晓洛用一个月的稿费买的。在家的这段时间，除了工资外，他每个月都能进账2000块左右，这让他挺满意的。想想这种自由工作的方式也不错，还有个很时尚的名字，叫soho，就是sall office，ho office，家居办公的意思，多是指那些自由职业者，像自由撰稿人、平面设计师、音乐创作人、网站设计师等等。这是互联网时代出现的一种新概念，也指一种自由、弹性的工作生活方式。 姜晓洛当然也清楚地知道，这种随意的工作方式并不适合他，他还没有成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带来稳定的收入。他想过尝试一条不同寻常的路，但终究没有太多的勇气，这是性格使然，他已经不自主地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那就是服从安置，当个公务员，再不济，就当个警察吧。 这天，姜晓洛查找资料，点开了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官网，发现酒店正在招聘内部杂志编辑。去试试？一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肯定的、否定的，相互交织、互相干涉，让他无所适从。斗争了大半天，他还是决定去瞅瞅。他下载了应聘表格填好，把给酒店杂志社译撰的稿子打印出来，加上自己的简历，做了一本推荐书，准备去应聘。 这是南陵一家比较老的五星级酒店，外墙建筑已有些陈旧，走进大厅却也富丽堂皇。姜晓洛走到总台，询问人事部在哪里，前台满面笑容，非常有礼貌地告诉了他。他走出大厅，绕过酒店，走到后面的办公区，这是一幢更加陈旧的三层小楼，里面的装修明显差了许多。姜晓洛进了门，看到有人在走廊里说着话，看样子也是来应聘的，竞争还挺激烈的，这让他顿时有些信心不足，自己不是专业出身，这就有了先天不足。 但既然来了，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是什么呢？想到这，姜晓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了人事部。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人正在那里填表，他四处望了望，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那里指导应聘者填表，应该是人事部的。 “您好！” “你好！” “我是来应聘的。” “那先填一下表。” “好的。” 姜晓洛接过表格，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填了起来。表格不复杂，也就是一些个人自然情况和工作经历，他填完表，把表格递给了那位中年妇女。 “那你先回去，等消息。”中年妇女低头看了看表格，抬起头微微一笑。 “好的，还请多多关照！”姜晓洛礼貌地回答道。 走出酒店，姜晓洛回过头望着眼前的这家五星级酒店，自嘲地笑了。第一次应聘就这样结束了，前后不到10分钟。他觉得不可能有任何可能性，只能算是自我安慰，权当是体验一把初入职者场的求职经历罢了。 酷夏盛暑，南陵又被扔进了“火炉”。外面的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到地面，路上的柏油都被烤软了，一脚踩上去，就像黑色的奶酪一样粘乎乎的，有些地方甚至都化成了黑黑的油水。大街上，时尚女孩穿着无肩衬衫、过膝短裙，打着小花伞，急急忙忙地走过，还有几个更加时髦的，穿着吊带背心、短裤，三两结伴，引来身边路过的男人色色的目光。 姜晓洛就待在家里，天热，他也不出门，开着空调，挂网写稿子，晚上让老妈做上两个下酒的菜，就着冰啤酒和老爸酌上两口，小日子倒也过得很惬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第三节 在家待业的日子 姜晓洛正在休息，手机响了。 “喂，你好！” “请问是姜晓洛同志吗？” “我是，你是……” “我是市军转安置办的，我姓李。” “市军转安置办的？” 姜晓洛打了一个激愣，从床上坐起来，耳朵紧紧地贴着手机。 “是这样的，我们从今年全市军转干部资料中看到了你的材料，想和你沟通一下。”对方没有回答姜晓洛的疑问，直接表明了来意。 “噢，那好的。”姜晓洛的脑海里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这样，你明天下午到市军转办来一下，在南京东路，你到之前给我打这个电话。” “好的。”姜晓洛放下电话，坐在床边开始琢磨起来。 “市军转办，不是区军转办！” “那就是说，档案已经到了市里，应该很快就会到区里。”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不过，市军转办为什么要找我呢？” “难道是想把我留在市里？”想到这，姜晓洛有些兴奋。 “也有可能，也就是说可能是我的专业正好有需求！”姜晓洛站起来，一个劲地摸着脑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如果能够留在市里，应该是一件好事！” 虽然江上县已经是区了，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就是“城里人”了，不过要想成为城里人，还是需要时间的。从县城人变成城里人不仅是称谓上的改变，还有经济条件、素质条件等，更重要的是，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这是定势，很难改变的。 当然，对于姜晓洛来说，这不是他要考虑的，如果能到市里上班，那么他就可以在城里落户，以后孩子就是市里户口，这才是关键。 “不过，会让我去什么单位呢？” 姜晓洛静下心来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这是最重要的。市军转办已经看过他的资料并主动打电话来，就是说至少专业对口，要不然没必要多此一举，难道是那个部门——那个看起来很神秘的部门。想到这，他倒不由地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第二天中午，姜晓洛吃完午饭，跟父母说要出去，便出门坐车进了城。随着城市建设的加快，进城越来越方便，县城的人只要一趟车就直接到了市中心，比以前转二三趟方便了很多，这就是政府提出的加快城乡融合带来的好处。 到了南京东路，姜晓洛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您好！” “你好！” 两个人握了握手，简单地寒喧了一句，坐了下来。 “您喝点什么？李兄。”姜晓洛首先礼貌地问道。 “随便。” 对方年轻不大，也就是三十出头。姜晓洛心想，能在市军转办工作，肯定是有关系的，这个部门可是实权部门，毫不夸张地说，面前的这个人和他的同事们就是决定姜晓洛他们这些军转干部人生命运的人。 …… “那就咖啡？” “可以。”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对方说道。 “好的，李兄。” “是这样的，我们看了你的档案，对你在部队从事的工作我们也是了解的，今年正好有部门需要你这样的专业，我们就和他们说了一下你的情况。” “谢谢你们的关心！” “不过，今年转业干部的档案刚刚到市里，具体怎么落实还要看政府的政策。” “噢。” “我们只是先和你沟通一下，你是江上县的吧？” “是的。”姜晓洛答道。 “这里面就牵涉到一个户口的问题。” “现在不是撤县改区了吗？” 姜晓洛想，既然是市里的一个区了，还存在什么户口问题吗？ “虽是这么说，但现在你们军转干部的分配还是要看户口的。”对方说道，语气里透出一份无奈。 “我明白的。”姜晓洛对这样的说辞只能感到无语。 “所以，我想说的你能够明白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能够把户口落在市里，就能够进这家单位。”姜晓洛反问道。 “是的！”对方很肯定。 “那我回去问一问。” “好的，不过要抓紧，你明白的。” “我知道，谢谢李兄的关心！” “应该的，都是一家人！” 坐在回去的车上，姜晓洛望着窗外。市中心高楼林立，路上车来车往。对姜晓洛来说，能够留在市里肯定是一件好事，但人家也很明确地说了不负责户口，要自己解决，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够把户口落到市里，就能够安置在市里，但这可能吗？ 姜晓洛想起前段时间京州的战友冯坤打来电话，说有一个新政策，像他这样的单身军转干部也有机会留在京州，不过不是在京州市区，而是原先工作所在的地方。冯坤说可以试一试，只要能留下来，就是在郊区也挺好的。姜晓洛按照冯坤的指点打了一个报告寄回去，十几天后冯坤来电话说还是不符合条件。听到这个结果，姜晓洛也就是笑了笑，对冯坤的帮助表示感谢。对他来说，留在京州原本就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但人生的道路还要继续往前走。 可是，回到家乡，南陵和京州总不能比吧，也要户口，这让姜晓洛感到不可理解。在他看来，国家对军转干部安置还是很重视的，但为什么还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障碍呢？对他这样的技术干部，安排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不是很正常也是应该的吗？但现在看，这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自己解决户口，这可能吗？ 姜晓洛还是试了试，结果自然是不可能的。姜艾也找人问了，像姜晓洛这样的，个人档案会直接从市军转办转到户籍所在地的军转办，除非在市里就被提走。也就是说，除非你有关系，要不然就是哪里来哪里去，至于先把户口落到市里，那无疑就是天方夜潭，姜晓洛的档案和关系现在都不在区里，说到底就是一“黑户”，到哪里转去。 姜晓洛最终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逻辑，是个死结。当然了，如果有过硬的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等待分配的日子，看着一家人为自己的事到处找关系，姜晓洛的心里很矛盾，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再做这些或许根本改变不了最后结果的事情。以前他对人情社会多少有些了解，但总还抱着一丝善良的幻想，现在他渐渐地意识到，这就是现实，他开始从心里慢慢地接受这个现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从军界到警界的无奈 一把幸酸泪，谁解其中味。这是《红楼梦》里的谛句，摘抄在此，也算是开宗明义，直接道出一种人生的无奈。 10月的一天，天已渐凉。姜晓洛在家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是姜晓洛吗？” “我是。” “我是区公安局的，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分配到公安局工作，请你明天上午到局政治处来一趟。”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同志的声音，没有客套，直截了当。 “我知道了。” 姜晓洛答道，言语里没有高兴，也没有失落，一如静静的湖水，掀不起一点涟漪。天阴阴的，要下雨了。姜晓洛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思绪回到了两个月前。 “请问是李兄吗？” “我是。” “我是前段时间联系的江上县的姜晓洛。” “噢，我知道，有事吗？” “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客气了，上次也没有帮上忙。” “不是，不是，我已经非常感谢了！” “我的意思是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你这方面最清楚，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对方没有说话。 “你看我明天中午去找你，可以吗？”姜晓洛追了一句。 “好的。” “那明天见面聊。” “好的。” 第二天中午，姜晓洛赶到南京东路，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两个人坐下来，点了几个菜，随便聊了几句客套话，便转入了主题。 “这次全市一共有多少军转干部要安置啊？”姜晓洛首先打开了话题。 “三百多人。” “那我们区呢？” “有一百多吧，档案已经转到你们区了。” “这么多，怎么安置啊？” “的确，你也是知道的，今年是裁军的第一年，转业的人多，地方政府的压力也大。” “是的啊！”姜晓洛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们区已经很好了，保底都是公务员。” “你的意思是……” “市里不是的，要考，考上公务员的才安排，考不上就是事业编制。” “是这样的？”姜晓洛反问了一句。 “是的。” 姜晓洛知道，江上是全国驻军最多的县级区，当地驻军和政府关系也一直不错。早些年，部队的工资待遇相对县城的百姓家庭还是不错的，关键是稳定，当地的女孩都愿意嫁给当兵的，做个军嫂，当兵的自然也就扎根在了当地，转业后多数留下来当了“上门女婿”。 …… “不过，还是要有关系啊！”姜晓洛苦笑了一下。 “这是真的，没有关系，肯定就把你往后排，好单位都被人挑走了，剩下的才轮到没有关系的。” 听到对方说的实话，姜晓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曾经想过，自己虽无大才，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自身素质和个人修养还算好，专业知识和个人能力也说的过去，虽已而立，但也算年轻，可是，自己的路在哪里呢？现在的军转政策，最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降级安置，也就是说，即便安置在政府部门，他也和刚参加工作的人一样，从头开始，想弄个一官半职，年龄上又没有了优势，竞争激烈残酷，可想而知。一句话，无奈。 南陵的天越来越热，空气里都能挤出潮湿的热浪，一阵接一阵的，让人感到很烦躁。临近分配，形势不容乐观，姜晓洛的情绪也如这盛夏的酷暑一般，焦虑、烦躁。姜艾找人托了不少关系，但终究搭不上关键的人。姜晓洛看到姐姐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很感动，但更多的是不忍，他决定直接去找区军转办，看看他们到底怎么说。 区军转办。姜晓洛拿着推荐表，进了大门。 “请问朱主任在吗？” 朱主任是区军转办主任，姜晓洛知道自己的命就捏在这位“朱大人”的手里。 “你是……”保安问道。 “我是今年的军转干部，想找朱主任了解一下情况。” “噢，朱主任在里面第三个办公室。” “谢谢！” 姜晓洛顺着过道走到第三间办公室前，门牌上写着“军转办主任室”。他举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粗粗的声音传了出来。 姜晓洛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看着文件。 “您好！” 听到声音，朱主任抬起头瞄了一眼姜晓洛。 “有事吗？” “朱主任您好！我是今年的军转干部。” “噢。” “我想问问今年的军转情况，还请您多多指点。”姜晓洛语气谦虚。 “你是哪里回来的？”朱主任望了望姜晓洛，淡淡地问道。 “我是从京州回来的，我姓姜。” “噢，我知道，今年京州回来的只有两个人。” 姜晓洛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很了解今年转业干部的情况。 “现在区里的安排还没有下来，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朱主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想问问，大体会有哪些部门？”姜晓洛尽力表现出自己的谦微。 “今年区里的军转干部很多，很难安排，政府有很大的压力。” “既要安排好，又要让大家满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朱主任依旧一付公式化的口气。 在姜晓洛听来，朱主任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主任说的对，还要领导您多多照顾。” 姜晓洛巴结道，走到朱主任旁边，将推荐书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朱主任看了一眼，连忙问道。 “这是我的个人简历，有在部队工作的情况，还有业余时间发表的一些文章，您看看！” “噢。”朱主任接过去随手翻了几页，合起来放在桌上，抬头扫了一眼姜晓洛。 “挺好的，先放在这里吧。” “谢谢领导！”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朱主任一付领导干部的口吻。 “好吧。”姜晓洛看了一眼朱主任，回过身出了办公室。 大街上，火辣辣的阳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灼烧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人十分得不舒服。姜晓洛站在路边，点着一支烟，望着眼前过往的车流，还有脚步匆忙的行人，心里很是急躁，还有一股难以控制的怒气在胸腔里一个劲地翻滚。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侄女已经7岁了，刚上小学一年级，文文静静的；外甥4岁，正是调皮的时候，不肯吃饭，在屋里跑个不停。 “我这边搭上了军转办的朱主任，过两天让我的这个关系出面，请他吃个饭。”姜艾看着姜晓洛。 “前两天我去找过他了！” “那他怎么说？”姜艾问道。 “能怎么说……” “官腔官调！”姜晓洛重重地撂了一句。 “那也要试一下！”姜艾说道。 “我知道。不过，这次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想再找了，更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姜晓洛说得非常坚决，带着一股傲气。 的确，经过大半年的折腾，姜晓洛发现，仅仅是一个工作安置，对一个没有多少关系的普通家庭来说，就像是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不是仅靠自己的一腔热情就能够完成的，这里面需要实力，不管是经济实力，也就是钱，还是人脉实力，也就是关系，都要具备，除了这些，还有就是运气，也就是命。 在开发区的美食一条街，有好几家高档次的饭店，其中一家的老板是个女强人，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还有一个庄园。当地人都说这个女人和政府领导搭上了关系，才有了今天。 杯盏交错中，姜晓洛谦卑地给大家敬着酒。酒桌上，主位坐着的就是军转办的朱主任，陪坐在他旁边的是姜艾的同事，还有其他一些陪客。大家喝着说着聊着，酒局都到一半了，还在神神叨叨地聊着官场上的奇闻秩事。 “朱主任啊，这是小姜的弟弟，今年刚转业，分配的事还要请朱主任多多关照啊！”姜艾的同事终于插了个空，指着姜晓洛，跟朱主任说上了一句。 “噢，我知道，他前两天到我这里来过。”朱主任红光满面，叨着烟，晃着脑袋。 “小伙子不错的，想谋个好的前程！” “今年军转干部多，政府不太好安置。上次你打电话说了以后，我特意向上面汇报了一下，就到公安局去。” “我去你妈的！” 听到朱主任的话，姜晓洛的心里噌地冒出一团火。 “你丫的，到公安局我还要你特意关照啊！” “你丫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公安局是公务员里最差的部门，我不找关系，最差也是到公安局，还要你帮忙啊！” “还他妈的在其他人面前表功，好像公安局是多好的单位，你帮了多大的忙！” 一时间，姜晓洛在心里将眼前的这个朱主任骂了无数遍。他看了看姐姐，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端起酒杯，站起来，装出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谢谢朱主任了！” “应该的，你们军转干部也不容易！” 朱主任喷着烟圈，笑着，一付居功自傲的神态。姜晓洛端着酒杯，恨不得将杯中的酒泼在对方的脸上。 姜晓洛和姜艾走在路上。 “姐，不要再找人了，也不要花这个冤枉钱，大不了干公安，能怎么滴！” “没事，我们再找找看。”姜艾安慰着姜晓洛。 “真不用找了，最差也是公安，还花那个钱干嘛！都是一帮混蛋！”姜晓洛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狠狠地搓了几下。 姜晓洛站在阳台上。窗外，月光如银，照着家乡的一楼一屋。夏末了，天还是很热，但夜里有风的时候，也有了一些凉意。 15年前，姜晓洛以春天般的年少，带着家人的骄傲，充满希望地踏上了从军之路； 12年前，姜晓洛以夏天般的初世，带着未来的憧憬，充满激情地迈进了京州的军营； 半年前，姜晓洛以秋天般的成熟，带着收获的喜悦，充满期盼地回到了故乡山水； 现在，姜晓洛以冬天般的失望，带着悲凉的无奈，充满嫉俗地接受了命运的选择。 人生，就是在希望与失望、努力与放弃、选择与屈服中走过、看过、经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初见警事 县城的南边，一大片新开发的土地，有工厂，有住宅小区，路上车水马龙，两边的商铺打着各式各样的促销广告，招揽着路过的行人。 在横穿县城的一条南北大道和一条东西走向的十字路口有一幢六七层的楼房，外墙最上面的正中间挂着一个大大的警徽，楼顶上一面国旗迎着秋风飘扬，这里就是区公安局。 姜晓洛出了家门，骑着摩托车穿过县城的老街口，顺着大路边骑边四处观望，过了桥，左手是一个小院落，里面有两三幢三层小楼，外观老旧，这就是姜晓洛小时候生活过的农机厂家属楼。他在门口停了下来，向里面望了望，心中升起一股微微的伤感，想着一会儿就要踏进的公安局，伤感中又多了一份悲壮。 到了公安局门口，姜晓洛向门卫说是来报到的，门卫便直接让他进去了。他把车停在围墙边上，抬头看了看大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定了定神，进了大楼，上到四楼，看见人来人往的，从一个办公室里进进出出，还有人站在楼道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也有人手里拿着几张纸低头看着。姜晓洛向里走，身边有人冲他点点头，他也礼貌地回笑一下。他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和他一起转业分到公安局的，有些人的年龄看上去大上不少，还有一些和他相仿。 “你也分到这里了？”一个穿着灰色休闲外套的男子和旁边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子打着招呼，看来两个人认识。 “是的。没办法，今年人多，好位置就那么几个。” “没有过硬的关系，没用！”两个人小声地说着。 “听说公安局今年分了80多个？” “你看这么多人就知道了。” “公安局挺好的啊！”一个年龄大点的男子走过去插了一句。 “公安局是政府部门里最苦的一个！”穿着灰色休闲外套的男子瞄了一眼走过去的男子，加重了语气。 姜晓洛微微地点了点头，走进旁边的办公室。 不大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大家手里都拿着两三页纸，围在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同志面前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女同志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看到这个情况，姜晓洛没有挤上去，走到门边的沙发旁，四周望望。一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对面是一幅更大的宣传贴板，上面写着“公安机关政工工作细则”。他粗粗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玩味地笑了，发出“哼”的一声，轻轻的。 “你们把表格填好放在桌上就可以回去了。”女同志站起来大声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上班？” “等通知！” 办公室的人少了，姜晓洛走到办公桌前。 “我是来报到的。” “表填了吗？” “还没有。” “那你先把表填一下。” “谢谢！” 姜晓洛接过表格低头看了一下，是个人情况登记表。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笔，伏在茶几上填完，又把表交给了那位女同志。 “你先回去等通知。” “好的。” 南陵火车站。姜晓洛拎着行李包，走在父母的身边，姜艾他们跟在后面，有说有笑的。姜晓洛的工作已经定了，要回京州办手续。 在京州几年，姜成一家没去过，姜艾去过，姜晓丁多次去出差。姜晓丁在大公司上班，全国飞，有钱，姜晓洛就会趁他到京州来沾沾光，住在五星级酒店里，吃大餐。老姜两口子却一直没去过，这让姜晓洛感到非常愧疚。他也知道，父母其实希望自己能够在京州安家，一个儿子在南陵，一个儿子在京州，一个儿子在沪州，说出去可是一辈子的骄傲，结果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转业，回到了南陵。 姜晓洛一直都说回京州办手续时要带父母顺路到北京走一趟，要不然亲朋好友问起来，儿子在京州这么多年还没去过北京，实在是说不过去。老姜一开始还不想去，被子女们站在孝道的高度对两个老人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批评教育。 大半年后，姜晓洛又将回到京州，这次不是休假回单位，而是回去办转业手续，这意味着他将与军旅生涯彻底告别，从军人又回到老百姓。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不久他将穿上警服，还是制服，只不过心情和感受却截然不同，主动和被动、喜悦与无奈，是那么的明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第二节 初见警事 京州火车站，人山人海。 “老爸老妈，感觉怎么样啊？”姜晓洛笑着问道。 “不怎么样，这么多人！楼倒是挺高的，车子也多……”老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上火，猛吸了两口。 “老妈呢？” “挺好的啊！”老林笑了一笑。 “一会儿秦苏来接我们，就是教导队的同学。”姜晓洛拿出电话拨了秦苏的手机。 在站前广场等了不一会儿，姜晓洛看见秦苏从广场一头的通道走过来，朝他们挥了挥手。 有些年没有见到秦苏了，眼前的秦苏挺着个大肚子，穿着一件宽松的孕妇装，早已没有了少女时代的羞涩，而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味道。姜晓洛不禁想起教导队的那段青葱岁月，在青青茶园间，对她产生的一丝情愫，现在面对这个曾经孕育了自己年少激情的女同学，他已然平静，没有了男人的激情，却有了一份自来的亲情。这就是人生的成长与经历，过往的一切虽然有苦有甜，但却值得往后去回忆。 车在京州的环城路上飞驰，姜晓洛一边和秦苏聊着教导队和战友的事，一边给父母介绍着京州的高楼大厦、宽敞马路，还有数不清的立交桥。金秋十月，秋高气爽，一个晴朗天。蔚蓝的天际间，几朵白云悠闲地飘浮着，片片红叶点缀着路边的林荫树，黄色的、紫色的小野花成团地铺在路中间的隔离绿地上。 城外，一条林荫大道笔直地伸向前方。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停在一家靠着林荫道的路边餐厅前。 “这是我姐姐开的，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秦苏笑着说。 “那么客气，已经很麻烦你了！” “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们什么关系！叔叔、阿姨请！” 秦苏冲着姜晓洛摆了摆手，把大家带进了饭店。饭店不大，但装修得不错，畅亮雅致，看来秦苏的姐姐在京州发展得挺好，也难怪秦苏后来也跟着跑到了京州。 姜晓洛早些年就听南陵的战友说，秦苏前几年就不好好上班了，经常请病假，到京州和姐姐一起做生意，后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长期旷工了，单位一开始还想让她回去，但她似乎横下了心，就要走自己的路，经过七八年的拉锯战，她赢了，便一直待在京州并成了家。 这几年，姜晓洛和教导队的战友联系不多，一般也就是想起来打个电话，随便聊上两句。这次带父母到京州，考虑到他们的年龄大了，怕累着，便想起让秦苏开车接送一下，秦苏两话没说就答应了。 姜晓洛并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见了面才知道，这倒让他很是过意不去。这就是战友情深，虽然大家在一起只有短短的3年时间，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已然超越了友情、爱情，变成了亲情。姜晓洛认为这是他军旅生涯的另一个重要收获，值得永远珍惜。 吃完午饭，秦苏又开车把大家送到锡寺。姜晓洛原本打算和父母住在招待所，和老乡联系请他帮忙预订时，老乡当时就说不用，说他在锡寺的房子正好没人住，比招待所方便。 老乡叫邢刚，两个人还是江上县中的同学，当时姜晓洛是初中生，邢刚是高中生，姜晓洛比邢刚早一年到的京州。现在想来，姜晓洛觉得两个人的相识还是有些戏剧色彩的，那天姜晓洛正在电视房看电视，一个刚分到单位的新同事走了进来，姜晓洛是老同志了，见对方有些拘束，便主动搭话，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两个人居然都是江上县的，还曾在一个中学上学。这以后两个人自然就相处得近了，后来邢刚也转业了，分到了中直机关，留在了京州，十多年时间就混到了司局级领导干部的位子上。 邢刚已经在锡寺的大门口等着了，自然又是一番客套。安顿好了后，邢刚说晚上一起吃个饭，老姜是一个劲地推辞，姜晓洛倒是没怎么客气，他知道这是兄弟间的礼节。 第二天，姜晓洛先带着父母开始了北京之旅，第一站自然就是广场。在广场上逛了逛，三个人便上了城楼，这也是姜晓洛第一次上城楼。站在城楼上，望着眼前气势宏大的广场，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个让中国人扬眉吐气的画面——“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老爸，站在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姜晓洛笑着问父亲。 老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扶栏前，目光深邃，仿佛已经越过眼前的广场，跨过曾经的岁月，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那个充满激情又有些疯狂的年代。 在故宫，老姜一不小心把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玻璃水杯掉在了地上。 “老爸，你可是犯大错误了，这是破坏历史文物噢！”姜晓洛蹲下来，一边拾着玻璃碎片，一边开着玩笑。 逛到下午三四点钟，姜晓洛便带着父母回到锡寺休息。晚上，廖云在附近的一家饭店订了包间，叫上熟悉的同事，大家在一起，酒中来、酒中去，尽欢而散。 第二天休息。第三天陪父母去长城，陆其涛找来的车一大早就等在了锡寺，登长城进皇陵，晚上陆其涛请客，又是一趟酒中行。第四天是颐和园、圆明园，晚上冯坤请客。 “小洛，这怎么天天喝啊！”老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茶。 “这说明你儿子人缘好啊！”姜晓洛满脸红红的，笑着答道。 “这倒是的！”老姜点了点头，自言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缓一下，后天晚上我回请大家。” “是的，你是要请大家的。”老姜说道。 “明天你们休息休息，这两天也累了。我去单位办手续，你们就在附近逛逛，旁边有一个大超市，可以买些东西带回去。” “我们知道，你忙你的。” “我让邢刚买了回南陵的机票，我们坐飞机回去。” “花那个钱干什么！”老姜有些生气。 “你们还从来没坐过飞机呢，享受一下！” 姜晓洛没有理会父亲的理怨，他觉得这是做儿子应该做的。 “你也是的，这是孩子的一份孝心，还怪他！”老林在一旁挪揄道。 老姜没有说话。姜晓洛知道，父亲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部队改编，机关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姜晓洛找人联系了一辆顺路车到了西山，找到了冯坤。手续不复杂，人事关系、组织关系、粮油关系，都是有程序的，一个上午也就办完了。中午，两个人找了一家小饭店，简单地吃了个饭。 下午，姜晓洛专门去了一趟局长办公室。 “闰局长！” “是小陈啊！” “闰局长，我来和您道个别。” “谢谢闰局长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到了地方好好干！” “以前不成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也没有，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也是年轻的回忆，不是吗？” 闰局长朝姜晓洛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是啊！每个人都有过青春的燥动，如果没有，年轻岂不遗憾，待到夕阳黄昏时，至少还有能够一辈子记住的故事。 离开的前一晚，姜晓洛答谢战友，陆其涛一家、郭方宁一家、廖云一家，还有邢刚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在部队十余年，姜晓洛和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能在一起喝酒，也能在一起聊天，可以聊大千世界，也可以聊漂亮女人。 人生无非几十年，不长，也不短，有朋友在，是缘份，也是幸运。多年以后，大家还保持着真诚的友谊，这份友谊不是天天见面，也不是电话粥，而是存在心里的一份认可。 “兄弟姐妹们！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先干为敬！” 姜晓洛端起酒杯，站起来，望着眼前的这帮兄弟姐妹，眼睛不由地有些酸楚……他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大家也都站起来喝完。老姜看着儿子一杯接一杯地和大家灌着酒，心里觉得很欣慰。 …… “我在南陵恭候大家！” 酒尽，情意未尽。饭店门前，姜晓洛和大家一一拥抱而别。 夜晚的京州街头，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路灯下，姜晓洛和父母并肩而行，在地上留下紧紧相依的长长身影…… 京州机场，姜晓洛和父母坐在候机大厅里，旅客穿行如流；跑道上，飞机起落不停。 飞机呼啸而起，直冲碧空。透过舷窗，高楼大厦很快就变成了火柴盒般的大小，路上的汽车如缓慢爬行的蚂蚁，薄薄的云层之下，京州城隐约成了模型；云层之上，阳光四射，映红了天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姜晓洛的相亲 深秋的傍晚，县城的老街口。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路灯散发出微弱的灯光，照出花坛的影子，已经有了一些初冬的味道。路边的那幢八层大楼孤寂地矗立在那里，没有多少灯光，显得很孤单，这座曾经县城最高的建筑在经济发展的浪潮中最终沦为平凡，不再被人提起。 麦当劳的冷饮亭旁，摆着几张室外桌椅。姜晓洛坐着，对面是一个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的格子外套，梳着马尾辫，静静地坐在着椅子上，脸上透着一份羞涩。 …… “《红楼梦》是一本奇书……” “不能仅从文字上来读……” “这里面可能隐藏着一段历史……” “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姜晓洛侃侃而谈，对面的姑娘静静地听着，清秀的脸庞挂着好奇的神情。 时间回到几天前。 “姜晓洛，过两天去相个亲呗！” “还相亲啊？” “再看看呗，也许比上次那个合适呢！”姜艾冲着姜晓洛直笑。 “这个是我同事的外甥女，是幼儿园老师。” “噢，不是社区书记家的大胖姑娘就好！”姜晓洛自嘲道。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时间回到7月的一天。姜晓洛吃完晚饭，穿了件短袖t恤，还有短裤，踏着一双凉拖，出了门。他要去相亲。 双方原本约好在大街上的一家咖啡厅见面，结果对方临时来电话说直接去女方家里，这让姜晓洛觉得很不舒服。听介绍人说对方家境不错，这明显就有了炫耀显摆的意思，姜晓洛残留在内心深处的一份孤傲便自然地冒了出来。他原本想直接拒绝，但想到是姜艾的同事介绍的，出于礼貌，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当然他从心里已经对这次相亲有了本能的抵触。 县城的北边有一大片三层小楼，都是老县城人自建的。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县城也开始翻新改造，短短几年就变了模样，大街上，商铺一家连着一家，饭店一家挨着一家，这边一个新小区，那边一个新小区，人气很旺。 姜晓洛沿着大街边走边逛，经过一个新建的住宅小区，拐进了一个巷口，看见一个年龄和姜艾差不多大的妇女正冲他招着手。 “是姜晓洛吧？” “嗯，刘姐？” “你这是……”刘姐望了望姜晓洛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扮，有些意外。 “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不礼貌，不过也算是一种真实吧！”姜晓洛瞧出了刘姐的心思，连忙解释道。 “这倒也是，在部队待过，想法就是不一样，那走吧！” 刘姐自言道，转过身在前面带路，姜晓洛跟在后面，四周闲望着。 巷子里，两边两排三层小楼紧紧地挨着，显得十分拥挤，每个楼前都有一个大门连着大小不一的院子，有的是大铁实门，有的是栏杆铁门，大多关着。姜晓洛琢磨，这就是所谓的“城中村”吧！ 又走了十来米，前面有一个小楼开着大门，从外面看明显比隔壁的大一些，外墙贴着瓷砖。站在门口望进去，院子也挺大，摆着石桌、石凳，墙边种着几棵桂花树，整出一小片绿荫。 “来啦，快请进！”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院子中间打着招呼。 “来了！来了！” “小姜，进来啊！”刘姐回头向姜晓洛招招手。 姜晓洛走进院子，朝眼前的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来来来！屋里坐！”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晓洛，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脸上却很快堆上了笑容。姜晓洛跟在刘姐后面进了屋，屋里很凉快，客厅角落的柜式空调正呼呼地向外吹着冷风。空调一边靠墙有一组红黝黝的中式沙发，一位中年男子看见有人进了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金书记，你好！” “你好，小刘！”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金书记。”刘姐朝姜晓洛点点头。 “您好！” “欢迎欢迎！来，这边坐！”金书记招呼道。 “谢谢！” “女儿呢？”中年妇女对金书记说道。 “应该在楼上吧！” …… “听小刘说，你刚从部队转业回来？”金书记回过头望了一眼姜晓洛，语气平和。 “是的。” “那分配了吗？” “还没有，估计要到10月份左右。”姜晓洛礼貌地回答着对方提出的问题。 “噢。” “这样，我带小姜参观一下。”金书记的老伴接过话头。 “好好好，女儿正好也在楼上。” 虽然不愿意，但出于礼貌，姜晓洛还是站了起来，跟着金书记的老伴和刘姐上了楼。房子应该是装修不久，中式风格，家具什么的也都是中式的。 …… “如果他们两个能成，我们就把三楼再重新好好装修一下，做个新房！” “家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再添置一些就差不多了。” “他们也没什么条件，还得我们来帮衬着。”金书记的老伴一个劲地和刘姐唠叨着。 “什么意思啊？”姜晓洛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很不舒服了。 参观完回到客厅，姜晓洛看到一个胖胖的姑娘坐在沙发上，戴着眼睛，低着头。 “小娟，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看，下来也不说一声，真是的，一点礼貌都没有！”金书记的老伴笑着对刘姐说。 “正常，女孩子嘛！有些害羞。” “是的，是的！” “小姜啊，和小金聊聊。”刘姐碰了碰姜晓洛的手臂。 “对对对，你们两个年轻人聊，我们到那边说话。” 金书记站起来和老伴她们一起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完饭闲聊。 “怎么样啊？”姜艾首先开口问道。 “挺好，整个一炫耀加显摆！” “还说要重新装修，家具现成的！” “敢情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啊！” “不过也是，一胖妞，还真不一定，除非……” “除非什么……？”姜艾抢了一句。 “也没什么……”姜晓洛藐视地一笑。 “社区书记嘛，好歹也是有权有势的，当个上门女婿，好处还是很多的！”姜晓洛自嘲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第二节 姜晓洛的相亲 “小洛，我同事今天又问了，看什么时间见个面？” 姜艾站在小房间门口，姜晓洛正在赶一篇稿子，敲着键盘，发出一连串的嘀嗒声。 “你上次说是幼儿园老师？” “是的。”姜艾答道。 “那就见见吧！”姜晓洛没有回头，随口应了一句。 上次相亲后，听姜艾回来转述刘姐的话，对方父母对姜晓洛感觉不错，说刚开始看到他的衣着打扮有些不高兴，但对他的言行举止倒是挺满意的，说部队回来的就是不一样，那个姑娘没发表什么意见。 姜晓洛从一开始就在心里有了隔阂，对对方的显摆有一种自然的反感，更何况那个姑娘太胖，长得也非常一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根本就没想过交往。时间长了，对方也就明白了。 有了这一次的相亲经历后，姜晓洛倒是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来，毕竟已经到了大龄男的阶段。青春以来，他有过几段男女故事，有幸福，也有痛苦；有激情，也有无奈，但终究也没能走进婚姻的殿堂。现在他回到了家乡，不论今后做什么，也该有个家了，他需要有个女人和他一起经营起一个家，这不仅是男人心理和生理的需要，也是一份传统的孝道。 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这是姜晓洛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漂亮的？男人都喜欢美女，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个漂亮的女友，走在大街上有回头率，和朋友吃饭都特有面子。姜晓洛的前女友都挺漂亮，但漂亮又能怎样呢，最后都没有修成正果。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多了，他也明白漂亮女人更多的是用来看的，可以悦目，但有时候却无法悦心；男人都有占有欲，找了个漂亮女人，心里却总有这样那样的担心，甚至不愿意看到别的男人和自己的漂亮女人说话；婚姻说到底就是两个人每天过日子，柴米油盐醋，和漂亮没有多少关系。 女强人？姜晓洛是绝不会考虑的。他也知道，真正能够做到“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又有几个，女强人的光鲜外表下依旧还是个女人，她们的内心是矛盾的，是冲突的，所以更多时候她们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巨大的，难免会表现在日常的家庭生活中，让两个人的日子充满了未知数。 现在，姜晓洛的工作已经定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上班，但公安工作的辛苦是公认的，也是毋庸置疑的——值班是工作，加班是常态，没有完整的休息日，没有全休的节假日，顾不上家庭，理不上家人，难得歇上一天，还得提心吊胆的，说不上什么时候一个电话就被叫回了单位，接下来的几天就吃住在单位了。 婚姻是美好的，但婚姻也是现实的，姜晓洛一点点地给自己未来的婚姻定下了几个条件：人不要太漂亮，漂亮的女人放在外面不放心；不能是女强人，但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工作就有稳定的收入；同时又不能太累，特别是不能像公安一样，那样的话，家也就成了旅店了。 那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呢？爱情是缘份，婚姻也是缘份。随着时代的变迁，年轻人对爱情和婚姻有了新的看法——爱情完美主义者说，婚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有爱情才有婚姻；爱情悲观主义者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爱情经不起婚姻的无趣。 那么爱情和婚姻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呢？不是判断题，没有对错；不是单项选择题，没有唯一答案；这是一道分析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钱钟书的名作《围城》写出了一个答案，让大家演绎了很多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晓洛听到这么一句话——“警察与老师是绝配”。他恍然大悟，点头直赞——的确是至理名言，有道理：老师的工作很稳定，节假日正常休息，关键是还有两个假期，至于孩子的教育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有着先天的优势。就这么定了！ 老街口。姜晓洛和对面的姑娘还在，他一直在说，姑娘只是听着，不说话。姜晓洛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思绪回到了3个小时前。 吃过晚饭，姜晓洛和姜艾出了小区来到大街路口，等了一会儿，姜艾的同事吴姐来了。 “小姜，不要紧张啊！”吴姐笑着。 “没事，他已经有经验了！”姜艾调侃道。 姜晓洛跟在她们后面，不由地一阵苦笑。他并不排斥相亲，至少对相亲这种婚姻的前奏曲不持否定态度。婚姻原本就是两个人从不认识到认识再到相互熟悉，熟悉后，如果天注定，或许就可以走到婚姻。相亲也可能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是慢预热，相处的时间长了，或许也就有了爱情，当然也有人为了现实而屈服于婚姻，有没有好的结果，就看人的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第三节 姜晓洛的相亲 沿着大街进了街边的一个居民小区，相亲的地方就在姜艾的另一个同事家，上了三楼，敲了门，门开了。 “来来来，快进来，人家已经到了！”姜艾的同事客气地招呼道。 姜晓洛跟在后面进了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的，一个年纪较大，见有人进了屋便站了起来，另外一个穿着一件红格子外套，20岁出头，坐在那里低着头。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何颖，人可何，新颖的颖。”姜艾的同事拉着姜晓洛走到沙发边。 “何颖啊，这是姜晓洛。” 姑娘抬起头，站了起来，朝姜晓洛望了一眼。 “你好！”姑娘轻轻地咕了一句，脸上泛起一圈红晕，又低下了头。 “你好！”姜晓洛礼貌地回了一句。 姑娘正常个子，脸显得有些大，眼睛不大也不小，一眼看上去不是很漂亮，梳着一个马尾辫，倒是带着一股自然的少女气息。 “你们自己聊，我们到那边说话。” 姜艾的同事把姜晓洛按在姑娘对面的沙发上，和其他人走到客厅的餐桌边，聊着闲话。 姜晓洛坐在沙发上，又瞅了姑娘两眼。听姜艾说这个姑娘是幼儿园老师，看来还真是的，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两只手握在一起揉搓着，偶尔抬起头望望餐桌那边，又回过头来瞅上一眼姜晓洛，抿嘴笑一下。姜晓洛发现，姑娘的牙齿不是很整齐，但笑起来蛮甜的，很单纯的样子。 “你看看他们两个人，净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姜晓洛听见姜艾那边传来说话声，转过头望了望。 “也是的，小姜，你弟弟是从部队出来的，还这么害羞啊！” “刚认识嘛，也正常。”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姜晓洛想着这样不说话的确有些冷场，便试探着问道。 “对对对，你俩出去走走，这样坐着不说话也不行啊！”姜艾的同事听到姜晓洛的话，立马走过来接上。 “何颖，跟小姜出去逛逛，随便聊聊。” “噢。”何颖低声应道。 姜晓洛站起来，望着何颖，何颖跟着起了身，双手还是相互搭落着。他发现这个姑娘的身材还行，至少比那个什么书记家的胖妞好了许多，不禁抿嘴一笑。 “天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那我送你回去。” “她们估计也都回去了。”姜晓洛站起来，等着何颖。 “好吧！” “你家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巷子里，靠近医院。”何颖站起来，朝姜晓洛看了一眼。 “那我们就走过去吧。” “好。” 从老街口到医院也就千八百米，两个人一前一后，离着不远，慢慢地走着，也没有说话，到了巷口，姜晓洛停了下来。 “那你慢点，注意安全。” “好，你也慢点。” “好的，有机会再见。”姜晓洛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可以留个电话吗？” “可以的。” 姜晓洛听见何颖要电话，有些意外，但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也不好拒绝，便拿出了手机。 “你的号码是多少，我打给你。” “13902509457。”何颖从包里拿出了电话。 姜晓洛拨了号码，何颖的手机响了，他挂了电话。 “那后面联系。”姜晓洛客气地说道。 “好。” “那你先走，我看着，有些晚了。” “没事，我家就在那边，门口亮灯的那个就是。” 何颖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巷子，姜晓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扫过去。他知道这个巷子里也全是一些二三层的小楼，都是私人盖的，也是一个“城中村”。夜里，巷子里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线，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很安静。 一年多后两人谈婚论嫁时，姜晓洛曾对何颖说，他当时并没有看上她，要不是她主动要电话，估计这相亲就算结束了。这件事让何颖一直放在了心上，时不时地提起，后悔当时就是听到姜晓洛一口的京腔儿，很好听，才鬼使神差地要了他的电话。 这天，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姜晓洛，那个姑娘到底行不行啊？”姜艾突然问道。 “啊？” “姑娘好像对你挺满意的，还问为什么没联系。” “一般吧，也没什么，再说吧。”姜晓洛敷衍道。 “对方说了，行不行，给人回个话，一个星期了，也没什么说法。” “那就是没看上呗！”姐夫在旁边接道。 “也不是，工作挺好的，人长得一般，没什么感觉。” “你都多大了！”老林在一旁插话。 “就是的，你看着还行，就处处看。”老姜接过话，表情有些严肃。 …… “那行吧！这周五我要回京州把最后一点手续办完，晚上我给她打个电话约一下。”姜晓洛望了望父母和姐姐姐夫他们，想了想。 百里河边，夜间已经挺冷了的。山水桥附近的河堤上柳树成排，寒冬时节，枝丫上的柳条已经没了几片叶子，无力地搭落着，冷风吹一下，微微摆动。河堤靠马路的一侧已经被改建成了一段长长的斜坡，铺上了草坪，草坪中间还筑了几个小花坛，景观灯的照射下，枯黄的草坪好像被镀上了点点的金色，给冬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丝静谥。 姜晓洛和何颖并肩走在河堤上。 “我晚上要回京州，把剩下的手续办一下。” “噢。” “需要我带些什么吗？” “不用。” …… “你在哪个幼儿园？” “区第一幼儿园。” “那不就在你家旁边吗？” “是的。” “……” “那我送你回去吧。”姜晓洛看了看表。 “不用，我自己回去，也不远。”何颖望了一眼姜晓洛，低下了头。 “没事，你是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真的没事，大马路上的，又有灯，两分钟就到了。” “那行吧，我就在那边坐车了。” “好，我送你。” 两个人一起下了河堤的台阶，过了马路，走到车站。车来了，姜晓洛上了车，朝站台上的何颖挥了挥手。车向前行驶，后面的人影渐渐变小，留下路边的行道树在路灯下静静地立在那里。 在京州办完手续，姜晓洛和战友们又胡吃海喝了一顿，第二天专门去了一趟西市，在新安市场给何颖买了一条围巾，花了百八十块。回来后，姜晓洛约了何颖，将围巾送给了她。过了几天，何颖把姜晓洛约出来，也送给他一条围巾。两个人就这样开始了交往，平淡的一如冬日的百里河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初入警营 冬日的县城总是阴沉沉的，湿冷湿冷的，偶尔冒出个晴朗天，蓝蓝的天空飘着几片小云，温度也会上升一点，让人感觉到一丝暖意。 姜晓洛接到公安局政治处的电话，让他第二天去一下，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事，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 工作确定了，虽然这是姜晓洛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但既已成现实，再唉声叹气也无益，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认命。姜晓洛不想让自己成为命运的囚徒，但既然命运把自己关进了这个笼子里，他就要在这个笼子里挣扎一番，让自己能够呼吸到笼外的新鲜空气，看到笼外的自由世界。他要努力，更要进取。 姜晓洛开始认真思考日后从事的公安岗位，他正好有一个表姐夫在公安局是个中层干部，派出所的指导员，听了介绍，他认为自己比较适合办公室和出入境部门。以他的想法，更愿意去办公室，这样就能够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平台上更快地熟悉情况，也有更多的机会。姜晓洛也相信，他是学外语，搞文字工作的，公安局的领导应该会让他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至少是在出入境办办护照，和外国人打打交道吧。 第二天，姜晓洛坐公交车到了公安局，上了四楼。楼道里安安静静的，上次来的那个办公室开着门，还是那个女同志坐在里面，低着头正在看什么东西，姜晓洛敲了敲门。 “是姜晓洛吧，进来！”女同志抬起头，笑着招呼道。 “你先坐一会儿，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姜晓洛坐在沙发上四处望望，转过头看着门外。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羽绒衫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个子要高一些，有些面熟，好像报到时见过，有些印象。 “姜晓洛，张斌，今天把你们俩叫过来是有件事。”女同志看了看两个人，指了指桌上的一堆资料。 两个人走到办公桌前，看到桌子上堆着一摞子表格，仔细一看，就是他们这些转业干部前段时间填的表格。 “今年转业干部比较多，要做的事也多，我们办公室人少，和领导请示了一下，让我找两个人帮忙弄一下。” “我翻了一下大家填的个人信息，你们两个在部队机关待过，做这个应该没问题。” “我姓钟，这两天你们就和我一起，可以吧？” “好的。”姜晓洛和张斌几乎同时应道，对视一笑。 活不复杂，就是把表格整理一下，该贴照片的贴照片，有些信息不全不完整的，再电话联系到本人，补充修改一下。 休息的时候，姜晓洛和张斌走到过道的顶头，各自掏出烟，相互客气一下，点上。 “你是哪个部队的？”张斌首先打开了话题。 “我是京州的，空军。” “你呢？” “我就在江上，陆运团的。” “你哪年的？” “89年，你呢？” “老兵啊，我是92年的。” “你看起来年龄和我差不多，当兵怎么这么早？” “我是初中毕业考的军校，中专。” “噢。” …… “刚才我简单地翻了一下，这次分到公安局的人可真不少啊！”姜晓洛吸了一口烟。 “80多个呢！” “差不多！” “你好像了解点情况，要不说说？”姜晓洛瞄了一眼张斌。 “我也不是很了解。”张斌把话挡了回来。 姜晓洛笑了笑。 连续几天，姜晓洛和张斌都在局里帮忙，渐渐地和钟警官熟悉了，边忙的时候，边聊上几句。 “钟姐！”姜晓洛看钟警官正在休息，便有意打探一下。 “嗯，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我们自己的情况。”姜晓洛瞅了一眼身边的张斌。 “什么情况呢？” “就是我们后面是怎么安排的？”张斌抢过话头去。 “这个还要等领导决定。” “那有什么说法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怎么分配的吧？”钟警官反问道。 “是的。”姜晓洛脱口而出。 “这个要等你们参加完市局的新警培训后再分配。” “市局新警培训？” “是的，军转干部分到公安局都要培训一段时间，然后才分配工作。”钟警官说道。 “那什么时候培训？” “培训多长时间？” 姜晓洛和张斌一人一个问题，钟警官瞅着他们两个，不由地笑了。 “应该是12月底吧，要三个月，然后分配岗位上班。” “噢，是这样的啊！”张斌嘟了一句。 “钟姐，那我们会分到哪里去呢？”姜晓洛琢磨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对啊！能不能透露一下？”张斌紧跟道。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今年好像全部都分到下面去。” “下面是哪里？”姜晓洛心里一惊，连忙接着问道。 “听他们说好像只有特警和交警。” “什么意思呢？” “一锅端啊？” “那也不看看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吗？”姜晓洛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疑问。他没有再说话，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还掺杂着一丝不满。 这两天，姜晓洛利用帮忙的机会把军转干部的情况摸了一下：绝大部分人的年纪都比姜晓洛大，最大的已经四十多近五十岁了，其中有几个和姜晓洛一样是技术职称的，最高的已经技术8级，当然年龄也最大；其他的多是营连一级的，有的是营长，有的是教导员，也有几个是机关的参谋干事；有本地人转业回乡的，也有外地人在这里当兵，结婚有了家庭，留在这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和他一样，没有多少关系才被分到公安局的，姜晓洛很肯定地对自己说。 没几天的时间，两个人就忙完了，接下来还是回家等通知。姜晓洛知道，让他们等通知，就是要集中参加什么新警培训，从这个意义上说，一切的确从头开始了。 姜晓洛和张斌倒是熟悉了，时不时地通个电话沟通一下。一年后，张斌离开了公安局调到了区委，给一个区委领导做了秘书，四年后当了区委机关工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再后来是主任，十二年后就升到了副处级区管干部。姜晓洛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警，后来调到公安局办公室，和张斌多有工作上的接触，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这与小说所讲述的故事无直接关系，一带而过，不细说，供读者自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第二节 初入警营 2004年底，姜晓洛接到通知，新警培训开始了。 一大早，姜晓洛带着简单的行李到了公安局。院子里已经站了七八十号人，都穿着军装，海陆空全有，还有武警，没有军衔，没有领花，乍看上去有些像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兄弟，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着烟，聊着天，又像是活脱脱的一帮散兵游勇。姜晓洛四周打望了一下，看到张斌站在不远处，正和别人聊着，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晓洛，来啦！” “来了。” “同志们，大家过来，站好队！” 姜晓洛回过身，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几张纸，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到台阶前。 “下面，我来点一下名。” “时平。” “到！” “白明。” “到！” …… “张斌。” “到！” …… “姜晓洛。” “到！” …… “还有两个人没到，我们不等了！” “现在大家上车！” 姜晓洛拎着行李跟在人群后面上了身后的大客车。后来，他听说那两个没来的人拒绝被分到公安局，最后到处找关系调到了别的部门。 南陵东郊有一个军用机场，机场的北面有一条横穿市区的铁路，连接着永平门火车站，是一条货运专线。新警培训队就在机场和铁路线中间地带的一个不大的院子里，这里曾是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所在地，支队搬走后暂时做了市局的培训基地。姜晓洛就要在这里，和分到全市公安机关的二百多号人一起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初任培训。 新警培训，就是让大家系统地学习公安知识和业务技能，从思想上、认识上、素养上对大家进行一次全新的改造。虽说军警都是国家暴力机器、纪律部门，但部队和公安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简单一句话，就是让大家从以前的军营转到今后的警营，从一名军人转为一名警察，按照新警培训开班仪式上一位市局领导的话说，大家以前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军人，现在要努力做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大家的政治觉悟和组织纪律不用说，军队培养出来的，现在所缺的就是公安知识和技能，这需要一个过程，集中起来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尽快熟悉公安工作，掌握公安技能，为今后的工作打好基础。 震耳的轰鸣声，一架军机腾空而起，越过城市上空，直冲云霄；刺耳的隆隆声，一列火车缓缓而行，贴着院墙一侧，穿城而过。培训班的第一天，就在一曲钢铁交响乐中过去了。 刚开始的几天，大家不熟悉，还有点陌生，但几天下来就打成了一片，虽说管得挺严，但根本挡不住大家的激情，很快就暴露出“兵油子”的本性。上课没精神，不集中，下了课，篮球上挤满了人，其余的，不是跑出去闲逛了，就是躲在宿舍里打扑克，到了晚上，胆子大的相约着偷偷摸摸地找个小饭店，灌上两口，带着微醺，再偷偷摸摸地溜回宿舍。日子就在紧张有序又充满乐趣的气氛中迎来了2005年。 元旦夜。培训队的食堂里张灯结彩，饭桌被移到了四周，在中间空出一块作为舞台，男同志女同志分成几拨，正在食堂外面排练节目，姜晓洛和同班的战友准备了一个三句半的节目，也在外面正儿八劲地练着呢。 三句半是一种传统曲艺表演形式，押韵、同调，诙谐搞笑，是群众喜闻乐见的说唱曲艺，一直活跃在民间群众文化中。节目中，一般由四个人演，手里各持鼓、镲、小锣、大锣等击打乐器敲打登场，三个人说三个长句，最后一个人只说简短两三个字的半句，故称“三句半”。 甲：明天就是新元旦， 乙：先给各位拜个年， 丙：我给大家鞠个躬， 丁：给钱！ 甲：我们五湖四海来， 乙：聚到一起笑开怀， 丙：走出军营进警营， 丁：光荣！ …… 一个鼓点，一个锣响，引来围在旁边的战友指指点点的大笑声。 这边是合唱《团结就是力量》，那边是独唱《少年壮志不言愁》；这边男同志来一段相声，那边女同志来一曲舞蹈，几个在部队搞文艺工作的更是一出场就是吉他、萨克斯什么的，弹出一曲《军港之夜》，吹出一首《回家》，赢得大家的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最后，一曲《人民警察之歌》将整场演出推向气势高昂的结尾，也将这些离开部队有些日子的人重新拉回了曾经的火热岁月，只不过这次他们虽然还穿着军装，但已经或者正在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时光流逝，橄榄绿已成往昔，三个月后，他们将穿上金盾蓝，开始人生新的征程。 年初的冬夜透着刺骨的寒意，姜晓洛一个人站在篮球场上，院角的路灯流出冰冷的红光，将他的身影投映在水泥地上，扯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已经从喧闹中沉寂下来的小院落仿佛也进入了梦乡，远处转来的火车鸣笛越来越近，已经能够听到车轮在铁轨上滑动的咣咣声。伴着火车渐行渐远的声音，姜晓洛仰起天，凝视着夜空里不多的星辰，长叹一声，无奈中带着一丝挣扎。 临近春节，供稿的网络媒体来电话让姜晓洛到京州签约。给杂志和网络媒体供稿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对他来说赚钱是好事，但主要是不会丢掉英文，他希望能够到公安出入境部门，这样多少还专业对口，然后利用业余时间继续写稿，弄些零花钱花花。 从10月份开始，姜晓洛已经从公安局拿工资了，第一个月发下来，有2000多块，比部队多了好几大百。课后大家闲聊到这个，有人说正式上班后有了职级和警衔会更多，还有什么特岗津贴，比在部队的工资要多出千八百块，而且听说每年年底还有额外奖金，上万块呢！这可比部队的清汤寡水强多了，在部队每年也就是春节什么的发个百八十块，除了1000出头的死工资，其它什么也没有。转业时，姜晓洛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拿到了6万块钱的安置费，这笔钱是不能乱花的，他还没有结婚，更没有房子，这些钱用来买房子、结婚也只是杯水车薪，零头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第三节 初入警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互联网已经从单纯的获取信息渗透进老百姓的生活和娱乐。人们从网络中获取信息，更从网络中捣腾出生活，从qicq到qq，从eail到sn，更有阿里巴巴创建的网上商城，从小到大，变成了淘宝和天猫，成为全球电子商务的“巨无霸”。再后来，手机带来的智能化浪潮，将即时通讯的快捷与便利发挥到极致，移动客户端成为一种时尚，让人们的生活节奏变得更快、更加丰富，微信、微商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网络上开始流行各种各样的标签，“70后”、“80后”、“90后”、“00后”成为各自年代出生的人最简洁、最直观的表达方式。 姜晓洛就是“70后”的一员，这是一个特殊的年龄段。出生时，正值国家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对于这个时期发生的事，他们并没有什么记忆，当他们开始记事时，国家开启了一段新的变革，他们自己目睹和见证了国家的发展，成为国家政策变迁的亲身经历者。这种经历是国家发展过程中的必然，但无疑也给70年代的人带来了极其深刻的变化并影响了他们的一生。 当他们上小学时，学校开始收费；当他们高中毕业时，先是填报志愿再高考，一旦发挥失常就是落榜；好不容易进了大学的校门，一年动辄大几千块的费用挡在了一家人的前面；当他们享受了大学生活，体验了爱情甜蜜，大学毕业了却不包分配，自主择业了；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却发现单位不分房了，看着每天都在飞涨的房价，他们只能蜗居在大城市的地下室里过着数井蛙的日子；当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朋友，手上却没有多少票子，只能掏空父母攒了大半辈子的不多积蓄，买了房，结了婚；结了婚，下面就是生孩子，这时国家还在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大多只能生一个娃，看着孩子一个人孤伶伶地趴在地上乱爬，想趁着国家有了“单独”政策再生一个做个伴，可是简单算算，生育成本、养育成本、学习成本、成长成本、结婚成本，对年轻的家庭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难以承担，于是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放弃；好不容易等到国家放开了“二胎”，自己也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却发现已近不惑之年，身体里没有“三高”，也有了“二高”。 姜晓洛和他的绝大多数战友们就是这样的“70后”。这是一个为难的年龄，有着人生的尴尬和无奈，但他们也有优势——在这个多元化的年代，他们有着60年代人的成稳，也有着“80后”的任性；他们在变革中学会了忍耐，也善于在他人面前表现自我；他们懂得在生活中珍惜，也会在开心或失落时把酒一醉，纵情于歌舞与山水之间。 姜晓洛和队里请了两天假，直飞京州，和媒体续签了供稿合同，晚上和廖云他们吃饭喝酒，一顿海吹，自然也都聊了聊今后的愿景，相互之间道声珍重，又各奔东西。 春节放假，7天长假。从2000年国庆开始，国家对国庆、春节和劳动节休假时间进行了统一调整，逢节时将前后两个周末4天和法定假期3天集中休假，凑成一周，老百姓称之为“长假”。“长假”源于1999年9月国务院修订发布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当时东南亚地区金融危机延续，在此大背景下，国家为刺激消费，借助老百姓收入增加，消费观念更新，从促进旅游消费入手，通过延长老百姓节日休息时间，带动消费，拉动国内经济增长，后被广泛地称为“黄金周”。 节后，姜晓洛回到培训队，又开始了平淡无聊却又充满激情的集体生活。公安业务知识对他们来说，可没有打篮球、打扑克、下馆子喝酒来得舒服，来得爽快，不过也没办法，培训快结束了，要考试，大家不得不耐着性子，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挨时间。 临近结束，关于分配的事又开始传开，什么样的消息都有。江上的战友们，现在应该叫警友们了，一下课就聚到一起来上一番激烈的讨论。 “说是就只有特警和交警！” “我也听说了，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谁知道呢？” “谁让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关系呢，分到最苦的地方！” “是的啊，还要站马路！” “公安挺好的啊，还穿制服，挺好的！” “好什么好啊，你还没有穿够啊！” “特警应该蛮好的吧？” “你以为是电视上看到的那个特警啊！” “那这个特警是干什么的？” “我听人说，就是哪里有人打群架就派上去拉架，有人闹事就喊过去站岗！” “是这样的啊？” “真想不到，在部队干了这么多年，到了地方给整成站马路、站岗的了！” “关键是到了地方，连个级别都没有了！” “是的，像老芮，副团级干部，回来后和我们一样，这太不合理了！” “就是！为国家付出了这么多，就落到这个地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来讨论去，发着牢骚，其实大家也都知道，不管怎样，一切都已成为现实，谁也改变不了。 3月底，培训结束了。结业仪式上，大家又认真聆听了一场政治思想教育课，领导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轮流给大家说教，什么要努力工作，争取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什么人民警察为人民，要努力为人民服务；什么这是组织对大家的信任，不要辜负组织的培养，好好工作，一套一套的。还安排了一个培训班的人上台来了一通表态发言，也是什么要争取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什么人民警察为人民，要努力为人民服务；什么这是组织对我们的信任，不辜负组织的培养，好好工作，一通一通的。 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在宿舍里收拾行李，下午单位有车来接。姜晓洛坐在床边，翻着手里的小红本本，这是新警结业证书，封面上印着一个烫金警徽，放在太阳下还闪着金光。有了这个小本本，也就意味着姜晓洛已经成了一个警察，只不过可能就是站在马路上指挥交通，或者是站在那些打群架的坏人面前，给他们站岗放哨。这都是什么事啊！姜晓洛抬起头望着门外，听见火车的隆隆声，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姜晓洛真的站在了马路上 两辆大客车把姜晓洛他们接回了公安局，下车后，还是上次那个警官把大家召集起来。 “这两天大家回去休息一下，下周一上午9点，准时到局里来开会，解散！” 大家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各自拎着行李离开了公安局。 在江上区的东南，离县城三十多公里有一个集镇叫金水镇，离镇上还有两三公里的马路左边有一个小院子孤零零地立在田边。院子里有幢三层小楼，外墙贴着长条形的灰白瓷砖，屋顶覆着褐红色的砖瓦。楼前的沙石地上停着两辆红色的大货车，堆了老高的沙子，车身全是泥浆。小楼的西边有一小块空地，摆着一些摩托车、三轮车，横七竖八的，有好些已经很破了，上面蒙着一层灰。 小楼大门右侧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南陵市江上区公安局交警大队金水中队”。走进去，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门厅，对门的墙上贴着“保持员先进性教育”，下面是学习栏，贴着三四排信纸，不用看就知道是民警的政治学习体会。右手贴着几张宣传画，都是一些交通安全方面的，左手是一个警务公开栏，贴着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下面有警号、职务和名字，最上面的两张写着“中队长郭胜利 232891，副指导员魏彬 232709”，下面是几个民警的名字和警号。 二楼中队长办公室，外间是办公桌，里间放着一张不大的会议桌。几个老同志懒懒散散地晃进了会议室，姜晓洛和周俊站在一边，有些拘束。周俊是和姜晓洛一起转业的，山东人，在本地当兵，成了家，转业就留在了这里。 “来来来！找个地方坐！”郭队笑着招呼道。 两个人四下看了看，寻摸着挑了桌角的位子坐了下来。 “现在我们开个会，首先欢迎两位新同志！” “这位是姜晓洛同志，这位是周俊同志。” 姜晓洛连忙站起来，朝大家点了点头，周俊也站了起来，弯了弯身。 “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就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了，欢迎他们！” 会议室里响起了几声稀松的掌声，夹着小声的调侃。 会后，姜晓洛站在过道上，等着队长谈话。窗外，4月的乡村已是一幅春天的景象，路边的柳树，柳条抽芽，随风轻飘；田里的油菜花已经开了，黄灿灿的，一片连着一片。望着眼前浓浓的乡村景象，姜晓洛的思绪回到了半个月前。 公安局，早上上班时间。机关的民警陆陆续续地走进院子，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便装，前前后后地上了电梯，消失在各个楼层里。 五楼会议室。已经有人到了，有的站在门口，有的坐在里面，三个月的集中培训，大家都很熟悉了，你一伙我一伙地聚在一起聊着，话题就是一个，“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姜晓洛跟着大家站在过道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情绪低落。他明白，一切都已经定了，马上就要宣布了，但他还是不甘心，甚至不服气——他有专业，会日语，懂英文，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到机关做文秘工作，也可以到出入境和外国人打交道。他也知道，公安局肯定看过他的档案，知道他有专业，可现在他要不是被分去站马路，要不就是去站岗，他实在有想不通。 “大家都进来，局领导马上到了！” 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走到会议室门口，喊了一句，将姜晓洛的思绪拉了回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进了会议室，找到空位子坐下等着，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几位穿着警服的男子，径直走到主席台上坐下来。姜晓洛看了看主席台上的席卡，正中间坐着的就是已经被大家翻来覆去念叨了很长时间的公安局局长，方州。 “同志们，现在开会！”坐在主席台最右边的领导打开了麦克风。 “下面，请副政委讲话！” 鼓掌响起。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首先欢迎大家加入公安队伍！”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走上公安工作岗位了！一会儿丁政委将宣布对大家的分配决定，最后请方局长作重要讲话！” “下面，请丁政委宣布分配决定。” 坐在方局长左手的丁政委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 “下面，我来宣布2004年军转干部工作岗位分配决定。” “经局党委研究决定，……” 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姜晓洛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看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主席台。 “下列同志分配到特警大队……” “朱明、时平、马军、张斌、马林……” “下列同志分配到交警大队……” “王刚、杨飞、黄云、郑子军、姜晓洛……”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晓洛的心一沉。他真的站马路了！ 四季变化，春夏秋冬。县城的老街口，早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个交警站在路口中间，吹着口哨，摆着手势，指挥车辆通过，示意行人过马路，满街嘈杂声直冲耳膜，尾气直扑口鼻。走近一看，是一年前刚从部队转业的姜晓洛。 “下面，请方局长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姜晓洛一个冷激，思绪又回到了会场上。 “同志们！首先我代表局党委欢迎大家！” “你们都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我也是！” “部队是个锻炼人、培养人的大学校，我们公安也是！” “部队和公安有相通之处，也有很多不同之处。” “不管是在部队和公安，我们都是纪律单位，这方面我们不担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适应新的工作，下面我提几点要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第二节 姜晓洛真的站在了马路上 县城西边，跨过临水桥，有一个转盘，向北经军用机场是通往市区的路，这也是县城到市里的交通主干道，每天早晚高峰，转盘里外全是车子。路边是一些高低相连的二三层楼房，临街都是门面，做着各行小生意。公交站台上，等车的人已经挤到了路上，人车混合，杂乱无章。 转盘向西，车行五六分钟，路的右侧有一个小石桥，里头是一幢六层小楼，窄窄的，旁边连着一幢三层小楼。小楼的南边是一个半圆形的玻璃大厅，老百姓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往东是一个挺大的水泥场子，里面停了不少车，各种牌子的都有，大多是新车，连个车牌子都没上。这里就是交警大队。 局里的会结束后，姜晓洛和其他二十几个人就被一个大家称呼苏教的中年警官带上了车，一路十几分钟到了交警大队，停在了楼前。 “这样，下车后休息10分钟，然后到三楼会议室开会。”苏教导员站起来朝着大家说道。 “我先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甄大、易大、贾大。”苏教指着旁边的几个大队领导一一介绍。 “下面，请甄大讲话。” “同志们，首先我代表交警大队欢迎大家！大道理我就不说了，刚才局里开会局领导都说过了，我没有其它要说的，就是希望大家能够服从安排，好好学习业务知识，尽快适应工作。” “下面由贾大讲一下后面的具体安排。” 临山交警中队。根据大队的安排，姜晓洛开始在这里接受为期一周的业务学习和技能培训，简单地说，就是学习交通安全知识和交通指挥手势，然后和老同志们上路，看他们怎么指挥交通、处理违法。警服还没有发下来，大家只能站在边上给老同志们打个下手。 一个星期后，姜晓洛被再次分配，他和周俊被分到了金水中队，这是一个农村中队。让大家有些意外的是，有一个人留在了大队的车管所，这个叫魏亮的在部队是干车辆管理的，专业对口。这让姜晓洛很是不服气，如果说专业对口，那他就应该在局办公室或者出入境，至少也应该是在大队队部，结果他被所谓的“到一线锻炼”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发配到了交警，站了马路。 藏蓝色的上衣裤子、浅蓝色的衬衫、深蓝色的领带、白色的大檐帽、白色的腰带，姜晓洛站在中队门厅的警容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情复杂，有些激动，更是无奈。级别还没有定下来，也就没有警衔，为了方便上路执勤，中队的鲍警官，也是姜晓洛的师傅，将自己的警衔和警号借给了他。 脱下军装，姜晓洛成了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仅仅一年后，他又穿上了警服，成了一个警察，还是一个交警。这样的角色转换，他还没有适应，甚至还有很强的抵触情绪，他并不后悔转业回到家乡，但家乡似乎并没有给他的归来太多的热情。 镜中的姜晓洛，穿着刚配发公安机关没几年的新式警服，挺帅气的。他才31岁，十余年的军旅生活让他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人生经历，虽然普通，但还有激情，还有梦想，更有目标，只是现在他却站在了马路上指挥交通。前面的路，到底在哪里？又该怎么走？姜晓洛无法预知，便也有了恐惧。 5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烈了，直直地照在马路上。路两边，柳树上的飞絮绕成一个个小小的绒团在空中飘来飘去，沾到皮肤上痒痒的。驾驶员开着警车，沿着柏油路向南开，鲍师傅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姜晓洛坐在后排。 这是一条省际公路，连接着江苏和浙江。路的尽头有一个镇子，叫仙女镇，相传七仙女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镇上的街心小公园里就立着董永和七仙女的雕像，向世人述说着他们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 在镇中心穿镇而过的马路上，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界线，是江苏和浙江两省的分界线，这个镇子也被当地老百姓约定俗成地划为南镇、北镇，南镇属江苏，北镇属浙江。在镇上，很多人家都是两省的老百姓组成的，亲戚两边都有。到了这里，江苏和浙江的手机都会相互漫游，时不时就打成了长途电话。 路上，一辆红色的中型货车装满了沙石迎面驶过来，鲍师傅让驾驶员将警车靠边停下，开门下车，走到车前，抬起左手，竖起手掌，同时抬起右手，向左摇摆。姜晓洛也下了车，站在车边，看见迎面过来的货车亮起了右转灯，减慢了速度，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停在了马路边上，司机打开车门，从驾驶室跳下来，看了看两边，跑过马路，走到鲍师傅的面前。 “警官，第一趟，第一趟！”司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递过驾驶证和行驶证，朝鲍师傅一个劲地叨咕。 “你这装得也太多了吧，都快堆到天上去了！”鲍师傅接过证件，冲着司机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警官，你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挣不到钱啊！”司机一脸的委屈，朝鲍师傅诉苦。 “少罚点，少罚点！”司机见鲍师傅拿出处罚决定书，提起笔正准备写，连连说道。 “还少罚点？你装这么多，还少罚点！”鲍师傅一边写着，一边教育道。 “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司机接过罚单，嘴里唠唠叨叨地转身走了。 警车沿着省际公路继续向前。 “这些司机每天都跑这条路，都熟了。” “前面有一个砂石厂，每天往外运砂石，有大约20多辆车，连轴跑。”鲍师傅给姜晓洛解释道。 “噢。” “现在这些跑‘红虾子’的大多数是外地人，运费低，所以要想挣钱，只有拼命地装，你也看到的。” “噢。”姜晓洛看了看前面的路上，又有一辆开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第三节 姜晓洛真的站在了马路上 刚到单位上班时，姜晓洛听老交警聊天，知道在中队辖区里有好几个砂石厂，还有两个铁矿，每天有很多车子来回跑运输，因为跑的多是红色的中型货车，老百姓就把这些车子称作“红虾子”。 运输行业竞争激烈，相互压价，一车的运费越来越低，为了多挣钱，只有拼命地装，每个车都堆得满满的，多拉快跑，什么超载、抢道、闯红灯，全挂子本事。老百姓对这些车子是恨之入骨，都要求警察严查，但现实是运输市场已是恶性循环，如果严格按照交通安全法规定的处理，路上的每一辆超载车都要依法扣押，卸载到核载量，再根据法律规定予以处罚，一线交警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里面有法律与现实的矛盾，也有法与情的冲突。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当前中国发展进程中带有普通性的问题，不是一个人、一个部门能够解决的，也就是在这样的矛盾和冲突中，法与情出现了偏差，带来了一系列的社会现象，待后细表。 和鲍师傅跑了几天，姜晓洛渐渐地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比城镇交警好的是，农村地区没有早晚高峰，不用每天站在路口。金水中队辖区有两条主干道，一条是连接浙江的省际公路，一条是省内的一级公路，中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这两条主干道的交通安全，此外就是周边几个集镇的交通秩序维护什么的。 农村地区，摩托车、三轮车多，农民也没什么安全意识，以为摩托车好摆弄，想不到还要考驾照，买了摩托车也想不到办行驶证，买个保险，骑车更是没个规矩，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抢道、闯红灯、随便带人，在人群里冲来冲去，还有更多的是酒后驾驶，这样的结果就是交通事故频发，出了事故，无证驾驶，没有保险，带来一连串的后遗症。 “姜晓洛，周俊，队长让你们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好的。”姜晓洛正在食堂吃早饭，听到魏指的话，连忙应道。 …… “来，坐。”郭队指了指沙发。 “是这样的，你们刚来，对情况还不熟悉。” “这两天你们和老同志跑了跑，了解了一下交警工作。” “因为你们现在还不能执法，没法单独上路。” “队里考虑了一下，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主要是查一下无证摩托车和无证驾驶摩托车。” “队里给你们一台车，你们就在辖区里跑，查到无证车和无证人，就把车扣回来，把人带回来处理。” “好的。”姜晓洛瞅了瞅周俊，答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自己的安全，还有那些骑车人的安全，这个最重要！” “好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姜晓洛和周俊就上路了。队里给了他们一台车，是一辆用了十几年完全可以报废的白色皮卡车，没有空调，除了喇叭不响，其它哪里都响。 车子出了队里的大门，开到离中队不远的一条乡村水泥路的拐弯处，停在路边上。没过一会儿，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从大路上了小路，拐弯时减了速度，姜晓洛站在路边向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停车，小伙子猛一下子看见有警察，下意识地刹了车，停了下来，周俊走上去把车钥匙拔了下来。 “你干什么？” “你拔我车钥匙干什么？”小伙子很快反应了过来，从车子上跨下来，冲着周俊喊道。 “请出示你的驾驶证和行驶证！”周俊向小伙子敬了个礼。 “驾驶证？！行驶证？！” “我这个小破车子还要什么证啊！”小伙子笑了起来，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这样，你这是摩托车，如果你没有驾驶证和行驶证，我们将依法扣车！”周俊向小伙子严肃地说道。 “请你明天带着你的身份证，还有购车发票到金水交警中队接受处理！”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处理我啊？” “不是你一个，我们将对辖区内无证摩托车和无证驾驶摩托车进行专项查处！”姜晓洛走到小伙子的面前说道。 “这都是什么事啊！”小伙子摇了摇头，拿起放在车上的行李，转身走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姜晓洛逐渐掌握了查处摩托车的方法，和周俊每天都能查到十几辆车。很快，周围的老百姓也知道交警中队在查摩托车，一传十十传百，都有了警觉，不论是在大路上，还是在乡村的路上，只要见到白色的皮卡车，老远就调头，要不就是到跟前突然加速冲过去，冲不过去的就围着姜晓洛他们一个劲地吵闹，引来村民的围观。 “你们也是的，整天搞这个有意思吗？” “这里是农村，又不是城里，骑个摩托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乡下人又不懂多少文化，要考什么证，哪里考得上嘛！” “就是，你们要抓就去抓那些拖石子的‘红虾子’！”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着发牢骚。 “摩托车也要驾驶证，还要有保险，要不然出了事没有保险，就要自己掏钱！” “最要紧的还是安全，对自己安全，对大家安全！” 姜晓洛跟大家耐心地解释着，但老百姓根本不听，一个劲地就是要放人放车，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没办法，为了不激化矛盾，只有先放了。 转了好几天，姜晓洛他们找了几个比较理想的地方，都是一些小拐弯，有树遮挡的地方，上午待一个地方，下午再换一个地方，开始“围剿”。刚开始，老百姓不知道，骑车经过时也不在意，等到了跟前，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了法网，只能束手被擒。 虽然很累，但每天想方设法到处找地方设埋伏，和那些无证驾驶的人斗智斗勇，姜晓洛觉得也挺有意思的。现在看来，当个交警也没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在乡下，不用上早晚高峰，每天就是上上路，罚罚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姜晓洛连遭两次交通事故 从上班的第二天起，姜晓洛就开始值班了。公安机关值班多，姜晓洛早就有思想准备，中队每隔四天就要值一次班，一值就是连着两天，也就是说要在中队待上整整三天，值班的时候就是负责接处警，主要就是有了交通事故出现场。 初夏的夜晚，细雨朦朦，透着一丝凉意。 “姜晓洛，跟我去出警。”中队的老同志左民边下楼边喊。 “来了！” 姜晓洛正在宿舍里看书，听到老左叫他，知道又有交通事故了，便合上了书，戴上帽子下了楼，车已经停在楼前，闪着警灯。 事故现场在辖区北边的一个村子里，摩托车撞人，人没怎么伤，双方都是一个村的。老左在现场了解了情况，看双方就是轻微擦伤，便把两个人叫到一起，三下五除二，让双方签了字，现场解决了。 雨下得不大，但很密。警车闪着警灯，刷着刮雨器，缓慢地行驶在一条刚拓宽不久还没有安装路灯的大马路上，隔着中间的护栏，对面的车亮着刺眼的灯光迎过来。老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打着盹，姜晓洛坐在后排，两眼盯着前面的路。 “左警，你看，前面好像有车逆行，还不只一辆。” 老左眯眯糊糊地听到驾驶员叫他，睁开眼，透过雨雾，看到前面有两道虚虚晃晃的光线照过来，应该是车前大灯。 “你开慢点，我们过去看看。” “好的。” 驾驶员减了速度慢慢地向前开，在十字路口超过了一辆右转过来的垃圾车。姜晓洛看见前面的几道光线越来越近，应该是两辆小车逆向驶过来，速度倒是不快。 “停下来！” 驾驶员听到老左说，一脚刹车，将车直接停在了马路上。 “姜晓洛，你下去看一看。” “好的。” 姜晓洛透过后视镱看后面没有车子，便戴上帽子，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警车前面，等着对面的车驶过来。对面的车子很快开了过来，他抬手示意对方靠边停车，对方看到有警车闪着警灯停在路中间，有警察穿着反光背心站在车前，知道自己逆向行驶被发现了，只能慢慢地减了速度，停了下来。 姜晓洛看到对方停住了车，便慢慢地走过去，站在第一辆车的驾驶室车窗前，敬了个礼，对方摇下了车窗。 “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 “好的，等一下。”驾驶员连连点头。 “这是雨天，又是晚上，你们怎么能逆向行驶呢，这多危险啊！”姜晓洛抬高了嗓门。 “知道，知道，我们错了，下次一定注意！”驾驶员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递给了姜晓洛。 “警官，警官，帮帮忙！” “你们这是严重违法！”姜晓洛说道。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下次不敢了！”驾驶员连连附和。 姜晓洛翻开驾驶证，凑着警车的车灯看着。 “轰！”猛烈的撞击声从姜晓洛的身后传来，紧跟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冲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上的警帽已经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打着弧线，落到了地上……姜晓洛下意识地转过了身，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警车不知怎的，一瞬间的功夫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只有二三十公分的距离，再睁眼一看，警车后面还有一辆车，车头已经歪了过来，紧紧地贴着警车。透过雨帘，姜晓洛看到驾驶员的头靠在方向盘上，老左的头顶在副驾驶位置前的储物台上。 警车被撞了！姜晓洛几步跨到警车边，看见皮卡警车的后厢已经不见了，撞上来的那个车就是刚才超过的垃圾车。他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摇了摇驾驶员的胳膊。 “啊！”驾驶员一声大叫，慢慢地抬起了头。 姜晓洛又绕到副驾驶室，打开车门，看见老左还趴在储物台上，正噢噢地直叫。逆向行驶的两个车的驾驶员也下了车，跑了过来。 “没事吧？没事吧？”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过了十几分钟，郭队带着其他民警赶到了现场，看到这个场面，大家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姜晓洛和老左还有驾驶员站在路边。姜晓洛明显地还没有缓过神来，感觉心跳得很厉害，有点像在教导队生病的时候一样，全身没劲，喉咙里也是干干的，刚才发生的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一时间感觉又发生了一遍，就在脑子里来来回回地过，根本控制不住，停不下来。 “这样，老左和小姜你们三个先回去休息一下，这边我们来处理。”郭队吩咐道。 “人没事就好！”郭队把手扶着额头，嘀咕了一句。 “老鲍，你把现场画一下，其他的人帮忙，我给大队打个电话。” 姜晓洛听完队长的安排，定了定神，上了车，车闪着警灯，回到了中队。 躺在床上，姜晓洛还是没法静下来，坐起来，拿出烟点着，猛吸了好几口，脑海里还闪浮着刚才的惊险一幕。 “如果刚才撞得再狠些，我估计我就没了！”姜晓洛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个问题，越想越后怕。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这个工作太危险了！ 过了大约个把小时，姜晓洛听见车声，是队长他们回来了。他下了楼，看见出事的警车也被拖了回来，便走过去绕着车子走了一圈。我的妈呀！皮卡车的整个车厢都已经没了，完全被撞瘪了，就剩下了个车头。 姜晓洛又后怕起来，太悬了！太悬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命大！命大！可这才刚刚开始啊，这以后要是再遇到，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一个晚上，姜晓洛就没怎么睡，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啊！后面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还会有这样好的运气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第二节 姜晓洛连遭两次交通事故 第二天，队里没有安排姜晓洛上路，让他在单位里调整一下缓缓。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还都在讨论昨晚的事，姜晓洛看了看老左，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害怕。 “左师傅，你不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想想都后怕！” “噢。”姜晓洛轻轻地应了一句。 “害怕有用吗？” “还不是要上路，这么多任务，动不动就值班，处理事故！”老左唠叨着。 “好了！这种事也少，不要吓着新同志。”郭队接过老左的话头，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姜晓洛，后面上路小心点！” …… “昨晚你们的车停的也有问题，直接就停在马路中间，这怎么不出事！”郭队责备道。 “是噢！”姜晓洛想了想。 的确，昨晚他们是把警车停在路中间的，也没有采取什么安全防护措施。刚进交警的时候，大家就学过如何停车、如何查处违法、如何处理交通事故，理论上都有一整套严格的规范，但上班这些日子，他发现工作中有时候根本做不到，也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去做，也不愿意去做，都是随意而为。 几天后，姜晓洛又上路了。虽然时不时地还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惊险一幕，但终究只是一场意外，渐渐地也就不想了，他还是坐着那辆破到家的“老爷车”，和周俊两个人在方圆百八十平方公里的辖区里转悠。大路上已经拦不到什么摩托车了，骑车的人老远看到掉头就跑，偶尔有一两个不了解情况经过的，看到有交警拦车，猜到是查无证驾驶，拉起油门直接就冲，姜晓洛他们也不敢硬追。时间长了，他们只好跑到更远的村子，找些山沟里的小村子路，躲在拐弯处隐蔽好，等着骑摩托车的主动上钩。 这天，姜晓洛他们正在一条乡村小道上守着，老远看到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晃晃悠悠地驶过来，到了岔口减了速度，大家瞅准时机，从旁边的树丛里快步走出来，对方猛地一个刹车停了下来，姜晓洛走上前拔掉了车上的钥匙。 “这是干什么？”对方和姜晓洛年纪相仿，大声喊道。 “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姜晓洛敬了个礼。 “我，我没有啊！” “那你就不能骑车，知道不？” “我知道，不过在乡下也没什么嘛，这种车又好骑！”对方大大咧咧地笑着。 “我们正在集中查处无证摩托车和无证驾驶摩托车。” “你的车我们将依法暂扣，你明天拿着你的身份证和购车发票到中队处理。” “别啊！” …… “我是转业干部，今年刚回来，可能也会分到公安局噢！”对方还是一付嘻皮笑脸的样子。 “是吗？”姜晓洛瞅了瞅眼前的小伙子，的确有点“兵痞子”的样子。 “是真的，真的！” “你看，我还带着军官证呢！” 小伙子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本本，姜晓洛一眼就看出那是真的，翻开一看，小伙子姓田。 “那也要到中队去处理一下，到时候再说吧。”姜晓洛故作正经地说道。 “那就不要扣车了吧，明天我一定去，顺便和你聊聊。”小田扯了扯姜晓洛的衣服。 “你也是军转干部吧！”小田还是嘻嘻哈哈的。 “哟，挺有眼力的嘛！”姜晓洛笑道。 “你哪年转业的？” “去年。” “那就比我早一年嘛，那你们是刚上班吧？” “是的，你挺了解情况啊！” “哈哈！”小田一点都不认生，和姜晓洛他们一个劲地套近乎。 “那你看怎么办呢？”姜晓洛歪着脑袋，调侃地反问道。 “那就放一马呗！” “看在你也是军转干部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再骑了！” “谢啦，兄弟！” 小田骑上车，打着火，冲姜晓洛招了招手，走了。年底的一天，小田到中队找姜晓洛，果然不出所料，他也被分到了公安局，也在交警。 转眼，姜晓洛已经上班3个多月了。每天早晨7点多钟，他在小区门口等到中队的车，接上其他人，到中队吃早饭，休息一下，便上路查车；不值班的时候下午4点多钟就下班回到县城，轮到值班就要在中队待上两个晚上三个白天，随时听着中队的电话出现场。总的来说，工作还是相对简单的，节奏也不快，这倒合了姜晓洛的味口。 在家待业的空闲时间，姜晓洛对一路走来的经历进行了长时间的反省，发现自己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之所以没有取得多大的成绩，或者说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混上，不是能力不足或者机会不到，而且没有静下来，在一个地方踏踏实实地等待机会。他自己太过在乎文凭，孰料两次求学回到单位已是物是人非，一切又重新开始。自己在获得的同时，也一定会有付出，有时候机会也就跟着丧失了，而一直坚守的就有更大的可能性获得更多的机会。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选择了一条明智但并不正确的或者说并不符合现实的路。 姜晓洛知道自己一定要改变。现在已经走上了公安这条路，虽非他所愿，但既然又一次重新开始，就不能重蹈以前的老路，他要踏踏实实地寻找机会，等待机会，他也相信他还有机会，也一定会有机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第三节 姜晓洛连遭两次交通事故 盛夏，烈日骄阳，马路上的地表温度高达四五十度，一丝风也没有，人在外面根本就待不住。姜晓洛他们还是每天上路查摩托车，老破车连个空调也没有，他们就把车开到偏僻的乡村小路，找个阴凉的地方继续守株待兔，大夏天也没多少人出来，一个上午也碰不到几辆车，大家就在路边歇歇，混混时间。 这天，天气异常得闷热，已经有很多天没下雨了，灼热的阳光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外露的皮肤被晒得红红的。姜晓洛、周俊，还有中队的一个大胖子内勤文员，加上驾驶员，几个人跑到中队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一边查车，一边躲躲热。 “这个鬼天气，太热了！”驾驶员小李躲在树荫下抽着烟，一个劲地抱怨。 “就是的，这种天在外面跑，人根本受不了！”大胖子更不耐热，汗流浃背的，坐在草地上直喘气。 “队长也不给换辆车，这个老破车，连个空调都没有，坐在里面，整个一烤箱！” “也差不多了，放个鸡蛋在引擎盖上都可以煎鸡蛋了！”姜晓洛也热得不行，拿着毛巾擦着汗。 “这个地方也逮不着什么车了，今天还没有完成任务呢！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周俊说道。 “那去哪里呢？” “随便看看吧。”大胖子说道。 “那行吧，上车。”姜晓洛无力地应道。 小李上了车，打着火，破车子轰轰地直抖，其他人上了车，大胖子坐在副驾驶位子，姜晓洛和周俊坐在后排，车里就像蒸笼一样，刚钻进去，汗珠瞬间就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去你的，热死了！” 小李骂骂咧咧地挂了档，一脚油门踩下去，刚走没两步，迎面过来一辆大货车。乡村道路窄，仅能容两辆小车会车通过，遇到大车只能让到岔路上或者稍微宽点的地方。小李看到有车过来，下意识地踩了离合器，挂了倒档，加大油门，向后倒。其他人正热得发昏，一个个低着头，昏沉沉的。 “不好！不好！” 一声大叫把车上的人全都惊醒过来，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车子已经到了路边，斜着向下滑去。 “啊！啊！” 大家一起大叫起来。眨眼间车子向右倾，撞断了两棵不大的细树，翻过去，车顶朝下，不动了。 时间仿佛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都没事吧！”大胖子大声地喊道。 “没事！” “我没事！” “我也没事！” “我的腿好像被卡住了！”大胖子说道。 “疼吗？” “好像还好，就是被卡住了。”大胖子动了动身子。 “那一个一个地爬出去，不要一起出去，要不然车子还会向下翻的，现在应该是被树卡住了。”大胖子喊道。 “小李，你瘦，你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好。” 小李动了动身子，从车窗一点点地挪出去。 “车被树卡住了，应该不会再翻了，大家慢慢地爬出来。”小李手脚并用，绕着车看了看，大声喊道。 “你们慢慢地爬出来吧。”小李又说了一遍。 “姜警，你先出去，你正好在那边。”大胖子说道。 “好的，那你们看着点，如果车子动，你们就喊，千万不能再滚下去了！” 姜晓洛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挪正了身体，用力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双手抵着车身往上蹭，车身突然抖了一下，他赶紧停下来，用手撑了撑，车身没有再动，他又小心翼翼地把腿抬起来，出了车，爬到坡子上。 “好险啊！” 姜晓洛起身回头看了看，车子碰断了路边的几棵小树苗后，翻倒在路边的斜坡上，四个车轮朝上，坡下是一排不大不小的树，树根挺粗的，正好顶住了车。看到眼前的场面，姜晓洛的心里又是一阵后怕，两个月前的那个惊魂雨夜又冒了出来。 “周俊，你慢一点出来。”姜晓洛站在后排的车门边喊道。 “好。”周俊慢慢地动着身体，顺着后排座位爬了出来。 “就剩下老胡了。”姜晓洛说道。 “老胡，你的腿现在能动了吗？”周俊朝大胖子问道。 “能动。”老胡在车里挪了挪腿。 “那你慢点，你比较重。”小李笑着说。 “现在你还有时间开玩笑！”姜晓洛瞟了一眼小李。 “我也不想啊！” “这才几个月啊，我都碰到两次了！”姜晓洛抬起头看了看当空烈日，有些恨恨地说道。 “你们怎么回事啊？” “这车是怎么开的！”郭队站在路边看着大胖子正从车里爬出来，很生气。 “郭队，人好好的就行！”魏指笑着说。 “真是的！”郭队直摇头。 看着吊车在路边忙着吊车，姜晓洛的腿还在发软。虽然这次看上去没有上次危险，可这才短短的两个月就遇到了两次，这频率也太高了点吧，再这样下去，小命说不准哪天就交给组织了。交警工作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安全之虞，这让姜晓洛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顾虑，久久不能释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交通事故猛于虎 虽然又发生了交通事故，但工作还得继续，生活也还要继续。心中已经有了结，能不能解开，姜晓洛心里没底，只不过看起来他好像正在习惯这样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值班，周而复始。 8月底，姜晓洛的级别定下来了，职级科员，警衔二级警司，也就是大家俗称的“一毛二”。周俊比姜晓洛大上五六岁，当兵的时间也比他稍长一些，却因为十八年差一天，只能和姜晓洛一样也是二级警司。为了这个关系到一个人切身利益的大事，周俊和另外一个有着同样情况的人向上面反映了很长时间，查遍了所有的档案，结果还是被认定为差一天，最终没能改成一级警司的“一毛三”。政策就是这么定的，很残酷，更现实。 而整个同一年转业分到公安局的，只有一个行政副团满三年的被任命为城区一个交警中队的指导员，正科级，其他人全部都是普通民警，不管你在部队担任过什么领导干部，统统都是普通民警。级别下来的那几天，很多战友都在发牢骚，一个个愤青了半天，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政策就是如此，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或者一个群体能够解决的。在部队奉献了青春，待青春逝去，现在却要和年轻人一样，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这能够不说是人生的一种被动选择和无奈之举吗？ 有了职级，有了警衔，也有了警号，还有执法工号，姜晓洛开始了真正的交警生涯。他还是和鲍师傅一个组，一辆车，每天上午出门，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先是向南跑完整条省际公路，然后再转向省级公路，一路上走走停停，见到违法车辆，包括“红虾子”超载、长途大客车超员什么的，拦下来检查处罚。 2003年10月28日，全国人大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自2004年5月1日正式施行。该法以及随后通过并由国务院颁布，同日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意味着国家已经将道路交通安全管理上升到国家法律的层次，原先的《机动车管理办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管理条例》、《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等行政法规同时废止。简单地说，老百姓口中常说的交通违章已经成为历史，交通违法成为道路交通安全管理的标准说法。 在省际公路上还有一种车子很常见，那就是由浙江仙女南镇开往江上县城和南陵城的中巴车。这些中巴车和本地的公交车差不多，每天往返，沿途载客，但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些中巴车是苏浙省际客车，归类为长途客车。根据有关规定，普通公交车也有一定的载客量，是以平方米来计算的，车厢1平方米超过8个人算超员，实际上公交车再挤，1平方米也很难挤下8个人，所以公交车超员的现象基本不存在；如果是长途客车，就是以车辆的核定载客数来计算的，行驶证上核载数是多少人，超过这个数就是超员。 工作中，中队对这类省际长途中巴车的超员行为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全程也就是五六十公里，和县城往下发的郊区公交车差不多距离，公交车人再多，只要他们不闯红灯、不逆向行驶什么的，交警也查不了什么，但省际中巴车只要超过核定数就是超员，就可以查处。事实是，这些中巴车常常都是挤得满满的，如果要查，天天都可以罚个一千两千的，但你能完全按法律规定处罚吗？ 中队辖区的北边有一个铁矿，拉矿石的货车每天川流不息，扬起一路灰尘，经过的车辆都摇上了车窗，行人捂着嘴巴，眯着眼睛，低扭着头，边走边骂。进出矿区的道路早就坑坑洼洼，破烂不堪了，县道也被超载货车碾压得这里一个大坑那里一个大沟，路边的矮冬青永远盖着厚厚的一层灰，看不出绿色来了。 姜晓洛跟着鲍师傅把车停在了一个岔口，坐在车上等。没过一会儿，马路那头扬起一阵波浪似的沙尘，紧跟着传来断断续续的汽车喇叭声。 “他们来了！”鲍师傅突然冒了一句。 “他们是谁？”姜晓洛很是好奇。 “今天的任务啊！”鲍师傅窃笑道。 “今天的任务？” “拉矿石的车队来了，一人一张，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啊！” “噢。” “等着就行。” 姜晓洛透过车窗向路那头望了望，车队好像停了下来，有几个人正朝着警车这边走过来。 “鲍警官，这么早啊！”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车前，手里拿着驾驶证和行驶证，主动递给了鲍师傅。 “鲍警官，今天第一趟，意思意思一下呗！”中年男子应该是车队的头头，笑嘻嘻地朝鲍警官点着头。 “今天几个车啊？”鲍师傅低着头，一边开着罚单一边问。 “15辆。” “那就一辆车一张吧！” “少点吧，两个车一张，两个车一张，行不？” “你看行不行呢？”鲍师傅反问了一句。 “都是老熟人了，放一马吧！” “是的啊，每天都在这里跑，一天一张吃不消啊！” “是的，行个方便吧！”后面跟上来的司机七嘴八舌地插着话。 鲍师傅没有再答话，接过驾驶证和行驶证，一张一张地开，很快就开出了十几张。 “哎，今天又白跑了！” “就是的，没法跑了，罚一下，一天白干了！”司机一个个地接过罚单，叹着气走了。 姜晓洛下了车，看着交了罚款的司机爬上了车，按着喇叭，一辆跟着一辆从警车前快速地驶过，又扬起一层层的土沙，仿佛大声的抗议。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一点风都没有，“秋老虎”的热浪伴着沙尘扑面而来，姜晓洛从车里拿出水杯，猛灌了几口，深叹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第二节 交通事故猛于虎 值班，姜晓洛待在宿舍看书。一般情况下值班也没什么事，就是待命。夏天天黑得迟，吃完晚饭，他一般会开着车出去散散步，随便查查车，就当是兜风了，有时候运气好，碰到外地运送钢材的大货车集中过境，他会一直忙到凌晨，一个晚上就能完成一个月三分之一的任务。其它时间他就在队里待着，这个时候最怕听到的就是电话响，一有电话进来，大半就是有事故了，就要及时赶到现场，抢救伤者，勘查现场。 “姜晓洛，出警啦！” “哎，又来了！”姜晓洛自言自语道，拿起帽子，扎上腰带，套上反光背心，下了楼，和鲍师傅一起上了车出了门。 “事故在哪里？”姜晓洛上了车。 “就在前边。”驾驶员答道。 “什么事故？” “好像蛮严重的。”鲍师傅说道。 “有人伤？” “伤得蛮重的。” 警车闪着警灯，沿着省际公路向南行驶，开了不到5分钟，姜晓洛看见车前的马路中间停着一辆货车，打着双跳。鲍师傅让驾驶员把车停在路边，打开了双跳，姜晓洛跟着下了车，看见货车前面倒着一辆摩托车，旁边躺着一个人，路边一帮群众正在围观，议论纷纷。 “看来人伤得不轻，赶紧送医院啊！” “都是这些货车害的，开这么快！” “是啊！还装这么多！” “像这种车就要罚他，罚死他！” 鲍师傅走到伤者跟前，蹲下来摇了摇伤者。 “啊！”伤者大声叫起来。 “伤到哪里了？” “我的腿动不了了！” “小李，过来把人抬到警车上送到医院去。”鲍师傅喊道。 小李和姜晓洛听到后，走到伤者前，和鲍师傅一起抬腿抬胳膊，将伤者弄到车上，小李开车走了。 “司机呢？” “我，我，我在这里。”一个小年轻从车后跑到鲍师傅的面前，一脸的紧张。 “你这车是怎么开的！”鲍师傅语气严厉地问道。 “我，我，我……”小年轻的身体有些发抖，说话也不利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 “我从那边过来，速度不快，到了前边一点，对面过来一辆车，开着大灯，刺眼晴，我就踩刹车把速度减了下来，等对面的车过去后，我正准备向前走……”小伙子双手一个劲地比划着。 “刚准备加油门，发现车前面突然有辆摩托车，我本能地踩了一下刹车，没刹住，就撞上去了。” “你装这么多，怎么可能刹得住！”鲍师傅吼道。 “把驾驶证和行驶证给我！” “好好好，我马上拿给你。” 小伙子跑回到车子前，蹬上驾驶室，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跳下来，跑到鲍师傅面前。 “你先在一边待着，一会儿把车开到中队去。” 鲍师傅打开证件，对着司机看了一下，合起来放到裤子口袋里，小伙子没有再说话，站到马路边上低着头。 鲍师傅拿出现场勘查纸，开始画现场图，姜晓洛拿着皮尺，站在旁边看着。鲍师傅先是在满是小方格的勘查纸上几笔画上了货车、摩托车，然后让姜晓洛拿着皮尺测量了两车之间的距离、两车分别到路边的距离、货车的刹车距离、刹车和终点到路边的距离，又标上了货车的车牌，还有司机的名字、驾驶证号，并特别标注摩托车是无牌车。 画好现场图后，小李也回来了，大家一起把摩托车抬上车，让货车司机开车跟在后面回到了队里，先让驾驶员回去了，后面鲍师傅会把事故资料交给中队的事故民警，由事故民警接手处理。 跟着鲍师傅有段时间了，姜晓洛逐渐掌握了查处交通违法的一些技巧，也知道到了事故现场应该做什么，有时候碰到一些小的没人受伤的事故，鲍师傅会让姜晓洛画现场图，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上手了。交警工作相对简单，但实践性很强，所以以老带新是一种卓有成效的方法，跟着师傅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了解掌握了，当然这里面有着太多的门门道道，姜晓洛现在也是似懂非懂，他知道这就是经验，他还是需要时间。 一个班三个白天两个晚上，连续60个小时，除了查处交通违法外，值班时间里发生的交通事故都由值班人员出警，然后交给事故民警。金水中队的辖区地处农村，车流量不大，交通事故相对较少，平常一个班下来也就四五起左右，在一些偏僻的山里，即使发生了事故，如果没有人受伤，很多时候老百姓自己商量着就解决了。当然，有些时候事故虽小，但不是无牌摩托车被撞，就是摩托车把人撞了，乡下人没有多少交通意识，发生事故后就是相互吵架甚至打架，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跑到中队来吵个天翻地覆。不久之后，姜晓洛就天天面对着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稍后细表。 天渐渐地凉了，又是一个江南的初秋。这天大雨，姜晓洛值班，从早到晚事故接而连三，这边的事故还没有处理结束，接到电话那头又有了事故，匆匆忙忙搞完这边，又跑到那边，两头来回要跑三四十公里，忙得是直转晕。现在，接到一些小的碰擦事故，鲍师傅就让姜晓洛带着驾驶员一个人去处理了，到了现场画画现场图，把双方叫到一起，能现场解决、找保险公司的当场搞定，搞不定就记录一下，回到中队交差。 已是深夜，姜晓洛洗漱完正准备上床休息，手机又响了。 “姜晓洛，出现场了，快点，好像伤了不少人！” 值班的辅警在电话里很着急，姜晓洛赶紧披上反光背心下了楼，鲍师傅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上了车出了中队。 “哪里的事故？”姜晓洛问道。 “横水镇附近的一个村子，山路上。” “什么事故？” “货车撞了一辆‘三机’，车上坐了好几个人。”小李边开车边说，遇到路口，拉着警笛冲了过去。 “人受伤了？” “应该是的，报警的是货车司机。” “哎，这些货车，这么晚了，又下雨，就不能歇歇！”姜晓洛嘟噜了一句。 雨已经停了，大马路上空荡荡的，看不到行人，也见不到车，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警灯闪烁，照在地上，红蓝交织。过了横水镇，绕过两个村子，车开始进山，一条不宽的水泥路顺着山腰拐来拐去，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行驶了大约10分钟，在一个拐弯处有两束灯光一闪一闪的，应该就是事故现场了。小李把警车往前开了一段，停在现场后面的路边，打开了双跳，在车后几十米远的地方隔着放了几个反光锥。 姜晓洛跟在鲍师傅后面下了车，看见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一辆当地人称作“马自达”的“三机”翻在路边的沟里，车灯还亮着，再前一点，一辆货车打着双跳停在路上，车前站着两个人，都拿着电话打着。鲍师傅走过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有6个人，一个个扶着胳膊摸着腿，一个劲地叫疼。 “司机呢？” 鲍师傅抬起头朝货车那边望了望，一个中年男子听到有人喊，连忙跑了过来。 “是我，我是司机。” “你这个车是怎么开的？”鲍师傅大声叫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我开得好好的，对面的车子直接冲了过来……” 司机显得很平静，看来是个“经历丰富”的老司机，一句话就想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一会儿把这些伤者送到医院去，车我们先带回中队。” “我开得好好的，是他们冲上来的！”司机辩解道。 “是谁的责任，不是你定的，也不是我定的！”鲍师傅瞪了司机一眼。 司机没再说话，很不情愿地帮着把伤者一一抬上警车，放在皮卡车的后面。 “姜晓洛，你和司机一起去，把人送到医院，你在医院看着，小李回来接我，我这边忙完就到医院去。”鲍师傅说道。 “好的。”姜晓洛应道。 “你就在医院等我！”鲍师傅重复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司机。 “我知道！”姜晓洛明白鲍师傅的意思，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姜晓洛先找到医生，安置好伤者，喊上司机交了检查费，便在医院等鲍师傅来。 姜晓洛后来从事故民警那里了解到，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货车司机驾车行驶到事发地，因雨大视线不好，和对面行驶的“马自达”撞到了一起，车上的6个人都受了伤，不是腿断了，就是胳膊断了。货车是外地拉砖的车，为了躲收费站，绕山路，“马自达”无牌无证，开车的自己也受了伤。农村地区公交车少，有人开着这样的“三机”载货拉客，生意也很好，干脆就专门跑这个谋生计，但是坐这种车很有风险，一旦发生交通事故，很难处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第三节 交通事故猛于虎 过了10月，郭队不再让姜晓洛每天上路，而是待在中队做些内勤工作，就是写写材料、报报数据，也没有给他下任务，只是让他值班的时候没事就上路看看，查一点是一点。魏指也是队里的事故民警，有时候也会让他去打打下手，一些很简单的小事故，魏指就让他自己处理。 郭队还将姜晓洛调到魏指的班上，让他跟着学习怎样处理交通事故。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觉得这份工作有点意思，能够学到东西，不是事故处理本身，而是可以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通过自己的“忽悠”，把一个个事故搞定，很有挑战性。 日子一天天地过，没完没了的值班。 “姜警，有事故！” 姜晓洛眯眯糊糊地听见有人喊，挣扎着张开眼睛，摸起桌子上的手机瞄了一眼，才早上6点。夜里难得清静，没有事故，睡得不错。 “姜警，看事故啦！”小李在外面敲门。 “知道了，马上就来！” 入冬了，天也冷，姜晓洛躺在被窝里着实不想起床，但今天值班，轮到他看事故，他只能极不情愿地坐起来，穿上衣服，打开了门。一股冷风吹进了房间，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揉了揉直打架的眼皮，下了楼。 “什么事故？” “说是一个清洁工报警，在路边的水沟里发现了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路上有两条很深的刹车印，现场没有车子。” “肇事逃逸？”姜晓洛脱口而出。 “很可能是的。” 姜晓洛赶紧上了车，和小李出了中队，向现场赶去。 上了省级公路，走了不远，就看见一个清洁工站在路边，向警车招手，小李把车开过去，停在清洁工的身边，姜晓洛下了车。 “警官，就在那边！” 清洁工指了指路边的雨水沟，姜晓洛顺着望过去，看见一个人样的身子趴在沟渠里。他不禁一惊，浑身随即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立马有些慌慌的，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这样躺着，肯定死了！”清洁工摇了摇头。 姜晓洛感觉腿有些发软。上班大半年了，他遇到过车损事故、轻伤事故、多伤事故，但运气一直不错，没有碰到死亡事故，但现在他站在路边望着水沟，心里很害怕。 “姜警，怎么办？” “他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下去看看？”姜晓洛接着小李的话，声音有些发抖。 “我，我，不，不敢去！”小李说话也结巴了。 姜晓洛也害怕。他站在路边，看着沟里的人身，犹豫犹豫地向前挪了两步，停下，又挪了两步，又停下来。 “小李，你先把车倒过来，我下去看一下。”姜晓洛一边说一边往沟渠走。 他是警察，不能不管，先救人，这是他的职责。眼前的这个人有没有死不是他决定的，是医生决定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送到医院去。 姜晓洛下到沟渠边。沟里有不少水，一个穿着男人衣服的人，头朝下浸在水里，脚上没有穿鞋子，手搭在沟边。他抖抖索索地俯下身，用手碰了碰，摇了摇，没有一点反应，他知道就这个样子趴在沟里，头泡在水里，时间长了，肯定窒息了。 “小李，你打个电话回中队，告诉魏指，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好的。” 姜晓洛定了定神，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个人抬上来送到医院去。他直起身子，双脚跨在沟边上，弯下腰，抓住这个人的胳膊，胳膊软软的，他又拽了拽，还是不动，他几乎肯定这个人已经死了。 “不能把这个人的身子翻过来，脸被水泡着，肯定非常恐怖！” 姜晓洛边想边看，挪到这个人的脚部，蹲下去，双手抓住这个人的两条腿，一阵寒意随即传到他的手上。他知道这个人肯定已经死了，脚都已经冰冰的了。他一阵恶心，想吐但又吐不出来。他拽着这个人的腿，使劲地向沟外拖了拖，又把手伸到这个人的腰部，搂着向上抬往外推，费了很大的劲才动了一点点。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直起腰一看，手上和胳膊上都沾满了血。 “小李，来一下，我一个人抬不了！”姜晓洛冲着小李喊。 “我不敢，再等等吧，一会儿队里来人再弄。” “不行的，谁知道他有没有死，现在赶紧把人抬到车上送到医院，就没我们的事了！” “快下来，不要翻过来，就这样抬！” 姜晓洛感觉自己有些吃不住了，就是想吐。小李站在路边看了看，很不情愿地滑下来，站在渠边。 “快点，你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我拽腿。” 小李犹犹豫豫慢腾腾地弯下腰，抓住两条胳膊，姜晓洛抓住两条腿。 “一、二、三！”姜晓洛喊道。 两个人同时用力将人抬出了沟，放在草地上，歇了一会儿，又一人拽一条腿，往路边拖，地上留下两条厚厚的血路，挪到车边，两个人又抬起胳膊和腿，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这个人撂在了车上。 “小李，你把车开到医院，然后再回来，我在这里等魏指。” 小李开着车走了，姜晓洛站在路边。腿早就软了，根本站不住，全身上下也湿透了，衣服上裤子上全是血，心也一直跳得厉害，慌慌的，一阵恶心，很难受。他想抽支烟，但手上全是血，根本就没法拿烟，只好在路边走来走去，不时地回过头望望路边的水沟，发现沟边有一块石板子，脸盆大小。 天已经亮了，魏指带人到了现场，先下到沟边四周看了看，又向姜晓洛问了问情况，姜晓洛想了想，把刚才处理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块石板子是怎么回事？”魏指指了指沟边的石板。 “石板子？” 姜晓洛愣了一下，他想不起来这块石板子原来是在哪里的了。 “这石板子是一直放在这里的吗？”魏指追问道。 “我记不得了，好像也不是在这里的……”姜晓洛想了想，还是不能确定。 “会不会是放在那个死者身上的？”魏指似乎是在自问。 “啊！好像是的！”姜晓洛脱口而出。 他想起下到沟里抬人的时候，慌里慌张的，只想着把人抬出来，隐约记得这个人的身上放着一样东西，顺手就搬起来，放在了沟边。 “如果这块石板子是放在死者身上的，那就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了，而是故意杀人！”魏指看了看姜晓洛。 “啊！”姜晓洛一惊。 “你想啊，那个人送到医院后，医生已经确认死了。现在看，原先应该是一起交通事故，但肇事者没有报警，而是把人扔到了沟里，还在上面压了一块石头，这就涉嫌故意杀人！” “啊！是这样啊！” “那怎么办？”姜晓洛看着魏指，心里更加发慌。 “这和你没关系，不要担心。”魏指安慰道。 “魏指！魏指！”有人在喊。 姜晓洛回过头，看见路边的林子中有人在向他们招手，魏指和姜晓洛跨过水沟，走进林子，在离路边四五十米的树丛里倒着一辆摩托车。 交通肇事逃逸！还涉嫌故意杀人！ 姜晓洛回到中队，好好地洗了个澡，然后把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扔了，连鞋子也扔了。洗完澡，姜晓洛下楼去办公室，在楼梯上碰到魏指。 “姜晓洛，到队长办公室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 “就是早上的交通事故，局领导和大队领导都来了，问一下情况。” “噢。”姜晓洛往队长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人，正在讨论早上的交通事故。 “现在看，交通肇事是肯定的。”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警监警衔的领导说。 “但是不是故意杀人还要看，一会儿我们去现场再看一下。”一个戴着一级警督的领导接过话。 “姜晓洛，你进来！”郭队看到姜晓洛，连忙招手让他进来。 “这是金政委。” “这是徐局长。” 姜晓洛知道金政委分管交警，徐局长负责刑案。 “小姜，你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郭队说道。 “噢。” “经过是这样的……” …… “那块石板到底是在死者身上，还是不在？”大队的贾大问道。 “我记不清了，不敢确定！” “这很关键，关系到案件性质！”贾大有些生气。 “也不要怪他，他刚上班，遇到这种事难免会紧张，这是正常的。”徐局长说道。 “现在也不好定，我们一起去现场看一下。”金政委站了起来。 在现场，姜晓洛又将经过仔细地说了一遍，还是不能确定那块石板最先是放在哪里的。姜晓洛后来听说一直没有找到肇事者，此案最后就以交通肇事逃逸定了性，挂在了那里，就和那年傅其美父亲的交通事故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姜晓洛的婚事 2006年1月1日，中国正式取消延续了两千年的农业税。农业税是国家对从事农业生产、有农业收入的单位和个人征收的一种税种，就是老百姓俗称的“公粮”。农业税起源很早，在中国过去称“田赋”，据史料记载，农业税始于春秋时期鲁国的“初税亩”，到汉初逐渐形成制度，并一直存在了两千余年。农业税的取消，标志着国家进入改革开放转型的新时期。 乙酉年大年初四，姜晓洛陪着父母上门提亲，站在何颖家的小楼前，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甲申年大年初四，姜晓洛到何颖家拜年。这是他第一次上门，从老百姓的传统说法来看，春节上门见长辈，也就意味着两个人基本确定了关系。 靠近医院的小巷，地面上还留着前两天的残雪，上面零散地落着一些烟花炮竹的纸屑。临街的小楼房，院子靠着院子，中间留出一条小路，米把宽，每家院子的大门上都贴着对联，挂着红灯笼，一派节日气氛。巷子中间的临街有一幢二层小楼，就是何颖的家。 从京州回来，姜晓洛和何颖就一直联系着，一开始是一周见一次，后来是隔几天见一面，一起散散步，聊聊天，渐渐地也就有了来往。何颖是幼儿园老师，作息时间固定，早上上班，下午下班，每年还有两个假期，姜晓洛每隔四天值两天班，回来没什么事，就约上何颖，逛逛街、吃吃饭。何颖家附近有一条步行街，开着几家烧烤铺，姜晓洛喜欢吃烧烤，有时间两个人就步行到那里，找个铺子，点上10串羊肉、10串鸡胗什么的，再叫上两瓶啤酒，边吃边聊，何颖不怎么爱吃，就在一边陪着。 年初的冬夜，县城的街头依旧霓虹闪烁，虽月色如玉、寒冷如冰，但一片繁华。夜生活也成为县城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吃饭、洗澡、唱歌、宵夜，整个一娱乐全套。 姜晓洛和何颖在散步。 “我爸妈想请你吃个饭。”何颖低着头，声音很轻。 “你说什么？”姜晓洛听见了，但还是刻意地追问了一句。 “我爸妈想春节请你到家里吃个饭！”何颖瞅了姜晓洛一眼，有些害羞。 “现在去合适吗？”姜晓洛嘀咕了一句。 他想了想，两个人认识不过三个月，这个时候上门，而且还是春节，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到底，他还没有想好。 “你刚才说什么？”何颖抬起头追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再过一段时间吧，这个时候去你家拜年好像有点早！”姜晓洛的语气很平静。 “你自己决定，我爸妈说不勉强你。”何颖笑着说。 “我过两天再告诉你吧。” 姜晓洛把右胳膊晃了晃，何颖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他笑了笑，又把胳膊向外展了展，她明白了，脸一下子就红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左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年姜晓洛31岁，依旧单身。和何颖交往后，姜晓洛一直在考虑两个人的关系，从内心说，何颖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窈窕淑女君子好裘，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但漂亮女人能不能做媳妇，这就是男人要好好考虑的问题了。 姜晓洛想到了司马君、关倩、骆雨儿，还有卓文霞。现在看来，卓文霞最漂亮，然后是关倩、司马君，最后是骆雨儿，她们各有各的好，也各有不好，但至少是他喜欢的。然而，感情或许就像是一场游戏，不是每场游戏都能打通关的。姜晓洛珍惜他的感情付出，但每段感情终究没有修成正果。他曾经认真地反思过，为什么每段感情都从浪漫开始却凄凉结束，说到底，不是没有感情，而是缺少维系感情的基础。 已过而立之年的姜晓洛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激情，也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动，转业前后经历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风风雨雨，他变得现实了。曾经的完美主义、理想主义终究没有赢过现实主义，还有命运的宿命，工作如此，生活如此，婚姻也是如此。 姜晓洛最终做出了决定，何颖虽不漂亮，但透着一份清秀；是幼儿园老师，工作稳定；女子学校毕业，单纯，没有年轻女孩的心机，这些都是娶妻之选。 姜晓洛拎着烟酒进了巷子，何颖家的大门开着，何颖站在门口正冲着他笑，姜晓洛朝她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停着一辆桑塔纳，左边二层、右边一层，角落里栽着几棵桂花树，围着墙角摆着一溜小花盆，栽着一些说不出名字来的花草。何颖带着姜晓洛进了左手的门厅，她的父母从沙发上站起身，笑着看着他。 “伯父伯母，新年好！” “来来来，进来坐！”何颖的母亲满脸笑容。 “谢谢伯父伯母！” 姜晓洛把烟酒放在茶几边，坐了下来，何颖从对面的屋里端来一杯糖水，放在茶几上，坐到了姜晓洛的身边。 “小姜，工作还好吧？”何颖的母亲挑起了话题。 “还好，刚工作，还在熟悉。”姜晓洛多少有些拘束，就着问题答道。 “小姜，我家何颖可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何颖的母亲打开茶几上的盒子，里面放着花生、瓜子什么的。 “小伙子，好好照顾我们家小颖啊！”何颖的老爸应合着。 “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姜晓洛点头答道。 “我去烧饭，一会儿大家一起来吃饭。”何颖的老爸招呼着。 “那麻烦您了！”姜晓洛站起来，礼貌地说道。 姜晓洛和何颖父母稍稍聊了几句，便和何颖上了楼，待在她的房间里看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第二节 姜晓洛的婚事 “小颖，下来吧，舅舅他们来了。”何颖的母亲在楼下喊道。 “我舅舅他们来了，我们下去吧。”何颖说道。 “中午来了多少人啊？”姜晓洛笑着问道。 “今天家里请客，应该都会来吧！”何颖答道。 “感觉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六堂会审的吧！”姜晓洛玩笑道。 “那肯定是啊！你第一次来，特意把春节请客放在今天的！”何颖挽起姜晓洛，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下楼吧！” “噢，超紧张！” 走到楼梯口，姜晓洛就听见楼下吵吵闹闹的，得有十来号人。下了楼，何颖站在姜晓洛旁边，红着脸。 “这是舅舅。” “舅舅。” “嗯。” “这是舅妈。” “舅妈。” “好。” “这是大姨父。” “大姨父。” “欢迎。” “这是大姨妈。” “大姨妈。” “嗯。” 何颖一个个地介绍，姜晓洛一个个地喊，折腾了好半天才算完。从这架式看，何颖家也是一大家子人。他后来知道了，何颖的父母早在她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理由很简单，重男轻女，她爷爷是个老传统，就想让儿子给生个孙子，结果何颖的母亲连生了两个女儿，这让老头子很是不高兴，逼着儿子离婚。何颖的父亲扛了好几年，架不住老人对何颖母亲的冷嘲热讽，对两个女儿的不管不问，最终还是离了婚。后来何颖的母亲经人介绍和现在被何颖姐妹俩称为聂爸的人一起生活，这个聂爸对她们姊妹很照顾。这与本文无太多联系，在此不多表。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一大桌子人围坐在一起，何颖的舅舅坐在正中间招呼着。他在银行工作，是行长，一家人自然以他为大，大事一般都是听他的，由他作主。 “小姜，来来，坐这边！”舅舅招呼着让姜晓洛坐在他身边。 “谢谢舅舅，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姜晓洛看了看位子，在心里数了数人，指了指靠门的位子。 “今天你是第一次上门，过来过来！”舅舅又招了招手。 何颖的母亲从门外走进来，拉着姜晓洛往里面推。 “伯母，伯母，我坐这边！我坐这边！”姜晓洛挪了两步坐了下来，中间留了两个位子。 “那来吧，都坐，都坐。”舅舅招呼着几个长辈。 推推让让客气一番，一大家子人才坐好，何颖的老爸在厨房忙着，给他留了个位子，舅舅拿起一瓶五粮液打开，给旁边的人倒上。 “来，小姜，把酒倒上！” “舅舅，不好意思，我，我不喝白酒。”姜晓洛半立身地说道。 “过年，喝点，没事！” “是这样的，我有十年没喝白酒了。”姜晓洛轻声解释道。 “舅舅，他真的不喝白酒。”何颖在一旁笑着。 “那就喝点红酒吧！”舅舅没再勉强。 “嗯，我喝点红酒吧！” …… “舅舅，我敬你！”姜晓洛端起酒杯站起来。 “先敬大姨父，先敬大姨父！”舅舅摆摆手，笑着指了指大姨父。 “不，不，先敬你！”大姨父拍了拍舅舅的肩膀。 “大姨父，我敬你！”姜晓洛端着酒杯转向大姨父。 “这就对了！”舅舅在一旁点了点头。 姜晓洛仰起脖子，将杯中的红酒干了。 “舅舅，我敬你！” “坐坐坐，坐下喝。”舅舅端起酒杯。 姜晓洛站着又喝完了一杯，然后一个个地挨着敬，不一会儿大半瓶红酒就下去了。 “小姜，慢点喝，吃菜！” “你们不要老让小姜喝，让他吃点菜，慢慢喝！”何颖的母亲端着菜进来，放在桌子上，劝着酒。 “你们看看，现在就护上了！”大姨妈笑着。 姜晓洛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何颖，她害羞地低着头，不说话。 一顿饭，一瓶多的红酒，姜晓洛喝得是客客气气、礼礼貌貌、小心翼翼，总算喝了个圆圆满满、皆大欢喜。第二天，何颖拎着烟酒到了姜晓洛的家，也是兄弟姐妹一大家子，高高兴兴地吃了喝了。这之后，姜晓洛和何颖就算是确定了关系，今天姜晓洛到何颖家，在二楼聊聊天看看书，明天何颖到姜晓洛家，在小房间，姜晓洛上网译译稿，何颖坐在旁边看看书。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向前走，两个人也朝着婚姻的方向一步步往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第三节 姜晓洛的婚事 中队没有互联网，值班时除了工作上的事，姜晓洛只能待在宿舍里看看书，没法写稿供稿。杂志社那边还好说，月刊、半月刊的，不值班的时候还有时间写，写完发过去就可以了，网络媒体就不行了，实时的，遇到突发事件、国际大事件什么的，网站要求立马上线，几分钟一篇稿，最快时间译完回传，分把钟内就上线发布了。有几次姜晓洛值班，网站打来电话要求立即上线，他只能说无法上网，次数多了，对方渐渐地也就不主动联系了；不值班的时间，姜晓洛主动联系网站，对方也不热情了，坚持了几个月，他只好放弃了。再后来，工作步入了正轨，值班本来就多，还时不时地加班，工作和供稿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后来连杂志社的稿子也无法正常保障了。再三考虑，姜晓洛最终选择了放弃。这个决定充满了无奈，对他来说，供稿只是打发业余时间，顺便赚点外块，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努力几年，达到自己的目标，至于目标是什么，他很清楚。 郭队长和姜晓洛之间原来还有一层特别的渊源。队长办公室，姜晓洛跟郭队汇报完工作后，两个人坐着喝茶闲聊。 “姜晓洛，你父母早先是在农机厂工作吧？” “嗯。” “你们是哪一年离开的？” “好像是84年。” “你们家当时是住在农机厂家属区的吧？” “是的，一开始住在北边的二楼，后来搬到对面的三楼。” “当时一楼住的是不是姓姚？” “这个我记不得了，好像是。” “你父亲后来从农机厂到了轴承厂又去了军工厂。” “你家兄弟姐妹4个，你还是双胞胎，是吧？” “是的，郭队，你……”姜晓洛一脸的茫然。 “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郭队仰头一笑。 姜晓洛回家后提起这件事，老姜两口子琢磨了半天，想起来了。 “对，是姚敏的丈夫吧？我记得好几年前碰到老姚的时候，好像说过他家的大女儿找了一个公安局的，应该就是他！”老林跟老姜嘀咕着。 “是的，是的。”老姜连连应道。 一年后，姜晓洛大喜，特意邀请郭队和夫人参加婚宴，老林把姚敏安排在男方亲戚一桌，两个人唠叨了好半天。 “放心，放心，我也算是看着姜晓洛长大的，现在和老郭在一起，你们就放心吧！”姚敏笑着说。 进入新世纪，县城。曾经只有两条街搭成的集镇早已变了模样，镇中心还是那些三四层的建筑，但大多已经加层翻新，临街都成了门面房，挂着广告牌，亮着霓虹灯，繁华一片。镇外，向西向南，宽阔的大马路边一家家大大小小的企业聚集在一起；在临湖临河临山的地方，各种风格的居民小区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点缀在县城的山水之间，时尚的外墙、葱绿的花园，吸引着普通老百姓拿出一生的积蓄，换个好的，换个大的。自然，在秦水山、天水山那些好山好水的地方都是高档别墅，隐藏在绿树秀水河畔，吸引着有钱人一个个地往里砸钱。 上个世纪，城里人住的房子几乎大多都是单位分的，称作福利分房。90年代中后期，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经济机制改革提速，原有的福利分房已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需求，早在80年代中期，国家就在个别城市推行住房分配货币化试点并于1999年在全国停止了福利分房。也就是从80年代开始，房地产成为一种新的投资，仅仅十余年的时间便席卷全国，然而好景不长，80年代末期通货膨胀，国家开始宏观经济调控，几年内大量房地产企业失去资金来源，带来了第一次房地产熊市，“烂尾楼”成为老百姓口中的新名词。 1992年南巡后，南方地区的房地产复苏，短时间内又疯狂发展，仅仅两年时间就又带来了第二个“烂尾楼”的，全国不少地方出现了成片成片的未完工的楼房，工地里长满了野草。 风风雨雨又几年，进入21世纪，随着国家发展的持续稳定，公积金制度在全国落地，房地产投资再度升温，同时城市化进程加快，土地出让加速，推动房地产成为地方经济的支柱，伴随而来的就是房价的上涨。一时间，老百姓突然发现买个房子放着，过几年卖掉就能赚大钱，于是乎，大家不再把钱放在银行里了，也不再买金子了，全用来买了房子，然后倒个手，短短几年时间就能赚上个十万几十万。好家伙！很快，全国的老百姓，但凡有点闲钱的，几乎全部用来捣腾房子了，水涨船高，房价被越推越高，可谓疯狂。期间国家几次调控，但一直没有明显的成效，房地产市场依旧火爆，房价一个劲地往上窜，在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过万早就成了历史，在南陵，过万也只在一瞬间就实现了。 临山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但也不是与世隔绝，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县城首先走在了前面，大片大片的农田摇身一变成了开发区、工业园，还有的成了居民小区。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了，过宽裕了，首先想到的就是换个好房子、大房子，房地产自然开始在县城兴起。2000年之前，除了原来的福利分房，县城也有了一些商品房，刚开始四五百块钱一个平方，百八十平房的房子要四五万，这对当时县城的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不过，狠心花了这个钱，买了房，就有了房产证和土地证，虽然只有70年产权，但至少在法律层面上这个房子就归了个人了。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有深深的“房权”意识，根生蒂固，早先城里人没有自己的房子，分的房只有使用权，再怎么着也不是自己的，这多多少少让老百姓心里有些不足意，现在有钱就可以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这让大家有了准头。 和全国房地产经济一样，县城也紧紧地跟上了时代的潮流，短短几年，县城的房价一涨再涨，但还在千元上下徘徊。1999年，姜成在军工厂附近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房，价格是800多一点，当时县城最贵的房子在百里河的河堤旁，临水洋房，近2000块钱一个平方，绝大多数老百姓也只能望房兴叹。谁也没有想到，2000年江上县撤县设区，成了南陵的市区，这之后县城的房价就像坐了火箭似的，在全国房地产热的带动下一天一个价，很快就突破了均价千元大关，然后是两千、三千，就这样一步步地赶上了南陵城的节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第四节 姜晓洛的婚事 从6月份开始，每到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姜晓洛就在县城里到处转悠，他决定买房了。虽然还没有结婚，但这个婚是迟早要结的，看着房价一天天地在涨，他有些着急了，手上的那点转业费，放在几年前还能买个七八十平方，可现在房价已经破了3000了，也就够买个二三十平方，姜晓洛是娶媳妇，没个房子可不行。 县城的东西南北中，上午一个小区，下午一个小区，售楼处看看，样板房瞅瞅，忙活了一两个月，从十几个小区里挑出了两个，一个位于县城西边的百里河畔，明月上元，这是一个新开发的楼盘；一个位于县城南部的天水山脚，花园东苑，没有现房，只有二手房，均价都是直逼4000元大关。 何颖家，两个人在二楼看书。 “小颖，你们下来一下。”何颖的母亲在楼下喊道。 “来了！”何颖应道。 …… “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在看房子啊？”何颖的母亲问道。 “是的，看了几家，还没定。” “不着急，慢慢看，我也帮你们打听着。”何颖的母亲笑着朝何颖点了点头。 …… “小姜，你们俩还有什么打算？”何颖的母亲突然问道。 “什么打算？”姜晓洛望了望何颖，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日子定下来？” “啊！”姜晓洛有些吃惊。 “妈！”何颖害羞地瞪了母亲一眼。 “这有什么，你们俩现在就要考虑了，先把日子定下来，还有很多事要提前做的！”何颖的母亲没有顾及两个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一个月后，姜晓洛和何颖确定了婚期。没有太多年轻人的花前月下，也没有太多热恋中的浪漫激情，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却也自然而然。两个人每隔几天见次面，不是在姜晓洛家就是在何颖家，看看书聊聊天，周末的时候逛逛街，看看电影，吃吃烧烤，有时候姜晓洛下班早，就到幼儿园接上何颖，在外面吃个饭，在河边散散步，边走边商量着婚事。 结婚是大事，大大小小的事一堆撂。首先是婚期，两个人商讨来商讨去，最后定在了第二年的9月，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房子还没有买，还要留出装修买家具晾晒的时间，算下来还是比较紧张的。 “小姜，跟你俩儿商量件事……”何颖的母亲给姜晓洛夹着菜。 “伯母，您说。”姜晓洛礼貌地答道。 “是这样的，前两天和何颖的舅舅说起你们买房子的事。” “舅舅问买了没有，我说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你舅舅就说在他们现在住的小区里有现房，就在大菜场后面，开发商和何颖的二舅在一起做生意，可以便宜点。” “这样你们也可以和舅舅他们住在一起，以后有个照应。” “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去看一下再决定。”何颖的母亲一口气地把话说完。 “我们先看看吧！”姜晓洛淡淡地应道。 在县城大菜场的北边有一个小区，建了不少年了，小区不大，二十来幢楼，都是五六层的。这里原本是县奶牛场，改制后没奶牛养了，政府就把这块地卖给了开发商盖楼卖给老百姓，何颖的舅舅和二舅都住在这个小区里。 过了没几天，何颖的母亲就叫上姜晓洛和何颖去看了房子。房子在六楼，顶层，100多个平方，还有一个阁楼，面积也挺大，露台也有十来个平方。 “怎么样？”何颖的母亲问道。 “挺好的。”姜晓洛应道。 “小颖，你觉得呢？” “挺好的啊，而且便宜不少呢！” “是啊，我跟她二舅说过了，比你们看的那几个便宜不少呢！”何颖的母亲接着女儿的话头说道。 “我再看看吧！”姜晓洛显得不是很感兴趣。 “这有什么犹豫的，过两天我就让你二舅先把钥匙拿过来，你们就可以装修了，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何颖的母亲说道。 “我和何颖先商量一下。”姜晓洛敷衍道。 “小颖，我总觉得这个房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这个房子挺好的，楼上下，阁楼也能利用，还有一个露台。” “我也觉得蛮好的。” “就2000多，而且看你妈的意思，现在就可以拿到钥匙？” “对啊，妈说二舅和人家说好了。” “在商言商，人家凭什么啊？” “反正有我舅舅在呢！” “我的想法是，如果决定要这个房子，那就买，便宜最好，但要直接签合同，办两证。” “行，我和舅舅他们说。” “小颖，钥匙给你们拿来了，你们先装修，后面再交钱办手续。” “伯母，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有她舅舅在，没事！” “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事，就这么办了！” “那过段时间把手续办了，关系是关系，房子是大事，还是要谨慎些……” 姜晓洛知道何颖的母亲是个急性子，很护两个女儿，这和当年她因为没有儿子而离婚有关。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女儿的事，她都想替女儿作主，现在大女儿要结婚了，高兴是自然的，能够理解，但在房子这件事上，姜晓洛是有抵触的。他的担心最后也是对的，这个房子果然已被何颖二舅的那个开发商朋友抵押了，根本办不了两证，当然这件事何颖的母亲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没了办法，为这事，姜晓洛很罕见地和丈母娘发生了争执。几年后，姜晓洛的儿子要上学，何颖的母亲只得让何颖的舅舅出面，逼着她二舅拿自己的房子对换才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 也因为这件事，何颖的母亲后来一会儿推荐买这个房，一会儿让他们买那个房，还有其它一些事，姜晓洛再也没有听过丈母娘的话。为了防止换房不成，落得无家可归，小两口后来还是在花园东苑买了一套新房，也算投资，再后来姜晓洛瞅准市场行情把房子卖了，几年时间赚了几十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姜晓洛结婚了 “亲家，来来来！进来坐，进来坐！” “打扰了！打扰了！” “这是哪里话，客气了！客气了！” 老姜老两口跟着何颖的母亲进了院子。 “喝水，请喝水！” “来来来！亲家，抽烟，抽烟！” 何颖的老爸从厨房出来进了客厅，手里拿着烟，递给老姜，老姜站起来接过烟。 “亲家，今天来，就是两家人商量一下……”老姜吸了口烟，客气地说道。 “按你们家的来，我们不懂。”何颖的母亲在对面坐下。 “不不不，今天来，就是两家商量商量。”老姜说道。 “亲家，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商量着办。”老林笑着说道。 “我们没什么要求，也不懂这边的规矩，就按你们的习俗办。”何颖的母亲也客客气气地回道。 “我们这边列了一下，你们看一下，行不？”老姜边说边递过一张纸条给了何颖的母亲。 春节过后，婚房装修收尾，一到节假日，姜晓洛和何颖就往家居店和电器店跑，定家居买电器，忙得是不亦乐乎。结婚真的是一项系统工程，一个一个的环节必须提前准备好，这不，就为了找个婚宴酒店，两个人是跑遍了整个县城，大大小小的酒店转了个遍，结果9月份的日子几乎全被定了，最后还是政府招待所因为有人临时取消主动电话联系才定了下来。然后就是婚庆公司，这个倒没费什么事，何颖的一个学生家长就是开婚庆公司的，打了不少折，也妥了。 7月，青藏铁路全线通车，这是全世界里程最长、海拔最高的高原铁路。 同月，刘翔以12秒88打破110米跨栏世界纪录，他也成为继篮球明星姚明之后的新一代偶像、“明星经济”的宠儿，一时间，电视里、网络上全是刘翔代言的广告，简直到了铺天盖地、狂轰滥炸的地步。 单位组织外出旅游，去海南、桂林玩。公安机关工作重、压力大，民警长期超负荷工作，作息没规律，正常的休假很难得到保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单位会集中安排大家外出考察学习，名义上是考察，实际上就是出去玩玩，让大家休息休息，调整调整，一般六七天时间。老同志正常的年休假有十多天，出去玩了以后，也就不好意思再休，剩下的假期就算贡献给组织了。 姜晓洛要带何颖去，结果未来的丈母娘不同意。啊！不会吧，这是什么情况啊？！还有个把月就结婚了，就算提前度个蜜月呗，结果丈母娘不同意，真是一个有个性的丈母娘。何颖知道后，也不乐意了，直接冲着她母亲就去了。 “我问我妈了，你知道她怎么说？”何颖挽着姜晓洛的胳膊走在大街上。 “你妈那个直性子，我是怕了她了！”姜晓洛笑道。 “我妈同意我跟你去了！”何颖显得很兴奋，还带着坏坏的笑容。 “噢，你跟她怎么说的，她就同意了！” “再说，她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去啊？真奇怪！” “你啊，这都不知道！”何颖撇着嘴。 “啥个意思？”姜晓洛扭过头盯着何颖。 “你啊，真是笨！”何颖害羞起来，伸出手臂朝姜晓洛的胳膊捶过去。 “哈哈！那你说你是怎么说服我那伟大的丈母娘的！” “我妈说了，去可以，但要先把结婚证领了！” “哈哈！” “我这个丈母娘啊！”姜晓洛伸出手搂住了何颖的肩膀。 7月的夜晚还是很热的，但小风轻拂，街边的霓虹灯衬映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一起憧憬即将到来的幸福…… 海南简称琼，别称琼州，位于中国南端，是中国的第二大岛，也是中国最大的、唯一的省级经济特区。 博鳌位于海南琼海市万泉河入海口，博鳌意为“鱼多鱼肥”，原本只是一个滨海小镇，2001年2月博鳌亚洲论坛召开，后成为该论坛的永久会址，小小的渔村从此迎来了新生。博鳌亚洲论坛也是第一个把总部设在中国的国际会议组织。 在博鳌水城东部就是著名的玉带滩，一条自然形成、地形狭长的沙滩半岛，以“分隔海、河最狭窄的沙滩半岛”列入“吉尼斯之最”，是海南的旅游胜地。 三亚，有着中国最美的海难，碧水蓝天，棕榈婆娑，海风、海浪，还有仙人掌。天涯海角，著名景点，海浪细沙，大小石块散落滩头，以“天涯”、“海角”石得名，也有海中的“日月石”象征心心相印、海枯石烂，更有“南天一柱”突兀海水，谓之中国最南端。 姜晓洛带着何颖，和中队的人还有他们的家属，一路从海口玩到三亚。在天涯海角一块刻着“海誓山盟”的石雕前，两个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年轻人拍了一张幸福照，秀了一把恩爱；6年后姜晓洛和何颖带着儿子来到三亚，特意去找，石刻还在，字变成了“永结同心”，一家人拍了一张三口幸福照；再一年后姜晓洛带着父母、老丈人丈母娘再游三亚，发现大石刻不见了，换了一个小的，位置也变了，上面就刻了一个“爱”字，姜晓洛一家三口又拍了一张，留下了一个三连拍。岁月似水，景在变，人也在变，唯有不变的，就是亲情。 桂林地处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北部，世界著名旅游城市，遍布境内的喀斯特岩溶地貌形成千峰环立、一水抱城、洞奇石美的独特景观，山水风光绝美，千百年来享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誉。漓江依城，游走在山水之间，顺江而下，过杨堤，走兴坪，顺九马画山，抵阳朔，更有秀山美水，谓“阳朔山水甲桂林”之称。新版20元人民币的背景图即是漓江山水，可见其风景之美，名冠天下。 姜晓洛带着何颖，游漓江，观九马画山；览象山，观水岸象鼻；登叠山，观城中秀峰，最后意犹未尽地回到南陵，开始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第二节 姜晓洛结婚了 筹备婚礼繁琐，还不能出错，这都是人情，马虎不得。婚前一个月姜晓洛就在郭队的关照下不值班了，每天回家吃完饭，他就和何颖躲在小房间里，一个过程一个过程地走，一个名单一个名单地看，不断地调整，忙活了个把月，心里总算有了点底气，两个人开始等待新婚大喜的那一天。 9月2日，天气晴朗，但相当的热，典型的“秋老虎”，给姜晓洛的大婚增添了一份浓浓的火热气氛。 前一晚，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喝迎亲酒，闹腾到挺晚，姜晓洛洗洗就上了床，结果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地折腾了一夜，早上5点多就醒了，干脆起了床，看见爸妈早就起来，正在准备待客的茶水。 “爸c妈，你们起得也太早了吧！”姜晓洛揉了揉眼睛。 “一大堆事呢！”老姜咕了一句。 “噢。”姜晓洛应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兄弟姐妹们全到了，老林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大家坐着站着，三下五除二吃完，按照事先说好的分工忙活了起来。姜晓洛吃了点面条，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外的一家理发店，前两天说好的，理发师已经在店里等着了，理了发，吹了头，打了摩丝。他照了照镜子，感觉清清爽爽的。今天他是主角，是新郎，还有何颖，她现在肯定在做新娘妆呢，想到这，姜晓洛不禁自笑起来。 老姜家，楼道口的两边贴着红红的大囍字，门上也是。亲戚们陆续来了，挤了满满一屋子，老两口正忙着招呼。 “婚车上的花都扎好了，在楼下等着了，什么时候出发？”姜成从门外进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抓起桌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不急，10点钟出发，伴郎还没来呢！”姜晓洛正在准备迎亲的衣服，看了看表。 “这天也太热了！”姜艾正和介绍人商量着抢亲的事。 “姜晓洛，一会儿抢亲就全靠你自己了！”介绍人吴姐笑着说。 “别介啊！姐，这事可得你上啊！”姜晓洛笑着接过话头。 “这话说的，是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啊！是你抢新娘子，还是我抢啊！” “你的抢亲团都到啦？”姜艾问道。 “都到了，在楼下歇着呢！”姜晓洛答道。 “车队的线路和头车交待过了吧？”姜成问道。 “头车是摄影车，已经和他们交待过了，让林翔带车。”姜晓洛拿出手机给表弟林翔拨了一个电话，又交待了几句。 “伴郎呢？” “对啊，怎么没见伴郎啊？” “我打过电话了，何颖的表弟一向是慢性子，已经在路上了。”姜晓洛说道。 “都准备好了吧？”姜晓洛理了理身上的新衬衫。 “差不多了。”姜晓丁答道。 “那就出发！”姜晓洛大手一挥。 “抢亲去啦！”大家哄笑着挤出了门。 楼下，婚车一溜排停在路边，头车是辆面包车，后门开着，婚庆公司的摄像师坐在后面，正低头检查机器。主车在后，一个大大的心形花束装饰在引擎盖上，透着一份满满的喜庆，再后面跟着六七辆车，车门把上系着红丝带，微风吹过，轻轻摆动。 姜晓洛和伴郎站在台阶上握了握手，相视而笑。鞭炮连响，姜晓洛踏着一地红红的鞭炮纸屑上了婚车。车沿着县城大街，过上元大道，再沿临山路拐进了何颖家的那条小巷，刚到巷口，就听见“砰啪”，“噼里啪啦”，鞭炮响个不停，车队停下来等鞭炮声歇下来后，缓缓地靠近了新娘家。 何颖家的大门已经关上，门上贴着大红囍字，邻居们挤在门口看热闹。车队紧贴着停在门前的巷路上，姜晓洛下了主车，手上捧着迎亲花，带着抢亲的队伍走到大门前。 “老婆，我来啦！” “开门吧！开门吧！” “拿红包来！拿红包来！” “把门打开就给！把门打开就给！” “不行！不行！” “先给红包！先给红包！” “从门下塞进来！从门下塞进来！” “兄弟们，冲啊！兄弟们，挤啊！” “快！快！快！到第二道门！第二道门！” “红包！红包！红包！” “把门打开再给！把门打开再给！” “从窗户口递进来！从窗户口递进来！” “开门就给！开门就给！” “这个门没有缝，塞不进去啊！塞不进去啊！” “那就从窗户口递！从窗户口递！” “别啊！别啊！开门给！开门给！” “兄弟们，再接再励啊！” “老婆，开门啊！老婆，开门啊！” “你看我热得不行了，全身都是汗了！” “心疼心疼我吧！” “不行，给红包！” “对，给红包！给红包！” “里面还有一道门啊！” “可不是嘛！” “兄弟们，加油啊！” “胜利就在前面！” “冲啊！” “老婆，我来啦！开门吧！” “红包！红包！红包！” “开门就给，全部给你们！” “红包！红包！红包” “兄弟们，冲啊！冲进去，红包全部给你们！” “哈哈，进来啦！” “老婆，我来啦！” 抢亲团一哄而上，冲开了最后一道防线，引来一阵喧闹。 姜晓洛已是满身大汗，衬衫全湿透了。何颖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坐在床上，楚楚动人，面若桃花，红晕映颊，含笑看着姜晓洛。 “老婆，跟我走吧！” 姜晓洛单膝跪地，握着何颖的双手，何颖拿出纸巾，替姜晓洛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不吱声，两个人旁边挤满了亲朋好友。 “姜晓洛！姜晓洛！我家何颖可不是那么容易嫁的，赶紧发表一下老公宣言吧！” “别啊！说话不如行动，看实际表现呗！” “那不行，现在就要看表现！” “老婆，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舅妈！舅妈！你要干什么？” “怎么着也要来点眼泪吧！” “这是辣椒酱唉！”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啊！” “老婆，回家喽！” “我们胜利啦！” “出发喽！” 姜晓洛捧起何颖的新娘红鞋，给她穿上，又想起她刚才偷偷递眼神告诉他红鞋子藏的地方时那脉脉含情的害羞神态，不禁一笑。 何颖的表弟抱起何颖，出了门，上了车。车队绕过小巷，经过大街，进了新家的小区，停在了楼下。姜晓洛下了车，仰头看了看，扯了扯身上湿透的衬衫，回头望着车里坐着的何颖。 “老婆，抱是抱不上去了，只能背了！” “不行！不行！”何颖的舅妈在一旁捉弄道。 “好舅妈！好舅妈！饶了我吧！辣椒水都用上了，还不行啊？”姜晓洛苦苦地哀求。 “给红包就行！” “好好好！给舅妈一个大红包！” “姜晓洛，要一口气噢！” “没问题！老婆，放心，一鼓作气，直上六楼！” 姜晓洛背过身，弯下腰半蹲着，双手向后搂住何颖的膝后，向上一挺，稳稳地背起，深吸一口气，进了楼道，一层c二层，爬得挺欢，再往上，感觉腿有些发软，气也有些短，到了第五层已经是气喘不及，只能停下来歇息。 “姜晓洛啊姜晓洛，虚了吧！”跟在后面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气我！” 姜晓洛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继续向新家爬去，上了六楼，到了家门口。 “不会吧！谁把门关上了啊！”姜晓洛背着何颖，喘着粗气。 “给红包！给红包！”门里传来表弟的声音。 搞了半天，自家的表弟先冲上了楼把门关了，要红包。 “哈哈！自家人要起来啦！造反了！造反了！”门里门外一阵热闹笑声。 新房里冷气十足。门上c窗户上贴着囍字。客厅大红色贵妃沙发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宽幅照片姜晓洛和何颖相依相靠，蝶花绕身，满满的幸福。茶几上c餐桌上布着鲜花，叶上水珠欲滴。大家或站着或坐着闲聊，老姜老两口一脸笑容，正在招呼客人，忙得团团转。主卧床头对面的墙上是一幅何颖的婚纱近照纤手捧颌，犹抱琵琶。床上大红的被褥衬托着新婚的喜庆。新郎新娘正跟着婚庆公司摄像师，一会儿在窗口相拥相吻，一会儿在琴边女弹男听，全是恩爱。 中午，新郎新娘的至亲好友聚在一起，杯盏交错，姜晓洛和何颖端着酒杯挨桌敬酒。 “姜晓洛啊，你这明显是饮料嘛，还冒着泡呢！” “你啥意思啊，让我晚上上不了台开不了戏啊！” “就是这个意思，哈哈！” “好好喝你的酒，好菜好酒，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一大家子人相互嘻闹着，姜晓洛和何颖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个人都体验到了亲朋的祝福，还有家庭的天伦温暖。 凤凰湖的凤凰台，三层平台临湖而起，大理石的雕栏四周环绕，上层立着一只凤凰雕塑，通身火红，是意凤凰涅槃，亦作迎时而行，顺改革之势，盼国富民强。 午后的骄阳热浪袭人，湖边偶有微风轻拂，也是热风扑面。姜晓洛和何颖被婚庆公司的摄像师摆弄到这里，为两人的婚礼大片取景，树下相拥c湖边相吻，林间牵手而行，摆着各种恩爱s。 “老公，老公，快看，快看！” 姜晓洛听到何颖的惊喜声，回过头一缕阳光洒在何颖白色的婚纱上她笑靥如桃捧花上，一只彩色的蝴蝶轻落花瓣。 “好兆头！好兆头！” 姜晓洛走到何颖的身边，轻揽细腰，留下“花蝶相融，新人相合”的浪漫画面 上元宾馆，三楼宴会大厅。30张圆桌铺着红色的台布整齐地摆放在大厅里，中间一条长长的台铺着红色的地毯，两边隔距排列着欧式花柱，其上鲜花点缀，台连着中心舞台，左边摆着心形香槟塔，右边是三层新婚蛋糕，舞台绒布背景墙上挂着姜晓洛和何颖的新婚合影两人相依微笑。 姜晓洛和何颖，还有伴郎伴娘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迎候亲朋好友的光临。 “欢迎，谢谢大家光临！” “谢谢大家！” “欢迎！” “兄弟们，来啦！欢迎！欢迎！” 隋兴国和陈长海携妻带子站在楼梯口，瞧着姜晓洛。姜晓洛连忙下了台阶，和兄弟们一一握手，闲聊两句，将他们迎进隔壁的小宴会厅。 “不好意识，怠慢兄弟们了！一会儿我来敬酒，自罚三杯！” 参加婚宴的亲朋好友拖家带口还在陆续到来，认识的c不认识的，都有新郎新娘双方早先安排好的人一一迎到宴会厅。姜晓洛的同事都交给了魏指，姜晓洛刚工作年把，大队领导和局领导都不熟，全由魏指介绍迎送。开宴渐近，客人已基本到齐。 “恭喜恭喜！姜晓洛，新婚快乐！” “谢谢！谢谢！千里赴宴，我深感荣幸！” 京州的郭方宁c沪州的金婷婷c袁禾出现在楼梯口，冲着姜晓洛直乐。姜晓洛下了台阶，走到她们的面前，冲着姐妹们抱拳致意。 “姜晓洛，你可是最后一个结婚的噢！” “是啊，没本事，没人要啊！” “听说你是老牛吃嫩草啊！” “哈哈，嫩草在上面等你们呢！” 傍晚时分，婚礼开始。投射灯下，姜晓洛站在台的一边，翘首期盼台的那头，粉色的拱门下，何颖穿着雪白的婚纱，文静端庄 “姜晓洛，去接你的新娘吧！”司仪一声高喊，掌声响起。 姜晓洛手捧新娘花，沿着台走到何颖面前，单膝跪地。 “老婆，跟我回家吧！” “嗯！” 台上，一束白色的灯光照着两个人的幸福牵手，留下相依相伴的长长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婚后的生活 婚后第三天，姜晓洛和何颖去苏州度蜜月，几天后两人就上班了。新婚的日子里，两个人也不烧饭，老人那里这边吃一顿那边吃一顿，过得甚是惬意。吃过晚饭，两个人就沿着大街散步回家，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玩玩电脑c看看电视。 “何颖，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何颖是个电视迷，正看着起劲。 “看看我们结婚是赚钱还是亏本啊！” “耶，好唉！”何颖一听也来了兴趣，从沙发上爬起来，跑到房间拿出账本，还有一摞子红包，摊在沙发上。拆个红包，400块，再拆个红包，800块，再拆个红包，1000块 “哈哈，发财啦！” “傻老婆，还发财呢！你还没算我们花了多少钱呢！” “快算，快算！”何颖一边拆着红包，一边兴奋地叫道。 “我倒是要看看，把你买回家要多少钱？”姜晓洛故作若无其事地自言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何颖直起身来，顺手抄起沙发上的狼牙棒玩具朝姜晓洛砸过去。 “舒服，舒服！继续，继续！”姜晓洛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笑道。 姜晓洛的结婚费用清单： 买房子：300000已付，借何颖老爸20万 房子装修：90000 家居家电：50000 结婚费用：60000，包括聘礼20000c酒席30000，再加一些其它杂用。 合计50万。 何颖是个朴实的姑娘，并不骄气，两家人在聘礼的事上也是和和气气地商量，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这让姜晓洛很欣慰。他认为这才是持家之道，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需要的就是这份无华的实在，来不得虚荣，方能长久。 让姜晓洛感到愧疚的是，从入伍到结婚已近20年了，除了那点子转业费，就没有攒下几个钱，结婚了，才发现钱是多么的重要，买房c装修c家居c酒席什么都要钱。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月前和父亲的一番交谈。 “小洛，你来一下。” 姜晓洛正在小房间里安排婚宴座次，听到父亲喊他，起身到了客厅，看见父亲坐在饭桌边。 “爸，有事吗？”姜晓洛坐了下来。 “这是10万块钱。”老姜把桌子上的一个红本本推到姜晓洛的面前。 “爸” 姜晓洛知道那是一本存折。他抬起头望着父亲，心头涌上一股热浪，很烫，很烫。 “你们4个，老大我给了10万，老二是姑娘，老四结婚没用钱，我还是给他留着，这10万是给你的。” “爸” 姜晓洛拿起桌上的存折，轻轻地叫了一声，没再言语。 老姜一生节俭，为了孩子辛苦了几十年，早先生活艰难也还罢了，后来孩子们都工作了，生活也好了许多，但他还是清贫如常，不为别的，只是一份为子之心c育子之责。姜晓洛懂父亲，也没有推辞，拿着存折回到了房间。一年后姜晓洛初为人父，深刻地体验到了这份浓浓的血缘父子亲情。这是后话，再表。 一个晚上，姜晓洛和何颖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算账，结果是大大的亏损啊！红包一共收了2万多不包括双方父母收的红包，那是家庭份子钱，由父母收也是父母要还的这2万块钱还不够付婚宴钱的，算起来亏了1万块。 结个婚总共花了50万，姜晓洛的转业费7万，加上这两年的工资奖金凑了10万，父亲的10万，加上姜晓丁的4万，一共24万。算下来，结个婚两个人欠下了20多万的债。 “唉！” “唉声叹气地干嘛！”何颖看着账本。 “都说这婚结不起，还真是的！” “老婆，把你娶回家，可真是不容易啊！”姜晓洛搂着何颖嘻笑道。 “后悔啦！”何颖故作生气状。 “不后悔，绝不后悔！”姜晓洛昂首应道，接着哈哈大笑。 9月，阁楼平台。一轮弯月嵌在墨色的天际之间，云飘遮月。姜晓洛和何颖并肩而立，依栏凝月，期待着婚后的幸福生活 11月5日，萨达姆被判绞刑。两伊战争前，美国为了维护国家利益，控制中东石油，遏制伊朗反美，扶持伊拉克的萨达姆战后萨达姆实力大增，进而发动对科威特的战争，美国还是为了保卫自己在中东的利益，获取石油资源，控制膨胀的萨达姆，发动了海湾战争后伊拉克元气大伤，萨达姆变成反美斗士“911”后，美国以打击恐怖主义为由，又一次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并利用伊拉克国内亲美势力推翻了萨达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第二节 婚后的生活 “警官，我的这个事故怎么处理啊？” “警官，对方不给钱，我父亲还在医院呢！” “警官，我开车开得好好的，对方骑个摩托车，无牌无证，我可没有责任！” 一大早，姜晓洛刚到单位，就看见办公室门口站了一群人，见到他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请稍等，我先看一下材料，一会儿一个一个地来。” 姜晓洛上班半年后，郭队就让姜晓洛和魏指一起处理交通事故了，他负责接待当事人，简单的交通事故他就直接了了，遇到复杂的，就请魏指把关，具体的事情还是他去做。遇到没有人员伤亡的事故，姜晓洛就把当事双方叫过来，根据责任认定谈好赔偿事宜，签字了事遇到伤人事故就要麻烦许多，要做笔录，有时候大中午吃完饭，姜晓洛便叫上驾驶员到区医院c市医院找到伤者，了解事故经过。不长的时间他就跑遍了全区和市里大大小小的医院。 交通事故猛于虎，姜晓洛对此有了很强烈的感受和领悟。早在中国加入时，就有专家预言，最多十年，中国就会跨入“汽车国家”的行列，老百姓拥有一辆汽车将不再是梦想，不再是奢侈品，而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今，这已经成为现实，汽车进入千家万户已是常态，随之而来的还有城市的拥堵c汽车尾气带来的环境污染，自然还有越来越多的交通事故。 人c路c车，是交通行为的三大组成要素。车越来越多，路越来越宽，但交通状况却越来越差，原因究竟在哪里，众家之言，都有自己的道理和说法，不是对与错这么简单明了的。姜晓洛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人才是交通行为中主导交通安全的第一要素。从他经手的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来看，绝大多数交通事故原本都是可控的，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简单来说，闯红灯c抢道c无证驾驶c酒后驾驶c超载超员都是可防可控的，因为这是一个人在驾车过程中的主观行为，是由人的自身意识主导的。从这个角度看，人的守律素质和驾驶行为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但国民似乎还没有适应，也没有主动意识去适应，这就是交通事故频发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此一说，不论日后车有多少，路有多宽，只要人的交通安全素养提高了，交通事故自然就少了，这是可以肯定的。 “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把我父亲撞了，就是你的事，你赶紧赔钱！” “是不是我的责任，不是你定的，是警察定的！” “我父亲受伤了，不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啊？赶紧拿钱来给我父亲看病！” 办公室里，姜晓洛正在处理一起轻微交通事故。三个小伙子，十岁，一大早上骑个摩托车显摆，也不戴头盔，速度还快，在不宽的马路上拉风，经过一个弯道时，前面突然窜出一条狗，骑车的小杆子一紧张，没把住，连车带人冲到了路边的沟里，三个人都受了伤，好在伤不重。 “你看看你们，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无证驾驶，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啊？”姜晓洛看着面前的三个小杆子鼻青脸肿的，有点哭笑不得。 “警官，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小杆子们昂着头相互看了看，又一起转过头来盯着姜晓洛，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姜晓洛知道，这几个小杆子就是好奇，偷偷地骑出家里的摩托车，逞一时之快，且这只是单方交通事故，三个人又都受了伤，也吃了苦头。他考虑了一下，想好了处理方法。 “以后不敢了！我看你们是没吃过苦头！要不然你们不长记性！”姜晓洛加重了语气。 “无证驾驶，根据有关法律规定，拘留15天，你们看行不行啊！” “啊！啊！不要！不要！警官，我们错了！” 三个小杆子一听，脸色立马绿了，无所谓变成了害怕，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现在知道错了，前面干什么去了！” 姜晓洛口气依然严厉，想到这招恫吓果然有了效果，便也不再难为他们，顿了顿，换了一付轻松的口气。 “知道错了就好，关键是要吸取教训！你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再下去迟早有一天不仅害了自己，害了父母，还可能害了别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后面再也不敢了！”三个小杆子连连点头。 姜晓洛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考虑到你们还自己也吃了点苦头，没撞到别人，这次就不关你们了！” 话音刚落，三个小杆子又相互看了看，脸上立马露出轻松的笑容，朝姜晓洛直弯腰点头。 “虽然不抓你们，但还是要按规定处理，你们回去把你们的家人叫过来。车子是谁家的，还要把购车发票c合格证什么的带过来，不要忘了，带上钱交罚款，明白了吗？” “噢！” 三个小杆子本不愿意让家人过来，但想着不用关起来已是很不错的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其它想法，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在这上面签字，然后就先回去吧。” 姜晓洛指了指桌子上的交通事故处理决定书，三个小杆子站起来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姜晓洛顺手又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份事故材料，对着现场图看了起来。 “你们要是再不给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想干什么？打人啊？这里可是公安局！” “打的就是你，怎么着！” 门外的楼道里，吵闹声越来越大，两帮人已经开始拉拉扯扯，你挥一下拳，他扇过一巴掌。 “你还真敢打啊！” 双方的人挤在一起，情绪激动，乱成一团。姜晓洛抬起头，皱了皱眉头，站起身走到楼道里，看着面前闹成一锅粥，摇了摇头。 “你们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当着警察的面你们也敢打架！”姜晓洛提高了嗓门，厉声叫道。 不知从何时起，警察在老百姓面前没了威严，其它的不说，一句“打的就是警察！”，伤了无数基层警察的心，而这其中的深层原因，不论是专家的高调言论，还是警察的私下抱怨，这么多年没有定论，也没有谁能够定论，更不要说改变了。 “你们进来吧，有什么事，当面说！” 姜晓洛转过身进了办公室，门口十几个人跟在后面挤了进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股气，这架势颇有些香港古惑仔的味道。 “姜警官，他们家把我父亲撞成那样，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抢救，他们不给钱，怎么办？”站在桌前的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抢先说道。 “我们又不是没给钱，入院的钱是我们交的，我们已经和保险公司说了，后面是保险公司付。”旁边的另一个男子接过话头。 “那一点钱够什么！”中年男子扭过头盯着对方，恶狠狠地说。 “我们也没钱，还要到处借呢！” “你撞的人，当然是你掏钱！” “是你父亲横过马路撞到我车上的！” “你撞了人还有理了，赶紧给钱！” “这不是你说了算，我们听警察的！” 姜晓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现场图，又抬头望了望面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当事双方，心里琢磨着怎么入手。 双方又吵了起来，拉拉扯扯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还在吵，要不要出去打一架再来处理？” 姜晓洛瞅着桌前的这帮子人，语气淡淡的，办公室里立马安静下来。 “你说你们吵了半天，解决问题了吗？” “姜警官，我们也不是要吵架，现在我们就是要对方先拿出钱来，好给我父亲看病！”瘦瘦的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皱皱的外套，头发乱乱的，一脸的疲惫。 “姜警官，发生事故后，我们立马把人送到医院，入院的钱都是我们先交的！”说话的男子比对方年轻不少，穿着也比对方整洁，眼神里闪过一丝害怕，但语气明显有些硬撑。 “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按照规矩来！”姜晓洛言语淡定。 “我们听警官的！”双方的人相互望了望，扭过头来，齐声说道。 “这就是了，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姜晓洛说完，又低头看了看事故的现场图，就后续处理向当事双方一一解释，具体不再细表。 简单的c复杂的，一个上午，姜晓洛坐在办公室解决了好几起，总算把一堆人打发走了。他站起来，出了办公室，走到院子中间，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琢磨起前两天发生的一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工作调动 深秋，阴雨天。路边的柳树早已没了绿色，柳条上的枯叶被带着寒意的秋风扫过，一片一片地随意地落到地上。路牙边的矮冬青虽然还留着点绿，但看上去也没了多少精神，细蒙的小雨滴打在上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中队的院子里，连夜的秋雨，地面上积了不少水。大家吃过早饭，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姜晓洛走出饭堂，不禁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小跑着进了办公楼。 “姜晓洛，你一会儿忙完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冯队站在院子里，正在布置工作，扭头叫住了姜晓洛。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姜晓洛应道。 郭队已经被调走了，现在队里的一把手是冯队。因为曾经的渊源，郭队对姜晓洛一直很照顾，上班半年就让他学习交通事故处理，同时承担一些内勤工作，第一年年底就给了他一个“优秀公务员”的奖励。姜晓洛原本还是想多跟郭队几年的，但公安机关有人员交流机制，郭队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姜晓洛他们这些普遍民警也一样。 “冯队，有事找我？”姜晓洛走进办公室，看见冯队正在打电话。 “坐，自己倒水。”冯队捂住话筒对姜晓洛说。 姜晓洛连忙摆了摆手，坐到沙发上，随意翻看着茶几上的报纸。 “姜晓洛，到队里快两年了吧，感觉怎么样啊？”冯队放下电话，朝姜晓洛笑了笑。 “谢谢冯队的关心，感觉还好，还请领导多多批评。”姜晓洛回答道。 “我可批评不了你什么了！” 姜晓洛不由地抬起了头，望着冯队，感觉队长话里有话。 “我的意思是我这里的庙太恐怕装不下你这个人才了！”冯队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冯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姜晓洛瞬间想到了什么对他来说，十余年的工作经历和人生阅历，他对自己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成熟和明确的判断，前面走过什么路，现在正在走什么路，以后走什么路，在转业之初和进入公安后就有了清晰的规划。他知道，自己已过而立之年，人生一辈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事业定的人脉定的地位，但曾经的过往没有让他安稳下来，而是选择了重新来过，只是这次他下定决心，沉下心来寻找机会，一击而中。 现在，从冯队善意的笑容中，姜晓洛察觉到了什么。 “姜晓洛啊，都说你有才，果然啊，有人盯上你了！” “冯队，你的意思是？” 姜晓洛已然明白了冯队的意思，但他需要确切的内容，才好思考如何应对。 “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现在也没什么明确的消息，你也不要想太多，好好工作。”冯队说道。 “请冯队放心，我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 姜晓洛低头想了想，又抬起来望着冯队。 “冯队，我是这样想的，这也是我转业回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姜晓洛说道。 “什么？” “既然我现在在中队上班，短时间内，至少在这几年里，我不想离开！”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为以后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姜晓洛的话语里带着一份坚定，冯队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随后的个把月，一切如常，很快2006年过去了，2007年不经意间就来了。人的一生总是在一天一天地过年一年地走，不可能时时都有故事，时时都有精彩也不可能像电影一样，短短的个把小时就能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我们只能以断断续续的描写来讲述一个故事段经历份感情种思绪。 姜晓洛的工作也是如此。每天早上7点出门，8点半到单位吃个早饭，然后便坐在办公室开始听人吵架，吵完了，三下五除二，把简单的打发了，然后琢磨那些复杂的c大的车损事故c伤人事故，这些都是走一般程序，要再看现场c做笔录c做鉴定，最后完成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明确事故责任。以上还不是最麻烦的，责任认定后，如果不涉及到刑事犯罪，公安机关一般会将当事双方约在一起做个一两次调解，成了自然诸事了结，不成也有规定当事双方可以诉至法院，只是事实上老百姓并不愿意到法院去，觉得费时费力，总是缠着警察，不达目的c不满意就一直盯着。现时的法治环境又让警察很为难，办吧，很难让双方满意，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人拉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能了则了，不能了的就采取拖的办法，直到当事双方也没了耐心，便趁此机会了结完事。 春节将至，大家都忙了起来。队里的一些老同志，一大早出去，至晚方归，多半会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提出一些东西，烟酒c水果c还有土特产什么的。姜晓洛他们刚来年把，老同志有时候也会给他们带上一些，更多的是队里统一发的。 在姜晓洛看来，部队清汤寡水，的确清贫得很，逢年过节无非就是一两筐水果，应个景而已。到了地方，他发现，工资长了一倍不算，到了年节都会有一两千块钱的过节费，特别是年底，万把块钱的现金，拿在手里都有些沉，数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感触。即便是平日里，跟着老同志出去走走，时不时地带回些烟酒什么的，周末也能出去喝场小酒，很是惬意。只是静下心来，姜晓洛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禁有些忧虑，但身处现实环境，没有人能够免俗。 姜晓洛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处理交通事故也驾轻就熟了。农村地区，老百姓大多比较朴实，没有什么花花肠子，除非是重大伤亡事故，一般情况下，姜晓洛多做做工作，当事双方也就能了就了了。 进入3月，已是初春，虽然还有些寒意，但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复苏的大地上，暖暖的，让人心情愉悦。这段时间，姜晓洛却没有什么好心情去欣赏乡间的和煦暖风，他又一次面临着人生的选择，而这次选择已经超出他自己能做出决定的界线。更重要的是，这次被动的选择的确改变了他以后的人生道路，请读者静待后续。 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第二节 工作调动 “姜晓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姜晓洛正在看事故材料，接到冯队的电话，便上楼走进队长办公室。 “苏教，冯队！” “来，坐。”苏教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谢谢苏教！” 姜晓洛坐了下来。苏教是分管政治工作的大队领导，姜晓洛有了一种预感。 “姜晓洛，到这里两年了吧？”苏教说道。 “嗯，两年多一些了。”姜晓洛答道。 “以前在部队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以前是学日语的，后来学了英语，在部队做翻译。”姜晓洛如实答道。 “噢。” “那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冯队笑着说。 “今年多大了？”苏教没有直接应答，转而又问姜晓洛。 “33了！” “噢，那还年轻，好好干！”苏教带着领导的口吻说道。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冯队，是这样的”苏教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转向冯队。 “大队有个考虑，也是局里的想法，准备和区电视台搞个节目宣传道路交通安全。” “正在筹备，节目内容都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主要是找个主持人。” “要求也不是太高，关键是普遍话要好一些，对道路交通管理方面的知识要全面一些。” “大队的意思是让姜晓洛去？”冯队直接问道。 “有这个想法，今天就是来征求一下小姜的意见。”苏教说完，转过头看着姜晓洛。 “苏教，冯队！”姜晓洛抬起头望着两位领导。 “非常感谢领导的信任和关心，只是我工作没两年，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我想还是在一线再锻炼锻炼。”姜晓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苏教和冯队一时没有说话。 “那你先去忙吧。”冯队说道。 姜晓洛站起来，转身出了办公室。 江南之春，很短，转眼到了5月，已是初夏气候，白天热起来，穿件短袖就可以了。姜晓洛依然每天忙碌着，但关于他要调走的传闻也和这天气一样越来越热，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冯队有过一次深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天，姜晓洛正在办公室，看见冯队陪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领导走了进来。他盯眼一看，是局里新上任不久的杨政委，连忙站了起来。 “这里是事故处理室，主要负责处理交通事故，还有一些内勤事务。”冯队向杨政委汇报着。 “政委。”姜晓洛站在办公桌前朝政委点了点头。 “你就是姜晓洛吧？”杨政委伸出手，姜晓洛立马伸出双手握住。 “工作怎么样？”杨政委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材料。 “政委，我们这里交通事故的总量相对较少，重伤以上事故也不多，主要是摩托车事故，这和农村的现状有关系。”姜晓洛答道。 “是这样的，农村地区摩托车多，而且多是无牌无证。冯队，在这方面还是要加大查处力度。” “我们很快就会开展一次专项行动，这两年也一直在查，效果还不错。” “嗯。”杨政委没有再追问，转过头看着姜晓洛。 “不会吧”姜晓洛心里一动。 “小姜，有没有想过到交警大队去上班啊？”杨政委突然问道。 “政委，非常感谢领导的信任，我现在还需要学习，多多掌握一些道路交通管理方面的技能。”姜晓洛没有任何犹豫。 “在基层是学，在机关也是可以学的！”政委笑着说。 气氛突然有些冷场。 “小姜，这是领导的信任，你再考虑考虑。”冯队说道。 “谢谢领导，我考虑一下吧。”姜晓洛明白冯队的意思，点了点头。 进入6月，中队领导又进行了调整，冯队还没待上一年就被调走了，新来的是黄队。 “一直说你要走，结果说来说去，你没走，我倒先走了！” 临走前，冯队和姜晓洛开着玩笑，姜晓洛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他很清楚，他想脚踏实地地往前走，但现在他的前面还是出现了一个岔口，他不得不再次选择，也或许根本就没得选择。 一个月后，姜晓洛被调走了，进了园区中队。不承想，他并没有去做电视台的交通安全节目主持人，而是早晚高峰站岗，在县城西边的桥边指挥交通。每天早上看着老丈人开车经过，打个招呼，高峰后便在园区范围内巡逻，查处交通违法，晚上值班时有交通事故，就到现场处置。 每天的工作单一有规律，但这不是姜晓洛想要的。在他看来，他还要学习，静静地等待机会。他也隐约觉得，现在的工作也不是领导的最终想法，应该只是暂时的。果然，一个月后，姜晓洛再次被调动，进了交警大队的车管所。 多年以后，姜晓洛回忆起这段经历，多少有些自嘲，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坚持自己的决择。不过，在园区中队值班时，他无意间发现了一部美国电视剧越狱，他几乎用了两个通宵看完了第一季，后来的几年又追了第二季c第三季c第四季，直到最后一越，成为那段时间清晰的记忆。 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姜晓洛有了儿子 为子，尚在年轻为父，已是中年。 婚后，姜晓洛原本计划好好地享受一下两人世界的幸福生活，等两年再要个孩子，结果遭到两家老人的一致反对，特别是姜晓洛的丈母娘，那个反对劲啊，仿佛整个世界都欠她一个外孙子似的。这让小夫妻俩儿实在有些为难，好话说了一箩筐，没用，丈母娘下了死命令，一年内解决问题。这可难住了小两口子，没办法，趁着新婚燕尔新鲜劲还在，抓紧一切时间闭门造人，天佑姜家，两个月后便大功告成，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开始十个月的漫长等待。 老姜家三男一女。当年，国家已有计划生育政策，但国家之大，政策之初执行起来自然没有后来那么大的强度，老姜先有一男一女，已是家之幸事，不想子嗣得盛，上天一次性又给他送来两个儿子，饶是让老家的人羡慕嫉妒恨。在以子防老为家庭主要传承的数千年间，多子多福是正道亦是孝道，现在看来虽有些老套古板，但以子为贵仍是很多普通老百姓的想法。姜家的下一代，老大姜成养育一女，老二姜艾出嫁生育一男，老四姜晓丁结婚虽早尚未育子，姜晓洛32岁成婚，已属晚晚婚，自然有为姜家留后的想法。自打知道妻子怀孕，他就坚信一定是个儿子，家庭聚会必提未来之子，颇有痴癫之状，引来亲朋好友的一番“嘲笑”。 8月间，天气极热。何颖已是大腹便便，按预产期也就个把月，姜晓洛就要做爸爸了，期盼之余总有不小的紧张，每日下班他便急急地赶回家，照顾妻儿，无半点怨言，正所谓“妻孕十月就是公主，丈夫就是奴仆，做牛做马，心甘情愿”。月底，何颖不慎感冒，急坏了姜晓洛，立马让母亲提前住了过来，一是照顾何颖，二是准备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啊！” 一声大喊，将还在浑浑噩噩昏睡中的姜晓洛惊得直直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见何颖正盯着床单看，一脸的紧张。姜晓洛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床单上有一块不大的血渍。 “不会是” 姜晓洛抬头盯着何颖，满脸迟疑，愣了一下，侧身抓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胡乱翻着。 “你看你，紧张成这样！”何颖在一旁笑着，这个时候她反倒放松下来了。 “老妈，老妈！” 姜晓洛缓过神来，转身跑出房间，老林已经听到声音，从厨房急急地走过来。 “老妈，老妈，何颖是不是要生了？” “看你紧张的！”老林一边擦着手一边进了房间。 “疼不疼？” “不疼！”何颖摸着挺挺的大肚子。 “那就不用着急，还早呢，预产期不是月底吗？”老林说道。 “要是提前了呢！”姜晓洛还是一脸的紧张，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这是有可能的。”老林答道。 “还是去医院吧？”姜晓洛看着何颖。 “没事吧，应该没事的。”何颖也犹豫了。 “还是要去的！” “我去给舅舅打个电话，借他的车用一下。”姜晓洛拿起手机拨通了何颖舅舅的电话。 区医院的妇产科。何颖躺在床上，姜晓洛站在床前，捧着摄像机，正对着她裸露的大肚子一顿狂拍。 “儿子，儿子，爸爸妈妈今天就要见到你了噢！” 姜晓洛又犯痴了，引来身边人一阵善意的大笑。 下午1点多，何颖进了产房，姜晓洛待在产房外，紧张之余，心里充满了期盼就要做爸爸了，多少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无法用准确的文字来表达，就是一个劲地想上厕所，这又引来一家人的嘲笑。姜晓洛实在无奈，只得自嘲一番，活跃活跃喜庆的气氛。 下午2点48分，姜晓洛的儿子呱呱坠地。襁褓中的小生命，红通通的小脸蛋，五官随意地撂在一起，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微微地睁着，丑丑的样子。 “这就是我的儿子吗？” 姜晓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心里涌上来一种无言的感慨，他想起了几天前何颖去做产检，医生是个熟人。 “小颖，一切都不错，很健康，放心吧！” “谢谢！” “快要生了，是不是很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倒是没什么，他啊，一直坚信就是个儿子，重男轻女！”何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姜晓洛，笑着数落。 “虽说男孩女孩都一样，但要是儿子自然最好！”姜晓洛附和道。 “那就如你所愿吧！” 姜晓洛跟何颖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乐开了花。 何颖躺在床上，显得很疲惫，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婴儿床，目光里已经含着一份初来的母爱。姜晓洛的母亲和何颖的妈妈站在床边瞅着小家伙，动一下就说，看多有劲啊！哭一下就说，看多大声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姜晓洛看看何颖，又看看孩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接受已为人父的事实，有些不知所措。 “谁是孩子的父亲？”一个护士走进来，轻声轻语地问道。 “我是！”姜晓洛脱口而出，回过头。 “到这边来签个字。” “做什么用的？”姜晓洛立马紧张了起来。 “预防针。” “这才出生多长时间就打针？”姜晓洛吃了一惊，立马心疼起儿子来。 “心疼吧！”护士开玩笑地说道，转身走了。 姜晓洛朝何颖耸了耸肩，跟着出了病房。 “签字吧！” “这是什么针？”姜晓洛看了看手上的纸。 “这是新生儿的第一针，乙肝疫苗。” “噢。” 姜晓洛拿起笔正准备签时，全身上下突然冒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是一种初为人父的骄傲感，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这种感觉很自然，没有任何先兆，就在他提笔的一刹那间涌了出来，感觉很奇妙。日后，他给孩子签了很多字，但再也没有了这份感觉，每每想起，还是感觉很神奇。 姜晓洛陪着妻儿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每天的任务就是给孩子洗奶瓶。何颖奶水不足，看着儿子嗷嗷待哺又吃不着奶，小手直伸c小腿直蹬，含着哇哇大哭的样子，姜晓洛只能盯着妻子直喊“奶大无奶”，何颖也是急得直哭，委屈得很。没办法，只能喝点母乳解解馋，大多时候只能冲奶粉。为了吃什么牌子的奶粉，小夫妻俩可是费了老劲了，最终选了一款新生儿最初阶段是全进口后期是进口原料国内罐装的品牌奶粉。 一年后，“三鹿奶粉”事件爆发，国内奶粉市场崩溃，引发信任危机。食品安全在随后的几年里成为国民关注的常态焦点，地沟油事件c苏丹红事件，一起接着一起，诚信成为社会大问题。 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第二节 姜晓洛有了儿子 儿子一天一个样。自打儿子出生后，除了值班，每天下了班姜晓洛就往家里跑，再也没了往常今天这里一场酒明天那里一场酒，然后带着醉意回家玩电脑的洒脱。现在他的时间几乎全都交给了这个小家伙，洗奶瓶成为固定任务，换尿布也是轻车熟路，打眼一看就是一标准的男保姆，还乐在其中。 等孩子睡下了，姜晓洛就开始翻辞海，名定终生，这是大事，姓是命中注定的，血缘在此改不了，名可要有点讲究。名字也是有时代性c地域性的，什么建国啊，那肯定是和共和国同岁什么卫兵啊，那肯定有沉淀的历史什么兰啊c英啊，那多少是北方女子什么美啊c芳啊，那就是南方女子，都进入21世纪了，再来这样的名字，可就真有些了。 早在孩子还未出生前，姜晓洛就已经琢磨起这件事了。他坚信上天送给他的一定是一个儿子，所以什么媛c熙c诗，这些很时尚的女孩名字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只盯着瑜c轩c睿c博c昊c瀚，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找一个，和何颖商量一个，那个痴迷样，让何颖直呼“你太有才了！” “小姜啊，前两天我找了个大师，给小宝取了几个名字，你看看怎么样？” 何颖的母亲来看她的外孙子，递给姜晓洛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姜晓洛低头一看，顿时来了兴趣上面写的名字都是三个字的，前两个字都是一样的，姜姓后面是一个林字，正是儿子奶奶的姓，最后一个字都是三点水的偏旁部首。 “大师看了小宝的生辰八字，起了这几个名字供选择，大师还说前两个字不能换，后面可选择。”何颖的母亲说。 “必须的！”姜晓洛脱口而出。 这就是缘分，爷爷的姓和奶奶的姓都在名字里，这不是血缘传承，又是什么呢！ “大师不知道我母亲的姓吧？” “不知道！” “果然是大师！”姜晓洛由衷地赞叹道。 “后面都是三点水的偏旁，我再考虑一下。” 姜晓洛看着躺在小床上熟睡的儿子，心里满满的父爱。 孩子的出生是一家人的幸福，孩子的每一天都是中心话题。看着儿子一天一个变化，姜晓洛的心态也在发生着改变，渐渐地体会到自己的父亲一直以来的呵护，是用心，而不是言语表达的，这就是为父的责任。 “何颖，我准备这段时间去看看车。” “买车？” “嗯。” “你自己决定吧。” “好。” 转业进了交警，可当时的姜晓洛并不会开车，后想着工作需要，便报名学车，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两年才拿到驾照，这还是在驾校的帮助下拿到的证，平时也不是很敢开。 入世后的短短几年，就连临山这样的小县城，马路上也冒出了很多私家车，道路也变得拥挤起来。姜晓洛是干这行的，见多了大大小小的事故，对开车蛮抵触的，也就不想开。在乡下中队有专门的驾驶员还好，城区中队驾驶员少，两个民警一台车，不是你开就是他开，姜晓洛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同事开，只能逼着自己上手，慢慢地也就熟了。 有了孩子后，外出再挤公交车或者打的，天热天冷，怕孩子热着冷着，有个自己的车子就显得很重要了，买车自然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没事的时候，姜晓洛就上查资料，到4s店看车，结婚不久，手上没什么积蓄，好车自然买不起也没有必要，他把重点放在了10万左右的代步车，琢磨了一两个月就下手了。有了车以后，活动范围就大了许多，天气好的时候，姜晓洛就带着一家人在附近转，晒晒太阳c逛逛公园，其乐融融，也很满足。在姜晓洛看来，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意义。 两个月，孩子可以自己翻身了七个月，孩子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八个月，孩子可以爬了一年，孩子可以走了。在家休息的时候，姜晓洛就用照相机c摄像机记录下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这是孩子的成长，也是姜晓洛的人生经历。 几年后，孩子上小学前，姜晓洛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孩子成长的每一个阶段，用照片和文字记录成册，取名行万里观天下。在第一季里，有孩子的成长，有孩子的游历，有孩子的兴趣。闲瑕时，姜晓洛就会翻开和妻儿看看，回忆曾经一起度过的每一天c每一刻。 又是一年深冬。窗外寒雨飘零，还夹着一点点雪花。深夜时分，姜晓洛靠在床头，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儿，却无法入睡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整个人仿佛被一种无法言明的力量拉到了一个飘渺又有些空旷的地方远远的地平线上，姜晓洛一个人站在茫茫的雪夜里，周围一片空白，只有天际间一轮冰冷的月亮照着他孤独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与几年后出现的一款移动的登录界面很是相似，也正因为这个曾在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给姜晓洛的人生带来了一段难以忘怀的情感故事。作者借鉴曹雪芹所著红楼梦所言“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的行文风格，将这段故事加以充实，成为这部后半部分最重要的主线。此处暂且不表，请读者静心等待。 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一年之内的三次调动 2008年，对每一个中国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悲与喜c灾难与盛典并存的年月。5月12日下午2点28分，一场撼天动地的大地震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中国的大地上。在四川汶川映秀镇和漩口镇，这两个原先根本不为人知的少数民族集聚的绵延山区小镇，因为一场8级大地震为世人熟知，成为那段时间以至后来很多年亿万国人牵挂的地方。“5·12”汶川特大地震造成近7万人在瞬间失去了生命，37万人受伤，17000人失踪，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力最大的一次地震，也是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伤亡最严重的一次地震。 8年后，姜晓洛带着妻儿自驾西北，特意去了一趟震中的漩口镇。在那个著名的地震遗址前，他听到了一些不为人熟知的故事。望着眼前倒塌的教学楼，伤痕累累的墙面，还有永远埋在地下的遗骸，姜晓洛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感受：在大自然面前，人依旧是那么的脆弱，也正是因为身躯的脆弱才衬托出生命的坚强c人性的光辉，在这场灾难面前，国人的团结一致c众志成诚再一次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岁月向前，短短的数十年，国人在享受着物质极大丰富的同时，国人的精神世界似乎没了支柱，没了信仰，这成为老百姓一直争论的话题，但是在灾难面前，国人数千年来深深依附在内心深处的坚强c坚韧c坚定又被激发了出来。这场灾难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灾难带给国人的，除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对生命的珍视c对生活的向往c对未来的希望，还有民族的自信。 短短3个月之后，8月8日晚，北京，第29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国家体育场盛大开幕。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一ne 一rld，一ne drea）的主题，将奥林匹克精神延伸至世间的普遍价值——团结c友谊c进步c和谐c参与和梦想；一方中国印，展示出中国传统书法艺术的精髓；5个可爱的福娃组成的“北京欢迎你”，将中国人的热情好客带到世人面前；火炬祥云，让全世界的人深刻地感受到中国人内敛的人格特质；奖牌镶玉，形象地诠释了中华民族的道德价值观；张艺谋执导的开幕式，充满中国元素的设计与场景，在高科技的光电声中，让全世界的人只剩下感叹。 “这是一场真正的无与伦比的盛会！” 这是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在奥运会闭幕式上对北京c对中国的评价。在奥运会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大家聊起时还有一些话题：有人说，百年奥运带给国人的是自信，是开放，是进步；也有人说，只有在中国才能做到，并且做到极致，因为中国人可以集中力量去做一件事，去做成一件事，这就是中国力量。 除了悲痛之灾c自信之喜，这一年还有年初中国南方的雪灾，还有下半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也是在这个抑扬并合的一年时间里，姜晓洛经历了他人生的又一次转向，改变了后来许多年的路，影响了一生。 多年以后，姜晓洛回过头来看，内心深处有着太多的无奈，最终也让他明白，他的人生就是一次平淡的生命历劫，期间遇到的人c遇到的事都与他的自我性格c处世之道息息相关，工作如此，情感如此，在他的决择中，他似乎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欢迎你到我们这里来！” 车管所所长办公室。吕所看见姜晓洛走进来，指了指沙发，姜晓洛弯了弯腰，坐了下来。 “小姜，听说你会两门外语？” “我以前是学日语的，后来学英语，不过有些年头不用了，慢慢地也就忘了。” 姜晓洛不愿过多地提起这件事。在他看来，转业分配工作，原本想着能够专业对口，更幻想着能够进入中意的政府部门，从那里起步实现自己的目标，结果一纸通知，他被发配到了公安机关。没有太多的人脉，亦非大权大贵，姜晓洛只能听命。原本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有一身专业，去局办公室或者出入境管理部门好歹也算对得起自己，结果又是一纸通知直接把姜晓洛打到了乡下站马路。一晃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姜晓洛也渐渐地适应了，对他来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待时机。 “现在我们这里经常会有外国人来咨询车辆c驾驶业务什么的，也没个会讲外国话的，现在你来了，我们很欢迎啊！”吕所笑着说。 “领导，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我可是惦记你很长时间了，和局长要了好几回，这才把你从园区中队调了过来！” 姜晓洛抬头看了一眼吕所，心里犯了嘀咕——大半年前，当大队教导员找他谈话要调整他的岗位时，说的是做电视台道路交通安全节目的主持人，后来局政委找他时也是这样说的，结果他被调到园区中队站了马路，一个月后又是没有任何先兆，他被调到了车管所，理由是他懂外语。一g，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刚来，先熟悉一下情况，把车管业务的流程都了解一下，后面主要是内勤这一块。”吕所说。 “好的，以后还请领导多多批评指正。”姜晓洛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第二节 一年之内的三次调动 “这个要这样写！” 吕所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一份材料，一边看一边说，姜晓洛站在旁边等着。 “就这样改！” 吕所指指这个说了一句话，指指那个说了一句话，然后把材料递给了姜晓洛，姜晓洛接过材料，想了一下吕所刚才说的，努力记着，回到隔壁的办公室，照着领导说的修改打印好，又拿到吕所办公室。 “这里要这样改！” 吕所看了看，指了指这里说了一句话，指指那里又说了一句话，把材料又递给了姜晓洛，姜晓洛又接过材料，努力记着刚才吕所说的，回到办公室，照着吕所说的又改了几个字，加了一段话，打印出来，又回到吕所办公室。 “我再看一下！” 吕所盯着材料，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姜晓洛只好在一边等着。 “这里再这样改一下，基本就可以了！”吕所指了指最后一段。 “好。”姜晓洛看了看那寥寥几百字的一页纸，有气无力地应着。 回到办公室，姜晓洛盯着面前的那张纸，上面的字仿佛一个都不认识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小蝌蚪，还一动不动的。这一刻，他就像是犯了密集恐惧症似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小姜，小姜！” “来了！来了！” 姜晓洛正在办公室整理车管材料，一大堆的数据、报表，有每周报一次的，每月报一次的，每季度报一次的，还有每年报一次的，除了基本数据，其它绝大多数都是编的。很多时候，姜晓洛的工作就是编数据，他从小数学就不好，对数字很不敏感，这工作做起来很是难为他的。 “你带我这个朋友下去把这个车办一下。”吕所递给姜晓洛一个文件袋。 “好的。” “谢谢！” 姜晓洛接过文件袋，朝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证大厅外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人也多。姜晓洛跟着中年男子走到一辆黑色的suv车前，一看就知道是辆豪车，价格不菲。他带着中年男子插队办完了所有手续，拿到了车牌取号单。 “一会儿这个屏幕上会出现跳动的数字，你分别按两下，出现两组6个车牌号，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你最喜欢的就行！”窗口的工作人员接过选号单，解释了一下拍号的程序。 “好的。”中年男子答道。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姜晓洛站在一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哇噻！666啊！” 大厅里响起一阵欢呼声，中年男子很是开心，取过车牌，在大家面前晃了晃。看到这一幕，姜晓洛不禁想起了一个月前自己的车拍号的情景。 “姜警官，你好歹也是车管所的人，怎么着也得弄个好牌照吧！” 姜晓洛拿着选号单准备拍号，窗口的工作人员开玩笑地说道。 “我无所谓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车，随便什么都行。” “反正也不着急，有临牌，你就等一等，怎么着也挑一个好点的吧。” “那也行，那就等两天。” “姜警官，快下来，要放新号了。” 姜晓洛正在办公室里写材料，接到办证大厅的电话，连忙拿出选号单，出了办公室，走到楼梯口，又折回去换了一身便装，下了楼，从办证大厅的大门进去，走到拍号机前，看了看前面两个人选的号，都还不错，便将单子递给了工作人员。 随着屏幕上跳出车辆信息，姜晓洛按下了屏幕中间的选号按钮，一大串数字跳起来，眼花缭乱的，根本看不清楚，他长舒一口气，连按了两下。 “哇噻！”大厅里一阵欢呼声。 姜晓洛盯眼一看，6个车牌号码，最后一个清清楚楚地显示着“999”。 ……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工作人员看姜晓洛有些犹豫，自作主张地选了999。 “在车管所上班就是不一样！” “近水楼台，这点方便还是有的！” 姜晓洛站在窗口前，听着周围议论的声音，回过头，发现都是4s店专门给车主办牌证的人，也大都面熟。他有些哭笑不得，对工作人员说一会儿再来拿车牌，转身出了办证大厅。 潜规则在2008年成为流行语。潜规则就其本意是相对显规则而言的，是一种看不见的、没有明文规定的、约定成俗的，但却被广泛认可、实际起作用的，身在其中的人不得不适从的一种规则。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潜规则一直存在，上至政治斗争，下至商业交易，但几千年的传统思想和处世行事让潜规则一直埋藏在暗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它却成了一种显性现象，并成为网络和民众的热点话题，这个话题由娱乐圈潜规则最先挑起，后来蔓延到官场潜规则、商业潜规则，一时间似乎成了一种可供炫耀的资本和时尚。 车管所的工作看似简单，但蛮枯燥的，特别是内勤工作。所里还有一个内勤负责对外，姜晓洛负责对内。每天一上班，他面对的就是材料和数据，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不太适应吕所的工作方法，一直都有不小的压力，思来想去，他决定让领导给他换个岗位。 “吕所，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进来，坐下说。” “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想到大厅去学习学习。” “学习什么？”吕所有些意外。 “是这样的，我来所里有大半年了，但对车管的具体业务还不是太了解，我想下到大厅窗口锻炼一下，更好地了解车管的整个流程和业务。” “噢，我考虑一下，目前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吕所似乎没有明白姜晓洛的真实想法。 “好的。”姜晓洛也没有指望一次就能解决问题。 2008年的初夏，全中国人民都在翘首期盼一场百年盛宴。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百年巨灾，但中国人的坚强无与伦比，不论是悲痛还是喜悦，他们学会了静心承受。姜晓洛也在承受，他在寻找机会。 6月，梅雨中的江南小镇总是阴雨绵绵，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解脱的压抑，姜晓洛的内心更是如此，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车管所二楼。姜晓洛站在楼道里，抽着烟，又想了一会儿，扔掉了烟头，走到所长办公室前，抬起手敲了敲门。 …… “吕所，我想还是和您商量一下我的岗位……”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这段时间我也感觉到你的工作热情不高，正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 “吕所，没有，只是近来想换个环境，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到大厅体验一下，更多地学习一下。” 姜晓洛在心里转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再拐弯摸角，直截了当，一劳永逸更好。 “那行，这两天你把手头上的事安排一下，下周一就到窗口上班。”吕所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定了。 车管大厅外车流穿梭不停，大厅里人声鼎沸。姜晓洛到窗口上班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天准时上岗按时下班，一天下来就是审核车证资料，像流水线一样简单明了，没有什么压力，这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奥运会的脚步越来越近，全国人民的激情也随之被点燃。就在这个时候，姜晓洛的工作又出现了变数，这一次，他选择了主动。 “姜晓洛，秘书科的马科让你有时间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姜晓洛正在窗口忙着核验资料，内勤打来电话。 “好的，我忙完就过去。” 临近中午，姜晓洛趁窗口不忙，和同事说了一声，上了大队办公主楼的五楼，进了马科长的办公室。 “小姜，来来来，坐。” “谢谢！” “是这样的，分局领导分工调整了，现在是雄局长分管交警这块，他对文字的要求比较高，一来就要求加强文字工作。” 马科给姜晓洛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直奔主题，姜晓洛一时没有答话。他知道，新的领导、新的思路，一上任就要求加强办公室文字工作，也就意味着要进新人。 “我们一直在关注你，早先把你从下面调上来，原本就打算直接把你调过来的，结果被吕所抢了！”马科笑着说。 “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非常感谢领导的信任，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想先考虑一下。” 姜晓洛并没有在意马科所说的什么调动内幕，他其实已经有了决定，但仍然客套了一句。 “那你好好考虑一下。” 回到家，姜晓洛等何颖把儿子弄睡了，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一旁酣睡的儿子，随意聊着闲话。这一刻，他的心被暖暖的亲情包围着，一年来附在身上的压抑感似乎得到了完全的释放。 “今天，大队找我谈了，又准备动我了！” “又要动你！” “是的，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这说明我老公厉害呗！” “我决定去！” “我知道，你这一年不是一直在说干得不开心嘛！” “是的，我现在有一种放松的感觉，看来的确是需要换个环境了！” 姜晓洛直起身，转头望着儿子。小家伙正在翻身，眼睛闭着，一只胖嘟嘟的小腿一伸，小身子一挺就翻过去了，萌萌的样子，让姜晓洛和何颖乐了好一阵子。 “吕所，我有个事向您汇报一下。” “是不是调动的事？” “是的。” “我说，办公室有什么意思啊？我这里多好，虽然忙点，但工作简单。” “吕所，我考虑了一下，我在部队一直从事办公室文字工作，也习惯了……”姜晓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说。 “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干得不开心啊？”吕所问道。 “没有！没有！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您对我也非常关心，我真得很感激！”姜晓洛连连答道。 “那真的打算走了？”吕所有些不高兴了。 姜晓洛没有直接回答，他既然已经决定离开，现在不能犹豫。 8月8日晚8时整，北京奥运会盛大开幕。姜晓洛一个人坐在值班室里，欣赏着这场百年大片。 “这个时候要是来瓶冰镇啤酒就爽翻了！”姜晓洛拿起桌上的冰镇可乐，灌了一大口，就当是望梅止渴吧！ 办公室的工作，冠冕堂皇地说是一个部门的中枢，统筹协调、上传下达；通俗地说就是办文山理会海。曾几何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段话：该抓的工作在哪里？在口号里；工作落实在哪里？在会议里；整改的措施在哪里？在通知里；政绩的总结在哪里？在汇报里。一语道破官场万千世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第三节 一年之内的三次调动 春去冬来，2008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年留给中国人带多的记忆，也在磨难中学会了坚强，在喜悦中学会了自信。姜晓洛每天忙忙碌碌的，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走进了2009年。 1月6日，中国海军舰艇编队抵达亚丁湾海域，开始执行护航任务，这是中国军事力量首次以国家的名义走向深蓝，意义重大。 1月20日，美国迎来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成为美国梦的又一代表性人物。 有梦想，就有希望，这是一句励志的话。4年来，姜晓洛呆过农村中队、城区中队、车管所，现在又到了办公室；从一线基层到部门机关，从事过交通违法查处、事故现场勘验、交通管理内勤、车辆驾证管理，现在又从事办公文秘，除了交通秩序管理外，基本上都走了一遍，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姜晓洛一直在等待机会，他需要一个平台，他要用这个平台来证明自己；他已经工作了近二十年，他也需要有这么个平台。他没有靠山，他认命，但认命不等于放弃，他已经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但他要在命运里给自己找条路，他自信他已经准备好了。 4月初春，阳光和暖，柳叶飘絮。 “小姜，这里有一张表格，你填一下。” “噢。” 姜晓洛站起来，从马科手里接过一张纸，盯眼一看，心里不禁一动。这是一张关于参与领导班子工作的表格，他不禁想起前两天的一次谈话。 “舅舅，今天来主要还是想请您帮帮忙！” 姜晓洛和何颖带着儿子坐在何颖舅舅家的客厅里，舅妈和何颖在一旁逗着孩子，姜晓洛和舅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是关于工作上的事？” “是的，听说局领导要调整了，那个方局长可能要调走，现在在传他走之前可能要提拔一些人。” “我知道了，这两天我去找找他。” “谢谢舅舅，又麻烦您了！” 姜晓洛坐在办公桌前，仔细地看了一下表格，拿起笔一项一项地填好，写到个人简历时，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思绪又回到了曾经的过往岁月。那是一段值得回忆的经历，不论这段往事曾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人生，也不论以后会给他的人生轨迹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一切都在朝着它该走的方向前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各种传言满天飞，小道消息今天是这样明天是那样，反正只听传言没见实际动作。有时候姜晓洛遇到大家开玩笑，他也只是苦笑，无奈地等着。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方局长调走了，新局长来了；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姜晓洛没有当上副科长、副队长，他的工作却又一次被调整了。这一站，是分局办公室。 6月初的一天，周五。马科让姜晓洛去分局开个会，进了会场，他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四周瞅瞅，就分局办公室严主任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子，他站在门口没有动。 “那个谁，你坐这边来！”严主任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没事，我就在这站着就行了。” “过来坐，人都到齐了，马上开会了！” 姜晓洛没有动。 “让你坐你就坐！”严主任语气严厉。 姜晓洛发现不少人抬起头盯着他，犹豫了一下，走到严主任旁边坐了下来。 “你是姜晓洛吧？” “是的，严主任。” “你留一下，有个事找你。” 会开完了，严主任一边整理手边的材料，一边转过头对着姜晓洛说道。 “新来的邱局长对文字工作要求很高，来了以后首先要求加强办公室文字班子建设，决定在全局遴选文秘人员……”严主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姜晓洛没有接话，但他知道，严主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跟他说这些。 “我们从全局遴选了3个人，你是其中一个，已经报邱局长定。”严主任看了一眼姜晓洛，脸上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严主任，那我回去考虑考虑。”姜晓洛说道。 “可以，不过我要告诉你，邱局长刚来，改革的力度很大，工作推进得很快，你要做好准备！”严主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了会议室。 “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个子小，气势大。” 看着严主任的背影，姜晓洛想起不少人聊起这个局办主任的故事，不禁自笑一声。 “何颖，我又要调工作了！” “啊！又动啊！” 晚上，姜晓洛坐在餐桌前，啃着鸭爪子，喝着冰镇啤酒，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把身边的何颖吓了一跳。 “这次是到分局办公室！” “不会吧，这可是你几年前就想去的地方吧？” “是的，五年时间，我还是去了！” 姜晓洛端起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整个一透心凉，凉爽中带着心想事成的愉悦，还有自我努力的骄傲。5年前，姜晓洛曾经想过是否可以直接进入局办，也曾自信地认为能够做到，结果他被直接打到了马路上，现在他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来到了局机关。 周一的早晨，初夏阳光。姜晓洛开着车，沿着另外一条路，进了他还比较陌生的分局机关，停好车，走到大厅门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挺身进了大楼。背后，院中绿绿葱葱的桂树枝叶，随着轻风飘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父亲的爱 “姜晓洛，晚上大家一起在外面吃个饭，有事商量。” 姜晓洛正在指挥中心值班，接到姜艾的电话。 “什么事啊？” “见面再说！”姜艾的语气有些沉重，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姜晓洛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首先想到的是姜成。这几年，姜成的生活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第一次创业失败后，他在农贸市场卖起了豆制品。兄弟姐妹们起初并不同意，建议他再去找个工作，毕竟大嫂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待遇也一般，女儿渐渐地大了，家庭负担挺重的，但姜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很辛苦，每天夜里三四点钟起床，提货清点，先送货到工厂、学校，早上五六点钟再回到菜场，一直忙到临近中午才收摊，回去吃个饭，下午主要就是睡觉，晚上喝点小酒放松一下，八九点钟睡觉，但日子挺有规律，收入也还行。 老姜就更不同意了。在他看来，姜成好歹是个正牌大学生，现在竟然沦落到菜场卖豆腐。自然，北大的毕业生都能卖猪肉，姜成只是一个普通院校的学生，专业是食品安全，卖豆腐也算是专业对口，但这对老姜来说总还有个面子在里头，成了他一直以来解不开的心结。 “父亲这次的体检结果不太好！” 晚上，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刚坐下，姜艾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姜晓洛和姜成刚端起杯子，旋即停在了半空，两个人全都盯着姜艾。 “是肺部，老爸做b超时，医生查了很长时间，然后建议他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姐夫在一旁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 “很可能，你看他抽烟那么凶！” “你们什么时候戒烟啊？”姐夫鄙视地盯着姜成和姜晓洛。 “那现在怎么办？”姜晓洛没有理会姐夫的话，急急地问道。 “能怎么办？明天带他再去检查！”姜成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口焖了下去。 “肺癌！” 驻华东部队第一医院，外科医生办公室。兄弟姐妹们焦急地等着医生，大家的心里都煮成了一锅烫粥。姜晓洛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又期盼着上天能够眷顾已经年迈的父亲。然而，奇迹终究没有发生，专家看了片子，直截了当地证实了大家的预感，所有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姜成首先问道。 “手术！”医生果然是冷血动物，没有任何废话。 “爸，过两天我们带你到医院再检查一下，让医生再看一下，好放心。” 一家人在一起边吃边聊，兄弟姐妹们尽量表现地无事一样，等着姜成起头，他是老大，自然以他为主。 “有什么好查的，早死早好！”老姜端起酒杯呡了一大口，有些赌气地说道。 “老爷子，这是什么话！有病看病，你这把年纪了，有些毛病不是很正常啊！”姜成说道。 “就是的！”姜艾接过话。 “我还死不掉，离75还有好几年呢！”老姜孩子气地说道。 “那就好好去检查检查，尽说一些丧气话！”老林在一旁咕噜道。 “要直接找到主刀医生才行。”姜艾说道。 “关键是要事先和他商量好。”姜成说道。 “是不是就是那天和我们沟通的那个外科主任？”姜晓洛问道。 “是的，姓董。” “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姜艾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兄弟姐妹们开始到处找关系，转了几道弯，终于和董主任搭上了线。 “董主任，我父亲的事就要多麻烦您了！” “放心，我们理解你们子女的想法，我们会嘱咐护士的。” “那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这是干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辛苦您了！” “拿回去！”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一定收下。” 姜成将信封放在董主任的办公桌上，转身出了门。 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60周年华诞，中国举行盛大阅兵式。 节后，军工厂家属区，老姜家。 “换洗衣服都带好了吧？” “我看过了。” 姜晓洛的儿子出生后，老林就搬到他家照顾孩子去了，老姜一直不愿意去，这两年一直一个人住，每天过去看看孙子，帮帮忙，吃过晚饭，再回到自己的家。 “先这样，有什么需要的再回来拿。”姜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那我先下去等你们！”姜成说完，拎着一袋洗漱用品，开门下了楼。 姜成开车进了医院，姜艾和姜晓洛陪着父亲下了车，走进住院部的大门，上了电梯，住进了早已登记好的病房。 “晚上我来陪，你们一会儿先回去。”姜晓洛说道。 “要你们陪什么！都回去，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动。”老姜提着嗓门说道。 “你一个人住在医院不方便。”姜晓洛说道。 父亲的脾气一家人都知道，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再让父亲一个人待着。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都回去！” 老姜的倔脾气上来了，病房的人全都看着他。 “这位老哥，这是孩子们的孝心。”旁边病床上的一位老人笑着对老姜说。 “我现在又不是不能动，不要他们陪！”老姜一屁股坐在病床边，还是一付不可商量的语气。 “好好好，我们一会儿就走！” “我父亲就是这个脾气……”姜成笑着对旁边的人解释道。 “理解，理解，老人嘛！” “晚上有什么事，还请您们多多照顾。”姜艾微微地鞠了鞠躬。 “放心，没事的。” 坐在对面床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他看上去不像是病人的子女，应该是医院的护工。 两天后。姜成、姜艾、姜晓洛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父亲今天做手术。姜晓丁原本也要从沪州赶回来，被老姜骂了一顿，没办法，只得和兄弟姐妹们随时保持着联系。 病房里，老姜已经换上了手术服躺在床上，护士正在做着术前准备，姜成他们围在病床前看着护士忙，却帮不上什么忙。 “老爷子，不要紧张，放松。”护士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不紧张，死不掉！”老姜还是一股孩子气。 “看您说什么话，您长寿着呢！”护士笑着说。 姜晓洛走出病房，看见门边放着一张手术中转床。他默默地望了一眼，心情低落，走到安全出口的楼梯间，掏出烟，抽出一支含到嘴角，拿出打火机点上，猛地吸了几口。 兄弟姐妹们都知道，这是一场大手术。术前，主刀的董主任已经把所有的风险和可能发生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最后让他们在手术同意单上签字。看着姜成拿笔签字的那一刻，姜晓洛的心情非常的紧张，一种对生死的无助感紧紧地顶在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第二节 父亲的爱 “老爷子，准备好了吧，我们现在走吧？”手术室的护士走进病房。 姜晓洛他们都没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装着一付轻松的表情。 “那么走吧，我扶您。”护士走到病床前，伸出手扶着老姜的手臂。 “不用，我自己能走！” 老姜坐起来，转过身，在床边歇了一下，慢慢地站起来，向病房门口走去。兄弟姐妹们都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父亲的身后。 “你们不用跟着，到地下一层的家属等待区去等。”护士说道。 “那我们怎么知道情况？”姜成问道。 “下面有显示屏，上面有手术进展情况，有事会打电话给你们的。” 兄弟姐妹们几个看着父亲上了推车躺了下去。 “爸，不要紧张，一会儿就好了！”姜艾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 老姜没有说话。 “好了，你们就到这儿吧。” 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护士把车推了进去，门关了起来。姜成他们赶紧按下另外一部电梯，下到地下一层，顺着指示牌进了家属等待区。 一进家属等待区，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刻着“紧张”两个字。姜晓洛环顾了一下四周，墙上挂着两台液晶显示屏，上面写着患者的名字、手术进展情况，他盯眼看去，有几个人的名字后面写着“正在手术中”，有一个写着“已入icu”。 屏幕上还没有出现父亲的名字，他还在等待手术。姜晓洛掏出烟，递给姜成一支，两个人拿出打火机点上，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快看！”姜艾叫了一声。 姜晓洛转过身瞄了一眼，父亲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后面写着“正在手术中”。 1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3个小时过去了。姜晓洛看着屏幕，时间越来越长，心里越来越紧张，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慌涌上心头。4个小时过去了，兄弟姐妹们越来越焦虑，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等着。 “请问是姜军的家属吗？” 就在兄弟姐妹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姜成的手机响了！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种极度的恐惧袭上姜晓洛的脑门。 “你的父亲已经出了手术室，马上进icu，你们到icu来！” “好好好！” 姜成跑了出去，姜艾和姜晓洛跟在后面，没有等电梯，直接从楼梯往上冲，到了二楼的icu，电梯的门开了，冲上去一看，正是父亲，闭着眼睛，应该还在麻醉中。看着父亲安睡的样子，大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心吧！” “这是切下来的肺，你们确认一下。”护士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啊！”几个人吃惊地抬起头盯着塑料袋，愣住了。 “里面有肿瘤，一会儿去做病理检查，你们先看一看。” 姜成接过塑料袋，里面黑黑的一大块，上面还有凝固的血块。 “里面真的有一块很硬！”姜成摸了摸，说道。 姜晓洛从姜成手里接过塑料袋，也摸了摸。 “这就是老烟枪的肺啊！” 姜晓洛想到了自己，也抽了快20年的烟了，现在看到这个，心里真有些害怕了。 “不能再抽了，要戒烟！”姜晓洛对自己说。 “护士，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姜成问道。 “这两天先在icu观察。” “那我们需要有人在吗？”姜艾继续问道。 “基本没什么事，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谢谢！” “那我们分一下工……”姜成边开车边说。 “嗯。”姜晓洛应道。 “这样，我夜里要送货，一大早要出摊，白天我来，晚上姜晓洛来。” “好。” “让你姐夫也陪几天。”姜艾说道。 “不用，你们有时间来陪陪就行了。”姜晓洛说道。 两天后，老姜从icu转回了普通病房。他还没有缓过来，侧身躺在病床上，一根手指粗的塑料管从病服下摆伸出来，尾端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血水。他的意识还算清楚，但时不时地会哼两下，应该是术后的创口疼痛。 “这里一定要注意，这根管子是直接插到肺里的，要让肺里的血水流出来。” 病房里，医生掀开老姜的病服，正在跟姜成他们讲解一些注意事项。老姜的背上有一道几十公分的长长的口子，大部分已经缝合，留下一个小口子，插着管子，看起来很恐怖。 “就是这根管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掉下来的，但转身时要注意动作不能太大，也不能压着。” “好的，那这样需要多长时间？” “看情况，一般情况下要四五天左右。” “这样多难受啊！” “是啊，只能侧躺着。” “这个袋子快装满的时候，告诉护士换。”医生指着管子连着的塑料袋，嘱咐道。 “好的。” “爸，感觉怎么样？” “嗯。” “是不是不舒服？” “嗯。” 晚上。姜晓洛帮父亲擦洗，他先伸手试了试脸盆里的热水，水很烫，他把毛巾放进去，用手指绕着毛巾在盆里打了几个圈，拎起来，用手指慢慢地拧干，站起身，弯下腰，在父亲的脸上轻轻地擦拭。 苍白无色的脸庞、稀疏落白的头发……姜晓洛看着已经年老的父亲，生出一种无法言知的感触。他轻轻地掀开父亲的上衣，一眼又看到背部那长长的疤痕和随着呼吸不停抖动的管子，他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心里酸酸的。 夜已经很深了。老姜躺在病床上，嘴里不时地哼一下。姜晓洛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一丝都不敢大意，过上一小会儿就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弯下腰，掀开父亲的衣服，看看伤口处的管子，再慢慢地放下，盖好被子。 “何颖，这两天把家里收拾一下，老爷子回来住过来。” “好，那住什么地方呢？”何颖问道。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住在楼上，对着露台的那间，空气好，有阳光。” “好。” 周六，姜晓丁带着妻女从沪州赶了回来，下了火车直奔医院。老姜恢复得不错，管子已经被取了下来，缝了伤口，这样就不用一直侧躺着，舒服多了，精神头看起来也就好了很多。一家人聚在病床前，姜艾正在给老爷子按摩，姜晓丁陪着闲聊。 “刚才听医生说，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何颖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回去就直接住我那里了。”姜晓洛望着父亲。 “我不去，我回自己的家！”老姜直摇头，倔强地咕了一句。 “你还想一个人住啊！”姜艾站起来，揉着老爷子的肩膀。 “这有什么，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老爸，后面还有很多康复治疗的。”姜晓丁笑着说。 “我不去，我一个人能行！” “现在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姜成回道。 “就是的，听孩子的吧，还倔什么呢！”老林在一旁抱怨道。 “有孙子陪着你，你就幸福吧！” 姜晓洛插上了一句，逗得大家都笑了。他知道，老爷子的病今后会怎样，大家的心里都没有底。 一个星期后，老姜出院了，直接住到了姜晓洛家。两个星期的时间，姜晓洛每天下班回家，草草地扒上两口饭，开车赶到医院换姜成；姜成赶回去抓紧时间睡觉，夜里还要起来送货，一大早再赶回医院替姜晓洛；姜晓洛再开车回家，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下午赶到单位上班。刚到新单位，工作还在熟悉中，严主任知道情况，让他先照顾家里，这让他颇为感动。 在医院陪护了两个礼拜，姜晓洛感觉自己真得是累坏了，头一直胀胀的，有时候甚至感觉头上长了两个角，还有一种刺痛感，挺了几天也不见缓解，到医院一查，是血压不正常，查了一段时间还是不正常，医生就开药吃，这一吃就再也没有停，过了大约小半年的时间才缓过来。 自老姜住到姜晓洛家以后，他这里便成了一家人的据点，一开始大家每天都会来看看，顺便吃个饭，后来是有时间就来，周末基本上就一家人待着，吃饭聊天，陪老爷子晒太阳，就这样走到了2010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竞争上岗 1月初，位于沙漠之地的阿联酋，一幢全球最高的人工建筑竣工启用，这就是“哈利法塔”，也被很多人称为“迪拜塔”。 2月14日是中国的春节，也是西方国家的情人节。 随着中国与世界的深度融合，中国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地开始接受西方的节日，圣诞节、情人节更是倍受吹捧。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每到圣诞节前后，满中国的商场超市里都栽满了圣诞树，圣诞老人在门口迎候着每一位顾客；到了情人节，更是满街的玫瑰花，年轻小伙子手捧鲜花，身边依偎着他的女孩，亲密无间、浪漫多情。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年轻人正在摒弃自己的传统文化，没有爱国心。其实，这只是文化上的相互交流，与爱国并无多大关系，只不过国人一向喜欢偏走尖峰，凡事都好个上纲上线、争论不休，殊不知，如果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真的是土瘪了。 在老姜家，圣诞节也成了一个可以给孩子们带来欢乐的日子。儿子出生后，姜晓洛也会在这一天给孩子买个礼物，也会告诉他到了午夜圣诞老人就会从烟囱里送来礼物。孩子还小，自然听不太懂，但说到有小汽车时，他就手舞足蹈起来。 虽然洋节日很受追捧，但春节依旧是中国人最为看重的节日。全家团聚是亲情最直接的表达方式，看看每年春节上演的全民大迁移就知道，坚守传统远比接受新事物更为执着，西方节日充其量只是一道调味剂，给年轻人的生活带来一点异国情调和煽情色彩，找个理由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放个假，放纵一下而已。 老姜恢复得很好，这让一家人十分开心。春节到了，兄弟姐妹们早就商量好，今年要热热闹闹地过个春节。 大年三十，姜晓洛家。天有些冷，但阳光明媚，屋里也暖暖和和的。老林和大儿媳妇、小儿媳妇正在准备丰盛的年夜饭，何颖陪着儿子和姜晓丁的女儿在客厅的地板上玩耍。儿子已经两岁半了，趴在地上和小妹妹抢汽车玩，不长的时间，两个小家伙已经吵了好几次，这边刚哭完，那边又开始了，这边刚哄完，那边又要哄，一不留意，两个人又好得抱在一起，亲密得很。二楼的露台上，兄弟姐妹还有姐夫正陪着老爷子喝茶聊天，姜晓洛拿着相机在拍照。 “神马都是浮云！” 看着父亲坐在阳光下，半眯着眼，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大家闲聊，姜晓洛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网络热词。的确，经历了父亲的这次大病，他更加明白，人这一辈子没什么都不能没健康，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健康才会有幸福的家庭，不论何时何地，一家人聚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日子。 下午4点不到，小区里已经响起了鞭炮声，浓浓的火药味弥散在空气中，衬托出过大年的气息。姜晓洛家的大门上也换上了新的对联，还有大大的福字。客厅里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每个人都做了一道拿手菜，自然也少不了父亲的扣肉。两个小孩子早就按捺不住，跑到桌子前要吃这个要喝那个，两个大一点的就躺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 “好了，准备开饭啦！”老林走到客厅，解下围裙。 “我们去放鞭炮啦，谁要去？”姜晓洛从沙发边拿起鞭炮朝门口走。 “当然还是我啦！”姜成应了一声。 小区的空地上已经铺了不少鞭炮纸屑。姜晓洛把大的双响放在地上，姜成把一大串小鞭炮拆开平摊在地上，两个人点上烟，点着了鞭炮。 “咚、哐……”、“噼里啪啦……” “祝老爷子身体健康！” “祝老妈身体健康！” “祝大家工作顺利！” “祝孩子学习进步！” “祝孩子健康快乐！” “干杯啦！”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推杯换盏，其乐融融。窗外，鞭炮声越来越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千家万户间，灯光、人影汇聚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散发出无限的生机，又慢慢地投射到大街小巷、农家乡村。这就是中国的年味，两年后，一部纪录片不经意间红遍大江南北，那一道道来自家乡的美食，带着浓浓的思乡情怀，深深地映刻着民众的家情乡意。 4月14日，青海玉树发生7.1级地震，造成2700人遇难，这是继汶川大地震后又一次遭受重大伤亡的自然灾害。 5月1日，中国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在世博中心盛大开幕。7月底，姜晓洛带着老婆孩子还有母亲、侄女去看世博会，也是那天，世博会创造了日参观人数超过一百万人次的世博历史。 8月7日，甘肃舟曲县发生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造成1500人遇难。 11月12日，第十六届亚洲运动会在中国广州隆重举行。 有喜有悲，悲喜似乎从来不是单独而来，孤独而去。国家正走在更加自信、更加成熟的道路上，人生经历也大多如此，至少对姜晓洛来说是这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第二节 竞争上岗 仲夏。窗外骄阳似火，院中的银杏树枝密叶茂却一丝不动，时不时还可以听到蝉鸣的声音。 调到局办不久，机要室的小宁因病手术在家休养，姜晓洛被严主任安排到机要室。对他来说，文字材料、上传下达、组织协调这些文秘的基本活，有部队十几年的锻炼，特别是在部队机关的那段经历，很快就适应了，甚至有一种如鱼得水的轻松感。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你就给我装吧！” “装什么啊？” 姜晓洛正在伏案写材料，局长秘书熊震走了进来，没缘由地冒出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熊震是和姜晓洛一起被调到局办的，两个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关系不错，平时没事的时候常出去喝上两杯聊聊天，自然走得近了。 “赶紧看书吧！”熊震说道。 “噢！”姜晓洛似乎明白了。 分局开始传闻要搞竞争上岗，熊震是局长秘书，消息自然要可靠些。 “不会真的要考试吧？” “是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姜晓洛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熊震问道。 “就这么几个小小的破位子，值得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 “新领导、新风格嘛！” “以前不搞，领导自己定定，我看也挺好的！” “现在的大环境和以前不一样了嘛！” “哎！” 姜晓洛站起来，从桌上拿起烟，走到过道上，点着，望着窗外。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而过。 “这次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姜晓洛猛吸了几口烟，暗下决心。 “舅舅，这段时间局里开始传要竞争上岗了，还请您多多帮忙。” 晚上，姜晓洛和何颖带着儿子散步到了何颖的舅舅家。 “你们单位也真够可以的，就是提几个小干部，叫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个正而八经的动静。” 舅舅递过一支烟，姜晓洛接着，拿出打火机点上。 “是啊，新局长来了不久就传要调整人事，这也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后来就听说要响应国家干部政策，搞什么竞争上岗！”姜晓洛有些无奈。 “那你就好好准备。” “我知道，也还要请舅舅多多关照！” “我知道，过两天我找机会和你们领导说说。” “大家都在说，这只是个形式！”姜晓洛跟了一句。 “嗯。”舅舅吐了一口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妈，这段时间在传要竞争上岗了。” “好，那我明天跟陆阿姨说说。” 第二天晚上，姜晓洛带着妻儿到丈母娘家吃饭，提起此事。丈母娘嘴里的陆阿姨是公安局一位局领导的夫人，和何颖的母亲在一个单位上班，关系一直不错。姜晓洛和何颖谈恋爱的时候，丈母娘就和他说过这件事，说已经和陆阿姨提过请她的丈夫多多照顾。结婚后，每到节假日，丈母娘就让姜晓洛买些东西送过去，和这个领导套套近乎，每次到了领导家的楼下，姜晓洛都是让何颖上去，他不愿意和领导碰面。为这事，何颖总说姜晓洛自视清高，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的确有些孤傲，对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一直抱着一种自来的抗拒，他相信他有能力靠自己走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传闻往往都是真的。很快，关于竞争上岗的方案就公布了，不仅要笔试，还要面试，还有计算机技能测试，一道道关卡挑拨着全局民警的敏感神经。公安局已经很多年没有提拔干部了，虽然大家都对竞争上岗颇有微辞，但毕竟是一次久违的机会，有心参加的人都开始跃跃欲试。 “这也就是一个形式，最后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不就是拼关系嘛！” “你好好看书，这次是玩真的，按成绩来的！” “怎么可能呢！” “准备还是要准备一下的，但有没有这个机会，还是要看关系啦！” 姜晓洛每天上班听到的都是这些议论，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整个公安局就像炸了锅似的，沸水四溅。他也总能看到一些陌生的面孔从局领导的办公室进进出出，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领导干部，他很清楚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姜晓洛开始看书，他从未接触过正而八经的办案，对法律条款只是书面上的理解，还没看多长时间，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什么可以，什么必须，什么多少天，什么多长时间，光是这些就已经让他失去了大半个信心。 “到底会怎么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看，应该只是通过考试刷掉一批人，然后再研究。” “那也就是说还是要拼关系？” “关系肯定是要的！” “那玩个屁啊！你以为我爸是局长啊！” 周五的晚上，在离公安局不远的一家小饭馆里，姜晓洛和熊震两个人一边喝着一边聊着，话题自然离不开竞争上岗。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现在倒谈不上竞争，能不能闯过两关考试才是关键。 “现在你那边有什么内幕？” “也没什么。” “看来，还是要看书啊！”姜晓洛端起酒杯，和熊震碰了一下，一仰脖子，把一杯啤酒喝了个底朝天，顺势打了一个嗝。 “是这样的，现在看，前面应该是要看成绩的！” “这么多人，他肯定要通过笔试按方案里的比例刷掉一批人，然后是面试再刷掉一批人，计算机考试就是一个过场了，然后再确定入围人数。” “应该是这样的。”姜晓洛点了点头。 “关键是怎么确定最后入围的人？”熊震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 “现在看，肯定要冲过前面的三关才行！” “是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第三节 竞争上岗 一周后，笔试。数百名来自全局各单位的民警被拉到公安局附近的一所小学，两个小时后大家陆续出了考场，三五成群地站在操场边低声嘀咕着。姜晓洛出了考场，感觉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看来都不一定能及格，也就意味着第一关都闯不过去。他点上烟，狠狠地吸了几口，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无奈。 第二天临近下班，全局民警关注的焦点集中到了分局三楼会议室，那里将决定数百名民警的前途和命运。姜晓洛的办公室就紧挨着会议室，他看到分局党委委员一前一后地进了会议室，政治处的易主任手里拿着一摞纸急匆匆地走了进去。姜晓洛坐在办公桌前，焦急地等着结果。 仅仅10分钟后，局领导就一个个地走出了会议室，姜晓洛走到办公室门前，望着局领导从门前走过，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他的心里一沉，感觉不是很好。 “有希望吗？”熊震从隔壁办公室走了进来。 “估计危险！”姜晓洛明显有些失落。 “只要及格就过了！” “关键就是及格不了啊！” “一会儿就出来了，再看看。” “过了！” “你也过了！” 办公室里，姜晓洛和熊震击掌鼓劲。下一步，将是更加激烈的面试，这次采用了一种新的方法——无领导小组面试。 无领导小组面试是一种采用情景模拟的方式对考生进行集体面试的考察方式，考官通过考生在给定情景下应对危机、处理紧急事件以及与他人合作的状况判断考生的综合能力。这种方式可以更加直观地了解参加者的言语能力、人际关系，更重要的是组织领导能力，简单地来说，就是在一个临时组成的团队里没有明确的领导者，需要参加者在合作中竞争、在竞争中合作，努力成为团队的领头人并最终获得成功。 “下面抽签，每个组8个人。” 闯过第一关的民警有两百多号人，散散地坐在学校的阶梯教室里，小声地议论着，话题无外乎就是怎么应付这个新事物，这边说应该这样做，那边说应该那样做，公说公有理，婆有婆有理，像大学生辩论会似的，都提前进入了角色。 …… “大家看看怎么分工，谁先起头，谁最后总结？” “有些人相互不太熟悉，自己先介绍一下。” …… 抽签结束后，二十几个小组迅速组合在一起，各找各的地方开始准备，一时间，教室内外充斥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姜晓洛和同组的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各自的分工，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矛盾的，一方面大家都很清楚，只有团队合作，保持一致才能获得高分，但同时每个人又都指望自己能够在团队里突显出来，这就有了暗面上的竞争。 一番商讨之后，姜晓洛倒数第二个发言，主要负责最后的补充，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角色，发挥得好就能得到不错的高分。他知道，这主要得益于他在局办，相对于其他人具备更高的角度和视野，还有分析总结的文字功底。 面试进行得比较顺利，姜晓洛所在的组每个人的表现都不错，他的感觉也挺好，这让他又恢复了一点信心。晚上熊震让姜晓洛陪他去参加一个婚宴，顺便一起等结果，刚到酒店坐下来，姜晓洛就接到了郭队的电话。郭队离开中队后到了局机关，面试时他是监考官。电话里，郭队告诉姜晓洛他的面试得了84分，是小组第二，其它小组的最高分也就在这个分数上下，这个好消息让姜晓洛心定了许多，感觉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还是一个很短的党委会，姜晓洛随后就知道自己又闯过了一关，接下来的计算机技能测试对他们这些年轻民警来说就仅仅是一个过场了。 “熊震，现在看，希望有多大？” “应该能进大名单。” “后面还有一个加分项，我看了方案，查了一下，总分可以加1.5分。” “能进大名单就行，后面应该是领导综合考虑了。”熊震说道。 “你那里还有什么消息？” “应该会有90个人进大名单。”熊震压低了声音。 姜晓洛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可靠的。到目前为止还有100多个人，自己应该能够入围，下面就是拼综合能力，特别是人际关系的时候了。 计算机测试结束后，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盯在了分局的三楼会议室，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能否最终入围就看这次党委会的结果了。 姜晓洛待在办公室里，非常得紧张，眼睛一直盯着楼道，有期待又有不安。他没经历过高考，但这种感觉似乎有些像高考，考完之后，命运如何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命运的驱驶和宰割。一时间，姜晓洛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一开始只是闪过脑海，但渐渐地越来越明晰，很快就充斥了整个身心。 还是临近下班的时候，局领导陆续进了会议室。姜晓洛站在办公室门前，试图想听到点什么，但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门里门外显得一片寂静。 “出来了，按照分数排名直接进入围名单，一共60个人，还有20个正科级。” 没多长时间，门开了，政治处的钟莉最先走出来，经过姜晓洛身边时轻轻地说了一句。 姜晓洛明白了，默默地转过身，拎起背包，关上门，离开了分局大楼。院子里，经过一天的暴晒，人走在路上，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西头阳光垂落，已近黄昏。姜晓洛走到车前，按下遥控，打开门坐了进去，关上车门，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启动了车子，开出了机关大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旅程 不到一周的时间，经过考察、公示等环节，50个副科级职位和15个正科级职位最终确定并很快就被任命上岗了。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于这次竞争上岗的选拔方式还在被很多人议论。表面上看，这次完全是按照竞争者的分数确定的，做到了公平公正，但有不少人认为，这种完全靠分数提拔干部的做法带来了很多的弊端，容易造成高分低能，一些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明显占据优势，而长年工作在一线的老同志根本无法和年轻人同场较量。 公安工作是个讲究经验的职业，侦查、抓捕、审讯以及交通、户籍、出入境管理等等都需要与人打交道，不论是坏人还是好人，都需要民警有一定的应对经验。每个人都不是天生经验等身的，需要积累，作为领导干部，年轻人不论是在阅历上、经验上都有所欠缺，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不论大家对这次竞争上岗有多少议论和不满，年轻人终究击败了老同志，站到了平台上。 “怎么样，这段时间想明白了没？” “要是想明白就好了！” “没办法，每个人都是神通广大，找关系谁不会啊！谁找不到关系啊！” “就是的，所以大老板最后也没有办法了，摆不平啊！” “那也不能就看分数啊！你看看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考得这么差！” “我也不想啊！我半路出家，站马路，能考及格就不错了！” “看吧，这次竞争上岗肯定会带来一连串的后果！” “什么后果，现在看一切还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这给年轻人带来一个错觉，工作可以不干，但书一定要看！下次再搞竞争上岗，大家肯定是拼了命地看书考试！” “这倒是的，老同志也不会好好干活了，反正再干死了，也考不过年轻人，还那么拼命干嘛。” “好好看书吧，其它都没用！” 周末，凤凰湖附近的一个私家餐厅。姜晓洛、熊震、小宁，还有严主任，几个人边吃边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刚刚结束的竞争上岗，姜晓洛还没有从失败中缓过来，自然有不少的怨气。 到局办快一年了，姜晓洛和熊震、小宁一直走得比较近。小宁休养回来上班后，严主任也没有再让她回到机要室，现在几个人私下里已经有了小团体的名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个机会出去搓一顿，美其名曰“半月谈”。 姜晓洛比较喜欢这样的形式，多年前他和战友们就搞过这样的聚会，一方面吃吃饭、喝喝酒，放松放松，一方面相互沟通交流一下，也算是一种形式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自然，现在吃饭的钱就不用他们担心了，因为有免费的活动经费。 “好了，不谈这些没用的了，聊些别的。”小宁首先换了话题。 “聊什么呢？”熊震问道。 “聊他最喜欢的红军长征史！”姜晓洛指了指严主任。 “对对对！”熊震连连应道。 “是这样的……”严主任接过话头。 “过两天，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真的啊？”熊震很是惊喜。 “又私奔啊！”姜晓洛接道。 “好好好！”小宁很开心，连连点头。 姜晓洛望了望身边的密友，思绪回到了初春的那一次北京之行。 “那我真定票了？” “定！” “这次玩真的啊？” “真的。” 严主任办公室，姜晓洛、熊震、小宁正在密谋来一次远行。 “那我就定了，周五晚上飞北京！”小宁很兴奋，一脸急不可待的神情。 “北京那边就交给我了！”姜晓洛说。 “行程就是头的事了。”熊震跟着说。 “我和小宁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出发，你这边能行？万一大老板找你怎么办？”姜晓洛扭过头，有些怀疑地望着熊震。 “应该没什么事……” 熊震看着严主任，他也不十分确定，毕竟是大老板的跟班秘书，随叫随到的那种。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两天时间，又是周末，目前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要办。”严主任想了想说道。 “讲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成行了！” “哈哈，这次不能再说了不算了！”小宁盯着严主任，话里还透着一点威胁的味道。 姜晓洛知道，大家都比较喜欢旅行，这也是几个人能够谈到一起的重要原因，之前他们也多次密谋出去走走，但每次都是临场失约，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总没能成行。局里默许的外出学习考察这几年也没个谱，一年有一年没有的，后来终因舆论压力和政策转向，成了最后的晚餐。 “你真定啦？” “那可不，不会又变卦了吧？” “那就这样吧。” 周五上午，小宁把姜晓洛、熊震叫到严主任办公室，拿出机票，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你太给力了！”姜晓洛向小宁伸了伸大拇指。 “领导！”小宁盯着严主任，没有再说话。 “那你们中午回去准备一下，下午一个一个地走，在大院外面集中，我让司机送我们去机场。” “好勒！” “姜晓洛，你赶紧联系你的战友，要安排好噢！”小宁说道。 “放心，我马上就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第二节 旅程 下午5点，南陵国际机场。姜晓洛他们坐在候机大厅里，正在讨论严主任做的行程安排。严主任喜欢旅行，更喜欢历史，特别是对抗日、解放战争史饶有兴趣，所以此次北京之行就是卢沟桥抗日战争纪念馆、焦庄户地道战遗址，再加上慕田峪长城、鸟巢和水立方。姜晓洛他们和严主任兴趣不同，但大家不管，只要能出去走走，去哪里都行。 “头，你不会真的没和大老板请假吧？” “没有，就两天，没事。” “熊震呢，你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这个周末家里有事，他就同意了。” “那就看头的运气了。” 飞机晚点，再到北京已是深夜。 “辛苦了兄弟，让你专程跑一趟，还等了这么久！” 机场停车场，姜晓洛看见邢刚正等在车边，连忙迎了上去。 “那么客气干嘛，都是兄弟！” “我来介绍一下。” “这是严主任。” “你好！” “这是熊震。” “麻烦你了！” “这是小宁。” “谢谢你！” “这是我战友，也是江上的，邢刚。” “上车吧，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邢刚说道。 “好，那去哪里呢？”姜晓洛问道。 “去簋街！”小宁抢道。 “对，就去簋街！”熊震连声附合。 簋街，音同“鬼街”，位于北京城东，二环路东直门立交桥西段。不知从何时起，簋街成了京城最有名的美食一条街，到了晚上，通街灯火辉煌，两边各式各样的美食招牌，走在路上，浓烈的香味就像湖水涟漪一阵阵地扑鼻而来，还未进店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口水流到了嘴角边。 每家饭店门前的人行道上都摆满了白色的塑料餐桌和餐椅，初春的京州晚上还是很有些寒意的，但吃货们的精神支柱却没有被这阵阵的寒风打败，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满桌的美食，吃得筷子都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一行人从街这头一路开过去，选了一家人气旺的，停好车，进去坐下来，拿过菜单选了半天，也没点出什么。 “其实北京也没有什么地方特色菜，除了北京烤鸭。”邢刚笑着解释。 “是的，早餐也还有些吃头。”姜晓洛跟着说。 “看来簋街也就这样。”小宁看了看菜单，摇了摇头，把菜单递给了熊震。 “簋街说到底就是一个大排档，24小时营业，吃个夜宵还可以，这两年流行小龙虾，还有烤鱼，反正是流行什么就吃什么，一条街千篇一律，没什么特色，就是吃个人气。”邢刚说道。 “随便点几个吧，时间不早了，让姜晓洛的战友早点回去休息。”严主任对美食没兴趣，吃什么都行。 “没事，我俩是兄弟，不存在的。”邢刚摆了摆手。 …… “明天你们是怎么安排的？”邢刚转过头问姜晓洛。 “是这样的，我已经让冯坤安排了一辆车，还有一个司机，跟着我们跑。” “那你们主要去哪里呢？” “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明天一大早去卢沟桥看一下宛平城，还有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然后去慕田峪长城，后天去焦庄户地道战遗址，然后去奥运村逛逛就回去了。”严主任解释道。 “两天时间是有些紧了，有些匆忙了。” “我们是忙里偷闲出来的，平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姜晓洛解释道。 “来，一起干一杯！” 姜晓洛端起酒杯，邢刚以茶代酒，大家碰了一下。夜已深，簋街依旧夜色阑珊，两边火红的灯笼衬托着京城的繁华与喧闹。 卢沟桥亦称芦沟桥，位于北京西南约15公里，跨永定河，是北京现存最古老的石造联拱桥，千年古桥独以“卢沟晓月”的诗意被列入“燕京八景”。早在元代，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就形容卢沟桥是一座宏丽的石桥，尤其是桥两侧石雕护栏上的石狮，更是形态各异，极具观赏性。1937年7月7日，日本在此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驻扎在桥边宛平城的中国驻军奋勇抵抗，史称“卢沟桥事变”，亦称“七七事变”，是十四年中国抗日战争最重要的节点。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位于卢沟桥边，是全国唯一一座全面反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大型综合性专题纪念馆。 浏览完焦庄户地道战遗址，大家直接杀到慕田峪长城。 慕田峪长城位于北京怀柔境内，由明朱元璋朝大将军徐达在北齐长城遗址上督建的，也是明朝长城的精华所在，享有“万里长城，慕田峪独秀”的美誉，是目前保存最长的长城。 周六的上午，阴雨连绵，初春时节，京城外的山林之地，寒气逼人。走在长城脚下，可见眼前的山峰间，雾锁长城，远远望去似乎还有皑皑白雪，这让大家很是惊喜，顾不得一身寒气，跟着不多的游客往上爬。果不其然，进到山谷里，长城脚下还见不到的白雪在山峦间、城墙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城跺上甚至都有了几公分厚的雪堆。登上烽火台，透过绕山飘流的云雾，满山黑白相间，绿松挂银，一幅初春冬雪，美不胜收。 游完意料之外的慕田峪雪中美景，几个人便匆匆忙忙地往城里赶，顺路走马观花地逛了逛鸟巢和水立方，直接杀到机场返回南陵，结束了他们第一次的旅程。 事后，姜晓洛多次向严主任求征到底有没有和大老板请假，结果还是否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的确属于“私奔之旅”。随后的两三年里，几个人又多次“私奔”，自己开车，往北到了山东看了牟氏庄园，在河南逛了台儿庄古城，往南到了庐山、浙溪看了蒋介石的别墅故居，还有其它一些风景名胜、人文古迹，在此不再多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第三节 旅程 饭店里，“半月谈”已经到了高潮，话题也从竞争上岗转到了旅游。不久前，单位组织大家远赴祖国北疆，看魔鬼城梦幻般的七彩壁滩、传说中的喀纳斯水怪、白哈巴村的美丽边境，还有那拉提的宽广草原。其间，一行人还去了援疆对口的公安局，算是真正的考察学习了。在北疆县城，一行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此情此景，让姜晓洛想起十几年前在内蒙古的一个蒙古包前，夕阳下，与一个少妇的短暂亲近，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抚发，却也是晚霞间的一片飘逸，留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这次我们去重庆。”严主任说道。 “好好好！”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去哪里不重要，关键是要出去！出去！”小宁说道。 “人未行，心已远！”姜晓洛冒出一句时尚话，却引来大家的嘲讽。 早晨例会，严主任正在布置工作。 “最后一件事，明天我带小宁、姜晓洛、熊震出去一趟，5天时间。” “啊！” 听到严主任的话，姜晓洛抬起头，满脸的惊讶。余光里，他看到小宁和熊震也是一脸的茫然，同事们都歪着脑袋相互瞅着。 “不会吧！他怎么公开说啊？” 姜晓洛和熊震、小宁一直在商量怎么应付同事，毕竟好几个人“集体私奔”，特别是姜晓洛办公室的小叶肯定会有疑问，现在倒好，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会有想法的。原因也很简单，刚集体出去玩过，又出去，而且肯定不是出差，更重要的是，虽然出去玩的钱都是自己掏的，但其他人不这么想，肯定有人会认为是公款，这是很自然的想法，你根本改变不了。 “严主任，你怎么把这事公开了啊？我们还在拼命地掩盖呢！” 小宁有些生气，直接质问道。姜晓洛和熊震也看着严主任，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我们出去好几天，不请假肯定是不行的！” “我已经和局长说过了，他同意的！” “啊！”大家更加地惊讶。 “关键是大家会怎么想！”小宁和严主任同事多年，说话很直接。 “不要想那么多！”严主任语气强硬。 几个人相互望了望，一起出了主任办公室。 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几个人还是按计划第二天就登上了西飞的航班。下了飞机已是下午，按照严主任的攻略，直接从机场坐长途大巴前往广安，那是改革伟人的故乡。 伟人故居陈列馆坐落于故里园区，陈列馆坐西向东一字排开，三个青瓦坡形屋面三叠三起，一起比一起高，最后耸立起一座丰碑，蕴寓着伟人“三落三起”的传奇人生和丰功伟绩。 走过故居的树林、池塘，眼前的风景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模样，但身在其间，你依然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你不得不肃然起敬。进入陈列馆，看着一张张图片、一件件实物，每一个映入眼帘的都是伟人的人生经历。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但其中的一些进程也是由领导者亲自推动的，这就是伟人的力量。 天坑三桥位于重庆武隆县城东南20公里处，以天龙桥、青龙桥、黑龙桥三座气势磅礴的天生石拱桥称奇于世。三桥平均高200米以上，桥面宽约100米，是西南地区喀斯特地形自然崩塌形成的巨大空洞。在桥底狭长的山径间新建了一座客栈，张艺谋导拍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取景于此，后来也成了游客的游览项目。 816地下核工程位于重庆涪陵区，主要的军工洞体紧邻乌江，背靠武陵山。1966年，国务院批准在此建设中国第二个核原料工业基地，即原子能反应堆和化学后处理设施，于1967年开工，前后投入6万部队和建设者，1984年停工，当时被列为绝密级军事工程。洞体总面积超过10万平方米，进洞深度达400米，洞体内建设了核反应堆，基本保存完好。由于这里从未进行生产便停工，无任何核辐射，2002年解密，几年后部分区域开放供国人参观。 从816地下核工程出来后，一行人包了个车直接赶到涪陵火车站，按攻略，他们将坐火车回到重庆市区，参观白公馆、渣滓洞，还有重庆人民大会堂、磁器口等景点。但是等他们千赶万赶到了火车站后，已经没车了，严主任随即找了一辆黑车，小小的面包车里坐了十几个人，塞得满满的。一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周围一片漆黑，偶尔路过一个靠近路边的小村子，也只有个把人家的灯还亮着。 已近深夜，司机开得飞快，姜晓洛坐在车上很是紧张，一路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车前的路，生怕司机看不清，遇到个什么突发情况，那就囧大了，甚至直接就挂了。 好在一路顺利，经过近两小时的颠簸，赶到了重庆的洪崖洞。在附近定好酒店后，大家立马杀回洪崖洞，找了个重庆火锅店直接冲了进去，迫不急待地点锅点菜点酒，满满一大桌子，就像逃难似的，一番狼吞虎烟下去，一个个辣得直伸舌头，却直呼过瘾！ 随后的二三天，大家就在重庆城里穿梭，了解曾经发生在这座历史名城里的故事，感受这座中国最年轻直辖市的繁荣。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姜晓洛坐在舷窗边，凝视着窗外厚厚的积云。飞机在飞，云在动，他的心似乎也跟着飘浮不定，朦朦胧胧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平凡的生活 2011年的春节，大年三十，天有点阴，温度还在零度以下。江上县城，大街两边的路灯架上挂着红色的旗子，还有一些庆贺新春佳节的宣传画，满眼看去，随风飘扬，十分的喜气。路边的商场超市，人进人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大妈们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一看就知道是要赶回家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年轻的父母牵着孩子的手悠闲地走着；小情侣们手挽手，卿卿我我的，满脸的幸福甜蜜感。 姜晓洛和何颖牵着儿子的手走在人行道上，时不时地放开他的小手，让他一个人向前跑，厚厚的羽绒服裹在他的身上，肥嘟嘟的，跑起来身体晃来晃去，萌萌的样子。老姜老两口跟在后面，看着孙子，脸上挂着疼爱。 今年的年夜饭在姜成家吃。姜成前一年换了新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装修得不错。姜成还在卖豆腐，大嫂在朋友开的服装店卖衣服，女儿已经上了初中，经济条件一般。房子有贷款，压力还是有的，但原先的房子是买的别人的复建房，没有两证，心里很不踏实，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房子卖了，咬咬牙，买了现在的商品房。 进了军工厂家属区，走到自家楼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一望。老姜住到姜晓洛那里后，他自己就把房子租了出去，每年万把块钱的租金全存了起来。老姜手术后，姜晓洛又托关系在区医院给父亲做化疗，每次他会提前和医院联系先办理入院手续，等腾出病房后再带父亲去住院。一般一个疗程两个礼拜，每天就是挂水，当然这里面有化疗的药剂，老姜问起时都会告诉他这是加强免疫力，术后恢复用的，自然这是和医生护士沟通好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对患者家属来说，这显然是一种善意的谎言，但从医者的角度来说，有时候并不利于患者的治疗，但一直以来很多中国老百姓都是这么做的，也就不奇怪了，这或许也是中国传统孝道的一部分吧。 每次化疗完，老姜回家休养3个礼拜，然后等着下一个疗程。一个疗程大约要花费五六千块，对老姜这样的家庭来说，如果没有医保，那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个时候军工厂的国企优势就明显地体现出来了，每次疗程结束后姜晓洛去结账，只需要支付千把块钱，绝大部分费用直接通过医保支付系统划拨报销了。一两个疗程结束后，老姜会从银行取出钱还给儿子，姜晓洛总是笑着说“就当是拿房租抵房租了。” 老姜住院时坚决不让子女们陪护，好在只是住院挂水，化疗期间也没有明显的生理反应，胃口不太好，但吃得也还算正常，头发也没有想象中掉个精光，一家人自然也就不跟老爷子顶了。每天早上，姜晓洛都会先到医院给父亲带些饭菜，然后去上班，下午下班后先去医院看看父亲，陪他聊聊天，然后回家，每个月按部就班，倒也习惯了。几个疗程后，老爷子发倔了，再也不肯继续，医生劝也没用，姜晓洛他们劝更没用，也就还剩两个疗程就可以停个一年半载的，老姜就是不愿意，没办法，只好依着他回家休养。 3月11日中午，日本宫城县发生里氏9.0级大地震，造成15000多人遇难，2000多人失踪，仅从震级来说就足以超过汶川大地震。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因地震发生机组爆炸起火，导致核泄露，引发世界范围内的核恐慌，一个月后核电站事故被定为7级，与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相同。这次核危机影响深远，几年后东京申办奥运会时，核泄露也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 5月2日，美国总统宣布击毙塔利班组织头目。一张美国总统及其同僚在作战室指挥行动的照片在网络上广泛流传，成为这位美国总统生涯最具影响力的一张照片。 在姜晓洛的工作中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会务，说白了就是给领导开会摆席卡，有时候他就会拿美国总统的照片说事，和中国官场上所谓的“开什么会不重要，关键是开会的时候坐在哪里”相比，他更加欣赏美国人的做事方式，至少在开会这件事上。 6月30日，京沪高铁通车，北京到上海的运行时间最短仅为5个小时。两年后，姜晓洛带妻儿重返京州也是短短数小时就到了。早在21世纪之前，高铁还只是中国人的一个梦，看着日本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建成的新干线，国人只有羡慕的份儿。也就在新世纪之初，中国人开始创造奇迹，首条高铁——京津城际铁路于2008年建成通车，随后短短5年时间里，中国高铁便完成了“四纵”干线网，随之而来的便是数千列现代感十足的流线型子弹头日夜飞驰在中华大地上。与此同时，“中国高铁”成为中国科技工业进军海外的先锋，以“中国制造”的烙印成为中国硬实力的标志和亮丽名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第二节 平凡的生活 “出发了噢！” 南陵国际机场侯机大厅，姜晓洛一家、姜艾一家，还有侄女正在候机，这次的目的地是两座充满着激情和梦想的城市，那就是香港和澳门。 年初，姜晓洛和何颖把儿子弄到床上后，两个人躺着聊天。 “何颖，要不要出去走走？” “啥意思？” “你看你，整个一看家狗，天天呆在家里！” “我愿意！” “我知道，不过孩子大了，天天把他关在家里，他是男孩子，要让他出去玩！” “他喜欢待在家里啊，你看他，就喜欢坐在那里画啊画啊的！” “和你一个样！” “我喜欢！” …… “我是这样想的，今年我们出去走走，走远点。” “那你想去哪里？” “香港、澳门！” “啊！” “有没有兴趣？” “没有！” “切！” 南陵的夏天真得不是一般二般的热，何颖耐热，不论是怀孕的时候，还是坐月子的时候都不开空调，她和儿子已经很习惯了，但姜晓洛有些hold不住，便一个人睡在书房，把空调打得低低的，下班回到家，喝完酒，洗完澡，就钻进了房间。 “你又在研究你的香港啦！”何颖看到姜晓洛又往房间跑，打趣道。 “是滴！” 书房里，墙上贴着一张大幅的香港地图。姜晓洛坐在床上盯着电脑，正聚精会神地研究香港地铁。经过三番五次的忽悠，何颖最终被香港的免税化妆品还有包包所打动，决定和姐姐一家人一起去。 随后，姜晓洛就开始周密筹划，这次是自由行，4个大人、3个小孩，责任重大。他先从大的方面入手，航班、酒店、景点一个不能少，然后就是安排线路，好在现在的网络足够发达，网上的自由行攻略多如牛毛，姜晓洛本来就有选择困难症，也不得不耐着性子，一篇一篇地看，挑出有用的，完善自己的行程。 姜晓洛的儿子已经4岁了，正是活泼调皮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出去玩。宽阔畅亮的候机大厅俨然成了他的运动场、表演场，满场子跑，很是兴奋。跑累了，就趴在透明的落地大玻璃前，指指这个点点那个，这是飞机，这是舷梯，这是廊桥，整个一门清，都是乐高玩具惹的祸，让姜晓洛和何颖实在有些伤不起。 机舱里，儿子满脸的好奇，晃着个脑袋到处瞧，姜晓洛让他坐到舷窗边，给他系好安全带。飞机准点起飞。 香港，hongkong，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地处中国华南地区，珠江口以东，南海沿岸，北接广东深圳，西接珠江，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广东珠海以及中山市隔珠江口相望，其余两面与南海邻接。全境由香港岛、九龙半岛、新界组成。1842年中英签订《南京条约》，割香港岛给英国，成为英国殖民地；1997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成为中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保留原有的经济模式、法律和社会制度不变，是“一国两制”的首次实践。香港是世界金融中心，素以优良治安、自由经济和健全的法律制度闻名于世，被誉为“东方之珠”，是全球经济最发达和生活水准最高的地区之一。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香港赤鱲国际机场。按照攻略，大家从机场转地铁，第一站就是迪士尼乐园，这可是孩子们的天堂。 香港迪士尼乐园位于香港新界大屿山，2005年9月开园，是中国第一座迪士尼乐园。十年后，中国内地首个迪士尼乐园在上海盛装启幕。 一段时间里，关于香港的新闻有很多，曾经中央政府为了挽救全球金融危机中遭受创伤的香港，适时启动了港澳自由行，一时间素有“美食天堂”和“购物天堂”的香港吸引了越来越富裕的内地老百姓，成为内地民众境外游的首选之地。然而，随着内地经济的快速发展，香港没有把握住更多的机会，甚至自乱阵脚，不知从何时起，香港不再香，这是题外话，在此不多表。 一行人从机场地铁转到迪士尼专线，一进站，就感受到了浓浓的主题氛围，站台上到处可见迪士尼的卡通形象，地铁的窗户外框是可爱的米老鼠外廓，车上的吊把手是米老鼠呆萌的小脑袋。姜晓洛的儿子懒懒地躺在小推车上，显得有些累了，但脸上还是一股新鲜劲。小推车是从家里带来的，就是这个小推车让大家的这次港澳自由行享受到了航空公司的贵宾待遇——优先登机。哈哈！有木有想到小屁孩也是有他的价值的噢！ 为了让孩子们在迪士尼乐园玩得尽心，姜晓洛特意在网上定了公园的主题酒店，就在公园旁，来回步行几分钟。下了地铁，大家直奔酒店，办理入住，两间大床房，床很大，果然如网上所说，可以睡4个人。稍事休息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杀向乐园去了。 7月的香港真得很热，天也有些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有雨，这让姜晓洛多少有些担心玩不好，果不其然，刚在乐园门口来了张合影，雨点便落了下来。进了乐园，首先是找地方吃饭，人很多，不再挑，找了一家快餐店买了汉堡、可乐将就了一顿，便兵为两路，姜晓洛一家一路，姜艾一家带着侄女，开始了一场梦幻之旅。 夜晚的迪士尼美仑美奂，睡公主城堡不断变换着灯光，蓝如海、粉如花、红如火，七彩斑斓。游客聚在城堡前等着每晚的烟花表演，姜晓洛推着小推车，一行人顺着人群在附近闲逛。9点刚过，一朵炫丽的烟花冲过城堡尖顶，在夜空中散成四五个圆形的光环，人群中立马响起一阵欢呼声，紧跟着又是一束，如夜光星辰，与七彩的城堡交相辉映，瞬间让人感觉穿越到了中世纪的欧洲：风景如画的海边小岛，一座有着魔法般的城堡，夕阳西下，晚霞披月，王子面朝波浪冲滩的大海，正在等待他美丽的公主…… 第二天，大家离开迪士尼，坐地铁进了香港市区。香港地少人多，楼群密集，道路狭小，一般也就只有双向两个车道，有些地方单向还停着不少车，但很有秩序。道路两侧商铺林立，大大小小的门头广告灯箱招牌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的，完全就是影视剧里的模样。 姜晓洛预定的酒店在上环地区，酒店的大门很小，站在街边上看就是一个普通住宅楼的楼道口。进了房间，满眼就只有两张床，旁边是一个简柜，洗手间只能站下一个成年人，转个身都困难。网上说的果然没错，香港的酒店，除了那些国际品牌酒店外，其它的也就是个国内经济酒店的样子，但有一点能明显体验到，那就是干净整洁。 接下来的几天，姜晓洛他们就住在这里，然后坐地铁，到中环、铜锣湾、海洋公园、太平山顶、金紫荆广场，还要坐船来个澳门一日游。 天一直阴着，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香港都有雨。“晴朗星空，站在太平山顶，俯望夜幕下灯光璀璨的维多利亚港”，是很多香港影视剧中的著名桥段，让人十分向往，但现在大家只能祈祷自己的人品好了。 香港海洋公园位于香港港岛南区黄竹坑，是一座集海陆动物、机动游戏和大型表演于一体的世界级主题公园，也是全球最受欢迎、入场人次最高的主题公园之一。公园依山而建，分为高峰乐园和海滨乐园两大景区，以登山缆车和海洋列车连接。门票是姜晓洛通过网上专卖店提前买好的，在入口处直接验票进园。 互联网时代，一切变得皆有可能。姜晓洛还记得，当年在空军机关大院工作的时候，互联网对中国人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词。那个年代，人们获取消息的来源无非就是电视和报纸，这些属于政府宣传机构的传统媒体，而就是短短的二十年，互联网已经改变了整个世界，创造了新的生活方式，从互联网到手机再到移动终端，一切都在极大地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甚至是言行举止。更重要的是，这种改变还在继续并将继续下去，至于未来二十年、三十年生活会变成什么样的，真得无法想像。 坐在海洋公园的高空缆车上，可以看到弯曲延绵的海岸线，白色的游艇游弋在浅蓝色的海湾里，还有一排排的停靠在船坞边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主人——那些住在临海山顶豪华别墅的富人们。山顶的绿林间坐落着一幢幢三四层的洋房，绝大多数都是紧紧挨着，风格各异，几乎每家院子里或者露台上都会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点缀在绿树之间，宛如一枚枚碧蓝的宝石，展露出香港另外的婉约之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第三节 平凡的生活 澳门，macao，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北邻广东珠海市，西与珠海市湾仔和横琴对望，东与香港隔海相望。1553年，葡萄牙人开始在此居留；1887年，葡萄牙与清政府签订《中葡会议草约》和《中葡和好通商条约》，占领澳门并将此辟为殖民地；1999年12月20日，中国政府恢复对澳门行使主权。澳门是国际自由港，也是世界四大赌城之一。 “哈哈，今天我们的主要活动就是开赌噢！出发！”姜晓洛兴奋地喊道。 “看把你乐的！”姐夫在一旁调侃道。 香港客运码头。几个大人兴致高涨，仿佛已经看到海岸对面那座著名的葡京赌场。船行一个半小时后停靠在澳门码头，码头出口的路边上停着一溜排大巴，路牙上立着牌子，上面是前往各个酒店和赌场的信息，果然是赌城，服务相当人性化。大家上了前往葡京赌场的大巴，经过金莲花广场，很快就到了葡京赌场，根据计划，他们首先要去的是澳门最具代表性的大三巴。 大三巴牌坊，正式的名称叫圣保禄大教堂遗址，主体是教堂正面前壁的遗址，已经成为澳门历史文化的标志性建筑物，“澳门八景”之一。 一行人沿着充满东西方建筑与生活气息的街道，走马观花，穿过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过角，在不远处的台阶之上，一座不高的门壁映入眼帘，这就是大三巴。 一座著名的赌场，金色的外墙，即便没有阳光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告诉大家这里就是金钱的天堂。大堂里人声鼎沸，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往里走的人脸上写着渴望，还有极力掩饰的欲望；往外走的人，有的带着对贪婪的微笑，有的面露对欲望的失落。人生百态，在这个充满着铜钱味的大厅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我们分成两拨，一拨先进去，一拨在外面看孩子。”姜晓洛说道。 “看看你，急不可待的样子！”何颖带着鄙视的眼神，一付嘲笑的语气。 “来这里就是要体验一下嘛，要不然来这里干嘛呢！”姜晓洛回抢道。 “应该带老妈来，这里比较适合她。”姐夫笑着说。 “可不是嘛！”姜艾接过话头。 “不是我的原因噢，他们不肯来，我也没办法！”姜晓洛苦笑道。 “姜晓丁上次说他带两家老的来，有小儿媳在，婆媳俩玩得更开心！”姜晓洛接着说道。 “哈哈！”姜艾明白姜晓洛的意思，连连点头。 “每个人100澳元，只能这么多，不管输赢，1个小时。”姜艾说道。 “ok啦！” 顺着人群，姜晓洛和何颖走进大门。大厅里金碧辉煌，人头攒动，这边围着一群那边聚着一伙，不时听见老虎机转动的声音，然后就是哗哗地吐币声，再往里走，一个个好赌之人聚在赌台边，眼睛全都盯着骰盅转动，每个人的面前或多或少地堆着一些筹码，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的数额，庄家开盅，引来一阵喧闹，押对的开心地搓着手，从庄家那里摞过一堆筹码，押错的双手往赌台上狠狠地捶两下，拿起面前的筹码，犹豫着，一狠心又押了上去。 两个人在赌台前转过来转过去，靠近看看这个，不会，看看那个，不懂，感觉就像刘姥姥第一次进了大观园似的。 “又不会玩，瞎转悠！”何颖嘲笑着说。 “找一个会玩的啊，你看，那边好像是在赌大小，这个总可以玩吧？” 姜晓洛拽着何颖朝不远处的几个台子走过去。赌台前，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赌兴正浓，留心一听，能够听到很多不同地方的口音，再左右看看大家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有不少人应该是来自内地。 姜晓洛不由地笑了笑，找了一个空档站在赌台前，把手上的100澳元交给庄家，换了5个10块的、10个5块的筹码，放在双手上，左右轻轻地碰撞着，眼睛盯着赌台上的押注，拿起一个5块的筹码放在了2倍的10点档上，然后一脸紧张地盯着骰盅。 “哈哈！旗开得胜噢！” 开盅，10点。庄家从身前拿起一个10块的筹码压在10点档的筹码上，手法熟练地推到姜晓洛面前，姜晓洛拿起筹码相互敲了敲，拿了一个10块的押在了3点档上。 “切！10块没了！” “你押一个！” 姜晓洛递给何颖一个筹码，何颖接过去随手放在了7点上。 “就看你的运气啦！” “噢！又没了！”姜晓洛嘲笑何颖的手气太差。 赢赢输输，100块很快只剩下30块了。 “走吧！” 姜晓洛看了看表，拿着手上剩下的筹码，走到大厅门口处的兑换区，兑回30块现金，和何颖一起出了大厅。 大堂里。姜晓洛陪着孩子，四处看着身边依旧人来人往的热闹劲，想起刚才的一番“豪赌”，不由地摇了摇头。 坐船回到香港，一行人分拨打车前往太平山顶，途中又下起了小雨。 “看来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站在太平山顶的入口处，姜晓洛不由地叹道。 太平山顶，香港首屈一指的旅游名胜。登太平山顶，首先要搭乘缆车，这条缆车是目前世界上最古老、最负盛名的缆车，整条线路以钢索拖行，列车依山坡从海拔28米攀升至396米，沿途可以俯瞰到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排队的人很多，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轮到姜晓洛他们。列车上行时，坐在车厢内，整个身体不由地向后倾，非常有趣，只可惜越往上爬雾气越大，回头向下往，维多利亚港在雨雾中忽隐忽现，山脚下的高楼大厦只能露出大体的轮廓，完全没了影视剧里的景象。 到了山顶的凌霄阁，夜已经全黑了。站在平台上，眼前一片雾朦朦的，能够看到不远处有无数的灯光透过雨层映在雨幕上；标志性的中银大厦隐隐约约，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多了一份灵动；维多利亚港则完全藏到了厚厚的云层中，看不到她的任何身姿。 在杜莎夫人蜡像馆有幸和一帮名人合影之后，大家便在凌霄阁的阿甘虾餐厅享用预定好的晚餐，这也是在香港享用的唯一一顿大餐。 阿甘虾餐厅是根据美国电影《阿甘正传》设计的主题餐厅，里面的装饰、布景处处透露出这部电影的原创风格。坐在里面，能够强烈感受到阿甘自强不息，坚韧执着的励志，还有一种随遇而安，不与他争的自足。 lifewaslikeaboxofchocolates，youneverknowwhatyou’regonnaget——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没有品尝它的美味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它的味道。姜晓洛很喜欢这句话，空闲时会在网上搜出这部奥斯卡获奖影片，重温一遍，每次都会有新的收获和体会。 雨后天晴的香港，碧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随风游动。位于维多利亚港的香港会展中心，“永远盛开的金紫荆”在阳光下散发出耀人的光彩，吸引着众多游客合影留念。 这是姜晓洛他们港澳自由行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大家便赶到金紫荆广场，和金紫荆合影，逗留片刻后就匆匆赶到中环，准备血拼一下。无奈，走进富丽堂皇的购物中心，姜晓洛才发现，原来他们只能是一个过客，看着充满时尚的衣服、包包、手表、首饰，再摸摸口袋里的钱包，他们只有望窗兴叹，悲催的份了。 香港国际机场。在中环一无所获，姜艾和何颖这两个女人实在不甘心，办好登机手续，便一头扎进了机场免税店，开始四处猎物，家人的、亲戚的、朋友的，贵的买不起，把小化妆品、小礼物使劲地往包里塞。姜晓洛也是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一块男式手表，3000多大洋，总算满足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航班准点起飞。姜晓洛望着舷窗外不断升高的地平线，还有越来越小的城市天际线，又瞅瞅身边的妻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但脑海里却思绪万千……这是姜晓洛第一次出境，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还有很多计划，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人生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7月23日，厦门远华案首要犯罪嫌疑人被遣返回国。 12月17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逝世，其子，一个“80后”接任。 时光就在这不经意间慢慢流逝，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2012年就这样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人生岁月 2012年是个让世人不断提起的年份，早在多年前，关于2012世界末日的说法便通过互联网引发全球大争论，不论官方如何解释，末日之说仍旧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在各种各样的传言中，最有人气的说法来自于早已消失的南美文明——玛雅人的历法，该历法认为2012年的12月21日是世界的最后一天，或许很多人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但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1月31日，一颗被称作爱神星的近地小行星与地球擦肩而过，或许这就是先兆，套用最流行的一句网络语言，“元芳，你怎么看呢？” 姜晓洛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个猜想，是个虚幻，它已经变成了社会问题、宗教问题甚至哲学问题，这不是他能够回答的，但他还是有一种渴望，也有一种冲动想去探索其中的奥秘。他知道，这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的生活过于平淡了，每天上下班，隔四天在单位睡一晚，日复一日，仿佛这就是他今后的人生岁月。他也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但现实是他似乎一直被某种东西束缚着，没有了动力，没有了激情。 父亲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几次的复查结果表明手术非常成功。平日里，姜晓洛下班回家，会和父亲喝上两杯，聊聊天。 “你爸又在抽烟了！” “不会吧？” “真的，他不要命啦！” 傍晚，姜晓洛和妻子带着儿子在外面散步，何颖提起老爷子偷偷抽烟的事。 “不会吧？” “怎么不会？” “老爷子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还以为只是一个小肉瘤呢！” “他或许也知道，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反应，他以为自己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 “肯定不能再让他抽了！” “他那么倔，怎么可能管得了他！” “那就让他抽？” “我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开心最重要！” “但是这样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慢慢来，只能想办法劝他了。” 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这次大家的意见不统一了，一直在激烈地争论。一方是坚决反对，主张严肃表明不准再抽烟，一方觉得要缓一点，关键是要开心。姜晓洛站在了后者的立场上，或许就他而言，更希望顺其自然，至于为什么，他也没有想得太明白。 6月21日，中国政府宣布撤销海南西沙群岛、南沙群岛、中沙群岛办事处，设立地级三沙市，管辖三个群岛的岛礁及其海域。此事一经公布，立即引起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也激发了民众强烈的爱国主义热情，或许这里面还有一些民族主义情绪。 国家在发展，这是不争的事实。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没有战争是一件好事，看看新闻里、网络上，一些国家战争不断，人们流离失所，原本富裕的国家也因为战争变得满目沧桑。但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姜晓洛认为一个国家数十年没有战争是不可想象的，更何况国家正在走向复兴，还没有完成统一，南海问题、钓鱼岛问题，这些涉及国家利益的根本问题在过去的三十年里被国家刻意淡化。随着国力的增强，国家需要为他们的人民提供保护，也必须为他们的人民提供保护，这是不能永远回避的。 9月25日，中国首艘航空母舰“辽宁舰”交付海军。“辽宁号”航空母舰，简称“辽宁舰”，舷号16，是中国海军第一艘列装，可搭载固定翼飞机的航空母舰。该舰的前身是前苏联海军的库兹涅佐夫元帅级航空母舰次舰“瓦良格号”，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瓦良格号”建造时苏联解体，工程中断，1999年由中国购得，经过一番艰难的波折，于2002年3月抵达大连，2005年4月起由中国海军在此基础上建造改进并成功列装。由“辽宁舰”开始，中国开始走向深蓝，大国的复兴之路愈加宽广。 这是中国的硬实力，半个月后软实力登台。10月11日，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是中国本土作家首次获得诺贝尔奖，也是真正意义上中国首个诺奖，仅仅三年后，中国女科学家屠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11月14日，中共十八大闭幕，中国迎来了新的最高领导人。当时的国人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中国的大地上掀起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浪潮，同样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就在乐观者、悲观者为中国的国家前途和未来发展争执不下，各种理论和推断层出不穷的时候，老百姓却为此精神振奋、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12月21日，传说中玛雅历法的最后一天。南陵，阴，还有小雨。全世界的人都没有等来世界的末日，人们依然生活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上，有空气、有水，还有家园，不论是高富帅，还是白富美，甚或屌丝依旧可以看到2013年的太阳，还有人生的无限希望。 “老爷子这段时间化疗怎么样？” “还行。” “我感觉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应该还是化疗造成的，身体不舒服，精神头自然也不好。” “那要不要告诉他呢？” “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知道一点，要不然他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病，为什么每个月还要折腾。” “告诉他容易，关键是他能不能承受，现在看情况还不错，就这样也挺好的。” …… “姜晓洛，你和何颖两个要看着点！” “还有，真得不能让他再抽烟了！” “关键他要听呢！这就是我为什么赞成告诉他真实情况的原因。” “再等等吧！” …… “过段时间，我准备带父母出去走走。”姜晓洛说道。 “我看可以。” “儿子就要上小学了，趁现在想多带他出去玩玩。” “到哪里？” “三亚。” “你们和三亚干上了啊！” “这次我打算带上两家老的，一起去享受一下！” “这个主意不错。” “那就掏钱吧！” 兄弟姐妹的聚会又是一场关于什么是孝道的争论。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每个人都不可能脱离情感的束缚，还有传统的思维，最终大家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第二节 人生岁月 南陵国际机场，姜晓洛一家、老姜老两口、何颖的父母，一大家子人正在候机。姜晓洛的儿子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下半年就要上小学。看着孩子在候机厅里疯跑，外婆在后面一个劲地追，父亲和老丈人正在闲聊，何颖和她老婆婆在一旁眯眼打盹，姜晓洛的心里暖暖的，一种满足感在心里沉淀，渐渐地变成一种骄傲感——这就是天伦之乐的全部。他深切地懂得，为了孩子，为了家，他需要继续向前走，不论前方的路有多长，是平坦还是曲折，他根本无法停下脚步。 经长沙转机，航班准点抵达三亚凤凰国际机场。在南陵，4月天还有些凉意，大家还穿着秋衣秋裤，结果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南国的热情，身上的衣服立马就穿不住了。坐在酒店接送的车上，姜晓洛就换上了一身短裤短袖，时刻准备好好享受三亚的阳光沙滩了。 莲花海湾度假酒店坐落在三亚湾椰梦长廊最南端的沙滩上，棕榈树间，碧海蓝天。 “哇，好漂亮啊！” “喜欢吗？” 车开进了酒店的院落，小家伙就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就是有些热。”老姜说。 “你穿那么多肯定热啊！”姜晓洛笑道说。 …… “这个酒店感觉怎么样？”姜晓洛回头看着何颖。 “挺高大上的，看着不错。” “爸爸，什么是高大上啊？”儿子带着细甜的儿音问道。 “啊！让妈妈给你解释。” “阿宝，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很漂亮的意思。” “噢！” …… “的确不错，这次要好好玩玩！”老丈人笑着说。 “你就知道玩！”丈母娘在一旁瞟了老丈人一眼。 “这次我们就是来休假的，不是旅游。” “这几天我们就在酒店里吃吃玩玩，明天或者后天带你们去天涯海角转转，其它的地方都不去，就是来休息的。” “姜晓洛都安排好了，我们跟着他就行了。”何颖说道。 “女婿办事，我们放心！” “谢啦！” 车顺着酒店的花园小路停在了酒店大堂外，姜晓洛站起来打开车门下了车，领着一家人进了酒店大堂，一阵冷气扑面而来，伴着徐徐海风的味道。 办理完入住手续，稍事休息后，一家人来到酒店花园。园子里，仿佛就是一个迷你小森林，绿树成荫、花草成坪，几个大大小小的游泳池点缀其间，碧蓝的池水随着缕缕吹来的海风泛起层层涟漪。穿过花园，不远处就是酒店的私属海滩，海浪冲沙，沙滩边整齐地摆着几溜沙滩椅，旁边是个小型饮吧，前面围着十几张桌子。正值午后，阳光明媚，游客们三三两两地在沙滩上戏水玩浪，放眼望去，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或在海里游泳或在沙滩自拍，尽情展示着她们的曼妙身材，十分养眼。 “花这么多钱，就在这里坐着！”老姜坐在沙滩上看着孙子蹲在旁边玩沙子，咕噜道。 “老爷子，这是休假，不是旅游！”姜晓洛正在给家人拍照，听到父亲的话，转过头说道。 姜晓洛知道，父亲一辈子勤俭节约，肯定是觉得花了那么多钱，就在这里住几天，实在太亏了，但现在谁也不知道父亲的生命还有多长时间，兄弟姐妹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他去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弥补一生的遗憾。在这之前，姜晓丁已经带着老两口还有他的老丈人丈母娘到香港、澳门逛了一圈，老姜依旧如此，玩了一路，怨了一路，让兄弟姐妹们整个一伤不起。 下午一家人就在海边逛逛，然后回酒店休息。姜晓洛和何颖睡了一会儿，就带着儿子在游泳池里玩水，不一会儿老丈人也跑了下来，先是一个人在沙滩溜达，给外孙子捡了一些贝壳，然后也下池游了一会儿。晚上，在酒店中餐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点上菜，叫上酒，边喝边聊。 “这个白酒多少钱？” “800多。” “这是什么酒啊？这么贵！” “老爷子，这里是五星级酒店！” “那这一顿不得吃个几千块？” “开心就行，就是来享受的，吃得开心就行！” “来，老爷子，老丈人，走一个！”姜晓洛端起酒杯。 “来来来，大哥，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孩子们的一片孝心。”老丈人连连应道。 第二天，大家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姜晓洛便带着一家人在酒店门口打了两辆车，去天涯海角，看海上观音。按照先远后近，先去海上观音，这也是姜晓洛第一次去，上次单位组织来三亚，因为下雨，姜晓洛和老婆孩子没去，在酒店睡了一天。 南海海上观音坐落于三亚南山寺前的临海处，建金刚洲立之，2005年4月建成并举行盛大开光仪式。像体为正观音一体化三尊造型，宝相庄严，脚踏一百零八瓣莲花宝座，莲花座下为金刚台。金刚洲由280米长的普济桥与陆岸相连，充分展示了“佛光普照”、“踏海而来”的因缘殊胜。观音菩萨有十二心愿，其第二愿就是“愿长居南海”，故多称南海观世音。 天涯海角，姜晓洛已经来了好几次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逛的，这次就当作是导游带队了。走走逛逛，很快就到了中午，原计划在景区里吃饭，结果条件稍微好点的要100块钱一个人，几个老人自然一致反对，便找了一个供游客休息的石桌石椅，拿出事先准备的面包、香肠，还有茶水，边吃边休息，填个肚子而已，好在姜晓洛预定的酒店是套餐，里面含一晚的自助餐，可以好好地大吃狂吃一顿。 晚上，酒店花园。海风轻拂，灯带打出来的楼厅柔光漫射，游泳池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幽蓝的光芒，就像一颗颗精致的蓝宝石，走在其间，伴着舒缓的音乐，心情不由地放松起来。一大家子人坐在棕榈树下，喝着小酒，吃着美食，聊东聊西，其乐融融。姜晓洛看看身边的妻儿，望着几位老人，心中满满的欣慰。 已近深夜，姜晓洛一个人漫步在沙滩上。不远处，岸边的灯光勾勒出夜幕下的海岸线，虚虚实实，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在身边缠绕。他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踏着扑上来的海水，浪花时不时地没到脚背，凉凉的……他抬头灌了一口冰凉的啤酒，望着夜空云朵间时不时闪现的点点星光——星光的浮云边，似乎有一张模糊的笑脸一直在望着他……姜晓洛知道，这个笑脸不在天际间，而是在心头里，越来越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第三节 人生岁月 “来来来！给我照个相。” “这张照片很重要的！” 晚上，姜晓洛坐在儿子房间的写字台前，桌上放着一打铅笔。他拿着削笔刀，正耐心地一刀刀地削着，灯光打在他的头上，盯眼望去，已能看见缕缕白发。 “咔嚓！” 姜晓洛抬起头对着镜头，正了正身子，微笑着，脸上露出一丝自豪，隐约间也流出对时光流逝的无助。此刻，他的脑海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幕，那是姜晓洛和姜晓丁上小学的前一天晚上。 农机厂的家属楼。晚饭后，老姜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几支铅笔。微弱的日光灯下，他一手拿着削笔刀，一手把笔尖抵着一张废纸轻轻地刮着。身边，姜晓洛和姜晓丁坐在小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父亲。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姜晓洛的脑海里，一直留在他成长的道路上。现在自己的孩子也要上学了，他早就想好了，等孩子上学时，他也要给孩子削铅笔，就像父亲当年一样，他甚至已经把这件事当作了一个仪式，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在二十年后做同样的事，让这个仪式成为一个传统，一种家庭的文化传承下去。 小学门口。姜晓洛牵着儿子的手，面对着校门，停下了脚步。 “儿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这里是学校啊！” “那你知道你要在这里做什么吗？” “知道啊，我要在这里上学。” “是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小学生了。” 姜晓洛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儿子，小家伙穿着一件长袖t恤，背着蓝色的卡通书包，眼睛盯着前方。 “去吧，好好去体验吧！” 姜晓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着他走进校园，融入到一群学生中，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 “今晚，川菜馆，有重要事情宣布，请兄弟姐妹准时到场！” 下午，姜晓洛正在办公室忙着，微信铃声响起，他随手拿起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这是啥个意思呢？” 姜晓洛心里一震，首先想到的就是父亲。这段时间，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有反复，这让一家人很为难，还在讨论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配合治疗。 川菜馆的包间里，姜成、姜艾、姜晓洛、姜晓丁，还有姐夫坐了下来。 “这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大家宣布一下！” “什么事啊？搞得这么正式！”姜艾首先冒了一句。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和姜晓丁认真商量探讨了一下，决定重新创业！”姜成神情庄重。 “我看可以！”姜晓洛脱口而出。 “我已经把菜场的摊子兑出去了，这段时间正在收尾。” “姜晓丁牵头大方向，我负责具体运作。” “那做什么呢？”姜晓洛问道。 “从化妆品入手，现在时机差不多了。”姜晓丁解释道。 “从第一次创业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筹划这件事，现在可以开始了。”姜晓丁继续说道。 “再不开始就没有机会了！”姜成跟了一句。 “那怎么入手？”姐夫跟着问道。 “先成立一家公司作代理，让老大练练手，熟悉一下这个行业。” “亚历山大啊！”姜成摇摇头，但语气里充满了激情。 姜成一直在菜场里卖豆腐，对一个大学生来说，这或许是人生的失败，但同时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更可以看作是在等待人生的另一个，重新开始的前奏。现在，姜家兄弟姐妹们就决定重新开始。 “这次，不论结果如何，都要拼一下，成功了更好，失败了，这辈子我们一家人就这样过个平凡的日子了！” “一定要成功，我还等着买别墅呢！”姜晓洛端起酒杯，大声喊道。 “来，为了我们的目标，一起干一杯！” “干杯！” 一个月后，新注册的公司开业。公司铭牌前，老姜被子女们围在中间，在大家的掌声中，他将盖在铭牌上的红绸慢慢地掀开。这家以老姜的名字谐音命名的公司，再一次为姜家子女打开了一扇大门。 看着父亲日益憔悴的脸庞和虚弱的身体，姜晓洛的心里有着难以言语的触动，他已经感觉到父亲的日子不多了，但他相信，看到兄弟姐妹们仍在努力，为未来奋斗，父亲肯定会欣慰的。 公司里，姜晓洛端着饮料，和新招的员工打招呼，和兄弟姐妹闲聊。四周望去，他知道，从这家只有两间屋子的公司走出去，将会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只要用心去做，这次他们有理由成功，也一定要成功，为了自己，为了家人。 此时，姜晓洛也明白，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已经放在心中很久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心中的女人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录自《红楼梦》之《警幻仙姑赋》 那一年的冬天，我认识了她！ 那一年的6月，我遇到了她！ 那一年的秋天，我带她走在江边湖畔，牵起她的手！ 那一年的冬天，在她的家，离开时，我将她揽入怀中！ 那一年的3月，她陪我来到烟花维扬，牵手走过街头！ 那一年的夏天，我和她对坐风雨柳叶，心中刻下她的精致！ 那一年的8月，我和她，吻影如梦！ 那一年的9月，我删掉了她的微信，自此我和她时分时合，经历了秋天、冬天！ 那一年的春天，我和她回到了从前！ 那一年的9月，我和她再次相伴，从此，又是一个轮回！ 那一年的冬天，我和她走入陌路！ “静儿，下班后我去接你，你在单位等我。” “嗯。” 圣诞平安夜。姜晓洛匆匆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开始急切地等着下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他站在楼道上看着窗外的十字路口，车流如梭，拉出一条条长长的灯带，缓慢移动；正前方，高架桥上的地铁过上几分钟就会准时地停靠在站台上，然后继续向前，从眼前闪过。车厢里的灯光、乘客的身影，虚实之间，他仿佛看见了她……她站在车窗前，也在看着他。那是一个美丽的身影，一袭白色大衣，披肩长发…… 姜晓洛的思绪回到了半年前。 医院。孩子咳嗽得厉害，姜晓洛下了班便在单位等着何颖一起带孩子去看医生。排号时，他走到医院大门口，点上烟，吐着烟圈，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准备看看朋友圈。 “会是她吗？” “如果是她就好了！” 朋友圈的通讯录提示有了一个新朋友，看到新增朋友的那个红点时，姜晓洛的心不禁一动……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女人。他有些犹豫，不敢点开，但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走进朋友圈的人应该就是她。他点了进去——他终于等到了她！ 6年前，临近春节，交警大队。姜晓洛坐在电脑前无聊地翻看着网站信息，随手打开了城区派出所的网页，首页上不时滚动的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小小的舞台上，一袭白色的大衣，长发披肩，面若桃花，嘴唇水润，微笑如嫣，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站在那里，宁静如水，散发出满满的女人味道。瞬时之间，这个美丽的身影就像闪电一样击穿了姜晓洛的脑海，照进他的心田，留在了那里。 何静，城区派出所的内勤。从那天起，姜晓洛一有时间就会打开派出所的网页，找寻着那个美丽的身影。 包间里，姜晓洛和何静面对面坐着。何静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衫，一串精致的项链挂在胸前，起伏间轻轻地晃动，黑黑的长发，留心细看，发端间还有缕缕浅黄的发尖。 “你在看什么啊？” “看你啊！” “有什么好看的，不准看！” “你真的很漂亮！” “没有吧？” “真的！” “哪里好看啦？” “嘴唇最好看！” 靓靓的润唇、甜甜的微笑，姜晓洛就这样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静静地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回忆着曾经的相遇。 真的是她！朋友圈的新朋友，一个小女生的头像，胖胖的，活跃可爱，头像旁写着“静水细流”两个字，这是微信的昵称，下面的标注写着“我是何静”。 “你终于来了！” 姜晓洛突然有些心慌，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又点上了一支烟，四处望望，大脑在紧张地思索如何回复添加。姜晓洛有一堆话要说，有一堆话想说，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6年，离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也过去了3年。3年了，姜晓洛与何静相识，也相遇过，但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对她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需要时间，他需要等待。 天色已晚，月上树梢。姜晓洛抬头望着夜空，想起了3年前和何静相遇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的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二节 心中的女人 “请进！” 姜晓洛正在办公室伏案忙碌，听到敲门声，随意答道，仍埋头赶着材料。 “你好，我来盖章。” “好。”姜晓洛抬起头转向门口。 “是她！” “是她吗？” “真的是她吗？” 姜晓洛的心不禁一动，目光有些闪烁，又有些茫然，更多的是紧张，他能够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有些喘不上气来——一个已经在心里很熟悉的女人穿着警服，扎着长发，抱着一摞子案卷，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好！” “你好！” “叶姐不在吗？” “她出去送文件了。” “我是派出所的，来盖章。” “好的。” 姜晓洛站起来，走到对面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公章，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把公章递给了她。 “是她！就是她！” 姜晓洛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何静，他熟悉她的身影，他知道，她就是她！他坐在办公桌前，心还在急速地跳动，眼前的材料已经模糊不清，余光里，何静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案卷盖着章。他不敢直视，只是过上一会儿就偷偷地转过头，装作无意地看着窗户，朝她再瞄上一眼，又连忙转过来，心里又是一阵突突的跳动。 “小叶，刚才来盖章的是谁啊？” “何静，城区派出所的内勤。” “噢。” 姜晓洛装作无心地问着，心里却十分开心，刚到局办不久，他就和她相遇了。和网上的照片相比，初遇的何静让姜晓洛有一种暖暖的熟悉感，一种让他赏心悦目的舒适感，让他不由地想去接近她，走到她的身边。 “她挺漂亮的。” “那可不是，局里的警花噢！” “是吗？” “嗯，她可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是吗？” “她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姜晓洛对何静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愫，不仅仅是好感，还有一种想走进她的生活，走进她的世界的强烈欲望。 “你好，我是姜晓洛。” 医院门口，姜晓洛在回复栏中输了几个字，又删掉，再输，又删掉。认识何静已经有3年了，姜晓洛一直把对她的情感深深地埋在心里的最深处……过去的时间里，关于她的故事不时地传进他的耳朵，在他的心里掀起一阵阵波澜，苦苦地折磨着他内心最软的一块空间——这是一块为心中的女人保留了很长时间的地方，他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让她走进去，让她知道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现在她来了，这是他一直期待的，但当她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的邀请。他不知道她是有意添加了他，还是微信系统自动扫到了他，他不确定。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以一个同事间的礼貌正常回复，联系上再说。 姜晓洛知道，自己曾有机会与她建立联系，但他一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给她时间。他更希望她能够主动联系他，和他有一个美好的开始，而不仅仅限于普通的同事关系。 在县城的西头，原有一个不大的野湖，二十年前，为了改善投资环境，吸引外资，县政府花了不小的代价把湖的面积扩大了好几倍，在湖面上架了两座桥，取名凤凰湖，桥边的广场就是凤凰台。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湖边建了不少高档小区，临湖还有别墅，随着全国房地产的一片腾飞，这些别墅的价格自然一路高攀，以千万级论了。 仲夏的夜晚，有些闷热，但临湖边，一汪湖水，还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一丝清凉的。站在湖边，放眼望去，两座跨湖石桥在霓虹灯带的衬托下，犹如两条七彩虹云跨越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好似那夜空中的银河，非常的漂亮。广场上，有不少市民在避暑纳凉，凤凰台的南侧，有一个临湖咖啡厅。 姜晓洛有些焦急，心里也很紧张，但更多的是期盼——他在等她，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见面。姜晓洛的记忆回到了一个月前…… “怎么没有回复呢？” “她收到没有呢？还是收到了没有看到呢？还是看到了不想回呢？” 自从发了那条添加回复的信息后，姜晓洛的心就飞了，飞进了手机里，来到了一颗陌生的星球上，一个人孤独地看着遥远的地球，焦急地等着一个女人的回信。整整一天，没有回信。他有些失落，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这样心慌失措地继续等下去，还是主动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喜欢她，很久了！ “是何静吗？我是姜晓洛。” “姜哥，你好！” 第二天晚上，医院。孩子在做雾化，姜晓洛又走到大门口，点上烟，眼睛盯着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出了何静的电话，两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 “你好！” 听到何静轻柔的声音，姜晓洛的心仿佛停顿了，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姜哥，有事吗？” 电话那头，何静的声音也有些停顿，姜晓洛能够感受到她有些惊讶，瞬间，他又有了信心。 “是这样的，昨天我看到微信里你给我加了一个好友请求，我给你回复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你的回复。” “是吗？我看看，你稍等一下。” “没有啊？” “就是那个‘静水细流’的，是你的昵称吧？” “你说的是那个啊！那是我的另一个微信号，平时不用的。” “噢！那……那……”姜晓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姜哥，你加我另外一个吧，搜我139的那个电话。” “好，那我一会儿找你，你的这个是什么昵称？” “似莲。” “好，那一会儿如果方便，能和你聊两句吗？” “当然可以。” “谢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三节 心中的女人 凤凰台咖啡厅，姜晓洛和何静安静地坐着，两个人的面前各放着一杯饮料。 “这两天忙吧？” “还好，天天待在酒店里，也没什么事。” “免费住酒店挺好的。” “嗯。” 2013年8月，第二届亚洲青年运动会在南京举行，南京周边城市所有的警察都没了休息，全部投到了赛事安保工作中。 “再挺挺吧，也没几天了。其实，比赛一开始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就是保障，预防万一。” “嗯。” 咖啡厅里，人不多，空调的冷气打得很足，舒缓的音乐让人感到很放松。姜晓洛和何静有一语无一语地聊着，间或还有小小的冷场。他有些不敢直视她，面前的何静，穿着一件警用藏蓝色t恤，头发披在肩头，脸色有些憔悴，但始终带着微笑，让他感到很舒服。 姜晓洛知道，何静能来，就是对他多年期待最好的回答。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但他不知道告诉她以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从前段时间的微信交流来看，何静没有拒绝，或许这只是一种礼貌，同事间的正常交流，但姜晓洛不想再等了，他要告诉她。如果她不拒绝，他就和她好好地相处下去；如果她不愿意，他就继续选择沉默，把对她的情感放在心里，成为永远的心念。 “何静，有一件事放在心里很久了！” “什么事？” “我喜欢你！” “啊！” “我是说，我一直很喜欢你！” “啊！” 眼前的何静，一脸的惊讶，显然被姜晓洛的直白吓着了，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脸也红了，低着头，两只手相互搓着。说完这句话，姜晓洛感到了一种轻松……很久以来，他一直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曾经有一个机会他想说出这句话，但那个时候她还有个家，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等待，现在他决定告诉她，因为她现在一个人了，他想陪着她。 “是不是吓着你了？” “嗯！” “你是不是有一件白色的大衣？” “啊？” “有一年，你穿着那件白色的大衣主持过派出所的晚会。” “是的。” “从那时候起，你就留在了我的心里！” “啊！” 何静抬起头，望着姜晓洛，眼神里露出惊喜的神色，还有一丝难为情的羞涩。 …… “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感觉到？” “感觉到什么？” “我喜欢你！” “嗯！” 姜晓洛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望着何静，想起一年多前他和她并肩的日子。 “姜晓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 严主任办公室。 “根据局长的要求，我们计划近期安排一个全局性的培训活动。” “什么活动？” “就是把全局机关、派出所的内勤抽到我们这里进行脱产跟班培训。” “噢。” 姜晓洛第一时间想到了何静，她就是派出所的内勤啊！ “你先搞一个通知上网，然后让所有单位报名单，再安排具体的培训。” “好的。” “姜哥！” “嗯。” 办公室里，何静正在盖章。姜晓洛不时地偷偷看她一眼，还是心中的那个女人。每隔一段时间，何静就会到姜晓洛的办公室来盖章，时间长了，也会聊上几句。 “下周我就要过来和你学习了。” “不存在，相互学习。” “还请姜哥多多指点！” “客气了！” “那我下周一是直接到你这里来吗？” “可以。” 看着何静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姜晓洛的心里有了一份期待——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的场景，一幅美好的场景…… “画面太美，我敢看吗？”姜晓洛不禁自笑起来。 “何静，这个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可以吗？” “去哪里？” “就到附近走走，聊聊天……” “好！” “那你想去哪里？” “你定吧。” “我们去江边，好不好？”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在江边，看看江景，吹吹江风，聊聊天，行吗？” “ok！” “那我明天上午去接你。” “嗯。” 姜晓洛和何静微信聊着。 （注：此处有微信表情，能表达出角色的心情，但因无法正常显示，故略，后面亦同。） 周六，仲夏骄阳，热情似火。姜晓洛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在家洗漱打扮了一番便出了门，先是到超市买了一些零食饮料，在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早在姜晓洛遇到何静后，他就想办法知道了她的生日，这次邀请她出游，就是想给她提前过个生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感受到他的在意。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姜晓洛不时地抬起头望着前窗上的后视镜，坐在后排的何静穿着一件缀着线珠的白色无袖t恤，紧紧地包裹着上身，靓丽的脸庞、红润的嘴唇，一头长发扎在后面，让他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吸引力，甚至有了一种奇妙的生理反应…… 江边长廊。何静站在围栏边，望着江面，脸上平和端庄，姜晓洛端起相机，将她的美丽定格在瞬间。 “你好漂亮！”姜晓洛走到何静的身边，轻轻地说。 “是吗？”何静转过头望着姜晓洛。 灵动的双唇、洁白的牙齿，让姜晓洛又是一动，心跳加速。 “真的！” 姜晓洛站在何静的身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江水，何静没有再答话，两个人静静地站着。余光里，何静不时起伏的胸部让姜晓洛有些把持不住，想抱住她……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他和她才刚刚开始，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浮躁的男人。他是真心喜欢她，真心想和她在一起。 从江边长廓回头，两个人顺着景区的小径走到园中的休憩草坪，姜晓洛让何静等着，自己回到停车场，从车子的后备厢拿出户外坐垫、零食和饮料，还有一个塑料小提箱回到草坪。 “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喜欢你，自然要知道你的生日啊！” “谢谢！” 姜晓洛拎过小提箱，打开盖子，从里面捧出小蛋糕。 “啊！”何静露出迷人的微笑。 “生日快乐！” “谢谢，你真用心！”何静看着姜晓洛。 姜晓洛拿出塑料刀切出一小块，放在一次性盘子上，递给何静，微笑地看着她。 “你想得真周到！”何静接过蛋糕。 “开心就好！” 姜晓洛看着何静，心里泛起小小的满足。他想坐到她的身边，就像那年在办公室，让他无限留念并一直深深地藏在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四节 心中的女人 何静盖完章，离开了姜晓洛的办公室。 “小叶，那天你说这个何静有什么故事的？” “她啊，你没听说过？” “我只了解一些交警的人，派出所的人我可不了解！” “她老公是刑警，长得挺帅，和你说过，何静也是局里的警花，他俩可是金童玉女。” “是吗？” “可不是嘛，听说她老公对她管得很严。” “这很正常啊，长得漂亮，老公自然担心嘛！” “就是的，不过听说这几年两个人经常吵架。” “啊，为什么啊？” “还不是管得太严，女的有些受不了了！” “噢。” “听说何静在派出所是有些小情况的，和外面的人也有些扯不清。” “不会吧？” “谁知道，反正都在传。” “漂亮女人是非多！” “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啊！” …… “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噢！” “不会吧？” “蛮喜欢她的。” “那你要小心了，她老公说过，谁敢接近何静，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倒不至于，就是挺喜欢她这样的。” “哈哈！” 周一，姜晓洛早早地到了办公室，忙完卫生，坐在桌前，心怀喜悦地等着何静的到来。不一会儿，小叶进了办公室，姜晓洛意识到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她看出他有什么异样。 “姜哥，叶姐！” “你好！” “我向你们学习来了！” “哪里，共同探讨。”姜晓洛定了定神，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何静走到姜晓洛桌前。 一抹淡淡的发香滑进姜晓洛的鼻间……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抬头看了一眼何静。 “这样，今天我们主要是了解一下分局的公文办理流程和一些注意事项。” “好！” “不要站着，那边有椅子。”姜晓洛故作正经地说道。 姜晓洛原本想给何静搬的，他甚至想到两个人在西餐厅吃饭，他绅士般地照顾她，但现在为了掩饰，他只能端着。 何静走到沙发边，搬过椅子放在姜晓洛的旁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他能够看出何静化了淡妆，光滑的脸庞、翘翘的睫毛、尖尖的鼻梁、红红的嘴唇，构画出一付精致的面容，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无法淡定。 “我简要地介绍一下，目前基层所队报上来的材料有些共性的不足，需要改进一下……”姜晓洛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何静正了正身子，听姜晓洛讲解。 “怎么样啊？梦中情人坐在身边，是不是感觉超好啊！” “别介啊，我可是你们中年妇女之友噢！” “别打岔！” “哈哈，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 “没机会了噢！” “不一定，这段时间听说在闹离婚！” “啊，真的？” “嗯。” …… “不是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嘛，也会……” “说是何静在外面有人了！” “不会吧？” “有人看见她和一个同事在公园里牵着手，关系很不一般……” “是吗？” 姜晓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窿，一股刺骨的寒意冲进他的心间……他有些不太相信，像何静这样的女人会有这样的故事。他对她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同时又有一种无法明晰的念头涌进他的脑海……是什么样的念头？他也说不清楚，但他很明确地告诉自己，这个叫何静的女人已经留在了他的心里，他喜欢她。 “丫头，这个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吧？” “又出去啊……” “不想出去啊！” “没有啊！” “我就是想让你开心！” “谢谢！” “傻丫头，你知道我的心思的！” “嗯。” “我想了一下，我们周五晚上走，去镇江，在那边住一晚，第二天玩玩，然后再回来。” “我考虑一下。” “好吧……” “那睡吧！” “好，晚安！” “晚安！” 姜晓洛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回想着和何静的相处，心里泛起丝丝甜蜜，也有缕缕忧伤。他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推开窗外，点上一支烟，抬头望着夜空。月光下，云层缓缓飘过，姜晓洛的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 “你的梦中情人真的离婚了！” “不会吧？” “真的！” “可惜了！” “还不是自己作的！” “现在看，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爱情，什么家庭，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伤不起！” 办公室里，姜晓洛听小叶说起何静离婚的消息，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过去的一段时间，他时不时地听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他表面上装作事不关己没事似的，内心却早已泛起阵阵疼痛。这种痛，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心理上的。 何静真的离婚了。姜晓洛感觉自己深藏在心里的那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又冒了出来——他要去找她，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想对她说，他愿意陪她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光，但一想到她的那些绯闻，他又没了主意。 “她真的是那样的女人吗？” “她真的有那些传闻吗？” “她真的……” 想起何静跟班学习，她的言语、她的处世，蛮成熟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走到离婚的地步呢？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姜晓洛想走进她的世界，走进她的内心，寻找真正的答案…… “在吗？” “在。” “我在想周末我们就不出去了吧？” “为什么啊？” “刚出去过，老出去不好！” “我们只是出去散散心，又不干什么！” “我怕别人议论。” “这又什么的，好朋友出去玩玩，怕什么！” “再说吧！” 微信里，何静表现出了一丝犹豫，这让姜晓洛感到了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时刻缠绕着他，仿佛就像有人一直在用针扎着他的心，有些痛、有些疼……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何静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场景，挥之不去，紧紧地追着他。 “在？” “在。” “我们什么时候走？” “下班以后我去接你，我们直接走高速，一会儿就到了！” “好吧。” 周五，姜晓洛一天都坐立不安的，满心的期待，闭上眼——何静站在姜晓洛的面前，还是一袭白色长裙，衬出曼妙的身材，微笑着向他招着手，黝黑的长发在轻风徐徐中飞扬……姜晓洛牵着何静的手，漫步在街头的林荫道……微弱的路灯下，他温柔地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到了。” “好，我马上来。” “不急，我等你。” 派出所附近的公共停车场，姜晓洛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的派出所，心里泛起浓浓的深情，甜甜的幸福荡漾在脑海里。他一遍遍地回忆着和何静在一起的时刻，她的长发、她的脸庞、她的微笑、她的嘴唇，还有他走到她的身边自然涌出来的激情。 “静儿！” “嗯。” “你真得很漂亮！” “没那么夸张吧！” “真的，满满的女人味！” “我没觉得啊！” “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是吗？” “嗯，所以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五节 心中的女人 镇江，快捷酒店停车场。 “你先去登记，我一会儿再去。” “好。” 坐在车上，看着何静走进酒店的背影，姜晓洛开始激动起来，强烈的冲动刺激着他的生理反应，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的激情…… “我在212房间。” “好，那我去登记，你先休息会儿。” 看到微信，姜晓洛下了车，锁上车门，背上包，装作悠闲的样子进了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进了房间，放下包，走进卫生间，打开沐浴，从头往脚冲下去，水淋湿了头发，又顺着脸庞一直向下。 “在吗？” “在。” “做什么呢？” “看电视。” “洗过漱了吗？” “嗯。” “一起坐一会，好吗？” “去哪里？” “在你房间，行吗？” …… “不好吧！” “只是坐一坐啊！” …… “我有些困了。” …… “那，那你睡吧！” 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何静回复的微信，姜晓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把头靠在床头，一种深深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还夹着一丝淡淡的怨恨。他想到了两个人的相识、相遇，一时间，他能够感觉到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时间，他又感觉到她离得很远，模糊的身影、虚幻的微笑，隐隐约约地透过微弱的灯光渐渐地淡去…… 房间里，姜晓洛和何静并肩坐在床上。何静的手拨弄着电视遥控器，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姜晓洛侧过头深情地望着身边的这个女人……湿漉的头发散开在肩上，阵阵的发香像浓郁的咖啡冲击着他的内心，强烈的荷尔蒙从下身往上冲……暗淡的灯光弥漫着整个房间，暧昧的气氛中，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切都好像停止了，但又好像在积累着什么力量，仿佛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你愿意等我吗？” “我愿意！” …… 电视机里传来情侣柔情似水的表白。何静似乎有些坐不住了，眼睛转向别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姜晓洛犹豫了一下，向何静身边靠了靠，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一瞬间，他感察到她烫火般的手心，还有她咚咚的心跳……这一刻，两个人的心共振在一起…… 姜晓洛轻轻地揽过何静，忘情地嗅着她的发香，目光扫过她起伏的胸部……轻柔的灯光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轻轻地捧起何静的脸……何静顺从地转过头，望着姜晓洛，眼神迷离，有一丝恐慌，也有一丝期待……姜晓洛慢慢地低下头，看着何静闭上了美丽的眼睛，顺势吻了下去…… 手机响了，姜晓洛懒懒地睁开眼睛，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是何静打来的，看了看时间，早上7点半。 “醒了吗？” “刚醒。” “我好了，先去退房，在大堂等你。” “好吧。” 放下手机，姜晓洛坐起来，使劲揉了揉沉沉的眼皮，又闭上，轻轻地舒了口气。这之后，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梦里遇到她——梦里，何静羞涩地依偎在姜晓洛的身边，散开的长发随意地落在床单上，少妇的体香、迷离的双眼、灵动的嘴唇、尖挺的双峰，一次次地冲击着姜晓洛的生理反应…… 9月天，阳光刺眼，天也有些闷热。两个人出了酒店，在附近找了一家锅盖面馆，简单地吃了一个早餐，便开车到了金山寺。 金山寺始建于东晋，中国佛教诵经设斋、礼佛拜忏和追荐亡灵的水陆法会发源地，依山而建，殿宇栉比，亭台相连，金碧辉煌，有“金山寺裹山”之说。 一汪湖水，荷叶连片，金莲盛开。姜晓洛和何静信步走到一座小桥边，伞下的何静，一身悠闲外装随意地敞开，黑灰相间的无领t恤衬托出丰满的胸部，让姜晓洛又有些意乱情迷。 “这里的景色好，在这里来一张？” “好！” 何静撑着太阳伞，转过身依在石栏边，长发披肩，侧着脸微笑地看着姜晓洛。 “丫头，看到你，我也是醉了！” “啥个意思啊？” “你漂亮呗！” 何静露出被人夸奖的喜悦。 “来，笑一个！” “咔嚓！” 眼前的何静，端庄、典雅、成熟，就这样留在了镜头里，也留在了姜晓洛的心里。 山脚下，抬头可见金碧辉煌的金山寺，姜晓洛和何静顺着人群拾阶而上，走走停停，聊聊天，拍拍照。走到一个人多的地方，姜晓洛向前跨了一步，回过头看着何静，伸出了手，何静抬起头望着姜晓洛，有些犹豫，姜晓洛只得把手缩了回去，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再次伸出手，这次何静没有犹豫，伸出手搭在姜晓洛的手上，姜晓洛紧紧地握住，回过身，牵着何静向上走。 “扬子江畔、金山寺上，我牵住了你的手。这是我第一次牵住你的手，感觉很温暖！你呢？” “我也是！” “静儿，就让这次牵手成为我们相识、相遇的纪念日，让我们一起开始一段属于我们的美好岁月吧！” “嗯！” 西津渡位于镇江城西云台山麓，是一处依附于破山栈道而建的扬子江口遗迹，历史上这里东面有象山为屏，北面与古邗沟相对，临江断矶绝壁，是岸线稳定的天然港湾，古渡依山临江，风景峻秀，自唐代以来便是漕运重镇，交通咽喉。 近几年，全国掀起造庙修镇的热潮，但凡有些历史的城市，在大拆大建的过程中，都会找几处破旧但还留有一些陈旧建筑、人文故事、名人故居的地方，以恢复历史面貌为由，打造成旅游区，吸引人气。镇江自古就是江南名城，历史底蕴深厚，自然也顺势而为，找出西津渡大搞一番，弄出个古代渡口的噱头，再加上一幢英国驻镇江领事馆的老式西洋建筑，中西合璧，大肆宣扬，倒也有了名气，吸引了不少本地和周边城市的人趁周末赶过来凑凑热闹。 一大片灰色的建筑，巷子里挂着红红的灯笼，墙裙上挂着小花篮、小草盆，倒也清新悦目。沿阶而上，两边的小铺门前用木栏、盆花围着，打扮得清清爽爽，阳光照耀下蛮有小资情调。半山腰的小亭，可登高望远，一对对情侣相依相偎，牵着手揽着腰，一脸的幸福和陶醉。 “静儿，你坐在亭边，把手搭在栏杆上，头抬一点，看着前面，不要看镜头。” “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脸再侧过去一点。对，对，就是这样，不要动。” 姜晓洛端起相机，转着镜头，拉近再拉近。镜头中，背景中的亭子是虚的，何静戴着墨镜，长发随意披肩，上翘的鼻梁、微合的嘴唇，一幅精致的面容定格在画面中。 姜晓洛牵着何静的手并肩而行，他时不时地侧过头看着她，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这时的他，内心是愉悦的，是满足的，身边的这个女人曾经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是他的梦中情人。就在几个月之前，他还只能听着她的故事，心里很痛、很酸，现在他和她走在一起，又是那么的真实。他一直在想，他和她会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回程的路上，何静坐在后排闭着眼睛休息，姜晓洛时不时地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上一眼，内心涌出一阵爱意。 “我要好好地照顾这个女人，陪在她的身边！” “不管她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我都要好好地保护这个女人！”姜晓洛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晚上，姜晓洛躺在床上，与何静在一起的情景就像在梦中一样，有些虚幻又感觉很真实，至少他现在已经可以时时牵着她的手悠闲地走在阳光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六节 心中的女人 春去冬来，时间真得就像滚滚江水一样，总是向前，不会倒流。姜晓洛和何静相处已有半年多了，关系越来越亲近，两个人有时间就约出来吃个饭，每天在微信里聊聊天，时不时地还像情侣一样聊些亲密的话题，就这样一起走进了2014年。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吗？” “我已经上床了，太晚了！” “可是我真的有话和你说！” “我爸妈在家，他们会起疑的。” “那我就在下面等你！” 浓冬深夜，已是凌晨1点，何静家的小区里。花坛边的路灯泛着冷冷的光束，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稀稀的几个窗户透出一道光线，还未照到地面就已经没了踪影。何静家楼下，姜晓洛一只手拿着手机，双手时不时地捂着耳朵，不停地跺脚；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地抖了抖身体，缩了缩脖子；他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酒精刺激下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一会儿看一眼手中的手机，一会儿看一眼楼道口，脑海里忆起第一次送何静回家的情景。 初秋，路边的梧桐树叶开始变黄，随风飘过几片，落在地上，构成一幅秋风扫落叶的美景。位于县城东头的一条主干道旁，一些地中海风格的住宅错落有致地立在路边，黄白的外墙有些像翻旧的书籍，虽然外表并不光鲜，但也约约透出一丝文艺的味道。 何静就住在这个名叫品书郡的小区里。离婚后，她就从原来的那个家搬了出来，带着女儿住到了这里，住在一起的还有她的父母，孩子要上学，她只能让自己的父母从老家过来照顾孩子。 姜晓洛是在和何静相处后慢慢了解她的一些事的，有些是她自己告诉他的，有些是同事们之间传的。姜晓洛不愿意直接问，他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终究是一个不幸的经历。婚姻的失败，受伤的不仅仅是心，还有人生的改变，在大家看来，何静原本应该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但结果是她的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我已经到了。” “好，我马上来。” “不急，我等你！” 小区北边围墙外的马路上停满了车子，姜晓洛坐在车里给何静发完微信，便静静地等着。他时不时地转过头，透过铁栏望着通往她家的那条小路，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她能请他上去坐坐。这是姜晓洛的心愿，他憧憬着能够坐在何静的家里，沙发上，两人相依，他想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吻，甚至一个男人的爱抚…… “今天忙吗？” “还好。” “你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呢？” “刚和女儿打了个电话。” “她在老家开心吧？” “嗯。” “静儿……” “怎么啦？” “没，没什么……” 姜晓洛从后视镜里看着何静，她穿着一件悠闲的灰色圆领衫，项间挂着一条金项链，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披在肩上，能够闻到悦心的发香。 “想说什么啊？”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够请我到你家坐坐啊？” “家里太小，乱，不好意思请你去坐的。” “那是你的家，我很想去看看！” “以后吧！” “好！” 微弱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散进来。姜晓洛回过头望着何静，眼前的她就像是一朵夏日里盛开的莲花，端庄典雅。何静知道他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电话铃声响起，何静把手机放在耳边。 “好好，好好，那我马上过去！” “好的，一会儿见。” …… “是开发商打来的电话。” “就是你那天说的那个楼盘，就在我家附近的那个？” “嗯。” “这么晚打电话给你？” “说是今天晚上开盘。” “不会吧，这么晚！” “房子抢手呗！” “你真打算买吗？” “嗯，我带爸妈看过，他们也挺喜欢的。” “转了半天，你倒比我先出手了。” “我可比不上你，你可是要买别墅的。” “那我陪你去吧，上次你陪我去的。” “好！” …… “那天，我很开心！” “是吗？” “是啊，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 县城北，一个新开的楼盘，售楼处灯火通明，楼里楼外全是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人多，会碰到熟人的。” “那好，我在停车场等你。” “嗯。” “好多人啊！” “不急，我等你！” “要不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愿意陪着你！” “谢谢你！” “傻丫头！” 姜晓洛坐在车里，陪何静微信聊天。 …… “我已经定了，马上来。” “好，我在停车场。” 已是深夜2点。何静上了车，姜晓洛开车往她家返，路上，她兴奋地说着买房的过程，他时不时地插上一句。 “我真佩服你，下手够快的！” “我觉得这个小区挺好的，我父母也同意的。” “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一直陪我到现在。” “又来了！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陪着你！” “嗯。” 车进了小区，停在何静家楼下。 “那我走了。”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 “没事，这么晚了，我不放心！” “这又什么不放心的，不就是一段电梯嘛！” “其实，我，我，我想看看你家……”姜晓洛犹豫地说道。 …… “那，那好吧！”何静笑了笑。 何静下了车，走在前面，姜晓洛跟在后面进了楼道，到了电梯口，何静按下了电梯按钮，两个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姜晓洛用余光瞄了一眼何静，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期盼。 出了电梯，楼道里有些暗，姜晓洛跟着何静拐过一个弯，在过道右手的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何静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回手按下了门边的电灯按钮，灯亮了，何静进去换了鞋，低头弯腰，拿过一双拖鞋放在门口。 “进来吧！” 何静直起腰，望了望姜晓洛，姜晓洛站在门里换了鞋子，向前走了两步，何静在一旁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单身公寓。小小的门厅，朝门的一侧是卫生间，稍里一些，左手是客厅，右手是敞开式的厨房，客厅靠墙放着一张方桌，左边是一个三层长条柜，放着一些杂物，右边是一张双人床，厨房旁边放着一架钢琴，再往里有一个门，门开着，但看不见里面，应该是卧室。 “房子是不是很小啊！” “嗯。” “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今天太晚了！” “噢。” …… “你能够让我送你回家，我已经很开心了！”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你啊，我说过，只要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会做！” “嗯。”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 姜晓洛转身打开房门，出了门，又回过身望着何静。 “慢点。” 姜晓洛点了点头，看着何静关上了门。他下了电梯，走在车前，又抬起头望了望楼上。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晓洛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此时，他感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要做些什么，为了她，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睡了吗？” “还没有。” “今晚我很高兴能够陪着你！” “我也是，我虽然没有丈夫，但有一个比丈夫还丈夫的男人在照顾着我，我很开心，谢谢你！” “静儿，让我就这样陪着你，好吗？” “好！” 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何静的回复，姜晓洛的心头涌上一份温暖。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越来越强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七节 心中的女人 何静最终还是没有下来，也再没有回复姜晓洛的信息。已是凌晨2点，寒风吹过，姜晓洛感觉全身已经冰凉，但心更冷……他抬头看了看，转身离开，顺着已经熟悉的小区小路，出了小区，站在大马路上，等了一会儿，上了出租车，回到了办公室。 和屋外的天寒地冻相比，办公室里很暖和。一进办公室，姜晓洛不禁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感觉头更加昏沉沉的，很重很重，一股酸酸的酒气不时地从喉咙里泛出来，身体也是飘飘的。他坐到沙发上，低着头，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在关心我。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疑问，但有一点，我怎么可能会和别的男人在公开的场合牵着手，我不可能这样做。”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有我的各种传闻，我不想去解释，也不想去争辩，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 “曾经的那段婚姻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但现在我感觉很轻松。” “我非常感谢你照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迷迷糊糊中，姜晓洛听见手机在响，是微信提醒。头依然晕得厉害，他努力睁开眼睛，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5点。点开微信，是何静发来的一连串信息，他一遍遍地看着，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懊悔。他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但酒喝得太多了，已经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周五，姜晓洛值班，单位同事聚餐。他原本不准备喝酒，一直以值班为由推脱，其实他心里是有小九九的——何静今天也值班，他想见她，和她出去坐坐——但是有领导在场劝，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几杯白酒，头沉沉的。 姜晓洛依稀记得，喝完酒后，他就给何静发了微信，告诉她在单位附近的咖啡厅等她，他记得她来了，两个人坐在咖啡厅的包间里，其间他跟她说了些什么，他完全记不得了。后来两个人分开了，何静独自回了家，姜晓洛回到了办公室，再后来，他又趁着酒劲打车到了她家楼下，发信息让她下来，她回复说他喝多了，有什么以后再谈，但他还是一个劲地给她发微信，一开始何静还回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早上醒来，姜晓洛又把何静的微信看了好几遍，心里非常得后悔，都是酒害的。他是有好多话想对何静说的，他也想知道她的故事，他的心里更是一直放不下那些个传闻。姜晓洛知道自己是一个对感情非常敏感的人，和何静相处以来，他不愿意去想她的事事非非，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何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不会去想，但有时候何静没有及时地回复微信，他就会胡思乱想，心里涌出阵阵醋意，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在吗？” “在。” “这几天忙吗？” “还好吧……” 自那天酒多失态后，姜晓洛没有再主动联系何静。他也一直在努力回想何静在咖啡厅是否讲过她的故事，或许讲过，但他没有记住。这个时候，姜晓洛倒是有些庆幸自己那天喝多了，趁着酒劲，他把对她的心意，还有心中的痛苦、挣扎一古脑地全抛给了她。 姜晓洛知道自己这样做还是很自私的，这样做，其实是把压力推给了何静，现在他只能克制着自己，虽然心里像闯进了一只老鼠，在里面直窜，但他一直强压着。他在等，等她主动找他。 “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没有。” “我知道你在意我。” 看着微信里何静主动发来的信息，姜晓洛悬在心头的失落在那一刻消失了。她回来了！ “静儿，把你的心打开，让我们好好地在一起，陪着对方，好吗？” “好……” “静儿，这个周六有时间吗？” “有啊！” “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呢？” “随你，你到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 “哈哈！” “到时候再说吧。” “那好吧。” 姜晓洛的心里很纠结，何静发来的信息没有明确的答复，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这就是他一直放在心里的不安。姜晓洛也明白何静有顾虑，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时远时近、忽冷忽热，有时候她似乎很热情，有时候又显得很冷静。每当他想说些调情的话，她总是用一个表情或者“哈哈”两个字掩饰过去，让他始终看不到她的内心、她的态度。 “在吗？” “在。” “想好去哪里了吗？” “我想带你去扬州，行吗？” “好！” “那我周六上午到你家接你！” “ok！” 路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是啊！” “40岁？” “嗯。” “那你陪我出去，你老婆不说什么啊？” “没有，今天正好值班。” “这是整生日，你们家不给你过吗？” “一开始倒是想过的，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过了。” “为什么？” “越过越老啊！想想都40了，老了！” “你可不老！” “真的啊，那我是不是很帅啊！” “嗯。” 一路上，两个人聊着天。姜晓洛很开心，今天是他40岁的生日，能够和他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他感到很满足。透过后视镜，后排的何静穿着一件皮外套，里面是灰色的毛衣，绣着亮亮的图案，衬托出丰满的胸部，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辫，光洁的脸庞上红润的双唇微启。 “你又看我干嘛？” “静儿，你真得好漂亮！” 何静冲着后视镜一笑，低下了头。 “烟花三月下扬州”，初春的江南名郡自古就是文人墨客倾往的名胜之地。个园位于扬州古城东北角，中国四大名园之一，是清代扬州盐商的宅邸私家园林，以遍植青竹而名，尤以笋石、湖石、黄石、宜石叠成的春夏秋冬四季假山为胜，融造园法则与山水画理于一体，尽显江南园林的精致。 姜晓洛和何静漫步在碎石子铺成的园中小径间，两边青竹如林，拐角处一汪清池，中间一方假山，方寸间绿树成荫、亭台楼阁，尽显江南大家闺秀的清雅。 “静儿，我们合个影吧？” “不好！” “为什么啊？” “这么多人！” “这里又不是江上，谁都不认识我们，来吧，就在这儿！” …… “兄弟，帮我们照张相，谢谢！” 姜晓洛拉着何静的手走到一方假山前，坐下来，拽了拽她的衣袖，何静扭头看了看四周，犹豫着在姜晓洛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张合影，也是唯一一张。以后的很长时间，姜晓洛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打开手机上的照片管理器，里面存着何静的照片，有两个人出去玩时他照的，有微信聊天时她发过来的自拍照。手机里，何静精致的面容、迷人的双唇时不时地撞击着姜晓洛内心的雄性荷尔蒙，激起十足的男人骄傲和满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八节 心中的女人 5月无春。 “在吗？” “在。” “听说了吗？” “什么？” “竞争上岗。” “嗯。” “你参加吗？” “嗯，你呢？” “我陪你啊！” “好！” 咖啡厅，两个人正在讨论竞争上岗的事。 “还是和上次一样，要考试的！” “嗯，看不进去，怎么办？” “努力就好！” “这次有前提条件，要先测评入围。” “你们派出所情况怎么样？” “竞争应该很激烈！” “这倒也是，你们是大所，都挺能干的。” “现在不知道入围比例是多少？” “这个不要管，先好好看书！” “嗯，我现在担心所里会不会让几个内勤都参加？” “这和内勤没有关系。” “但愿吧！派出所刚换领导不久，我有些担心！” “没事，我相信你！” 何静抬起头看着姜晓洛，眼神里带着一份期望。 “静儿，恭喜你！” “哪有啊，这才是第一关。” “你笔试排名前十，后面的面试可是你的强项，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面试不好！” “我也是！” “估计没戏！” “不能这么说，你笔试成绩好，排在前面，面试再拉也不会拉太多，只要能入围就没问题！”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那是，静儿当了领导，我就给你做秘书！” “嗯，有你在，我就踏实！” “恭喜你，再闯一关！” “谢谢你！” “谢我干嘛？” “你给我的信心啊！” “是你自己的努力！” “下面就是组织考察了。” “放心，还是和上次一样，都是按分数来，你现在排名在20名以内，肯定能上！”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 “担心什么？” “没事，看吧！” “在吗？” “在。” “我现在有些担心。” “你那天没说，你到底担心什么？” “我……” “是不是这段时间又开始传的那些……” “嗯。” 姜晓洛能够体会到何静的担心，而他的心里更是有着太多的酸楚。姜晓洛一直在努力想让何静开心，更想独自一个人陪着她，但是那些曾经的风言风语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仿佛生了根。有时候他觉得她在冷落他，便像犯了强迫症似的，一个劲地乱想她在做什么，她是不是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在做什么……每每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就像喉咙里卡进了一根鱼刺，刺得很痛，却始终咽不下去。 年初那次醉酒之后，姜晓洛和何静一直在躲避这个话题，渐渐地他也释怀了不少，但是在竞争上岗的最后关头，传闻又冒了出来，显然就是针对她来的。姜晓洛一边为何静感到高兴，一边却始终惦怀着那个传闻，来来回回，没个结束。 “在吗？” “在。” “你说我会不会因为那个上不了啊？” “不会的！” “我担心，你还听到些什么？” “没什么！” “我……我……” “这个时候，关键是看领导怎么想的。” “嗯。” “不要想这么多了，要相信自己！” “嗯。” 微信里，何静又透露出深深的担忧，姜晓洛的心底更像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心痛、酸楚，还有深深的委屈。他想起那天在局领导办公室看到的那份举报信，举报信是匿名的。 看到信里的内容，姜晓洛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浑身像穿了一件刺猬的外套，到处刺到处扎，一股深深的忧伤紧紧地围着他，让他根本闯不过去，也躲不过去，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在吗？” “在。” “我电话你可以吗？” “可以。” 已近深夜，何静发来微信，说想电话聊聊。 “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你说什么呢，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有你在身边，我真得很踏实！” …… “还在为考察的事担心啊？” “嗯。” “好了，不要担心了！” “为什么？” “你们是按分数来的，你现在排名靠前。” “可是，如果有人在里面捣乱呢？” “不会的！” 姜晓洛想起了那封信，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何静。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相信你！” “我是不是相信她呢？” “我是不是应该相信她呢？”姜晓洛放下了手机，陷入了深思。 天水山脚下是江上的又一处别墅集中区，依着青山傍着绿水，短短几年时间，各式风格的别墅在这里拔地而起，开盘一个，卖光一个，绝大部分都是炒房，没人住，到了晚上一片寂静。在临近主干道的一个别墅区，开发商把规划中的会所改成了红酒餐厅，优雅的环境、温柔的光线、舒缓的音乐吸引了很多情侣到这里约会。 烛台上的烛光不时地跳跃着，闪过的光线映衬在餐桌上的红酒杯，又折射到姜晓洛和何静的脸上，显出一抹玫红色。姜晓洛深情地看着对面的何静，眼神里充满了深浓的爱意……何静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无袖衫，光滑的脖间挂着一条金色的项链，长发松散地落在肩头。 “恭喜你！” “谢谢！” “以后就要喊你何所了！” 何静冲着姜晓洛微微一笑。烛光下，洁白的牙齿、靓亮的双唇，让姜晓洛很是心动。 “为了表示祝贺，送你件礼物！” “又有礼物啊！” “嗯。” 姜晓洛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何静，何静接过去打开盒子。 “好漂亮！” “喜欢吗？” “嗯。” “我给你戴上。” “嗯。” 姜晓洛站起身，走到何静身边，从她的手里接过项链，两只手牵着，从她的胸前轻轻地绕到脖子后，小心地卡住。何静抬起头，理了理，将吊坠拉到正中间。姜晓洛站在她的身后，低头看着她的秀发，瞬间激起一股冲动，想低头嗅吻她的长发。 “好啦，坐回去吧！” “噢。” 姜晓洛知道何静看出了他此时的想法，一句话就把他从满腔的激情中拉了回来，只得悻悻地回到位子上，端起酒杯，冲着她微微一笑，何静也端起酒杯，相碰而饮。 何静当领导了，姜晓洛还是在原地踏步。何静忙了起来，两个人也不怎么见面，每天就是通过微信聊上两句，多是听她唠叨些工作上的事，新的部门、新的环境，充满了新鲜感，但做领导压力也大，他就想方没法地安慰她，开导她。工作上涉及的事，只要她说，他都会加班加点地给她弄好，看起来真的成了何所的秘书。 不忙时，两个人就会出去吃饭喝茶，只不过会找一个熟人可能不会去的地方，或者就是饭店的包间里。在这件事上，姜晓洛很理解何静的顾虑，虽然有时仍会想起曾经的传闻，心里酸楚，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亲密。一起散步的时候，姜晓洛会趁无人牵住何静的手，这个时候他会有一种满足感，也会感觉到一种真实。 “在吗？” “在。” “好累啊！” “我知道，丫头这段时间辛苦了！过两天，我请你吃大餐！” “嗯！” “自己好好的，我想让你知道，有我呢！” “嗯，我知道你对我的好。” “只要你愿意，我会陪着你！” “嗯，这段时间也让你忙了。” “只要能够让你轻松些，我会做的。” “谢谢你！” “又来了！我愿意竭尽所能为你做！” “嗯。” …… “静儿，我爱你！” …… “我也渐渐地爱上了你！” 看着微信里何静发过来的信息，姜晓洛的心就像闯进了一缕阳光，有些意外，但顿时透亮，一直抵达内心的深处。 “我一定要好好地陪着她！”姜晓洛许下自己的承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九节 心中的女人 七夕节的前一晚，刚到6点，姜晓洛就匆匆忙忙地下了楼，穿过马路冲进地铁口，站在站台上焦急地等着地铁进站。傍晚时分，夏日的夕阳挂在天边，落在铁轨的尽头，洒下一片桔红的光线。站台上人来人往，绝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只有一对对小情侣，不急不忙，抱着搂着，一脸的幸福。姜晓洛看着他们，不禁微微一笑，转过身望着夕阳下伸向远处的铁轨，脑海里全是何静的身影。 姜晓洛早两天就在市里找了一家西餐厅定了包间，他和何静约好一起过中国的情人节。这一天姜晓洛盼望了很久，也筹划了很久。一年前两个人刚刚相遇，他送了她一盒巧克力，他记得她当时很开心，笑着说很多年没有在情人节收到礼物了，当时他告诉她，只要她陪在他身边，她就会有礼物。 西餐厅里，柔和的灯光营造出浪漫的气氛，精巧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一束红玫瑰插在精致的花瓶里，娇艳欲滴，让人不由地走进一份浪漫的情调之中。餐厅里的人也不多，两三对情侣坐在不大的餐厅里，卿卿我我，浓情密意。姜晓洛被这浪漫的气氛强烈感染着，也是满满的期待，他知道，就在餐厅最里面的唯一一个包间里，何静，他心中的女人，正在等着他…… 夜已渐深，路上的车已经不多，路边的人行道上偶尔走过一两个人，匆匆往家赶。路灯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姜晓洛望着何静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道他现在是高兴，还是失落，是激情，还是失望。眼前的何静，一身无袖长裙，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浓浓的女人味道，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而他的脑海里全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像梦，但又不是梦，是真实的经历，但又感觉不到真实。 姜晓洛吻了何静！ 走到包间前，姜晓洛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掀开了门帘。淡红柔和的灯光下，何静坐在高背椅上，正低着头看手机，白色的无袖长裙，黑色的抹胸短衫，长发扎成马尾辫，胸前是姜晓洛送给她的心形黄金项链，双耳缀着一副白色珍珠圈耳环，此时的何静满满的女人味，直直地击打着姜晓洛的心，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来啦！” “嗯。” “静儿，你今天好漂亮啊！” 姜晓洛坐到了对面，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何静。 “是吗？” “不是一般二般地漂亮！” “谢谢！” …… “我已经把菜点好了。” “你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嗯。” “嚓！嚓！”姜晓洛拿起手机，对着何静一阵狂拍，镜头里的何静端庄典雅、文淑精致，全身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静儿，你真得好漂亮！” “还夸啊！” “发自内心的啊！” “哪里好看了？” “妆容啊！衣服啊！今天的丫头满满的女人味道！” “真的啊？” “嗯，说真的，我特别喜欢女人穿抹胸的衣服，很有女人味的！” “是吗？” “真的！” “这条项链也很配这件衣服！” “这是你的眼光好啊，我也很喜欢这条项链！” “来，干杯！” “干杯！” 轻柔舒缓的音乐在耳边环绕，两个人悠闲地喝着红酒，吃着西餐，聊着天。姜晓洛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何静，她的脸庞、秀发、微笑，黑色的抹胸短衫、微微起伏的双峰，让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品尝眼前的美食，心里早已经乱了，甚至有了些许非份之想。 “一会儿我们去唱歌吧？” “好，回去唱吧。” “嗯。” “这样，我先回去，你再逛一会儿，我定好包间后告诉你，你过来就可以了。” “好！” “那一会儿见。” “嗯。” ktv里，暗淡的射灯透出粉红的光线，电视机里放着轻快的音乐。姜晓洛靠在沙发上，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身边的何静，电视屏幕透出来的蓝光包裹着她，衬托出曼妙的身材。何静双手捧着麦克风，清雅的《一剪梅》从她甜美的音喉中流淌出来，犹如百里河水，平缓富有雌性，和姜晓洛内心的期盼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你也唱一首吧。” “你唱吧，我喜欢听你唱。” “那就听听音乐吧，我也休息一下。” “好，喝口水吧。” 姜晓洛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向何静身边挪了挪，把茶递给她，何静顺手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姜晓洛挨着何静，侧着脸，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认识她6年时间了，这个女人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一年多前他和她相遇，从此两个人相伴着经历时光岁月，关系愈加亲密。 舒缓的音乐，独处的空间，姜晓洛看着何静……光滑的臂膀、披肩的长发，让他的心跳得非常厉害……他犹豫着，轻轻地揽过她的腰，低头埋在她的秀发里，尽情地陶醉在她的发香里，还有成熟女人的味道中…… “静儿，我终于吻到了你！” 姜晓洛一个人走在小区里，抬头望了望夜幕下的一轮皓月，低头在微信里写下了心里最想说的话，点了发送键，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那幕情景中。 姜晓洛搂着何静，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感受着这个心爱的女人带给他的这份温柔……他也能觉察到怀里的她有些害羞，一直想挣脱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抱着她，不给她任何机会……她没有办法，只能让他搂着……看到她欲挣欲顺的样子，他用劲紧紧地搂了一下，松开了手臂……她趁机挪了一下身子，坐到了沙发那头……他看着她，嘴角露出坏坏的微笑。 何静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两只手摆在腿上，相互搓着……姜晓洛的身体里又一次涌上强烈的男人激情……他慢慢地向何静身边挪了挪，伸出手臂从身后搂住了她……何静又想挣脱，身子使劲往外挪……他使劲地抱着，转过脸靠着她，不让她挣扎……她撇过脸，有些娇嗔地看着他，脸红红的，眼神里透着羞涩，还有点生气。 靓靓的双唇微启，透着十足的诱惑……姜晓洛的雄性激素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飞冲天……就在一瞬间，他按住了她的肩膀，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压住了她的双唇…… ktv里，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伴着轻柔的音乐，两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姜晓洛低着头，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就在那一瞬间，他吻了她！ 相处一年多的时间，姜晓洛曾无数次憧憬过亲吻身边的这个女人，也曾多少次鼓起勇气去做，但何静的态度总是让他很犹豫。他也曾经在微信里试探过，希望能够与她心心相印、心灵相通，甚至身心相融，但她一直在逃避，每次谈到这个就转移话题，让他总是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一次次地试探，一次次地失望，这不禁让他的内心很复杂，这个心中的女人，喜欢自己吗？ “叮！” 手机的微信来消息了，姜晓洛点开一看，何静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这就是何静！姜晓洛心中的女人！ 闭上眼睛，成熟精致的何静在姜晓洛的脑海里打转——裸露的双肩光滑鉴人，一头秀发随意散在肩头，黑色的抹胸短衫，起伏的双峰，还有润靓的双唇，让他欲罢不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十节 心中的女人 “我一会儿在你家楼下等你，好吗？” “干嘛啊？” “想见你啊！” “昨天不是才见过嘛！” “那是昨天啊！” “不见！” “见见吧，想你啊！” “呵呵！” 七夕节，品书郡小区。8月的南陵依旧酷暑，偶尔吹过一阵风，带来点点凉意，很快又没有踪影。路边的香樟树枝叶茂盛，在桔红色路灯的映照下婆娑有致，倒也透出夏天的一番热情来，颇有些暧昧的味道。 姜晓洛把车停在何静家楼下，心里充满了更多的期待。他知道他在等什么，昨晚的初吻让他有了新的期望——他想延续昨晚的激情，延续他对她的爱。 “我在你家楼下了，我等你噢！” “太晚了，我妈在家，她会疑心的。” “想个办法下来一下，时间不长的。” “那去哪里呢？” “你定，就在你家附近。” “那就去麦当劳吧？” “好，我等你！” “好吧！” 姜晓洛坐在车上，心像给猫抓了似的，直痒痒，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昨晚的那一吻。现在想来，这一吻虽然突然，又是必然，是他几年来对她的爱慕，是这一年来对她的依恋，更是他想给她的爱的表达。 楼道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身后的灯光衬托出身材的外廓，犹如罩上一层耀眼的光环，风姿绰约。姜晓洛站在车前，心情愉悦地看着何静走过来，透过窗前的灯光，隐约看见她穿着另外一件无袖长裙，像一件晚礼服，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我们去哪里呢？” “啊！” 站在何静面前，闻着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姜晓洛又神色不宁了，心里乱乱的，都没有听清她说的话，脑海里又闪现出昨晚在ktv的那一幕幕。 …… “我们去哪里呢？” “你定，要不，要不就去门口的麦当劳？” 姜晓洛从甜蜜的回忆中反应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不想去了！” …… “那就在车上坐坐吧？” “好！” “静儿，你真得好漂亮！” “哪里啊！” “真的，成熟的女人味道，我很迷恋！” “你啊！” “就让我陪着你，好吗？” “嗯！” 四周很静，姜晓洛和何静坐在后排，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姜晓洛的内心却很躁动，荷尔蒙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一次又一次地想突破他的克制。身边的何静，吊带衫裙、淡香长发、红润双唇，一刻不停地撞击着姜晓洛的最后底线。 姜晓洛侧过身，深情地望着何静……何静的脸朝着车窗，微弱的光线映在她精致的脸庞上……他能够感觉到她的紧张……姜晓洛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伸出双手，掰过何静的脸，慢慢地靠过去，用自己火热的嘴唇，亲吻着何静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脖子，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一次又一次地用舌尖挑开她紧闭的双唇…… “静儿，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我想给你幸福，给你一个女人的幸福，好吗？” …… “好……” “把你的心打开，让我能够在你的心里驻留，直到生命的尽头！” …… “哈哈……” “你啊！” “呵呵！” 看着何静简短的回复，姜晓洛多少有些失落。他知道她对他是有感情的，至少是认可他的，但她有心结，有犹豫。他理解她，他相信只要给她时间，让她真正明白他的心意，她就会让他陪在她的身边。姜晓洛默默地打定主意，让时间去帮助他。 “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有一个回复，我很担心你！” “这边信号不好。” “我知道那边信号不好，但你至少给我回个信息啊！” “昨晚我不想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说话，连我也不愿意吗？” …… “你想多了！” “又是我想多了！是的，我承认我是想了很多，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 “相处这么长时间，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 “我希望你快乐！我愿意让你快乐！可是，有时候我感觉你离我很近，更多的时候又感觉你离我很远！” ……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我不会再打扰你的！” 9月，天还很热，太阳落山后才有些凉意。姜晓洛站在办公室的楼道里，望着窗外急驰而过的地铁，低下头，打开微信，翻到“莲荷亦静”这个名字，凝视了很久，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10天前。依江云湖，警察培训学校。 “我现在在学校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 “啊！这么远，你跑过来干嘛啊？” “想你了啊！” “呵呵！我在操场跑步呢，马上来！” “不急，我等你！” …… 姜晓洛下班后，跑到零食店，这边抓一把那边抓一把，买了一大袋子，上了车，冲上高速，往云湖一路狂奔。到了学校后，他把车停在大门边的一个偏僻地方，透过路边零散的树木可以看到学校的大门。天已经暗了下来，大门口的路灯照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圆形的光晕。 这个地方，姜晓洛已经很熟悉了，但这次他有了不同的感觉，因为这几天何静在里面培训。姜晓洛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学校的大门，不一会儿，有人走了出来，他知道是何静来了。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几步之遥，人还未到，浓浓的女人味已经迎面扑来。 “你怎么跑来啦！” “不是说想你了嘛！” 姜晓洛回过头，看着坐在后排的何静，笑了。何静穿着一件警用t恤，盘着头，应该是刚刚跑完步，刘海尖上湿湿的，有种浴后妩媚的味道，让姜晓洛又是一番心动。 “这是给你买的零食。” “谢谢啦！” “你又来了！” “还有，这是无线网卡，不知道这里的速度怎么样，不过好歹能够上上网。” “这个好，学校就是没有网，挺麻烦的。” “所以，我给你送来了啊！” “你真好！” “好吧？” “嗯！” “还有……” “还有啊？” “对啊！” “这是电话卡，放在新手机里用的。” “你买的手机我还没用呢！” “噢。” …… “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感谢你啊？” “不用谢的，我愿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那，那……我亲你一下吧！” 姜晓洛望着何静，有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望着她精致的脸庞，心跳得很快，也很乱。何静坐直了身体，把脸慢慢地靠近姜晓洛，用她柔软的双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温柔一吻啊！” “呵呵！” “希望不是唯一的噢！” “呵呵！” 回到办公室，姜晓洛躺在沙发上，脑海里一边重温着何静的亲吻，一边和她微信聊着。 “叮！” 是何静发来了图片，姜晓洛连忙点开看了一眼，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何静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睡衣，正冲着他笑呢！短袖睡衣松松地罩在她的身上，隐隐约约衬托着丰满的胸部，长发前后搭在肩上，神情就像一个邻家女孩。姜晓洛的男性激情在一瞬间迅速膨胀起来，他打开手机的照片管理器，将照片存了进去，又随意翻看着以前的照片，有两张是何静穿着低领衫仰躺在沙发上，长发散在一边，妩媚诱人、秀色可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十一节 心中的女人 咖啡厅里，姜晓洛和何静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前的何静还是那么雅致，只是一脸的严肃，他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安，也有些后悔，他在等她先开口，但她一直低着头，似乎也在等着自己开口。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姜晓洛终究还是先开了口。 “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静儿，我只是心里……”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 “所以，我希望你开心！” “嗯。” “过去的就过去了，让我们俩开开心心的，好吗？” “嗯。” …… “你知道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你那么长时间，心里还是挺生气的……” “我在和他们打牌，真的走不掉。” “我知道，过去的就过去了。” “嗯。” …… “我就是感觉你对我忽冷忽热的，你知道我是一个敏感的人，有时候我会想得很多！” “我知道。” “不提了，把微信恢复吧！” “下次不许再删微信了，要不然我真得不会理你的！” “好，那你也不要再像这次这样了，行不？” “嗯。” 姜晓洛和何静和好了。相处一年多，两个人有过争论，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他非常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他始终有顾虑，也可以说对她不放心。他希望她能把他放在心上，但他也感觉到她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这就是姜晓洛的心结。 从姜晓洛内心来说，他是自私的，他希望何静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也知道何静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有自己的生活，这就是两个人的距离。他一直在努力缩小这个距离，但这需要多长时间，是否能够实现，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让她放下顾虑，好好地待在他的身边。 圣诞平安夜。两个人相约中午吃火锅，何静喜欢吃火锅，姜晓洛也是。 “圣诞节快乐！”姜晓洛将带来的手提袋递给何静。 “你又买什么了啊？” “你打开看看啊！” 何静从袋子里抽出两个包装袋。 “围巾！” “嗯，一共两条，那条花格纹的是你的，你说过你喜欢这种样式的，另外一条是送给你女儿的。” “谢谢你啦！” “又来了！” ……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啊！” 何静从身边的椅子上递过来一个纸袋。 “打开看看！” 姜晓洛点了点头，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啊！你真的买了这个手机啊！” “是啊，你现在的这个边都磨破了。” “这个礼物太贵了！” “你不是也给我买了一个嘛！” “你这个可是最新款啊！我送给你的那个都已经过版了！” …… “好啦，你就说喜欢不？” “当然喜欢啦！就是太贵了，让你花这多么钱！” “你花得不是更多嘛，请我吃、请我玩，买礼物，还给我女儿买！” “我愿意，只要你开心，陪在我身边就好！” “今天就要用噢！” “好！” 姜晓洛把手机放回袋子，把袋子放在身边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身边的何静。前段时间，何静说要换手机，当时说也要给姜晓洛换一部，他说不用，没想到她还是买了，这让姜晓洛很开心，也很满足——不是礼物本身，而是两个人的相遇、相处和相伴，这是他最在意的，也是最珍惜的。 “静儿，一会儿我会用一个新的微信号和你联系，以后这就是属于你我的专属微信，好不好？” “好！” 晚上，姜晓洛将下午刚办的电话卡插到新的手机上，注册了新的微信号。 “静儿，陪在我身边，让我们一起走进新的一年吧！” “嗯！” “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和那个人之间的事告诉你！” …… “我不想知道！” ……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着你是一个敏感的人！” …… “现在我只想把那个人当作是你的前男友！” …… “我不是想隐瞒什么！” …… “我知道，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地陪在我身边，让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 “嗯！” …… “我是想过拥有你，但现在我更想的是你能够把我放在心里！” …… “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 …… “那你呢？”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 稍早时候。天虽然已经立春，但晚上还是很冷的，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有些热。姜晓洛脱掉外套，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此刻，他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很冷，很冷。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10点，他打开微信，把这两天和何静的聊天记录又重新看了一遍，心情更加沉闷，他又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静儿，现在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相处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努力，让你开心，希望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但是，一直以来，我的内心总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安，让我感觉到在你的心里或许根本没有我的存在，而我也总是想着你会离开我！” …… “我知道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我，我能够理解，但心中还是有深深的失落，这种失落一直伴随着我，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 …… “静儿，你知道我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 “你自己好好的！” 姜晓洛在微信里写下了最后一句话，犹豫了一会儿，点击了发送健，合上了手机。 夜已经很深了，姜晓洛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何静的身影，心里一直在矛盾地纠结着，渐渐地眼睛开始模糊。 一曲藏语版《我喜欢你》响起，姜晓洛翻过身，伸出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是何静打过来的，他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凌晨1点多，他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和何静的一席深谈，让姜晓洛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他也希望她能够把他放在心里，而且是唯一的，但一直以来总有一种无言的不安停在姜晓洛的心里，随着何静冷热不均的态度言行，变得轻重反复。 其实，姜晓洛也很清楚，何静一直没有放下——曾经失败的婚姻，曾经流传的飞言，给她带来的打击并不是他能够想像的。他能够理解，所以一直极尽身心地呵护着，等着她彻底抛开过去，重新迎接新的生命之遇。 姜晓洛也更明白，何静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个性，也有自己的主见，更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他的心思，但他有家庭，这是不可改变的，这就是两个人的距离，无法消除，就像他对她的吻——在浪漫暧昧的ktv里，在夜幕下的天水山腰，当他抱着她，将自己的嘴唇压上她的嘴唇时，他一直充满着激情，她却一直紧闭着双唇。 挂上电话，姜晓洛睡意全无。过道的灯光透过窗帘散进房间，一份凄凉紧紧地包裹着黑暗中的姜晓洛，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烦躁，也很心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第十二节 心中的女人 “静儿，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 “那就老地方见。” “嗯。” 姜晓洛和何静坐在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扫过每个角落。眼前的何静，一身淡蓝色的春装，精致的妆容，这些都是姜晓洛迷恋的。何静似乎没有觉察到姜晓洛的异常，边吃边说着工作上的事，这让姜晓洛矛盾的天平渐渐地被委屈和哀怨压住。 “静儿，这里面有些钱，你收着。” “干嘛给我钱啊？” …… “这大半年，你手头上的资料差不多已经能够满足你这两年的需要，只要根据实际情况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你干嘛！” …… “你怎么啦？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 “你把这个钱收下！” “你给我钱干嘛？” …… “这是我攒的钱，原本就是给你买礼物用的，现在先给你，有什么喜欢的就买！” “我不要你的钱！” “收下！” “你今天怎么啦？” …… “我……我……” “是不是和那天我们的电话有关系？” “没有，只是我觉得……” “觉得什么？” …… “静儿，相处一年多了，我很感谢你的陪伴！” “你到底怎么啦？” …… “你自己好好的就好！” ……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更要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 “我先走了！” 看着何静离去的背影，姜晓洛有些后悔。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他清楚是时候做出决择了，既然他不能给她一个家，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给他一个女人的陪伴，甚至一个女人的感情呢？姜晓洛爱何静，但她并不属于他，与其每天生活在不安和忧虑之中，不如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2015年的10月，云湖，警察学校，深夜。姜晓洛躺在宿舍的床上，拿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滑向零时，早就编好并剪贴的短消息已经复制到了短信栏中，他一遍一遍地斟酌着每一个字，等待最后的时刻。 “明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照顾好女儿，照顾好自己。我，我，我想说的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家，有女儿，有你，我等你和女儿回来，无论何时何地，我等你，因为我一直深爱着你；因为你是我一生的牵挂。静儿，我爱你！” 手机上的时间从11时59分跳到0时0分，姜晓洛按下了发送键。 时间回到半年前。和何静在咖啡厅分手后，姜晓洛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心情仍然难以平复。他拿着手机，翻看着相册里留存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一段回忆——照片里的何静，有时候是个邻家女孩，有时候是个高雅熟女，有时候是个活泼萝莉，有时候是个端庄少妇；唯一的一张合影中，何静有些羞涩，还有些腼腆，坐在姜晓洛的身边，笑如粉色桃花，亦如清雅百合。 夜如墨，已深。姜晓洛不时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他在等，他在期盼何静发来信息，这就说明她不愿意离开，她想挽回两个人的这份相遇，然而微信没有了任何动静……第二天一大早，姜晓洛打开手机，又一次删掉了何静的微信。 “谢谢你的祝福，忙到现在才歇下来，看到短信很温暖，尤其是这不差分秒的心意，我很感动。我想说的是，我心里也一直挂念，等你回来聚聚吧！” 姜晓洛正在上课，手机提示有短信，他点开一看，是何静发来的。一段不长的文字，让姜晓洛的心再次有了一份慰藉，曾经的一幕又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要是再删我的微信，我说过，我再也不会理你的！” “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也请你理解我的处境！” “我理解你，你理解我吗？” “我有我的难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们只能这样做！” “怎么做？那天在咖啡厅，我是想过要离开你，但回去之后，我并没有立马删除你的微信，我一直在等，想着你能够给我发个信息，但我等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等来你的半个字，你让我会怎么想！” “你既然都已经说了那么多，我想说，又能说什么呢？” …… “以后绝不允许了！” “嗯！” 又是一个星期的冷战，姜晓洛和何静又和好了。 “温和从容，岁月静好，是一个女人给我的心仪之念；岁月静好，安然若素，是我给这个女人的心灵之悟。两年的相知、相依、相惜，留下来的，只有我自己。相遇是一种修行，放下也是一种修行，苦行无涯，我还要行走多久？” …… “合心似荷，话意似莲。荷花，是这个女人家乡的花，也是我一直在梦里恋着的清典雅芬芳，一如来自她身上的味道，让我迷恋所有的春夏秋冬！” …… “所以，见与不见，你都在那里，只不过，我已经离开。见一面容易，就怕见了，就又回去了，所以还是不见了！这样挺好，时间久了，也就淡了，想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心痛了，这就是时间的疗效吧！” 时间是初夏的4月。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现在在厦门！” “噢，我知道，前两天我看到文件的，我以为是你同事去的。” “他没时间，就让我去了。” “噢，那你自己好好的！” “嗯。” “旅行社吗？” “是吴姐吧，帮我定一张最快时间飞厦门的机票。” “不好意思，没有直飞的了，要从福州转。” “好，那你帮我定一张。” …… “你好运气，最后一张。” “好，那我先去，回头给你钱。” “没事。” “小叶，我有事，先回去了。” “好。” 姜晓洛拎起背包，匆匆地下了楼，在大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 “麻烦快一点，赶飞机！” “没问题！” 姜晓洛坐在出租车上，往机场赶。 “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姜晓洛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着何静知道他今晚飞到厦门去找她，会不会很意外，会不会很开心呢？ 机场值机台。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登机了！” “为什么？” “先生，飞机起飞前半个小时，按照民航飞行规定，乘客就不能登机了！” “我只是迟到几分钟，为什么不让我登机？” “这是规定！” 姜晓洛满头大汗，来回转着，满脸的焦急。 “那请您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让我登机，我有急事！” “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飞机已经配载，你真的不能登机！”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人性化了！”姜晓洛对着值机员大喊道。 “不是这样，刚才我已经请示过了，真的不行！” “你们这是什么服务！”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姜晓洛急得团团转，值机员仍是语气平淡，周围的乘客也都张望过来，小声议论着。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姜晓洛知道飞机已经准点起飞，再叫下去也于事无补，只能无奈地出了候机大厅，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拿出手机，对着大厅和机场塔台照了两张照片，发给了何静。 “啊！你在机场！” “嗯，知道你在厦门后，我就立马定了张机票，奔机场来了！” “啊？” “可是，机场不让我登机，迟了几分钟！” “噢，我明天也要回去了。” “你怎么回来？” “坐高铁。” “那我坐高铁到厦门，然后和你会合。” “不用了，我带着女儿呢！” “噢！” 姜晓洛抬起头，望着从候机大厅旁直冲云霄的航班，心里很是失落。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往回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