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乱我意》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东京的樱花】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南风乱我意 作者:鱼非羽 文案 她是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公主, 一朝风云变,怆然发现, 所谓的偶遇与一见钟情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是不受待见的郡主, 生在乱世,她只想远离纷争,安稳度日。 但安稳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有…… 玉树临风的文澈,温润如玉的裴绍谦,几近神人的薛神医,神秘莫测的黑衣人,还有素未谋面却心有灵犀的周国四皇子…… 正当她要将心jiāo付, 却意外得到神秘的警告…… 阅读提示: 1.男主强大而腹黑VS女主与世无争+聪颖善良。 2.本文由两段故事组成,两对男女主,有主有次。 3.本文第一段故事有点虐,悬疑很多,第二段故事有一丢丢烧脑,中间会有小甜蜜,结局是甜甜的。(O(∩_∩)O哈哈~ ) 4.南风乱我意,南风指陆南风;乱既指《戡乱志》,也当动词用。o(* ̄ ̄*)ブ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南风,文澈 ┃ 配角:流觞,薛神医,裴绍谦,纤云,陈威仪, ┃ 其它:虐恋情深,宫廷侯爵,异能,情有独钟,前世今生,相爱相杀 ================== ☆、一朝风云变 南阳国王宫 滚滚浓烟冲破宫殿的琉璃瓦,直上云霄。曾经耀眼辉煌的瓦当变成焦黑一片。 刺目的阳光伴着炽烈的火光,仿佛空气都在燃烧。 “轰” 伴随着熊熊大火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宫殿的横梁突然砸了下来,整个宫殿的地面都跟着乱颤。 “父王”南巽儿不顾侍女冷香阻拦,冲到宫殿门口,扶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父亲。 南巽儿是南阳国公主,她的父亲乃南阳国国君南彻。 “快……快去……御花园,找你……大哥……不要向晋国复仇……和你大哥……好好活下去……”已经昏死过去的国君,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父王,我们一起走!” “大王,大王……” 南巽儿和冷香的呼唤再也得不到回应…… 南巽儿不认命地拼命摇晃父王的身体。 “南阳王室余孽,哪个也跑不了。”随着震天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宫殿的地面像要塌陷一样乱颤。 “公主,快走,不要辜负大王,要活下去啊。”冷香狠狠心,拽起南巽儿就要往御花园的方向跑。 南巽儿看着沾满父亲鲜血的双手,最后望一眼虽然威严却对自己无比疼宠的父亲……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嗖嗖嗖” 随着追兵漫天的长箭shè来,南巽儿终是狠下心,任由冷香拽着奔往御花园的方向。 “公主,快跑……快……” 奔跑中,冷香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说话也断断续续。 回头一看,冷香不知何时腿上中了一箭,半跪在地上。 “冷香”南巽儿心疼地想要扶起冷香。 “公主小心” 冷香不知哪来的力气,死命地抱住南巽儿,冷香话音刚落,一直长箭穿心而过,正中冷香心窝。 本来追兵的目标是南巽儿! “该死的人是我,冷香,醒醒……”南巽儿已经泣不成声。 “公主,快走……要……活下去……” 冷香狠狠推了南巽儿一把:“公主……快走……” 南巽儿最后望了冷香一眼,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决绝地奔向御花园。 南巽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大祭司告诉她今早离开王宫,日落之时方可返回,但她在南阳城街头听到王宫出事,心中牵挂,回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疼宠自己的父王满身是血倒在宫殿门口,往日一起嬉戏打闹的侍女冷香为救自己而死…… 只剩大哥一个亲人了,不,还有“可好”公子,她前几日刚刚认识的翩翩公子,他也叫天启。想到这里,南巽儿撕裂的心仿佛得到一丝安慰。加快步子奔向御花园。 “南阳国士兵听着,我们大王说过,不动御花园守卫,但南阳王室一个都不能放过。如今南阳王宫只剩你们御花园几百守卫,难道你们要跟世子南啸一起送死吗?” 一进御花园,南巽儿就听到晋国兵士喊道。 “你们晋国言而无信,我们南阳国不与你们求和!”南巽儿大哥南啸斩钉截铁地说道,御花园守卫随即响应,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御花园一片兵刃相搏的声音,兵刃jiāo接处闪现星点火光,“哧”,守卫宫殿的士兵被利剑划破铠甲,没等受伤的士兵反应过来,利剑已刺穿心脏,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立时倒地。刚杀了人的叛军士兵正得意间,背后挨了一刀,挣扎着想看一眼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可是所有的人都忙着厮杀,他也无法分辨,思索间,血气上涌,瞬间倒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闪鸣的刀剑让人心肝发颤。 不知何时南啸发现了南巽儿,将其护在身后。 “巽儿,你怎么不听大祭司的话,你现在回来是送死。”南啸一边拼杀,一边心疼地责备南巽儿,他就这么一个妹子,真心不想她有事。 “大哥,我们一起走,我们去找天启,好不好,他会帮我们的。” “天启?”南啸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就在这一刹那,南啸的后背心被斜斜chā了一刀,立时倒地,大口吐着鲜血,南啸死死地望着南巽儿,再也没有一句话。 “大哥”南巽儿死命地抱住南啸的身体,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今天早上离开王宫的时候,父王与王兄还是语笑晏晏,冷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瞬间…… 南巽儿手上,父亲和冷香的鲜血尚且未干,又染上了大哥带着体温的鲜血…… “南阳王室余孽,哪个也跑不了。”没了大哥的庇护,南巽儿很快被晋国士兵团团围住。 想逃是逃不掉了,南巽儿认命地闭上眼睛。 等了很久,仿佛有一生那么漫长,在等待中,她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可好”公子的身影。 那个走进她心里的人,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铛”南巽儿听到刀剑震颤的声音,她能感到锐利的刀锋扫过脖颈,似有血迹流出,一丝隐隐的疼痛叩在心间。 “嗤”,那是刀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但南巽儿却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艰难地睁开眼。 明晃晃的刀剑泛着刺目的阳光,照得她眼睛生疼,一个人提着长剑,仿佛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她看不清楚。 “拜见晋王。”震耳发聩的声音,紧接着排山倒海地跪倒一片。整个御花园站着的只剩下晋王和南巽儿。 南巽儿呼吸急促,有那么一瞬间,耳畔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不敢看那个提着长剑的人,也不想看,仿佛不看就不用面对她不想相信的事实,虽然那个人救了她的命。 “巽儿”熟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天启,她的“可好”公子。 他,也是晋王…… 设想过一千种与天启重逢的方式,没想到竟是这种。 南巽儿宁愿自己已经死了,至少这样,在失去父兄之后,在她心中,还有她的“可好”公子相伴,可命运却偏偏残忍地敲醒她的梦。 晋王揽过像木偶一样呆愣的南巽儿,从身上掏出一只青花瓷小瓶,蘸着晶莹的膏体,细细地涂抹在南巽儿脖颈的伤口上。 凉凉的膏体,带着晋王指尖的温热,轻轻抚慰着南巽儿的伤口。 他们离得那样近,南巽儿甚至可以感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他清浅的呼吸…… 轻柔却霸道的力度让南巽儿根本挣脱不开。 南巽儿觉得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他。 “嘀嗒,嘀嗒” 晋王剑上的血一滴一滴滑落,锥心的红,刺伤了南巽儿的双眼也刺伤了她的心。明明是无声的滑落,可在南巽儿听来却是震耳发聩,犹如雷鸣。 对上晋王复杂的视线,南巽儿异常清晰地问道:“晋王,那剑上滴落的可是我父兄的血?” 晋国太史苑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竹简史书上,光滑的竹片上泛起太阳刺眼的光。 几天前晋王兼并南阳国,太史苑的史官们忙着给晋王歌功颂德,整个太史苑一片忙乱。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卷写着《晋书》的竹简,没有任何征兆,施施然掉到地上,系好的竹简无风自开,竹简上记载着晋王功业的文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洋洋洒洒写满了整篇竹简。 但细看之下,文字好像在变浅…… 过了一会,新任史官萧瑞发现掉到地上的竹简,捡起来放到书架上,但是他却没有察觉到竹简上的文字一个一个地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变浅,再变浅,最后消失。 晋国皇宫毓庆殿(晋王书房) 晋王刚从南阳国凯旋而归,如今南阳国已灭,普天之下,莫非晋土,率土之滨,莫非晋臣。 最诡秘的南阳国地宫,原本是晋国大忌,听说是晋王略施小计,从南阳国公主口中探得机密。 如今的晋王晋天启是前无古人的统一者,只差一个仪式,一个称帝的仪式。 史官萧瑞正跟晋王汇报近来太史苑情况,但萧瑞明显能感到年轻的晋王心不在焉。 顺着晋王的视线看去,萧瑞知道晋王正在看殿门外不远处的一棵红枫树。 据说这棵红枫树移自南阳国,是南阳国公主的心爱之物。 红枫树下,一个落寞的女子轻抚红枫树枝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晋王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不知是看树还是看那女子。 萧瑞知道,无论晋王看什么,都没心思听他汇报了,就识趣地告退了。 经过红枫树下,萧瑞看了一眼那个女子,不想,一个不小心,拿在手中的《晋书》不经意间滑落,尚未装订成册的竹简散落一地。 那女子听到声音,并不看萧瑞,默默地与萧瑞一起捡散落的书简。 “姑娘如何称呼?”捡完书简,萧瑞出于感激,礼貌一问。 “亡国公主,南巽儿。”姑娘幽幽地说道,无悲无喜的语言,却让萧瑞听出了她的落寞。 就在南巽儿转瞬的刹那,萧瑞看到了她晶亮的眼眸,摄人心魄的清澈,却暗含悲戚,萧瑞有一刹那的呆愣…… 本想要安慰几句,远远地看到宁远侯走来,手中还提着一壶茶。 宁远侯是晋王最信任的大哥晋天化,萧瑞不想平生事端,还是转身离开了。 萧瑞随手一看刚才的竹简,不由得大惊! 刚才还是写满字的竹简,猛然有几片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而那几片正是记载着晋王近期攻灭南阳国的史实。 萧瑞快步走向太史苑,他要赶紧补上那几片。此时的萧瑞根本不知道,那几片竹简他是无论如何也写不上字的。 萧瑞回太史苑不久,就听到亡国公主南巽儿暴毙的消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听说她临死之前,恨透了晋王,往晋王的后背心chā了一刀。所幸晋王伤的不重。 难以理解的是,晋王死死地抱着南巽儿不肯离去。 大家都说是晋王觉得愧对南巽儿,才不想她死去。可萧瑞总觉得晋王是爱着南巽儿的,因为他见过晋王看南巽儿的眼神,满满地全是爱……可真的爱她,怎么会害死她父兄? 差不多同时,太史苑史书无端巨震,没有人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事后,萧瑞清点史籍,发现所有史书均无损坏,除了《晋书》。 所有关于晋天启的记载全部消失,好好的晋书竟有大半卷的文字神秘消失,只余下整齐的竹简,暗示后人曾经发生过却无法探究的故事。 晋天启放弃王位,禅位于宁远侯晋天化。 此后晋天启把自己关在毓庆殿,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某日,打扫毓庆殿的宫娥在殿中发现一片奇怪的竹简,上面写着:戡乱志出,逆天改命。 所有关于晋天启的传闻,都简化成这无人能懂的八个字,此后,再也没人见过晋天启。 由于晋天启并没有杀诸国君王,诸国又恢复了原状。 但晋天化并不擅长治国,晋国很快又陷入混乱。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曾经或凄美或欢喜的故事终被尘光掩埋,关于晋国的这段历史,史书上留下的痕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新修的,把前5章压缩成一章,大家看起来更过瘾,原来的2-5章内容都会在这一章中说明白,大家看不到原来的2-5章也不必纠结 。我边修边更新,第一次发文,大家有什么建议尽管提,觉得喜欢就给个收藏吧,拜谢~ ☆、最爱牛皮糖 七百年后某日清晨 一场新雨过后,山林焕然一新,抬眼望去,远山如黛,花木如洗,碧草凝翠。 熹微的晨光下,晶莹的露珠发出夺目的光彩,耀眼似珍珠。 花木深处,鸟儿啼鸣,婉转而悠扬。 不远处奔流而下的瀑布气势恢宏,滔滔水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震得人心澎湃,溅起朵朵雪白的水花,打着转儿,汇入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一小股清澈的河水随着翠竹连缀的半圆弧水径,层层流淌,水流不疾不徐,蜿蜒屈曲,最终通往一处风景如画的庄园。 “啊” 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从睡梦中惊醒,打破清晨的宁静。 脑海中残留的梦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哀伤,胸口剧烈起伏。 “公子”侍从听到喊声,从不远处急急赶来。 “踏云,我梦到《戡乱志》。”被唤作公子的人惊魂甫定,额头还微微有冷汗渗出。 踏云关切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公子应该是最近太累了。” “戡乱志出,逆天改命。怎么会梦到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果真是太累了吗?” 被唤作公子的俊美男子轻轻呢喃,似有所思。 分割线 陈国上书房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 明媚的阳光照进上书房内,读书的正是陈国太子,也是陈国唯一的皇子陈威仪。 陈威仪今年刚好六岁,生得眉清目秀,圆嘟嘟的小脸玉雪可爱。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袍子,袍子上绣着的暗金流云纹图案在阳光下金光流转。脖子上带一柄金锁,足足有五六岁小孩的拳头那么大,玉如意形的金锁上刻着“长命百岁” 四个大字,金锁下方坠着四串小金珠样的流苏,极为精致。 此刻他正对着一册竹简古书发呆,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覆在眼睑上,稚嫩的小手使劲戳着竹简上的字…… 陈威仪已经读不下去了,因为后面的字他不认识。 “裴太傅”陈威仪求救似看了一眼负手立于自己身侧的裴太傅裴绍谦。 只见被唤作太傅的人二十出头,皮肤白净,眉目如画,鼻梁挺直,淡青儒衫轻垂,阳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说不出的俊秀飘逸。他神色悠远而淡然,仿佛对一切世间事漠不关心,又仿佛把世间一切事都尽收眼底。 因为是唯一的皇子,陈威仪在陈国皇宫是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陈威仪的父皇陈国皇帝陈长陵都不怕,可独独有些怕太傅裴绍谦。 太傅裴绍谦,人如其名,明明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平日里见了小太监,小宫女,也是客客气气,斯文有礼,在宫中颇有人缘。 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理,“公子斯文,淑女许之。” 每当裴绍谦为太子讲学,小宫女就借故频送瓜果,只求能多看裴绍谦一眼。 可不知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陈威仪就是有些怕裴绍谦,说是怕,其实不如说是崇敬。 朝夕相处下来,总觉得他有一种超然而神秘的气息,对裴绍谦言听计从,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呢。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裴绍谦在一旁颇有耐心的指点着。 “自此,曾经强大的晋国分裂成魏、赵、韩三国,史称三家分晋。这一年也是战国元年,自此历史进入七国争雄的局面,最终由秦国完成统一。七百多年后的今天,又陷入分裂了。” 裴绍谦简明扼要的解释给小太子陈威仪听。 “太傅,你曾说过,晋国是春秋时期最强大的国家,已经具备统一诸国的能力,为何突然分裂了呢?”陈威仪似懂非懂地发问。 “而且本宫觉得这本《晋书》似乎有问题,”陈威仪边说边翻看着手边的《晋书》,“这么多片竹简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是不是遗失了什么内容?” “这是最早的《晋书》,也是迄今为止最接近历史真实的版本了。”裴绍谦答非所问。 其实太子陈威仪的问题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曾经强大的晋国,气吞山河,连克数国,却在短短数年之内,突然分裂成魏、赵、韩三国。晋国前后差异这么大,就好像不是一个晋王。” 裴绍谦也不隐瞒,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太傅,会不会史官偷懒,漏写了一个强大的晋王?” 陈威仪联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偷懒不背书,推已及人地揣测起当时的史官。一脸献媚地看着裴绍谦,希望得到一个夸奖。 “不会。”裴绍谦惜字如金,似乎觉得跟小孩子讨论这等问题实在无聊,陈威仪的小脸立刻垮下来。 “那会不会强大的晋王非正常死亡,只能临时找个逊一点的当晋王,史官迫于压力,不敢写强大的晋王的故事?”陈威仪不甘心地再次猜测。 “不是没有可能,”裴绍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太子殿下猜测,什么原因会导致晋王非正常死亡” 裴绍谦难得八卦精神冒头。 陈威仪见一向淡然的裴绍谦聊兴正浓,自不放过机会,认真地想起来。 “为救自己心中所爱。”陈威仪语出惊人。 裴绍谦满头黑线,这位小太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以为他会说强大的晋王死于政变,或者死于兼并战争,史官或怕得罪新王,或怕折辱晋国颜面,所以没有记录。没想到小小年纪的陈威仪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脑洞。 “我曾偷听过母妃跟父皇哭诉,说父皇为救自己心中所爱,搭上xìng命也再所不惜。”似乎看出裴绍谦的疑虑,陈威仪一脸虔诚地跟裴绍谦解释。 “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晋王搭上xìng命?有牛皮糖好吗?”陈威仪一提到牛皮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许南风姐姐值得吧。” “殿下,这番话不要再同外人讲了,会害了殿下的母妃惠贵妃和南风郡主。” 裴绍谦有些哭笑不得,生怕这位小太子祸从口出,好心规劝。 “不怕,谁敢害本宫的母妃和南风姐姐,本宫要他好看。”最后的两个字,陈威仪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裴绍谦对这位小太子也是颇为无奈,生活在泼天的恩宠之下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陆南风的名字,裴绍谦有一种浓浓的忧虑浮上心头,总担心有一天会看不到她。 陆南风是陈国皇帝陈长陵亲封的郡主,自己跟她只有几面之缘,见面也仅仅是点头之谊,明明不熟的。可刚才听到陆南风的名字,心莫名地漏跳一拍,总觉得跟她有种相识的感觉。 “太傅,我有好些天没有见过南风姐姐了,你见过她吗?本宫想她了。”陈威仪难得地安分下来,用手肘支着脑袋,幽幽地开口。 联想到前几日,惠贵妃向自己请教和亲之礼,裴绍谦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国只有一个待嫁公主,也是惠贵妃的亲生女儿,陈威仪的亲姐,陈静仪。而周国皇长子尚未娶亲,娶一个陈国公主也是情理之中。 惠贵妃应该不舍得嫁亲生女儿,那如若和亲,这使命只能陆南风来接了。 陆南风自小被养在陈国皇宫,按理说,和亲也是应当应分的。 可怕的是,和亲对象是周国。 当下,陈国与周国二分天下,周国强大,对陈国虎视眈眈,陈国一直委屈求和,曾经嫁过去的公主都备受冷遇,何况是陆南风这个身份成谜的异姓郡主。 思及此,裴绍谦不无担忧地开口:“也许南风郡主要去和亲了吧。” “什么是和亲?”陈威仪只顾盯着窗外的麻雀瞄准,漫不经心地问道。 裴绍谦苦笑一下,陈威仪还太小,根本不懂和亲的真正意思。 裴绍谦:“殿下,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陈威仪巴不得裴绍谦来这句,但面上还是故作惋惜状地挽留了一句:“其实可以再学一会……当然了,一切听凭太傅安排。太傅既然上到这里,威仪听命便是。” 生怕裴绍谦反悔,陈威仪话说得极快,根本就没给裴绍谦反应的机会。 裴绍谦暗自好笑。 师生互相见礼之后,陈威仪的目光就像胶着在裴太傅身上,一眨不眨地目送他离开。生怕太傅再想起什么事,转回身来。 陈威仪今天是真的学够了,如若不是母妃惠贵妃安排,他才不要学什么治国之策,这种事情由父皇cāo心就好了呀。 眼见裴绍谦走出上书房,陈威仪冲着窗外高喊:“汤圆,命御膳房给本宫备牛皮糖。” “遵命。” 听声音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着一身青衣长褂,只留一个背影,不见样貌,一路颠颠地奔向御膳房。 汤圆实在是悔啊,牛皮糖是他推荐给太子的,因为牛皮糖轻便好拿,没汤没水,也不烫手。本想太子安安静静的吃牛皮糖,可哪里晓得太子吃得满地掉芝麻粒儿,还得他打扫……汤圆心里苦,但汤圆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提到戡乱志了,大家猜猜那做梦的公子是谁? 求收藏,求书评,哭求,跪求,打滚儿求~~~~~~ ☆、公子名文澈 陈国都城建康城街头 陆南风带着随身丫鬟纤云,边走边闲闲地打量街市两边的小玩意。 “郡主,您真的要去周国和亲吗?” 丫鬟纤云也听说过以前陈国公主去周国和亲的遭遇,不忍心陆南风也遭受同样的命运。 “纤云,去周国不是很好吗?周国强大,我们的吃穿用度都会比在陈国好很多。更何况,我听说周国御花园中遍植红枫树,看红叶满枝头,也别有一番趣味。”陆南风一脸轻松的玩弄着小拨浪鼓跟纤云解释。 纤云很是无奈。其实郡主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道。 在陈国陆南风毕竟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郡主的生活也算是快活,嫁到周国一切都不好说了,前陈国公主在周国备受冷落就是例子。 而且郡主根本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周国就算再强大,吃穿用度再好,哪里比得上陈国自在。 郡主故作轻松,无非是想安慰她这个小丫头而已。 “纤云,我没得选。”看出纤云的心思,陆南风幽幽地开口。 前几日,惠贵妃暗示陆南风,陈国要安排她去周国和亲。虽然心里极不愿意,奈何父母早亡,在陈国无依无靠,惠贵妃权遮后宫,她安排的事情,岂容拒绝。 纤云也明白陆南风的意思了,既然无力反抗,得过且过吧。 主仆二人抛掉心中的不愉快,纤云也学着陆南风闲闲地打量街市两边的小玩意。 陆南风正漫不经心的看着,忽见前方一处被很多人围住,极为热闹。 “纤云,我们去凑个热闹。”陆南风拉着纤云,便快步走了过去,挤进人群中,才发现这么多人围着的竟是一个卖字画的人。 而那卖字画的人,长得矮小精瘦,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 他一脸献媚地跟一个衣着华丽紫服的公子解说着,“这位公子,小人对天起誓,这字画绝对是我太太太爷爷顾恺之的真迹,若不是小人家道中落,老母重病,小人也不会忍痛卖掉太太太爷爷仅存的一副字画。” 听着那卖画人口吃似得一口一个太太太爷爷,那夸张的表情,陆南风差点没笑喷。 “先生竟是名士顾恺之之后,失礼。”紫服公子一本正经地略一点头。 “公子客气,我可是顾恺之的十五代孙顾六。”看着买卖有戏,卖字画的故意卖弄起来。 “嗯?先生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第十六代孙吗?” 紫服公子摇着折扇,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咳咳”卖字画的干咳几声:“公子有所不知,我家有一代先祖犯了重罪,为免祸及全族,那一代先祖没能入得了族谱。所以我说十五代孙,十六代孙都对,都对,嘿嘿……” 卖字画的一脸尴尬地陪着笑。 卖字画的心中腹议:还以为这紫服公子是个好骗的,正琢磨大捞一笔,没想到这么犀利。可不能砸了买卖,赚一个是一个,能卖出去就好。 “顾恺之以人物画见长,不知什么时候也画起红枫树来了?” 紫服公子摇着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好似没有看到卖字画的人的小伎俩,实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上的红枫树。 听到紫服公子这么说,陆南风也禁不住看了一眼画面上的红枫树。 只见红枫树枝丫零落,满地红叶,如泣如诉。 像极了陈国御花园里那古老的红枫树,每见到红枫树,陆南风心头总会浮起淡淡的哀伤,又莫名的心安,这种感情很是奇怪。 陆南风小时候,宫里传说红枫树下曾经发生过凄美的故事,但毕竟是个传说,大家听听也就忘了,唯独陆南风对红枫树情有独钟。 不知道这位作画之人是不是也见过陈国的红枫树,或者他也听说过红枫树下的故事? 本是极普通的一幅画,但在陆南风看来,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竟是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这样才显得珍贵嘛。顾恺之传世的都是人物画,他的风景画实在难得一见。”卖字画的脑袋转的飞快。 “有道理。”紫服公子也不为难卖字画的,闲闲地敲着折扇,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字画怎么卖?” “也算与公子有缘……只要五……三百两就好。”那卖画的人,眼见买卖要成,喜上眉梢。知道紫服公子不好骗,也不要五百两了,直接报价三百两。眼巴巴地望着紫服公子,就像望着会走路的金山银山。 “还算公道。”紫服公子点了点头,对身旁随从踏云与追风使个眼色,要随从付钱。 陆南风本来觉得紫服公子器宇轩昂,必定见识不凡,自然不会被jiān商糊弄,没想到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一个,淡淡一笑。 她从来不爱管闲事,热闹看完了,转身便要离开。 不想一把折扇横在面前,拦住了去路。 “姑娘是在笑在下吗?”紫服公子快人一步拦住陆南风,唇角含笑,反问她。 陆南风抬眼望去,只见此人一袭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丝紫袍,袍服流光潋滟,高贵脱俗,即便是日光都不敢留下斑驳光影,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展,举手投足间淡然儒雅,翩翩少年,但老成持重又不像是少年人所能拥有的气度,实在猜不出年纪。一双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又如海洋般莫测高深。墨色长发冠以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簪子,彰显主人卓尔不凡的地位。 此时紫服公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陆南风,他的眼眸清澈明净,陆南风甚至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但当街被拦,陆南风还是很不痛快。 “公子,你我素昧平生,当街拦路,却是为何?”陆南风秀眉轻挑,不悦的问道。 陆南风还真是佩服这位紫服公子,她刚刚淡淡一笑,一瞬间便又落了回去。自始至终也未出声,他是如何捕捉到自己瞬间的表情的? “素昧平生?”紫服公子含笑地看着陆南风,略一迟疑。 紧接着紫服公子收起折扇,轻施一礼:“姑娘见谅。此画虽然不是顾恺之真迹,却也出自名人之手。” 陆南风很想知道是何人可以画出如此契合她心的红枫树,红枫树是她的最爱,有心事的时候,总喜欢站在红枫树下,仿佛红枫树可以听懂她的心事。不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也是跟她一样对红枫树有同样的寄托。 “公子可知出自何人之手?”陆南风一脸的好奇。 “周国皇室中人。”紫服男子也不卖关子,直言相告。 “当真?”陆南风本想紫服公子会说出具体的一个人,没想到他却说的这么笼统。但随随便便街头的一幅画就有这么大的来历,也的确让人惊喜。 “实不相瞒,在下是周国书画商人,认识周国皇室专供颜料。正如此画中题款,黑墨中带有丝丝金红,正是周国皇室黑墨独有的特点。而且在下听说周国有一位皇子的画以红枫树见长,他笔下的红枫如泣如诉,别有一番深意。是以,在下笃定此画定然出自周国皇室。” 虽说只是一副画,但因为出自周国皇子之手,自然价值不菲。 “公子果然见识广博,小女佩服。”陆南风真诚一笑,抱以歉意。 “公子,我那画是三百两黄金,不是白银。”此时卖字画的听到陆南风与紫服公子二人的对话,不甘心三百两白银出手,急急地开口,jiān商嘴脸暴露无遗。 “是吗?”紫服公子也不看那卖字画的,语气闲闲地像是在聊家常,一点都没有察觉剑拔弩张的气氛。 卖字画的也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被紫服公子的气势震住,呆愣了一瞬。 转而恶狠狠地道:“要么一千两白银,要么三百两黄金。我还不信了,你就算是大人物,那也是在周国,在陈国就得听我们兄弟的。”说罢,卖字画的挥一挥手,立即从角落里窜出几名凶汉。 “姑娘,一会场面混乱,姑娘还是先随在下避一避,可好?” 陆南风有一瞬间的怔愣,这语气就好像在哪里听过,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但紫服公子所言有理,陆南风还是识趣地听从了紫服公子的建议。 只听得背后惨叫连连,卖画人的帮凶一个个哭爹喊娘。 待与紫服公子走出人群,陆南风轻施一礼:“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就此别过。”说着就要带纤云离开。 陆南风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去周国和亲,实在不便与陌生男子过多纠缠。没有结果的事,又何必开始呢。 “也好,敢问姑娘如何称呼?”紫服公子生怕陆南风走远,忙问出口。 “南风” “……”紫服公子有一瞬间的迟疑,似是想起了什么。 “佳人易再得,何处觅南风。南风,真是好名字。”紫服公子请摇折扇,赞叹出口。 “何处觅南风?”陆南风看着紫服公子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隐隐不悦,但也不能说什么,人家的话或许就是指从南边吹来的风,跟她陆南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在下文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陆南风也不知这人哪来的笃定,也不与他嗦。点头示意后,带着丫鬟纤云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目前固定在每天下午三点准时更新,发文后偶尔有文字上修改,显示的发文时间不规则,但真正的发文时间都是下午三点,不影响大家看文。 继续打滚求书评,求收藏,小手一戳,收藏做好。 ☆、初见薛神医 “真的是素昧平生吗?”文澈目视陆南风走远,自言自语地说道。 刚才文澈发现围观的人群大家都是在看热闹,只有这位南风姑娘仔细地看过那画上的红枫树,悲悯的眼神,似是看懂了如泣如诉的满地落叶,让文澈动容。 “我们要找的东西有下落了吗?”文澈此刻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沉声问踏云和追风。 “主上,这几天我们查遍陈国民间未有下落,我们要找的东西极有可能在陈国皇宫之中。”踏云据实已告。 文澈望着陆南风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踏云也不知道主上是不是听清了他的回答,正要再说一遍的时候,只听文澈吩咐道: “知道了。追风,去查查这位南风姑娘。”追风点头称是。 随着众人散去,谁都没有注意一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正远远地站在一边,不声不响地观察着文澈一行。 这年轻人身着宝蓝色长衫,步履矫健,右手提着一柄长剑,眉目坚毅,面部线条硬朗,这样的人平时走在大街上,一般人都是尽量避让,省得一不小心惹得年轻人不高兴。 眼见文澈走远,年轻人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直奔当街的一个铺面,径直进去,再不见了年轻人的身影。 只看见刻有“安康堂”三个大字的牌匾挂在铺面正中最显眼的位置。 分割线 随从踏云与追风远远地跟在文澈身后,追风有点纠结地对踏云说:“大哥,我名字里也有个风字,怎么不见主上夸我好名字?” 踏云顿时满头黑线。 踏云与追风是亲兄弟,哥哥踏云成熟稳重,沉默寡言,而弟弟追风则恰恰相反,说话不经过大脑。主上不在的时候,追风就是个话唠,有时踏云真想堵住他的嘴。 “大哥,我知道了,人家叫南风,是有方向的。我的名字也得有方向才行。南风我肯定是不能再叫了,北风,西风,东风,你看我叫什么好?”追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踏云替他出主意。 “我看你叫东风好。”踏云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可偏偏追风全然不觉。 追风:“嗯,东风,好听,我要赶紧告诉主上我的新名字。”说着就要去追文澈。 踏云:“追风,你知道为什么选东风吗?” 追风:“为什么?” 踏云:“因为”踏云故意拖长调子,“东风无力百花残” 追风:“啊?”追风就是再没脑子,也听出踏云的嘲弄。 追风:“踏云!”追风叫得咬牙切齿,一副要与踏云算账的样子。 而此时的踏云早就跑远了,只留下卷起的风尘,呛得追风想咳嗽。 分割线 “郡主,刚才那位文公子一直在看郡主呢。我们走出好远,他还在看。”离开文澈一行一段距离,纤云嬉笑着开口提醒。 “你不也在看他吗?”陆南风故意装着听不懂纤云的意思,岔开话题。 “不对,不对,郡主,我可没看他……”生怕被陆南风误解,纤云赶忙解释。 陆南风:“嗯?你如果没有看他,怎么知道他在看我?” 纤云:“……” 纤云一时被陆南风说得无言以对,她从来都说不过陆南风的。 “郡主,你看,安康堂。”走了没几步,纤云指着不远处的一家yào铺很兴奋。 只见yào铺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有七八十岁步履蹒跚的老阿婆,有在父母怀中啼哭不止的襁褓婴儿,有正值壮年但面色蜡黄的青年,凡此种种,不一一枚举。 但唯一共同的是大家丝毫不在意正午dú辣的日光,耐心等待。 陆南风颇有些动容:“安康堂?” 纤云:“对呀,郡主有所不知,安康堂是薛神医所开。薛神医很厉害的,只要他出手,死人也能从阎王手中夺回命来。” 陆南风只觉得好笑,纤云这丫头未免太夸张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能跟阎王夺命的神医啊?!不然陈国皇帝也不会接连夭折好几位皇子,只剩下威仪一根独苗。” 陆南风并不为所动,但见纤云说得起劲,陆南风也不打断。 纤云:“郡主,薛神医很照顾穷人的。穷人看病,他从不收诊金,还免费赠yào。这叫仁心仁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纤云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恨不得把知道的词都堆砌在薛神医身上。 听到这里,陆南风心中动容。 陆南风:“神医有很多,但愿意免费帮助穷人的少之又少。”陆南风不由得往薛神医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端坐于桌前,时而与病人询问病情,时而把脉凝思。 乌发如墨,用一条丝带随意地扎起,倾泻而下,远望如锦。薄薄的唇轻抿,若有所思。神情淡然而认真,宽大的衣衫在烈日下更显得他身影清癯,在身侧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倒影。 恰在此时,薛神医也抬头看见了陆南风。 薛神医冲着陆南风微微点头,淡淡一笑,这一笑更衬得他眉目舒朗,淡雅如画。 陆南风浅浅一笑,以示回礼。 分割线 文澈书房 淡淡的熏香,散发着煦暖的气息,香炉中一缕紫烟缓缓升起,书桌上纤尘不染,砚台里的墨汁还没干,一支蘸满墨汁的毛笔轻轻靠在砚台边,看来主人是经常使用的。 文澈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眯起眼睛望向远处,似在等待着什么。 “主上,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可以行动。”说话的是踏云,此刻正半跪在文澈面前。 只听着“扑棱扑棱”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在文澈手边的书桌上。 文澈取下信鸽爪子上的字条,看过字条后,唇畔扯过一丝和煦的笑意。 窗外微风拂过,惊了一畔池水,dàng起的一圈圈波纹悄悄地打着涟漪,细细碎碎抚慰着心中的躁动。 “原来是南风郡主。”文澈自言自语,转而对踏云吩咐道:“安排一下,今晚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主上”踏云似有话要说,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上的安全,像今晚的行动,实在没必要让主上去冒险。但他是了解主上脾气的人,主上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踏云的犹豫只是一瞬,继而点头称是。 只见文澈灿若星辰的眸子,深不可测,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了然与坚毅。 宛如天人般的俊颜,偏偏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怕是连女人见了都要嫉妒。 明明是站在洒满阳光的书房,却有君临天下的霸气与洞察。仿佛世间的一切yīn谋与心计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陈国真是有趣,就连陈国郡主也非同一般。”文澈不经意的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告诉踏云,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纤长的睫毛之上,在他眼下投shè出淡淡的暗影,无比的明媚。 阳光不知借了谁的巧手,在文澈身侧留下一个如行云流水般洒脱如天神般完美的剪影……那正是文澈的身影。 “主上,难道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有下落了?”踏云看到文澈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试探着问。平时很少见文澈笑,今日一见,倒是让踏云误解了。 “那倒不是。”文澈也不卖关子,直言相告。 踏云:“那主上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主上可是很少会笑的。” 文澈淡淡地看了踏云一眼,踏云立刻会意,主上的事可不是能随便打听的。他也是见主上的笑,一时好奇,多言了。 文澈:“踏云,吩咐下去,好好盯着陈国皇宫,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文澈沉沉的开口,仿佛刚才那个笑的根本不是他,抑或那根本就是踏云的错觉。 踏云听到文澈吩咐,连声称是,下去办事了。 文澈独自站在书桌前,拿起饱蘸墨汁的笔,龙飞凤舞的写下 “佳人易再得,何处觅南风”几个字。 写完之后,文澈自己也竟是有些诧异了。 看来自己近来诗集看多了吧,不然怎么会不知不觉的写下“佳人易再得,何处觅南风”这几个字。文澈这样想着,嘴角不经意间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镜般的桌面,倒映着文澈舒展的眉眼,轻触的笔端,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已经记不起多久都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恬不知耻地打滚求藏求评,小天使们高抬贵手手~~~~ ☆、南风有怪梦 “不要向晋国复仇……好好活下去……” 不知从何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陆南风能感到刺目的阳光伴着炽烈的火光,仿佛空气都在燃烧。 伴随着熊熊大火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宫殿的横梁突然砸了下来,整个宫殿的地面都跟着乱颤。 御花园一片兵刃相搏的声音,兵刃jiāo接处闪现星点火光,“哧”,守卫宫殿的士兵被利剑划破铠甲,没等受伤的士兵反应过来,利剑已刺穿心脏,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立时倒地。刚杀了人的叛军士兵正得意间,背后挨了一刀,挣扎着想看一眼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可是所有的人都忙着厮杀,他也无法分辨,思索间,血气上涌,瞬间倒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闪鸣的刀剑让人心肝发颤。 突然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刺向陆南风…… “啊”陆南风大叫一声,显然是被刚才的噩梦吓醒了。 起身来到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年来她经常会做这个奇怪的梦,清晰的看到肃杀的场面,可是却看不清任何人的脸。 而陆南风所处的环境中,只有陈国和强大的周国,根本没有梦中提到的晋国。 问过宋姑姑,但宋姑姑总说她是志异故事看多了,自己做梦也在乱想。可是真的是乱想,为什么总是做着同样的梦?而且这个梦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 陆南风自小由宋姑姑带大,她看得出来,宋姑姑是真心对她好,什么心事都会跟宋姑姑说,加之陆南风的防身之术是宋姑姑手把手教的,陈国为保证帝王安全,后宫女眷不得学武,否则重罚,所以陆南风会武只有陆南风本人和宋姑姑知道,是以二人也更加亲近。 据说宋姑姑是陆南风母亲的贴身侍女,但宋姑姑从来都不肯告诉陆南风有关她父母的事情,这让陆南风大惑不解。 陆南风正思索间,心中忽然一跳。 不及细看,身子向右侧猛地一倾! 一柄尖刀擦着她的左耳际钉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凌厉的刀风,斩断耳畔的几根碎发。 她如果反应稍慢一些的话,只怕现在已被尖刀刺穿! 陆南风看到窗户外的黑影,顺势从桌边捞了两只茶杯,劈头盖脸朝着那黑影砸了过去。 两只茶杯飞到半空中像是突然□□控一样,猛然间不动了,直直地往下落。 那黑影一闪身,那两只茶杯悄无声息地被他用小腿接住。 陆南风看明白了,夜闯皇宫的人,自然是怕惊动大内侍卫的。 “好,我就替你惊动大内侍卫。”陆南风说着,抄起手边的茶杯,一个接一个地往黑影身上招呼,到最后,大茶壶也直直地扔出去。 这么多茶杯,黑影就是神仙也接不住,只要有一个掉到地上,响声就会惊动巡逻的侍卫…… “啪!啪!啪!” 不待陆南风细想,只听三声脆响,三个茶杯应声摔碎在地。 黑影这次好奇怪,根本不去接那三个茶杯! 而是很淡定地抓住刚才接住的茶壶,轻轻一晃,见还有茶水,昂头喝起茶来。 陆南风心想:“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一会侍卫过来,有你哭的时候。” 茶水,爱喝你就喝吧,看你能喝几口。 一口,又一口,第三口…… 黑影施施然地喝茶,始终不见侍卫的身影,窗外死一般地沉寂。 此时,黑影已经坐在陆南风的茶桌前,拿过完好的两只茶杯,各倒上一杯茶,一副要请陆南风喝茶的模样。 陆南风气不打一处来,拿过一杯茶就往黑影身上泼。 黑影躲得极快,茶水泼空了。 借着微弱的星光,陆南风看到黑影一身黑衣,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却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这眼眸? “文澈?!”陆南风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陆南风记忆力极好,这眼眸分明就是文澈! 可文澈分明是翩翩佳公子,怎么会做黑衣人这般勾当?! “郡主这般蛮横,当心吓着人家,谁还敢娶你呦。”黑影躲过陆南风的茶水,戏谑地开口。 看黑影对文澈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反应,看来应该不是他吧。 而且这声音也分明不是文澈。 应该只是两个眼神相似之人吧。 电石火花的一瞬间,陆南风否定了对黑衣人身份的猜测。 “不用你cāo心。”陆南风气呼呼地开口。顺势捞起手边的空茶杯,运了几分内力,朝着黑衣人砸去。 “人家请郡主喝茶,郡主对人家又泼又砸,也不怕伤了人家。” 黑衣人边说边轻抚自己的小心脏,仿佛真的被陆南风吓得不轻。 杯子却在靠近黑衣人一指之时,猛地停住,黑衣人轻飘飘地接过杯子,稳稳地放在茶桌上。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陆南风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可以改变杯子的动向! “好内力!”黑衣人赞叹出口。 陆南风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那黑衣人深邃如海的眼眸一闪,闪过一抹了然,忽然开口:“南风郡主果然非同一般!” 哈哈一笑,伸手一扯,只见钉在柱子上的尖刀就直直地被黑衣人收回。 那是一柄连着银丝的尖刀,刚才黑夜沉沉,根本看不到尖刀末端的银丝。 一闪身,黑衣人穿窗而出,融于漆黑的夜色,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娴熟,在一瞬间完成,陆南风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看到那柄连着银丝的尖刀,陆南风瞬间明白了黑衣人是想试探自己是否会武功! 陆南风心中暗暗思索: 他用银丝连着尖刀,就是想以防万一。 一旦我不会武,他可以及时撤回尖刀,不想伤我xìng命。 而我刚才的不自觉的反应恰恰告诉了黑衣人自己是会武的。 这人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难道他夜闯皇宫,只为探我底细? 而我会武功的秘密只有宋姑姑知道,连纤云都不知道,他又如何得知? 他的武功十分诡异,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又为何做着黑衣人的勾当? 如果他是专职黑衣人,为何言语如此戏谑,像是找人聊天一般随意? 陆南风不想节外生枝,如果被外人知道她曾跟黑衣人打斗过,她会武功的秘密是肯定遮不住了。所以陆南风暗暗压下了这件事。 陆南风只觉得仿佛有一个巨大的yīn谋笼罩着她,有太多的事情她想不明白,她无法预测,无法应对。 她无奈地抚抚眉心,既然想不明白,何必自寻烦恼,干脆不去想了。 陆南风躺回床上,强自催眠,可这一夜她睡的极不安稳,烈火中的宫殿,不要向晋国复仇的劝告,神秘的黑衣人,都让她冷汗淋漓。 无人在意,陆南风隔壁的宋姑姑,也是彻夜未眠。黑衣人闯入陆南风起居室,她已有所察觉,只要郡主安然无恙,她不想妄动。 第二天清晨,陆南风早早起床,简单梳洗完后,左等右等,不见纤云的身影。 “纤云,纤云”陆南风叫了几声,仍不见纤云的身影。 联想到昨夜黑衣人夜闯皇宫,陆南风心中担忧起来。 陆南风急急地走到门口,险些与来人撞个满怀。 “郡主?”来人正是宋姑姑。 “方才听到郡主喊纤云,老奴就过来看看。”宋姑姑很温和地说道,唇角的笑意也是暖暖的。 陆南风看到宋姑姑,很快安下心来,“姑姑见过纤云吗?” “再过几日就是太子殿下六岁生辰,宫里忙着准备,缺人手,我就打发纤云过去帮忙了。” 陆南风是宋姑姑带大的,对宋姑姑很是信任。听到宋姑姑的解释,陆南风也就放下心来。 陆南风:“昨夜没有睡好,姑姑陪我走走吧。” 宋姑姑只当陆南风是为去周国和亲的事情烦恼,也没有多问。 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御花园的红枫树下,这几乎成了陆南风的习惯了,每当有心事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来到红枫树下。 宋姑姑曾跟陆南风说过,她出生的时候正好是红枫树生长最旺盛的时节,高大的树冠,满目红叶,十分好看。不知是否是因为陆南风出生在红枫树生长最旺盛的时节的缘故,陆南风偶然间听宋姑姑提过,她的亲生父母亲也很喜欢红枫树,经常使用红枫叶的装饰。这也是陆南风所知道的关于父母亲的唯一信息。 只见御花园的红枫树枝丫零落,满地红叶,已有宫人正在打扫落叶了。 不自觉地,陆南风又想起文澈和那副画着红枫树的画。 “要是能见见作画之人就好了。”陆南风自言自语,她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有跟她相似的心境。 “南风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作画了,这么多天没见,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啊?” ☆、晋书乃半部 “南风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作画了,这么多天没见,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啊?” 陈国小太子陈威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陆南风跟前,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误解了。 陈威仪自小跟陆南风很亲近,跟她说话也从不端太子的架子,从来都是我呀,你呀之类的称呼语,他们之间早都习惯了。 只见陈威仪冲着远处使劲挥挥小手,大喊:“牛皮糖,你快点!” 牛皮糖?陆南风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十分不解,陈威仪的侍从不是叫汤圆吗?这个牛皮糖是谁? 陆南风不由得望向宋姑姑,宋姑姑也跟陆南风一样的疑惑,两人好奇地往望向陈威仪挥手的方向。 “来了,来了,小殿下。”远远地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书童,左手轻扯着一副字画的一角,右手提着一盒糖果,气喘吁吁,额头鼻翼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想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待那书童走近,只见他一身青衣长褂,步履矫健,身量匀称而结实,虽说相貌跟小太子没得比,但也是长得十分耐看。 这不正是太子侍从汤圆吗?牛皮糖是什么鬼? “威仪,这不是汤圆吗?你刚才叫的牛皮糖在哪儿呢?”陆南风一时好奇,向小侍从跑来的方向张望,一心想瞧瞧那个叫小笼包的。 看到陆南风的反应,小侍从嘴角一抽,几不察觉地嘟起嘴。 陈威仪颇为得意:“南风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我最近发现了一种甜点牛皮糖,超好吃的,总让汤圆给我取牛皮糖,叫顺了嘴,干脆给汤圆改了名字,就叫牛皮糖了,南风姐姐以后不要叫错哟。” “嗬!”陆南风不禁失笑。 小太子一脸的兴高采烈,一旁的小侍从也不无尴尬地勉强笑笑。 整个陈国皇宫之中,只有在陈威仪面前,陆南风是真正的放松,每个人背后都有秘密,都有自己心里的算计,唯有陈威仪,简单而澄澈。 “南风姐姐,你快看看我的画。”陈威仪说着,伸手拿牛皮糖包手中的画。 “殿下,您小心着点,墨都还没干呢。”眼见小太子要蹭到墨迹,牛皮糖急忙开口提醒。 “牛皮糖,不碍事,快给南风姐姐看看,一会你还要陪我吃牛皮糖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陈威仪眼巴巴地瞅着侍从手里拿的牛皮糖,伸手取画。 但见侍从小笼包嘴里轻声嘟囔:“牛皮糖吃牛皮糖。” 陆南风和宋姑姑都是被这二人逗乐了。 “威仪画的什么呀?”陆南风很配合地接过画卷,仔细地看起来。 但陈威仪的画实在不敢恭维! 红枫树叶画得像鸡爪,盘虬卧龙的树干被直接用一条不太笔直的黑竖线代替,泼了一滩红墨水来象征满地的红枫叶,仔细看,墨水还没干。 陆南风看着沾到手上的红墨水,满头黑线又无可奈何。 “南风姐姐,太傅说你喜欢红枫树,我就画了这幅画送给你,你喜欢吗?” “郡主见笑。”远远地裴太傅快步赶来,对陆南风略施一礼。 “今天不能教太子读书,所以改教作画,不想……”后面的话,裴绍谦裴太傅没好意思说出口,但陆南风是心知肚明。 “不想太子的作画天赋实在难令人恭维。”陆南风自动脑补,当然这话她也同样没有说出口。 陈威仪见自己的画不受待见,小脸垮下来,陆南风宽慰地拍拍陈威仪后背。 “画代表的是心意,威仪的这份心意难得,姐姐很喜欢威仪的画。”这番话,陆南风是发自内心的,画得虽然不好,但一个六岁孩子的心意最是真诚,陆南风又岂会不喜欢。 小孩子就是好哄,陈威仪顿时心情大好。 “太傅,今日为何不能教太子读书呢?”陆南风随口一问。 “郡主有所不知,今早太子读的《晋书》和上书房的几本古籍不见了,皇上已经在派人查找了,是以太子殿下的读书进度只能暂缓。” “难道书被盗了吗?”陆南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猛然想起了昨晚的黑衣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裴绍谦。 陈威仪忍不住在一旁chā话:“南风姐姐,你都不知道,《晋书》有大半卷是空的,给我我都不要。如果是我,盗书我也要盗一部字多的,《晋书》我可看不上。” 裴绍谦认真地想了一下,很笃定地开口:“怕是收拾上书房的宫人不小心搞乱了书籍,我们一时找不到吧,明天我再回去找找。如果潜入皇宫是盗取金银珠玉,那还说得过去,如果只为几本古籍,这也未免太冒险,在下实在不敢相信有人能好学到这个份上,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一向说话惜字如金的裴绍谦难得地跟陆南风仔细解释,只是不知道对别人,裴绍谦有没有这份耐心。 陆南风禁不住被逗乐了。 这一笑映衬得瞳孔更加清澈明亮,倒映着太阳的光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和煦的阳光在她眼下投shè出淡淡的暗影。娇俏的嘴角微微上扬,暗示了陆南风此刻的好心情。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花般娇嫩yù滴,点亮了整个人的神采。 裴绍谦有一瞬间的恍惚,陆南风的笑像是在哪里见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小太子陈威仪完全没有注意到裴绍谦的恍惚,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裴绍谦的那句“明天我再回去找找”。 “太傅从来没有食言过,太傅说能找到那就是能找到喽。本宫明天又要读周威烈王三十二年……我的牛皮糖……”陈威仪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殿下,是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不待陈威仪说完,裴绍谦出言纠正。 “太傅说的是,说的是……” 陈威仪在裴绍谦面前从不敢zhà毛,嘟嘟嘴,接着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陆南风身后的宋姑姑,在听到古籍被盗之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是看懂了什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又见黑衣人 夜凉如水,弦月如钩。 在夜色掩映下,陈国皇宫显得森冷异常,也更加静寂幽深。一名黑衣人借着暗夜的掩饰,穿行于屋檐之上,速度快如闪电,人还来不及反应,转瞬消失。 陆南风今夜难得好眠,只觉得被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环绕,没有梦到被叛军冲破的宫殿。这种感觉使陆南风莫名的安心。 “嗒!” 朦胧中,陆南风仿佛听到茶杯落桌的声音。 待看清茶桌前的黑影,陆南风猛地坐起。 漆黑的夜,借着点点星光,陆南风察觉黑影如寒潭般的眸子正胶着在自己身上。 顺着黑影的目光,陆南风发现…… 陆南风一向是习惯于luǒ睡的,今夜也不例外! 乌黑凌乱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微风拂过,轻轻撩拨着细嫩的脊背。 “郡主还真是有料!”黑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南风,戏谑开口。 猛然反应过来,陆南风羞愧难当! “无耻!”陆南风顿时羞愧难当,迅速扯过被子,同时不忘向黑影砸过枕头。 黑影伸手一接,稳稳地抓住枕头。 “郡主就这样对待你的守夜人?人家好伤心。”黑影抚着心肝,做出一副很伤感的样子,就像被夫君抛弃的小娘子。 陆南风熟悉这个声音,说话的正是昨晚试她武功的黑衣人。 不过,守夜人是什么意思? 陆南风端出郡主架子,一副要跟黑衣人撇清楚关系的架势:“本宫好好的,哪里需要你守夜了?” 黑衣人:“郡主昨夜噩梦,人家好担心呢。今夜冒险前来,就是为了替郡主守夜,让郡主睡个安稳。” 黑衣人死xìng不改,不怕死地继续扮柔弱。 他说得情意绵绵,像是热恋中的窃窃私语,透着浓浓的担忧,让人心醉。 但陆南风清醒得很,她才不会被黑衣人唬住。 陆南风没好气地道:“冒险?你也知道冒险,本宫不想看到你!” “黑衣人怎么知道我做噩梦?”陆南风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心下大惊,不断在心中问自己。 那个奇怪的噩梦是陆南风的心结,她只说给宋姑姑听,这黑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人:“可我想看到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黑衣人就像没有发觉陆南风的异样,没心没肺地说道。 陆南风只觉得黑衣人很是危险,先是试探自己的武功,继而又得知自己的噩梦。 不管了,先赶他走是正经。这样想着陆南风也就开口了:“本宫不想看到你,你赶紧离开这里。” 黑衣人:“我可以理解为这是郡主对我的关心吗?” 陆南风:“……” 陆南风险些被黑衣人雷到,这人怎么……怎么这么没羞没臊,他都不会脸红吗? 真想扯过黑衣人的耳朵好好问问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关心你了?!” 但技不如人,陆南风只得作罢。 “昨夜盗书的可是你?”陆南风不与黑衣人纠缠,开始转移话题。 “唔”黑衣人故意拖长调子。 陆南风觉得黑衣人语气虔诚,以为黑衣人终于要说几句实话了,默默地压低呼吸声,仔细听。 “郡主,你猜!” 不想黑衣人来了这么一句,陆南风气得心口一窒,一口气提不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黑衣人,实在太气人了! 黑衣人:“你怎么了?” 黑衣人急急地走到陆南风床前,语气里的关切倒不像是装的。 “扶我一把。”陆南风强压下咳嗽,也顾不得自称本宫,语气低低地跟黑衣人说。 陆南风突心生一计,默默等黑衣人回话。 “好”黑衣人回答得爽快。 就在黑衣人要靠近陆南风的床前之时,陆南风迅速出手,狠狠地抓伤了黑衣人的手被,黑衣人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借着点点星光,陆南风凉凉地瞧着指甲缝里残留的血迹,颇为不善的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被抓的不轻,左手背有四条深浅不一的血痕,隐隐作痛。神情也由刚才的戏谑变得认真起来。 “在下不知,郡主原来是属猫的,这抓人的本事真是一流。”黑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南风,微微对着左手背吹气,语气闲闲,仿佛被抓伤的不是他,他只是个看热闹的。 通过昨晚的事,陆南风知道黑衣人并不想要她的命,那她就愿意冒险赌一赌。 陆南风一直觉得黑衣人的眼神像极了文澈,尽管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身高身量都不相同,文澈声音清冷,黑衣人声音略柔和一点,黑衣人略矮两三公分,也略微清瘦一点,但陆南风就是隐约觉得两个人有些相像之处,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所以她需要验证一下,就只能冒险抓伤黑衣人。 明天一早一定要找个机会见见文澈,验证文澈的左手手背是否有同样的抓痕。因为抓伤一夜之间是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不过她还真是佩服黑衣人,以往被陆南风抓过的人无不呲牙咧嘴,而像黑衣人这么淡定的,陆南风还是第一次见。 窗外凉风习习,无声地吹拂着陆南风的发丝,扫在脸上,痒痒的,细细碎碎地抚慰着她精巧的脸庞。 有那么一瞬,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四目相对…… “快点,快点,跟上,抓住盗贼,我们都是大功一件。”寂静的夜,侍卫长这一声吆喝划破长空,打乱夜的宁静。杂乱的脚步声,听得分外明晰。 陆南风心中一动,盗贼?难道是说黑衣人? 陆南风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黑衣人。 但见黑衣人泰然自若,仿佛门外与自己是两个世界,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陆南风还真是佩服这黑衣人,到底是真的跟他没关系还是太能装? 门外越来越嘈杂。 看来这次侍卫是动真格的,要挨个房间搜查,已经敲开了隔壁宋姑姑的门,眼看就要到陆南风的房间。 “你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陆南风也顾不得探究,急急地开口。 深更半夜,被外人瞧见她和黑衣人共处一室,名节受损不说,万一再被惠贵妃借题发挥,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这个郡主,徒有虚名,她不想落人口实,否则皇帝不会帮她,惠贵妃只会借题发挥。 黑衣人:“已经来不及了。” 借着点点星光,陆南风看到黑衣人眼波流转,笑意晏晏:“只能委屈郡主了。” 没待陆南风反应过来黑衣人的委屈是什么意思,只见他飞身上前,扯过一床被子,在陆南风身侧蒙头躺下。 委屈?何止委屈,这也太过分了! 他怎么可以?! 陆南风受不了黑衣人的大胆举动,张嘴就要大喊。 黑衣人好像可以预感到陆南风的行为一样,伸出食指,轻轻点住陆南风的樱唇:“郡主不怕名节受损,尽管嚷嚷。” 陆南风没好气地道:“只怕被侍卫看见,本宫的名节直接毁掉。” 黑衣人轻轻摇一下食指,加以否定,他们离得很近,陆南风甚至可以感到他细细的呼吸声,均匀而清浅。 “不知惠贵妃会怎么想哈?”黑衣人语气闲闲,像是聊天一样自在。 一句话说完,黑衣人也不嗦,直接钻进被子里,不理陆南风。 这话正点陆南风的痛处! 这下陆南风可是彻底没话了,她的确怕惠贵妃的为难。 这黑衣人也怪了,怎么自己的事情,他都知道? 陆南风心中默默地想着,同时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黑衣人倒也规矩,并没有趁机占陆南风便宜。 侍卫长:“继续搜” 外面依旧嘈杂不安,而陆南风的心也因黑衣人的处境变得不安。 陆南风冰封已久的心,慢慢出现了细小裂痕,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裂痕为谁而开。 “郡主,有盗贼夜闯皇宫,不知藏身何处,为郡主安危,求郡主让属下进去搜查。”门外侍卫长对陆南风大喊。 陆南风心里明白,虽然侍卫长说“求”,但是这“求”是不容商量的求,她只能答应。 “好!”陆南风也不嗦,直接上前开门。 侍卫长:“多谢郡主。” 转而向众侍卫吐出一个字:“搜” 众侍卫纷纷四散开来,搜查得极为仔细。 桌子底下,衣柜里边,床底下,甚至还有侍卫伸手把小花瓶也掏了一遍,猛然对上侍卫长恶狠狠的眼神,怏怏作罢。 陆南风不禁心中失笑,小花瓶也能藏人?要么这盗贼是疯子,要么这侍卫是疯子! “禀告大人,没有盗贼。” “禀告大人,并无盗贼踪影。” 负责搜查的士兵一一来报。 终究没有发现什么人,陆南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就在众侍卫离开之时,不知侍卫长是有意还是无意,随口一问:“郡主都盖两床被子吗?” 显然,侍卫长发觉陆南风的不对劲,一个人睡,怎么会放并排的两床被子? 说罢不待陆南风回答,拔剑砍向陆南风的被子。 陆南风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闭上眼睛,不敢看…… 作者有话要说:  闭上眼睛,不敢看,小心惊险的一幕…… ☆、惊闻勘乱志 说罢不待陆南风回答,拔剑砍向陆南风的被子。 陆南风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闭上眼睛,不敢看…… 一刀砍下去,血ròu模糊,鲜血迸流,黑衣人纵是神仙也不得活命啊。陆南风自己脑补黑衣人中剑的场面。 黑衣人虽然身份成谜,言语戏谑,但毕竟他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惹人讨厌了些吧。 所有的想法只是一瞬,陆南风不忍黑衣人有事,正当她要出手拦侍卫长的时候,“咔咔”只听得几声刀剑砍剁的声音。 到底是晚了一步,侍卫长已经堪堪地砍了下去。 陆南风的心漏跳一拍,难以言喻的苦楚在心中蔓延。 都怪自己动作太慢了,黑衣人…… 满满的自责笼罩着陆南风。 却没有传来黑衣人预期的惨叫,抑没有任何血迹流出,侍卫长的剑光洁如新,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的清凉,没有任何血腥味。 黑衣人应该没事吧?陆南风心中很是奇怪,又暗暗庆幸。 只听侍卫长开口了:“打扰郡主,属下告退。”侍卫长行礼道。 待众侍卫离开后,陆南风定一定心神,恨恨地盯着被子,似要把被子戳出一个洞来。 “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蛐蛐长长短短的叫声似乎在回应着她。 又等了一小会,不见有人回应,陆南风有些急了。 整个过程,黑衣人没有离开过房间,定是躲在某个角落,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如果被人发现黑衣人藏匿在她的房间,她铁定成黑衣人同谋了。 不行,必须把黑衣人拽出来。 陆南风这会跟刚才的侍卫似的,仔细搜查房间的每个角落。 桌子底下,衣柜里边,床底下,没有! 被子抖了几抖,没有! 甚至也学着刚才的侍卫伸手把小花瓶也掏了一遍,没有! “哧”黑衣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紧接着,只见他从床幔上方翻下来,眼睛弯弯像月牙,憋着笑,问道:“原来郡主也跟刚才的侍卫一样,以为我能藏身于小花瓶。郡主当我是神仙吗?” 陆南风被黑衣人气得想跳脚,黑衣人就是有这本事,只要他想,每次都能气到她,但陆南风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陆南风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藏在床幔之上的?” 床幔很轻,根本架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所以刚才侍卫来搜的时候,也没往头顶的床幔上看,黑衣人才躲过去的。可黑衣人又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让轻飘飘的床幔架住自己的? 陆南风只觉得黑衣人身上有很多谜,包括自己很隐秘的事情他都知道,黑衣人到底是谁?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陆南风对黑衣人的戒心很重。 黑衣人:“不然呢?郡主不会真以为一床被子能藏住人吧?” 陆南风:“那你刚才为何要藏在被子里?” 话刚问出口,陆南风突然明白了,恨得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后悔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黑衣人:“因为有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啊。” 黑衣人不怕死的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陆南风脸上,眸光闪闪,灿若星辰,让陆南风一时忘了该怎么回话。 黑衣人:“另外,郡主不必担心惠贵妃。”此时,黑衣人神情严肃了许多。 陆南风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黑衣人很有耐心地解释道:“郡主很快就要去周国和亲了,惠贵妃怎么舍得在此时为难自己的好棋子。你若有事,和亲的就变成惠贵妃的亲生女儿了,她怎么舍得?” 陆南风顿时心中明了。 转而一想,不对啊! 陆南风愤愤地问道:“刚才你拿惠贵妃吓唬我,这是逗我玩吗?” 黑衣人不说话了,笑容晏晏,一副“你才知道”的了然。 陆南风气鼓鼓地瞪着黑衣人,捞起桌边的杯子,就向着黑衣人砸去。 “嗖”恰在此时,只见一柄纤细的袖箭划过窗户纸,冲着陆南风shè去。 黑衣人快速抓过陆南风砸来的杯子,轻轻一抛,打偏了袖箭的方向。 “铛”袖箭像没头的苍蝇,直直地栽到地上。 “你怎么样?”黑衣人一把捞过陆南风,急切地开口。 他刚才只挡下了一支袖箭,而袖箭通常都是两支,三支的连发,他不确定是否有其他的袖箭shè中了陆南风。 而陆南风尽管对黑衣人刚才的举动心存感激,但她还是很反感被黑衣人这样抱着。 陆南风挣脱黑衣人的怀抱,别扭地开口:“我没事。” 黑衣人见陆南风没事,放下心来,对着窗外,眸色深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陆南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从黑衣人那里问出答案。 黑衣人目视远方,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幽幽地回道:“只怕是真正的盗贼吧。” 说着黑衣人再不与陆南风纠缠,追着盗贼的声音而去,临走又恢复了无赖的本xìng,不忘跟陆南风留下一句:“喜欢你呦,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陆南风瞧着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恨恨地自言自语道:“我才不要看见你呢。” 此时陆南风根本没有察觉不知从何时起,面对黑衣人,她的自称早就变成了“我”,再也不是“本宫”了。 “铛”一声脆响,陆南风踩到了一个硬物,拾起一看,正是刚才的袖箭。 只见箭柄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花,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细长的花瓣旁逸斜出,绚烂非常,又好像要抓住人的咽喉般惊悚。令人称奇的是这花的花蕊竟然透着淡淡的黑色! 分割线 借着点点星光,黑衣人追寻着前方颤抖的树枝追去,黑衣人相信这是真正的盗贼留下的痕迹。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便是在经过巡夜的守卫眼前,也仿佛一阵轻风拂过,随即消失。 直觉告诉黑衣人,刚才在陆南风房外的金属轻撞之声,一定就是今夜侍卫们要抓的盗贼发出的。 只是不知这盗贼夜闯陈国皇宫有何目的。 迈过了一座又一座宫殿的屋檐,眼看就要出了皇宫的范围,却再也找不到盗贼的痕迹,黑衣人懊恼地停下脚步。 金色的琉璃瓦在寒星的映照下,泛着寒光…… 细看之下琉璃瓦上倒映着黑色的暗影,一点点逼近……那是一个细长的人影。 黑衣人猛地转过身。 “人已走远,公子不必再追了。” 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老fù人,并未蒙面。气息有轻微起伏,显然,刚才追黑衣人比较吃力。 黑衣人眯起好看的眼眸,一言不发,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静静地等老fù人开口。 老fù人:“老奴是郡主nǎi妈,宫里人都叫我宋姑姑。” 黑衣人神色平淡如常,波澜不惊地问道:“原来是郡主nǎi妈,宋姑姑。不知姑姑有何见教。” 宋姑姑不疾不徐地回道:“老奴不敢,只求公子不要再来打扰我家郡主。” 黑衣人眸光一闪,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觉得黑衣人眸光危险,宋姑姑略定一定心神,试探着开口:“只怕公子求的是《戡乱志》吧?” 黑衣人眸光一冷,没错,正如宋姑姑所言,《戡乱志》是他多年来一直找寻之物。 年少之时第一次听到《戡乱志》的名字,内心竟是激动不已,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从来都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听到的东西着迷。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着迷渐渐变成一种执念,仿佛他的人生就跟《戡乱志》联系在一起了。 只是不知这位姑姑是如何看出自己对《戡乱志》的渴求? “昨夜公子夜闯深宫,小太子的《晋书》就不见了;今夜公子夜闯皇宫之后,我特意去上书房查看过,《晋书》失而复得。想必公子是将《晋书》误当成《戡乱志》了吧。” 大概是看出黑衣人的疑问,宋姑姑也不想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 “姑姑既然知道我求《戡乱志》,那”黑衣人略一停顿,“郡主自然不是我所求。”黑衣人眸色深沉地望向天际,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宋姑姑稍稍安心:“如此最好,多谢公子成全。郡主自小孤苦,老奴只想郡主可以安稳度日,远离纷争。” “远离纷争?”黑衣人重复着这句话,似有深意。 紧接着黑衣人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过了一会儿,宋姑姑只觉得有一个渺远的声音划过暗夜,破空而来。声音由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到最后的震耳发聩,让人深省: “茫茫天地,世间万物,芸芸众生,谁又能远离纷争?” 宋姑姑回味着这句话,一时无言,只是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秘幽昙花 伏龙山 漆黑的夜,四周静寂无声,偶尔一两只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过,显得格外人。山风猎猎吹过,森冷异常。 一个黑色身影异常敏捷地飞奔在山路之上。 这山就是伏龙山。 这山地势险峻,顶峰常年云雾笼罩,悬崖之上生长着整个陈国都绝无仅有的幽昙花。幽昙花因花蕊会变成淡淡的黑色而闻名,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它变色。伏龙山的幽昙花都是白花白蕊。传说幽昙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普通人吃了也可延年益寿;也有人说幽昙花有剧dú,一旦中dú,无yào可救。 但因为时常有dú蛇猛禽出没,平时很少有人到此,除了几个冒险去采幽昙花的村民。这幽昙花到底是补yào还是□□,村民搞不清楚,只知道这种花很值钱。敢采幽昙花的村民大都会些拳脚功夫,去的次数也极少,多年下来,倒也平安。 这座山本来没有名字,周围人很少去的山,起名字干嘛?平时周围人提起这座山,都叫“那座山”,大家相互之间也都心领神会。 直到有一天,大着胆子去采幽昙花的村民发现顶峰起了一座名为“伏龙域”的宫殿。 有自称是伏龙域弟子的人警告村民严禁上山,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人并不放在心上,照常上山,但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附近村子纠集了几个拳脚功夫好的村民结伴去找寻失踪的人,找寻他们的村民倒是回来了,但是回家之后神志恍惚,提起伏龙域就像见鬼一样恐怖。 自此,远近村民都知道了伏龙域的厉害,再没有人敢上山。经过这山都绕着走,久而久之,这山也被大家叫成了伏龙山。 伏龙域大殿之上 寂静的大殿,因为夜晚的缘故,显得格外高不可攀,幽深不见顶。四周墙壁上灯火通明。 “滴答,滴答”顺着有节奏的滴答声望去,从深不见顶的大殿之上,落下一滴滴水珠,颤巍巍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正打在一个巨大的石盘之上。石盘巨大,足足有五尺见方,上面刻着“天水盘”三个字。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歪着身子斜靠在一把宽大的石椅之上,面前是一盘围棋,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只见黑袍男子放下正要抓起黑子的右手,似是感觉到有人要来。 “尊上,属下在太子上书房发现《晋书》,属下无能,不能将《晋书》带回,求尊上责罚。”说话的正是刚才在伏龙山山路上飞奔的黑衣人,此时正半跪在黑袍人面前。 “无妨,《晋书》并非我们要找的东西。”正说着,只见黑袍男子不急不缓地转动石椅,正对着黑衣人。 最显眼的就是黑袍男子黑色的面具,面具上有一朵金色的花,细长的花瓣旁逸斜出,绚烂非常,又好像要抓住人的咽喉般惊悚。令人称奇的是这花的花蕊竟然透着淡淡的黑色。这花正是生在伏龙山悬崖之上的幽昙花。 黑袍男子并不束发,墨发倾泻而下。一身宽大的黑袍,在灯光下衬得他格外神秘。 黑袍人:“今夜你若等不到《晋书》,那《晋书》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想必有人跟我们一样,怀疑《晋书》就是《戡乱志》,盗走《晋书》之后发现上当,为免引起陈国注意,又借机还了回去吧。” 黑衣人:“尊上高明。我们不必出手,静观对方行动就能找到《戡乱志》。” 黑袍人:“正宇,我们查遍整个陈国,民间没有,皇宫没有,《戡乱志》会在哪里?”黑袍人问着叫“正宇”的黑衣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黑袍人:“正宇,最近文澈那边可否有什么动静?” 黑衣人:“尊上,文澈最近一直循规蹈矩地待在书房中写字作画,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黑袍人点点头,陷入深思。 黑衣人:“尊上,正宇有话不知是否当讲?” 黑袍人:“起来说话。” “尊上,属下一直觉得陈国郡主陆南风很可疑。可以确定的是,《戡乱志》在陈国皇宫。但是所有可能的地方我们都查探过了,一直没有什么发现。陆南风因为不是陈国皇室中人,我们一直忽略了她,属下怀疑,《戡乱志》会不会与她有关?” 此时叫“正宇”的黑衣人已经站起身来,把自己的疑问对黑袍人说出来。 “陆南风?!”黑袍人重复着这个名字,依照正宇多年跟随尊上的了解,他知道尊上陷入沉思,便再不说话了。 “你的袖箭为何少了一支?”注意到正宇的箭囊,黑袍人拧眉问向正宇。 “尊上,属下见无法盗得《晋书》,不想空手而归,原想探探郡主虚实,就发了一枚袖箭,不想被她房中的一名黑衣人拦下。” 正宇如实汇报。 黑袍人:“你是说发现《晋书》之后,就见到了陆南风房里的黑衣人吗?” 正宇:“是的。” 黑袍人:“这黑衣人会不会就是先我们一步盗得《晋书》的黑衣人呢?如此说来,这陆南风还真是可疑。”黑袍人的话像是在问正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皇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热闹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我伏龙域?这出戏也该我流觞出场了。”黑袍人自顾自地说道。 黑袍人:“正宇,陈国小太子多大了?” 正宇:“尊上,再过几天,就是陈国太子六岁的生辰宴。” 自称流觞的黑袍人:“他都快六岁了,时间刚刚好。” 只见他来到“天水盘”前,伸手接住一滴正要下落的水滴,自言自语:“好久没用“天水露”泡茶了。” ☆、纤云去哪儿 陈国都城建康城街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陆南风带着纤云走进一间又一间字画店,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幅又一幅字画。 字画店老板看着陆南风一行像是有钱的主儿,殷勤地忙前跑后。 “小姐,您摸摸这画轴,名画的画轴触感都不一样。”老板不停地怂恿陆南风,仿佛陆南风长了个金手指,随便一摸,画轴变黄金。 陆南风:“店家,可有周国字画?” 店家:“这……” 店家直愣愣地盯着纤云手上的钱袋子,听到陆南风这样问,知道买卖做不成了,心中一阵懊恼,仿佛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很不痛快。 陆南风也不嗦,与店家告辞,又接连逛了几家字画店,还是没有找到她要的周国字画。 “郡主,我们看了大半天的画了,我们陈国的字画不好吗?”陆南风身旁的纤云不解地问道。 陆南风:“纤云,你也觉得我是在找字画吗?” 纤云:“……” 陆南风再不说话,纤云一时有点发懵。 纤云看着陆南风漫不经心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大清早跑出宫,逛字画店,不找画,难道找人?” 陆南风心中自有计较:她一直觉得黑衣人像极了文澈,虽然两者的容貌,身材,声音都不相同,但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某种联系。所以昨夜她趁黑衣人不注意,抓伤了他的左手。为的就是今天一定要见见文澈,验证自己的怀疑。 她可不相信抓伤一夜之间可以恢复如初。 “哈哈” 刚走出一家古玩字画店,只见前面一片开阔地上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人圈”,人圈中传来一阵阵欢快的大笑声。 “郡主,我们去凑个热闹?”纤云是个爱凑热闹的小姑娘,难得出宫一次,赶上热闹自然不想错过。 不待陆南风回话,纤云不容分说就拉着陆南风往人圈里钻。 “好”人群中叫好声此起彼伏。 只见表演的人拿来一只箱子,咚咚地敲了几下。 “今天我六子就给大家露一手,大家都瞧好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木箱子,来来来,诸位都敲敲看看。”表演的人不急不缓地说道。同时把木箱子递给前排的几个人看。 围观的人对着箱子一阵敲敲打打,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当是个货真价实的箱子,又还给了六子。 六子:“今天我六子就让大家开开眼。” 接着六子熟练地接过箱子,放在桌面上。盖上绒布,围着桌子口中小声嘀嘀咕咕。 纤云看得入神,一时好奇,问起身边的一个老人。 纤云:“老人家,你可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老人:“听说是在念什么咒语。我听人说这一带有个胖子变戏法很有趣,今天就过来看看。据说一会这箱子里就能变出东西来。我也是听人说的,并没有真见过,这次来瞧瞧热闹。”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纤云看看变戏法的六子,疑惑地小声嘟囔着:“胖子?可变戏法的六子一点都不胖啊。” 陆南风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此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叫“六子”的人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刚才纤云与老者的对话。 六子长得矮小精瘦,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一副络腮胡子长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不相宜。 陆南风总觉得六子有几分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在陆南风愣神的功夫,只见六子揭开盖在箱子上的绒布,轻轻打开箱子。人群中霎时安静下来,静静地期待着。 “吱吱”随着细长的小动物叫声,一只机灵的小猴子施施然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猴子脖子上戴有一片红枫叶形状的木符,手腕上带着漂亮的铃铛,随着猴子的动作铛铛作响。猴子好像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围观,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一时间抓耳挠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红枫叶?”陆南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被精彩戏法吸引的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陆南风看到红枫叶的装饰,突然想起了宋姑姑曾经提过她的亲生父母亲很喜欢红枫树,经常使用红枫叶的装饰。 想起了皇宫里那颗古老的红枫树,那颗可以听懂她心事的红枫树。 想起了初见文澈时,文澈手中的红枫画和文澈灿若星辰的眼眸。 想起了文澈口中那位善画红枫树的周国皇子,陆南风曾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和亲的对象就是那位善画红枫树的皇子该多好!那是她第一次从心底深处不再抗拒和亲,甚至有一丝丝期待。 此时,猴子跳下桌子,在空地上跑来跑去,围观的人中有人好奇地摸摸猴子的头,猴子立马龇牙咧嘴,倒是吓了那人一跳。 六子旁边的跟班紧接着把猴子收进了笼子。 “好”大家眼见这是只真猴子,人群中喝彩声此起彼伏。 此时六子向着围观的人群抱拳回礼,在看到陆南风一行人明显眼神一顿,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六子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六子:“承蒙诸位看官捧场,六子也没什么好答谢大家的,今天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拿手绝活,算是回馈诸位看官。” “好”人群中不断鼓掌。 六子:“不过我这绝活需要一位看官配合,不知哪位看官愿意?” 六子嘴上虽然说征求大家的意愿,但却紧紧地盯着陆南风身边的纤云,看也不看别人,径直走到纤云身边。 六子:“这位姑娘,配合一下?” 不等纤云回答,围观的人阵阵叫好,替纤云作答。大家都想看热闹,见六子选中了纤云,想也不想,只盼着纤云快些答应,他们也好快些看热闹。 陆南风觉得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料定这六子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冲着纤云点点头。 纤云也不扭捏,大概也是跟陆南风一样的心理,直接跟六子走到桌子前。 六子的跟班推过来一个一人高的柜子。 还跟上次一样,六子对着柜子敲敲打打,又从围观的人里边随机挑了几个人上来眼看柜子的真假。 一切准备就绪,六子对着大家开口:“大变活猴,大家可能见过,也没什么稀奇,今天六子就给大家表演一出大变活人,让诸位看看眼。” 说完,不由分说,把纤云关进了柜子里,柜子四周都蒙上了绒布。 陆南风心中划过点点疑虑,眉头轻轻皱起,但转念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纤云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放下心来。 只见六子围着柜子转着圈,口中小声嘀嘀咕咕。 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六子和他身边的柜子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正一步步靠近人群中。 这年轻人身着宝蓝色长衫,步履矫健,右手提着一柄长剑,眉目坚毅,面部线条硬朗,这样的人平时走在大街上,一般人都是尽量避让,省得一不小心惹得年轻人不高兴。 但仔细一看,这年轻人分明就是伏龙域尊上流觞身边的正宇! 陆南风因为会武的原因,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一些,远远地隔着人群向正宇的方向看去,但她根本不认识正宇,匆匆地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也就安下心来和大家一起看六子变戏法。 此时六子正示意跟班的拉开绒布,此时大家都屏住呼吸,都想看看六子到底怎么个变法。 “大家请看”随着六子一声落下,柜门应声而开,只见柜子里边空空如也,连纤云的影子都看不到。 “好”大家都觉得新鲜,大声喝彩。 “真神了” “不错不错,今天真是开眼。” “大变活人还真是头一次见,没想到这么有趣。” 大家热热闹闹地赞叹起来,虽然陆南风也觉得六子这戏法确实不错,但她更关心纤云的下落,活生生的纤云去哪儿了? 陆南风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只见得人群中吵吵闹闹,有人夸六子戏法变得好,有人说这趟来得真值当,甚至还有人讨论起中午去哪儿吃饭,根本看不到纤云的影子。 陆南风心下一惊,生怕纤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解地望向六子。 “哈哈有人问我刚才那位姑娘去哪儿了……” 不待六子把话说完,只听得人群外一声急促的呼唤声:“小姐” 陆南风应声望去,只见纤云正在人群外跟陆南风招手。边招手,边急急地往人群里挤。 此时看戏法的人也想从纤云那里知道这戏法是怎么变的,围着陆南风一行,不愿意离去。 陆南风:“纤云,你怎么会跑到人群外呢?”陆南风紧紧地抓住纤云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纤云又不见了。 ☆、领路的猴子 纤云:“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记得箱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突然有人打开柜门,我就已经在人群外了。” 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不能暴露陆南风的身份,所以纤云都是称呼陆南风“小姐”的。 “好”围观的人听到纤云的解释,只觉得是六子的戏法手段高超,有几个人禁不住又喝彩起来。 陆南风只觉得变戏法的六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戏法又实在有些古怪,便带着纤云往六子的方向挤过去。 而此时围观的众人已经少了大半,就连刚才一直都在的六子一行也不见了踪影。 纤云:“郡主,变戏法的都走了,我们也别太认真了,变戏法的人肯定不会告诉我们戏法的真正奥秘的。”似乎看出了陆南风的心事,纤云出言道。 陆南风:“纤云说的也对,我只是觉得变戏法的人有几分眼熟。” 纤云:“郡主,变戏法的人不都长着大络腮胡子吗,都是大胡子,看着不像也像了。” 陆南风知道变戏法的人是真的走了,再纠结也没用,索xìng不去想了。 此时,正宇正站在一旁远远观察陆南风的一举一动,见陆南风心中不再疑惑,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也一声不响地转头走了。 陆南风:“纤云,饿了吧,我们找个饭馆吃饭去。” 陆南风说完,也不待纤云回答,径直往饭馆的方向走去,因为她知道,纤云是个嘴馋的小丫头,说吃饭她一定举双手赞成。 可走了几步,听不见纤云的脚步声,陆南风转头一看,这一看,她吃了一惊! 五六步开外,一只猴子正围着纤云左转右转,还不时地扯扯纤云的手。 猴子脖子上戴有一片红枫叶形状的木符,手腕上带着漂亮的铃铛,随着猴子的动作铛铛作响。 这猴子分明就是刚才跟六子表演戏法的猴子! 陆南风:“纤云,怎么回事?” 纤云:“郡主,刚才你在前面走,我刚想紧走几步,这小猴子突然跳到我眼前,围着我左转右转,就不让我走。” 正说着,小猴子“吱吱”地叫着,不时地扯扯纤云的手,又扯扯陆南风的手,见两人没有反应急得抓耳挠腮。 陆南风试探着猜测:“它是不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小猴子仿佛能听懂人话一样,使劲地点点头。 纤云:“郡主,我们要不要跟它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刚才变戏法的人。” 纤云好像很会猜测陆南风的心思,陆南风的确很像再见见那个变戏法的六子,直觉告诉陆南风,六子绝不仅仅是个变戏法的人,她很可能之前见过六子。 更重要的是,猴子戴着的红枫叶形状的木符让陆南风很好奇,隐隐约约,她觉得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陆南风:“纤云倒是变聪明了。” 陆南风笑吟吟地对纤云说着,也不等纤云反应,径直跟着小猴子走去。 纤云:“那是郡主教导的好。”纤云笑嘻嘻地跟上。 前面一只猴子带路,后面陆南风和纤云一主一仆跟着,在热闹的健康城街头穿梭,有不少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瞧几眼热闹。 “听说过骆驼在沙漠中带路,也见过马带路的,这猴子带路,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猴子脚程倒是不慢,不知道是谁家猴子。” 街道两边的商贩和行人好奇,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猴子好像真能听懂人言,冲着说话的人龇牙咧嘴。 大概是猴子也烦了众人的言语,在街道尽头,改走僻静的小巷。 纤云好像有点担心,默默地看了几眼陆南风,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再跟。 陆南风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宽慰纤云:“放心,小巷只是人少些而已,不会有事,再说我们看着有危险,不跟它就是了。” 其实,陆南风心中也没底,她只是仗着自己会武的缘由,胆子大些罢了。再加上猴子戴着的红枫叶形状的木符,让陆南风一心想探个究竟。 分割线 文澈的书房 淡淡的熏香,散发着煦暖的气息,香炉中一缕紫烟缓缓升起。 文澈站在案几前,正提笔在画卷上写着什么,这幅画卷正是前几天从卖字画的顾六那里买来的红枫画,一抹淡淡的笑衔在文澈的嘴角。 追风看文澈这几天心情很好的样子,话唠精神又冒了头。 追风:“主上,听说陈国有个著名的益谦书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文澈:“墨” 追风经常伺候文澈,立刻会意,麻利地研墨。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撞倒了案几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 文澈淡淡地看了一眼小瓷瓶,并没有说话,追风颇为小心地看了一眼文澈,见主子并未有太大反应,识趣地赶紧扶正小瓷瓶。 文澈蘸着墨,提笔在画卷上写写画画。 追风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 追风:“主上,听说书院有很多古书呢。” 文澈:“墨” 追风:“主上,我们去看看吧。”追风一向心直口快,这会终于有点绷不住了,直言相告。 文澈:“追风,你只是想去看看吗?”文澈也不看追风,继续在画卷上写写画画,追风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算是说到追风的心上了,追风嘿嘿干笑两声:“主子,那要不怎么说,‘拜访’? ‘探查’?‘验看’?‘视察’?” 文澈:“视察?” 话一出口,追风就噤了声。就连追风自己也觉得“视察”这个词实在不妥当。 文澈淡淡地看了追风一眼,追风有点摸不准文澈的意思,大咧咧的来了句:“主上,您不会想让我说‘偷’吧?说‘偷’那多难听啊!” 文澈此时放下手中的笔,淡淡地说:“追风,我们要找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一本书。没必要去什么书院。” 追风还想说什么,但是文澈轻轻敲敲桌子,示意追风专心研磨。追风只得乖乖听命。 此时,踏云急匆匆地从门外赶来。 踏云:“主上,属下领命一路跟踪南风郡主,但……跟丢了。” 文澈闻言轻皱一下眉头,放下手中的笔:“在哪里跟丢的?” 踏云:“禀主上,南风郡主一行看完戏法,跟着一只小猴子拐过一个巷子就不见了。” 文澈:“在陈国带走本国的郡主,而且能摆脱踏云的追踪,看来对方早有预谋……难道是伏龙域的人?” 文澈没有再往下说,转而凌厉地吩咐:“踏云,追风,你们各自带人从东西两城秘密查访,定要找到郡主下落。不要声张,以免对郡主不利。” 踏云与追风各自领命,追风看主上神情严肃,也收起刚才的话唠神情,一副认真的样子,与踏云急急忙忙去吩咐人手了。 “陆南风,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对方这么大费周章?”文澈自言自语道。语气透露着探究,又有丝丝担忧。阳光透过窗户正照在文澈光洁的左手背上,在阳光下发亮。 文澈提笔写了一个字条,字条开头的四个字看得清楚,分明写的是:益谦书院。 只见文澈动作熟练地把字条封在信鸽的足环上,打开窗户,放飞了它。 案几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文澈起身把瓶子放到背后的书架上。 分割线 正说着,陆南风一行来到一座大宅前。 朱漆大门气派整洁,大门的门环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金光。 大门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瑞王府”三个鎏金大字。 陆南风:“瑞王?难道是威仪的哥哥陈瑞仪的府邸?” 纤云:“郡主,谁是瑞王?” 陆南风:“我曾听宋姑姑提起过瑞王陈瑞仪,生得是聪明伶俐,玉雪可爱。但不知什么缘故,皇上好像并不太喜欢他,陈国因为皇子很少,皇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封。陈瑞仪三岁就被封为瑞王,据说瑞王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建造的。” 纤云:“既然皇上不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为他修建一座这么大的府邸?”纤云看着规模宏大的瑞王府,实在想不明白缘由,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一定要问个究竟。 陆南风:“因为不喜欢他,他自然是与太子位无缘,年龄大些的时候就要搬出皇宫,到自己的王府去住啊。皇上在瑞王三岁的时候就修建瑞王府,摆明了告诉世人,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会封他为太子。” 纤云点点头,一副听明白的模样。 陆南风:“但这件事奇就奇在陈瑞仪六岁生辰前夕,皇帝突然宣布加封陈瑞仪为太子。更为离奇的是陈瑞仪不久之后就暴毙!之后这瑞王府就一直荒废着。” 纤云听了之后,倒抽一口冷气,仿佛也在感叹陈瑞仪的命运。 纤云:“郡主,瑞王是怎么暴毙的呢?” ☆、陆南风遇险 纤云听了之后,倒抽一口冷气,仿佛也在感叹陈瑞仪的命运。 纤云:“郡主,瑞王是怎么暴毙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陆南风:“我也说不清楚,据说他被下了dú,也有人说是场意外,真真假假,世事难料。” 纤云:“皇上也好奇怪,既然不怎么喜欢瑞王,又为什么突然要加封他做太子呢?” 陆南风:“我倒是觉得皇上十分喜欢瑞王,而且用心良苦。建造瑞王府正是为了麻痹世人,营造瑞王不受宠的假象,就算有人想暗害皇子,也不会把目标放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上,这样就可以达到保护瑞王的目的。只是不曾想瑞王六岁还是……” 纤云:“都说侯门深似海,这宫中之事只怕比海还深……”纤云咂咂舌,忍不住开口。 陆南风:“纤云今天真是好学,出来一趟变聪明了。” 陆南风看似无意的一句夸奖,引得纤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嘿嘿干笑两声应付过去。 陆南风也没有在意,望着牌匾上 “瑞王府”三个鎏金大字,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但唯一知情的宋姑姑从不吐露半个字。小时候她还撒娇卖萌,装病哭闹,宋姑姑都不依。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明白了不到万一不得,宋姑姑不会说的,也再不纠缠。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想知道的。 分割线 踏云与追风吩咐完属下,追风还不忘跟踏云话唠几句。 追风:“踏云,我最近不知怎么的,冒冒失失的。刚才还打翻主上的小瓷瓶,还好主上不计较。” 踏云:“是案几上的小瓷瓶吗?”踏云隐约记得刚才主上的案几上有个不起眼的小瓷瓶。 追风:“对啊,就是案几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瓷瓶,我记得主上的案几上除了笔墨纸砚从不放别的东西,今天怎么多了个小瓷瓶,好奇怪……” 踏云:“难道是七叶雪芝?”踏云懒得听追风唠唠叨叨,一口打断他。 追风:“什么叶,什么芝?” 踏云:“主上最近可有受伤?”踏云根本不理追风的疑问,一心只想知道主上文澈的情况。 追风:“你眼里只有主上,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你的亲弟弟有没有受伤。” 踏云不悦地瞪了追风一眼。 追风:“主上好着呢,再说了,谁伤得了主上。”追风边说边回瞪踏云一眼,以报踏云瞪眼之仇。 分割线 陆南风试着推了一下大门,吱呀呀一声响,大门居然开了,缓缓向两边推开。 “郡主”纤云大概有些担心,小声提醒陆南风。 “吱吱”小猴子见门开,兴致勃勃地跑进去,跑了几步,回头不见陆南风一行跟进来,颇晓人事地跑到陆南风身边打转转,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它是想带陆南风一行进去看看。 陆南风:“纤云,我们去看看吧,我也很好奇这王府里到底有什么。” 纤云虽有些担心,但架不住郡主的好奇心,也点头答应。 此时明媚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澄明,里面的景色跃入眼帘。大门后是一条青砖甬道,沿着甬道走到尽头,便见一扇纹饰复杂的垂花门,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地上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chā屏。绕过chā屏,映入眼帘的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虽然荒废了多年,上面却并不脏乱。 陆南风带着纤云便在那三间厅里停了下来。细观厅中摆设,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毛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chā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纤云:“郡主,还真是王府气派,你看干干净净,整齐有序的。”纤云指着梅花式洋漆小几啧啧称赞道。 陆南风:“纤云,你有没有想过废弃多年的王府为何干干净净?” 纤云:“啊……这王府……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啊,干干净净……是怎么回事?”纤云突然觉出不对劲,顿时心惊。 陆南风:“纤云,领我们过来的猴子你见着了吗?”陆南风一边观察着厅内摆设,一边问。 纤云:“郡主……确实有好一会儿没看见它了。”纤云四下张望,可哪里还有猴子的身影,不免心下惊慌。只觉得背后有凉风徐徐吹来,像是有什么人向她的脖子里吹着气…… 她啊地惊叫了一声,蓦然转身,背后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陆南风:“纤云,是凉风,凉风而已。不用害怕,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放宽心。”陆南风其实自己也有些害怕,但是此时此刻,她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嘴上不停地安慰纤云,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陆南风,别害怕,你不是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纤云:“郡主,你说会不会真的有……有……?”纤云说话间,手无意轻拂了一下大炕上铺着的猩红毛毡,一块红枫叶形状的木符啪的一声滑落地面。 刚进厅里的时候,因为毛毡也是红色,这块通体红色的木符躺在毛毡边上,根本没有发现。 这块红枫叶形状的木符,让陆南风隐隐地觉得或许能在这座宅子里发现有关自己身世的秘密。 “嗒,嗒嗒” 忽然听到房间里某处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声音由远而近直至又消失,忽而又响起。 纤云惊得她霎时跳起来,前后左右,转着圈儿的往来望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纤云:“郡主,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说不定这里真的有……有鬼。”纤云只觉得全身的汗毛全站起来跳舞,后背也猛冒凉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陆南风:“纤云,我听着声音像是从大坑那里发出的,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待纤云反应,陆南风掀开大炕上的毛毡,在大炕上敲敲打打,试图发现里面的玄机。 “郡主,你看” 陆南风循声望去,只见在大炕正中有一个红枫叶形状的缺口,这大小跟刚才发现的木符极为合适。 陆南风拿过木符,轻轻地扣在缺口上,也许只是像比对一下,也许只是一时好奇,连陆南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那么做。 只听得呼的一声,大炕正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缺口,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刷的一下子,陆南风根本来不及躲闪,就掉了下去。 “郡主”陆南风听到纤云急切的呼唤,但她再也应不得了。 大洞好像很深,陆南风能听到下落时耳边带起的呼呼的风声。 “本来想探究一下自己的身世,不料掉进了黑洞,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样想着,陆南风绝望的闭上了眼。 电石火花间,陆南风想起了与文澈初次见面的情景,想起了画中如泣如诉的红枫树,想起了文澈灿若星辰的眼眸。文澈的眼眸?陆南风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为她守夜的黑衣人,他有着和文澈一样的眼眸。今天跑出宫,就是想验证一下文澈和黑衣人是否是同一人,为此她还故意抓伤了黑衣人。 “嘭” 冰凉的潭水刺激着陆南风的神经,溅起的巨大水花让陆南风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咳咳”冰凉的潭水呛得陆南风直咳嗽。 陆南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坠入一个深潭,悲观之余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终是保住了一条命。 虽是深潭,但毕竟不比江河湖海的深广,最深处的潭水不过齐腰而已,陆南风挣扎着站起来。 整个空间处于一片黑暗中,没有一丝亮光,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得可怕。 刚才在下落中,陆南风没来得及反应,现在她能感觉到整个空间中有一股陈腐发霉的味道,周围没有一丝风,很可能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 既然是密闭空间,水潭不会太大,这样想着,陆南风摸索着,冲着一个方向,小心地往前走,只有这样才能走出深潭。 虽说是密闭空间,但是她最近碰到的怪事实在太多,她不确定水潭中会不会有什么怪物,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黑暗中,陆南风小心翼翼地在冰凉的潭水中挪动着步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陆南风觉得自己走了好久,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还未走出深潭! “咚”陆南风刚伸出脚,就被硬物撞击了一下。 皮这么硬,难道是水怪? 作者有话要说:  对王府的描写摘自《红楼梦》,希望各位小天使不要介意。 我前几天去江宁织造府跟曹公鞠躬了,他老人家大人大量,不会计较我这小人物的。 含泪求评求藏。 剧透一下:大家有没有觉得纤云变得好聪明呀?这是为什么呢? ☆、不要爱上他 黑暗中,陆南风小心翼翼地在冰凉的潭水中挪动着步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陆南风觉得自己走了好久,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还未走出深潭! “咚”陆南风刚伸出脚,就被硬物撞击了一下。 皮这么硬,难道是水怪? 陆南风这样想着,连眼睛都不敢眨,过了一小会,不见水怪有任何动静,陆南风索xìng豁出去了,所谓坐而等死,不如奋起反抗,她用脚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硬物,坚硬而光滑,表面虽不平整,但她能感到那是一个笔直的表面。 想到这里,陆南风心中狂喜,难道是走到水潭的尽头了? 陆南风小心地伸出手,俯下身子,轻轻地触了一下那笔直的表面,光滑而平整,没错,那正是一个石砌的水潭边缘。 陆南风不再犹豫,跌跌撞撞地爬到潭水边的地面上。 地面由一块块还算平整的石条铺就,虽然是地下地宫,但空间貌似很大,陆南风不必弯腰屈膝,可以很舒服地站立。 身处黑暗之中,陆南风不敢步子太大,伸出双臂,像盲人一样,摸着周围空间小步小步地前行。 “咔”陆南风在黑暗中触到了墙上凸起的机关。 陆南风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听宋姑姑说过,建地宫暗室时,为防止外人进入,都会设机关暗器,消息埋伏,不知…… “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南风听到很轻微的响声。 一眨眼的功夫,整个空间亮如白昼。 借着亮光,陆南风看到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殿堂,殿堂由十六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石柱足足有四五个人那么高,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火炬状的明灯,明灯很大,有chéng rén一抱之粗,顶端犹如一只小碗,托起熊熊火焰。 陆南风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墙壁,整个墙壁上只有她刚才触碰的那一个机关把手,四周墙壁也是很齐整,不像还有其他机关的样子。 陆南风微一转身,看清了刚才救她一命的水潭,这一看不要紧,陆南风倒抽一口冷气。 该怎么说呢,到底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这根本不是水潭,细细长长的一池水,姑且叫它水池吧。这水池宽不过一丈,长度目测有上百丈。 陆南风看到在水池一端有她刚才落水时溅起的水花,长长的另一端是她刚才爬上地面的脚印子。 自己也是挺会下落的,正好落在水池的一端,再偏差一点,怕是要直接砸到地面坚硬的石条上了,头破血流,命都没了。 但说不走运,是因为刚才她落水的地方,有三个方向都是走一两步即可上岸的好地方,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走运,偏偏选了第四个方向,就那么大气不敢喘的小步小步地挪动了数百丈! 怪不得她觉得奇怪,密封空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水潭。 可真的是密封空间吗?陆南风又有点吃不准,虽然没有一丝风,但是她记得自己有时候灭蜡烛,都是用小花瓶轻轻一扣,过一会蜡烛自己就熄灭了。可这大殿中的明灯亮了有一会儿了,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意思。 陆南风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她能肯定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刚才在黑暗中,整个神经都紧绷着,整个人都懵懵的,都忘了还有纤云在大殿之上的大厅之中。现在想出去,巨大的大殿,根本找不到出口,只有让纤云从大炕上吊下绳子,拉她上去了。 “纤云,纤云” 连着叫了几声,声音很大,按理说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应该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刚才的喊声,在陆南风听来却很微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原本明亮如白昼的大殿突然一点一点变得昏暗起来,大殿墙壁上如炬的明灯突然飘摇不定,整个大殿也跟着明暗不定,照得陆南风自己的身影也一会长一会短,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只能偶尔听到烛火发出的细微的噼啪之声。 陆南风只觉得一口冷气自背后吹来,只往脖子里钻,她霎时惊跳起来,猛然转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不是密闭空间吗,哪里来的风?”陆南风冷静下来,自言自语。 大殿墙壁上的明灯飘摇不定,眼看就要暗下去。 “嗒,嗒嗒” 忽然听到大殿里某处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声音由远而近直至又消失,忽而又响起。 这声音正如陆南风先前在临床大炕上听到的一样。 “谁?!”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陆南风迅速转身,把大殿墙壁看了个通透,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咔” 突然墙壁上的机关自己动了,大殿里的明灯瞬间熄灭,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响。 “嗒,嗒嗒”叩击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次声音明显比前次大的多,一声强过一声,仿佛近在咫尺。 “谁?!别……装神弄鬼的……”陆南风明显害怕了,连声音都打着颤。 “咔” 墙壁上的机关自己又一次动了,整个大殿瞬间有了亮光。虽然不是先前的亮如白昼,但明明灭灭的光总好过没有。 这座大殿诡异得很,陆南风一心只想赶紧逃离,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又找不到出口,像个没头苍蝇在大殿里乱撞。 只觉得眼前有白光一晃,陆南风抬起头,她的眼睛蓦然定住,一股冷气自脚底迅速窜了上来,手心在这刹那间冰凉潮湿…… 借着明暗的烛光,她看到大殿正中,有一袭白色的影子在飘dàng。长长的裙裾无风自飞,那影子轻如薄叶般飞上了她的头顶,忽然幽幽地转过身来。 陆南风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女人的脸,苍白得吓人,眼睛毫无生气地睁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却有一丝诡异的笑,明明是在冲着她笑,头发像枯草一样杂乱地披散着。此刻正死死盯着她…… 陆南风的心咚咚咚像擂鼓一般,快要跳出嗓子眼,全身的头发和汗毛似乎全部竖立起来:“你……你是谁?是……是人是鬼?”她的声音颤抖成一团,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呼!那个影子蓦然一飘,不见了。 速度快得让陆南风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时一直沉静的水池,突然翻腾起来,无数水花在水池上方翻滚,气势犹如江河,让人奇怪,一条小小的水池,哪里来的那么多水? 不大一会功夫,水池安静下来,刚才翻滚的水花十分听话地尽数落入水池之中,竟没有一滴洒落水池边的地面上。 这一幕,看得陆南风目瞪口呆,紧紧盯着沉静的水池。 烛火映照下,水面似有波光闪动,倒映出她的身影,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猛然间,水池的倒影中,又多出了一张脸…… 啊!陆南风猛地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转过身子一看,忽然就张大了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面前站着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姑娘,偏偏这姑娘有着与陆南风一样的面容! 只是这姑娘眼神空洞,面容憔悴,嘴角隐隐还挂着点点血迹。 这女子身着浅红色拖地长裙,长裙上织就红枫花纹,衣领及长袍的边缘点缀着繁复的花纹,叫不出名字,宽大的淡黄色袖子几乎要拽地,腰间系着一块环形美玉,通透无瑕,温润如羊脂,玉环上刻有祥云图案,古朴而典雅,头上有一支枫叶形的步摇…… 这女子虽盛装华服,却无法掩盖神情的悲怆。 并且看这女子的装扮,不像是陈国人。 冥冥之中,陆南风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让她不由自主想亲近,此时,陆南风已全然忘记刚才在大殿之中闹鬼的种种诡异场景,也不去细想为何在空空的大殿之中突然出现一个穿着莫名其妙的女子,并且还和她有着一样的容貌。 陆南风此刻思维已经不受控制,腿脚也不停使唤,像着了魔一样,机械地一步一步地挪向那诡异的女子。 陆南风:“你是什么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陆南风只觉得这女子不会伤害自己,一股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诡异女子:“我是古南阳国公主南巽儿。” 陆南风感到声音明明是从诡异女子那边传来,却没有看到诡异女子张口,嘴唇连动都没有动,心下大惊。 诡异女子:“我爱上敌国的王晋天启,被灭全族……不要爱上他,你会万劫不复……” 诡异女子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陆南风没有听明白,不要爱上谁?为何会万劫不复? 陆南风一时情急,伸手去抓那诡异女子,却眼见那女子如同幻影般顷刻间消失。 “南巽儿”陆南风急急地向那诡异女子消失的方向跑去,全然不顾脚下的路。 啪,陆南风感觉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地宫遇故人 “南巽儿”陆南风急急地向那诡异女子消失的方向跑去,全然不顾脚下的路。 啪,陆南风感觉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此刻她神志并不清明,被这轻轻一拍,震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栽倒。 “小心”只听见一声低沉的男音,紧接着后腰一紧,陆南风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也不小心点,跑那么急也不看路,当心摔下去。”那人嗔怪着,稳稳地抱着陆南风不愿意放手。 陆南风对上那人的眼,正是她今天一直想见的文澈! “放我下来。”陆南风羞红了脸,小声说道。 陆南风这时才注意到,她和文澈正站在高台边上,足有五六人高的高台,摔下去不死也会要半条命。 陆南风:“你刚才有没有见到南巽儿?” 文澈:“谁?”文澈好像从来没有听过那个名字,一脸的疑惑。 陆南风继而把自己刚才见到南巽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至于南巽儿说的晋天启,以及“不要爱上他”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她自己也没搞明白,就没有说。 文澈:“南巽儿这名字倒是跟你很像啊。巽在八卦中代表风,而你就叫南风……也许只是巧合吧……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你,根本没有什么南巽儿。”文澈思索着,颇为认真的回答。 陆南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澈:“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不约而同地笑了。 陆南风只觉得文澈的笑似曾相识,尽管只见了两次面,但她却觉得仿佛很熟悉文澈,在她的印象里,文澈是个冷漠疏淡的人,这一笑竟如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洒在了陈年积雪上,她仿佛能看见积雪的融化。 陆南风把自己清晨出来看见变戏法的,跟着猴子来到瑞王府以及掉落大殿的事原原本本地跟文澈详细说了一遍,当然陆南风没有说自己跑出宫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验证文澈与黑衣人身份的猜想。 文澈:“我方才碰巧路过瑞王府,发现一向紧锁的王府大门敞开着,就进来瞧瞧,见到纤云,才知道你的事,就下来看看。”文澈说得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与在意。 碰巧?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如不是刻意而为,文澈如何会与陆南风同时出现在这诡秘的空间?这些话文澈自然不会跟陆南风说,而陆南风心思全放在这诡秘的空间上,自然也没有多想。 陆南风:“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文澈:“据说这是古南阳国的地宫……长明灯?”文澈注意到墙壁上如炬的明灯不禁开口。 听到文澈这样说,陆南风也好奇起来。 文澈:“我只是在古籍上看过这种灯,传说这种灯分内外两层,内层是琼脂制成的灯油,琼脂耐燃,很久都用不完。至于外层是什么现在已经无人知晓,只知道有了外层,内层的灯油就永远用不完。所以这种灯叫长明灯,又叫地狱之火。” 听到地狱二字,陆南风不禁头皮发麻,快走几步,跟紧文澈。 文澈:“名字只是用来吓唬人的。”文澈似乎感觉到陆南风的紧张,出言安慰,“不过这南阳国地宫的确诡异得很,传说南阳国有个很厉害的大祭司,他曾在地宫施法,能让人产生幻觉。” 陆南风听得将信将疑:“这世间真的会有这种法术吗?” 文澈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开口:“也许是法术,也许是被施加了某种秘yào也未可知。” 陆南风:“我记得看过一本古书,大国东山国曾想吞并南阳国,被南阳国关进地宫中,后来就不知道了……难道就是这个地宫?” 文澈接着陆南风的话继续:“后来……五千大军,在地宫中自相残杀,无一生还,除了一个做饭的伙夫。他是个瞎子,而这瞎子……最后还变成了疯子……你猜的没错,正是这个地宫。” 陆南风诧异于文澈知道得那么详细,这种密闻都是很少有人知道的,而他却像亲身经历过一样,说得清楚明白。 文澈:“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似乎看出陆南风的疑问,文澈淡淡地解释。 陆南风不再追问,感叹东山国大军的遭遇,倒抽一口冷气:“南阳国这么厉害,是怎么灭国的?”陆南风记得刚才的古南阳国公主南巽儿是个亡国公主,顿生好奇。 文澈:“被晋国所灭。” 文澈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颇有耐心地有问必答。 陆南风:“那晋王是叫晋天启吗?” 文澈顿一顿,看看陆南风很认真地思索着回答:“我记得那一代的晋王叫晋天化。史书上根本没有晋天启这个人。” 陆南风有点失望地点点头。 文澈:“不过按理说,吞并南阳国是一件大事,但是这件事在晋天化的传记上却只字未提,关于那段历史,在古籍《晋书》上都是一段空白,据说《晋书》有半部是空的,也实在是少见。只能在南阳国古籍中找到零星记载,才知道南阳国是被晋国所灭,后人猜测应该就是晋天化吧。” 陆南风:“晋天化?”陆南风只觉得这名字跟晋天启很相似,说不准这二人有什么关系。 陆南风嘴上嘀咕:左一本古籍,右一本古籍,这人到底读了多少书,不当太傅真是屈才了。 文澈:“不过这位有如此雄才大略的晋王,后来连本国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导致晋国分裂成三个国家韩赵魏。前前后后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人。” 文澈说话间,陆南风离文澈有一两步之远,她注意到文澈的左手手背,在烛火的映照下,只觉得他的手背光洁如玉,根本不像受过伤的样子。昨夜她抓伤了黑衣人的左手手背,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好如初,那就是说黑衣人并不是文澈?! “啊”出神间,陆南风脚下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台阶上。 “你怎么样?” “咔”不待陆南风回答,只听得咔的一声响,壁上的机关自己动了一下,但不知被什么挡了一下,没能完全关上。 随着机关的开合,大殿里的光在暗下去的瞬间忽而又变得明亮起来。 文澈扶陆南风起身,在陆南风刚刚站稳的瞬间,忽见文澈身后一抹白光,定睛一看,不由得毛骨悚然…… 文澈身后正是刚才那个忽而消失的女鬼。 此刻那女鬼正飘在文澈身后,一点一点地接近文澈…… 长长的裙裾无风自飞,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地睁着,却泛着一丝狠厉,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却透出一副yīn谋得逞的快意。 “小心” 眼看女鬼就要对文澈不利,陆南风惊叫出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看见女鬼不仅不躲,反而上前一步,就要推开文澈。 文澈眸光一闪,他从未想过像陆南风这样养尊处优的郡主可以不顾xìng命地保护自己,虽身陷绝境,心中却有最恣意烂漫的欢喜在洋溢…… 只见文澈左手紧紧揽住陆南风,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右手高举手中的剑,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一剑劈向那女鬼。 女鬼顺势向高处飘开一点,轻轻躲过文澈的剑。 “哈哈” 冥冥中,好像听到了女鬼凄厉的笑声,凄厉中有夹杂着丝丝狰狞,这么奇怪的笑声,两人闻所未闻,不由面面相觑。 再抬头时,忽见在刚才女鬼出现的上空,一变二,二变四……又冒出了数十个一样面容的女鬼,一字排开,堪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只见女鬼们伸出自己的大长袖子,步调一致地向文澈袭去,眼看就要缠到他身上,文澈猛然倒退,抽剑用力一划。 “咝”仿佛是绸缎断裂的声音,却不见文澈斩断任何东西,划过的长剑就像劈在空中,将要缠住文澈的长袖退回去一点,却又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变长! 难道真的是鬼吗?陆南风心里直打鼓。 “咳咳” 不待陆南风反应,女鬼的大长袖子化作道道白绫,死死地缠住文澈的脖子,文澈被缠得呼吸困难,额头青筋暴起,脸也开始发红。 “不要过来……”见陆南风要走近,文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艰难地开口。说完文澈周身仿佛已经变得僵硬,不再有任何动作。 生死关头,陆南风不忍文澈赴死! 就在陆南风要奔向文澈的瞬间,文澈运足了气力,猛一抬手,一个凌厉的剑身,准确无误地刺向缠住他的女鬼。 “铛”随着宝剑落地,女鬼不得已松开了缠着文澈的袖子。 “文澈”陆南风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扶住文澈。 陆南风:“你刚才半天都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 文澈:“没事的,放心,刚才是要积蓄力量,才一动不动的,只有奋起直击,才能一击成功。”文澈看着陆南风,眼神暖暖的,全然不似刚才面对女鬼的凌厉。 “哈哈” 随着凄厉而狰狞的笑声,女鬼复而发起进攻,说来奇怪,数十只女鬼的袖子,全都往文澈身上招呼,却没有一只鬼去攻击与文澈近在咫尺的陆南风。 这情况说不出的诡异! ☆、文澈受重伤 “走开……”文澈急呼出口。 但数十只女鬼一同攻击文澈,他自顾不暇,根本无法阻止陆南风的靠近,陆南风不是抛弃同伴自己逃命的人,她只想着自己过去,或许可以分散女鬼的进攻,至少可以减轻文澈的压力。 可纵使陆南风与文澈靠的再进,那群女鬼就像看不到陆南风一样,自顾自地继续攻击文澈。 “哈哈哈哈”数十只女鬼同时放声狂笑,如魔音穿耳。 只见女鬼的长袖子不知被施了什么法,变成凌厉的刀剑,飞似的直直地向文澈刺去。 文澈手持长剑,向女鬼猛劈,这一次却不见女鬼像上次那样退让,仍是不管不顾地直直地刺向文澈,仿佛只求能刺死文澈,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命。 再这样下去,文澈会被万剑穿心的。陆南风心中焦急,明明灭灭的烛火倒映在水池之上,也映出陆南风的脸…… “南巽儿?”刚才就是南巽儿的出现之后女鬼才消失的,难道这两者之间……? 顾不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细想,陆南风三两步奔到水池边,她记得刚才就是随着池水的翻腾,南巽儿才出现的。 “南巽儿……南巽儿……帮帮我……”陆南风像疯了一样,半跪在水池边,对着沉静的渠水一遍又一遍地大喊。 而水池依然倒映着明明灭灭的烛火,像死水一般沉静。 “南风,你怎么了?”陆南风的行为在文澈看来跟疯子无异,联想到发疯的东山国伙夫,强烈的不安直冲脑门,手上劈砍的力度也不由得加快。 “哗哗”仿佛感受到陆南风的焦急,一直沉静的水池,突然翻腾起来,无数水花在水池上方翻滚,气势犹如江河,不大一会功夫,水池安静下来,刚才翻滚的水花十分听话地尽数落入水池之中,竟没有一滴洒落水池边的地面上。 这情景跟刚才南巽儿出现竟是一模一样! “南巽儿,是你吗?”陆南风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却又因为没有把握,而变得小心翼翼。 等了一会儿,水面沉静如初,倒影里只有陆南风自己和明明灭灭的烛火,始终不见盛装华服的南巽儿。 “南风,快过来。”文澈担心陆南风再待在水池边会有不测,冲着她的方向大声提醒道,文澈觉得至少陆南风在他身边不会有xìng命之忧,而且刚才陆南风接近女鬼时,他也看的真切,虽然他也搞不清楚缘由,但是女鬼的的确确没有伤她分毫。 “一切神鬼皆为幻影……”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陆南风熟悉这个声音,这声音分明就是南巽儿! “南巽儿”陆南风忙望向水池,却根本没有南巽儿的倒影,陆南风起身,整个大殿,前后左右,全然不见南巽儿的身影。 “一切神鬼皆为幻影……” 幽幽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dàng。 此时的文澈已然全身是血,流血处把文澈的华丽紫服染成了黑色,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口,深浅不一,还有血不断渗出,陆南风不忍直视…… 陆南风感觉到文澈在听到那声音之后,身形猛然一震,似乎有所触动。 “南风,闭上眼睛。” 陆南风在听到文澈的声音后,看到文澈扔掉手中的长剑,合上双眼,席地而坐,任凭女鬼化作长剑的袖子刺向了他…… “小心”陆南风忍不住提醒道,就要奔向文澈的方向。 “南风,不要动,闭上眼睛。”文澈保持刚才合上双眼,席地而坐的姿势,很平静地提醒陆南风。 虽然不懂文澈的用意,但陆南风还是按照文澈说的去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刚才眼见就要刺穿文澈的长剑仿佛静止了,没有听到长剑刺破皮ròu的声音,再也没有听到女鬼那凄厉而狰狞的笑声。耳边只有那燃烧的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四周感受不到一丝风,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陆南风刚刚落入这里时的情景。死一般沉寂的氛围,陆南风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南风,一切都过去了。” 陆南风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后背,声音和缓,陆南风甚至能感觉那人熟悉的气息,那是文澈,没错。 陆南风起身时,这才看清,顿时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刚才文澈身上大大小小百十处伤口竟然自动愈合,连带着被流血染成黑色的紫服也变成纤尘不染的模样,一如初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文澈仿佛看出了陆南风的疑问,颇有耐心地解释起来:“一切神鬼皆幻影,正是这句话提醒了我。联想到东山国逃得一命的伙夫,我才想明白,我们所看到的神神鬼鬼的情景都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的,那伙夫正是因为看不见,才逃得一命。只有闭上眼睛,心如止水,不看不想,才不会被幻影所惑。” “真的是幻影吗?可我们刚才明明看到了一样的情景啊。”陆南风一时无法接受文澈的说法。 文澈:“我猜这大殿之中有幻yào之类的东西,我们同时吸入,就会产生一样的反应。” 陆南风:“幻yào?会在哪里?” 文澈望着明明灭灭的烛火,若有所思:“或许就在明灯之中,抑或是在水池里。” 陆南风:“水池应该不可能,我掉落之时,正好落入水池之中,如果水池之中有幻yào,我怕是根本走不出水池。” 文澈:“更有可能的是在烛火的油脂之中或是灯的外层,这样幻yào就能跟长明灯一样长久地存在下去。不像水池,终有一天,水会干涸,到那时,幻yào就失灵了。” 陆南风:“可我记得烛火第一次亮起的时候,根本没有鬼怪出现。你刚进来的时候,也不见神神鬼鬼的出现。” 文澈:“你再仔细想想,他们出现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陆南风仔细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突然对文澈道:“难道是声音?是我大叫的声音?” 文澈:“……” 陆南风:“他们一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在我大声喊纤云之后,第二次是我不小心跌了一下的喊声。” 其实陆南风自己也不确定,只是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文澈:“也许吧……当务之急,是先走出这大殿。” 陆南风点头表示同意,见文澈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她也不说话了,其实文澈不是故弄玄虚,而是他实在也不知道。 两人一起借着烛火的光,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找寻出口。 此时陆南风发现大殿并不像她刚坠入时那么高大,殿堂只是一个稍显宽敞的屋子,根本没有她先前看到的十六根巨大的石柱,倒是四周墙壁上的明灯仍然是她刚见到的那样,有chéng rén一抱之粗,顶端犹如一只小碗,托起熊熊火焰。 陆南风把自己对大殿大小的疑问说给文澈听,文澈不以为意,只道都是幻觉。 文澈:“你刚才说看到的南阳公主南巽儿十有八九也是你的幻觉。” 陆南风:“她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一切神鬼皆为幻影……就是她说的啊!” 文澈:“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文澈此时也是一脸疑问,疑惑的表情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随着陆南风的脚落在一块略微规整的石条上,只听得轰隆隆的巨石碰撞之声, 顿时天旋地转,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震动。 陆南风被震得腿脚发软,努力想站稳,可身子摇摇晃晃,猛然栽倒在地面。 “咔咔咔” 在文澈扶陆南风的同时,只听到阵阵陈旧的齿轮转动的声音,陆南风刚才栽倒的地面上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痕,而陆南风所在的地方好似要升起一个平台,堪堪地把二人分开。 “南风”文澈冲向陆南风所在的地方,拽住她的手腕,正要把她扯到平地,却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更加猛烈,周围霎时冷了下来,可以感受到风剧烈的流动,冷风如刀,呼啸而上,直扑到人的脸上,割得人肌肤生痛,同时地面左右前后小幅度的摇摆。 眼见二人所处的地面迅猛地升起一段云梯,他们不敢动,因为稍微动弹一下,云梯就猛烈地摇晃,力度之大,简直可以把人晃到平地,而从云梯跌落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难道是无极云梯?”文澈猜测着开口。 陆南风:“是扶梯吗?我们走下去是不是就好了?” 文澈幽幽地望着无极云梯,看着陆南风yù言又止。 陆南风也学着文澈望向云梯外的地面,可整个云梯似被浓烈的黑雾弥漫,只能看清四五级台阶,纵有长明灯照耀,也无法看到云梯底层的平台。 陆南风:“文澈,什么是无极云梯?”陆南风觉得既然文澈知道这云梯的名字,说不定知道这云梯的玄机。 文澈:“传说无极云梯的台阶永远也走不完,直到被困的人筋疲力尽,累死在云梯之上。” 陆南风听了心头拔凉拔凉的:“难道要困死在这里不成?” ☆、顾六的身份 文澈却是不认命地开始沿着台阶往下走,边走边说:“南风,你站着别动,我往下走走试试,每走四个台阶,我喊你,你应我一声,直到我听不到你的回应,我再上来。也许可以发现云梯的玄机。” 陆南风无奈,这人还真是霸道,做事都不打个商量吗?她只得点头同意,目送文澈往下走。 陆南风已经数不清到底应了文澈多少次,至少有一个时辰那么久,虽然因为有浓重的黑雾,陆南风看不清文澈的身影,可她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文澈的声音,似乎声音一点也没有因为文澈走远而减弱?! “台阶还是没有尽头,我先上去。”似乎是走得累了,文澈决定走回去,与陆南风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料想文澈也不会那么快回来,陆南风在台阶上东张西望,刚才惊慌之间都没来得及细看。台阶是一整块大石条铺就,台阶似乎是上下一样的长度,这一点不像一般的高台,一般高台为了稳固,都会修成上窄下宽的样子。台阶四周有黑雾弥漫,看不通透,上不见顶,下不见底。 陆南风又仔细看了一下脚下的几级台阶,才发现自己此刻并不是站在台阶顶端的高台之上,而是站在一级台阶之上。 刚才是与文澈一起站在石条之上,石条突然升起,就变成现在这样,按理说,应该是在台阶顶端,难道石条还会自己向上生长不成? 出神间,只见一个暗影慢慢向自己靠过来,陆南风心下大惊,心咚咚咚直打鼓,手心冰凉一片,沁出冷汗…… 从刚才文澈说要回来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刚才文澈走下去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暗影铁定不是文澈,那会是谁?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什么人?”陆南风舌头打着颤,牙齿咯咯作响,连声音都变了,但依然壮着胆子问道。 那暗影似乎也是吃惊不小,加快了靠近速度,陆南风惊慌之下,慌忙迈步,就想往台阶上爬,只求快速逃离那暗影。 那暗影却先陆南风一步,擒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带…… 陆南风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这下死定了…… “南风?” 也只是刹那之间,陆南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唤,清浅的呼吸让人莫名的心安。这是文澈的声音,竟然带着笑腔?! 陆南风艰难地抬起眼帘,入眼的是一张渐渐清晰的俊脸,那正是文澈! “我刚才看到的暗影是你?!” 陆南风瞬间心中澄明,却又有几分疑惑,紧紧拽着文澈的胳膊不肯放手。 文澈唇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算是默认了:“不要乱跑,走丢了可如何是好。”文澈说话时,全然不看陆南风,像是在自言自语,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竟流露出一丝慌乱,一点也不像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文澈。 陆南风也不知道他在慌乱什么,她跟文澈也没熟悉到不见面就慌乱的地步吧? 陆南风:“你上下台阶的时间差得太多,下台阶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而上台阶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我刚才见那暗影还以为是第三个人呢。”毕竟文澈把自己吓得惨,陆南风不无嗔怪地说道。 文澈:“第三个人?我刚才也在想,上下台阶我的步速差不多,也都没有停歇。如果只是寻常机关,从终点到起点距离一定是一样的,我上下台阶的时间也相差不大。” 陆南风:“刚才你下台阶的一个多时辰,喊我的声音并没有随着走远而减弱。”陆南风仔细回忆刚才的奇怪之处。 文澈:“或许我刚才一直在重复走相同的台阶,其实我一直都未走远。”文澈此时颇为笃定。 “难道……”文澈压低声音,小声道:“真的有第三个人。 没想到文澈关注的重点放在第三个人上,似乎有不同意见,陆南风解释道:“也许这云梯也是南阳国地宫的一重机关?这么隐秘的空间应该不会再有人了吧?” 文澈:“不,南阳国地宫的诡秘在于它的幻影,而幻影我们已经破除。无极云梯并非幻影,是真实存在的。再说南阳国修建地宫就是为了围困大批敌军的,所以他们用女鬼索命的方式吓人,让敌军人人自危,自相残杀。而无极云梯适合对付一两个人,大批军队根本不怕无极云梯,就是拆也把它拆了。而且……从未在古籍中找到南阳国地宫中有无极云梯的记载。” 陆南风:“照你这么说,这无极云梯是新加进南阳国地宫中的?” 文澈:“怕是专门为我们俩加进去的……出来吧。” 陆南风还没想明白,只听得文澈冲着云梯的方向高喊一声。 有一瞬间的寂静,静得可以听到文澈的呼吸,可以听到陆南风自己的心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地宫里还有第三个人?”一道轻佻的声线打破寂静,声音似乎并不是从一个固定的方向传来,而是来自于整个大殿的四面八方,让人不辨来源,不知说话人的所在。 突然听到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陆南风还是吃了一惊,那人声音轻佻却又有几分好奇,貌似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露出破绽,被文澈看出了端倪。 “就在刚才,你应我的时候。”文澈答得云淡风轻,语气闲闲,像是个看故事的。 这世间有一种人能煞有介事地说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另外一种人能不痛不痒地说出一句煞有介事的话。在陆南风看来,文澈属于第二种人。 “哈哈……文澈果然不好对付……这么快就看出无极云梯的关键,南阳国的地宫都没有制住你们。不过……哈哈……” 在陆南风听来,这是一道极轻佻的声音,带着yīn谋得逞的笑,这声音……竟跟之前变戏法的六子有几分相像?! 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陆南风无法确定。 文澈:“无极云梯要有人在暗中控制,每当走到台阶底部,暗中的人悄悄启动机关,把一段活动的阶梯移动到他脚下,这节走完之后又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移动另一段活动的阶梯。有两段活动的阶梯就会造成循坏往复,没有尽头的假象。这种云梯的关键在于暗中cāo作的人,他要能正好踩着走阶梯的人步子启动机关,才能给走阶梯的人造成这种假象……我说的对吗?” “文澈,有我控制云梯,你就算参透云梯的玄机,也走不出这无极云梯”那轻佻的声音故意拖长最后四个字,让人听得后背心直冒冷汗。 “唔……那如果云梯由我控制呢?”文澈语气闲闲,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陆南风也搞不懂文澈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拖延时间?吓唬对方? “哈哈文澈,你都死到临头了,还那么狂……”那人仿佛听了笑话一样狂笑不止,但由于笑得放肆,不及掩盖自己真实的声音,反而让文澈听出了端倪。 文澈冲着云梯台阶上的方向,颇为笃定地开口:“顾六,你我有仇还是有怨?” 顾六?这个名字很熟悉啊,陆南风快速地在脑海中思索,顾六?难道是初次与文澈见面时卖字画给文澈的那个顾六?思及此,陆南风也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今天看变戏法的六子那么眼熟,那六子正是化了妆的顾六! 六子的络腮胡子应该是假的!怪不得总觉得他脸上的络腮胡子显得有几分不相宜。 “仇倒是没有,怨嘛……倒是有那么一点……字画,嘿嘿……”顾六见被文澈识破,索xìng不再掩盖自己的真实声音,但无法掩盖自己将要得逞的快意。 “五百两黄金?”文澈问得不疾不徐。 “哦……没错,没错。”顾六略一迟疑,急忙开口。 “嗬你连字画的钱数都没记清楚,就能为这钱数生怨?”这会轮到文澈好笑了。 陆南风记得当时顾六是想跟文澈报价五百两的,但是看文澈精明,怕吓跑买主,才直接报价成三百两,后来又耍无赖,要三百两黄金。没想到时至今日,连顾六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报价多少了。 “文澈,你……卑鄙!”那人有点气急败坏。 文澈:“流觞难道没教你遇事沉着莫生气?” 陆南风觉得文澈有些怪怪的,颇有闲情地跟顾六聊起天来,好像全然忘记了他们此刻是被顾六困在该死的无极云梯之上。 陆南风轻轻扯扯文澈的衣袖,提醒他,文澈眼神暖暖地看陆南风一眼,左手轻轻拍拍陆南风,示意她安心。 就在陆南风思索之间,顾六气急败坏地开口:“尊上……什么流觞,我不认识。” 文澈:“你果然是流觞的人。” 此言一出,文澈再不与顾六纠缠,陆南风甚至没有看清文澈是什么时候提起长剑的,只觉得耳边有嗖嗖的风声一掠而过,一柄长剑向着云梯上端凌厉地扎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梗是不是埋的有点深了,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本文开头卖字画的顾六和变戏法的六子是一个人?? ☆、做个无情人 陆南风此刻由于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不像刚才离文澈有一两步之远,在烛火的映照下看不真切。文澈的左手手背完全没有破皮的痕迹,更不要说抓挠,文澈的左手根本就没有受过伤。那就可以肯定文澈和黑衣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啊”随着一道惨叫声传来,陆南风与文澈所在的云梯开始剧烈震动。 陈旧的齿轮隆隆作响,陆南风与文澈所在的台阶开始猛烈地上下摇摆,陆南风逃避似得闭上了眼。巨石的摩擦声震得陆南风耳膜轰鸣,陆南风能听到巨石碰撞产生的碎石渣子迸裂出来,却没有任何碎石渣子打在她身上,随着云梯上下摇摆,忽而冷风如刀,呼啸直上,忽而尘土飞扬,直呛得人喘不过气…… “轰”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是台阶的急剧下落。激起的尘土呛得陆南风咳嗽个不停。 待陆南风睁开眼睛看清周围时,发现他们已经平稳地落在地面上了。 陆南风刚才只是心惊,身上沾满尘土,却并没有受伤,而文澈身上除了尘土之外,还散落着刚才碎石拍打留下的尘屑。 “刚才为何不挪动下位置,也不至于碎石全砸到你身上。”陆南风佯装不明就里,状似随意地开口。 其实陆南风心里清楚,文澈之所以一直不动甘受碎石击打,全是为了她不受伤。 可陆南风深知自己的命运,她是要去周国和亲的人,怎么可以与文澈有太多纠缠?!这样对文澈,对她,乃至陈国都不好! 文澈俊脸一黑,一言不发,动作利落地拍拍一身的尘土,抬腿就走,远远地把陆南风落在身后。 陆南风只得一路小跑跟上去。 文澈好像认路一样,带着陆南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暗室。 整个暗室是用石块砌成,暗室的门虚掩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从门口可以看到斑斑血迹延伸到远处…… “那是顾六的血,他刚才被我一剑刺中,一会我们可以顺着血迹出去。”文澈终于开口,气氛稍微缓和,陆南风也舒一口气。 陆南风突然发现文澈原来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环环相扣,看似语气闲闲,漫不经心,但总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他先是诓得顾六现身,接着就引得顾六失态,从而猜出顾六的身份,接着又进一步套出顾六身后的主子流觞,虽然她并不知道流觞是谁,但是看文澈应该跟他很熟悉了。当文澈的目的达到之后,再不跟顾六嗦,刺伤顾六,受伤的顾六只有逃命的份,这时她和文澈就可以顺着顾六的血迹逃出地宫。 陆南风:“你是怎么知道这间暗室的,?”陆南风稳一稳心神,好奇地问。 文澈:“我刚才缠着顾六说话时,仔细观察过,只有在这个方向建暗室才能控制住无极云梯,所以刚才就凭着感觉带你过来。” 文澈说着已经迈步走进暗室,陆南风紧随其后。 陆南风:“所以你也是凭着感觉刺伤他的?” 文澈:“没错。” 陆南风:“那万一你的感觉错了,或者你没有刺中顾六,该如何……你就不怕失手?” 文澈答得漫不经心,陆南风听得心惊ròu跳,感觉刚才就是一场赌博,顿时心中后怕。 文澈:“我从未失手过。” 陆南风:“……” 陆南风心中腹议:从没失手过,亏你敢说。万一失手,那岂不是连我的命也要平白无故地搭上? 陆南风跟在文澈身后直犯嘀咕,两眼恶狠狠滴盯着文澈紫色华服,如果眼睛有杀伤力,文澈的衣服早就被戳出两个窟窿…… 不想文澈突然突然转身,陆南风表情尴尬地对上文澈流光潋滟的双眸,嘿嘿干笑两声,敷衍过去。 文澈面上很大气地假装没有看到陆南风的的尴尬,强忍着脸上的笑意。 连文澈自己都有点纳闷了,何时自己变得这么容易笑了? 暗室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内点着牛油大蜡,闪着飘忽的光芒。室壁是青色的,上面发着粼粼的光芒。 她用手摸了一摸,冰凉而坚硬,上面雕刻着一朵金色的花,细长的花瓣旁逸斜出,绚烂非常,又好像要抓住人的咽喉般惊悚。令人称奇的是这花的花蕊竟然透着淡淡的黑色。 这花分明就是昨晚袖箭上的花! 陆南风告诉文澈后,文澈淡淡地哦了一声,似乎他早已猜到。 文澈:“这花正是生在伏龙山悬崖之上的幽昙花。这花开时与周国的瑶昙花是一样的,金花金蕊,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唯一不同的是幽昙花被伏龙域的天水露浸泡之后花蕊会在瞬间呈现出淡淡的黑色,继而黑色消失还变成原来的金色,但是经过浸泡的幽昙花有剧dú……而且无解。” “当真无解?”陆南风仿佛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其实她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无解的□□,那岂不是要置人于死地,连回旋余地都不留? 电石火花间,陆南风脑海中拼凑出几个残缺不全的画面: 参天的红枫树下,有一方石桌,石桌前坐着一个盛装华服的美貌女子和一个身着宝蓝色袍服的年轻公子,看不清那公子模样。只是隐隐的感觉那公子身份异常显贵。 只见那女子身着浅红色拖地长裙,长裙上织就红枫花纹,衣领及长袍的边缘点缀着繁复的花纹,叫不出名字,虽盛装华服,却无法掩盖神情的悲怆。 这女子竟跟南巽儿颇为相似,难道真的是她? 宝蓝色袍服的公子给姑娘沏了一杯茶,杯中金花金蕊的瑶昙花,细细长长的花瓣在茶杯中打着旋儿,随着屡屡升腾的热气有淡淡沁香溢出…… 画面猛地切换,只见那姑娘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栽倒…… 那杯茶,那杯茶不正是刚才文澈所说的与周国瑶昙花茶极为相像的幽昙花茶?! 那个姑娘会是南巽儿吗? 如果是,自己与她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可以在地宫看到她,又能回忆起与她有关的画面? 南巽儿是死于伏龙域的幽昙花茶吗? 那宝蓝色袍服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似乎没有发觉陆南风的怔愣,文澈娓娓道来:“无解,伏龙域都没有解yào。据说当年陈国最受宠的太子就是死于幽昙花dú,陈国皇帝遍寻陈、周两国yào王名医,甚至走方郎中,都不得解yào。” 文澈难得谈兴很高,陆南风也没有想到文澈一个周国的书画商人竟然知道得这么多,这件事可是陈国的禁忌,连陆南风作为陈国郡主都一知半解,他是怎么知道的? 文澈好似看穿了陆南风的心思:“我常年奔走于陈、周两国,知道的自然要比你多些。” 陆南风:“伏龙域是什么地方?” 文澈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瞬间设想过无数可能:不知道伏龙域,是在装糊涂吗?还是真的不知道?伏龙域既然几次三番的跟踪她试探她,都说明伏龙域对她很感兴趣,而伏龙域只对《戡乱志》感兴趣……身份成谜的南风郡主,难道与《戡乱志》有某种关联? 诧异归诧异,文澈还是知无不言地据实已告:“伏龙域是建在伏龙山上的一个神秘组织,因山而得名。行事乖张,令人费解。多次绑架暗杀陈国重臣,搅乱政局,却又在周国大兵压境之时,义无反顾地站在陈国一边。令陈国国君爱恨jiāo加。” 陆南风:“会不会伏龙域只是敌视当今国君,而并不敌视陈国?” 陆南风的话,让文澈心中微微一动,他原以为陆南风身为陈国郡主,一定会痛斥伏龙域搅乱政局,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冷静。 文澈自己也曾经这么假设过,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他喜欢跟头脑冷静的人说话,省心。 文澈微微颔首,以示赞同:“伏龙域成员身份神秘,有人说它成员遍天下,也有人说它成员屈指可数,真真假假外人无从分辨。只知道伏龙域尊上名叫流觞,他的年龄xìng别都是个谜。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伏龙域对《戡乱志》志在必得……” 陆南风:“《戡乱志》是一本书吗?” 文澈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南风,仿佛陆南风的眼睛里藏着个惊天大秘密:“或许是,或许不是……” 陆南风:“……” 文澈答得含糊其辞,陆南风听得一头雾水,索xìng不再追问。 文澈:“伏龙域特有的幽昙花泡茶时与周国的瑶昙花模样相同,但一个能延年益寿,一个是催命的剧dú。见到这种茶一定要当心。”文澈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南风,不知道陆南风是否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南风知道文澈这样说无非是想提醒自己,让自己当心,不要被人用瑶昙花茶蒙骗,喝了幽昙花茶可就真没救了。 陆南风轻声道:“这两种茶我都不喝就是了。” 文澈:“方才顾六被我刺伤,以我对伏龙域的了解,以后定不会重用顾六,短期内伏龙域的人不会再来害你。” 陆南风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尽管她心中感激,但言语上仍然保持克制,尽量不让文澈看出任何情绪。 她不能让文澈看出情绪,不能让文澈看出她对他心存感激。 她其实很清楚,今天不慎坠入地宫,如不是文澈出现,就算她能逃得出南阳国的神鬼幻影,也逃不出顾六的无极云梯,就算侥幸逃出了云梯,凭她一己之力,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但文澈实在太复杂,让她看不透,他真的只是周国一个书画商? 她只想安稳度日,远离纷争,她不想与文澈纠缠。 况且,她身负和亲使命,也不能与文澈纠缠。 没有结果的恋情,不如从来不曾开始过…… 她宁愿做个无情的人。 文澈此时也不说话,看不出喜怒,从暗室中找到刺伤顾六的长剑,与陆南风一起顺着顾六的血迹前行,一路无言。 前方文澈突然停下,陆南风一个不防备,险些撞上。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风脑海中的画面可是大有来头……不说了,大家接着看吧 ☆、地宫现美玉 文澈心中暗暗得意,唇角也浮起一丝浅浅的笑,他就是喜欢看陆南风不淡定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张牙舞爪的想要报复,却在想到对方的实力时,又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偃旗息鼓。 文澈对陆南风的反应权当没看见,不知道也就不用做解释。 待文澈转过身,陆南风这才发现,前方血迹消失,有个半人高的平台,挡住了去路。 走近一瞧,平台由整块青黑色巨石砌成,呈现正方形,巨石表面平整而光滑,像镜面一样幽幽地泛着青黑色的光。 平台正中有一块枫叶形的凹陷的花纹,而枫叶形花纹中央镶嵌着一块环形美玉,通透无瑕,温润如羊脂,玉环上刻有祥云图案,古朴而典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平台四周光秃秃的,既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记事的图画,除了平台正中的枫叶形花纹,什么也没有。 陆南风:“这是……?” 文澈:“应该是古南阳国大祭司做法的法台吧。这里应该离出口不远了,过了法台,我们就能出去了。” 陆南风不得不承认文澈好像什么都知道,心中佩服,望着堵住出口的平台,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倒很是了解南阳国地宫呀,说得头头是道,就跟来过一般。” 文澈不由得一怔:“来过?怎么可能,无非是有几分熟悉吧。”可话说到这里,文澈自己也住了嘴,既然没有来过,哪里来的熟悉? 文澈抚抚眉心,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也许是刚才跟女鬼打斗累得吧,人都开始癔症了。 陆南风不易察觉地看了文澈一眼,在晦暗的地宫中,看不真切,文澈猜不出陆南风心中所想。 也许她是在等着文澈的下文,也许是发觉文澈话里的不自然,也许只是别人说话时礼貌的侧目倾听…… 陆南风见前路被法台挡住,开口道:“既然顾六能挪开这个法台,你肯定也能。”陆南风说这话时,一脸的笃定,她这么说倒不是相信自己,而是相信文澈。 在陆南风看来,文澈那么一个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人,刚才把顾六耍得团团转,连顾六都能办到的事,文澈自然也能。 文澈俊脸一黑,心想这要是挪不开法台,还不定被陆南风怎么笑话呢。 也不与陆南风多嗦,拼命尝试。 只要是个男人,听了陆南风那句话,都会拼命吧。文澈心里默默想着,突然有点理解周幽王为什么要烽火戏诸侯……这不是个好兆头,文澈停下手中的动作,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在陆南风看来,文澈刚才不管是用内力挪,还是用长剑猛砍,都不能撼动平台丝毫,甚至长剑都与平台擦出火花,也不见在平台上留下半个划痕,她觉得文澈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文澈:“这平台应该是刚才顾六出逃时,心有不甘,才悄悄启动机关放下的。否则,他是怎么出去的……我们找找墙上或者平台周围有没有什么机关。” 文澈在平台周围仔细地摸索,凉凉的巨石,平整而光滑,丝毫没有裂痕,周围地面也是一样,根本没有机关。 陆南风细细地摸着周围墙壁,连墙壁上的小裂缝也不曾放过…… “文澈,你来看” 陆南风急急地唤文澈,文澈走近一看,果然,紧邻墙壁的地面上有一截断了的开关把手。 “看来,这个机关是古南阳国困死敌军的最后一道防守,它的地宫果然不止有幻影那么简单。顾六是想致我们于死地。” 陆南风:“我都不知道伏龙域,伏龙域的人就想要我们的命了。” 文澈:“应该是顾六自作主张,伏龙域的尊上流觞,应该还不想要我们的命。” 陆南风:“那顾六擅作主张,不怕流觞责罚?” 文澈:“我猜,他应该做好了叛逃的准备。他怕我对他赶尽杀绝,所以情急之下,违抗流觞的命令,想要困死我们,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我也万没有想到会把他逼到如此,我本不想要他命的。” 文澈说这话时,心中也闪过无数个假设,难道真的是失算了吗? 他刚才刺伤顾六的长剑,只用了七成力道,顾六应该能感觉得到,他本不想要顾六的命。 他猜测顾六不单单是想保命那么简单,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顾六甘冒奇险?天涯海角,穷尽一生都被伏龙域追杀? 陆南风:“有没有别的办法移开法台?”陆南风摸索着法台,像镜面一样光滑的法台幽幽地泛着青黑色的光,神秘莫测,只觉得这光仿佛可以看到人的灵魂深处…… 文澈:“刚才我都查看过了,这平台是没有机关的……你也不必太担心,我jiāo待过纤云,我们今晚戌时还出不去,她会去找踏云与追风……” “咝”陆南风倒抽一口冷气,她刚才不小心碰到法台的尖端,手指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这法台虽是石头做的,却异常坚硬,长剑猛砍都留不下痕迹,你也小心些,当心伤了自己。”文澈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只青花瓷小瓶,蘸着晶莹的膏体,细细地涂抹在陆南风的伤口上。 凉凉的膏体,带着文澈指尖的温热,轻轻摩挲着陆南风的伤口。 他们离得那样近,陆南风可以感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他清浅的呼吸…… 眼前的场景那样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她隐约记得有一个人,恰如文澈这般,细细地替自己涂抹伤口,熟悉的气息和他清浅的呼吸似曾相识,她努力地要记起那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正当自己要在他的温柔中沦陷的时候,这人却让她付出不能承受的代价……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厌恶袭上心头。 陆南风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推开文澈。 陆南风猛然间的动作让文澈猝不及防,打个趔趄,好不容易把住法台稳定身形。 手恰好卡在法台尖端,血毫无意外地流出来…… “南风?”文澈诧异地望着陆南风。 根据文澈对陆南风的观察,他觉得陆南风不是那么小气的姑娘,竟是连碰都碰不得?这么大的反应却是为何? 就在文澈怔愣的瞬间,法台突然发出一道淡淡的红光。 刚才他们二人留在法台上的血迹竟然就像自己长了腿一般,缓缓流向法台正中凹陷的枫叶形花纹,发出红光的正是这枫叶形花纹。 这情形诡异的很,两人均是闻所未闻,不由得面面相觑。 “咔咔咔” 随着红光淡下去,法台居然自己向一边缓缓移动,巨石摩擦,震得地面隆隆作响。 文澈几乎是出于本能,跨步上前,挡在了陆南风和法台之间。 连文澈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陆南风刚才那一推,文澈很不爽,怎么她都没道歉,自己倒担心起她的安危了。 陆南风只觉得随着法台的移动,有一道身形迫近,见文澈挡在自己与法台之间,心中颇为感动。 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如同经年的积雪开始消融,陆南风尘封已久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开了一扇门,只是这门连陆南风自己都不知道为谁而开。 大概爱情就是这样,有一个人不经意间走进你的心,你还在傻傻地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他。 法台已经让出足足两尺多宽的地方,足够通行。 “有风”感觉到风,陆南风一阵欣喜,这就是说离出口很久了。 “没错,还能看到顾六的血迹。”文澈沉声附和着。 “快走吧。”陆南风边说边扯扯文澈的袖子,似乎忘掉刚才与文澈的不愉快。 文澈神色复杂地跟在陆南风身后,由于两人的血都留在法台上,文澈自己一时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血移动了法台。 陆南风刚才说起的南巽儿也让文澈很奇怪,他自己是真的没有看见南巽儿,可看陆南风的神情也不像撒谎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澈带着心事与陆南风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从后花园的假山上转出来。 文澈忙着查看周围环境,陆南风刚才在地宫里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只想偷个懒,反正有文澈在,她也不担心,跟在文澈身后。 对比起文澈的复杂心事,陆南风倒是轻松许多,一路只管跟着文澈,什么也不想,只管盯着文澈流光潋滟的冰丝紫袍,仿佛紫色是最令她安心的颜色。 穿过甬道,绕过chā屏,二人向着三间厅走去。 此时已是黄昏,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只剩半个金灿灿的圆盘挂在天边。夕阳余晖照在身上,暖暖的,就像文澈的眼神…… 陆南风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是犯了癔症了。 ☆、文澈的师兄 “郡主我还以为你们……正要去找” 只见纤云小声啜泣着,见到陆南风,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扎在陆南风怀里,嚎啕大哭。 只是纤云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她在文澈面前一直都是喊陆南风“小姐”的。 纤云自己也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可已经来不及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文澈和陆南风。 “我的事情不必瞒着文公子。”陆南风毫不扭捏地对纤云说道。 其实陆南风看文澈在地宫中,对南阳地宫这么了解,她就觉得只要是文澈想知道的事,一定能知道,既然这样,几次三番遇到文澈,说不定文澈私底下已经把她的身份调查清楚了,既然这样,再瞒着,也没有意思了。更何况,在地宫中,多亏有文澈照顾,就冲着这份照顾,她也不该瞒着人家,也不想。 陆南风对着文澈很真诚地说道:“文公子,我是陈国郡主陆南风。” 不过这话在文澈听来,怎么那么别扭! 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文公子了,刚才那是谁一口一个文澈的?南风,你这是有意要跟我划清界限么? “原来是南风郡主,失礼。”文澈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拱手作揖道。 文澈只觉得自己心中惆怅,但面上神色依然淡雅若竹,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展,真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我叫陆南风,你可以叫我南风。”陆南风浅浅一笑,扶起文澈,示意他不必行礼。 既然已经平安出来,趁天色未晚,陆南风简单地同文澈告了别,带着纤云离开了。 “我又不是瘟神,躲我躲得这么急,一句话都不想与我多说。”文澈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望着陆南风一行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七叶雪芝果然厉害,不过一刻钟就让你的抓痕消失。” “出来吧。”文澈笃定地开口。 陆南风一行刚刚离开,现在只剩下文澈一人,他这是在跟谁说话? 难道瑞王府里还有别人? 王府四下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带起树叶的沙沙声。 “啪啪”不大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击掌的声音。 “阿澈,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说话间,一个青衫公子翩翩而至。 只见他皮肤白净,眉目如画,鼻梁挺直,淡青儒衫轻垂,渐渐散去的夕阳拉出一个修长的轮廓,说不出的俊秀飘逸。他神色悠远而淡然,仿佛对一切世间事漠不关心,又仿佛把世间一切事都尽收眼底。 这不正是陈国太子太傅裴绍谦?! 文澈:“师兄,你不在上书房好好教导太子殿下,跑到这里实在不应该。” 裴绍谦:“阿澈,你不在府上好好待着,跑到瑞王府不说,还闯了南阳地宫,更是不该啊。” 裴绍谦学着文澈的口吻,明明是玩笑的话,却用一板一眼的口吻说,两人不禁哑然失笑。 “师兄,你想多了。”文澈望着陆南风远去的方向,幽幽地开口。 “阿澈,你们不合适。”裴绍谦一脸严肃,很郑重地对文澈说。 “我跟谁不合适?”文澈似乎没有听明白,反问裴绍谦。 “阿澈,不要跟我绕弯子,你知道我的意思,你跟南风郡主不合适。我刚才替你们算了一卦,你们俩的命格单独来看都是极好的,却又有一种极罕见的象把你们的命格联系在一起。但是合在一起,却是非常奇怪……我算不出你们的未来。” 文澈知道裴绍谦认真的,也收起刚才玩笑的神情。 “师兄,世人都当你是博学多才的陈国太傅裴大人,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师兄最拿手的其实并非经史子集,而是……卦象。师兄今日破例为我算一卦,我岂能不听师兄劝告。” 裴绍谦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师兄放心,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觉得我是会动情的人吗?今天我原本就打算到南阳地道走一遭,与南风郡主无关。我更是不会娶一个陈国郡主。” 裴绍谦紧紧盯着文澈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端倪。 裴绍谦:“这倒也是,自小你除了画红枫树,不见再有什么爱好,多少姑娘明里暗里讨好你,你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不知碎了多少姑娘的玻璃心呐。何况南风郡主对你爱答不理的。” 文澈听到这里,俊脸明显一黑,自己原来在陆南风面前这么跌份啊?!连师兄都看出来了?! 裴绍谦:“你今天早些时候问我南阳地宫的事,我猜你可能要闯地宫,就过来看看,或许能帮得上忙……不过,话说回来,地宫里可有什么特别?” 文澈就详详细细地把在地宫里的经过跟裴绍谦说了一遍。 裴绍谦:“阿澈,你是说陆南风说她见到了南巽儿?” 文澈点点头,不知道裴绍谦为何对南巽儿这个人感兴趣,其实文澈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陆南风的血移动了法台,顾六真实的主人到底是谁。 文澈试探着问道:“师兄,你可听说过南巽儿?” 裴绍谦轻皱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终是摇摇头:“没听过,可却觉得非常熟悉。” 文澈沉吟一会,神色凝重地对裴绍谦道:“师兄,我要回周国一趟,陈国这边你替我盯着。听说周国大皇子宇文泓也在陈国,一切有劳师兄。” 文澈说着浅浅一揖,裴绍谦立即会意道:“阿澈,放心吧,师兄不会让他得逞。” 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线 伏龙域大殿之上 寂静的大殿,因为夜晚的缘故,显得格外高不可攀,幽深不见顶。四周墙壁上灯火通明。 “滴答,滴答”整个大殿安安静静,可以清楚地听到大殿顶上落下一滴滴水珠,颤巍巍地打在天水盘上。 身着黑袍的流觞在天水盘前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颤巍巍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打在天水盘上。 “太子的生辰贺礼准备得如何了?”流觞察觉到背后有人,也不回头,静静地看着颤巍巍的水珠沉声发问。 正宇躬身作揖道:“尊上,都准备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流觞转过身,沉声问道,不辨喜怒。 正宇:“尊上,顾六不见了。而且,据可靠消息,顾六似乎是想要文澈的xìng命。这明显是违抗尊上的命令。” 流觞没有立即发话,正宇对顾六的行为也是一脸的不解。 正宇:“顾六理应知道违抗您的命令的后果,终生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他也愿意吗?” “只有一种可能。”流觞沉思片刻,笃定地开口道:“顾六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他的主人也许……也许是周国人也不一定。” 正宇还是很了解尊上的脾气的,尊上能这么说,那么顾六真正的主人十有八九就是周国人了。 “正宇,你吩咐人下去,通令整个伏龙域,遍查顾六下落,尤其是陈国与周国的边境,三天之内取顾六xìng命。” “是,尊上……那个丫头怎么处理?”正宇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流觞:“先不要杀她,关起来,严加把守,或许她对紫澜有用。” 正宇连声称是告退。 流觞又一次注视着从大殿顶上落下的颤巍巍的水珠,打在天水盘上,激起一连串细小的水滴子。 “小太子,我一定会送你一个难忘的生辰宴。”流觞自言自语,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次评论区,我都无法回复,不知道是什么鬼…… ☆、美玉随南风 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隐去。 窗外夜色茫茫,屋内陆南风心思沉沉。 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心里乱乱的。屏退左右,连带着纤云也一起退了出去,只留宋姑姑一人作陪。 陆南风把白天的遭遇细细地跟宋姑姑说了一遍,宋姑姑静静地听着。 不知讲了多久,窗外的月亮微微露出半张脸,金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恰巧打在门外的红枫树上,此时已然入秋,照得枫叶分外艳丽。 屋内的蜡烛明明灭灭,一整只蜡烛燃尽了大半,烛台上积满了厚厚的蜡油,随着蜡烛的燃烧,偶尔发出噼啪之声。 “姑姑”陆南风讲了大半夜,只觉得累极了,像小时候那样把脑袋埋在宋姑姑怀里,只想躲个清静。 “纤云那丫头一向胆子小,今天跟你出去,被顾六变没了,都没害怕,看来也是长大了。”宋姑姑听完陆南风的故事,语气轻松地调侃。 “南风……”宋姑姑轻轻拍着陆南风的后背,yù言又止。 陆南风觉察到宋姑姑的异样,从宋姑姑怀里伸出头来:“姑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宋姑姑轻轻抚着陆南风,若有所思:“文澈的身份应该很不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顾六应该不是冲着你去的,而是文澈,你只是做了顾六的诱饵。” 陆南风一脸疑惑:“姑姑,可我跟文澈并不相熟,文澈应该不会因我而冒险,我又如何能做这诱饵?” 宋姑姑望着陆南风,眸色深沉:“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难道仅仅是巧合?” 宋姑姑看着燃烧的蜡烛,只听接连噼啪几声,火苗摇曳,飘忽不定,正如文澈与顾六的事,让宋姑姑猜不透又隐约有几分不安。 陆南风望着宋姑姑,一时无言。 陆南风隐隐地觉得自己腰间温热,随手在腰间一摸,竟是摸出一块玉环! 这是块环形美玉,通透无瑕,温润如羊脂,玉环上刻有祥云图案,古朴而典雅。 “这块玉环跟白天在法台见到的一模一样!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这里?”陆南风不禁脱口而出。 “这……这是……”宋姑姑在看到这块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姑姑你知道这玉环?”陆南风看到宋姑姑的反应也是一脸诧异。 宋姑姑:“我是从你生母那里见到过这块玉环的图样,只听你的母亲说这块玉环极为重要,只跟有缘人。” 陆南风:“有缘人?” 陆南风重复着“有缘人”这三个字,猛然间想起,南巽儿腰间也是系着这样一块玉环。 陆南风:“姑姑,你可知南巽儿?” 宋姑姑看陆南风问的认真,望着明明灭灭的烛光,仔细地思索了一阵,终是摇摇头:“从没有听说过。” 陆南风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紧接着陆南风开口道:“姑姑,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南阳国地宫的法台中镶嵌着这样一块玉环,可是我根本没有碰它,怎么就跑到我这里了?” 宋姑姑此刻倒是释然:“你不是说文澈对着法台又劈又砍的吗?也许是那时震着玉环了,你们都不知道。你不是还不小心磕在法台边上吗,也许就是那会儿玉环滑落到你身上的。你们二人当时只想着要出去,就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二人都沉默了一会,陆南风细想觉得宋姑姑说的有道理,抬头望向宋姑姑,却发现宋姑姑好像陷入沉思。 “宋姑姑”陆南风轻声唤着她,“姑姑,在想什么呢?” 宋姑姑收回望着明明灭灭的蜡烛的视线,说道:“我只是在想,南巽儿这个名字,跟你的名字很相像。南巽儿的巽字在八卦中代表风,而你就叫南风……也许只是巧合吧……年纪大了,遇事总爱胡思乱想。” 宋姑姑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宋姑姑的话却让陆南风想起了文澈,他对南巽儿的名字有些跟宋姑姑一样的猜测。 这不得不让陆南风有几分疑虑,难道自己真的跟南巽儿有什么渊源? 不过转念一想,这只是普通的八卦名称,一般人都会往哪个方向上想,这也不足为奇吧。 宋姑姑:“南风,你是姑姑看着长大的,姑姑只想你可以安稳度日,远离纷争。” 宋姑姑轻轻抚着陆南风的肩头,一字一顿,说得很是认真。 陆南风很少见到宋姑姑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心中一动:“姑姑为何忧心?” 宋姑姑慈爱地望向陆南风:“说不好,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说完宋姑姑自顾自地望向窗外簌簌作响的红枫树叶,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分割线 宋姑姑离开后,陆南风摩挲着从地宫带出来的环形美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陆南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棵枝繁叶茂的红枫树下,一个年轻女子,她身着浅红色拖地长裙,长裙上织就红枫花纹,衣领及长袍的边缘点缀着繁复的花纹,叫不出名字,宽大的淡黄色袖子几乎要拽地,腰间系着一块环形美玉,通透无瑕,温润如羊脂,玉环上刻有祥云图案,古朴而典雅,头上有一支枫叶形的步摇…… 这装扮分明就是在地宫中见到的南巽儿! 虽然陆南风只能远远地看到她,但却能感受到她无法掩饰的悲怆。 “巽儿”低沉而压抑的男音传入南巽儿的耳朵,不合时宜地打破南巽儿的哀思。 “见过晋王。”南巽儿中规中矩的行礼。 轻叹一声,晋王yù出手扶起行礼的人,南巽儿身体略微后倾,已然起身,晋王悬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收回。 “你可以叫本王天启的,‘可好’公子也随你叫” 陆南风头脑中一个激灵,天启?难道他就是晋天启?他就是南巽儿所爱的人?可南巽儿的模样分明就是拒绝他的呀。而且这位晋王,模样上跟文澈有□□分的相像,这是怎么回事。陆南风想起文澈那高冷的模样,心想让南巽儿虐一虐晋王也是解气。 此时陆南风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她却无法与南巽儿jiāo流,她能听到南巽儿和周围人说话,能感受到所见之人真实的内心活动,但他们却根本看不到陆南风。 陆南风只能收起自己的疑问,继续观察着。 南巽儿看了晋天启一眼没有答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本是极普通的看,但在晋天启看来却如烈日骄阳,灼伤了他的眼。 南巽儿的眼神无悲无喜,无怒无怨,无嗔无痴,看不出任何情绪,当真是不在乎了吗? 晋天启突然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连带着跟南巽儿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厉。 “明天本王回建康城,你随朕一起。”晋天启摆出帝王的威严,说得不容半点拒绝。心中有一丝隐隐的担忧,生怕她会拒绝。 真是好笑,本王富有天下,谁又敢拒绝朕。 晋天启随即在心里默默的否定自己刚才的想法,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患得患失,也许是太累了吧。 “是”南巽儿回答得干脆。 没有晋天启预想的拒绝,他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怕被南巽儿看漏了自己患得患失的表情,也怕对上南巽儿那无悲无喜的眼神,晋天启慌忙转身。 “恭送晋王”南巽儿跪拜道。 朕只是转身,没说要走啊。晋天启哭笑不得,巽儿这是在赶人啊,也罢,遂了她的心吧。 晋王应该是爱着南巽儿的吧,陆南风心想,不然怎么会这么在乎南巽儿的感受?而且看晋王的神情,应该是很担心会失去南巽儿。 晋天启走后,南巽儿望着簌簌落下的红枫叶子,再也不想佯装坚强,泪水夺眶而出。 陆南风不知为何,也随着南巽儿伤心起来,随着南巽儿的思绪,陆南风看到了她的回忆。 ☆、南风的梦境1 南阳历,九月初三,南阳城街头 明媚的阳光载着风华正茂的晋天启从远处踏马而来,清爽的晨风吹起墨发猎猎,晨光下的倒影写满了意气风发。路边万千少女为之驻足,从此南阳城少女的春闺梦又多了一层幻想。 “我的画眉鸟”少女急切的声音传入晋天启的耳朵。 晋天启本是极冷漠疏离的人,按着他平时的xìng子,根本不会去理,但无从解释那天是怎么回事,晋天启偏偏就循着声音望了去。 但见几步开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丫头,也学着姑娘的样子给姑娘壮声威。 随从祈安知道主子的xìng子,看人家姑娘的样子,认定是他们主仆二人惊走了她的画眉鸟,正想着甭管为什么丢几锭银子给她,继续赶路,银子都拿出来了,却破天荒的发现主子竟然从马上起身,施展轻功,去追那几步之外的画眉鸟。 祈安几乎觉得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看见今天的太阳依旧是从东边升起,岸边的垂柳的确是往下垂,没有往上长,他信了,主子实实在在的是在帮一个小丫头追那受惊的画眉鸟。 “太阳没有错,垂柳也没有错,难道主子错了?不对不对,主子怎么会错,主子可是统一诸国的人,虽说还有个南阳国,但再强大的国家不是都归附了,主子的杀伐决断,无人能及,一个小小的南阳国更不在话下”思及此,祈安也不再纠结谁错了,反正主子永远不会错。 “姑娘,这可是你的画眉鸟?”晋天启不急不缓的把追到的画眉鸟还给南巽儿。 姑娘有一双晶亮透明的眸子,从未见过的清澈摄人,晋天启甚至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时间忘了松开握着画眉鸟的手。 许多年以后,晋天启会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为着一只画眉鸟气鼓鼓的瞪着他。而向来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他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本应陌路不相逢,而晋天启却偏偏借着明媚的阳光,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姑娘的眼眸里沉沦。本应喧闹的街头,晋天启却只能听到自己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那是“心动”的声音。 “公子”祈安小声提醒。 也许是画眉受了惊吓,也许是刚才握的太用力,等晋天启松手后发现画眉的翅膀折断了,扑棱着翅膀飞不起来。 这时姑娘貌似更怒了,一言不发,瞪着眼睛一副“你说怎么办的”的样子。 “是在下纵马惊了姑娘的画眉鸟,如若姑娘信得过,我明天替姑娘医好画眉鸟,还你可好?” “那好吧”纵使南巽儿余怒未消,但人家说得恳切,也只能答应。 “你明天真会过来吗?”姑娘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公子说明天就是明天。”祈安耐不住了,替晋天启说话。 “那要不在下把宝剑押给姑娘可好?武者不会弃剑而去。”晋天启说着把宝剑递过去。 祈安想拦,已经晚了。 “冷香,接着”南巽儿吩咐着身旁的丫头道。 剑鞘上隐隐的透着一股寒气,古铜色的剑鞘上,刻着两个字“龙~”南巽儿只认识第一个字,第二个字有些模糊,南巽儿认不得了。 凉凉地瞧了晋天启一眼,“你就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剑吗?”但这话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很久以后,南巽儿才知道晋天启给她的是“龙渊”剑,正是名匠欧冶子亲手所铸,世间无匹的绝世宝剑。如果让南巽儿的父兄看到这把剑,一定能猜到主人的身份,或许那样父兄就会早作安排,一切都就不同了吧。 “小姐”冷香为难的看着南巽儿。是的,宝剑太重了,她一个小丫头拿不动。 “换一件”南巽儿此时端着公主架子,就像在宫里命令婢女一样跟晋天启说话,就连是冷香她也不曾这样对待。 晋天启也不恼,解下随身佩玉,递与南巽儿。 “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娘看这件可好?” 这是块环形美玉,通透无瑕,温润如羊脂,玉环上刻有祥云图案,古朴而典雅。南巽儿虽然不认识宝剑,但生在皇室,对玉的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 “能抵得过我的画眉鸟就可以了。”南巽儿把玩着美玉说。 “就是只金画眉也抵得过。”祈安小声嘟囔着,如果不是有主子拦着,他实在不想主子吃这么大亏,那美玉是晋王的生辰之礼,自然贵重,岂是一只画眉鸟能比的。 “姑娘可否告知府上住处,明早天启亲自登门送上,姑娘看这样可好?。”见姑娘要走,晋天启出言相问。 “你叫天启啊,我还以为你是‘可好’公子呢。”南巽儿冲着晋天启狡黠一笑。一旁冷香早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叫南巽儿,明天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说着指指旁边的茶楼。 “我家在王宫,你要硬闯吗?”南巽儿在心里默念。自是不能告诉晋天启她的真正住处,只能茶楼里见了。 分别之后,想想明天就要把玉环还给人家,南巽儿有点不舍得,又多把玩了一会。 “公主,他明天要是不来怎么办呢” “那岂不是更好,这块通透无瑕的玉环就是我的啦。”南巽儿没心没肺的说道。 可是不知何故,她的心里徒然一阵失落。“应该是饿了吧,从早至今,还没吃饭呢”南巽儿默默的想着。 “‘可好’公子?祈安你听懂了吗?”南巽儿走后,晋天启一时没明白过来。 “在属下看来,主上就是‘最好’公子。”祈安自小跟随晋天启,在祈安看来晋天启就是他的主子,不论晋天启是晋王还是皇帝,是富贵还是落魄,都是他要追随一生的主子,所以,祈安一直都是称呼晋天启为主子的。 晋天启不喜欢被戴高帽子,寒星般的眸子斜斜地眯了祈安一眼。 祈安赶紧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本王刚才与巽儿姑娘说话时,几乎每句话都是“可好”结尾的。”瞬间想明白了缘由,不由得嘴角扯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晋天启很少用商量的口气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竟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自家主子在笑?可是很少见主子笑的,一旁的祈安太了解自己这位主子了,几乎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啊,今天不知怎么了。不过,主子的心意,向来不是祈安可以揣测的,也不去想了。 “主子英明。”祈安嘿嘿的跟着主子笑。 “祈安,七叶雪芝你可曾带来了?” “主上,七叶雪芝刚被宁远侯讨了去。您可是哪里有不舒服?” “不是我。” “那是?”祈安随即明白过来“主上,您不会真拿七叶雪芝给画眉鸟治伤吧?” “有何不妥?” “那个小丫头的画眉鸟,也值得您……” “祈安,你今天话多了。”晋天启打断祈安,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果断凌厉。 这话听在祈安心里可是别扭,太别扭了。 ”貌似今天话多的是主子您吧。是您要管那姑娘的画眉鸟啊。我们策马而去,她就是有脾气也没辙啊。”不过这话祈安是不敢跟主子明说的。 晋天启加快速度扬长而去,祈安紧追。 “主上,我们去哪儿?” “去见我大哥,宁远侯。” ☆、南风的梦境2 南阳历,九月初四,南阳城街头茶楼 “可好,可好,一点都不好”南巽儿用筷子无聊的扎着小馒头。她和冷香已经在茶楼等了大半个上午了,南巽儿特意挑了二楼窗口的位置,不时地往外张望。 “冷香,你说他会不会不来了?” “公主,我们要不先回去吧?大祭司说今天不宜外出,我们偷跑出来,万一被大王知道了……”冷香试探着问道。 “大祭司说的你也信?大祭司不是还说我十五岁上有一劫吗?我后天就十六岁了,也没见那一劫在哪,连我父兄都不信了,不用听他的。”南巽儿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扎馒头。冷香想想也对,也不做声了。 突然一个不稳,馒头被筷子斜斜地打飞出去。 不偏不倚,冲着一位穿黑斗篷,带黑风帽的怪人脸上砸去。 那怪人也不躲,馒头就直愣愣地砸在怪人脸上。 南巽儿眼见闯祸,毕竟偷跑出宫,不想张扬,拉着冷香,好一顿伏低做小,赔礼道歉。 偏那怪人一点都不领情,好像没有看见南巽儿,继续喝茶,就在南巽儿快没耐心的时候,怪人站起身来要走。 南巽儿这才抬起头来,怪人戴着风帽,看不清脸,但手却是莹洁如玉,指节修长,堪称完美。 他的手似有似无的拂过南巽儿通透无瑕的玉环,拐过楼梯口,不见了人影。 “公主,玉环”就在南巽儿好奇地眼看着黑衣怪人走远时,冷香突然惊叫起来。 经冷香提醒,南巽儿只觉得玉环阵阵发热,拿过仔细一瞧,惊得说不出话。 她那通透无瑕的玉环变成了墨黑的玉!通体泛着黑亮的光,在玉环的一角有一个刻意做成的缺口,那正是玉的样式。而原本祥云样式的图案也竟变成了枫叶的图形。 环形白玉变成了有缺口的黑玉?这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是刚才的怪人?墨玉远比白玉贵重,他没理由被我砸了还送厚礼啊?而玉环表示与君jiāo好,玉表示与君诀别,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怪人,都不曾认识,何来诀别?难道与怪人无关?可在遇见怪人之前,我一直都在把玩这块玉环,为什么怪人走后就变成了玉?”一连串的问题,南巽儿有点找不到头绪。 不过一想到玉环有“与君jiāo好”之意,南巽儿心中一喜,痴痴的笑出声来。 “巽儿,保重”渺远的声音似从茶楼上空传来,隐隐约约又模模糊糊,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像是自己恍惚间的错觉,声音里掺杂着无可奈何的悲怆。 南巽儿仔细观察茶楼四周,大家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根本没人看她。 “冷香,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公主?” 南巽儿皱皱眉头,见大家都没有听到,只能作罢。 “小二”南巽儿吆喝一声,店小二一路小跑颠颠的跑到南巽儿面前等候吩咐。 “刚才在这个位子上喝茶的” 小二自是精明,不等南巽儿说完,立刻心领神会:“那位黑衣公子最近半个月每天上午都来我们茶楼喝茶,连位子都从来也没有变过,小姐要是想再见那公子,明天再来就好。” “你记得倒是清楚。”南巽儿玩弄着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是当然,那位公子给的赏钱很是阔绰,每次都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子……不知咳咳……”小二陪着笑,心里琢磨着,不知这位看上去很富贵的小姐要赏我点什么。 “我替他赏了。” 未见来人先闻其声,但这声音……“可好”公子? 循声望去,可不正是。 祈安给了小二两锭银子,小二欢欢喜喜的跑开了。 “趁我不在,巽儿打听哪家公子呢?”晋天启款款落座,调笑地瞧着南巽儿,那眼神就像在看被抓了现形的小贼。 南巽儿被瞧得颇不自在,但晋天启莹白的玉环确确实实是在她手上变成墨黑的玉,自知理亏,纵然是晋天启来的晚了,也不好说什么。 “我的画眉鸟你真的医好了!”南巽儿忙着转移话题,但是看到在笼子中撒欢的画眉鸟,还是多少有些惊喜的。 “那是当然,为了你的画眉,连七叶雪芝都用上了,能不好吗?”祈安小声嘟囔着。在看到晋天启警告的眼神,立即默不作声,不再言语。 南巽儿和冷香只顾着逗弄小画眉,没有在意祈安的话。 “你医术这么好,一定是个神医吧?”南巽儿逗弄着鸟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晋天启嘴角一抽,向来眉眼冷峻的他突然笑了,这一笑,竟如一夜春风后,千万梨花竞相开的惊艳。 二十二年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 三岁那年,因宫廷政变,他的父王被dú害,命悬一线,大权被六卿把持,为保命,年仅三岁的他跟随几个大臣,被迫流亡在外十二年。 十五岁那年,父王薨世,按父王遗诏,他被迎回国,登上王位。但朝堂之上,把政六卿只是想让他当个傀儡而已。他不甘心! 七年来,他以雷霆手段横扫诸国,他要做名副其实的晋王。他想尽快结束没完没了的政变与战争,还天下一个和平。有些时候要以战求和。 这二十二年来,他见过形形□□的人。他们对他有鄙夷,有谄媚,有算计,有欺骗,有作势威吓,有胆战心惊。 但唯独没有像南巽儿那样对他毫不设防。 晋天启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毫不设防的信任,只要你说,我便信你。 “‘可好’公子?”半天不见晋天启说话,南巽儿调笑着提醒。 “唔”晋天启镇定一下,算是承认了南巽儿对他身份的假设。接着说,“巽儿姑娘就不怕我医不好画眉鸟,给你另换一只?” “我的画眉鸟右爪是朱红色的,容易混淆的东西总会有特殊的记号。就像走迷宫,迷宫迷宫,总会有神神鬼鬼的东西,引得人找不着方向。修建的人也怕自己迷路,总会在真正的出路上留下不易察觉的记号。”南巽儿认真的解释给晋天启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晋天启就联想到南阳国地宫。根据大哥宁远侯的消息,南阳城设计复杂,地宫暗道很多,而地宫暗道的出口只有国君知道。 曾经东山国攻打南阳城,入得城中,南阳国开启地宫,东山国上万兵士被困地宫走不出去,为保存国力,东山国被迫与南阳国议和。 从此其他国家对南阳国很是忌惮,加之南阳国是个小国,从不参与大国争斗,诸国达成默契,把南阳国当做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决不主动入侵南阳国。 可大哥宁远侯这次执意劝谏攻打南阳国,实在有点奇怪。 晋天启今早派使臣与南阳国国君和谈,这也是为什么晋天启这么晚才赶来见南巽儿。 南阳国国君答应使臣明天给晋天启一个答复。 晋天启:“迷宫里还有神神鬼鬼的东西?”晋天启随口一问。 “其实那都是人的幻觉啦,根本没有神神鬼鬼的啦。”南巽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此时的南巽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自己会有着怎样的影响。 “孺子可教,懂得学以致用,尊师听了一定倍感欣慰。”直觉告诉晋天启,这个办法一定不是南巽儿自己想的。一副刨根问底,定要挖出背后尊师的模样。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的。我大哥是御花园守卫,御花园的路像地宫一样,为防止迷路,大哥有自己的记号,给画眉做记号也是大哥教我的。” 这人,真是的,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南巽儿见被晋天启看破,也无意隐瞒,只是心里有点小纠结把大哥说成御花园守卫,大哥没意见吧? “你的玉环……”想到隐瞒终究不是办法,南巽儿想跟晋天启坦白玉环变玉的事情。 “玉环是给巽儿姑娘的见面礼,巽儿姑娘收好便是。”生怕南巽儿拒绝,不等南巽儿把话说完,晋天启抢过话答道。 “好好”南巽儿正发愁怎么跟晋天启jiāo待玉环变玉的事,听他这样说,权且先答应着。 南巽儿心里盘算着,明天见到黑衣怪人,一定问个明白。拿回玉环,明天再还晋天启也不迟。 玉环有定情之意,她在没有问过父王的前提下,实在不愿意太过草率。 只是苦了祈安,主子的玉环他都没捞得着摸一下,就这么送人了,他的小心肝都疼了。 “用绝世美玉换只画眉鸟,一向精明的主子这次是怎么了,咦,好像不对啊,画眉鸟和玉环都在人家姑娘那里啊,主子医好画眉鸟,还赔上玉环?”想到这里,祈安看着晋天启,小心肝都疼的一颤一颤的,可偏偏也不敢说什么。 “明天你会来茶楼吗?”南巽儿玩弄着茶杯,看似不经意的问晋天启。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怕是不妥,后天如何?”一想到明天南阳国国君归附之事,晋天启不得不开口拒绝。 “也可以。”南巽儿倒是无所谓哪天,只是想明天见了黑衣怪人问明白,也好还玉环给晋天启。既然晋天启要求后天,那她也就同意了。 ☆、南风的梦境3 只是晋天启和南巽儿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街角处,有一抹宝蓝色的身影,暗暗的注视着他们。 “侯爷”宝蓝色身影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神情了然,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恭敬地称呼他。 在街角暗暗观察晋天启和南巽儿的正是晋天启的大哥,宁远侯晋天化。“国师,《戡乱志》可有下落了?” “根据本座推算,《戡乱志》会在今天现世,《戡乱志》会在您和晋王之中选择一个主人。侯爷如果能先晋王一步,成为《戡乱志》之主,这大好天下就是侯爷您的了。晋王无非是您一统天下的马前卒而已。到那时候,您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要了晋王的命。老臣可是连幽昙花都准备好了的。” “还是国师想的周到,世人只知瑶昙花却不知幽昙花,有国师,本侯事半功倍。” 宁远侯晋天化yīn鸷的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一抹笑。 随即话锋一转,“天启是本侯的亲弟弟,本侯岂会做这等手足相残之事。还望国师不要妄加揣测。” “明白,明白。”被叫国师的中年人含笑答应着,“侯爷教训的是。” 两人对视一眼,晋天化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全力的巅峰,成为一统万里江山的帝王。国师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到自己即将位极人臣,喜不自胜。 “国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随本侯去会会南阳国国君,《戡乱志》现世,他也是关键人物。”主仆二人随即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分割线 南阳国御花园 夜晚,繁星点点,凉风习习,南巽儿站在御花园红枫树下,任凭凉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巽儿”关切的声音从南巽儿身后传来,说话的正是南阳国国君南彻。 “父王,您怎么也到花园来了。”南巽儿欣喜地拦过父王的胳膊,陪父王在红枫树旁的石桌前坐下。 “父王去你的寝宫没有找到你,父王猜你可能在红枫树下。你有心事的时候总爱站在红枫树下,你小的时候总说红枫树能听懂你的心事。”南彻说到这里,父女二人都会心地笑了。 南彻接着颇有感叹的说到,”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出生的当天,父王亲手种下这棵红枫树,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当年的小团子也长成大姑娘了。” 南巽儿看到父王眼神里似有痛苦之色闪过,但稍纵即逝,南巽儿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巽儿有什么心事,说给父王听听,只要有父王在,你永远都是最快乐的公主。” “哎呀,父王”南巽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去看南彻。 南彻毕竟是一国之君,又是南巽儿的父亲,看人心自是通透,尤其是女儿的心事看的是透亮透亮的,瞬间明白了女儿的心事,爽朗地笑了。 “是父王大意了,巽儿长大了,跟父王说说,你看上哪家公子,是我南阳国人氏吗” “巽儿只知道他是个神医,折翅的画眉他一天就能治好。”南巽儿认真的答道,心下高兴,也忘了说对方的名字,南彻也没有再问。 “好,明天带他来见见父王吧,父王也想知道是什么人能入得了我们巽儿的眼。”看着南巽儿,南彻满足地笑了。 顿了一下,南彻好像记起了什么,接着说:“明天怕是不妥,明天父王有很重要的事情,后天吧,后天正好是你十六岁生辰,也带他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差点忘了,大祭司今早出宫之前有话留给你。”说着,南彻递上了一块白绢。 只见上面写着:“明天日落之前不得回宫,切记,切记。” “内容我已经看过了,你就按照大祭司说的做吧,明天你和冷香出宫玩玩吧。”南彻看着白绢,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父王提到大祭司,南巽儿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今天在茶楼遇到的黑衣怪人,大祭司也是一身黑袍的。 “父王,我想见见大祭司。”思及此,南巽儿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一心想见见大祭司,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玉环变玉的蛛丝马迹。 “父王也想见他呢。可惜他今天一早出宫,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南彻无奈地摇摇头,见南巽儿若有所思,出言安慰:“好了,巽儿,别再想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跟冷香出去玩。” 南巽儿毕竟还是小孩子心xìng,一想到明天可以出去玩,也不再纠结,欢欢喜喜地跟父王告了声退,便回宫去了。 南彻看着女儿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南阳历九月初五 南阳城街头茶楼 “冷香,那个黑衣怪人今天会不会不来了呢?” 南巽儿在茶楼坐了大半天了,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茶杯。 “冷香觉得,他弄坏了公主的玉环,怕公主找他索赔,不敢来了吧?”冷香试探着猜测。 “我看不像,他打赏店小二都用晶莹剔透的玉珠子,一块玉环难不倒他。”南巽儿若有所思。 恰在此时,一队队人马呼喝着向着南阳王宫的方向奔去,说不上为什么,南巽儿总觉得心里发慌,此时听到邻座的茶客在闲聊。 一个说:”如今这天下都归附了晋王,唯有我们南阳国是个例外”。 另一个接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晋王就盯上我们南阳了。” “冷香,我们回去。”南巽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父王说今天有大事,难道跟晋国有关?无论如何,南巽儿都想回去看看。 “公主,”冷香小声提醒,“祭司大人可是嘱咐您今天日落前不要回去的。” “我们从御花园进去,不算回王宫,我看一眼就出来,不会有事的。”不容分说,南巽儿拉着冷香直奔王宫。 滚滚浓烟冲破宫殿的琉璃瓦,直上云霄。曾经耀眼辉煌的瓦当变成焦黑一片。 刺目的阳光伴着炽烈的火光,仿佛空气都在燃烧。 “轰” 伴随着熊熊大火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宫殿的横梁突然砸了下来,整个宫殿的地面都跟着乱颤。 “父王”南巽儿不顾侍女冷香阻拦,冲到宫殿门口,扶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父亲。 南巽儿是南阳国公主,她的父亲乃南阳国国君南彻。 “快……快去……御花园,找你……大哥……不要向晋国复仇……和你大哥……好好活下去……”已经昏死过去的国君,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父王,我们一起走!” “大王,大王……” 南巽儿和冷香的呼唤再也得不到回应…… 南巽儿不认命地拼命摇晃父王的身体。 “南阳王室余孽,哪个也跑不了。”随着震天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宫殿的地面像要塌陷一样乱颤。 “公主,快走,不要辜负大王,要活下去啊。”冷香狠狠心,拽起南巽儿就要往御花园的方向跑。 南巽儿看着沾满父亲鲜血的双手,最后望一眼虽然威严却对自己无比疼宠的父亲……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嗖嗖嗖” 随着追兵漫天的长箭shè来,南巽儿终是狠下心,任由冷香拽着奔往御花园的方向。 “公主,快跑……快……” 奔跑中,冷香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说话也断断续续。 回头一看,冷香不知何时腿上中了一箭,半跪在地上。 “冷香”南巽儿心疼地想要扶起冷香。 “公主小心” 冷香不知哪来的力气,死命地抱住南巽儿,冷香话音刚落,一直长箭穿心而过,正中冷香心窝。 本来追兵的目标是南巽儿! “该死的人是我,冷香,醒醒……”南巽儿已经泣不成声。 “公主,快走……要……活下去……” 冷香狠狠推了南巽儿一把:“公主……快走……” 南巽儿最后望了冷香一眼,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决绝地奔向御花园。 南巽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大祭司告诉她今早离开王宫,日落之时方可返回,但她在南阳城街头听到王宫出事,心中牵挂,回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疼宠自己的父王满身是血倒在宫殿门口,往日一起嬉戏打闹的侍女冷香为救自己而死…… 只剩大哥一个亲人了,不,还有“可好”公子,她前几日刚刚认识的翩翩公子,他也叫天启。想到这里,南巽儿撕裂的心仿佛得到一丝安慰。加快步子奔向御花园。 “南阳国士兵听着,我们大王说过,不动御花园守卫,但南阳王室一个都不能放过。如今南阳王宫只剩你们御花园几百守卫,难道你们要跟世子南啸一起送死吗?” 一进御花园,南巽儿就听到晋国兵士喊道。 “你们晋国言而无信,我们南阳国不与你们求和!”南巽儿大哥南啸斩钉截铁地说道,御花园守卫随即响应,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御花园一片兵刃相搏的声音,兵刃jiāo接处闪现星点火光,“哧”,守卫宫殿的士兵被利剑划破铠甲,没等受伤的士兵反应过来,利剑已刺穿心脏,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立时倒地。刚杀了人的叛军士兵正得意间,背后挨了一刀,挣扎着想看一眼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可是所有的人都忙着厮杀,他也无法分辨,思索间,血气上涌,瞬间倒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闪鸣的刀剑让人心肝发颤。 不知何时南啸发现了南巽儿,将其护在身后。 “巽儿,你怎么不听大祭司的话,你现在回来是送死。”南啸一边拼杀,一边心疼地责备南巽儿,他就这么一个妹子,真心不想她有事。 “大哥,我们一起走,我们去找天启,好不好,他会帮我们的。” “天启?”南啸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就在这一刹那,南啸的后背心被斜斜chā了一刀,立时倒地,大口吐着鲜血,南啸死死地望着南巽儿,再也没有一句话。 “大哥”南巽儿死命地抱住南啸的身体,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今天早上离开王宫的时候,父王与王兄还是语笑晏晏,冷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瞬间…… 南巽儿手上,父亲和冷香的鲜血尚且未干,又染上了大哥带着体温的鲜血…… “南阳王室余孽,哪个也跑不了。”没了大哥的庇护,南巽儿很快被晋国士兵团团围住。 想逃是逃不掉了,南巽儿认命地闭上眼睛。 等了很久,仿佛有一生那么漫长,在等待中,她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可好”公子的身影。 那个走进她心里的人,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铛”南巽儿听到刀剑震颤的声音,她能感到锐利的刀锋扫过脖颈,似有血迹流出,一丝隐隐的疼痛叩在心间。 “嗤”,那是刀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但南巽儿却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艰难地睁开眼。 明晃晃的刀剑泛着刺目的阳光,照得她眼睛生疼,一个人提着长剑,仿佛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她看不清楚。 “拜见晋王。”震耳发聩的声音,紧接着排山倒海地跪倒一片。整个御花园站着的只剩下晋王和南巽儿。 南巽儿呼吸急促,有那么一瞬间,耳畔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不敢看那个提着长剑的人,也不想看,仿佛不看就不用面对她不想相信的事实,虽然那个人救了她的命。 “巽儿”熟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天启,她的“可好”公子。 他,也是晋王…… 设想过一千种与天启重逢的方式,没想到竟是这种。 南巽儿宁愿自己已经死了,至少这样,在失去父兄之后,在她心中,还有她的“可好”公子相伴,可命运却偏偏残忍地敲醒她的梦。 晋王揽过像木偶一样呆愣的南巽儿,从身上掏出一只青花瓷小瓶,蘸着晶莹的膏体,细细地涂抹在南巽儿脖颈的伤口上。 凉凉的膏体,带着晋王指尖的温热,轻轻抚慰着南巽儿的伤口。 他们离得那样近,南巽儿甚至可以感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他清浅的呼吸…… 轻柔却霸道的力度让南巽儿根本挣脱不开。 南巽儿觉得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他。 “嘀嗒,嘀嗒” 晋王剑上的血一滴一滴滑落,锥心的红,刺伤了南巽儿的双眼也刺伤了她的心。明明是无声的滑落,可在南巽儿听来却是震耳发聩,犹如雷鸣。 对上晋王复杂的视线,南巽儿异常清晰地问道:“晋王,那剑上滴落的可是我父兄的血?” 萦绕陆南风多年的梦境终于有了解释,陆南风突然明白她所梦的一切都是南巽儿的真实经历。 她讨厌文澈替她上yào,正如南巽儿讨厌晋王上yào是一样的,只是,她与南巽儿,文澈与晋王是什么关系?南巽儿后来是怎么死的?这一连串的问题扰得陆南风心里乱乱的,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文澈是何人 初秋的清晨,熹微的晨光将天边晦暗的云霞晕染,夜在云霞中躲闪着漆黑身影,一点点黯淡,终于消失不见,微凉的秋风唤醒整座沉睡的皇宫。 陆南风有晨起散步的习惯,纤云在身后相伴。 陆南风腰间挂着一块精美的玉环,随着陆南风的动作叮当作响。 玉环通透无瑕,温润如羊脂,玉环上刻有祥云图案,古朴而典雅。 这玉环正是陆南风从南阳国地宫带出来的玉环。 “快点,快点,都当心着脚下,不要磕坏了蓬莱松。” 随着一声声催促,但见远处有一队太监模样的人每人手里捧着一盆松树样的盆栽,领头的太监不断催促提醒,一路小跑着走近陆南风。 走到近前,领头的太监不忘给陆南风行礼。 “这是松树吗?”陆南风一时好奇问道。 “禀郡主,这是周国皇子特意送来的贺礼,是可以养在花盆里的松树,叫蓬莱松。听说这蓬莱松沾了蓬莱岛的仙气,放在屋内,可以永保平安长寿。惠贵妃求得皇上同意,命我等把这六盆蓬莱松放在太子殿下的房中,图个安康。” 陆南风:“哦,快去吧,都小心着点。” 见他们走远,陆南风浅笑:“明天就是威仪生辰了,时间可真快。” 纤云:“是呀,郡主,周国皇子这礼物也真是应景……听说周国皇子也来了,也是给足我们陈国面子呢。”纤云话锋一转,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给陆南风。 陆南风:“哪位皇子?” 纤云:“大皇子。听惠贵妃宫里的宫女说还有一个四皇子,但这位皇子xìng情古怪,身为皇子却痴迷书画,不理国事。常年游历在外,更是极少参加宴请,却独得周国皇帝恩宠,也就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的。” 陆南风:“可是会画枫树的那位皇子吗?” 陆南风听到纤云说这位皇子痴迷书画,不由得联想到那日文澈所说的周国擅长画枫树的皇子,那如泣如诉的枫树让陆南风感怀,恰似在不经意间扣动了她的心弦。 纤云摇头道:“郡主,这纤云就不知道了……不过纤云可以打听打听。” 陆南风略一皱眉,在她看来,这位xìng情古怪的皇子还是少招惹为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制止纤云道:“我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你不必认真。” 纤云只得作罢。 时至初秋,秋天的树儿,不再像夏天般稠密了,给人一种稀疏的凄美感。 远处岸边的几棵垂柳,叶子纷纷扬扬的散落一地,垂下的枝条稀稀疏疏随风而动,龟裂的树干似是诉说岁月的沧桑…… “郡主你听。” 纤云耳朵尖些,出言提醒陆南风。 陶醉在初秋景色中的陆南风被纤云拉回了神情,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细听之下,确有呜呜咽咽的悲泣之声。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明日就是小太子的六岁生辰宴了,也是喜庆之事,皇宫上下都忙着准备,怎么会有哭声? 见柳树后似有一片青色衣角,二人慢慢靠过去。 待二人走近一瞧,只见一个青衣长褂的小少年,正盯着湖面,默默地掉眼泪。 这小少年身量匀称而结实,虽谈不上眉清目秀,但也是长得十分耐看。 正是小太子陈威仪的侍从牛皮糖。 “汤圆……牛皮糖?”陆南风终究还是不太习惯牛皮糖这个新名字,差点叫错。 见是陆南风,牛皮糖收起悲戚的神情,慌忙见礼:“见过郡主。” 但终是难掩悲伤,牛皮糖忍不住鼻子一抽一抽的。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忍一个小少年伤心,陆南风开口询问,心里盘算着,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忙。 “郡主有所不知,前些天,御花园的管事姑姑刘姑姑不知怎的中了dú,瞧了很多大夫也不见好,我自进宫很受姑姑照顾,不想姑姑受苦,求了太子殿下,让御医诊治,御医说是吃了相冲相克的东西,中dú很深,无yào可医,只能……只能等死了。” 牛皮糖说完,伤心不已,更是大哭。 陆南风听完也是一筹莫展,想要安慰几句,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郡主,安康堂的薛神医,听说很神,能治百病,不如……。”一旁的纤云提醒陆南风。 陆南风这才想起前些天在街头偶遇薛神医治病的情景。 牛皮糖听到神医二字,眼中又恢复神采,看看陆南风,想听听她的意思。 陆南风冲他点点头:“安康堂的薛神医,听说医术很好,医品也不错,可以试试。” 一旁的纤云细细地跟牛皮糖说了安康堂的方位,牛皮糖认真地记下,拜别陆南风与纤云,一路小跑着出宫去了。 陆南风望着牛皮糖渐行渐远的的青色背影,表情凝重。 “郡主不必伤心,薛神医医术高明,想必自有办法。”纤云以为陆南风在为牛皮糖的事感怀,轻扶陆南风,出言安慰。 陆南风:“纤云,不是因为牛皮糖的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纤云:“郡主说说看?” 陆南风:“说不好,总觉得明天会有事情会发生……” 陆南风依然远远望着牛皮糖背影渐行渐远的方向,纤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哪里还能看见牛皮糖的身影,远处除了花花草草,什么也没有。 文澈书房 秋日的阳光和煦而不刺目,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棂格子,在桌面铺洒斑驳而温暖的阳光。 书房内,随着香炉中一缕紫烟缓缓升起,淡淡的熏香气息洒满整个房间。 文澈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流光潋滟的冰丝紫袍,随着他的动作如行云般舒展,如流水般自然。 “主上,顾六身份已经查明。”踏云匆匆赶来,在离文澈书桌前一尺的地方,跟文澈见礼道。 文澈放下手中的笔,示意踏云上前言明。 踏云走上前,在文澈耳边耳语了几句,文澈的脸色由一贯的沉着冷静转为眉头紧锁。 “没想到他如此恨我。”听完踏云的禀报,文澈无奈地抚抚太阳穴。 “主上不必挂怀……”踏云想安慰文澈,可踏云不像追风那样能说会道,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只干干地说了这么一句没了下文。 文澈:“踏云,顾六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秘密,就一定不能让他踏足陈国皇宫通风报信,明天就是太子生辰宴,开宴之前,他必须消失。” “是。”踏云点头称是,正要转身离开。 文澈突然说道:“等一下,踏云,伏龙域是不会放过叛徒的,你可以让伏龙域的人帮帮你。” 文澈说着,眼神中透过一抹狠厉。 文澈是杀伐决断之人,但这并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小的时候,他也曾善良过,也曾天真过,但他的善良与天真一次次把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置于险地。 他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落水的同伴,却被诬陷推同伴落水,小小年纪居心叵测。同伴竟也默认是被文澈推下水的,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这黑锅只能文澈来背。被罚面壁思过,三天三夜不准吃饭。最后还是nǎinǎi不忍心,他才逃过一劫。 他曾轻信人言,误食有dú糕点,在床上苦熬三天三夜,终是从鬼门关爬回来,但死里逃生的他发现,受惩罚的并不是给他下dú的人,而是一直尽心尽力服侍在他身边的踏云与追风,小小年纪被打得皮开ròu绽,因为他们服侍不周,致公子中dú。 经历了太多,文澈暗下决心,对敌人决不能心慈手软。 他若是抱定一颗大慈大悲的菩萨心,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瑞王府 瑞王府是陈国都城建康城的一个禁忌。 传说因为当年瑞王年仅六岁惨死,这座原属于瑞王的府邸也沾了瑞王的怨气,经常闹鬼。 附近的百姓经过这里都是绕道走,久而久之,本来繁华的周遭也渐渐人烟稀少,在车水马龙的建康城,罕见地出现一块冷僻之地,也就是瑞王府的所在。 一个年轻人身着宝蓝色长衫,步履矫健,右手提着一柄长剑,眉目坚毅,面部线条硬朗,此时正走近瑞王府。 这年轻人正是正宇。 不远处有个花白头发的老妈妈,穿一身灰白的粗布衣裙,左手挎着篮子,右手领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慢慢走近瑞王府。 老妈妈一脸警惕地打量瑞王府,牵着小男孩的手也不由地紧了紧。 “nǎinǎi,不是说这里闹鬼吗,鬼屋怎么会这么干净?” 小男孩指指气派整洁的朱漆大门,一脸不解地问花白头发的老妈妈。 恰在此时,老妈妈抬眼看到了正要走近瑞王府的正宇。 “刚才明明没人啊,怎么一眨眼就蹦出个人来?啊……鬼啊……大白天的,鬼跑出来了。” 老妈妈猛然看见了正宇,正宇本就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相,平时走在大街上,一般人都是能避就避,尽量不接近他,此时他出现在闹鬼的瑞王府门口,不由得让老妈妈产生了一些联想。 老妈妈被吓得胳膊都打哆嗦,拽着一脸茫然的小孙子,不由分说,连拖带拽,拉着孩子就跑。 “nǎinǎi,那不是个大哥哥吗?”小男孩边说边回头瞧了正宇一眼。 老妈妈闭着眼睛,不敢看正宇,伸过一只手去,凭感觉摸到小孙子眼睛的位置:“不要看,不要看,看了鬼要遭报应的。这个地方没有人住,还那么干净,这不明摆着是鬼打扫的吗?让你不要贪玩,我们快点回家,你偏不听,这下可倒好,我们绕近路碰到鬼了……观世音菩萨,弥勒佛,太上老君……各路神仙,保佑我们祖孙,不要被恶鬼缠身……” 老妈妈带着小孙子哆哆嗦嗦地求神拜菩萨,因为紧张,有点语无lún次,佛家道家的神仙都出来了。 边求神拜菩萨,边疾步快跑,老妈妈和小孙子一溜烟已经消失在街口不见了踪影。 正宇只当是看了出笑话,待他们走远了,推门进了瑞王府。 正宇顺着甬石小径来到瑞王府的后花园。 因为是初秋,花园中并没有什么花盛开。花园中打扫的很干净,不见飘零的枯叶。 突兀地伸向空中的树枝子孤零零地随风轻颤,就那么倔强地孤立空中,仿佛是想与秋风争个高下。 那苍老而龟裂的树干,层层裂开,仿佛在讲述一个透着凄凉萧瑟的故事。 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正对着树枝负手而立,隐约可以看出黑色面具上旁逸斜出的金色幽昙花。 这男子正是伏龙域尊上流觞。 “尊上,近日属下查遍陈周两国边境,不见顾六踪影,但据可靠消息,有人在陈国都城建康城见过顾六。” 正宇对着流觞见礼道。 “他在建康城……敢留在伏龙域势力最强的建康城,难道他真正的主子在建康城?” 此时流觞转过身,示意正宇起身,揣测着说道。 正宇见流觞沉思,也不敢打扰,立在一旁,静静等候主子吩咐。 “正宇,你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吗?”过了好一会,流觞问了正宇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不……不会。”正宇对流觞冷不丁的发问没有防备,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正宇真正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目前在建康城的周国皇子。” 流觞仿佛忘了自己刚才问正宇的问题,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 流觞两个问题之间的跨度有点大,不过好在正宇也不细问,直接请示道:“尊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宇,背叛伏龙域的人必须死,既然知道顾六的行踪,怎么做也不用本尊细说了。不过你也不必心急,能把人活着带回伏龙殿是最好的。” “属下明白。” 正宇干脆利索地跟流觞告退之后,只余流觞一人守在瑞王府的后花园。 流觞黑色面具上的金色幽昙花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文澈,你到底是什么人?” 流觞边思索着,边自言自语,不经意间,折断一根光秃秃的树枝。 ☆、借刀巧杀人 熙熙攘攘的茶楼里,跑堂的小二颠颠地跑上跑下,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小二!” 随着一个粗粝而不耐烦的声音,一个带着斗笠,身着青灰色粗布袍的人出现在茶楼下。 茶楼分上下两层,此时小二正在楼上招呼客人,听到叫嚷,忙颠颠地跑向一楼。 “这位爷,您楼上请。”小二点头哈腰地招呼着,心想这位爷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好招惹。 只见这位茶客腿上动作略有迟缓,像是带伤的样子,衣服上隐约沾着黑褐色点子,那是干涸的血迹。 身着青灰色粗布袍的人到得楼上,并不急着解下斗笠,他先是小心地查看四周,待看清楚了,这才放下心来,把斗笠解下,放在手边的茶桌上。 这才看清此人的面貌。 只见这人长得矮小精瘦,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一副络腮胡子长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不相宜。 此人正是文澈和流觞一直追讨的顾六! 顾六:“来壶上好的龙井。” 小二:“得嘞……” 小二吆喝着,眨眼的功夫来给顾六上茶。 此时恰巧一个子很高的姑娘随小二身后上楼。 这姑娘脸上敷着厚厚的粉,脸色白得极不自然,个子很高,手大脚大,看上去很是……很是粗壮! 姑娘哭哭啼啼地用手绢遮着半边脸,戴着夸张的大耳环,不过这耳环跟姑娘的身材比例倒也相称。 她走到顾六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对着正在喝茶的一位客人哭喊道:“相公,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要……你要……背着我乱搞。” 姑娘再也说不下去了,对着手绢哭天抢地地抹着眼泪。姑娘戴着的两个夸张的大耳环随着姑娘抹眼泪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倒是有几分滑稽。 茶楼本来就是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爱看热闹的人。 周围茶客听到这姑娘哭哭啼啼的,也纷纷停下手中的茶杯,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打着胆子围坐在姑娘周围。 这样一来,顾六也被围在这其中。 顾六为人比较谨慎,见事情不妙,抬腿要走。 谁知这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顾六。 “这位大哥,您给评评理,他……他背着我……”姑娘拽住顾六就不放手,哭哭啼啼的要他评理。 周围的茶客也议论纷纷,大家很同情姑娘的遭遇,有小心劝导姑娘的,有冲着姑娘相公指指点点的,还有更厉害的,直接冲着姑娘相公淬一口唾沫的。 此时顾六被姑娘死命地扯住,周围又有看热闹的茶客围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人圈,他是想走也走不了。 众人围观之下,这姑娘的相公倒是镇定,依然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 只见姑娘的相公身着宝蓝色长衫,右手桌边放着一柄长剑,眉目坚毅,面部线条硬朗,一副冷硬的表情。 这样的人让人实在无法与负心汉联系在一起。 再仔细一看,姑娘的相公就是如假包换的正宇。 顾六是认识正宇的,一见正宇就明白是伏龙域派来取他xìng命的。他也顾不上评理不评理的,一把推开姑娘,冲着茶楼外飞快地逃跑。 “哎呦,相公,他推我,你可要为我出气,不能轻饶了他。”被推倒的姑娘一个不留神栽倒在茶桌旁,看样子摔得很不轻。 “娘子放心,为夫一定把他追回来,替娘子出气。”正宇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边飞快地起身追顾六,边留下话安慰姑娘。 茶客们听完最后一个尾音,已经不见了正宇的身影,大发感叹,说什么的都有。 “姑娘,你相公真是好功夫啊。” “小两口吵架,不要太认真。” “你相公看上去不像是负心人,定是有误会。” 一时间舆论都倒向姑娘和正宇的一边,根本不会有人在乎被追打的顾六,茶客们甚至觉得顾六罪有应得,人家姑娘虽是强壮了点,也不能随便当着人家相公的面推倒姑娘啊,人家相公找他算账,也是合情合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茶客们不会想到正宇追顾六不是为了打,而是为了杀,把顾六追出茶楼,只是为了方便动手而已。 眼见看热闹的茶客散去,粗手大脚的姑娘扶着桌子站起来,一面跟茶客们道着谢,一面一瘸一拐地扶着二楼的楼梯摸下茶楼。 姑娘七扭八拐地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径。 一把扯下头套,没好气地嚷道:“踏云,快出来。” 随着这一声叫嚷,夸张的耳环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脸上,“咝……还真疼。” “又不高兴了?”踏云老神在在地抱着长剑,慢悠悠地从巷子口踱步出来。 “亏你还知道。”姑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追风,你每次不高兴的时候不都喊我名字,也不叫大哥了。” 刚才在茶楼里哭哭啼啼的高个子女人正是追风假扮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弟弟啊,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去。我一大男人,喊另一个大男人相公,现在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追风边说边打一个冷颤。 追风粗手粗脚地扯下耳环递给踏云,狠狠地抹一把自己脸上的粉。 踏云:“追风,大哥也是没办法。顾六一旦给他主子报信,会泄露我们主上的秘密,所以顾六必须死。而在陈国的地界上,我们要小心谨慎,一旦沾上人命官司,主上的身份很容易暴露。所以我们想要杀死顾六只能借刀杀人。” 追风想到主上安危,也是正色起来:“大哥,正宇会杀死顾六吗,我们不用去盯着?” 踏云:“这你放心,我们现在逼正宇现身,顾六认识正宇,必然拼死抵抗,在闹市区,正宇很难带顾六回伏龙域,只能把顾六处死。正宇身手极好,绝不在你我之下,顾六又受了伤,这一次他定是逃不过。” 听踏云这样说,追风终是放下心来,同时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他是正宇的?” “因为追杀伏龙域叛徒的人从来都是正宇,而我得到消息,他正在追杀顾六。” “哦哦”追风连连点头,“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正宇好不容易逮到顾六,机会难道,你适时出现,帮他一把,他高兴还来不及。” “也对。”追风附和着。 同时也为自己刚才女扮男装恶寒了一把,不忘再强调一遍:“下次我真不干了啊,要去你去。” 踏云:“这都是为了主上呀,况且……” 追风没好气地追问道“况且什么啊?” 踏云摆摆手:“还是算了吧,不说了。” 追风:“你一定要说。” 踏云:“一定要说?” 追风:“一定要。” 踏云:“你扮女人,姿色非常,也只有你出手,才能迷住正宇替你出气嘛。” 追风:“踏云!”追风叫得咬牙切齿,恨不能胖揍他一顿。 而此时的踏云早就跑远了,只留下卷起的风尘,呛得追风想咳嗽。 作者有话要说:  追风假扮的女人,姿色非常,我自己都想笑。 ☆、众生心底事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此时夕阳的余晖笼罩着陈国皇宫,远天由湛蓝慢慢变成浅灰色,皇宫披着镶金边的霞衣,在余晖中分外耀眼,显得宁静而大气。 “牛皮糖,快来看,夕阳好美啊。就像……” 小太子陈威仪走出自己的东宫,欣赏着天边的落日,不禁感叹。 牛皮糖听了纤云的建议,跟陈威仪告了假,一整天都忙颠颠地找薛神医给刘姑姑看病。 一直等到薛神医说不大碍事的时候才跑回东宫,只盼着真能如薛神医所言,第二天早上刘姑姑就能痊愈。 以为小太子诗兴大发,要说什么文采斐然的句子,牛皮糖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那神情,就差拿纸笔记下来了。 “就像……圆圆的牛皮糖。” 牛皮糖的脸瞬间垮下来。 “殿下,您……您能不能别……”牛皮糖实在受不了小太子的脑洞,小心提点着,毕竟太子行为不端,他这个太子侍从也不好jiāo代。 “有话直说,本宫恕你无罪。”小太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貌似也看出牛皮糖想说什么,端出太子架子,一脸本太子很大度的表情。 牛皮糖最是了解太子的脾气,太子殿下都这样了,后面的话他是怎么也不敢说的。 “殿下,您能不能别……出来着了凉……嘿嘿……” 牛皮糖临时改了说辞,他其实本来想说“殿下,您能不能别光想着吃”,现在他是打死也不敢开口了,真惹恼了小太子,可不是逗着玩的。 “无妨,本宫随便出来活动活动,也不知道其他宫里的人都在忙什么。” 在这个夕阳西下的静谧之时,人最容易想到自己心底的事。 正要落山的夕阳,绽放出漫天的霞光,犹如一副浓墨重彩的画轴,描绘的是对往昔的追忆。 太康殿 太康殿是陈国皇帝陈长陵处理政务的地方。 金黄的琉璃瓦被夕阳裹上一层橘红,华美的宫门半开着,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洒在明镜般的太康殿内。 陈长陵合上最后一份奏折,放下朱笔,起身来到殿门外。 陈长陵约莫四十五六的样子,着赭黄便袍,虽是便袍,但袍角袖口的波浪图案依然透着帝王的威严。 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太监,始终跟他保持两步的距离,中规中矩地跟着。 “德海,今年冬天还会下雪吗?”陈长陵望着天外的晚霞,很不应景地问了一句跟晚霞毫无关系的话。 “皇上,吟雪夫人知道了您这份心思,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德海巧妙地避过皇帝的问题,毕恭毕敬地回答。 陈长陵的嘴角扯过一丝笑:“德海,整个皇宫,就数你最了解朕了。朕最后悔的是当年没能求得了吟雪……” 陈长陵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哀恸,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却被细心的德海捕捉到了。 “皇上不必自责,当年您也是拼尽了全力,何况……何况您不是一直照顾着南风郡主么,这也算是对吟雪夫人有所jiāo待……” 德海怕触着皇帝的逆鳞,一番简短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察言观色。 “南风么,若不是因为吟雪,朕岂会留她!”皇帝略带不悦地说道。 德海到底还是最了解皇帝的,提到陆南风果然让皇帝想起了往昔,赶紧转移话题道:“十几年前,皇上您踏平宋国,开疆拓土,奠定了陈国的大好基业,这等伟绩,岂是宋人能比?” 皇上不再说话,拂一拂衣袖,转身向太康殿方向走去。 德海见皇上脸色变好,暗自轻舒一口气。 “都说伴君如伴虎,一点也不假。”德海心里默默想着,低头顺目地跟在皇帝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与德海的小心翼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惠贵妃宫里的掌事宫女春茗。 此刻惠贵妃正在宫中查验明天太子生辰宴要准备的物品,身为贵妃,亲自过问,一一查验,足见她的重视。 查验完毕,惠贵妃轻抚额头问道:“春茗,威仪明天穿的袍服合身吗?” 惠贵妃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保养的非常好,光洁如玉的肌肤,唇红齿白,目光流转,顾盼生辉。虽不比十七八岁的姑娘灵动可人,却别有一番雍容华贵。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做后盾,却能做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容貌在这深宫里自然是首屈一指的。 “回娘娘,小殿下已经试过了,很满意。”春茗仿佛说的是自家弟弟的事,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喜滋滋地回答道。 “春茗,去内务府领五两银子,就说是本宫赏你的。” 惠贵妃心里高兴,赏的也大方。 小太子满意,惠贵妃就满意,惠贵妃满意就少不了春茗的赏钱。春茗深谙此理。服侍小殿下也是尽心尽力。 惠贵妃愿意把春茗提拔为她宫中的掌事宫女,一大部分原因在于春茗会哄小太子,儿时威仪不愿吃饭只有春茗能哄得住他。 “春茗,明天威仪生辰宴,静仪回来吗?”惠贵妃拨弄着首饰盒里各式各样的发簪,闲闲一问。 “娘娘,奴婢带信给公主,公主说想过段宫外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春茗无奈地回道。 惠贵妃轻叹一口气:“也好,明日周国的大皇子和六皇子都在,静仪不见也罢,万一被周国看上了要去和亲,本宫可舍不得静仪。” 春茗赶紧附和:“娘娘说的是,静仪公主的容貌在陈国数一数二,自然是不能被周国人看了去。” 惠贵妃眉头一凛:“数二?本宫的静仪数二,谁敢数一?”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嘴笨。”春茗知道惠贵妃不会真的生她的气,赶忙嬉笑着回应。 惠贵妃也不为难春茗,似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明天安排陆南风跟威仪坐一起,正对着周国两位皇子……陆南风虽说是那个狐媚子的孩子,可如今顶着郡主的头衔,也算是陈国王室中人,与威仪坐一起,也是合情合理。” 惠贵妃有自己的算计:明天周国皇子若是对陆南风有意,静仪公主就不必去和亲了。就算周国皇子无意,但静仪公主一直不露面,周国也不会冒然求娶。 春茗得了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五两银子可是她大半年的俸银,她在心里盘算着给娘家添置点过冬的衣服。 在春茗眼中,小太子陈威仪就是她的财神,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一座会走路的金山。把财神爷伺候好了,银子就像长了腿的往她手里跑。 宋姑姑自昨晚看到了陆南风带回来的神秘玉环就一直忐忑不安。 刚刚得知明日对陆南风的座次安排,宋姑姑就明白了惠贵妃的算计。 与惠贵妃极力阻挠静仪公主远嫁周国不同,宋姑姑其实是很愿意陆南风远嫁的。 日落时分,宋姑姑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燃上三炷香,对着南方拜了三拜。 “娘娘,公主已经长大了,惠贵妃心疼自己的女儿,极力撮合我们公主嫁到周国去。老奴倒觉得这是好事。在陈国,陈国皇帝对公主不闻不问,惠贵妃视我们公主为眼中钉ròu中刺,迟早会对公主不利……周国人却不同,至少他们对公主无怨无恨,去了周国,一切就看公主的造化了……” 宋姑姑说道伤心处,哽咽起来。 “娘娘,老奴谨记您临终前的嘱托,让公主远离纷争,安稳度日。昨晚公主带回来的玉环,跟您当年给老奴看的图案一模一样,您说这里边藏着戡乱志的秘密,关系着公主的命格。戡乱志现世,必起纷争。老奴生怕明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求娘娘在天之灵保佑公主平平安安……” 宋姑姑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陈国皇宫里的人都心事满满,周国来访的皇子却是逍遥自在。 陈国皇宫内,大皇子宇文泓一时闲来无聊,弄了只画眉鸟逗乐。 “画眉,叫一个。”宇文泓一边说着一边用长木枝逗弄着画眉,嘴上吹着愉快的口哨。 但画眉只是畏缩着往后躲了躲,全不理会宇文泓。 宇文泓眉头一皱:“本王让你叫,你敢不叫?” 逗弄了几下,画眉鸟依然没按宇文泓的心思叫,宇文泓瞬间没了耐心:“逆本王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不要以为本王喜欢你就会宠着你。” 话音刚落,宇文泓手上暗暗用力,冲着画眉鸟的脑袋重重一敲,画眉鸟扑棱几下翅膀,倒在鸟笼子里,嘴上隐隐渗出血痕。 宇文泓看着死去的画眉鸟,说道:“本王想要的一定会得到,任何拦本王路的人都会死得很惨,亲弟弟也不例外。” 宇文泓口中的亲弟弟指的是四皇子宇文澈,受封临川王。 周国共有两位成年皇子,大皇子和四皇子。大皇子一心想继承周国皇位,与朝中重臣jiāo好,秘密筹划。四皇子xìng情散漫,擅长舞文弄墨,爱画红枫树,不问政事,却独得父皇宠信,这让大皇子很是不爽。无时无刻不想着搬倒四皇子,却苦于抓不到把柄。 只能派人盯着四皇子,根据探子的报告,宇文泓怀疑四皇子假借字画商的身份来到陈国,至于干什么,宇文泓很是不解,据说《戡乱志》就在陈国,宇文泓怕四皇子惦记《戡乱志》,就派了顾六跟踪他,并授命顾六可以随时取四皇子xìng命。 恰在此时,宇文泓的贴身侍从无痕匆匆来报。 无痕:“王爷,有人在瑞王府附近发现了顾六的尸体。” 宇文泓眉头紧锁道:“瑞王府?那不是行人避之不及,传言闹鬼的地方吗?” 无痕:“王爷说的是,属下也没想明白。按理说顾六极为了解建康城,瑞王府乃不详之地,他怎么会去那里?” 宇文泓起身负手而立,静观天边的晚霞道:“现场可有什么特别?” 无痕:“回王爷,在顾六身边发现几锭银子,据说是瑞王府镇鬼的财宝。他死状很惨,面容模糊,发现时附近的百姓都说是顾六偷了瑞王府的银子遭了恶鬼报应。” 宇文泓听到这里像是听到笑话一样,鄙夷地一笑:“恶鬼?本王从来不信这世上有鬼,鬼都是人编出来吓人的。” 无痕:“王爷,顾六死的实在可怜,我们是否趁夜深人静替顾六收尸?” 宇文泓:“无痕,这是在陈国,本王不想惹幺蛾子。被陈长陵那老家伙抓着把柄可就麻烦了……顾六死多久了?” 无痕回忆着说道:“属下听验尸的仵作说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出的事,算算到现在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宇文泓:“从顾六背叛伏龙域到现在不过两天时间,伏龙域追杀叛徒从来都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次为何如此心急?而且在建康城动手,不像他们一贯的风格,他们不是更喜欢把人带到伏龙殿上亲自审一审的吗?还是说顾六发现了什么秘密,他们急于灭口?” 宇文泓细细思索一阵,猛然间问无痕道:“本王让他跟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有从周国到陈国的字画商,他可有什么发现?” 无痕:“王爷,属下趁人不备,从他身上搜到一个写了一半的字条,大概是想给您飞鸽传书,还没来及。” 宇文泓接过字条,急切地展开,只见一张沾了血迹的字条模糊地写道:周国到陈国的字画商文。 但字仿佛没有写完,右半边明显空了一部分。 “难道是文澈?”宇文泓自言自语。 “文澈?……难道……”无痕跟着重复了一遍,紧接着似有所发现。 “文澈,宇文澈。本王的四弟临川王就叫宇文澈。”宇文泓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无痕。 “王爷,不会这么巧吧?”无痕想到这一层,也是心下一惊。 “本王对他早就有所怀疑。所以指派顾六暗中调查。如果文澈真的是他,那他跑到陈国所为何事?不会是为……是为《堪乱志》吧?” 宇文泓说这话时,眯起眼睛,yīn鸷的目光似要毁灭一切般骇人。 无痕无意间看了宇文泓一眼,立即被宇文泓那骇人的视线逼退了目光。 无痕:“王爷,得《戡乱志》者得天下,一向对皇位不敢兴趣的四爷难道也对《戡乱志》有不轨之心?” 宇文泓:“周国的皇位只能是本王的。谁要是拦了本王的路,本王绝不手软。可惜顾六死了,一切很难求证。老四若是假扮字画商,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陈周两国之间路途遥远,一个小小的字画商,难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无痕立即会意:“王爷放心,属下立即安排,全城找寻从周国到陈国的字画商。” 两人说罢,对视一笑。 宇文泓不忘提醒道:“秘密进行。” 无痕心领神会:“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小太子中dú 八月初九,这天正是陈国小太子陈威仪的生辰。 因时至初秋,天气微凉,惠贵妃便把宴席开在了永寿殿。 一来是因为永寿殿大殿高阔,取暖设施是诸宫殿里数得着的,夜里也不至于太冷。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取殿名的永寿之意,惠贵妃希望自己的皇儿可以长命百岁,永远安康。 一大早,陈国皇宫中熙攘而忙碌。 御膳房里早早的就烟雾升腾,吆喝声,切菜声,烹zhà声,烧水声此起彼伏,在漫漫水汽中,根本看不见人,只能凭声音感知。 一队队宫女手捧果盘,进进出出。澄澈如冰的水晶大盘里,晶亮饱满的葡萄,玲珑剔透的香瓜,圆嘟嘟如小灯笼的柿子……空气里弥漫着瓜果的香甜,绵绵柔柔的,让人心旷神怡。 临近晌午,终开宴席。 正中摆这描金矮桌,面北朝南,皇帝与惠贵妃并肩而坐。一尺高的矮桌两列铺开,摆放着各色美食佳酿。 陆南风入席的时候,恰巧遇上陪小太子而来的裴绍谦。 “裴太傅……” 陆南风话音刚落,猛然间,陆南风周身生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白光并不明显,周围人都没怎么注意,只有陆南风和离她最近的裴太傅觉出了异样。 裴绍谦的身体明显一僵,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陆南风。 “公主……”裴绍谦失神地唤了一声。 陆南风不知所以,有些尴尬,正要发问,小太子欢快地跑来:“南风姐姐好漂亮啊!” 小太子今天穿着一身绛紫袍子,绛紫色是陈国极为尊贵的颜色,太子只有在正式场合才穿。袍子上绣着的暗金流云纹图案在阳光下金光流转。脖子上的金锁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是呀,是呀,郡主真是天姿国色。”裴绍谦轻咳一声,敷衍过去。 “南风姐姐,我们坐一起,我保护你。”小太子不由分说,拽着陆南风入席,陆南风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疑问。 席间,觥筹jiāo错,一派欢歌燕舞。 “南风姐姐,羊ròu好腻啊。”小太子放下筷子,可怜巴巴地盯着陆南风。 陆南风看着被他巴拉得不成样子的羊ròu,心知他是吃得够够的,好言劝导:“喝杯茶吧,解解腻。” 伺候在一旁的纤云不时时机地递过一杯清茶。 陆南风望着杯中的金花金蕊,细细长长的花瓣在茶杯中打着旋儿,随着屡屡升腾的热气有淡淡沁香溢出。陆南风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茶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太子却是不由分说,接过清茶,一饮而进。 宴会依然有序地进行着,上座的陈国皇帝陈长陵对着周国大皇子宇文泓说道:“周皇真是好福气啊,膝下子嗣众多,还有像皇子这般优秀的儿子。朕就福薄了,几个儿子不到六岁就夭折了……”说到伤心处,陈长陵停了话,不想再说。 宇文泓心想,你羡慕个毛啊!你知道本王作为子嗣之一的压力吗?天天为皇位算计这个,防着那个。但面上宇文泓不动声色,客套几句:“小太子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将来长大势必是一代圣主……” “啊好疼!” 宇文泓话还没说完,只听小太子大叫一声,大口地吐着鲜血。 “威仪”惠贵妃看到儿子这般,坐不住了,一把推开服侍的宫女,冲到儿子面前。 说来奇怪,陈国皇子就像中了魔咒一样,都活不过六岁,不是生病就是意外。最匪夷所思的是在陈威仪之前的一位皇子陈瑞仪,在六岁生辰宴上,居然喝茶呛死了。 陈威仪的父皇陈国皇帝陈长陵,曾怀疑有人下dú暗害陈瑞仪,一心想揪出幕后黑手。明察暗访,好一番周折后,得出结论,皇子陈瑞仪没有任何中dú迹象,生辰宴前后一切饮食行为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也只得作罢。细想在生辰宴上,百官群集的情况下,想害人实在太招摇,也只当是一场颇为巧合的意外。 又过了很多年,陈威仪出生。因为陈皇前前后后夭折了七个皇子,五十多岁,晚年得子,所以对陈威仪恩宠有加,连带着陈威仪的母亲也一路升迁至惠贵妃,掌管后宫,也是陈国后宫的最高尊崇,因为在陈长陵这一代,后位虚空。 后宫传言,陈皇陈长陵年少时与一女子两情相悦,陈长陵对那女子许以后位,奈何佳人早逝,后位空悬至今。也有人说,后位空悬,才能制衡朝臣,这是陈长陵的政治手腕。 真真假假已经很难说清。 眼见陈威仪气息微弱,惠贵妃抬手抡了陆南风一巴掌:“小蹄子,跟你母亲一样,要害死多少人才罢休……可怜我的威仪……” “惠贵妃”陈长陵适时打断惠贵妃,陆南风的母亲是他一生所爱,怎能让惠贵妃肆意谩骂。 “皇上,你还想着陆吟雪,我们的儿子……威仪都快……威仪,快看看母妃啊,威仪……”这边惠贵妃已经泣不成声,因为伤心,有点话不择言。 “快传太医”陈长陵一声令下,太医院哪里敢怠慢,一眨眼,整个太医院的医官都排着长队给陈威仪看诊。 此时陈威仪躺在自己的卧房,气息微弱,一旁惠贵妃已经哭晕过去,却怎么都不肯离去。 “皇上,小殿下中的是幽昙花dú。幽昙花与瑶昙花极为相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区别,本来幽昙花无dú,只有经过伏龙域的天水露浸泡才会显出dúxìng。”太医院院正解释道。 “又是伏龙域!”陈长陵恨恨地摔碎了了茶桌上的茶杯,吓得太医院一众一官哆哆嗦嗦,不再言语。 陈长陵:“院正,这dú要怎么解?” 院正:“皇上,幽昙花dú无人能解……”院正慌忙下跪,说得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敢抬。 “一群废物,太子有事,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陈长陵说着,狠狠地一脚踹在院正的心窝上,吓得院正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一定是陆南风勾结伏龙域的人,那杯茶就是她给威仪的。先把她关起来,让她受点皮ròu之苦,威仪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她加倍偿还。”惠贵妃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针对陆南风。 其实惠贵妃跟陆南风没什么私仇,硬要说有,就是陆南风的母亲,陆吟雪。惠贵妃恨,因为陆吟雪,她从未得到过皇上真正的爱,即便她死了,皇上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即便陆南风是仇家的女儿,但因为是陆吟雪所出,也受封郡主,生活无忧。 “皇上,惠贵妃说的没错。幽昙花dú出自伏龙域,伏龙域的人肯定知道解dú关键。” 一旁的院正生怕被皇上治罪,逮着机会,也想着把陆南风拖下水,只有这样,他才安全。 陆南风听着这帮人的对话,只觉得恶心,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伏龙域,可这帮人这是一定要把她定成伏龙域间隙的节奏啊! 皇上看着陆南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陆南风听着……” 不待皇上吩咐,外面德海来报:“皇上,外面有人求见。” ☆、流觞的痛苦 不待皇上吩咐,外面德海来报:“皇上,外面有人求见。” 陈长陵:“不见。” 德海:“皇上,来人自称是周国人……” 陈长陵:“就是周国皇子来了也不见!” 陈长陵说的怒气冲天,一旁的宇文泓听得很不爽:我大周国在你陈国眼中就这么不堪?我登基之后,势必dàng平你陈国!这样想着,宇文泓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拳头。 “嗯?连周国太子也不见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俊美公子施施然走进来。 此人一袭冰丝紫袍,袍服流光潋滟,高贵脱俗,即便是日光都不敢留下斑驳光影,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展,举手投足间淡然儒雅,翩翩少年,但老成持重又不像是少年人所能拥有的气度,实在猜不出年纪。一双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又如海洋般莫测高深。墨色长发冠以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簪子,彰显主人卓尔不凡的地位。 “文澈?”陆南风不由得开口。 文澈冲着陆南风淡淡一笑,示意她安心。 宇文泓在听到陆南风对宇文澈的称呼时,猛然心惊。难道顾六想杀的人就是他? “四弟,你刚才说太子是什么意思?”宇文泓虽然心下吃惊,但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大哥,忘了告诉你,父皇已经册封本宫为太子。”文澈说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 但这话在宇文泓听来,犹如晴天霹雳,这么说,父皇是有意要传位于他? “陛下,本宫特意带来七叶雪芝,可以暂时为小殿下续命。小殿下中dú事出蹊跷,而且据本宫所知,郡主根本不了解伏龙域,多事之秋,不宜处置郡主。”文澈说着把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递给陈长陵。 陈长陵心中纵有不甘,但周国太子就是以后的周国皇帝,他开口求情,不得不考虑,况且七叶雪芝,是治伤续命的佳品,百年难得一见。而且说陆南风私通伏龙域,根本就是猜测,没有证据,随便关人也不在情理之中。 陈长陵:“既然太子说情,那朕暂且饶过郡主。” “皇上,不能就这么放过陆南风啊!”惠贵妃在一旁不依不饶。 “哦,不知娘娘想怎么处置郡主?”文澈在一旁闲闲地问了句,语气温和像聊家常,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狠厉,却被陈长陵捕捉到了。 “要……” “够了,下去。”不待惠贵妃说完,陈长陵厉声打断她。 陈长陵毕竟是一国之君,他能感到文澈的不同凡响。传闻四皇子也就是眼前的文澈,只懂画画,却独得父皇宠信,这本就不凡。如今又消无声息的被封为太子,周国皇帝怕是故意让大皇子宇文泓来陈国吧?这样把大皇子支出去,减少了文澈的危险,周皇还真是器重这个儿子啊。 文澈不能得罪!陈长陵迅速在脑海中定下这样的想法。得罪了这样的人还不被整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惠贵妃实在太不懂规矩了! 文澈:“小殿下中的不是寻常之dú,自然不能用宫中太医。不知陛下有没有探访过民间高人?” “这……”陈长陵一时语塞。 “皇上,小的知道有个神医,薛神医,医术很好,刘姑姑的病就是他治好的。”小太子的侍从牛皮糖不怕死地进言道。他实在不想自己主子出事。 陈长陵略一迟疑:“准了,请薛神医。”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端坐于太子床前,把脉凝思。 乌发如墨,用一条丝带随意地扎起,倾泻而下,远望如锦。薄薄的唇轻抿,若有所思。神情淡然而认真,宽大的衣衫在烈日下更显得他身影清癯,在身侧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倒影。 正是安康堂的薛神医。 只见他隔着众人,远远地望了一眼陆南风,眼神温柔地都能掐出水来。虽则只是匆匆一望,却被一直关注陆南风的文澈捕捉到了。 很好,薛神医。文澈心里暗暗不悦。 “皇上,小殿下中的是幽昙花dú,须伏龙域的天水盘来解。以天水盘盛七叶雪芝,炙烤十二个时辰后,化为粉末的七叶雪芝就是解yào。”薛神医诊治完毕,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长陵:“七叶雪芝?”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在问文澈,谁都知道,陈国根本就没有七叶雪芝,只有周皇才有,而据说周皇又独独把它赐给了文澈。 文澈:“七叶雪芝,本宫那里还有一棵,今天也一并带来了,正好给小殿下治病。” 如此甚好,陈长陵心中暗喜。 薛神医见小殿下病情已经稳住,正要起身告辞,陈长陵这才看清了薛神医的面容,这一看也是一惊。 “瑞仪?”看着跟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年轻人,陈长陵不禁脱口而出。 薛神医也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皇上,您思虑太重,多注意休息。” 匆匆地离开了陈国皇宫,薛神医重重地吸一口气,陈长陵到底是什么意思,回去一定要调查清楚。 小太子卧房内,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人还没有离去,惠贵妃心疼地替儿子擦着额头细密的汗珠。 “皇上,这民间的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医术比您宫里的太医也不遑多让,医品更是一流,您的太医也就……”文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陆南风身侧,微笑着说道,明明是跟陈长陵说,但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南风。 文澈对陆南风的维护任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陈长陵知道刚才院正想拖陆南风下水,让文澈很不爽,立马会意:“院正,你刚才冤枉郡主,朕差点被你蒙蔽。从今日起,贬出太医院,终生不得行医。” “皇上,开恩啊,皇上,小的也是一时糊涂……” 陈长陵挥一挥手,立即有侍卫把大喊大叫的院正拖出宫门外。 文澈看一眼惠贵妃,惠贵妃如此针对陆南风让他很不爽,但是她毕竟是小殿下的生母,此刻给她为难,怕是不利于小殿下恢复,南风也不会允许吧。 文澈探究地看了一眼陆南风,陆南风像是听懂他的意思一样,轻轻地摇摇头,文澈浅笑着回应,心中暗想:惠贵妃,只要你不再针对南风,本宫自不会与你计较。 太康殿 陈长陵站在宫门外,目视远方,一旁的德海服侍在侧。 “德海,你说朕的瑞仪真的死了吗?”陈长陵望着天外的晚霞,神色如常。但德海素来了解皇帝,知道此时皇帝已经是心事重重。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要再想了。何况薛神医不是说小殿下还有求吗?” “德海,朕总觉得瑞仪没有死,今天见到薛神医,朕忽然就想起了瑞仪,瑞仪若是活着,应该也像他那么大了吧。” 德海:“……”只当皇上是胡言乱语,德海不敢随便接话。 “德海,动用所有的暗卫,去查查这个薛神医,尤其是他六岁之前的事。” 德海领命下去安排。 此刻陈长陵望着天边的晚霞,自言自语道:“瑞仪,你真的活着吗?父皇真的很想你。” 当天夜里,一名黑衣夜行侍卫跪倒在陈长陵面前:“皇上,据属下查访,薛神医极有可能就是伏龙域尊上流觞。他是六岁时到了伏龙域的,据说当时他身中剧dú,奄奄一息,是伏龙域的老尊上救了他。但他六岁之前的事情,探查不到。属下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陈长陵摆摆手,示意黑衣人下去。 陈长陵负手而立,望向殿门外的漫漫黑夜,自言自语:“瑞仪我儿,你是要惩罚为父吗?” 当晚,一纸拜帖送到了伏龙域,以陈长陵的名义发出。大意是小殿下身中剧dú,求伏龙域的天水盘一用。 “滴答,滴答” 颤巍巍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正打在一个巨大的石盘之上。石盘巨大,足足有五尺见方,上面刻着“天水盘”三个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凝视着面前的天水盘。旁边的水珠打在天水盘上,激起一连串细小的水滴子。 只见这年轻人乌发如墨,用一条丝带随意地扎起,倾泻而下,远望如锦。薄薄的唇轻抿,若有所思。 正是薛神医,他,也是伏龙域尊上,流觞。 他面前的正宇正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流觞叹一口气,说道:“正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脾气。” 正宇内心纠结,张了张嘴,又忍下了:“尊上,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 流觞:“我若一定要知道呢?”流觞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正宇,轻轻地扶起了他,“今晚,不要当我是尊上,我们虽是主仆,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 “尊上……”正宇眼圈泛红,这么多年来,尊上一直待他不薄,他本不应该瞒着尊上。可是…… “正宇,我不想再像个复仇的机器一样活着。今天见了小殿下,虽是第一次见,但只觉得跟他很亲近。他被父母疼爱的场景,让我动容。我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一个六岁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正宇道:“尊上,这都是老尊上定下的规矩。” 流觞:“只因为皇帝曾经害死了老尊上的孩子?所以就要所有的皇子陪葬?” 流觞顿一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正宇,我刚到伏龙域的时候,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失掉了之前的记忆,但你是知道的。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我跟陈长陵什么关系?” “尊上……”正宇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要再问了,您贵为伏龙域尊上,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足以撼动陈周两国统治的兵力,以及遍布天下的暗卫,您可以坐拥天下的,何必为身份纠结。” “正宇,陈长陵是我的父亲,陈威仪是我的亲弟弟,对吗?”流觞试探一问,但面上丝毫不显。 “尊上,您……怎么知道的?”正宇诧异。 “果然没错。”流觞霎时大怒,一个手刀,巨大的天水盘直直地飞出去。 眼看就要落地,流觞飞将出去,堪堪地接住,同时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正宇起身,扶住了流觞。 正宇:“尊上,何必呢,天水盘如此巨大,没人能接得住。” 流觞:“小殿下不能死,天水盘不能裂。” 正宇:“尊上,您要放弃老尊上的遗愿吗?” 流觞:“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不能再错下去。我的命是老尊上救的,但当年我中的dú,也是拜老尊上所赐。只因为我是陈长陵的儿子。让我接替尊上的位子,就是让我去报复陈长陵,让他痛不yù生,对吗?可是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正宇一时无言,流觞的痛,他感同身受,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想尽办法瞒着流觞,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大结局1 夜凉如水,玄月如钩。 文澈与裴绍谦一前一后站在红枫树下,文澈远远地望着陆南风的卧房,对裴绍谦说道:“师兄,这么晚了,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裴绍谦:“阿澈,是很重要的事,关于《戡乱志》,关于前世。” 文澈:“……” 文澈直直地看着裴绍谦,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疑。 裴绍谦完全不理会文澈的震惊,缓缓地说道:“我今天见到了《戡乱志》,忆起了前世。” 文澈:“那《戡乱志》是?” 裴绍谦:“陆南风自古南阳国地宫带出来的环形美玉。” 文澈:“难道她是《戡乱志》主人?” 裴绍谦:“非也,非也。”裴绍谦轻轻地晃一下食指,说道:“阿澈,你可知你为何执着于找寻《戡乱志》?为何对红枫树情有独钟?” 文澈轻轻挑眉,给裴绍谦一个我很想知道的眼神。 裴绍谦:“因为南巽儿,哦,不,应该是陆南风。” 卧房内的陆南风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梳妆台前的环形美玉隐隐地释放出白光,笼罩着睡梦中的陆南风。 红枫树下,落寞的南巽儿轻抚红枫树枝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一个容貌清癯的小史官经过,一个不小心,拿在手中的《晋书》不经意间滑落,尚未装订成册的竹简散落一地。 “姑娘如何称呼?”捡完书简,小史官礼貌一问。 “亡国公主,南巽儿。”姑娘幽幽地说道,无悲无喜的语言,却让萧瑞听出了她的落寞。 就在南巽儿转瞬的刹那,他看清了史官的面庞,竟跟薛神医有几分相像。 史官离开后,宁远侯手中提着一壶茶,远道而来。 “巽儿姑娘,”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堪堪入耳。 “拜见宁远侯。”南巽儿按照晋国规矩行礼。 “巽儿姑娘不必客气”宁远侯虚扶南巽儿一把,接着一个“请”的姿势,把南巽儿让到红枫树的石桌旁。 “巽儿姑娘尝尝我晋国特有的瑶昙花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说完,也不管南巽儿探究的眼神,自顾自地喝起来。 南巽儿望着杯中金花金蕊的瑶昙花,细细长长的花瓣在茶杯中打着旋儿,随着屡屡升腾的热气有淡淡沁香溢出,想必是什么名茶吧。 南巽儿这样想着,见宁远侯说得真诚,也随宁远侯喝起来。 宁远侯用茶杯盖子轻轻拨动茶叶,接着说“此次攻克南阳王宫,巽儿姑娘功不可没,我三弟一向赏罚分明,本侯先行向姑娘道声贺。” “功不可没?此话怎讲?” 南巽儿微微凝眉,被宁远侯一席话说得糊涂了。 “南阳国地宫啊,若不是姑娘提醒,我们哪里找得到地宫出口,就算是找到了出口,怕是也会被地宫里神神鬼鬼的东西吓得半死。迟早要被南阳国君困死在地宫中了。” 宁远侯一边细细品尝香茗,一边很好脾气地解释道。 突然想起几天前,在茶楼里,南巽儿偶然间跟晋天启透露的有关地宫记号的事“我的画眉鸟右爪是朱红色的,容易混淆的东西总会有特殊的记号。就像走迷宫,迷宫迷宫,总会有神神鬼鬼的东西,引得人找不着方向。修建的人也怕自己迷路,总会在真正的出路上留下不易察觉的记号。”宁远侯没有说错,这南阳国地宫之事,的的确确是自己透露的。而且就连这么应对神鬼也都无意间透露了。 “此次攻打南阳国,我们兄弟二人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谁都知道南阳国地宫有去无回。”宁远侯故意顿了顿,接着说:“直到我三弟遇到巽儿姑娘才有了转机。” “宁远侯此话怎讲?”南巽儿强自压下心中的恨意,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难道三弟还没有告诉巽儿姑娘吗?”宁远侯惊讶地问道,仿佛听了什么吃惊的消息。 随即宁远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这种事情,三弟不太好说,所以派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给姑娘解疑答惑,有些事情,姑娘还是想开些比较好。” 南巽儿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南巽儿其实内心也是有几分揣测的,但是……南巽儿总觉得她的“可好”公子,是无心的,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南阳国公主,这才办了件糊涂事…… 一个连陌生人都愿意尽力帮助,言而有信的人,怎么会做出这般残酷的事情呢? 那根本不是她的“可好”公子!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就在南巽儿深思之时,宁远侯不失时机地开口道:“巽儿姑娘毕竟是南阳国公主,也是唯一有可能透露地宫秘密的人。” 宁远侯看着南巽儿,故意不再往下说。 仿佛接下去的话,南巽儿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南巽儿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甘心地问道。 南巽儿心中有隐隐的痛楚,但……自己应该是猜错了…… “哈哈,姑娘不觉得好笑吗?我们既然要攻打南阳国,自然要做好筹谋,像公主这样重要的人物,我们岂会不知?”笑归笑,宁远侯还是耐心地替南巽儿解释了。 宁远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南巽儿,心中仿佛在说:“姑娘,你还能再傻点吗?”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容不得南巽儿自欺欺人。 其实自看到她的“可好”公子那滴血的长剑,她就猜到了一切…… 只是不愿意相信。 她喜欢的人,怎么会…… 现在宁远侯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一切,南巽儿,一个亡国公主,还有什么理由自欺欺人! 宁远侯还说了什么,南巽儿已经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没有注意宁远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南巽儿就一直枯坐在红枫树旁的石桌前,看红枫树叶一片片簌簌而落。 这是她出生的当天,父王亲自为她种下的红枫树。 簌簌而落的红枫叶子,是不是也为自己的任xìng行为默默伤心? 南巽儿这样想着,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爬上眼角。 南巽儿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南巽儿,你这个傻瓜,你简直蠢到家了。是你葬送了南阳国,父兄的xìng命,整个南阳国王室,都是被你害死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怒马鲜衣的英俊男子所布的局,而自己就沦陷在这个局当中,心中还傻傻地期盼着他。 南阳城街头的偶遇,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晋天启设计的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纵马惊画眉,只是骗局的开始。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赠名剑,无非是个幌子,因为他知道这么重的宝剑,我是不会要的,他自然不怕因宝剑而泄露身份。 赠玉环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应该早就看透的,初次相见,怎么会赠那么名贵的玉环,他只是借此博得我的信任。 还画眉鸟时,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南阳国地宫的方向上引,是因为他想知道如何走出地宫。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 一直好奇,他说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晚些时候相见。 从来没有想过他口中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现在看来是要血洗南阳王宫啊,而我就是他最得力的帮凶。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偶遇,所谓的偶遇,只不过是一场披着一见钟情的外衣的算计。 南巽儿静静地想着,一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真相如此残忍,所有的美好终究是一场空。 那个走进了她的心的美好男子,亲手毁灭了她所拥有的一切,连累父兄与整个王族都搭上xìng命。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南巽儿不由自主地抱住自己的头,心痛得已经没有知觉。 不知何时,石桌前坐了另外一个人。 “巽儿,天凉了,早点回宫吧。”熟悉的声音,南巽儿不愿抬头看他的脸。 “宁远侯是你派来的?”仍抱有一线希望,南巽儿在心里默默希望刚才的话是宁远侯骗她的。 “是。”晋天启毫不犹豫,干脆的回答。 什么都不用再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正如宁远侯所说,晋天启是想借宁远侯之口,说出他不愿说的话。 南巽儿,你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南巽儿转身回宫,晋天启已经不再值得留恋。 猛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强自压下,南巽儿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栽倒。 却在倒地的瞬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模糊中,南巽儿感受到晋天启死死地抱住她,指节分明的手竟是在微微颤抖,一向冷峻的眼神盛满了担忧与……那是怎样的神情呢? 是害怕吗?天启,原来你也会怕? “天启,我曾以为你看上了我……今天才知道……你看上了南阳国,看上了我的命……也对,南阳余孽,哪个也跑不了……你的士兵都懂的道理……我却不懂……”南巽儿不再言语,认命地闭上眼睛…… “巽儿,不要睡,看着朕,朕不让你死。”晋天启额上青筋暴起,抱着南巽儿的手禁不住地颤抖,话语却是轻轻柔柔,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仿佛怕吓坏南巽儿。 “天启,好疼你陪我吧。”南巽儿缓缓地说,眉宇间流露出无法压抑的疼痛。 “好!”几乎是想也不想,晋天启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愣神的功夫,晋天启只觉得后心猛地一疼,南巽儿的金钗堪堪地chā在他的后心。 晋天启这才明白她口中的“陪”是什么意思。 晋天启的血喷薄而出,身上,手上,地上到处都是。 “巽儿,朕不会让你有事,你疼,朕就陪你疼,朕永远都陪着你,好不好?”晋天启只顾着和南巽儿说话,就好像那喷涌而出的血不是他的。 不经意间,晋天启的一滴血滴到南巽儿随身佩戴的墨色玉上,晕染开来…… 墨一样的颜色开始慢慢被稀释,越来越浅,越来越淡……枫叶的图案渐渐演变,演变……最终结成原来的祥云图案。 玉上的缺口也在一点一点闭合,慢慢凝成一个玉环的形状。 玉环上生出一道白光直冲云霄,强烈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巽儿”南巽儿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这声音……竞像是几天前在茶楼听到的渺远的声音,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 我是要死了吗,出现幻觉了吗?南巽儿默默地想着。 “戡乱志出,逆天改命。”恍惚之中的晋天启听到天际传来渺远而清晰的声音。 但遥望天际,空空如也。 “逆天改命,逆天改命。”晋天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绝望的眼神慢慢变得澄明…… 此时,晋国众大臣及侍卫已经赶到,见晋天启被白光笼罩,纷纷想拖晋天启出来。 但这白光诡异的很,任何人只要靠近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顶出来,根本无法接近。 “皇上,快放下南巽儿。” “求皇上放下南巽儿。” 惶恐而担忧的声音此起彼伏,纷纷死谏晋天启。 众大臣虽然不明就里,但他们看出冲天的白光是从南巽儿身上发出,而他们的皇上可是灭了南巽儿国家的人。 南阳国本就神秘,怕南巽儿启用什么巫术禁术,害了他们的皇上,拼命地想要拉他走出白光。 在众大臣看来,是南巽儿在报复他们的皇上。 但这众大臣不包括宁远侯晋天化,这种局面,晋天化求之不得。 晋天启就像被定住了一般,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白光外众大臣,只是死死地抱住南巽儿,一遍一遍地唤着南巽儿的名字。 南巽儿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身上的疼痛一点点麻木,大概是快要死了,所以没有感觉了吧。 南巽儿死死地盯住晋天启,“晋天启,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到你。”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南风能感受到南巽儿对晋天启的恨,无以言表的恨。但是陆南风身在局外,她看得清楚,她觉得南巽儿与晋天启之间一定有误会。 梦境中,画面猛烈震颤,陆南风看到了南巽儿不知道的场景。 在一间豪华的会客厅,晋天启递给宁远侯一封信。 “大哥,我yù招降南阳国,不想大动干戈。只要南阳国国君愿意称臣,南阳国可以保持原有的规制,南彻依然是南阳国国君。” 宁远侯满口答应,接过信,嘴角流露出一抹yīn狠的算计,一旁专心喝茶的晋天启却并未在意。 “对了,大哥,我很喜欢南阳国的御花园,明天你安排一下,御花园的所有守卫,我都要挨个见一见。”晋天启说着,不自觉地嘴角上引,连眉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巽儿,你不是说你大哥是御花园守卫吗?真想见见你大哥呢。”晋天启自言自语。 陆南风禁不住咆哮起来,你怎么就这么相像你大哥?你就不怕他使绊子? 但晋天启根本听不到陆南风的话,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果不出陆南风所料,宁远侯晋天化偷偷地换掉了信,给了南阳国国君另一封信。 “你说什么?要我拔剑自刎?”南彻在看到晋国的信件后,极为震怒,狠狠地把信件拍在桌子上。 “父王,他们根本就不想议和,我们不要跟他们嗦。我们有地宫做防护,我再带三千亲兵,血战晋兵,定会护父王和妹妹一个周全。”南啸止不住愤怒,建议道。 “南阳王世子,如今天下都是晋王的,你这是要造反吗?”晋天化眉头紧锁,轻蔑地问道。 同时一柄长剑对准南彻:“南阳王,要我动手吗?” 晋天化这话再明白不过,他是要南彻拔剑自刎,如果他自己不动手,晋天化就要代劳。 “反了又如何?”南啸愤怒地吼道,同时长剑对准了晋天化。 “南阳国图谋不轨,护驾。” 晋天化一声令下,众官兵把南阳王宫团团围住,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看到这里,陆南风明白了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是晋天化的算计,为了晋国的王位,为了《戡乱志》。 作者有话要说:  原想明天再发最终结局,但是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厚道,直接全发了,过一分钟,发结局2和结局3. ☆、大结局2 第二天清晨,负责打扫小殿下卧房的宫女来报,在小殿下的卧房发现了天水盘。 陈长陵心中了然,一大早直奔小殿下卧房。 “快请薛神医。”陈长陵急急地跟左右吩咐道。 不大的功夫,薛神医赶到,吩咐宫里人架起天水盘,给小殿下准备解yào。 “皇上放心,小殿下明天中午就会醒来。”素日清冷的薛神医宽慰陈长陵道。 陈长陵凝视着薛神医,试探着问道:“神医医术果然高明,正巧太医院没有了院正,不知神医是否愿意留下来?也好方便为威仪诊治。” 其实陈长陵知道,小太子不日即可康复,根本不需要薛神医再诊治。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留下薛神医,也留下他最钟意的儿子。 他知道天水盘是伏龙域差人送来的,心中已然明白:薛神医此刻已经知道他们是父子的事实,否则一心想置威仪于死地的伏龙域,怎么会突然收手? 薛神医:“皇上,小人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喜欢宫中中规中矩的生活。” 陈长陵:“薛神医,你可以在宫中随意出入,除了朕,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薛神医摇摇头,缓缓地说道:“我想出去走走,我从未离开过建康城,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陈长陵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不忍勉强他,也就随了他。 “神医可否赏脸,在宫中住上几天,人多热闹。”陈长陵提议道。 薛神医知道,陈长陵身为一国之君,能说出这番商量的话,也是极为不易。 遂轻轻点头,以示同意。 裴绍谦给文澈讲起了关于他和陆南风的前尘往事,长长的故事,从昨晚一直讲到今天早上。 文澈终于想通了前前后后的事。 “怪不得,第一次见陆南风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就是七百年前的南巽儿,我就是七百年前的晋王。”文澈感叹道。 “师兄,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文澈好奇地问道。 裴绍谦:“因为七百年前,我就是南阳国的大祭司。太子生日宴,偶遇《戡乱志》,凌厉的白光使我恢复了七百年前的记忆。《戡乱志》认主,也使我确定,陆南风就是曾经的南巽儿。” 文澈听到这里,头突突地疼,脑海中不自觉地闪现一些画面,幽幽地说道:“师兄,我才是《戡乱志》之主,对吗?” “阿澈,你都想起来了?”裴绍谦大喜过望。 此时正在卧房的陆南风,手中的环形美玉放出一道强烈的白光,闪得陆南风睁不开眼。 文澈继续说道:“当年大家煞费心机找寻的《戡乱志》竟然是我的佩玉,而我把它当成信物送给了南风,哦,应该是巽儿。大家找寻《戡乱志》是为了谋天下,而我找寻《戡乱志》是为了给巽儿续命……这份执念也被我带到了今世。” 正在卧房的陆南风看着美玉,白光闪现,白光中,她分明地看到了南巽儿和晋天启的结局: 红枫树下,晋天启抱着奄奄一息的南巽儿,认真地说道:“《戡乱志》可以逆天改命,巽儿,我一定要找到《戡乱志》,给你续命。” 此刻的陆南风也想明白了一切,她所看到的故事,就是她和文澈的前世。 正当陆南风陷入沉思,门外一片嘈杂。 一队装备精良的侍卫,把陆南风的卧房团团围住。 “把她带走。”说话的正是文澈的大哥,宇文泓。 立即有侍卫上前,把陆南风制住,让她分不开身。 “长山王,这是为何?”陆南风不解,眉头紧皱。 “只因为你是唯一可以威胁到我四弟的人,哦,不,应该是周国太子的人。你想不想知道她有多爱你?他会为你让出太子的位子吗?”宇文泓轻佻地回答。 “带走!”宇文泓极不耐烦地发号施令。 “等一下。”说话的正是宋姑姑,宋姑姑听到动静,连忙赶来,不想遇上这一幕。 “姑姑,快走,我不会有事的。”陆南风不忍宋姑姑冒险,着急地劝道。 “公主,老奴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公主,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公主。” “宋姑姑?你叫我什么?”陆南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明明是郡主啊,怎么成公主了。 “公主,你是宋国的公主啊,可惜宋国被陈国所灭……” 就在宋姑姑说话的档口,稍一分神,一柄长矛刺入宋姑姑的心口,顿时大口地吐着鲜血。 “宋姑姑……” 陆南风不顾一切地挣脱侍卫的牵制,冲到宋姑姑面前。 “公主,好好活下去……”这是宋姑姑留给陆南风的最后一句话。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陆南风拿走,惊动了陈国就麻烦了,一群废物。”宇文泓见终侍卫呆愣,忍不住大吼道。 几个侍卫立即心惊胆战地绑了陆南风带走。大皇子这几天心情奇差,还是小心当差,不要惹了这尊瘟神。 文澈正跟裴绍谦絮絮地谈论起前尘往事,只听“嗖” 的一声,一柄短刀夹着一张字条,斜□□门柱。 待拔下短刀,看清字条,文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宇文泓,我与你两世都是亲兄弟,念在亲兄弟的份上,我本不想计较你前世对南风做的那些事,但你把事做得这么绝,也休怪我不义!” 文澈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裴绍谦极少看到文澈这个样子。待接过文澈手中的字条,他明白了,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事能让文澈不淡定的,那必定是与陆南风有关。 薛神医正在卧房中,静静地思考着他与亲生父亲陈长陵的事,心中郁结,长叹一口气。 恰在此时,纤云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尊上,郡主有难。”纤云压低声音,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薛神医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焦急。 “紫澜,南风怎么了?” 纤云就详细地把陆南风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薛神医淡淡地加了一句:“紫澜,真正的纤云并没有死,只是被我关起来了,为了你的安全,我并不打算放她。但我现在并不想继续跟踪南风了,你要想好如何脱身。” “尊上放心,紫澜已做好打算。”临出门时,紫澜回望了薛神医一眼,缓缓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什么也不懂,完全凭感觉,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在评论区给我留言,我会努力改正。 感谢一直追文的猫猫小野,夏晨,凡弦,每天都迫不及待地想看你们的评论。你们的评论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正是有你们的支持,我才会坚持到最后。O(∩_∩)O~~ ☆、大结局3 山顶冷风阵阵,陆南风被宇文泓制住,手脚发麻,不得动弹。 对面的文澈在冷风中屹立不动,任由冷风吹得他衣摆猎猎。 “宇文澈,你果然守信。看来陆南风真是你的痛处。”宇文泓看来文澈一人来此,嘴角轻扯出一抹得意。 “我按照你的要求,一人前来,你想怎么样?”文澈看到冷风中憔悴的陆南风,心都疼了,但依然强装镇定。 “你想陆南风平安无事,就自断手脚。否则……”宇文泓一面恶狠狠地威胁文澈,一面用一把匕首在陆南风脖子上比了比。 文澈几不可见地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宇文泓,实在是太狠厉了! 文澈缓缓地拔出自己的长剑,右手持剑,对着左臂就要砍下去。 “你无非想要太子之位,为何要把自己的亲弟弟逼到绝路?”被制住的陆南风生怕文澈真的砍下去,大呼出声。 “闭嘴。” 关键时刻,被陆南风打断,宇文泓怒气冲冲地踹了陆南风一脚,正踹在小腿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陆南风一时站不稳,猛然跌倒。 宇文泓见势,生怕自己的筹码抓不稳,正yù弯腰拖起陆南风的空隙,文澈眼明手快,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长剑一掷,堪堪地扎在宇文泓的右臂上。 “啊”宇文泓痛极,惨叫一声,鲜血汩汩流出。 “宇文澈,别以为伤了我,你就能带走陆南风。”宇文泓咬着牙,强忍疼痛,发狠地说道。 “嗖”随着一声巨响,一支响箭噌地窜上天。 宇文泓强忍着疼痛,得意地说道:“我的傻弟弟,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xìng呢。我让你一人前来,你还真就这么听话。虽然我说要跟你一对一,但你知道的,你大哥我,可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我的五百亲兵就埋伏在周围,傻弟弟,你就是来送死的。” 说完,宇文泓哈哈大笑,仿佛胜利在望。却不小心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眉头紧皱,紧紧地捂住了伤口,狼狈不堪。 “南风,这一世,我定然护你周全。”文澈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南风,长剑支地,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陆南风一瞬不瞬地看着文澈,轻轻摇头,美眸含泪:“你不该来,更不该一人前来。” 文澈:“我只要你平平安安。我若带人来,定然触怒大哥,他若伤你……” 文澈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南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丢了她。 “这么热闹啊,热闹的地方怎么少得了我伏龙域?”薛神医一边说着,不疾不徐地走上山顶。 “你?你不是那个神医吗?”看到薛神医,宇文泓大惑不解。 薛神医:“没错,薛神医是我,伏龙域尊上流觞,也是我。” 宇文泓:“你来凑什么热闹,识相的,不要管闲事。” 薛神医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陆南风,但陆南风此时此刻心思都在文澈身上,根本没有发现薛神医炙热的目光。 薛神医有一丝落寞袭上心头,稳稳心神,淡然开口:“这闲事,我管定了。” 轻轻一挥手,正宇带无数黑衣黑袍的伏龙域暗卫冲上山顶,薛神医则指挥暗卫,与宇文泓的亲兵鏖战在一起。 陆南风仿佛觉得,伏龙域的暗卫里,有纤云的身影,但仔细一想,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此时陆南风被宇文泓牵制着,由亲兵护卫,步步后退。文澈则步步紧逼。 眼看自己的亲兵落了下风,宇文泓发了狠:“宇文澈,不要再过来。” 宇文泓话音刚落,只听小石子滑落的声音,猛回头一瞧,发现他正站在悬崖边上。稍不留神,粉身碎骨。 他带来的亲兵已经死伤大半,宇文泓清楚,自己败局已定。 “哈哈哈” 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宇文泓绝望地大笑。 “老天真是不公平。宇文澈,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连我们的名字都只差了半个字。可为什么,为什么从小,父皇母后的眼里只有你?你是他们最优秀的儿子,那我呢,我是什么?” “大哥,只要你放过南风,太子之位,我情愿让给你。”文澈听到大哥的心里话,心中也不免动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要大哥放过南风,文澈是真的不想再跟大哥斗下去。 “哈哈哈”宇文泓干笑几声。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是跟你争太子之位的人,这场争斗自打开始,就没有调停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宇文泓看着节节败退的亲兵,无限悔恨地说道:“真后悔,小时候没弄死你。我死了,也不会让你舒坦的,你不是喜欢陆南风吗?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听到这里,文澈的心提到嗓子眼。 宇文泓暗自发力,猛推陆南风一把,陆南风的身子迅速下倾,一只脚已经踏空。 文澈一个箭步,冲到悬崖边上,生生地拽住了陆南风。 自己朝朝暮暮思念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那么近,文澈握着陆南风冻得冰凉的手,心都疼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愣神,被宇文泓瞅准了空隙,趁他们二人不注意,抬起匕首,往陆南风后心扎去。 “啊” 意料之中的惨叫,却不是陆南风发出的,而是宇文泓。 不知何时,纤云站在宇文泓身后,在他要刺向陆南风之前,猛地给了他一刀。 宇文泓本就在悬崖边,这猛然的一刀,他再也站不稳,掉下悬崖。 掉落之前,还不忘冲着纤云,匕首一掷,扎在了纤云心口。 真是连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实在是险恶之极。 “纤云,纤云。”陆南风看到倒在血泊的纤云,轻轻地晃动着她。 “郡主,原谅我。我不是纤云。”纤云气息微弱地说道。 “纤云,你说什么傻话。”陆南风只当纤云是犯迷糊了,没有仔细理会纤云的话。 “郡主,我是紫澜。我是伏龙域的紫澜。看六子变戏法的时候,纤云就已经被偷偷掉了包。我来你身边,其实是为了监视你。”纤云积蓄了很大的力气,缓缓地把话说完。 “我不管你是谁,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们回去,你会没事的。” “郡主,不要白费功夫了。匕首上有剧dú,又伤在心脉……”纤云再也没有声音了。 “纤云,纤云……”陆南风忍不住大哭,文澈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默默地安慰她。 第二天中午,就像薛神医说的那样,小太子陈威仪果然准时醒来。 刚刚转醒的小太子,一点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蹦蹦哒哒,精神好得很。据薛神医说,都是七叶雪芝的功劳。 但陆南风看着文澈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深意。 裴绍谦提出,不再担任太子太傅,陈长陵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挽留。 “神医哥哥,没有太傅教我读书,你愿意教我吗?”小太子拽着薛神医的袖子,很认真地问道。 不见薛神医答应,小太子狠狠心,颇为ròu疼地说道:“神医哥哥,我把我最爱的牛皮糖分你一半,好不好?” 薛神医虽没有立即答应,但明显动容,快被六岁的小太子萌化了。 “薛神医当太子太傅,比我更合适。”一旁的裴绍谦轻声对文澈说道。 “这是为何?”文澈一脸不解。 “七百年前,薛神医就是你身边的小史官萧瑞,《晋书》就是他写的,自然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七百年前,对南巽儿的惊鸿一瞥,让萧瑞暗自动心,却不得美人青睐。正如今天……” 裴绍谦说这话时,文澈注意到,薛神医不自觉地看向陆南风,却丝毫不见陆南风有任何回应。 “南风郡主的心里根本没有他,怕是她根本不知道,还有那么一个人,在默默爱着她。”裴绍谦远远地看着,默默地跟文澈说道。 确定小太子安然无恙之后,众人纷纷散去。 南风与文澈并肩而行,裴绍谦识时务地匿了。 陆南风:“七叶雪芝可以快速恢复伤口?” 文澈:“没错。” 陆南风:“那黑衣人?” 文澈:“你猜。” 此时文澈变了声音,这声音恰如黑衣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南风。 微风拂过,更显得文澈眉目如画,清逸出尘,正如陆南风梦中的晋天启。 陆南风心中了然,原来文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什么也不懂,完全凭感觉,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在评论区给我留言,我会努力改正。 感谢一直追文的猫猫小野,夏晨,凡弦,每天都迫不及待地想看你们的评论。你们的评论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正是有你们的支持,我才会坚持到最后。O(∩_∩)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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