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宫斗了,玩吧!》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蓝天的云】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别宫斗了,玩吧!》 作者:雨叮咛声声坠 内容简介: 他是集聪慧与荒唐于一身的新皇。 她是人前人后二般模样的新后。 新后的姐姐说:“你这叫……那啥……羊入了狼圈,最后肯定被啃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新后眨了眨眼睛,“不应该是狼入了羊圈吗?” 新后的姐姐:“反正都是一个道理!戏文里不是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 新后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她何止是入了侯门,她是入了那高处不胜寒的皇墙内院呐! 想她一个普通的穿越女,若不是因为他的荒唐,很可能活不过两回,她是该感到庆幸呢?还是庆幸呢? 众人皆醒她独买醉,笑看诸事红尘如灰。 第1章 :这个女人不一般! 今日正是个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又是春夏jiāo替的时节,冷热适宜,直教人心情也跟着放晴。巍峨庞大的飞金宫被内外两条护城河夹绕其间,远远看去,便似两条玉带环着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外仙宫,既让人向往又令人胆怯。不为别的,只因这飞金宫正是东君国的首府皇宫,一般人却是进不去的。 眼下已是圣和元年,东君国第十位新皇继位之初,皇姓单一个乐字,新皇名唤乐潇泽。这位新皇乃是先帝独子,又自小聪慧,极受先帝宠爱。在众人眼中,这位新皇从小到大简直过着再幸福不过的日子了。但俗话说地好,世间千样事,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也不过看个大概而已。咱们先不说这位新皇究竟如何,只说眼下飞金宫内的一座长安宫,正是热闹不已。 长安宫乃是飞金宫后妃宫庭中,除皇后所居的丹凤宫之外,最显贵的一座宫殿了。长安宫位于东六宫之首,现如今里边住着的却不是新皇的妃嫔,而是当今的太皇太后章氏,也是新皇的亲亲祖母。说起这位章太皇太后来,那简直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小说了。 据说,章太皇太后原本也是出自书香世家,后因家族累罪,便充入皇宫做了个使役婢女,也就是做粗活的使唤丫头,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那种。要说新皇的祖父诚宗时期的后宫,那可真是刀光剑影,血腥弥漫的一阵,后妃争斗那叫一个惨烈。光是正经的皇后便先后死了两个,废了一个,底下的妃嫔之流便更不用说了,三天两头死个把人,实属正常。 可即便是这样,章太皇太后居然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最后成为了飞金宫内乃至东君国最尊贵的女人,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不一般呐。只不过,这位叱咤风云的女人也有着自己的遗憾,便是她在诚宗朝时期,始终都只是一个妾妃而已。直到她的亲儿子端宗登了皇位,才尊封了她为皇太后,可到底也是不一样的。 再有便是,章太皇太后膝下除了端宗一个亲子,便再无子嗣。所以,端病重不治,章太皇太后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可谓不凄凉。不过,必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她也很快振奋了精神,张罗起孙儿,也就是新皇的婚事来。这不,趁着这么好的日子,章太皇太后提前召了二三十来个公卿家的富贵小姐进宫,名为召见,实则是想让新皇选出一位中宫皇后来。 新皇乐潇泽今年虚岁也不过刚刚十六,虽未选定正宫,实则东西六宫都已经住满了他的大小妃嫔,这还不算他那座骄阳苑内的歌婢舞伎,一大堆的莺莺燕燕。依着乐潇泽的脾气,早该定下皇后之选了,可他却一直诸多借口,不肯应承下来,当中自然有别的缘故,下面马上便要说到的。 长安宫庭前几个衣着华贵的小童正在耍闹,周围跟紧了十来个nǎi妈子与婢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家的小主子,生怕一个闪眼,便出了什么问题。正殿内分宾主落坐了十来个贵fù人,主位之上笑意盈盈的贵fù人便是之前提到过的章太皇太后了。章太皇太后已是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宜,肤色虽不及水灵灵的小姑娘,却也显地十分饱满。 章氏收回目光,看向众人道:“我就喜欢这样的热闹,平日里这偌大的长安宫委实太过冷清了些,诸位王妃可要多带着小公子们进宫来陪伴哀家才是。”左手边一个中年贵fù笑道:“太皇太后真是偏心了,一心只要看着这一班小子,却是嫌弃贫妾等粗拙,不愿入眼的了。”音落,殿内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你少贫嘴!”章氏乐道:“我若真叫你们日夜来相陪的话,诸位王爷还不得恨死了我这个老婆子?”众人当中羞怯的羞怯,陪笑的陪笑,忽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聊天,“启禀太皇太后!”一个穿着不俗的婆子进门向章氏一礼道:“庄明县主并章七小姐殿外求见。”闻言,章氏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动,口中已道:“快请进来。” “是!”那婆子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外便快步走进了两个年轻少女,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面容也皆是各有各的娇艳。只不过左边一个气质端庄,右边一个却略显失态。两人来到殿中,先向章氏一礼,“县主庄明章氏清怡!”“民女章氏清涵!”“拜见太皇太皇!恭祝太皇太后福寿康宁!” 章氏抬手道:“免礼!”两个少女起身,又向章氏左手边首位的静默贵fù一礼,“皇太后福寿康宁!”皇太后金氏微一颔首,两个少女又向其他众人统共一礼,“见过诸位王妃!”行过礼,章清涵便眼圈一红,迫不及待地上前跪在了章氏的近前,伏首泣声道:“姑祖母!还请赐侄孙一死吧!” “放肆!”章氏皱眉喝道:“都是平日里太过娇宠你的缘故,竟当着众位贵人的面说起这样的胡话来!”闻声,章清涵却哭地更大声了,并开始点头如捣蒜,那叩头声一声响过一声。章氏皱眉,身旁的一个婆子立即上前跪下拦住章清涵,劝道:“七小姐今日好生糊涂!你便是不顾忌着自身,不顾忌着尊长的养育之恩,难道要将太皇太后对您的宠爱也都给抛了吗?”章清涵已经哭地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憋地通红。 身后章清怡上前跪下,垂首向章氏禀道:“启禀太皇太后,清涵年幼,还望殿下宽宥!清怡愿即日斩断红尘,伺候佛主座下,为太皇太后、皇太后与圣上消灾祈福!”音落,殿内一阵哗然,章氏气地一拍案几,“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闹够了便给我去外头跪着,好生反省!” 见章氏动了真怒,章清涵止了哭声,与章清怡起身退出殿外,跪在了阶下。章氏淡声道:“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章氏虽这样问,心中却已明白了八分。她的好孙儿,新皇乐潇泽年纪越长,便越处处与她作对,她明里暗里地活动,便是想让章家的女儿登上后位,也好稳固章家权势。她与乐潇泽虽是两姓,却也是亲亲的一家人,她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可他,却只是不肯听。 不过等到章太皇太后听了前边传来的消息后,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要上上不来,要下也下不去。章氏本以为皇上不过是不领她的情,所以将今日一众官家小姐都打发了。哪知…… 眼见如此,众位贵fù自然没有再坐下去的理由,纷纷起身告辞了。只不过,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她们不敢造次。背过身去,却还不发挥出八卦鸡婆的本事,将此事掀了个底朝天。两个并车出宫的贵妃,待出了皇宫,便迫不及待地挤在一辆马车上,然后两人在车内嘀咕了几句,随即车内便传出一阵bào笑声来。 “我的天呐!咱们这位新皇可真会玩!”“谁说不是呢!明眼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有意选庄明县主正位中宫,其他的那二十来个也不过就是做陪衬的罢了。新皇若有意,从中挑几个也无妨。可他倒好,那二十来个官家小姐是一个不落地充入后宫了,偏生只将庄明县主与章七小姐赶了回来,你说好笑不好笑?” “难怪她们两个,一个要生要死的,一个要赶着出家。这事儿传了出去,哪还有她们的面子与名声啊。”“还名声与面子呢,我看以后再要嫁他人都难!不过嘛,我猜太皇太后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此事的。那庄明县主自小便当皇后一般地养着,岂能白费了心机?” “倒是可怜了皇太后,上不讨太皇太后的欢心,下又约束不了新皇,简直便是个受气的主啊!”“我看不然,单看皇太后能抓牢了先皇一世的心,便知不是个简单的主。太皇太后也不过是看不过皇太后得了先皇的独宠,富贵过当年的她吗?” “唉!这倒是,从古至今,哪个女人又能像皇太后这般幸运,独得夫君的宠爱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东君国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君。只可惜,先皇先去了一步,不然,皇太后也不至被太皇太后百般刁难了。”“也不过暂忍一时罢了,太皇太后已富贵了这么些年,早晚一日也是要……”“嘘!这话可说不得。”车内两人遂转过别的话题去了。 长安宫内一片人仰马翻,咱们的正主新皇乐潇泽此时又在哪里呢?他此时嘛,正悠哉游哉地坐在一艘花船里听着小曲,哼着歌,快乐地游湖呢。他自然知道此事没完,所以便先避出了皇宫,尽兴一天再说。但他也低估了太皇太后对皇后人选的执著劲儿,更低估了太皇太皇的行事风格。 花船上管弦丝竹之音不绝,间杂歌女的清越之声,乐潇泽听地兴起,便也跟着哼唱几句。正在兴头上,忽闻底下传来侍卫的喝斥声,“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再不退下,莫怪我等不客气了!”“瞎了你的狗眼……”随即乐器之音戛然而止,楼下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内侍官潘骏早在底下传来异常声响时便凑过头去张望,眼下已看地分明,慌忙回转身向乐潇泽禀道:“爷!不好了!太皇太后驾临了!”闻言,乐潇泽惊地差点没从榻上翻下来。内侍官许丰与首领太监吕鸿已经上前扶起乐潇泽,并帮他整理穿戴。尚未收拾妥当,底下一帮人已经杀到,章氏看着一众慌了手脚的奴才与歌婢舞女,厉声喝道:“统统给我滚下去!” 第2章 :这个皇帝太荒唐! 章氏一声厉喝,直吓破了众人的胆,除了乐潇泽身边潘骏、许丰与吕鸿三个内侍官,其他人都已连爬带跑地下了楼。底下一班侍卫架着刀将那些歌婢舞妓并一众乐工连喝带吓地统统赶到了另一艘船上,那些人也就拼命地将船驶远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乐潇泽淡淡向章氏一礼,身边三个内侍官已经跪了下去。章氏的目光巡过潘骏、许丰与吕鸿三人,冷着声道:“好一群作孽的畜生!生为人奴,拿着高俸,不知报答天恩,却整日地勾引着皇上出宫作乐,肆意妄为。如此贱奴,哀家岂容得你们再在飞金宫里兴风作浪!来人……” “皇祖母今日好大的火气啊!”乐潇泽打断了章氏的话道:“可是在为了庄明县主与章七小姐之事?怎么,明明是皇祖母让孙儿自行挑选的,如今孙儿人也挑了,事也办了,还不能令皇祖母满意吗?还是说,皇祖母兜了那么大个圈子,便是要让孙儿纳了两位表妹为妃?既如此,皇祖母明说即可,孙儿蠢笨,倒是错解了皇祖母的好意了!” “只是孙儿不太明白,两位表妹生得如花似玉,又身份显贵……”乐潇泽啧啧两声,“皇祖母何以要她们两个自贬身份,来孙儿身边做妾呢?孙儿看皇祖母一向对两位表妹宠爱有加,难道女子不应该为人正妻,方是上道吗?”“放肆!”皇太后金氏斥道:“谁教你地满嘴胡言!七小姐不说,庄明县主温良端庄,莫说是做公侯之妻,便是位主中宫,也是当得的!” 乐潇泽的那句女子应当为人正妻的话直直地戳中了章太皇太后的心口,她这一世有过最卑贱之时,也有过最尊贵之时,可却偏偏少了个正妻的名份。章氏原本出生书香名门,自然也是心高气傲的,后来虽为了保命委曲求全,可哪个女子甘愿担着妾室的名分?人总是有那么几分执念的,想章氏聪慧一世,却偏偏放不下这个心结。 当下听了乐潇泽的话,章氏心中更是火冒三丈,眼见着要发作,皇太后金氏连忙开口说了这句话圆场,章氏便暂且压下火气,冷眼看着乐潇泽作何答复。乐潇泽却是一叹道:“孩儿常读太祖爷的事迹,想太祖爷当年起于微末,也不过寻了个普通女子,照样内外兼修,诸事打理地妥当。况且,太祖爷当年也曾留下遗令,皇后之选不必贵重,但求温良淳朴便是。” 章氏心中暗自冷笑,她的好孙儿这是在拿太祖爷压她呢!皇太后金氏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驳道:“太祖爷那会儿不比现在,凡事皆要酌情而定。建国之初,旧臣功勋的妻妾也大多是寻常女子,自然无妨。可如今皇上的一众臣子们的命fù身份皆是贵重,岂可再拿太祖爷一朝的事来照搬?枉你年幼读书,竟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吗?” 乐潇泽看着自己的母亲,口口声声都在帮着章氏说话,心中也越发气愤了,面上也已露了三分不耐,目光不经意间瞟到窗外不远处的一只捞鱼的小船上,然后微露了笑意道:“孩儿既学不着父皇的谦恭节俭,总可学学太祖爷的不拘一格。朝中用才既是如此,后宫之选又有何不可呢?孩儿本想着自身尚且年幼,皇后之选也该缓一缓的。如今,既然一定要择一个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话……”乐潇泽抬手一指窗外,“便那个好了!” 闻言,章氏与金氏并一众奴仆全都看向了窗外,霎时个个都张大了嘴,连一向淡定的金氏都不禁皱了眉头,章氏更是气地七孔生烟,她一把甩开扶着她的女官,上前指着乐潇泽道:“你简直太过儿戏……” 章氏戏字尚未说完,跪在乐潇泽身边的首领太监吕鸿已经转身朝乐潇泽磕了个头,同时嘴上朗声喊道:“圣上金口玉言,奴才恭贺圣上!”接着,吕鸿又转头向着窗外一拜,“奴才恭喜新娘娘了!”吕鸿抬起头来时,再度看了一眼那小渔船上一身泥泞,将双腿裤管卷地高高的小丫头,不禁觉得牙疼了起来。听到这边的动静,那只渔船上的两人只是怔怔地看着这边,完全摸不清状况。 章氏死死地盯着垂着头的吕鸿,呼吸不畅起来,她真恨不得立时砍碎了这几个狗奴才!乐潇泽看着章氏的神色,心中高兴不已,朝吕鸿道:“既是新选的皇后,吕鸿你还不快去迎驾?”吕鸿嘴唇微微一抿,自己这次可是拼了老命帮着圣上,圣上还是念着他的情的。“奴才遵旨!”吕鸿起身向章氏与金氏一礼,便往楼下退去。 章氏的目光转回乐潇泽的面上,知道米已成炊,多说无益。她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个后宫fù人,吕鸿又一口一个圣旨的嚷着,她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乐潇泽将话再吞回去不成?章氏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整件事的最坏打算已在她脑中迅速过了一遍。 章氏心中渐渐恢复了平静,放下手理了理袖子,淡笑一声道:“我这个老婆子是不中用了,说的话也没人听了。”章氏淡淡瞟了金氏一眼,“可我看皇太后还甚是年轻,竟也如此无用了吗?”说完,章氏便转身道:“回宫吧!”前头小内侍连忙下去安排了。章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不禁再度看了一眼那小船上的小丫头,心中冷哼一声,皇后?值钱的皇后她见地多了,寿终正寝的……却没有几个。 待章氏离开了,金氏不禁一叹道:“皇上这又是何必?中宫之位非是一般,你如此使xìng子,最终还是要连累了你自己。”乐潇泽道:“难道母亲也希望我立章清怡为后不成?她若进了宫,这朝廷内外便真是章家的天下了!我有意扶立金家,母亲却总是不允。”金氏道:“荒唐!都是亲亲的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你别忘了,你虽姓乐,可若没有太皇太后,便也没有今日的你了!” 乐潇泽淡声道:“我若忘了,就不会纵容他们章家嚣张到今日了!”“快住嘴!”金氏斥道:“再敢胡说,也不必认我这个母亲了,我自去皇陵陪伴先帝便是了,免得再看到你这个孽障!”闻言,乐潇泽软了声音,“母亲息怒,孩儿再不敢乱说了。”金氏垂眸看了一眼仍跪着的许丰与潘骏两个,沉声道:“今日之事便也罢了,再有下次……不必太皇太后动手,我自有法子整治你们!”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张丰与潘骏两个齐齐磕头求饶。金氏缓了声音,“起来吧!”“谢皇太后!”张丰与潘骏两个缓缓站起身,两人都不是小年轻了,跪了这么半晌,只觉得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也是平日里只受人奉承,乐潇泽又对他们宽容的缘故。 金氏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自古外戚之患与宦官之祸都是皇家基业的祸根,如今这一朝,却是两者皆齐了。只是有些事,说来容易,做来难,何况她一个后宫fù人。皇上业已亲政,她岂可轻易干涉?好在先帝也给新皇留下了一班正直大臣,眼下戚党、直臣与阉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相互牵制,才不致让事情落得更坏的地步。 不到半日的功夫,新皇随意点了个渔家女做新后的消息便传扬至了皇城大小的每个角落。众人虽惊叹不已,却也觉得该是这样才正常了。他们的新皇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整日变着法子地折腾,简直一日新鲜过一日,所谓的荒唐事,也不止这一桩了。对此事,戚党也好,阉党也好,还是一班正直的大臣也好,竟然如相约般地对此事齐齐保持了沉默。 就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新皇的玩笑之语,未必当得真时,就听闻新皇已让监官携了皇旨,封那渔家女的父亲为锦衣卫指挥使了。当然,这官名听着威风,但对新后的父亲来说也不过就是个荣誉称号罢了,并没有实权。这样做,也是为了提升一下新后的身份,说是官家小姐总比说是一个渔家女强吧。 皇城热闹,后宫自然更热闹。永宁宫内,两个少fù正在谈说着此事。“亏得还是个良家子。”卫嫔卫宝儿抿嘴一笑,“若是个贱籍女,倒真是好笑了!”贤妃孟慧月将茶盏放下,拿帕子点了点唇角道:“咱们的圣上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果真便是个贱籍女,也自能给她改换了身份。” 卫宝儿冷哼道:“我看那个渔家女还真是祖宗烧了高香,修了十世,才能一朝麻雀变凤凰啊。只不过……”卫宝儿一叹,“我替姐姐感到不值罢了,姐姐身份贵重,他日却要向个粗鄙的乡野丫头俯首称臣,着实委屈。”孟慧月却是笑得深沉,“我有什么可委屈的?真正委屈的那个还在宫外头呢!” 卫宝儿领悟过来,一笑道:“那个章清怡仗着是太皇太后的侄孙,便一向目中无人,清高地很呐!想不到,她也有今日,真是痛快!我看,她必然得出家念佛,了却残生了。”“不然。”孟慧月道:“我却觉得,她很快便要进宫了。”卫宝儿不解道:“她一心想要当皇后,如今皇后已然选定,她难道还肯屈就做个妾不成?” 孟慧月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把件,轻轻一笑,“这皇妾自然不能与一般的妾室相提并论的,看着好像远离了后位,其实……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卫宝儿看着孟慧月的神色,只是不解,但还是道:“也是,章清怡今年已年满十七,都称得上是老姑娘了,她不进来做妾,难道还能再找个如意郎君不成?”孟慧月但笑不语。 眼下不过华灯初上,长安宫后殿却是一片寂静,殿门紧闭,殿中只有两人,一个是太皇太后章氏,一个便是庄明县主章清怡了。 章氏看着垂首跪地的章清怡道:“清怡,你应该也知道,章家的一群小辈之中,我向来最疼的是你。如今大局已定,皇后之位已是没希望了。你先回去好好静养一段时日,待风声消停了,我再帮你在外地物色个好夫婿,远恐怕远了些,好歹会是个正室。总归……不能同我一样,委屈你做了妾。” 第3章 :这个皇后是傻帽! 垂眸的章清怡在心中一叹,伏首道:“还请太皇太后做主,清怡愿进宫侍奉圣上新后。”章氏微微挑眉,“你这样进宫,可便是个妾了。”章清怡语声坚定地道:“若能长伴太皇太后身侧,日夜尽孝,清怡便也知足了。” 章氏一笑,起身上前扶了章清怡起来,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清怡,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只不过,世间的事千变万幻,咱们也不必争眼前之利。正室与否,并不重要,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章清怡一福,“侄孙谨记姑祖母教诲!” “锦衣卫指挥使沈石之女沈氏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殿前侍婢通报一声,章氏淡淡地应了一声,“叫她进来吧。”章氏左手边坐了皇太后金氏,右手边却还坐了三个中年贵fù,当年诚宗朝留下的子嗣不多,女儿亦然,眼前的三个便是。如今三人已是新皇的姑母,故而皆晋封为大长公主,不过年纪却都只在三十上下。 三人依次序排下,首位坐着的是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脸上一副祥和之态,嘴边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透着几分好奇。乐嘉玉之下坐着的是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亦是一脸红润,神色却要端庄几分。再之下便是德宁大长公乐嘉淑,这位公主却是眉间隐有抑郁之色,脸颊也不显地那么饱满,反而显了几分病态。三人正巧来宫中请安,恰遇未来的新后来拜见太皇太后,自然都是齐齐打量了过去。 不一会儿,殿中众人便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有些局促地迈进了殿内,小脑袋死死地垂着,两手紧紧握在腹前,眼光绝不敢乱瞟一下,看得出不是懂礼,而是害怕。也是,一个普通人进了这皇宫的尊地,岂能不紧张?少女还在往前走着,忽闻地一声,“拜!”那少女便扑嗵一声重重跪了下去,那声响撞的,乐嘉玉都替她疼。 少女忍住疼痛,向前磕头,“锦衣卫指挥使沈石之女沈氏二丫,拜见太皇太后,恭祝太皇太后福寿康宁!”沈二丫?“噗!”乐嘉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赶紧捂了捂唇,然后轻咳了两声道:“沈二小姐可是还有个姐姐唤作大丫?”闻言,少女微微偏头瞧了乐嘉玉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回贵人的话,家姐是叫大丫。” 乐嘉玉抿唇而笑,这丫头好实诚啊!真不知进了这如狼似虎的后宫,能活过几日?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章氏无语的神色,便开口道:“我看沈二小姐尚且年幼,这也不过是个小名罢了。”皇太后金氏接口道:“既如此,沈二小姐以后便单名一个环字,令姐便单名一个珠字吧。” 少女抬头看了皇太后一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谢恩,她也不认识这人,殿里也没人指点她。乐嘉玉见少女怔愣,便笑着道:“傻丫头,还不敬谢皇太后赐名之恩?”闻言,少女连忙向着金氏一拜,“沈环叩谢皇太后赐名之恩,沈环代家姐沈珠叩谢皇太后赐名之恩。” 金氏微微一点头,章氏便垂了眸子道:“好了,你的心意到了,我也领了,便跪安吧!”沈环连忙向章氏拜礼,然后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退出殿门的沈环不禁长松了一口气,她是也够悲催的,穿到这莫名的世道也就算了,成为个小渔女她也觉得没什么,哪晓得还遇上了个荒唐皇帝。 这位新皇的事儿她可是听地够够的了,什么斗鸡走狗,沾花惹草,建了所大私园不止,还在里面蓄养了无数男宠女姬,乐工歌伎。身边太监一堆堆地得宠,后宫嫔妃一扎扎地争宠。这位新皇还喜欢微服私游,还经常不带随驾,只能说,这个世道的刺客都太没用了。若早了结了这位荒唐天子,她也就不用受这份无妄之灾了。 诶?等等……她方才,好像,大概,似乎是在咒新皇早死?沈环连忙在心里连呸三声,然后暗自念起咒来,祸从口出!祸从口出!身旁一个婢子声音有些不耐地道:“沈二小姐这边请!”沈环瞄了那婢女一眼,弯唇一笑,“有劳这位姐姐了。” “不敢当!”婢子神情淡淡地领了沈环出了宫门,转回宫来便朝其他的婢子道:“这位沈二小姐,我看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旁边一个婢女道:“可别这么说了,她好歹也是咱们的新后。” “新后?”那婢子不屑地道:“你是没看见她那小家子样!殿里的事便不说了,进宫一趟,太皇太后连颗银珠子都没赏她,要换作别人,早就羞愧死了。可她方才倒好,不但一副没事样,还乐呵呵地唤我姐姐,说有劳我了。我都是甩着脸子的,她还这样巴结,你们道好笑不好笑?” 几个婢子在墙根下私语,却叫一墙之隔过路的三位大长公主听了个全。三人默然走出长安宫,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笑道:“这位新后倒是有趣地紧,只是不讨太皇太后的欢心。”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道:“终究是后宫中事,却与你我无关。”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轻叹一声,“不过是多了个苦命人罢了。”闻言,乐嘉玉与乐嘉懿都恢复了沉默。 沈环的父亲沈石是个老实巴jiāo的渔民,家里也还有几亩薄田,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女儿,大丫与二丫,也就是被皇太后新赐名的沈珠与沈环。两人的母亲早逝,如今这个罗氏却是她们的继母。只不过,十数年过去了,这罗氏到底也没能为沈石生下一男半女,所以,罗氏对沈珠与沈环两个还是不错的。本来平静的生活,谁知就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事给搅和了。 沈环回想着那****与父亲出去捞鱼,正玩地不亦乐乎,远远地听见丝竹弦乐之声传来,她还瞄了那艘花船好几眼。她若早知道那上边坐了个荒唐天子,她倒是宁愿闷死自个儿算了。“你这叫……那啥……羊入了狼圈,最后肯定被啃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沈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丫,要不……咱们逃吧。” 沈环转头看了沈珠一眼,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东君国都是皇上的,还能逃到国外去不成?况且她们两个女儿身,如今又内忧外患,四处兴兵的,别到时落得个更悲惨的下场了。心里这样想着,沈环口中却是道:“不应该是狼入了羊圈吗?狼怎么会被甘心圈起来?” 沈珠凝了凝眉头,一摆手道:“咳,反正都是一个道理!戏文里不是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沈环差点没笑出来,她这个姐姐念着戏文倒是挺有模有样的。随即,沈环心中一叹,她何止是入了侯门,她是入了那高处不胜寒的皇墙内院呐! 普通士族家中的妻妾之争就已经够惨烈的了,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女,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家势也没家势,她凭什么跟别人争?今日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她便看出来了,宫里头没一个人喜欢她。也是,不管是皇上的亲长也好,后妃也好,谁会喜欢得她起来? 她若只是当个妃子也就罢了,偏偏还坐上了那后宫首座,不是只有被别人撕的份吗?不要说什么争得君心,便可自保,那样的荒唐天子有可能衷情这样的她吗?便是一时衷情了,身边脂粉轮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地换着,还能不三两下就厌弃了?况且,她还不想迎合那样的风流鬼呢!都不忌口的,谁知道有没有惹上什么肮脏病来? 天命不可违,沈环也没本事违抗,只能认命。她可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只不过如今这样的世道,一般死她一个是不够的,要死都是死一家。想到这里,沈环不禁怜悯地看了沈珠一眼,进宫之前可得好好地对待这一家子了,谁知道哪天就被自己连累地脑袋搬家?哦,听说她父亲母亲还准备过继一个儿子,嗯,哪个被过继过来,哪个一定是得罪阎王爷了。 “孩儿给母亲请安!”乐潇泽向皇太后金氏一礼,金氏点头,“免礼,过来坐。”乐潇泽依言来到金氏身旁坐下,只听金氏道:“想来你也知道了,庄明县主与章七小姐已被太皇太后接进宫,安置在了长寿宫。我看,便给庄明县主一个贵妃的位分,给章七小姐一个宁妃的位分吧。” 乐潇泽听地直皱眉头,但皇后之选他也算小胜了一场,加之母亲也不是以商量的口气与他说,知道不能反驳,他便也只得应承下来,却还是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章清怡给个妃位便是了,现在便推到贵妃的位分,只怕其他妃嫔不服。” 金氏淡声道:“清怡本为县主,封为贵妃已是委屈她了,至于别人服不服,却也不是你来cāo心的了。想来以她的手段,也没人不服的。今晚,便去贵妃那里就寝吧。”乐潇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金氏又开口道:“新后想来是不会带人进宫了,我这里调一个管事过去,你那里也挑一个伶俐的婢子送到丹凤宫吧。” 乐潇泽道:“她进宫拜见太皇太后的事儿,孩儿都听说了。这沈环也是缺心眼,竟闹得底下的奴才们风言风语,我看她以后也别想在下人面前立威了。”金氏道:“她无权无势,难道叫她在长安宫对着太皇太后的婢女发泼吗?”乐潇泽道:“我倒真希望她是个泼fù,这才有好戏看呢!” “胡闹!”金氏沉声道:“你如今贵为天子,岂可说出这样没有章法的话来?新后也是你自己挑的,好与不好,你便自己受着吧!”乐潇泽打了个呵欠道:“我可不打算理会她,好与不好,也是她自己兜着,我是不会替她收拾烂摊子的。天下女子多的是,想做皇后的人也多着呢。”金氏摇头,“孽债!” 第4章 :不入你的套! “奴婢丹凤宫掌事周芬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奴婢丹凤宫掌事何芳洁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沈环闲闲地坐在位子上看着这先来见礼的两个婆子,年纪约莫都在四十上下,那叫周芬的年纪长些,看其面色与行礼的动作便知对自己有不屑之意。她既是掌事,以后还不得处处压着自己?也不知是哪处的探子。 沈环再看她旁边的何芳洁,比之周芬稍年轻些,面色上倒看不出什么来,行礼也还周全,只是既然能做上丹凤宫的掌事,显然也不是个普通人了。沈环咧嘴一笑,连忙向前倾了身子,并双手一抬,喜声道:“两位姑姑快快免礼!”周芬立时皱了眉头,不悦地道:“殿下如今已贵为皇后之身,还需恪守宫仪才是。” 沈环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往后坐直了身子,又放下了双手摆在腿上,装着很正经的模样,细着嗓子缓缓地道:“两位姑姑,请起吧!”周芬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起身退到一边了。又两个少女并排走上前来,齐齐跪下叩首,“奴婢丹凤宫一等侍女飞烟!”“奴婢丹凤宫一等侍女歌阑!”“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 沈环打量起两人来,两人看上去年岁相仿,应是十八上下的模样,头发衣着都是整理地一丝不苟,倒有点像是木偶的意味了。飞烟的模样俊俏些,歌阑的面貌则要普通一些,做到一等侍女,自然也是极有能力的了。要说后宫内院,凄惨的不一定是妃嫔,这些宫女们,其实也挺惨的。 眼下沈环还未进宫,六礼倒是过了大半了,每次都是一大班的人锣鼓喧天而来,然后又锣鼓喧天而去,直吵地沈环耳根子疼。还不止如此,又要设案呐,又要拜这个,拜那个的,直整地她晕晕乎乎的。 沈环途中真想撂挑子不干了的,可想着,这史上大婚前就被砍了脑袋的皇后,好像还没有几个吧?自己好歹也要进宫享享美食,欣赏一下那恢宏的皇家建筑,死了也才算够本吧?所以,想着这个,想着那个,沈环也就勉强忍下来了。 之前便已经有几个小婢与内侍上门来伺候她了,名为伺候,实际就是监视。沈环想来想去,他们最怕的,应该还是怕她与别的男子有染吧?她门都出不去了,哪里还能再招三惹四的?不过最令她遗憾的就是,她虽然有心想要待大丫她们更好些,但是如今她们已经完全接近不了自己了。 沈石与罗氏是实诚人,又沉浸在这天降金蛋的喜悦中,自然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只可惜了大丫心心念念地来看自己,每次都要被人押着向自己磕头,然后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又被人给赶出去了。还说什么泼天的富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依沈环看,根本就是绝缘六亲才对! “不知殿下可识女红?”周芬的话打断了沈环的思绪,沈环装作一脸懵懂地看向周芬,“女红?人名吗?”屋内一众奴仆全都抬眸看了沈环一眼,然后又迅速垂下了眸子。周芬更是一脸的嫌弃模样,转而淡声道:“就是针线活儿。”“哦!”沈环长长地点了点头,然后摇头道:“不会!” 周芬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旁边何芳洁向沈环一福道:“不知殿下可曾做过些小玩意儿?打络子又或是绣荷包之类的?”沈环看着何芳洁,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看这意思,自己进宫后,还得送点心意给宫中贵人了。可自己是真的不会,幼时帮着沈石打鱼贩鱼倒有,女红,还真没碰过。 沈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有。”反正宫中也没人喜欢她,她也没这本事讨他们欢喜,索xìng爱咋咋地!何芳洁暗自一叹,周芬道:“不会不打紧,现下也还有些时日,殿下便从头学过吧。奴婢不才,愿教导殿下一二。”沈环看着周芬踊跃的模样,便知道她肯定憋着坏想借机整自己呢。她会真心为自己着想才怪!好啊,来吧,谁怕谁!沈环抿唇一笑,“那就有劳周姑姑了!” 两刻钟过后,周芬已经是死鱼般地脸色了。沈环眯着一只眼,仰头拿着针与线头穿了半天,然后摇头一叹道:“我这粗手粗脚的,还真做不来这细致活。”说着,沈环又走到了窗边亮堂的地方,装模作样穿了半天。周芬终于忍无可忍,上前皮笑ròu不笑地道:“想来殿下是太富贵了才对,奴婢帮您引线吧。” 沈环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周芬刚想接过,哪知沈环又将手抽了回去,转身道:“算了,我还是再试试吧。”周芬深吸一口气,硬声道:“殿下身子金贵,还是奴婢来吧。”说着,周芬便yù上前抢过,不料沈环突然又转了回来,口中道:“好吧好吧……”这下两人撞了个正着,周芬疼地一咧嘴,沈环却是唉哟哟地叫了起来。 闻声,飞烟与歌阑立即从门外赶了进来,就见沈环将指头含在嘴里,一脸委屈的模样。两人看了周芬一眼,周芬也皱着眉头,“殿下怎可作此姿态?”沈环连忙将手指拿了出来,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垂着眸子有些难过的模样。有时候嘛,无声胜有声,少语胜多言。 果然,歌阑开口道:“禀周姑姑,眼下已近用膳之时了,殿下也需梳洗一番才是。”周芬冷哼一声,“果然是当主子的命!”说完,周芬便冷着脸色径自出去了。歌阑向沈环一礼道:“殿下可有哪里不适?”沈环故意顿了顿,然后才摇了摇头,手也不自觉地握了两下,道:“没事。”歌阑躬身道:“那奴婢去打水来伺候殿下梳洗。” 说完,歌阑一礼便退了出去。沈环不由地看了歌阑的背影一眼,她方才还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这个歌阑倒是有点意思。周芬那个老婆子方才将屋里的人都支到了外边,独留她们两个人而已,还不是想借着刺绣的时候给自己点颜色瞧吗?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也猜不透她的意思,索xìng不入她的套便是了。 她方才也是故意转来转去,那针尖早已被她调了个头,被刺到的其实是那周婆子。只不过嘛,这绣花针划来划去,双方都被刺到也不奇怪,加之自己这个“xìng子”,周婆子又是个喜怒于形的人,哪里会想这么多。看方才,她只管着自己含手指的动作不雅,便知道她没有多想。 飞烟扶着沈环坐下,然后斟了杯茶递给沈环,眼睛却是暗自打量着沈环的手,只见沈环翘着方才那个指头接过茶盏抿了两口便皱眉推回给了飞烟,“我实在喝不惯这味,以后还是拿白水给我喝吧。”飞烟垂了眸子,应声道:“是,奴婢这便去换过。” 走出门外的飞烟不禁摇了摇头,一定是她想多了。新后也不过十四岁,又是生长在这样的家中,怎么可能有那么深沉的心思? 沈环说打从今往后只喝白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茶味冲,颜色浓,别人要做手脚实在容易。但白水就不同了,好歹有色的过不了,有味儿的也过不了。沈环原本还想着进宫了以后才要防着,哪晓得眼下就得一日挣一日的命了,她都这模样了,那些人还挺看地起她,无非就是这个惹祸的后位啊! 后边的窗外突然传来两声微响,沈环看了一眼守在外边的人,打了个呵欠走到后边的窗前,缓缓推开一条窗缝。果见灰头土脸的大丫正蹲在窗下,也不敢说话,只皱了皱眉头,意思是问她还好不好。 沈环憋住笑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好。随即大丫摇了摇头,意思是她觉得不好。沈环只是一笑,门口传来响动,大丫立即将头埋了下去,沈环也就关上了窗。呃,她怎么有种偷会情郎的感觉?还如此的心有灵犀,她也是服了自己了。 “奴婢服侍殿下梳洗。”歌阑并两个小丫头端着水盆面巾走了进来,沈环也就走回桌边坐下,任由她们三个侍弄。沈环有些享受地点了点头,至少,还能做几回由人伺候的老爷!享受了一阵,沈环便状若无意地道:“我看周姑姑挺能干的,宫里的贵人肯定都很喜欢她。她来伺候我,是不是受委屈了呀?” 沈环也不过随口一问,歌阑却已答道:“回殿下的话,周姑姑原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殿下是后宫之主,周姑姑不会委屈的。”“哦!”沈环心中暗想,原来是太皇太后的亲信啊!看来太皇太后还不止是不喜欢她这么简单了。该不会这么狗血,她有什么亲戚也在后宫,想做这个皇后吧?沈环想想都不寒而栗。 沈环稳了稳心绪,又问道:“那……何姑姑从前也是伺候太皇太后的吗?”歌阑摇头道:“不是,何姑姑是伺候过皇太后的。”原来不是同一个主子,沈环也不知道这口气要不要松,眼下还敌我情况未明。况且,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最难调和的,自己又不是她选中的,还能喜欢得起来? 第5章 :圣上,妾身闹肚子了!(你快滚吧!) 歌阑拿帕子替沈环擦了擦手,然后退后一礼道:“奴婢去吩咐进膳了。”沈环点了点头,目光再一次飘过了歌阑的背影,这个歌阑看着倒像是挺照顾自己的。只不过,眼下还是不能相信的。沈环转而一叹,这还没进宫呢,自己就已经开始调动所有的脑细胞了。照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夭折啊?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虽然又小闹了几次,但都被她chā科打诨给敷衍过去了。反正她就是个“无赖”的主,周芬再嚣张,也得守着规矩不是,况且,她眼前还有旁的人,周芬也不敢做地太过了。很快,便到了进宫的日子,这一次,自然更热闹过从前几次,她家里家外简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皇上虽然给他们家赐了所新宅子,但却还在整理,所以未曾搬进去。 沈环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哭得眼睛红肿的大丫便由人扶着坐上了辇车,随着长长的仪仗队伍穿街过巷,一路向着东君国最尊贵的飞金宫行去。沿街看热闹的百姓不知凡几,进了皇城后,这一切便看不到了,沿路只有立得工工整整的宫廷侍卫或是迎接队伍。 沈环隔着纱帘向不远处的飞金宫打量过去,但见一大片高墙宏殿直蜿蜒到了天边一般,可见规模之大。这里便是东君国的政治中心,皇上的寝居地了。 队伍方穿过几扇巍峨的宫门,沈环便看见前方大道两旁跪满了身着官服的文武百官,这也在迎贺新后的程序里面。但身为皇后,一生当中大概也就只有大婚这日才能享受到这么一次无上的尊荣。其余的日子,应该也就只有这些百官的女眷来贺皇后了。 说不得意嘛,那是假的!想她一个小小穿越女,也能尝试这样一次睥睨天下的感觉,还蛮不错的!只不过,僵直着身子坐了这么半天,她感觉腰都要断了似的。沈环不禁扶腰扭摆了两下,辇外便立即传来周芬的两声咳嗽声,那意思便是在警告她了。沈环撇了撇嘴,没再乱动,这周芬倒是中气十足,前边锣鼓喧天的,她倒还咳地挺大声。 但这个嘛,还只是前奏,仪仗队引着长长的队伍继续往皇宫深处走去,来到一处极宽广的空地上,队伍缓缓停了下来。沈环由飞烟与歌阑两个搀扶着下了辇车,然后又迷茫地任由她们扶着走上了高高的石阶,石阶之上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飞檐大殿。 大殿中间已大开了几扇高门,殿内影影绰绰,似有烛火金光之类的,隔着垂饰,又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在太阳底下,沈环也看不大清楚。沈环不过略略一打量,又被飞烟与歌阑两个搀扶着往旁边走去,沈环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立着一行人在殿门前。 当中一个华服男子被众人簇拥着,十分显眼,看他年岁约莫在十六七岁上下,却已有一米八几的个头,当真是鹤立鸡群。走近了,沈环才看清他的容貌,五官倒是硬朗,一双微寒星目扫来,沈环莫名地便觉得心里一紧。敢情这位大爷便是当今那位荒唐天子了,倒与外界传地有些不一样,就这么看上去还是挺唬人的。 乐潇泽淡淡地瞟了沈环一眼,原来是个这样的小身板,那日也不过随意瞧了一眼,今日这样一看,果真是“玲珑”地很。见乐潇泽不动,沈环也便停住不动,乐潇泽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乐潇泽,直到乐潇泽身边的内侍官许丰轻咳一声道:“圣上,吉时到了。” 乐潇泽这才上前几步来到沈环面前长长一揖,沈环也跟着一揖礼,直起身后沈环便被飞烟与歌阑扶着向旁边的侧殿走去,身后还跟了长长的侍女队伍。来到殿内,殿内的侍女们便忙开了,帮沈环脱衣的脱衣,换冠的换冠,反正是又重新换了一身行头,倒比方才的服饰显地肃穆些了。 打理妥当,沈环又被扶出了侧殿,然后向着方才那洞开的大殿而去,乐潇泽已立在殿内。沈环打量了一眼殿内,殿内人影幢幢,四周器物不少,最显眼的还是那宝床之上、祭灯之后的一众牌位了,面前的供案上也设了不少令人眼花缭乱的祭物。沈环霎时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皇家家庙,祭祀乐家先祖的地方了。 沈环来到乐潇左手边立定,便听殿内一个赞官朗声喊道:“拜!”沈环便与乐潇泽拜了下去,起身又拜,如此折腾了几回,才算完事。接下来,应该便是合卺礼了,沈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任由着身边的人cāo持,牵引。之后沈环便来到了她以后的居所丹凤宫,又换过了一身衣饰。折腾了这么久,天色也差不多就黑下来了。 殿内早已设好了沈环与乐潇泽的坐席,两人隔着一张小案相对而坐,除了那遮眼的垂饰,又隔地这么近,沈环总算将乐潇泽看地更清楚了,但沈环也只是偷觑了两眼,便死死地垂着目光,装作一副极度紧张害怕的样子。 乐潇泽当然也将沈环的相貌看得格外清楚,如今看来,他眼光还真不怎么的,这小丫头人小身板小就算了,连模样也不出众,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是,渔家女嘛,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看上她了。 接着,几个女官伺候着两人进酒进馔,然后是两人以卺盏饮酒,饮完了合卺酒,然后又象征地进上了几次酒馔。最后一次的时候,沈环故意将手一滑,然后酒杯便落在了地上。不待旁边的女官反应,沈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滚带爬跨到榻下,然后埋头伏地拾杯。趁着宽袖遮拦的时机,沈环连忙将双唇一抿,然后一吸,殿内众人便只听地响亮的放屁声响起,还是接连“三个”。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沈环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暗自点头,枉她偷偷练了这么多次,果然还是极有效果的。她之前还担心临场发挥不好来者,现在这效果还挺好的。沈环捡起酒杯装作愣了愣,左手却使劲一掐自己的大腿,然后红着脸连忙朝着乐潇泽磕头道:“妾身失仪,请……请圣上恕罪!圣上,妾身……” 乐潇泽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哪知沈环突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爬起身,然后一把抓住旁边的女官急声道:“快……快扶我去净室……”那女官不知所措地看了乐潇泽一眼,旁边歌阑已经过来扶住沈环,向乐潇泽一礼后便搀着“十分难受”的沈环离开了。 乐潇泽一脸嫌弃地看着沈环的背影,一边的侍从暗叹的暗叹,憋笑的憋笑,这大婚之夜,放屁给皇上的皇后,只怕这位沈皇后还是第一人吧。众人原以为这样也就罢了,哪知道左等右等,这位新皇后愣是没回来,乐潇泽也等地越来越不耐烦。周芬便朝飞烟道:“飞烟,还不快去看看皇后好些了没有?” 飞烟连忙应声去了,来到净室外边一看,只见歌阑在门口踱来踱去,也有些心急的模样。飞烟不禁上前问道:“殿下,您好些了吗?”沈环又借机放了几个挥洒自如的“屁”,然后用着难受的声音道:“还……没……”飞烟与歌阑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无奈。 沈环方才看到乐潇泽的神色,便知道他对自己压根没兴趣,不过碍着礼仪的关系罢了。可自己还不想伺候他呢!自己今年虚岁也不过十四,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好么!乐潇泽又生地那般高大,又是风流老手,自己可不想毁在他手里。她情愿当个废后,也不想侍奉那样的皇帝。沈环就不信,乐潇泽会一直耐心地等下去,更何况,外边还有个作妖的周芬呢! 沈环料地都没错,乐潇泽无比郁闷地灌了几杯酒,只觉心里窝着一股火气,他是疯了,才点了这么一个……粗鄙不堪的皇后!若非母后千叮万嘱,要他一定应付完今日的婚仪,他真想一脚踹了这丫头。一旁的周芬见了,微微一抿唇,然后微微侧目向不远处的一个侍女打了个眼色。 那侍女微微一颔首,趁着乐潇泽身边的小内侍在给他说笑话的空档,借着前边的重重人影,悄悄钻出了大殿。乐潇泽猛地将酒杯一顿,“别说了!”那小内侍连忙躬身退到了一边,忽然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圣上息怒!”听着这声,乐潇泽便觉得遍体一酥,他不禁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子双手奉着一盏茶微微垂眸而入。 这婢子,生得极好模样,眼中似含着春水,眉宇间一副娇媚之色,颊边的两个酒窝加之那微微的笑容更令她显得风情万种。走路的身姿,也是一摇一摆,莫名地便弄地人心痒痒。“放肆!”一旁何芳洁道:“圣上驾前,也敢冲撞吗?” 闻言,那婢子连忙跪下,娇柔地道:“婢子不敢!婢子……是奉了皇后的旨意,来给圣上奉茶的。”说着,那婢子又眼眸含光地看向乐潇泽,“皇后说,她今晚冲撞了圣上,心里甚是过意不去,便特命婢子来代她赔罪,还望圣上饮下这杯清心茶,消消火气吧。” 第6章 :算计吧!本殿不在乎! 说着,那婢子膝行上前,将双手一抬,乐潇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婢子,终于露了一丝笑容,“你叫什么名字?”那婢子垂眸答道:“回圣上的话,婢子唤作红艳,乃是丹凤宫的二等侍女,圣上万安!” 乐潇泽哈哈大笑,倏地下了榻,然后接过红艳手中的茶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心dàng神怡。乐潇泽揭开茶盖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了案上,转而将红艳一把拉起,含笑道:“一枝红艳露凝香……我倒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如其名。” 红艳不禁娇羞地低下了头,乐潇泽朝着周芬道:“有劳周姑姑向皇后jiāo代一声,就说她既然身子不适,便好好歇着,朕,改日再来看她。”说完,乐潇泽便乐呵呵地携着红艳离开了,身后一群内侍女官也跟着离开了。 待皇驾走远了,周芬等人才起身,她看了一眼净室的方向,不禁暗暗好笑,红艳这枚棋子本还想过段时间再放出来的,既然新后这么“配合”,也不能辜负了老天的一番心意了。更何况,今日是皇上与皇后的大婚之夜,红艳这枚棋子当真是下地太划算了。她倒要看看,过了今晚,新后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坐在净室里百无聊赖的沈环一听到外边的喧嚣声,便知道乐潇泽一行已经离去了,立时大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她都快坐不住了!沈环起身伸了伸手,又蹬了蹬腿,再扭了扭腰,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便打开了净室的门,朝着飞烟与歌阑死皱着眉道:“我……我实在拉不出来了,现在又好些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让圣上等了这么,我都快急死了。” 说着,沈环便要急走回去,飞烟与歌阑相视了一眼,歌阑连忙上前扶住沈环道:“殿下,圣上他……圣上他已经离开了。”闻言,沈环不禁渐渐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歌阑,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啊?圣上不要我了吗?”歌阑轻轻一叹,飞烟上前道:“殿下不要多想,圣上……还有许多朝事要处理,所以便先离开了。时辰不早,奴婢服侍殿下沐浴更衣吧。” 沈环蔫蔫地随了两人出去,然后无比享受地泡了个花瓣澡,又无比惬意地躺在了质地极好的大床上,真是舒服啊!劳累了一天,沈环很快便惬意地睡了过去,正睡地迷迷糊糊之际,便被人晃醒了。沈环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地道:“要起床了吗?” 歌阑与飞烟相视了一眼,这皇后的心也真宽,新婚之夜,皇上扬长而去,她昨晚明明也难过来者,夜里却也还睡得挺香。只是,红艳的事,她们昨晚还没来得及向皇后说,皇后便已经睡过去了。也不知她今日听了之后,会不会胡思乱想。 歌阑答道:“回殿下的话,今日需去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宫里拜礼。”沈环缓缓睁开了眼睛,皇家结个婚真麻烦,据她所知,不仅今天要拜,明天还要拜,再后边还要受朝臣命fù的贺拜,简直没完没了啊。 沈环晕晕乎乎地坐起身,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连一点亮光都还没看到。不过也是需要的,又要梳洗,又要穿礼服之类的,也得折腾半天。知足了吧,沈环,如今可是有一大班的人伺候着你呢。沈环晃了晃脑袋,下了床随着众人侍弄。 眼看着弄地七七八八了,周芬突然走进来向沈环一拜,满面喜色道:“奴婢恭喜皇后了!”沈环心中一笑,这婆子又要整什么夭蛾子了,面上却是奇怪地问道:“恭喜的话,周姑姑昨日不已经说过了吗?” 周芬道:“奴婢说地不是这个,奴婢说的是殿下宫里的侍女红艳昨夜荣得圣宠。方才飞龙宫传来消息,圣上业已晋封红艳为艳美人了。艳美人可是从殿下宫里出去的,这岂不是给殿下增光添彩了吗?” 哦,沈环了悟过来,原来昨晚歌阑与飞烟两个有些支支吾吾的,为的就是这个。那个红艳倒也有些本事,却不知生地何等模样,不过依沈环看,也不全是红艳的本事,只能说那个荒唐天子实在太过风流。沈环看着周芬暗暗好笑,她以为自己还会当着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面与皇上撕战不成?还是以为,自己会气地不行? 想到这里,沈环不禁点头,大为赞叹地道:“嗯,倒真的是为咱们丹凤宫增光添彩了。昨日也亏得艳美人才是,不然圣上说不定还要恼了本殿呢。周姑姑,你看看要赏些什么,怎么个赏法,代本殿送一份厚礼过去吧!一定要替本殿好好多谢她才是。”说着,沈环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起行了?晚了的话,可就不好了。” 何芳洁看了一眼沈环的脸色,连忙去前殿吩咐去了,仍是歌阑与飞烟搀着沈环缓缓地向外步去。徒留有些傻眼的周芬跪在原地看着沈环的背影,一时吃不准沈环是真不介意,还是装的。可她跟沈环相处了这么久,按说沈环也不是能装的人啊。 知道这世间最寂寞的事是什么吗?就是你辛辛苦苦地算计了别人一通,结果别人压根没当回事。沈环缓步走在廊下,呼吸着这飞金宫里的空气,明明跟外边都是一样的,她却偏生觉得这里边的空气也格外的尊贵似的。 歌阑不由地抬眸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她感觉地到,沈环是真不介意,似乎还心情大好,果真是个另类的皇后。但这样心宽的主子不好吗?总好过从前的德妃主子……想到这里,歌阑不禁黯了黯神色。 来到长安宫外,乐潇泽已等着了,他倒不是对昨晚的事感到愧疚,而是觉得不能让太皇太后看他的笑话。沈环与乐潇泽进了章氏的殿门,齐齐行过四拜礼后,沈环随着女官向章氏进了盘吃食,再退到原位与乐潇泽四拜礼后,今日太皇太后这礼便算成了。接着又去了长乐宫皇太后金氏那里,行了一样的礼数。 接着一日便是谢恩了,礼数如昨日,只不过要行八拜礼,沈环还要向皇上行八拜礼。谢过皇上的恩,沈环回到丹凤宫便要升座接受后宫嫔妃以及宫内各内官的贺拜了。再有明日,则是受皇亲命fù的贺拜,再有后日,还要去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面前伺膳,简直一套一套的。 且说眼下大殿内还有殿外已经站满了花红柳绿的后宫嫔妃,沈环也真是服气乐潇泽,这一殿的妃嫔,真是什么口味的都有啊。这放眼望去,都可以组几支卫兵队了吧?还不说,殿里这些只是有了名分的,还有那些没名份的,或是骄阳院里的那一群,不可谓不壮观。 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吗?先帝那么个痴情种却居然生下了一个这样的货色,也真是老天瞎了眼了。沈环自个儿在座上神游天外的想了一通,底下众嫔妃已经随着赞官的导引拜了下去,一共是八拜礼。 接着是宫内女官,东君国建国之初倒也设有六局一司,只不过到了后朝,便都遣散了,职责也皆移于宦官。只有一个宫正司还留着,宫正司是专门处罚内宫犯错的宫婢,甚至一些宫妃的地方。 当然,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皇上宫里也会设有几个女官,品级不定,所涉及的差使也不一定。她们多为有些学识,极懂礼仪,主子又宠幸之人,这样的女官将来说不定能放出宫去,配个好郎君,也算得是后宫之中最为幸福的一等人了,只是也没有几个。 再接着便是内侍官,也就是俗称的太监,只不过真正称得上太监的都是有品级的,那些做粗活的,一般只能称之为小内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沈环也听过一些宫中宦官的名头,譬如那首领太监吕鸿,也是乐潇泽跟前一众宦官当中最有权势、最得宠的一个。听说,有些阁中大臣见了他,还得向他行礼,叫他声爷呢。当然,这一类,必然是巴结宦官之流了。 今日不过草草一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的。沈环是早就坐够了,见终于完成了仪式,便也迫不及待地回后殿歇息去了。对了,还有沈环自己宫里的几个婢女,二等侍女原本有四个,都是红字辈的,那个抢了她风头,让她成为后宫笑柄的艳美人便是当中的一个。再有四个三等侍女,都是芸字辈的,也都生地各有千秋。 何芳洁向沈环请示道:“如今二等侍女空了一个位置,殿下可要从三等侍女中提一个上来?”沈环点头,“也好,姑姑作主便是。”何芳洁又斟酌着道:“到底宫里一些粗重活,还是要由小内侍来做地好,殿下不如挑几个伶俐的内侍进来,也好派些粗活给他们。”沈环打量了一眼何芳洁,一时摸不清她的用意,但面上还是应地极爽快,“还是姑姑想地周到,便由姑姑安排吧。” “你是说……”皇太后金氏将茶盏一搁,理了理袖子道:“皇后新婚夜闹肚子之事,与那边没有关系?”何芳洁垂眸道:“奴婢不敢肯定,但奴婢在皇后身边呆了这一段时日,虽未瞧出什么不妥来,却也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些。若非一个人的运气太好,便是这个人有问题了。” 第7章 :有个婢女我不太喜欢来着 金氏道:“你说地也没有错,那边再心急,周芬再大胆,也没有在新婚夜,将一个狐媚子推到皇上面前的道理。这一切看上去像是精密的安排,又像是巧合,还真是令人难以揣测。只不过,你的眼光一向老辣,连你都看不出来,难以肯定的人,倒也有些意思。” 何芳洁一叹道:“奴婢惭愧!”金氏道:“看不透的时候,便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否则,还不知如今死在哪里呢。那个沈环是人是鬼,迟早也会露馅。内侍那里,我会安排,眼下嘛,诸事都莫要管得太宽,随那边闹腾。”何芳洁一礼,“奴婢明白了。” 沈环说是进宫来享受美食的,可真当满满一桌的膳食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失了胃口了。一是累的,二嘛,自然便是担心有人做手脚。丹凤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也有专门伺候她这个皇后的厨子,可谁知道他们干净还是不干净?不怕他们一次下手,就怕他们来个细水长流。 虽说有人尝菜,但沈环实在安不下这颗心。待忙过了这一阵,便去厨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 见沈环草草用了一碗饭,菜却没动几口便摆下了筷子,歌阑不禁问道:“敢问殿下,这些菜可是不合殿下的胃口?”沈环一点头,“嗯,花样太多了,反而不知道想吃什么了,撤下去让大家分了吧。”殿内众侍婢齐齐行礼谢恩。 沈环看向身边的歌阑与飞烟,“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日夜守着也辛苦了,先去用膳吧,我就在院中闲走几步,有人看着的,不必担心。”说着,沈环起身出了殿门,歌阑却还是跟了过来,扶着沈环下了阶梯。沈环正望着布满红霞的天空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发怔,忽听歌阑在耳边轻语道:“殿下……可是担心菜里有人动手脚?” 不等她说完,沈环突然笑着朗声道:“歌阑,你看那片红霞好漂亮啊!若是有人将它们画下来,该有多美。”歌阑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接话道:“殿下若喜欢,可遣人向许总管说一声。” 沈环不解道:“许总管?”歌阑解释道:“许总管,单名一个丰字,外掌神机营……神机营乃是皇都三大禁卫营之一。内掌飞龙宫、御用监诸事,并提督尚膳、尚衣、司设及诸内官监,西边的骄阳苑内大小事务也是在他在统管。前廷画院分属于司礼监与御用监分管,所以,可向许总管吩咐此事。” 沈环听了,暗暗点头,看来这个许丰也是个极受宠的大太监了。只不过,方才歌阑明明说的是司礼监与御用监分管前廷画院,那除了许总管……司礼监想来便是掌握在那首领太监吕鸿的手里了。歌阑在宫中应该呆了不少的年岁,她既这样说,便说明许丰比吕鸿更好打jiāo道。只不过,眼下却不是她该想的。 沈环一笑摇头,“我也就随口一说,哪能真的如此兴师动众的?”沈环顿住脚步,向回走去,“我也走地差不多了,你快去用膳吧。”说完,沈环便径自回了内殿。歌阑看了一眼沈环的背影,便垂了眸子。 烛光之下,沈环倒也还没什么睡意,盒着盘华容道在那儿死较劲。华容道是流传久远的益智游戏,沈环前生的时候也玩过类似的,但觉得还是古代制的这些更精妙些。虽然她在这里玩了好几年,却一次也没有解开过……好吧,她是有够笨的。 华容道的典故出自三国演义,赤壁之战后,曹cāo落败狼狈逃亡,而关羽便拦在华容道上。本来关羽是有机会除掉这个三国枭雄的,可他是个忠义之人,念及前情,所以最后还是将曹cāo给放了。不过三国演义到底是经过加工的古代小说,所以真正历史上的华容道可能也就没有关羽与曹cāo这一段全义的故事了。 不过,无论是当时的人,还是后世的人,可能还是宁愿相信小说中的这一段,越传奇越吸引人嘛。要不然,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夸张离谱的流言蜚语?传过十个人是一阵味,传过百个人又是另一阵味了。 “罪妾叩见皇后!殿下!殿下……”一阵凄凉的泣声打断了正专心致志的沈环,也划破了丹凤宫上空的平静。只怕是,前边皇上所居的飞龙宫,(皇上在没在飞龙宫还不一定呢,毕竟,听说他更喜欢呆在西边的骄阳苑。)还有后边的太皇太后所居的长安宫与皇太后所居的长乐宫都听见了,这三处宫殿离地丹凤宫近,这又是夜里,四周寂寂,还能不将动静传地远远的吗? 不用问,沈环都知道是哪位尊驾了。殿里伺候的红螺与红香看了一眼沈环,见沈环还在拨弄着桌上的华容道,便小心地提醒道:“殿下,外边只怕是有什么动静,殿下可要去看看?”恰巧飞烟与歌阑都甩开手上的事走了进来,两人向沈环一礼,似乎等着沈环发话,哪知沈环打了个呵欠道:“时辰不早,都歇了吧。” 飞烟与歌阑相视了一眼,沈环已经起身下了榻,径自往寝殿走去。红螺与红香连忙跟了上去,替沈环更衣铺床。外边的泣声一声凄厉过一声,歌阑咬了咬唇,“这个红艳简直……”说着,歌阑便要往外冲去,却被飞烟给拉住了,恰巧寝殿传来沈环的声音,“歌阑,你快过来,唱昨日那首小曲给我听,听了我好入睡。” 的确,沈环是有这个爱好。她们一到沈环身边没多久,就被沈环问着会不会唱歌啊,会不会跳舞啊。歌阑自己说会唱几支家乡小调,就被沈环拘着天天给她唱。皇后发了话,她怎么可以不听,只得闷闷地向寝殿走去。外边“唱”着大曲,寝殿里唱着小曲,沈环很快就睡过去了。 沈环倒是有一个好毛病,最喜欢听着人说话,便容易睡过去了。有时候太安静,她反而睡不着。反正她是睡过去了,至于外边那个罪妾“唱”了多久,她也就不知道了。反正不会是一夜,一来她醒过来的时候没听到那音了,二来,谁受得了啊! 今日丹凤宫是热闹地很了,一会儿内外命fù都是要来参拜沈环的。不过眼下,她还得去一趟长安宫,章太皇太后那儿。因为在皇都的亲王要向太皇太后、皇太后并她这个皇后行贺拜礼的,到底是外男多有不便,便聚在太皇太后一处,三宫一礼便是了。 东君国在各处的藩王大大小小恐怕也有数十位,这说的当然是最高一级王爷,并不包括郡王以下的级别。只不过真正掌有实权的可能还真没几位,毕竟建国之初便因宗藩引起了一场极大的内乱,后来掌权的皇帝自然也有意控制这些方面。大多藩王只享有藩地的赋税钱粮之利,既无统政之权,也无控兵之权,便是藩王府的护卫人数也是有严格控制的。 且无皇上旨意,诸藩王也是不可以随意离开藩地,更不可以私入皇都的。今日要来贺拜的便只有留在皇都的九位王爷,且都是诚宗爷的子嗣,也就是乐潇泽的诸位皇叔。 只不过,没一个叔父与他父亲端宗是一母的。也就是说,这些个王爷都与如今的章太皇太后没有半点关系。虽早早赐下了封地,如今却都被拘在皇都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只有大家心里明白了。 沈环方踏进长安宫里,便听见有人在附近嘀嘀咕咕的,她只装作没有听到。前殿里太皇太后章氏、皇太后金氏并几个陌生fù人在座。沈环向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行过礼,便有人引着她向那几个陌生fù人行礼,一个是张太贵妃,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面色红润清朗,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旁边两个一个是杨太嫔,一个是潘太妃,年纪不相上下,都在近四十的模样。只不过,相比那张太贵妃,两人便一个显得唯唯诺诺,一个显得十分没有存在感了。看来这位几位仅存的诚宗朝妃子,也就只有那张太贵妃稍稍合章太皇太后的心意了。 行完礼,沈环便默然立到了皇太后金氏身后,章氏淡淡地转过头来,瞥了沈环一眼,“昨晚上,皇后好大的脾气,只是皇后便是要教训人,也该关起门来才是,竟闹地阖宫不得安宁。那些个贱婢既是不称心的,便打死了算!何必闹地人尽皆知,丢的还不是皇后自己的面子!” 沈环心中淡淡一笑,她要动了手,才真真有问题了!沈环侧身向章氏一福,然后懵懂地问道:“妾身不太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如果哪个贱婢不合妾身的心意,真的可以直接打死,不用经过宫正司吗?”说着,沈环故作巡视的姿态在殿内扫了一圈,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记得上次有个婢女我不太喜欢来着……” “……”章氏这边无语,那边上次领着沈环出门的婢女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脚步。皇太后金氏斥道:“太皇太后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这偌大的后宫,当然也要讲规矩,所谓宫有宫规,便是这个道理。只是你身为后宫之主,却连一个妾妃也管束不了,着实不成样子!” 第8章 :好吧!狗血来了! 沈环一福,“皇太后教训地是,可妾身,也不懂这些。况且,昨晚上妾身早早便睡下了,也没有人来通报妾身,妾身还以为自有人会处理呢。原来,这些事是需要妾身亲自出面的呀,妾身记住了,以后一定会及时处理的。”闻言,章氏等人更是一阵无语,再看沈环的气色,的确不像是被惊扰失眠的样子。 章氏是懒地再说什么了,她发觉跟着这个沈氏就不能按常理来出牌。恰巧宫婢来报,诸位王爷前来拜礼了,章氏便端正了身子,准备接受贺拜。对面的三人当中,除了潘太妃不自觉地向外露出期盼的目光外,张太贵妃与杨太嫔都是安坐在位子上,神情显地很平静,张太贵妃不说,杨太嫔倒也是个不简单的。 不一会儿,在女官的引导下,九位王爷便先后有序地进了殿门。沈环打量过去,想来是家族遗传,这些个王爷个个生地人高马大,面貌威严,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显得要柔弱些。今日这些亲王向她们行的自然也是八拜贺礼,平常倒是不用的。 沈环移开目光,再看向对面,只见那潘太妃盯着其中一位王爷已经红了眼眶,甚至泪盈于睫了。沈环也不禁在心中暗叹,这些个前朝后妃,被斗死了的可怜,没儿子的也可怜,有了儿子还是可怜。虽是亲生骨ròu,却要天各一边,得宠些的,还能在大节气里得到恩旨见一见。不得宠的,想见骨ròu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如今见是见着了,儿子却不能向母亲拜礼问安,母亲也只能默然看着,不敢随意言语,岂一个惨字道得尽当中的辛酸苦楚。沈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去年年初端宗便驾崩了,今年才改的新年号,所以今年虽是圣和元年,实际乐潇泽已经继位有近一年半的时间了。 话说乐潇泽那么个风流人物,就算刨去半年的时间不敢玩地太过,也应该玩足了一年时间了。这一年的时间,被他宠幸过的女子不知凡几,却为何从未传出过他有子嗣的消息? 哪怕是落子、堕胎的传闻都没有。不要说乐潇泽今年才虚岁十六,没那么早,放在古时候,十五六岁有子的人比比皆是,更何况是皇家天子,补充的营养都比一般人丰富好吧。黄帝内经里也说了,女子十四便可以有子,男子十六也便可以有子了,这说的说不定还是虚岁。 沈环暗想,该不会,乐潇泽身体有毛病吧?如果是的话,那就好玩了!端宗只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若生不出儿子,将来必定得从宗室里过继一个……沈环看了一眼躬身而退的诸亲王,到时,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再等个几年,乐潇泽若还没有子嗣的话,那就难免有人惦记了。 呃……某人似乎忘了,她可是乐潇泽的皇后,若是乐潇泽有事的话,她这个皇后安能周全? 好了,沈环也该回她的丹凤宫接受内外命fù的贺拜了。当然,众命fù要先拜过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再去拜她的。这些也就没什么详说的了,一大群人远远地隔着匆匆拜礼,沈环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又有什么意思?睥睨天下的感觉大婚那日进皇宫的时候便已经享受过了,这几****都腻味了,只想着快些过去,便能够好好歇一歇了。 今夜那个艳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人没再来吵攘了,不过沈环知道,明日,至多后日,她们还得杠上。身为棋子嘛,就该有棋子的自觉,否则,何以能够出人头地,享受那别人羡慕的尊荣。只不过……沈环笑了笑,艳美人实在是太高看她自己了。 第二日一早,沈环仍身着隆重的礼服,往长安宫而去。仍由女官引着行四拜礼,然后沈环捧着膳食端到太皇太后章氏跟前,退回原位再行四拜礼,之后便退到一边,等待章氏用膳。章氏不过象征xìng地用了两口,便放下了筷箸,女官一众人等先退了出去。沈环这才注意到对面还立了两个少fù,都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衣着华贵,气质不俗。 章氏开口道:“这几日皇后甚是辛苦了!”沈环近前一福,“太皇太后面前,妾身不敢说辛苦。”章氏道:“本来有些话可以缓一缓的,只不过你既与皇上行过了合卺礼,便已是中宫正位,后宫之主了。按说,这后宫之权,我应jiāo还于你才是,只是你初进皇宫,又未曾经历过这些,我怕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环暗笑不语,章氏侧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少fù,“你们两个还不向皇后拜礼?”章氏音落,那两人便向沈环拜下,左边的女子道:“长寿宫主位贵妃章氏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右边的女子再道:“长寿宫宁妃章氏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 好家伙!沈环果然没有猜错,这后宫之中还当真有章太皇太后的亲戚,还有一个是贵妃,自己以后的日子想来可以过得很“精彩”了。沈环连忙抬手含笑道:“两位姐姐快快免礼!”“谢殿下!”两人起身退回了原位。 章氏已道:“你是皇后,她们是妾妃,以后也不必姐姐妹妹叫地那般亲热,只称呼她们的姓氏位分便是。章贵妃进宫以前,有庄明县主的封号,所以也自小帮着家中处理大小事情,很是能干。我的意思是,便让她先代皇后主持一段时日的后宫事务,待皇后学得差不多了,章贵妃再将后宫之权jiāo还给皇后便是。” 沈环一福道:“妾身的确什么都不明白,以后一定向章贵妃多多学习。”章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端了茶道:“好了,时辰不早,皇后也该去皇太后那里伺膳了。”沈环福礼而退。沈环前脚才刚踏出长安宫,章贵妃主掌后宫之权的消息后脚便传遍了整座后宫。 以至于沈环来到西六宫首宫长乐宫的时候,皇太后金氏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沈环如前仪一般伺候金氏用了膳,金氏倒没多说什么,只不过在沈环福礼而退的时候,金氏似喃喃说了一句话,“人呐,难得糊涂……”沈环装作没听到一般退了出去。 金氏看着沈环的背影离开了视线之后,便起身扶着长乐宫掌事梁秋月的手往后殿走去。金氏一向喜静,其他的仆婢除了必要的几个丫头远远地跟着,其他人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梁秋月看了金氏一眼,笑道:“殿下才同何姑姑说了莫要管得太宽,结果殿下自个儿却犯规了。” 金氏淡淡一笑,“她们再斗地狠又如何?皇上的心根本不在这后宫中。除了大婚那夜,在飞龙宫宠幸了那个狐媚子之后,便一直呆在了骄阳苑里吧?”梁秋月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那些个贱籍女子懂得奉承迎合罢了,皇上也不过是去解闷而已。要说真对谁动心,那绝对是没有的事。” 金氏摇头,“我却盼着,他能对人动心才好。我实在,欠他良多……”梁秋月劝慰道:“殿下快别这样想了,皇上如今是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富贵已极,殿下该给他争取的,都已经争取了。更何况,皇家无真情……”说着,梁秋月看了一眼金氏恍惚的神色,闭上了嘴。 好了,好了,总算完成国家大事了。沈环一回到丹凤宫,便卸了一身行头,往榻上一躺,再不想动弹了。当然,以后每日也得晨昏定省,早晚去两边问安的。不过,自然也不会再这么麻烦了。沈环这一觉便睡到了近天黑时分,大家也都知道她累了,所以没有人打扰她。 直到肚子饿地实在受不了了,沈环才爬起来,梳洗一番,正yù用膳,却忽闻宫婢来报,众妃嫔来问安了。沈环微微撇嘴,来吧来吧,长夜漫漫,她还正感到无聊呢。沈环刚想起身去前殿,就见歌阑捧着几碟子糕点走了进来,向沈环一福道:“殿下午间也没有用过东西,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沈环略略一瞥,只见木盘中有一碟绿豆糕,有一碟小卷,还有一碟糯米团子,并两个小菜一碗浓汤。但卖相一般,却不像是出自平常的厨子之手。飞烟在旁边道:“这几样小吃皆是歌阑亲手做的,她一下午都钻在厨房里,害得奴婢忙个不停。奴婢也饿坏了,恳求殿下赏奴婢一些吧。” 沈环看了歌阑与飞烟一眼,然后一耸鼻子道:“飞烟你也太贪心了,待会儿这一桌子的膳食都赏给你好了,这一盘我却不赏的。”闻言,歌阑抬眸看了沈环一眼,眼中微微有了湿意。沈环看了一眼旁边的红旭与芸菁,“你们两个帮我拿着,我一会儿慢慢吃。” 殿内几人都是愣了,一会儿慢慢吃,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红旭与芸菁拿着?不过很快她们就知道了。 前殿内早有一些嫔妃在座了,相熟的便私下聊几句,不相熟的便各自坐在位子上静默不动,还有些位分低的连位子都没有,只能立在众嫔妃之后。北面传来响动,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她们的小皇后被人簇拥着坐上了宝座。众妃连忙起身拜礼,“贫妾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 第9章 :咱们游园去吧! “坐吧……坐吧……”皇后的声音似有异样,众人起身回了位子,刚刚抬眸瞥向沈环,便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只见她们的这位小皇后正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嘴里忙个不停,身旁两个婢女还在不停地向皇后进膳。 “噗……”原本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的顺妃唐春燕正觉四周气氛怪异,便也向北座看去,待看到正在宝座上吃地不亦乐乎的皇后时,实在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唐春燕回过神来,连忙扯出帕子抹了抹嘴,起身向沈环拜道:“妾身失仪,望殿下恕罪! 闻声,沈环不禁扫了一眼唐春燕,毫不在意地道:“方才谁奉的茶?没瞧见那位贵人都吐了吗?一定是你们没有伺候周到的缘故,还不快替贵人换过一壶新茶。”侍茶的小婢刚想应声,哪知沈环又改口道:“不不不……以后还是替这位贵人奉白水吧,看来这位贵人与本殿是一样的爱好,品不惯这茶味呢。” “……”唐春燕哭笑不得,她不爱喝白水啊!殿内已经传来一小阵哄笑声,众人不禁暗暗想道,这新后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沈环也吃地差不多了,婢子奉上漱口水,沈环净了手,一面拿帕子擦着水,一面打量殿内道:“怎的殿内位子不够吗?还有这么多人都立着呢!管事的是谁,怎么可以这般怠慢诸位贵人呢?” 阶旁的周芬福身一礼,淡淡地答道:“启禀皇后,前殿诸事皆由奴婢管理。奴婢不敢隐瞒,这也是宫里头的规矩,位分高的可赐座,位分低的却是只能立着的。”“哦!”沈环点点头,“原来周姑姑管的是前殿的事啊!”沈环继而一叹,“周姑姑既然说这是宫中的规矩,那本殿也没有法子,只能委屈诸位了。” 众妃嫔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敢情这新后进宫大几日了,竟连身边的人在做什么都摸不清楚,也真是够糊涂的了。贤妃孟慧月却是打量了几眼沈环,只见沈环已经往后一靠,手指拍着扶手道:“不知诸位贵人平日里都有什么取乐的法子啊?本殿一天天地呆在这殿里,可真是闷极了。” 当中一人起身答道:“回殿下的话,殿下可去宫后苑散散心的。”沈环连忙一挥手,“坐下说!”那人便坐下了。沈环点点头,“宫后苑,就是个大园子吧?里边都有些什么呢?”另一人似笑非笑地答道:“无非是花石草木,只是殿下可能都没见过的。”沈环又点点头,“那还真得去看看……不如现在就去吧。” “……”众人一愣,那回答的人试探地问道:“殿下,可是在说笑话?”沈环睁着好奇的眼睛,“本殿不会说笑话啊!”身旁的何芳洁已下阶向殿外走去,朗声吩咐道:“来人!备辇,皇后摆驾宫后苑。”接着,何芳洁又朝人吩咐道:“即刻带人去宫后苑清道。” 众人这下笑不出来了,拜托,她们只是来问安的好不好!何况如今天色都黑下来了,进宫后苑看个鬼啊! 沈环已下阶向外走去,还不忘吩咐周芬道:“周姑姑,可别忘了吩咐厨子做些吃食送来,走累了要吃的!”“……”周芬答应都懒得答应了,你大婚之夜被个婢女爬了床,今日又被贵妃夺了后宫之权,你里子外子都没有了好吗?居然还如此兴师动众地去宫后苑丢人现眼,你还真是缺心眼啊! 沈环不理会众人,径直坐上了步辇,由人抬着晃晃悠悠地向宫外而去,众嫔妃无语归无语,可皇后一日是皇后,她们一日就等守着规矩不是?于是,这一夜,后宫中出现了极为壮观的一面,只见无数粉黛娇娥气喘吁吁地跟在皇后仪仗之后向宫后苑去……兜风。 当然,方才也说了,这里还只是一部分妃嫔而已。还有一部分呢,在章贵妃的授意下,都已经歇下了。但实则,外边动静闹地这般大,她们又哪里真能睡得着?宁妃章清涵睡眼惺忪地来到主殿,向贵妃章清怡一礼,“贫妾拜见贵妃!”“免了!”章清怡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头也不抬地道:“怎么?睡不着?” 章清涵一叹道:“宫后苑这么大的动静,能睡得着吗?那个沈氏可真能折腾的,她这皇后之位能做地了几日还说不定呢……”“放肆!”章清怡将棋子一推,棋盘便悉数被打乱了。章清涵立刻跪下道:“贫妾失言!请贵妃治罪!”章清怡斥道:“莫再让我听到第二遍,今日念你是初犯,便不予追究。”章清涵一拜道:“谢贵妃!” 沈环这一声吩咐,直弄得宫后苑的婢仆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清场,又是点灯,又是打扫安座的。要说沈环心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嘛……还真没有!她还真是一时兴起,想着有这么多人热闹热闹,多好啊!李诗仙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她可不认为自己还能当多久的皇后,甚至连xìng命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干嘛还要拘着自己?当行乐时且行乐! 这天黑了,园子里自然也观赏不了什么,况且,沈环也不是冲着这个来的。一坐下,沈环便同众人“亲切地”聊起天来,“除了游园子,不知道各位贵人平日里还有什么乐子没有?”这下,没人敢轻易回答沈环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又突然兴起,整什么妖蛾子? 把天都聊死了的沈环不以为意道:“看来诸位贵人平日里很是无趣啊?我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倒是耍过一些小乐子……”连忙有人答道:“回殿下的话,贫妾们闲时也有乐子玩耍的,譬如猜枚、藏钩、行……”酒令二字还没说完,已被另一人打断了话道:“还有看书、写字。” 沈环听了,暗暗好笑,她才不信这一群的女人都这么文雅,好看书习字呢!况且,这些闺中女子无非看些束缚女子思想的女诫、烈女传之类的书籍。家庭开明些的,或许还能看些诗词,但毕竟是少数。沈环便道:“哦?不知贵人平日里看的是什么书呢?”那答话的人道:“回殿下的话,有内训、女诫、女论语……” 等的就是你这句,沈环连忙道:“这些我听是听过名字,却没听过内容,可本殿识字不多,委实苦恼地很,这位贵人便当着诸位姐妹的面朗诵一遍吧,也好叫本殿开开眼界,想来诸位贵人也是十分乐意的。” 那人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沈环,后边一群女子更是暗暗皱了眉头,她们乐意个鬼!要读这些书,不代表她们愿意成日地读好吗?闷都闷死了,还要大半夜的听人在这里读女诫,真是够了! 顺妃唐春燕开口道:“禀皇后,咱们今日这么多人,却有一样玩乐是极好的。”沈环看向唐春燕,“你继续说。”唐春燕起身向沈环一福,“贫妾万安宫主位顺妃唐氏请殿下玉安!”沈环点头道:“原来是唐顺妃,快免礼!” “谢殿下!”唐春燕起身道:“贫妾说的便是投壶之戏。”“咱们这么多人,或是两分,或是三分,每人投上几枝,再看大家的总数,多者为胜。这样,人人有份,岂不乐哉?”沈环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众妃嫔道:“我看两分三分都还太多,便五分吧。”旁边已有宫后苑管事应声去准备了。 众妃嫔有的露出不屑之色,有的倒是暗暗心喜,人多的确热闹,而且这还是由皇后带领,岂不是更有意思?平日里三五个凑作一块儿玩乐都是多的了,今日这里少说也有上百人,呆会儿的场面肯定很壮观。 众人还没在心里乐够呢,就听沈环又道:“既是分队比试,这赢者当有赏,这输者也当有罚才是。”唐春燕刚想说什么,就听沈环已道:“我看这样,赢的那一队,明日便免一日问安。其余输者嘛……咱就不饮酒了,便各出一个节目好了。说笑话听也行,唱曲儿也行,行舞也可……”众人绝倒,她们是不是除了有一个荒唐皇上,还多了一个荒唐皇后啊? 众人正思绪复杂间,忽闻一道凄怆的声音由远而近,“罪妾红艳,叩见皇后!罪妾红艳,叩见皇后……”众人的目光不禁向后张望而去,沈环喝了口白水,淡淡一笑,还是等不及今晚要出现了!歌阑刚想上前喝止,沈环已经将杯子递向歌阑,“这水凉了,再去换一壶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歌阑看了沈环一眼,接过杯子,拎起壶子便福礼而退了。 众嫔妃已经全部安静了下来,有的人睁着好奇的眼睛,有的人心里猜测着今晚这故事的走向,还有的人冷眼旁观着。披散着头发,光着纤足的红艳见没人阻拦她,便径直来到沈环座前,跪下伏首道:“罪妾红艳叩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 沈环一手撑着腮道:“你就是艳美人啊?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吧。”红艳依言抬头,一张娇俏的脸便映入了沈环的眼帘,沈环点头道:“果然是个出挑的美人儿,难怪皇上喜欢。不过,我倒是一直很好奇,听说皇上身边美女如云,想来艳美人定然有旁的特别的本事。只是不知是什么本事,艳美人可愿分享给众位姐妹啊?” 第10章 :本殿赏你个欺君之罪 嫔妃中有人暗笑了起来,红艳泪盈于睫,声音凄楚地道:“罪妾不敢!罪妾后悔不已,只求殿下责罚罪妾!”沈环道:“那艳美人可能找错人了,太皇太后说若是不顺眼的贱婢直接打死了算,可皇太后又说宫有宫规,所以,本殿也很矛盾。艳美人你自己说,本殿是该按太皇太后的意思呢?还是该听皇太后的话?” 红艳一时被问住了,呃……原本的故事走向应该不是这样的啊?“贫妾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突然一道声音chā了进来,沈环抬头看向风火而来的一行人,为首一人便是夺了她的后宫之权的章贵妃了。原本坐着的妃嫔纷纷起身行礼,跟着章贵妃而来的妃嫔也向沈环一礼。 沈环立马喜笑颜开地道:“哎呀,章贵妃来地真好!我今日在太皇太后那儿便说了,以后会多多向章贵妃学习的,如今章贵妃掌管后宫事宜,自然是极为熟悉宫规的。却不知这艳美人,按照规宫,又该处以何罪呢?” 章清怡一福道:“贫妾愚昧,敢问殿下,不知艳美人所犯何罪?”沈环愣了愣,然后摇头道:“本殿也不知道啊!是艳美人自个儿口口声声有罪有罪的,我也正糊涂呢!”沈环又好奇地看向众人,“不知大家知不知道啊?谁能告诉本殿一声?” 众人静默,卫嫔卫宝儿刚想说什么,就被贤妃孟慧月给制止了。沈环一叹道:“这可就不好办了!按说,无罪之人为何要说自己有罪呢?既说自己有罪,那定然是真有罪了。还是艳美人,你自己说说吧,你到底……犯了何罪啊?” 红艳默了默,然后迅速说道:“罪妾……不该在皇后的大婚夜亲近圣上,罪妾知错了,请皇后恕罪!”沈环淡笑一声,就这么点杀伤力?也太看不起她了。沈环作一脸问号状,“可那晚,艳美人明明说的是,本殿让你去伺候皇上的呀?怎么,我又要因为这个怪罪你了?难道是本殿记xìng不好?还是……艳美人在欺君?本殿不懂宫规,但这欺君之罪嘛……” 顺妃唐春燕轻飘飘地道:“欺君之罪,按律当处死。”“正是!”贤妃孟慧月看向贵妃章清怡道:“如今贵妃代掌后宫之权,岂能容得下如此贱婢?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容人大量,不知道的,还当贵妃目中无君,疏驰宫规呢!”“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又一个妃子道:“贵妃若实在作不了这个主,不如报于飞龙宫,由圣上裁撤吧。” 沈环在心里大呼过瘾,果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还是这么多女人。看来对这个章贵妃没有好感的人,还多着呢。跪在地上的红艳已经瑟瑟发抖起来,怎么事情突然就转了个风向?她的存在就是要让沈环难堪,让沈环犯错,可是沈环压根理都不理她。今日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她难道还能不来吗?陛下薄情……红艳终于自心底升出了一丝绝望。 贵妃章清怡再向沈环一福,“虽说宫有宫规,到底艳美人是圣上亲封的妾侍,杀与不杀自然由圣上说了算。不知,殿下以为如何?”沈环起身打了个呵欠,“所以我就说嘛,这丫头根本是找错了人。她一开始便去找贵妃该多好啊!贵妃如今是后宫的当家人了,大家以后有事都去找贵妃吧。都没事了吧?没事咱们便开始投壶了!” 说着,沈环便径自向旁边设好的场地走去,一众妃嫔也纷纷起身跟着而去。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嬉闹之声,好不快活!红艳转而跪向了贵妃章清怡,颤着声道:“贵妃主子,奴婢……”章清怡淡淡地打断了红艳的话,“陛下是何等样人,想来你也清楚的。我之所以要在皇后面前缓一缓,也是想给你全个面子。至于这面子,你是要,还是不要,便随你自己了。” 说完,章清怡便领着宫中人等往回而去,徒留呆若木鸡的红艳愣在当场。第二日清晨,艳美人自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后宫,对此,听到消息的乐潇泽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艳美人?哦。”便没了下文。而沈环的反应是,“这几日总是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啊嗡的,这下总算清静了。”周芬垂了眸子,想起太皇太后的jiāo待,再不敢像从前那般得意忘形了。 沈环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还以为太皇太后会对她昨晚领着众宫妃在宫后苑游乐之事大加指责,哪知太皇太后压根半个字都没提。好啊,不愧是个宫斗高手,知道一个艳美人这样的小卒对付不了自己,定然在暗中憋着大招呢。沈环无所谓,她又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咱们且先将后宫的事放一放,这一阵的前廷也是风云暗涌,直臣与阉党之间渐渐形成了剑拔弩张之势。不为别的,只因那首领太监吕鸿越发地放肆起来,成天地诱引着圣上乐潇泽出宫玩耍。尽管几位受先帝所托的大臣一再地上书,请求圣上不要再轻易涉险,乞远小人,诛jiān佞,可乐潇泽只是不听。 乐潇泽做太子的时候,端宗爷便宠着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端宗爷对他并不算严苛,许多事都由着他。也可能那时的乐潇泽也知道些分寸,但肯定也只是相比较而言。又或者是极度巧言善辩,必竟聪慧嘛,据说但凡他见过一面的人,模样与名字都不会忘却。 便是端宗爷自己也知道,他这个儿子聪慧是聪慧,但是玩心太重。所以晏驾之前,也就是临死前定下了三位内阁高官为顾命大臣来辅佐乐潇泽,也是有督促规劝之意在里边的。可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乐潇泽还不过初继位,便对先朝重臣爱搭不理的了,可想以后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端宗爷真真称得上是一个节俭勤奋,忧国忧民的难遇明君,所以端宗爷一朝,可称政治清明,直臣比比皆是。但却有两点是他疏忽了,一是他对于母亲的家族太过宽容,一个儿劲地给予高官厚禄。可能也是因为他曾亲眼见到他的母亲为了他能活下去牺牲了多少,所以既出于愧疚之心,也出于弥补之心吧。 再有便是,端宗爷放任对宦官的管理,以致于乐潇泽还是皇太子的时候,他身边便已经围了一班只知阿谀奉承的太监。太监要讨好主子,有什么办法呢?无非是顺着主子的心意,将他引进那花花世界罢了。普通人都抵不过的,何况是受宠的皇太子,到如今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 不过,端宗爷还有一桩美事是值得万千女子在心底赞叹不已的。那便是,端宗爷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金氏,两人可谓鹣鲽情深,朝夕不离。尽管一众朝臣多次上书请求端宗纳妾广延子嗣,但端宗只是不听。好在,皇太后最后也争气地生下了乐潇泽。所以,金氏一直为众多女子所羡慕。 试想,平常的卿贵之家,少则也有一妻数妾,更何况端宗还是堂堂天子呢?他能为金氏做到如此地步,委实不易。当然这桩事放在眼下,那端宗的确是稀有动物,可在沈环的心里,那简直再普通不过了。而且沈环觉得,皇太后当年必然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旁的不说,太皇太后那儿,一定对她极为不满的。 “如今宫里宫外皆为宦官阉党把持,再这样下去,只怕国本就要不保了!”时值深夜,内阁值房里却是气氛凝滞,内阁首辅文贤将茶盏一搁,“咱们几次上书,圣上既然不听,咱们便联络满朝文武忠义之士共同进谏!我就不信,圣上会不听劝谏!”文贤乃是东君国的四朝元老,如今也七十有余了,却依旧精神矍铄,中气十足。 内阁大臣少傅付西宾道:“阁老切莫冲动!眼下不止宦官之势愈大,章氏一族为首的戚臣也越来越嚣张了,咱们若是轻动,恐怕章氏一族渔翁得利。况且,以圣上的xìng子,若是逼谏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内阁大臣少傅于乔道:“难道要顾忌着权势平衡,而对宦官阉党放任自流了吗?圣上刚登基不久,又尚未有子嗣,再这样下去,我看诸地藩王也要乱了!” 这三个内阁大臣便是当年端宗爷临终托付的顾命大臣了,除却文贤有七十余岁的高龄(这在古代委实稀奇),于乔与付西宾也是年近六十的花甲之龄了。看得出,文贤与于乔的xìng子都颇为耿直,而付西宾,则要稍稍圆滑些。 “一派胡言!”文贤道:“圣上正当盛年,怎么可能没有子嗣?”于乔看了一眼付西宾,一心的不满,他总觉得这个付西宾怕前怕后,哪里有顾命大臣的样子?文贤看向付西宾道:“不知东涯你有何妙见?”付西宾道:“下官以为,凡事……尚有天道。”闻言,文贤不禁缓缓一点头,“甚是有理!”于乔默默想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过来。 “咳咳……咳咳……”付西宾一上了马车,便咳个不停,小厮连忙递上热水帕子,有些担忧地道:“最近天气转凉,老爷的病情越发严重了,还是向圣上告个病假歇息一阵吧?”付西宾拿着帕子抹了抹嘴边的血迹,然后又灌下两口热水漱了漱口,这才长叹一声道:“眼下正是要紧之时,我哪能抛下文阁老与于大人啊。” 第11章 :丹凤宫里来了个逗宝 小厮道:“枉老爷一心为国为民,可奴才方才看那于大人却对老爷诸多不满的模样……”“莫说了……”付西宾又咳了两声,“赶紧回去吧。”小厮不敢再多言,吩咐车夫缓缓驾着马车离开了。 “侯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长安宫掌事侯安莲看了一眼默默给太皇太后章氏奉茶的贵妃章清怡,章氏接过章清怡手中的茶盏道:“你接着说。”“是。”侯安莲接着道:“说是,最近朝中只怕会有大的动静。”章氏揭开茶盖,微抿了口茶道:“怎么,那班大臣就坐不住了?” 侯安莲道:“最近那几个太监成天地引着圣上不挨宫,若是在骄阳苑里胡闹也就罢了,却偏偏三不五时地往宫外去。午朝一早便歇了,如今连早朝,圣上也是十次有七次晚到,有时候干脆就随意找个借口免朝了。若非文阁老他们几个压着,还不知圣上要闹到哪个地步了。” 章氏淡淡一笑,“皇上骄纵的xìng子又不是如今才养成的,他父亲那会儿便是这个样子了。我不知同他父亲说了多少次,可他父亲却一心信着那个金氏,我能说什么?好啊,如今皇上变成了这个样子,怪谁?还不怪她自己。我倒要看看皇上还能折腾成什么样子。” 侯安莲又道:“侯爷请示殿下,此事可要chā手?”“为何要chā手?”章氏道:“一面是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一面是皇上的宠信,只要别闹着皇上,便由他们斗去吧。”侯安莲道:“奴婢明白了。”说完一礼便退出了殿门。 章氏搁下茶盏,看向了低眉顺目的章清怡,“清怡,皇上自打大婚过后便再没亲近过后宫哪个嫔妃了吧?”章清怡一福道:“的确,听闻圣上最近都歇在骄阳苑。”章氏淡淡道:“上次皇上被我与金氏压着连宠了你几日,算算日子,若是有喜信,也就在这些时候了。后宫之权是要紧,但身子,也更要紧。” 章清怡答应了一声,章氏轻轻一叹道:“先帝膝下只皇上一个,实在经不起万一了。远的不说,便说诚宗爷留下来的那些个王爷,如今虽被我拘在皇都,但他们心里如何想的,却没人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你若能诞下龙嗣,我也就不用再诸多顾忌了。” “奴才八宝!”“奴才葫芦!”“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眼前两个小内侍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那个唤八宝的生地矮矮胖胖,小眯眼睛,看上去甚是有喜感,加上八宝这个名字,就更令人觉得喜气了。至于那叫葫芦的,个子要高瘦些,看样子倒不像八宝那般活泼喜感了。 掌事何芳洁道:“这两个小子奴婢看着还算伶俐,便作主将他们带到殿下面前讨讨眼缘,殿下若喜欢,便留在身边逗个乐子。”闻言,沈环道:“你们俩先起来!”“谢殿下!”两人站起身,八宝便是眯眼一笑,沈环不禁笑道:“八宝,你傻笑什么呢?” 八宝立即作一脸委屈状,“回殿下的话,奴才没有笑啊!只是奴才的眼睛太小,稍为动一动,便以为是奴才在作怪了,奴才真是冤得很。”沈环忍住笑意道:“好,你们俩都说说,会做些什么?”葫芦向沈环一礼,“奴才曾在尚膳监呆过,所以粗粗会做些点心,今日也做了一碟的,不知殿下喜不喜欢。” “哦?”沈环道:“拿来我尝尝。”侍女红香已经端了一碟白色的团子跨了进来,来到沈环面前一福,将碟子奉到了沈环的跟前。沈环看着这洁白如玉、松松软软的团子也不知是什么名堂,便伸手拈起一个团子一口放进了嘴里,边嚼边囫囵道:“嗯,松软可口,又不粘牙,真好吃!这是什么点心?” 葫芦立即拜下道:“谢殿下赏识,此饼名唤甘露饼。”沈环点点头,示意红香将碟子放下道:“好好好!你快起来说话!”“谢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沈环又看向旁边的笑脸八宝,“还有你呢?你也会做吃食吗?” 八宝连忙上前一步道:“奴才可没有葫芦的本事,奴才只会给殿下解闷。”“好大的口气!”沈环笑着换了个姿势道:“本殿正闷着呢!你便显显你的本事吧!” 八宝立即应了一声,然后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话说这有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还有一个大胡子三人一同乘舟过江。哪知天公不作美,忽然间狂风大作。眼见着这舟子就要翻了,那僧人和那道人赶紧将随身的经卷倒入了江中,乞求神爷爷来搭救。” 八宝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手势,还有那对眯眯眼看上去就已经令沈环捧腹了,八宝苦了苦脸道:“可那大胡子他又不念佛,又不学道,哪儿来的东西祭神呢?最后没得办法了,只得将自己那把大胡子给一根根拔下来扔进了江里。那僧人和道人就奇怪了,都问道:‘这位居士,你拔胡须作甚?’那大胡子便道:‘我在此抛毛(锚)啊!” 虽然是个冷笑话,沈环还是笑得前仰后合,一面朝歌阑道:“赏!两个都赏!”八宝与葫芦连忙谢恩。沈环又向八宝道:“八宝,你就会说这些笑话?”八宝道:“回殿下的话,小的还会好几种方言呢!”沈环道:“好啊,说来听听,看我听不听地出来是哪里话。” “哎!”八宝应了声,然后突然喵啊喵地叫了起来,接着又扮鸟叫虫鸣,简直惟妙惟肖,沈环已经乐地不行,这个八宝当真有些意思。沈环直乐了一下午,直到婢女来禀,众妃嫔过来请安了,沈环才让八宝与葫芦两个下去歇息。 沈环揉了揉笑地酸痛的腮帮子,然后起身朝何芳洁道:“何姑姑找的这两个可心人,我很喜欢,有劳何姑姑了。”何芳洁一福,“回殿下的话,这是奴婢应分的。”沈环一笑,往前殿而去了。八宝与葫芦,一个在尚膳监呆过,一个颇会看人眼色,还会口技,有点意思。 “贫妾恭请皇后玉安!”“免礼!”沈环看着众人道:“今日里,大家可有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乐事啊?说来给本殿听听嘛。”众人早已习惯了这位皇后的作风了,三天两头便要聚众游乐一番,每日里早晚两次问安时,都还要问一问大家有没有遇到什么乐事。不过,不知不觉地,众人似乎也喜欢上这样的时刻了。 沈环是真的乐得清闲,想来那太皇太后也懒得多看到她,只叫她晨间去问安一次便罢了,皇太后亦然。沈环一不当权,二不用伺候皇上,岂非有大把的时间来找乐子? “启禀殿下……”这边一个妃子刚开口说了几个字,那边的宁妃章清涵突然打断她的话道:“禀殿下,贫妾这儿倒听闻了一桩荒唐事,却不知能不能搏得殿下一笑?”沈环瞟了一眼静默的贵妃章清怡,然后看着章清涵笑眯眯地道:“本殿最是爱听笑话,你且说来。” “是!”章清涵一笑道:“不知殿下有多久未曾见过圣上了?”沈环道:“圣上在前廷日理万机,我们哪能天天见到呢?”“不然。”章清涵道:“贫妾却听说,圣上夜夜歇在西边的骄阳苑不得止,里边还纳了一群歌子舞伎。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 章清涵话语一顿道:“最近还有人说,骄阳苑里仿着民间的街道商铺建起了一条玩乐街。当中还建有酒肆红楼,并将那些个宫女伎子充入里边扮作卖笑之人,圣上便扮作富商前去‘照顾生意’。不知这样的荒唐事,殿下心中作何感想?” 沈环真的忍不住想笑出来了,她连忙拿帕子遮了嘴唇,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这个乐潇泽还真是会玩,这种馊主意只怕又是那些个讨宠的太监想出来的。我的个天呐,如今他也不过才继位,两年未满,就敢玩地这么大了,以后岂不是要将整个东君国都给掀过去?历史上随心所yù的皇帝不少,但像他这种玩到了极致的人,只怕还真的不多。 原本气氛轻松的殿内,自宁妃章清涵说完这番话后,妃嫔们一个个便又变地死寂起来。这些妃嫔当中不乏有人的确想蒙得皇宠的,但更多的人其实都非是出自本心,尤其是那些本来不过是来凑凑场面,却莫名巧妙地成为了牺牲品的人,更是几乎难有生念。 就譬如惠妃何令筠,她本是安乡伯之女,家族不算显赫,日子倒也过地平静。本来,家中已经要定下一桩婚事了。哪知前阵子,章太皇太后有意让章清怡正位中宫,但又碍于别人的口舌,便装模作样的选了二十几个公卿之女陪选。 谁知皇上根本无意选章氏女为后,却为了驳太皇太后的面子,竟将章氏姐妹以外的其余人悉数充入了后宫为嫔为妃。皇上偌大的后宫,又是那样玩闹的xìng子,她们这些人根本就是被囚在这深宫内院的摆设。可摆设却也还有碍着人的时候,当日的德妃便是如此,明明不得皇宠,最后还要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眼前的皇后又何尝不是牺牲品?不过是皇上为了打发章家的挡剑牌而已,可章家又岂能容下这颗眼中钉?皇上从头到尾也根本没理会过皇后的死活。若不是皇后xìng情开朗,只怕在进宫的大婚夜便要恼羞死了! 眼见何令筠的神情越发不对劲,淑妃霍琳琅不禁伸手握了握何令筠袖中发冷且紧紧攥着的拳头。何令筠回过神来,向霍琳琅微微抿了抿唇,将面色慢慢缓了下来。何令筠的目光扫了对面的章清怡与章清涵一眼,眸中蓦地闪过一丝寒光。 第12章 :扮猪吃老虎 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沈环缓了缓情绪,放下了嘴边的帕子,然后一叹道:“本殿向来只闻臣谏君过,却不曾听说妾数君错。身为女人呐,最重要的便是为夫君开枝散叶,尤其像咱们这样的后妃,更是应该将重心放在诞育龙嗣之上。况且,圣上如此,想来前廷重臣自然会规劝一二的,咱这些深宫fù人,就莫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了。” 沈环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教殿内众嫔妃侧目,不是说皇后出生卑微吗?不是说皇后粗鄙不堪么?众人正揣测间,倏地听见沈环那最后一句话,不禁又转而无语了。见宁妃还想说什么,沈环又道:“再者说了,宁妃方才自言不过听说而已,又可曾亲见?还是说,圣上那边,有宁妃的耳目不成?” 这话谁敢接?谁不要命了,敢在皇上身边安chā耳目?便是与皇上身边的人勾结也不行。就算有,那也只能走暗处,哪能拿到台面上来讲啊!章清怡扫了章清涵一眼,章清涵立即起身福礼道:“贫妾失言,还请殿下恕罪!”沈环道:“失言倒算不上,本殿想听的是乐子,你这个实在算不上。”沈环又看向众人,“方才那个谁……不是有乐子要说吗?” 众人心中再一次无语,方才那临危不乱、应对得宜、昙花一现的皇后,一定只是她们的幻觉而已。于是,殿内再一次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气氛,但偷偷打量沈环的目光却多了起来,连沈环身边的一众侍仆都是如此。 沈环是想走藏拙路线,但眼下却不适合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是宫斗老手,自己耍过一阵,凡事太过巧合,她们也自会猜测地出来。又何必自己再给自己设套呢?反正,天塌下来也好,她自管玩她的。 “扮猪吃老虎,这个沈环也是做地够绝了!”宁妃章清涵看向章清怡道:“贵妃,这样的人是千万不能再留了。”章清怡淡淡地道:“若她刚进宫之时,便表现出这样的话,焉能活到今日?如今,却是已经有根基了。”“根基?”章清涵不解地道:“她能有什么根基?家中无势,宫中又无人,她哪儿来的根基啊?” 章清怡淡笑一声,“最近丹凤宫内外可是暗暗换了好些人了,便是周姑姑要探她近身的消息,都要费一番功夫了。”章清涵诧异地道:“怎么会这样?沈环哪里有这个本事?便是拿钱收买人心,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啊?”章清怡摇头,“沈环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你只想想,这宫中,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又愿意扶持她的?” 章清涵默了默,突然睁大了眼睛,“是皇太后?”章清涵转而又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自先帝驾崩后,皇太后便深居简出,诸事不理,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一直驯服地很,她竟有这样的本事么?”“这才是皇太后的本事。”章清怡道:“先帝爷为了她誓不纳妾,便可知她的本事不一般了。” 章清涵道:“那太皇太后那边?”章清怡一笑道:“你急什么,太皇太后如今只作不知,也不动作,自有她的用意,你如今也莫在沈环面前太过放肆了。且容得她再嚣张一阵,向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总归有yīn沟里翻船的时候。”章清涵应声道:“贫妾知道了。” 章清怡突然看向章清涵问道:“你这个月……月事来了没有?”闻言,章清涵不由红了脸,羞涩地一摇头,“回贵妃的话,还不曾。”章清怡眸色淡淡,嘴边却是含笑道:“再过几日,我便向太皇太后请旨,遣个信得过的太医来给你请脉。你若是一朝有孕,莫说姐姐我要以你为尊,便是那沈环也要让你三分了。” 章清涵连忙起身福礼道:“沈环不在话下,姐姐却是东君国最尊贵的女人,妹妹绝不敢与姐姐争锋。便是妹妹有幸诞下龙嗣,姐姐也才是他的嫡母啊,将来,也必定尽心奉养姐姐的。”章清怡伸手扶了章清涵起身,“你如今不便,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谢姐姐!” 眼见章清涵被侍女搀扶着回居殿了,章清怡的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来。一旁的掌事贺平春道:“主子不必气馁,主子才多年轻,过段时间必定会有的。” 章清怡终于收回了目光,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地道:“你以为我在羡慕她?我只是在可怜她罢了。从前在章家的时候,便要处处与我争个高低,当我真在乎这个嫡女的身份似的。也是,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能得到太皇太后的看重,怎么能不尽心卖力呢?只不过,她太高看了自己,也太小看了沈环!” 贺平春有些明白了过来,“主子的意思是……”章清怡淡笑一声,“机会我已经给过她了,可她既然要防着我,又想在太皇太后面前邀功,那就莫怪我送她一程了。” 贺平春道:“可她到底也是主子的助力……”“助力?”章清怡道:“这样有野心又自以为是的人,便该一早撇开,免得将来被她连累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说,自从葫芦来了之后,这膳食之事便渐渐地由他主理起来,沈环也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了。葫芦会的花样又多,沈环的日子简直不要过地太美。不要问沈环为什么信得过葫芦,沈环又不是真傻,这段时间太皇太后没有动她,自然是有人替她顶着了。试问这宫中能有能力与太皇太后对抗的是谁?当然便是皇太后了。 所以说,宫中不一般的女人不止太皇太后一个,还有皇太后呢!虽然,沈环不明白皇太后为什么要帮着她,但总归不用自己cāo心太多了。而且,沈环发现自己去向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淡漠了,有时候还会和自己说几句闲话。 不过嘛,当中自然也有打探的意思。“你从前可是在家中读过什么书?”皇太后金氏瞧着正吃着饼子的沈环道:“听你说话,时雅时俗的,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沈环赶紧将嘴里的饼碎咽了下去,然后放下剩余的半块饼子,取出帕子抹了抹嘴道:“回殿下的话,妾身的家姐最爱听戏听书,幼时常拉着妾身一块儿,妾身便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金氏一笑,“可我听说,你姐姐便没有你这样的福气了。”沈环傻傻一笑,不作回答,皇太后不会遣人连沈家十八代都查了吧?金氏也没有再问下去,沈环也就起身告辞了。 沈环走后,掌事梁秋月不禁问道:“奴婢听说长寿宫那边只怕是有动静了。殿下,何以不向皇后提个醒?”金氏抬眸看向殿门外的景致,“既进了这后宫,就该什么都历一历的。有时输,可能也是赢,有时赢,也有可能是输……” 骄阳苑内,饮得半醉的乐潇泽被人搀扶着往妙海院而去。妙海院里住着一位“贵人”,姓郑叫做妙菱的,外边的人称她作郑姬。可骄阳苑里的一众大小奴才,甚至乐潇泽身边的宦官都得恭恭敬敬称她一声“郑娘娘”。只因,这郑姬乃是整个骄阳苑里最得圣心,也是最得乐潇泽看重的。 这郑姬生得一副如仙的气质,眉目流转间,直夺人心魄。当然,若光论容貌的话,骄阳苑内乃至后宫都不乏与之相当甚至在其之上的。但这郑姬本是风尘女子,自小便受过训练的,又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怎么察言观色,怎么迎合圣心了。所以,不管乐潇泽在外边流连过多少朵花草,到了最终,也还是要回来郑姬这里的。 虽然,以郑姬的身份,不可能得到太皇太后、皇太后乃至众臣的认可,也就不可能给予妃嫔之位了。但郑姬在这骄阳苑内的日子,那可是过地比后宫一班嫔妃自在快活地多,况且又得圣宠。所以,一班奴才们都在私下说,这皇后呐,是皇上后宫的头一人,这郑姬呢,便是骄阳苑的头一人。其地位,可见一斑。 眼见着乐潇泽身边的一个太监来报信说是皇上便要来了,一向殷勤的郑姬今日却一反常态,默默倚在榻上动也不动一下,甚至答都不答应一声。那太监瞧了,只当这又是郑姬与皇上之间的情趣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皇上还真受着。所以,那太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去了。 这也是郑姬的本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卖力迎合,又知道什么时候该发发小脾气。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潇泽在人前被奉承惯了,也没几个女子敢像郑姬这般“大胆”,所以,偶尔的一点小矛盾,反而更加深了两人的感情。但今日的郑姬这般模样,却并非是为了什么情趣,而是真的生气了。 却说自打那首领太监吕鸿出了个什么让皇上体验民间之乐的馊主意,建起什么脂粉楼以来,还另充了一批新人进去当作卖笑的。皇上也真受这个,只觉新鲜,几乎日日流连其间。郑姬自然明白皇上是天子,不可能只衷情于她,但她至少也要是那个最特别的人。 可哪知这两日,里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什么吴姬吴乐双的,听说样貌才情都在自己之上,奉承的功夫却不在她之下,更重要的是,那个吴姬可是年轻过她。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前段时日,自己向皇上讨要一块连心佩,皇上明明说落在宫里找不着了。 第13章 :章宁妃的算计 谁知一转眼间便赐给了那吴姬,那吴姬今日居然还特意来自己面前显摆,言语之间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已经年老色衰,该让位于她了。郑姬强忍住怒气,着人去请皇上过来,想要心平气和地问一问此事,哪知报信的人回来却说,皇上又流连在那个吴姬那里了。如此,郑姬哪里还容得下这口气? “我的妙人儿,今日又怎么了?朕亲自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却不来迎驾?”乐潇泽跨进寝室,便扶住郑姬的下巴,语气中带了三分宠溺。郑姬一掌拍开乐潇泽的手,“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骄阳苑内更是群芳数不胜数,贱妾哪敢独占皇上的心?” 乐潇泽不以为意,靠着郑姬坐下,将她揽在怀里哄道:“朕不是说了吗?不管朕身边的女子有多少,你永远都是朕心里最在意的那一个。”闻言,郑姬双肩晃开乐潇泽的手,便径自下了榻,走到窗边冷声道:“这样的话,也不知皇上同多少个人说过了,贱妾反正是不会信了。” 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三,乐潇泽这会儿已经有些不耐之意了,但想着两人从前的欢好,还是耐着xìng子问道:“妙菱,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你心里有什么话便说出来,朕可猜不透你的心思。”“好!”郑姬转身看向乐潇泽,“贱妾上次不是同圣上讨要过一块连心佩吗?如今那连心佩又在何处?” 乐潇泽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无语,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这般闹腾?乐潇泽一叹道:“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落在宫里头了,我一直让他们找来着,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 乐潇泽话未说完,郑姬已经冷笑起来,“皇上不必再说了!贱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侍奉皇上了,皇上请便!”说完,郑姬便径自出了寝殿,进了间厢房,然后嗵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乐潇泽听着那房门响声,微微皱了眉头,听到动静的许丰连忙来到乐潇泽身边劝道:“爷这几日是有些冷落郑娘娘了,郑娘娘心里一时不痛快,爷便多哄几句便是了。如今郑娘娘生了气,爷心里又岂能痛快?”乐潇泽听了,若有所思地道:“看来,是朕太过娇宠她了。” 许丰道:“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这也怪不得郑娘娘,爷宠着她,这底下的人都在说郑娘娘便是骄阳苑里的后宫之主……”见乐潇泽目光一扫,许丰连忙跪下甩起自己的嘴巴来,“奴才该死!奴才这嘴巴该烂了才是!这话让人听了,岂不是陷郑娘娘于不义吗?” 见许丰将嘴巴子抽地啪啪响,乐潇泽转开目光道:“好了!你说地也没错,这骄阳苑里,她已经是第一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过为了块玉佩便跟我如此耍xìng子,哪能再纵着她?”说着,乐潇泽站起身。 许丰连忙上前一边替他整理衣襟,一边问道:“爷这会儿可是返回吴姬那儿?”乐潇泽默了默道:“她到底也是后宫之主,朕多少也得给她些面子。”这个她却是正经后宫里的那位主子沈环了,许丰应声道:“是,奴才这便去安排。” 乐潇泽无精打采地倚在步辇上,半合着眼睛问道:“这段时间,她就安然无事?没受过什么伤?没被罚过?”许丰答道:“回爷的话,奴才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皇后好好地呆在丹凤宫里,只不过,后宫之权如今却是在贵妃的手里头了。” 乐潇泽打了个呵欠道:“后宫之权有什么好争的?以她那xìng子,争了也是白争,她能保住自己的命都差不多了。”乐潇泽这次回来却没有大摆仪仗,宫卫也都见惯了的,等到乐潇泽一行人来到丹凤宫的时候,却见几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 许丰不禁斥道:“皇上驾到,只你们几个来迎驾吗?”几个小内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当中一个胆大些的小内侍连忙道:“回总管的话,皇后……皇后……”许丰怒道:“皇后如何,你们倒是把话说利索了!”乐潇泽有些不耐地道:“怎么?皇后在跟朕摆架子吗?” 乐潇泽以为沈环是为了大婚夜的事情在生气,还以为今日要吃两次闭门羹了,正觉晦气,哪知那小内侍摇头道:“回陛下的话,皇后……正领着众妃嫔主子们在宫后苑游玩呢。”“咳咳……”乐潇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黑沉的天色,他没听错吧?那个乡巴佬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夜游?还带着她的一众妃嫔? 乐潇泽口中的乡巴佬沈环此刻正在宫后苑玩地不亦乐乎呢!一开始大家还谨守着规矩,后来见沈环根本不在意什么尊卑,直与她们玩在一处,众人也就渐渐地放开了。总之,人多能玩的,沈环她们全都玩过了。 今日玩的是捉迷藏,分了两队人,一队人多,一队人少,人少的那一队去揪人多的那一队,限定两刻钟。赢的那一队人自然可以免一日问安,输的那一队嘛,自然要讲笑话或是唱曲儿给沈环听。沈环这个狡猾的皇后,便是输了,也可以换去赢的那一队,谁叫她是皇后?谁敢跟她较真?总结四个字,就是厚颜无耻! 当然,沈环这样做,自然也要限定地方,有护卫在四周守着的,当然这些护卫都是内侍,这样也就不会男女有别,惹人非议了。沈环有想过,若有一天,她当上了这后宫最尊贵的人之后,她一定会很乐意地制造爬墙的机会给这些可怜的女人们的。 但,也仅限于想象,必竟在这样的世道来讲,女子再婚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是皇上的妃子呢?就算皇上愿意放手,只怕也没人敢接。就算有人接了,也未必会对这些女子好。所以,沈环也只想想就丢开一旁了。眼下,她可以做的,便是告诉这些女子,她们除了闷,还可以不闷。 沈环现在便领着几个妃子正躲在几株大青松之后,沈环看了一眼身旁几个既兴奋又有些紧张的妃子,不觉好笑。突然几人响起惊呼声,只见自后边绕来了两个妃嫔,然后喜笑颜开地道:“好了!又捉到几个了,再擒几个咱们这一队便赢了。”沈环身边的几个妃子一脸遗憾地正向外边走去,沈环却是岿然不动地道:“嗯,本殿现在和你们是一队了。” “……”被捉的与捉人的妃嫔都是一脸无语,皇后您还能再无耻些吗?沈环却摆了摆手,“快去快去!不是说再捉几个便能赢了吗?本殿等着呢。”那两个捉人的妃嫔便摇头晃脑地离开了。沈环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身边歌阑劝道:“殿下,咱们还是赶紧回座席那边去吧,这儿有些过于僻静了。” 红螺也道:“歌阑姑娘说地没错,殿下跑动了这一阵,也累了,还是回去喝些花茶,用些点心吧。”沈环也觉得今晚活动地差不多了,便点点头,“走吧!”三人正yù离开原地,忽听一道声音传来,“贫妾恭请皇后玉安!” 这声……沈环抿了抿唇,只怕是来者不善啊。沈环转头看向拨枝而来的宁妃章清涵,只见她独自一人前来,果真是没什么好事了。沈环含笑道:“宁妃倒是稀客,本殿几次遣人派上邀帖,宁妃只说身子不适,不愿前来,我还以为,宁妃是看不惯本殿呢?” “贫妾哪敢啊!”章清涵来到沈环近前,笑意盈盈地道:“贫妾看殿下夜夜在这宫后苑里快活似天上神仙,似乎真不知道什么是人间愁滋味了。”沈环道:“宁妃有什么可愁的?闺中时是章家小姐,出阁后是皇宫嫔妃,尊宠无比,还有什么怨不平吗?” 章清涵道:“章家小姐?一个庶女而已,不但要看嫡母的脸色,还要巴结着嫡姐,更要想办法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这皇宫后妃的位置不是天赐的,是我自己挣来的。殿下呢?可又经历过那种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的滋味?沈环,你不过是个贫家女,粗鄙fù,凭什么坐在这后位之上耀武扬威?” “放肆!”眼见章清涵越走越近,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歌阑不禁拦在沈环面前,冷声斥道:“章宁妃竟敢在凤驾前横行无礼么?”“你又是什么东西?”眼见章清涵抬手便要扇歌阑的脸,沈环眼疾手快地将歌阑拉到了一边,然后向打了个空的章清涵道:“章清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是来这里算计我的吧?” 沈环道:“可我思来想去,便是我今日在这里将你打个半死,也不过挨太皇太后一顿训而已。那么,你还有什么可算计的呢?”说着,沈环将目光扫向了章清涵的肚子,“莫非……宁妃有喜了?” “不对!”沈环转而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宁妃更该好好保养龙胎才是,何必还要在我面前说出这样放肆的话来,故意激怒我?难道说……你yù弄假成真,栽我一个戕害龙嗣的罪名不成?” 闻言,章清涵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见沈环已猜出玄机,又不上她的当,干脆一咬牙重重往地上侧摔下去,下身迅速染红一片,章清涵不禁无比痛苦地、凄厉地叫出了声。歌阑与红螺都是气地不行,红螺向沈环道:“殿下,咱们眼下有理说不清了,赶快离开吧!”沈环淡淡一笑,“来不及了……” 第14章 :第二个艳美人 话未说完,便已有一行人自章清涵方才的方向匆匆而来,应该都是章清涵的亲信。方才章清涵这一闹腾,近处一些妃嫔便已陆续而来,章清涵身边的侍女香桃扑嗵一声跪在沈环的面前,泣声道:“皇后!您方才要单独召了宁妃主子过来,奴婢们还以为殿下不过同她说几句话而已?可殿下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 眼见着围拢的人越来越多,香桃更是大声地道:“殿下明明知道宁妃主子怀了皇上的龙嗣了呀!”众人一时哗然,歌阑怒不可遏,“贱婢!你敢信口雌黄,诬蔑皇后?”“诶?”沈环止住歌阑道:“没听见吗?宁妃可是怀了龙嗣了,龙嗣可是顶顶要紧的。还不速速着人禀报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立即召太医过来看诊?记住,多召几名过来才稳妥!” 歌阑与红螺反应过来,红螺立即转身而去,香桃见状,有些着急地道:“主子都已经这般了,皇后还想拖延时间要了主子的命吗?来人!快来人啊!”香桃喊了半天,原本备下的内侍却迟迟没有出现,香桃一时傻眼了。她们原本不过是想将事情闹大了,然后再趁着沈环慌乱的时候,立即让亲信之人将章清涵抬走,买通好的太医也早已在长寿宫附近等着了。 到时,便是沈环反应过来,叫来了其他的太医,这边也已经做了手脚,肯定是说不清了的,加之太皇太后也一定会站在章清涵这边。哪知,沈环不但不慌乱,反而懂得先发制人,更重要的是,原本该出现的内侍为何会没有出现? 沈环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这一出这么漏洞百出,贵妃章清怡又没有出现,如果真是章清怡或是太皇太后的计策,只怕自己眼下已经被她们押走,百口莫辩了。眼下看来,可能是有人与艳美人一般,自作聪明,自毁前程了。 伏在地上“痛苦不已”的章清涵也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连忙朝另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连忙并着其他侍女便想将章清涵弄走,哪知沈环已经喝道:“放肆!宁妃如今伤势不明,你们若敢轻动,伤了宁妃与宁妃肚中的龙嗣,就算本殿饶得过你们,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也饶不得!” 沈环人虽小,但威严起来也是挺有气势的,正准备动手的几个侍女都是一怔。这时,沈环其他的侍女已经排开众人赶了过来,加之几个看明白了的妃子,也使着身边的侍女将章清涵的侍女统统“请”到了一边,这下,章清涵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现场渐渐寂静下来,章清涵的呼痛声也越来越不自然了,她眼下不能动,只能等着太皇太后来圆场了。太皇太后那么宠她,从前依了她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她有事?况且,她也是章家女啊。 卫嫔卫宝儿抿了抿唇道:“皇后可真是大度,这些个以下犯上、胡言乱语的贱婢就该立即仗毙了才是!”顺妃唐春燕来到沈环身边道:“贫妾就纳闷了!方才贫妾不过就在附近,若是皇后召见了宁妃,贫妾岂会不知?”唐春燕心中冷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谁不会似的! “贫妾也纳闷地很!”惠妃何令筠看着地上的章清涵冷声道:“宁妃有孕这么大的喜事,怎么收藏地这般严实?既是这般着紧,就该好好地呆在长寿宫里安胎才是。皇后今日明明没有召过宁妃,宁妃怎的突然出现在此?皇后便是要召见宁妃,也该换在别处才是,殿下正同贫妾等嬉戏,难道会有功夫理会宁妃吗?” “哎呀!今日这宫后苑,好生热闹啊!”突然一道男声chā了进来,众人看去,只见一身便衣的乐潇泽被一众侍从簇拥而来,众人连忙行礼,“皇上圣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万安!”“免了!”乐潇泽缓缓来到众人面前,瞄了一眼章清涵,啧啧道:“宁妃这伤势看上去的确吓人地很……” “启禀圣上!”何令筠刚想说什么,忽然又一道声音chā了进来,“微臣太医院御医尹理拜见皇上……”“不必多礼!”乐潇泽道:“宁妃都伤成那样了,尹御医赶紧去瞧瞧吧。”“是!”尹理带了两个学医的小内侍一同上前,给章清涵诊起脉来。 此刻的章清涵已经从头凉到了脚,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乐潇泽会出现。乐潇泽不在,她便还可以有翻生的机会,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太皇太后为何还没有来?章清怡又为什么没有来?她怕以防万一,明明遣了人去通知她的。 章清涵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随即冷笑一声,章清怡……章清怡……这个压制了她一辈子的嫡姐,到最后还摆了她一道,竟然宁愿看着她死! 尹理已经起身来到乐潇泽面前,乐潇泽收回了看着星空的眸子,问道:“宁妃如何了,伤地可严重?”尹理答道:“回圣上的话,宁妃主子……不过是来月信了,并无大碍。”贤妃孟慧月道:“那怎的章宁妃xià tǐ流了这么多血,怪人的,真的无碍吗?” 尹理垂眸道:“微臣愚昧,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血的。”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乐潇泽淡淡一笑,声音有些清寒地道:“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贫妾告退!”众人行礼而退,沈环也正yù退下,在她看来,这种丑闻,她还是不要参与地好,乐潇泽也未必想她在这里。 哪知,乐潇泽的眸子淡淡地扫来,“皇后身为后宫之首,yù置身事外么?”沈环顿住了脚步,一福未语。尹理并两个侍医的小内侍已经告辞离开了,一时这处地方只剩下了乐潇泽、沈环与章清涵三人并三人的亲信随从。 走远了的御医尹理一见方才架着他飞奔过来的两个侍卫迎了过来,连忙让礼道:“两位大人不必劳累了,下官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尹理不禁觉得肩上两只胳膊还是麻木的。两个侍卫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向尹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乐潇泽的眸子先是扫过章清涵的众侍女,淡淡道:“方才卫嫔有句话说地没错,这些个以下犯上、胡言乱语的贱婢正该杖毙了才是!”闻言,章清涵的侍女一个个吓地面无人色,有的开始求饶,有的直接吓晕过去了。 乐潇泽身边的侍卫正要将人拖走,乐潇泽又道:“等等……”说着,乐潇泽瞟了一眼香桃道:“这个贱婢信口雌黄,诬蔑皇后,便jiāo给冯厂公处理吧。” 香桃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恐之色,沈环微微凝眉一想,厂公?东厂?西厂?不管哪个,都是皇家的特务组织,折磨人想来很有手段的。乐潇泽却还轻描淡写地添了一句,“记住……先割了这贱婢的舌头,免得再口出妄言!”“是!”众侍卫径直将人都拖走了,香桃凄凉的求饶声也渐渐远去。 沈环心中也不禁一悸,这个乐潇泽真是够狠。却不知方才的事,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乐潇泽已经转眸看向了爬起身子伏在自己面前的章清涵,淡笑一声道:“宁妃真是好本事!为了诬陷皇后,不惜以朕的子嗣为由头……” 说着,乐潇泽蹲下身子,伸手抬起了章清涵的下巴,章清涵也早已面色如土,身体瑟瑟发抖起来。乐潇泽缓缓地道:“章清涵,你该庆幸你是生在章家,也该庆幸你是太皇太后亲自接进宫来的……”乐潇泽的语气很缓很轻,章清涵却已经惊恐地呼吸都要停止了。 乐潇泽甩开章清涵的下巴,站起身来,接过许丰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宁妃章氏罪犯欺君,即刻废除妃位,押入宫正司吧。”“是!”又两名侍卫将一身不堪的章清涵给拖走了。乐潇泽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地上,转头看向低眉敛目的沈环,“皇后,还不回宫么?”沈环一福,随着乐潇泽的圣驾回了丹凤宫。 骄阳苑内,伍六娘急急走进妙海院,看向正坐在榻上默默垂泪的郑姬啧啧叹了两声道:“我的大姑nǎinǎi哎!我这才不过离开几日,你怎么就与皇上闹成了这个样子?他可是皇上,你的小命都掌在他手里,你也不是第一日伺候他了,你怎么能这般使xìng子呢?” 其实乐潇泽走后没多久,郑姬便后悔了,她今日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邪xìng了,明明知道不该这样的,当时却还是忍不住。眼下郑姬哭地双眼红肿,伍六娘一叹,“如今可如何是好?皇上身边的女人何其多,你若一朝失宠,立即便会有其他的狐媚子围上去,只怕就再无出头之日了。你如今也年岁不小了,还有几日能风光的?” 郑姬默了默,然后起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抱了一个小箱子出来,往榻上一搁,朝伍六娘道:“这里边是我多年的积蓄,还请伍妈妈托人拿给吕鸿吕总管,就说,我若重获圣宠,必定不会薄待于他。”伍六娘点头,“吕总管是皇上身边太监的第一人,托他自然是有希望的。你也莫多想了,我这便去办。皇上到底待你与别人不同,待气消了,也自然会回心转意的。” 丹凤宫内,乐潇泽便坐在上次大婚夜坐着的位置,静静品过一盏茶,这才转眸看向了静默立在身前的沈环,缓缓地开口,“朕看,罪犯欺君的,还有皇后才对。”沈环扑嗵一声跪下,“请圣上责罚!”沈环的侍仆也统统跟着跪下了。乐潇泽以三指轻轻地在案上敲着,“我倒是很好奇,你那声响是怎么弄出来的?” 第15章 :贵妃太忙了! 闻言,殿内众人都是一脸莫名,却见沈环将嘴唇一抿,再一啜,然后几个响亮的“屁”便响了起来。“……”歌阑与飞烟一阵无语,这皇后也太会糊弄人了,亏地她们俩当时还为皇后忧心忡忡的。对面的许丰忍不住摇头一笑,乐潇泽也不禁微微弯了唇角。 “行了!”乐潇泽下了榻,径自往殿外走去,“时辰不早,皇后也早些歇了吧。”沈环转而跪向殿门,“贫妾恭送圣上!”声音中似是轻松了一口气,乐潇泽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沈环一眼,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很不待见自己啊。无所谓了,如今后宫镇着这么一个皇后,倒也有些意思,太皇太后那边想来也不能太放肆了。 乐潇泽转回头刚刚步下阶梯,便倏地顿住脚步,冷眼看向了远处的黑暗角落,许丰立即大声喝道:“放肆!何人在那儿鬼鬼祟祟?”许丰话音未落,几个侍卫已经飞身而去,不过片刻,便将一个婆子提到了乐潇泽面前,重重一摔,那婆子连忙叩首求饶,“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乐潇泽瞥了婆子一眼,淡声道:“原来是周姑姑啊!怎么?仗着是太皇太后宫里头出来的人,就敢目无尊上了吗?”周芬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不敢?”乐潇泽冷笑一声,“朕在这儿的时候,你都敢如此放肆了,可想而知,平日里这丹凤宫又是何等模样了。” 乐潇泽话语一顿,寒了声音,“朕要全章清涵一个面子,难道还要再顾忌着你这以下犯上的贱婆子吗?来人,即刻拉到宫外仗毙!切莫污了丹凤宫的地儿。”“圣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垂死挣扎的周芬很快便被拉远了,不一会儿,丹凤宫外便响起周芬的凄惨叫声。 乐潇泽一边向外走,一边道:“这丹凤宫里不干净的人,统统给我处置了。许丰,你亲自挑一批人再补进来,不拘内侍还是婢子。”许丰应诺,扶着乐潇泽上了步辇,圣驾渐渐远去。 飞烟与歌阑扶着沈环起身,沈环看了看宫外的方向,心中暗想,这个乐潇泽果真不止是个荒唐君,的确挺聪慧的,诸事都看地分明,也够心狠手辣。只不过,今晚乐潇泽会出现在宫后苑,却也太过巧合了些。 很快,丹凤宫里一片鸡飞狗跳,不少侍卫杂役厨子都被拖走了,甚至沈环的近身侍女当中,二等侍女红旭与三等侍女芸芝、芸丹也都被拖走了。也是,今晚之事,自然有沈环的身边人掺和在里头。否则,章清涵怎么能在那个时候,又那么准确地出现在她面前?这下,丹凤宫总算清静了。 这边乐潇泽的步辇堪堪停到飞龙宫门口,便有一人迎了出来,“奴才给爷请安了!”乐潇泽一笑,“这么晚了,吕鸿你还没歇着啊?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赶紧去歇着吧。”吕鸿看了一眼许丰,面有难色地道:“奴才有一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乐潇泽道:“吕鸿,你最清楚我的xìng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吕鸿这才道:“禀爷,郑娘娘不慎摔下台阶,听说人已经昏过去了……”吕鸿说到这里,便没再往下说。许丰看了吕鸿一眼,垂了眸子。步辇上的乐潇泽默了默道:“回骄阳苑吧。”许丰连忙挥手吩咐,一行人便离开了内宫,往骄阳苑而去。 妙海院内一片寂寂,主屋内传来阵阵yào味,乐潇泽缓步入内,停在了床榻前。只见郑姬正平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双眼红肿,脸上犹有泪痕未干。乐潇泽轻叹一声,在床沿坐下,替郑姬掖了掖被子,缓声道:“妙菱,你这又是何苦?” 闻言,郑姬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乐潇泽,泪意盈盈地道:“贱妾……不能没有圣上,贱妾并非以死相逼,只是想全了与圣上的这段情罢了。”乐潇泽伸手拨开郑姬面上的发丝,“朕不是说过吗?不管朕身边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也是朕不能失去的那一个。” 郑姬哽咽道:“贱妾知错了!贱妾以后再也不敢了。”乐潇泽一笑,“那怎么行?我的妙人儿偶尔也要做做冷美人才有趣嘛。”郑姬破涕为笑,“圣上好没正经。” 乐潇泽道:“笑了就好了,今日之事便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也不许再做傻事了。那连心佩……”郑姬微微摇头,伸手抓住了乐潇泽的手,“贱妾根本不在乎什么连心佩,只在乎圣上的心。”两人相视一笑,外屋的伍六娘闻声,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对郑姬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今夜后宫之事,注定各宫久久难以入眠了。长乐宫内,掌事梁秋月手中捧着个锦盒跨进了内殿,向座上的皇太后金氏一福,“殿下!”金氏一点头,梁秋月便上前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了桌上,“吴姬已将连心佩还了回来。”金氏扫了一眼锦盒道:“拿去塘里沉了吧。” “是!”梁秋月又将锦盒拿在了手中,只听金氏接着道:“重重打赏吴姬,好好地送她回原籍,再脱了她的贱籍,替她寻个良人嫁了吧。今日之事,她也算是个功臣了。”梁秋月应声道:“是!只是圣上……已回了骄阳苑,听说与那郑姬也已重归于好。”金氏淡淡一笑,“凡事yù速则不达,我能纵容她惑着皇上,便也能随时将她踩入泥泞。眼下,却还要她挡一阵了。” 梁秋月微微笑道:“今夜皇后的表现,已是大大的出彩了。”“嗯!”金氏道:“难得她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只是到底根基太过浅薄了些。”梁秋月道:“圣上已命人将丹凤宫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干净了。”金氏道:“宫后苑,也该清一清了。”“奴婢明白。” 章清涵正默然地蜷在宫正司的牢狱里,忽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拜礼声,“贵妃主子万福金安!”章清涵的双眸终于亮了起来,她连忙挣扎着爬起身,艰难地来到牢房门口,只听地门锁声一响,牢门被打开来,而章清怡便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见到章清怡,章清涵连忙道:“贵妃,是不是太皇太后来恩赦罪妾了?”章清怡面色平静,淡着声道:“太皇太后懿旨:罪婢章氏清涵,欺君罔上,诬蔑中宫,按律当死,特赐……鸠酒一杯。”章清涵不可置信地坐在了地上,“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怎么会……”章清涵猛地抬头看向章清怡,“章清怡,是你!是你在陷害我!” 章清怡看着章清涵淡淡一笑,“太皇太后既留你个全尸,你就该谢恩才是。”“我不信!”章清涵激动地道:“太皇太后那么宠我,她怎么会……”章清怡摇了摇头,眼中现了一丝可怜的目光,“章清涵,念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便再赠你一句,做人,还是该有自知之明的好。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宫正司的人已经端了鸠酒上前,两个粗壮婆子死死地架住拼命挣扎的章清涵,直到dú酒入了喉,章清涵才停止了挣扎。章清怡等人早已离开,章清涵含泪倒在地上,眼中悲恨jiāo加,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最终,章清涵轻轻一叹,若有来世,她不要再做章家女…… 丹凤宫内一片欢声笑语,座上的沈环正与众妃嫔聊地欢,忽听婢女来报,章贵妃来了,殿内不由地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将目光向殿外扫去,只见衣衫单薄的贵妃章清怡披散着长发,赤着双足,一路拜叩着入殿,身后还跟着一群手中捧着文书的女官与婢子。 沈环嘴角淡抿,这个章清怡还真是能屈能伸,可越是这样的人,也越是可怕。章清涵的手段与章清怡比起来,根本不过刚入门而已。难怪太皇太后,情愿舍了章清涵这颗棋子。 “罪妾章氏拜见皇后!”沈环出神的功夫,章清怡已经拜到了她的面前,素白着一张小脸道:“罪妾身为长寿宫主位,又为章清涵的嫡姐,却没有做到教导督促之责,险累殿下身受污名,罪妾实在无颜再见殿下。后宫诸事处理之权也请殿下即可收回,罪妾不敢再越俎代庖,令后宫生乱了。还请殿下重重处罚罪妾!” 沈环道:“该处罚之人皇上与太皇太后业已处罚过了,章贵妃既然无碍,就证明贵妃无罪,既是如此,章清涵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贵妃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这后宫之权嘛……” 殿内妃嫔不禁皆抬头看向了沈环,只见沈环一笑道:“哎呀,怎么办呢?本殿唯一的爱好便是找乐子,这处理后宫之事这么闷,便还是有劳贵妃继续辛劳一下了。况且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嘛!贵妃管着偌大的后宫,哪有空去管一个妃子到底是有孕还是来了月信?” 闻言,顺妃唐春燕不禁笑出了声。章清怡还想说什么,沈环已经打了个呵欠道:“好了好了!坐了这半天,本殿也瞌睡了,大家也早些回去歇了吧。”沈环话语一顿,又朝前殿的新掌事太监余墨道:“余掌事,可得遣人好好地送章贵妃回宫才是,贵妃若有什么差池,本殿可要唯你是问了。”余墨一礼道:“奴才遵命!” 沈环一点头便由人簇拥着往后殿而去,其他妃嫔也各自起身散了。见余墨上前一礼,似笑非笑地道:“贵妃主子可是哪儿不适?可要奴才着人备辇?”章清怡淡淡道:“不必了!”说着,章清怡便扶着侍女的手站起身,然后转身缓步向外而去。 第16章 :天象之变 回宫的路上,惠妃何令筠一叹道:“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后宫之权正可以收回,皇后却居然拱手让人,这不是给章氏喘息的机会么?”淑妃霍琳琅道:“我却恰恰觉得,皇后这样做着实不易。眼下正是因为事事都利于皇后,皇后还能不为所动,才显她的高明。” 何令筠道:“章清怡仍掌着后宫之权,难道对皇后就不是威胁吗?”霍琳琅道:“方才皇后也已经说地很清楚了,章清怡与章清涵是两回事,连皇上都不能追究,何况是皇后呢?只要太皇太后一日当权,这后宫便还是章氏的天下,皇后便是如今收回了后宫之权,也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何令筠又是一叹,“姐姐说地没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她们章氏的下场究竟怎样!”“嘘!”霍琳琅看了看四周,向何令筠道:“令筠,你这xìng子得改改了,要想看着敌人倒下去,自己便先要好好保重。好在,如今后宫之势已有了变化,咱们也说不得要暗中出力了。”何令筠微微一点头。 坐在龙位上的乐潇泽昨晚又是玩到深夜,如今又要赶来早朝,实在累地够呛,也顾不得满朝文武,连连打起呵欠来,直看得一些清正官员暗暗摇头。鸿胪寺值殿官朗声道:“有事奏来!无事退班!”值殿官音落,乐潇泽便听见尾殿传来一道声音,“微臣钦天监五官监侯元和有本启奏圣上!” 随即,一道身影自殿末趋步至阶前跪下,见是钦天监官员,乐潇泽立即一点头,值殿官便道:“准奏!”元和手执木笏,垂着眸子朗朗道:“禀圣上!自八月初以来,大角及心宿中星便动摇不止。大角乃天王之座,心宿中星表天王正位也。俱宜安静,而今却显动摇之象,微臣斗胆!以为乃是圣上嬉戏游猎无度所致耳!”说着,元和伏首拜了下去。 殿内哗然,乐潇泽默了默,便道:“你接着说下去。”“是!”元和直起身,继续道:“钦天监见此象,便立即循象占卜,其占语曰:‘人主不安,国有忧。’又有北斗第二、第三、第四星,明亮不如往常。” “北斗第二星曰天璇法星,若后妃不遇其宠则星不明,广造宫室、妄凿山陵则不明;第三星曰天机令星,若不爱百姓,聚兴征徭则不明;第四星曰天权伐星,若号令不明则不明!”说着,元和又是一拜,“伏望圣上祗畏天戒,安居深宫,杜绝嬉戏游猎,罢弓马、严号令、远宠幸、节赏赐……” “哈哈哈……”内阁首辅文贤大笑一阵,向着内阁大臣付西宾道:“还是东涯此计甚妙,今日看圣上神色,似颇为动容。”付西宾道:“阁老说笑了,那元和不过据天象禀奏,却不干下官之事。” “确实!”文贤道:“元和说地字字在理,也说地是事实,圣上就算不顾忌着先帝的遗意,不顾忌这东君江山,也不可能不在乎天意之象。眼下,咱们便该趁热打铁,趁着那吕鸿出都办事,一举将他及圣上身边的宠幸jiān佞诛杀干净!”文贤起身道:“咱们,这便去面圣!” 今日听了钦天监五官监侯元和的奏禀,乐潇泽的确心有不宁,不但没有立时回去骄阳苑,连午膳也不曾用过几口。父亲留下来的几位顾命大臣,每每劝谏,他虽动不得,也不好当面反驳,但次次不过阳奉yīn违而已,文阁老他们也没有办法。 向来天灾人祸便已干系到人君之德,更何况是这明明白白的天象?那元和官虽不大,但也没有理由,没有胆量拿这种事开玩笑。乐潇泽正在飞龙宫左右踌躇,便见许丰来报,文阁老并两位少傅求见。乐潇泽当然知道他们三个用意何在,眼下却也是避不过的了,只得宣召。 这次三人倒没有长篇大论了,只着人将一沓奏本摞在乐潇泽的案前,然后直截了当地阐明来意,主意便是希望乐潇泽立即诛杀以吕鸿为首的一众得势太监,肃清朝纲。这些奏本自然便是那些受过吕鸿等人欺压、敲诈、陷害等等的可怜苦主。 想吕鸿等人有权有势,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遭的人也跟着富贵起来。连吕鸿自己都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欺压那些自己看不过眼的人,更何况是他底下的一班人?一旁的许丰倒是神色平静,虽然他的名字也在这诛杀之列中。 乐潇泽正想说什么,外边又传来禀奏,说是以户部尚书何贯为首的诸大臣也在宫外求见,自然用意同三位顾命大臣一般无二。乐潇泽看着跪在面前的一班朝廷众臣,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他甚至怀念做太子时,凡事有父亲顶在前头,不必他理会的痛快感觉。自打登基以来,便处处受制,这些人动不得,怒不得。 文贤再一次语重心长地乞求道:“请圣上立即诛杀jiān佞,以正朝纲!”身后众臣附和。乐潇泽抚了抚额头,朝身边侍卫道:“将司礼监几位随堂太监召来,且与他们议一议吕总管之事。”“是!”几名侍卫领着口谕而去,不一会儿,便将司礼监吕鸿之下的管事太监带到了驾前。 几人向乐潇泽行过礼,乐潇泽便指着桌上的一叠奏本开口道:“你们几个瞧瞧,这里边所言可是属实?”几人领命,捧过桌上的奏本便略略看了起来。这几名随堂太监有吕鸿的心腹,自然也有对吕鸿暗怀恨在心的,只不过眼下几人心里都在默默盘算,看眼前的架势,只怕吕鸿总管真的有点危怠了。他们一会儿,到底是往死里说,还是往生里说? 很快,几人便在心中有了一致的想法,所谓凡事留一线,以后也好见面嘛。万一他们将话说地太死,吕鸿又能逃过这一劫的话,他们以后岂非再没好日子过了?想到这里,几人放下奏本,一一答话。大意无非是,奏本当中的一些事的确是事实,但未必没有情由在里边。再有便是,他们对吕鸿在宫外的事,或是吕鸿的亲信之事,皆一无所知。 乐潇泽又召了一班为首太监的下属过来一一问话,众人的答案不相上下,就似乎是提前约定好了的。这便是人心,便是有人真的恨得几个大太监牙痒痒,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强出头,惹人注目。况且,兔死狐悲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若论真了讲,他们这些个人,哪个又是绝对干净的?万一上面几个大的倒了,便轮到他们这些小的了呢? 听完了众内侍的话,一众大臣面无表情,个个在心中暗想,若是那几个大的倒了,便立即想办法清理了你们这些个贪生怕死,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乐潇泽心中却也松不下来这口气,只得缓着语气朝众位大臣道:“想来这些年,吕鸿他们都被朕给宠坏了,也是朕疏于管教的缘故。所以,他们所犯下的事,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朕也该好好反省的。” “只不过,他们几人自朕未登位之时便一直伺候在身边,可谓尽心尽力,没有半丝懈怠。都说法不外乎人情,还请诸位爱卿看在他们几个年岁渐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暂且饶他们一命。朕也会远远地将他们打发了,再不许他们近身,沾惹朝中之事。皇考殡天未久,他们当中有几个也曾在皇考跟前伺候过的,不如就让他们去圣陵陪伴皇考,了度残生,如何?” 阁老文贤激动地道:“圣上身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怎可公私不分,法度不明?圣上如此,岂非令天下人效仿?又如何让臣工洁爱自省,明严法度?那些受到jiān佞一党祸害之人又该如何看待圣上与朝廷?臣只怕,长此以往,民心尽失,朝纲尽散啊!先帝爷临终殷殷嘱托,言犹在耳,臣……实在愧对先帝爷啊!”说着,文贤不禁痛心疾首地悲泣起来。 座上的乐潇泽脸上之色已是yīn沉,他方才强忍着怒气好言同这班人说,结果他们却连一丝通容也不肯,硬要将他的身边人统统清干净了才算数。其他大臣也是跟着悲怆起来,一时间殿内进谏声,悲咽声此起彼伏。乐潇泽已经攥紧了袖中的双拳,心下愈发不平,想他堂堂一个天子竟被臣工逼迫至此! “咳咳咳……”眼见着君臣之间弥漫着一股山雨yù来的气氛,一直默然的少傅付西宾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随即两口老血喷了出来,殿内不由一静。乐潇泽连忙道:“付少傅这是怎么了?许丰,快去请御医过来。”许丰应声而去,付西宾由人搀扶着道:“微臣失仪,还请圣上见谅!” 乐潇泽赶紧道:“地上凉,付少傅快请起来!”说着,乐潇泽又朝其他人淡声道:“诸位都是朝中重臣,若是就此熬坏了身子,朕岂非更成了愧对皇考与天下的罪人?诸位也快请起吧!至于吕鸿等人之事,还请诸位再缓一缓,待朕再思量一番,明日必给诸位一个明确的答复。”说着,乐潇泽便着人扶起付西宾进了内殿安顿。 见状,众朝臣都看向了阁老文贤,文贤轻轻一叹道:“今日便先这样吧!大家也都该回去处理政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说着,众人便先后起身,一一退了出去。 第17章 :圣心之变 少傅付西宾不过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乐潇泽起身告辞,乐潇泽却是道:“这偌大的前朝,竟无一个人愿意理解朕,朕的苦楚,又有几个人知道?”闻言,付西宾轻轻一叹道:“圣上初初继位,自然力不从心。但文阁老他们所言,也非是为了私心,还请圣上莫要见罪。” 乐潇泽道:“他们只顾着要朕诛杀这个,诛杀那个的,难道朕很想做这个天子不成?”闻言,付西宾连忙跪下道:“圣上慎言!”乐潇泽看了付西宾一眼,“没事了,朕除了发两句牢骚,还能如何?文阁老是四朝元老,又是皇考托付的重臣之首,朕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要顾忌着皇考的心意。朕没事了,付少傅也赶紧回去歇着吧,莫再累坏了身子。”“微臣告退!”付西宾由小侍搀扶着退了出去。 付西宾走后没多久,许丰便领着御医回来了,乐潇泽吩咐御医改去付西宾的府上为他看诊,然后单独留下了许丰。乐潇泽看着许丰道:“方才之事,你都看见了,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许丰跪下道:“奴才得蒙圣上恩宠,能有今日的富贵尊荣,已是前所未预。大臣们说地也没有错,奴才等虽忝居高位,却并未为朝廷出过多少力。圣上除了是奴才们的主子,更是东君国的国主,圣上心系的应该是东君国的民生吏治,奴才等实在愧对圣上之恩与宠信。” 乐潇泽冷笑一声,“你们本来便是不一样的,他们在乎的只是坐在这个皇位上的君主,而非我。便是换一个人,他们一样如此紧张。但你们在意的却是我这个人,当年之事何等凶险?这些大臣又可会在乎?若是朕被人算计了,他们可会像你们一样拼了xìng命来护着?不会,在未登基以前,朕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罢了。” 今日一众劝谏的朝臣聚在值殿里讨论今日之事,户部尚书何贯道:“方才圣上的心迹已经表白地很明显,他愿意将吕鸿几人撤开,却不愿要了他们的xìng命,只怕到了明日,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少傅于乔道:“那怎么行?若不干脆地结果了他们的xìng命,以他们那乖戾讨巧的xìng子,指不定哪日便又卷土重来。到那时,再想除去他们,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兵部尚书林升道:“却不知付少傅后来可有与圣上说过什么话?”于乔道:“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两面讨好的话呗!他那咳疾,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赶巧在那一阵,我看他分明就是有心的!面上说地好听,要与咱们一同除jiān锄恶,实则两面三刀!” “好了!”阁老文贤道:“东涯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帝爷那会儿,便已经多次发病,也多次上书请辞,先帝爷只是不肯允罢了。如今天凉干躁,正是他那咳疾最易发,也最要紧的时候,这段日子还肯为着圣上之事日夜cāo劳,已是不易了。咱们同殿为臣,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于乔淡笑一声,没再言语,心中却始终不服。户部尚书何贯道:“如今付少傅在家中养病,咱们可要遣人去探探他的口风?”文贤道:“不必了,便让他在家里好好调养吧,事已至此,他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少傅于乔道:“阁老心中有了打算?” 文贤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怕那吕鸿反应过来,再生事端就不妙了。今晚便去联络诸卿大臣,明日早朝联名劝谏圣上,我就不相信圣上会为了几个阉人驳了一众大臣的面子。”兵部尚书林升微微凝眉道:“文阁老,下官斗胆,今日圣上本已为元和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变之事动容,咱们正该循循善诱才是,如若闹得太开,激怒了圣上,只怕事情反而有变……” “我说过……”文贤打断林升的话道:“吕鸿那厮最是狡猾,再拖下去,恐怕他反应过来,另行yīn谋,反而坏了咱们的大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散了,自去准备吧。”话已至此,林升无可再言,只得起身告礼随着一众臣僚退出了值殿。 听了掌事梁秋月的话,皇太后金氏道:“难怪这眼皮子上下直跳,果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只不过文阁老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乃先帝托孤首臣,别人可以圆滑,他却不行的。况且,平常人都在乎名声二字,何况他这样的四朝元老呢?” 梁秋月道:“无论明日哪方跌跟头,只怕都会对后宫有所影响。”“再有影响,也就那么大了。”金氏道:“我却觉得,文阁老他们只怕难以成事了。这么大的动静闹出去,吕鸿那边岂能不知?吕鸿不知,巴结他的一众阉党又岂能不知,不去报信?文阁老到底还是太心急了些。” 梁秋月道:“若然如此,岂非叫那吕鸿更加势大,更加无法无天了?”金氏一叹道:“大家都当皇上是绝情之人,实则,皇上恰恰是最念旧情之人。文阁老他们只想着朝廷如何,天下如何,却从没有想过皇上要如何。但凡他们稍稍想地明白的话,就不会如此逼迫皇上,弄巧成拙。眼下内忧外患,又岂止一个吕鸿生事?便是倒了一个吕鸿,也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的。” 金氏突然淡淡一笑,“先帝爷励精图治,拯江山于危难,到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朝政懈怠,沉疴已久,武备松驰,分明已是江河日下之态。从开国到如今,已历经十朝,是兴是废,也只看今朝了。皇上有这样的毅力,也有这样的能力,却得好好磨炼一番才行。吕鸿之流,实在不足为道。” 吕鸿也是年过五旬的年纪了,虽不是第一个去到乐潇泽身边的太监,却是最会讨得乐潇泽欢心的。乐潇泽虽说爱嬉乐,却更爱游猎骑shè,衷于习武。还是皇太子之时,端宗便问过他为何要耽于武事,乐潇泽的回答是居安不忘危,为此,端宗便没再禁止。 但凡一个国家建立,必是以武力为开端,所以东君国建国之初,良臣武将比比皆是,便连皇亲国戚也皆是从战场上滚过来的。但到了后面几朝,边军也好,京营也好,皆疏于武力,又统筹无方,后来外族来袭,居然导致了国君被俘,也败掉了东君国近一半的基业。此事直到后来几朝,依然是不愿让人提及的耻辱。所以,端宗会纵着乐潇泽,也不乏这方面的原因。 吕鸿便是看中乐潇泽这样的心思,除了四处搜罗美伎歌子,也时常引进角斗之士、进献随猎的鹰犬,因此讨得乐潇泽欢心。人都是喜欢被捧着的,何况乐潇泽堂堂天子?乐潇泽又何尝不知道吕鸿私下里有过什么勾当?但吕鸿对他确是尽心侍奉,样样安排精致,所以,乐潇泽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却说这一次,吕鸿也是因着底下有人进献鹰犬之事,故而离了皇都。私下嘛,自然也还有去见见自己那些个宠信,受受他们奉承的意思在里边。当然,宠信们奉承的都是奇珍异宝,黄金美玉之类的。这一日正是回转之日,将将距离皇都不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吕鸿也不急赶,索xìng找了家客店居下,明日一早再进宫向皇上讨喜不迟。 吕鸿正对着满桌子的黄金美玉欣喜不已,忽闻随从禀道:“爷,孟大人的小厮匆匆赶来,说是有急事求见。”“孟大人?”吕鸿皱眉道:“哪个孟大人?”随从答道:“礼部右侍郎孟焦孟大人。”“哦!”吕鸿点点头,这个孟焦,一向奉承着自己,自己也没少给他好处,还帮着他将yòu nǚ接进了后宫,又弄了个贤妃的名号,也不算是亏待他了。 眼下这么急急忙忙的,只怕准没什么好事,只不过嘛,他只要出得起银子,什么事,自己都帮他摆平就是。吕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很快,孟焦的小厮便急急进来拜倒在吕鸿跟前,“小的给吕爷请安!”吕鸿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说吧!你家老爷遣你过来,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那小厮答道:“吕爷快请回宫吧,宫里出大事了!”闻言,吕鸿脸色微微一变,“宫中出了何事?我怎么不曾听闻?”那小厮道:“我家老爷说,今日钦天监五官监侯元和当廷奏本,说是天象有变,暗指吕爷等人祸乱朝纲。紧接着文阁老等人便在御前请旨……诛杀吕爷。” 吕鸿重重一拍案几,“我看他们是活腻了!竟敢如此陷害本爷!”那小厮又道:“还请吕爷听小的说完,老爷还说了,文阁老等人正连夜联络皇都各部大臣,意yù明日早朝当廷进谏,还请吕爷尽快想办法化解。听说今日廷上,听了那元和的话,圣上心意颇动,似是有意远调吕爷等离开皇都了。万一明日再听得一班朝臣的劝谏,只怕吕爷xìng命危矣!” 听到这里,吕鸿哪里还坐得住,心下早已乱成一团,便yù急回皇宫,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小厮道:“回去复你家老爷的命,就说这个恩情我记下了,倘若我过了今日这一关,必定厚报于他!”小厮又说了几句讨巧话便离开了。吕鸿稍作收拾,便撇下其他,径自领着几个心腹急急策马向皇都赶去。 第18章 :关于爬墙的“笑话” 这一夜,前廷重臣个个忙地如火如荼,君主乐潇泽却也难以入眠,也没了嬉戏的兴致。晚膳又不过只草草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箸。见状,许丰便道:“爷何必再多想?龙体安康,奴才等才得以安心。”乐潇泽看了许丰一眼,淡淡一笑道:“许丰,你知道你与吕鸿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许丰摇头道:“奴才愚昧,还请爷明示。”乐潇泽道:“吕鸿最爱抢风头,做事不拘手段,所以,他才会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而你,却喜欢藏着掖着,如果不是如此,吕鸿也不会容得下你在我身边了。” 许丰一笑,“奴才汗颜,奴才嘴拙,确实比不得吕总管的伶俐。”“你哪里嘴拙,又哪里不比他伶俐了……”说着,乐潇泽话语一顿,不由地道:“不知皇后现下,可是领着朕的一众妃嫔在宫后苑玩耍?” 许丰道:“倒没听到什么声响,听说皇后也非日日游耍,多半时候还是呆在丹凤宫里的。”乐潇泽起身道:“朕眼下倒想看看那丫头在做什么了。”“是!奴才这便去吩咐。”许丰应声正要吩咐备驾,乐潇泽却道:“安静些就是了。” 乐潇泽乘着步辇由人抬着一路往丹凤宫而去,身边不过随着十数个护驾侍卫,既无仪仗,也没什么声响。来到丹凤宫后,管门的奴才都是吓了一跳,刚想嚷嚷出声,便被许丰喝止了。乐潇泽下了步辇,缓步朝着灯火通明的后殿走去,路上所遇侍仆都被勒令噤声。 尚走在廊下,乐潇泽便听到后殿里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也正是皇后沈环的,当中还夹杂着一个内侍的逗笑声。不知道为何,乐潇泽突然觉得原本纷乱复杂的心绪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不禁停步在廊下,静静地听着殿里的动静。 “有个穷小子最是贪财,有个富人听了,便想逗一逗他。便着人将他找到跟前来,对他说,‘小子,我可以白送你一千两银子,只要,你让我打死了,我立刻兑现。’那穷小子想了半天,便道:‘这位爷,咱们商量个事。不如,你只将我打地半死,也只给我五百两银子,如何?’” “哈哈哈……”沈环捂着肚子狂笑起来,身边的一众侍仆也是个个忍俊不禁,沈环缓了缓声道:“再说!再接着说。” 八宝又道:“说是两个邻居打算合本作酒生意,东边的这个朝西边的那个道:‘我看这样,你出做酒的米,我出做酒的水,如何?’西边的那个道:‘我若出了米,酒做成了,这笔数目又该怎么分呢?’东边的这个道:‘我很公道的,也决不贪心。待到酒作成了,你只需还我这些水就行了,其余的,都是你的!’” 沈环已经笑地失声,歌阑道:“东边的这个倒是个人精,还想着做无本的买卖,西边的那个除非是个傻子还差不多。”八宝道:“歌阑姑娘,奴才也不过就这么随意一说,你还当真了不成?”沈环坐正身子道:“八宝,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肚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乐子,万一有天用尽了,怎么办?” 八宝苦了脸道:“奴才若有一天逗不乐殿下了,便只能……”说着,八宝做了个爬墙的姿势,沈环又一次乐地东倒西歪。小婢芸欢虚岁不过才十三,见众人都在乐,不解道:“八宝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殿下与大家又在乐呵什么?怎的婢子看不明白呢?”歌阑道:“芸欢,你还小,莫问了。”何芳洁道:“无事,也不小了,便告诉她吧。” “朕也想知道地很。”忽闻殿外传来声响,殿内一众奴才失色,沈环倒也觉得没什么,起身整了整衣裙,这才迎向跨进殿门的乐潇泽,一福,“妾身恭请圣上万安!”“免了!”乐潇泽径直坐在了方才沈环坐的位置上,沈环便默立在了一边。乐潇泽看向沈环道:“到底是什么乐子芸欢不能听的?朕应该能听的吧?” “自然!”沈环的脸色很平静,并不像身边几个奴才那样,有的脸色尴尬,有的面有担忧,沈环只是很平常地道:“譬如外边店里做事的小子,东家不好的话,自然便可以转投别家;还有……”沈环抬眸看了乐潇泽一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殿内寂静下来,许丰都不由地多看了沈环一眼,何芳洁更是偷偷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只见乐潇泽正以目光打量着沈环,看不出喜怒之色。八宝倏地跪下道:“奴才失言!请圣上治罪。”乐潇泽没有理会八宝,而是向着沈环道:“皇后……这是在吃醋了?” “妾身不敢!”沈环一福,“贫妾说地不过是笑话,圣上竟当真了么?”乐潇泽道:“你们都先出去,朕有话单独与皇后说。”众人行礼而退,歌阑与飞烟不由地看了一眼沈环,心下担忧。 直到人走干净了,乐潇泽才道:“朕知道,之前的事是朕对不住皇后,如今皇后想要什么,都可以向底下的奴才吩咐,他们必定无有不应。”沈环一笑道:“妾身如今丰衣足食,日夜快活,实在没有什么不满足,是圣上多心了。”乐潇泽转头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热茶,道:“那便是……皇后觉得这宫里头的后妃太多了?还是……皇后觉得骄阳苑里的女子碍眼了?” 沈环道:“圣上聪慧,当知道妾身并非那样的女子。妾身所求,不过是活一日,乐一日罢了。”乐潇泽放下茶盏,一笑道:“原来是不欢迎朕啊。”沈环默然,乐潇泽道:“那皇后真是误会了,朕今晚不过心绪有些不宁,只来皇后这儿坐坐罢了。皇后,也坐吧。” 闻言,沈环便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坐地端肃,眉色平静,与方才在众婢面前判若两人。乐潇泽看着沈环道:“朕越来越觉得,皇后像朕的一个故人了。”说着,乐潇泽转开目光,似回忆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同你一样,都十分聪慧,从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是想要什么,狠起心来,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随即,乐潇泽又摇摇头道:“不,应该说,你们两个都很像母后。但……又似乎要幸运一些,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沈环看着有些语无lún次的乐潇泽,心中倒不好奇他口中的那个故人是谁,而是她看得出来,乐潇泽此刻的确已经方寸大乱。看他也不像是会为了女人之事愁恼,那便是为了外朝之事了。 乐潇泽见沈环一直默然,便弯了弯唇角,“皇后可是听地闷了?”沈环却道:“所以,其实圣上也与皇太后有相似的地方,不是吗?”闻言,乐潇泽不禁怔了怔,随即垂了眸子一笑道:“前廷与后宫,却是两回事。”沈环道:“但道理都是相通的,其实……有时候女子的感觉会更敏锐。后宫争什么?无非也是干系前廷罢了。” 乐潇泽再次看向了沈环,只见沈环垂了眸子道:“妾身的心没有那么宽,但唐顺妃、霍淑妃、何惠妃她们几个,妾身还是略略看地入眼的,若有万一,还望殿下到时能够怜香惜玉才是。”这几个妃子都出自颇有声名的公卿之家,自然与直臣有着不小的牵扯。直臣与宦官之争沈环也略略听说一些,若是直臣一方落败,难免这几人不会受到牵连。 乐潇泽没有应沈环的话,而是道:“或许你说地没有错,这世道若由女人来当权,也未必就会一塌糊涂,至少,我母亲便不会。”沈环淡淡一笑,“圣上倒是开明。”门外忽然响起许丰的声音,“禀圣上,吕鸿求见!”沈环正准备起身恭送乐潇泽,哪知乐潇泽动也不动地道:“宣他进来。” 见状,沈环也就坐着不动了,反正乐潇泽也没叫她回避,她便也好好看看这个传说中叱咤风云的首领太监了。 却说吕鸿一路急赶回皇都,令他意外的是,乐潇泽既不在骄阳苑,也没在飞龙宫,反而是来了丹凤宫。进了殿门,吕鸿瞟了一眼坐在侧位的皇后沈环,更是在心中大为诧异,他怎么不知道如今的沈环已经有这个本事了?但眼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吕鸿表情悲怆地拜在乐潇泽面前,“圣上!奴才还以为……再也没命见到圣上了。” 乐潇泽淡淡地道:“如今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吕鸿哽咽道:“奴才知道,奴才这些年来仗着圣上的宠爱,犯下了许多错事。可奴才敢指天发誓,奴才若对圣上生有异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若有半丝怠慢之处,奴才便情愿身首异处,不得好死!”乐潇泽皱眉,“这里不是骄阳苑,别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这下,吕鸿更是暗暗心惊了,他再度趁隙觑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沈环,心下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可是……”吕鸿接着道:“奴才便是要死,可若不将心里的话吐出来,也不痛快啊。”乐潇泽端起茶盏,“朕若不想听你说话,还会宣你进来吗?” 吕鸿便向乐潇泽谢了恩,然后义愤填膺地道:“启禀圣上,今日之事奴才也有所耳闻,奴才只觉那钦天监五官监侯元和甚是可疑!圣上不过初初继位不久,他便一口一个星象有变,便是诸星有变,为何文阁老诸位大臣却只抓着奴才等人不放呢?” 第19章 :章孟两家的旧怨 “很显然,元和根本是受有心人指使,诬陷奴才等,意yù限制圣上的自由,便要先除去奴才几个啊!奴才等人命不足惜,可圣上怎么能轻易受小人拨弄呢?如今,那些人便敢如此大逆不道了,以后还得了?奴才真的替圣上忧心万分啊!”说着,吕鸿伏首痛哭,“奴才今日抱着必死之心来见圣驾,一路上却不由地想及当年服侍圣上的情状,实在痛难自抑……” 说着,吕鸿再说不下去,只伏在地上痛哭而已,好不凄凉。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吕鸿这番鬼话,连她都不信,乐潇泽会信?但有一点,吕鸿是乐潇泽的身边人,与外廷大臣却是不一样的。便是养只小猫小狗,骤然分离还不舍呢,更何况是这样一群成天讨着自己好的老奴才?如此看来,乐潇泽却还是个有些念旧的人。 乐潇泽没有说话,沈环更是个隐形人,但沈环知道,无非是你死我活的下场了。如果吕鸿等人倒台,只怕宫中宦官都会被清洗一遍,甚至也会影响骄阳苑,从此,乐潇泽便只能安心做个“圣君明主”。若是吕鸿等人占了上风,那元和等人的xìng命自然不保,再有一众大臣只怕也会受到吕鸿的清算,反正……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良久,乐潇泽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沈环,起身道:“时辰不早,皇后也早些歇着。”沈环起身福礼,“妾身恭送圣上!”直到圣驾去远了,沈环才直起身来,看着宫外的方向暗想,看来今夜,又将是个不眠夜啊。 很快,钦天监五官监侯元和并一众从前与吕鸿不对付的宦官便被吕鸿以结党营私与欺君之罪拉到飞龙宫前杖毙。紧接着,乐潇泽又连夜下了十数道圣旨,无非是提升了一众宦官或是他们的亲信,皆放到了紧要的位置,甚至充任边官。再有便是,东西两厂与锦衣卫彻夜四处搜查,说是搜捕乱党,实则不过展开特务活动而已。 不久,这些消息也传入到了预备第二日廷谏的一众直臣耳里,事已至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圣心已改,宦官阉党之势更大了。所以,廷谏之事最终取消。第二日,以文阁老为首的三位顾命大臣便向乐潇泽请辞,上不允。过了几日,三人再次请辞,上依然不允。没多久,三人又第三次请辞,这次,乐潇泽允了文贤与于乔的请辞,却独独留下了付西宾。 当然,这件事远远还不止这样结束。只不过眼下挨近年关,所以,事态暂时平息了下来,但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文贤朝一路相送到城外的付西宾道:“东涯你的病还未好,又赶了这一程,实在辛苦了,快回去吧。”付西宾咳了咳道:“下官……实在愧对老大人。” 文贤一笑道:“方才于乔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他是个有话直说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哪里会知道你的苦心与无奈?说起来,倒是我要同你说声珍重了。老夫从此便是个闲散之人了,乐得轻松自在,只剩下东涯你还要在朝中苦苦地捱着。” 付西宾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向文贤长长一揖,“老大人千万珍重!待下官事了,便来拜访老大人!”文贤直点头,“好好好!老夫等着,倒是东涯你切不可食言了!”说完,文贤吩咐车夫启程,马车轱辘响起,一长列马车便自付西宾眼前缓缓驶了过去。 骄阳苑内,郑姬白皙的腕上戴了一只殷红的镯子,乐潇泽瞟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愣神。直到郑姬将亲手泡好的茶递到他跟前,他才回过神来。乐潇泽接过茶盏向着跪地的吕鸿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好,不必再向我来请示了,可还有别的事?” 吕鸿垂眸道:“这眼见着就是正旦了,圣上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虽免了百官命fù的朝贺,宫中也不备大宴,但也该添些喜庆才是。”乐潇泽放下茶盏,“怎么个添喜,你说说看。”吕鸿道:“奴才斗胆,之前元和等人蒙蔽圣听,全赖孟焦孟大人暗暗留意到可疑之处。如今承蒙圣上厚恩,虽迁任尚书一职,入阁为大学士,到底……思念yòu nǚ情切……” 乐潇泽再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贤妃也算是朕后宫里的老人了,也一向识大体,是该晋一晋位分了。待会儿你便拟旨,再挑几个尊号呈到皇后那里,章贵妃自入宫以来,尽心打理后宫之事,也该封个尊号了。再有,章贵妃诸事cāo劳,便让贤贵妃也跟着一同打理后宫之事吧。”吕鸿心中大喜,连忙应声而去。 乐潇泽看了一眼身旁郑姬掩在袖中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道:“你再等等,朕也想办法给你个封号。”郑姬摇头一笑,“圣上还不知道贱妾的心吗?贱妾不在乎这个的。”听着郑姬的话,乐潇泽的思绪又是一怔,随即与郑姬玩笑起来,眼中的笑意却已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咱们殿下也是奇怪,这满匣的首饰偏没有几样喜欢的,整日只摸着一块凉玉玩耍罢了。”红螺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簪子,见歌阑不回答,不禁抬眼望去,便见歌阑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带锁的小匣子放进了一个带锁的屉子,然后郑重地将外面的柜门锁了起来。红螺不禁奇怪道:“歌阑姑娘,那匣子里又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的?” 歌阑走过来,同着红螺一起擦拭其他的首饰来,“是一对凤血玉镯,历来是东君国皇后的象征,殿下大婚后,皇太后便着人将镯子送了过来。可殿下平常也不爱佩戴这些,所以只能收起来,但又需每日检查,切莫出了纰漏。”红螺一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环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尊号,最后手指一点,“便定这个康字吧,本殿看贵妃一向柔柔弱弱的,真害怕风一吹她就被吹跑了。”“……”呈递的太监可不敢接这话,于是便道:“奴才领命!”眼见那太监收起一应东西拜礼退了出去,一旁的惠妃何令筠不禁道:“这下宫里便有两位贵妃了,真可谓平分秋色。” “平分秋色才好。”沈环道:“鹤立鸡群可就没意思了。”“贫妾看殿下是唯恐天下不乱……”说着,顺妃唐春燕话语一顿,又道:“不过嘛,孟贤妃本与章贵妃便有隙,如今倒是更有好戏看了。”沈环看向唐春燕,“听你这话,似乎两人之间还大有文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闻言,何令筠与淑妃霍琳琅都看向了唐春燕,她们二人比沈环进宫也早不了几日,是以也不曾有所耳闻。 唐春燕放下茶盏道:“这事儿,还得从两人未进宫前说起。想来殿下也已经知道,那孟贤妃的父亲如今平步青云,便是因为巴结着那宦官吕鸿的缘故。可殿下却不知道,那孟大人最初其实是戚党一流。”闻言,沈环倒真有些诧异,“如此说来,孟家应该与章家极其jiāo好才是。” “本来应该是这样。”唐春燕道:“那孟大人虽然唯唯诺诺了些,能力也不算拔尖,但眼光还是不错的。太皇太后的两个弟弟在先朝便已封侯,底下子嗣也多给予极好的官位,但认真算起来,太皇太后的二弟贞宁侯却更与太皇太后亲厚些,毕竟那延昌侯与太皇太后非是一母同胞,不过庶弟而已。” 唐春燕接着道:“那孟大人便极力地结jiāo贞宁侯,别说他为人还算细心,很快便与贞宁侯引为知jiāo,倒也受了贞宁侯不少的好处。后来,贞宁侯的嫡长孙准备娶亲,倒还将孟大人的女儿也就是孟贤妃的姐姐也作为了人选之一。本来孟家的女儿也是极有希望的,谁知章贵妃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这事儿给否决了。” 淑妃霍琳琅道:“却不知章贵妃当时说了句怎样的话?”唐春燕一笑道:“那时的章贵妃与殿下也不过一般大小,她当时说的是,‘yù引狼入室乎?yù与小人共谋乎?’”沈环啧啧道:“章贵妃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唐春燕道:“她那时又有庄明县主的封号在身,又早已协同母亲打理贞宁侯府之事,她说的话自然有分量,况且……她说的也不完全错。” 唐春燕摇头一叹道:“当时可是在宴上来者,那孟大人听了,当场便黑了脸色。更可怜的是那孟贤妃的姐姐,当日也在宴上,本也不****的事。可这事儿传了出去,最后竟传成了什么孟小姐不贞所以被贞宁侯府嫌弃,还有她有隐疾什么的,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后来,孟小姐不甘受辱,便自尽以证清白了。” 沈环听了,也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真是个可怜的女子,明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到最后却要由她一个弱女子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何令筠道:“我看,说不定那些谣言便是从贞宁侯府传出的,也未可知。”霍琳琅道:“这倒应该还不至于,可能是有心人在当中搅和,但到底是在哪一层利益的,就很难说了。” 沈环道:“也就是说,自这件事过后,章孟两家便形同水火,而孟家也就转而投向了宦官,成为了阉党一流。”唐春燕点头,“没错,正是这样。加之章贵妃自小便出生高贵,骨子里便透着一股清冷自傲,甭管谁瞧见了,想来都不会有好感,又何况是孟贤妃呢?” 第20章 :被遗忘(惦记)的沈家 霍琳琅道:“章家便只章贵妃一个嫡女,她自小便被按着……”霍琳琅话语一顿,看了沈环一眼,才道:“自然是无需将其他人看在眼里的。”何令筠冷笑一声,“机关算尽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俯首称臣?”唐春燕道:“反正如今有孟贤妃与章贵妃相互制约,想来宫里很快便会热闹起来了。” 换下礼服的贤贵妃孟慧月这才轻出了一口气,自己不过受个封号便这样一番折腾了,想沈环那时又受了多少折腾?“贫妾拜见贤贵妃,贵妃主子万福金安!”孟慧月方才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就见卫嫔卫宝儿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向着她恭敬拜礼。 “行了,起来吧!”孟慧月的语气平静,卫宝儿抬眸看了一眼脸色淡淡的孟慧月,不禁问道:“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贵妃怎的似有些不高兴?可是太皇太后或是皇后说了什么?又或是那章……康贵妃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殿内此刻只有两人的亲信,所以说话并无顾忌。 孟慧月放下茶盏,“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圣上这样做,不过是将我架在火上烤而已。太皇太后与康贵妃那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但也不会在今日便给我什么颜色。皇后自然对我和颜悦色,还不是因为,从此康贵妃要针对的人,也不止是她了。” 卫宝儿一笑道:“反正只要想着章贵妃一再地失势,贫妾便觉得乐呵。”孟慧月也不由浅笑,“是呢,想着她从前那般耀武扬威,那般眼高于顶,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日吧。也好,让她心里不痛快的事,我多做几件又有何妨?总不能……辜负了圣上的一番心意。” “启禀贵妃,卢嫔过来问安了。”门外响起侍仆的禀报声,孟慧月微一点头,身边的婢子已经朗声道:“请卢嫔进来吧!”不一会儿,两人便见卢雁有些拘谨地进来,向着孟慧月拜了下去,“贫妾卢氏拜见贤贵妃,贵妃万福金安!”“行了!”孟慧月淡淡地道:“咱们同住一宫,不必讲这些虚礼了。” 卢雁扶着婢女的手站起身,然后垂着首道:“贫妾初进宫不久,一直承蒙贵妃的照顾。今日又是贵妃的大喜日子,贫妾无以为报,恰巧身边有些小玩意儿,特拿来奉予贵妃,还望贵妃不要嫌弃。”说着,卢嫔身边一个捧着小匣子的婢子便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了孟慧月的婢女。 孟慧月的婢女接过,打开略略瞟了一眼,便呈到了孟慧月面前,孟慧月也是略略扫了一眼,便知卢嫔口中的小玩意还真是价值不菲,看来是精心准备的了。孟慧月收回目光,那婢女便也就合上匣盖退到了一边。孟慧月看着卢雁道:“卢嫔这心思,果真不简单,多谢了。”卢雁含笑一福,“贵妃喜欢就好,贫妾就不打扰贵妃歇息了,贫妾告退。” 孟慧月一颔首,卢雁便与婢女退了出去。待到卢雁走远了,卫宝儿不禁好奇地站起身打开那匣子看了看,顿时惊叹道:“这些可都是国外的珍品,值钱倒是小事,问题是千金难求一样,这卢嫔的确有心思极了。”孟慧月淡淡地道:“哪是她有心思,是卢家有心思。” 闻言,卫宝儿转头看向了孟慧月,“卢家?”孟慧月道:“卢家定然是看到我父亲与我托着吕鸿的福皆平步青云了,自然心里也活络开了,只怕我父亲那儿收到的东西更是不简单。”卫宝儿道:“可贵妃的样子,似乎不太喜欢?”孟慧月没有多说,而是朝卫宝儿道:“宝儿表妹,以后还是莫要与这个卢雁太jiāo心了。”卫宝儿虽不太明白,但还是应声记在了心里。 这两日天冷,沈环便也免了众人的问安,自己也不大爱出去了,只呆在温暖的殿里听乐子,玩华容道。 没几日便是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节了,虽然这个年节朝廷不会有大的节宴(为啥会这样?因为北边的兀兀国不时侵扰边境,朝廷一再遣出增援部队,却收效甚微,军费便逐渐吃紧。当然,也有乐潇泽自己玩乐,又大兴赏赐的原因在里头,也有其他等等的原因),百官命fù也不会进宫贺节,但宫里的节日气氛还是有的,什么换桃符啊、戴闹娥啊,准备ròu脯之类的,沈环是不太关心的。 歌阑正说着过两日的后宫家宴上,要给沈环挑什么首饰,就见前头的掌事太监余墨来报,锦衣卫指挥使沈石的淑人来了,沈环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哦,就是她的继母罗氏,如今已是三品淑人的诰命。但如今,她却不能当众称罗氏为母亲了,罗氏见了她还得拜礼呢。沈环问道:“就沈淑人一人?”余墨应声,“还有两个侍婢留在外头了。” 这个外头,自然是在很外头了,这里可是后宫重地,一般的人也不让进来的,沈氏能进来,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只不过,为什么沈珠沈大丫没有一起呢?还有,按说罗氏要进来,应该会先递个本子知会她一声才对,怎么会闷不声地便来了?又是谁替她开了这扇方便之门?当然,沈环在想这些的时候,已经吩咐余墨去将人请进来了。 “贫妾锦衣卫指挥使沈石fù沈罗氏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一身礼服的罗氏恭敬又略显紧张地向着沈环拜了礼,从头至尾,眼眸都不敢抬一下,沈环心中一叹,道了声免礼,飞烟已经上前将罗氏扶起。沈环又说了声赐座,罗氏这才在飞烟的引导下在旁边的位置上拘谨的坐下。 沈环看了一眼面色白皙了不少,脸也红润许多的罗氏,知道自己进宫后,他们几人的日子应该不会过地太差。虽没有实权,日子却是大大地富足了,也不必再干那些粗活了。不知是罗氏太过紧张,还是心中有话,竟半天都没出声,沈环不禁问道:“淑人与沈大人,还有沈大小姐,最近可好?” 沈环最想问的,自然还是沈珠沈大丫的情况,按照大丫的xìng子,有机会来见她,一定不会放过的,但今日却没跟着罗氏进宫,委实有些奇怪。沈环虽说已经做上了皇后,也稍稍在宫中立稳了脚跟,但除了一些必要的赏赐,也从没召过沈家人进宫。一来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太过招摇,二来也是怕xìng格单纯的沈家人会被人利用,尤其是大丫。所以,今日罗氏突然到访,沈环才会觉得十分奇怪。 见沈环问话了,罗氏这才开口道:“回殿下的话,沈大人与沈大小姐都安好。只不过……”罗氏话语一顿,“家中正yù为大小姐说亲,所以如今都不曾出门了。”沈环心中一惊,她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大丫可是比她还大上近两岁呢……等等……沈环看向罗氏道:“不知府上可是有了中意的人家了?” 罗氏连忙应声,“回殿下的话,正是如此,眼下有两户人家,家境倒是相等,只不过又略有差异。贫妾与大人一时在心中作不了准,所以斗胆前来请示殿下。”沈环点了点头,“淑人请说。” 罗氏似是酝酿了一下,这才道:“这第一户人家姓苏,父死母存,家中有些许薄产,离皇都甚近。苏家少爷上下并无兄弟,今年二十有余,方考中举人,只待明春会试过后,或可侥幸谋得一官半职。”沈环不作言语,听罗氏的话,这苏举人倒是个聪慧之人,罗氏或者沈石可能也都很喜欢。 “还有一户人家姓段……”罗氏接着道:“父母皆在,世代为军户,段二郎二十有七,如今做着叙南卫小旗,却原先有个元配,两年前过了身的。”说到这里,罗氏便不再说下去了。罗氏本以为沈环必定不会对段家那个做考虑的,哪知沈环却是凝眉问道:“那段二郎的元配可曾留下子女?”罗氏摇头,“这却没有的。” 沈环默了默道:“既是婚姻大事,自当详加考虑,此事容我想想,稍后再给淑人答复。”闻言,罗氏也只得应了,又道:“还有一事,未曾来得及禀报殿下。大人业已从远宗过继一位少爷,年十岁,小名叫饼子,还请殿下赐个名儿。” 小名饼子,沈环本来该笑的,可眼下她却笑不出来了。大丫的婚事罗氏尚且要巴巴地来问她,怎的过继儿子这么件大事却不声不响地就给办了?十岁,还是远宗?沈环的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便道:“淑人的话本殿都明白了,此事稍后会着人一并答复淑人。如今外边风雪连天,道路难行,淑人还需一路小心,无事,也不要轻易出门地好。” 罗氏并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但她看得出来沈环有些不高兴了。虽说,她与沈环这个继女从前不算亲厚,但也还过得去,如今的沈环虽然气质全变,但是喜是怒她还是分辨地出的。眼见方才引她就坐的丫头来到眼前,罗氏明白过来,连忙起身一福,“贫妾先行告退!”沈环一点头,飞烟便送了罗氏出去。 沈环静默地坐在位子上,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似有什么想通了,又似有什么地方捉摸不透,索xìng站起身道:“去长乐宫。”何芳洁应声福礼,出去安排了。 沈环在长乐宫门前下了辇,望了一眼长乐宫的宫匾,似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带有目的地来拜见她的婆母皇太后。 第21章 :皇太后的心思 如今想来,她的这位婆母其实也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虽处处避着太皇太后的锋芒,可私底下的力量也不小,虽深居简出,却“耳聪目明”。沈环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晚乐潇泽说过的话,他说自己和皇太后很像,还说,若由皇太后来当权,未必会是一榻糊涂的场面。 沈环怔愣间,掌事梁秋月已经迎了出来,笑意盈盈地向沈环一福,“奴婢给皇后请安,皇太后正念叨着殿下,殿下便过来了。”沈环看了梁秋月一眼,也回笑道:“梁姑姑今日好气色。”梁秋月引着沈环向内走去,“那也是托了殿下的福,殿下每回过来,奴婢都觉得宫里热闹了不少。” 两人说笑着来到后殿,皇太后金氏却是半倚在榻上,身上盖着件皮裘,姿态闲懒,倒与平常的端整肃穆大为不同。沈环上前福礼,“妾身恭请皇太后玉安!”金氏一笑,朝沈环招了招手,“这么冷的天,路上一定冻坏了,快过来坐。” 沈环谢过,瞟了一眼榻旁的墩子,的确是最挨近炉子也最暖和的地方,沈环依言坐了过去。老实说,她还是第一次与金氏凑地这般近,心下多少有些不自在。金氏倒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摸过她的手,点头道:“嗯,倒还暖和,你们这班奴才也还算尽心。”说着,金氏又抬起沈环袖中的手细细看了看道:“嗯,瞧瞧这手,便是个有福气的。” 沈环被金氏弄地糊涂,但却难得看到金氏开她的玩笑,便也道:“方才梁姑姑说是托了妾身的福,那妾身便也捡个现成的,甭管殿下说妾身什么,妾身只管说是托了殿下的福便是了。”梁秋月笑了起来,金氏也是笑弯了眼睛,斜睨着梁秋月道:“秋月你看看,你那厢讨好着这小主子,她这厢便到我跟前来卖了你,可见你这奉承的功夫实在不到家。” 梁秋月福礼道:“奴婢看是殿下嫌弃了奴婢才是,若真如此,奴婢便也学着那八宝便是……”话未说完,殿内便已哄堂大笑。又调笑了几句,梁秋月便吩咐身边的婢子领着沈环的几个小丫头出去喝茶了,殿内便只剩下了金氏、沈环还有梁秋月与何芳洁。沈环知道,该说正题了。 见金氏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沈环便先将罗氏所说的关于沈珠的婚事先复述了一遍,最后道:“妾身年岁小,实在不谙这些事情,长姐的xìng子又不同于其他人,故而妾身便来向殿下讨教一番。” 金氏的唇边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看得出她今日的心情似是极好,默默听完沈环的话后,金氏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年岁虽小,却也是个懂事的,且先说说你心里的想法吧,到底你与令姐相处了那么些年。” 沈环思量了一下,答道:“妾身不懂太多的道理,只是心中觉得家世如何,从前如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其人如何,还有……”沈环似是有所顾忌,金氏便摇头道:“话到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沈环便小心翼翼地道:“还有便是两边的长亲如何,也是有些关系的。” 沈环接着道:“家姐xìng子大大咧咧,凡事也不会藏着掖着,比不得那些闺中小姐,妾身……只希望她能平安无恙,活得自在,并不希望她如何大富大贵,甚至与人争宠。” 其实方才听了罗氏的话,沈环便对那个苏家少爷不是很满意了。一来他是家中独子,二来他聪慧过人,很可能富贵显达,沈珠虽占有一个皇后之妹的名号,却实在没有那些闺中小姐的学识与手段,难保苏家少爷将来不会纳妾,又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只不过,具体还得看两家的情况,两位男子的为人以及亲长的为人。只是以沈环如今的能力,只怕是不好遣人调查的,便是遣人偷偷去查了,也未必就是信地过的真相。再有,沈珠要选亲,必定不会只有两家上门,沈环总觉得偏偏是这样的两家来提亲,似乎显得有些刻意了。 闻言,梁秋月与何芳洁都不由地看了沈环一眼,金氏的眼中也有了微微的满意之色,不禁开口道:“身为女子本是不易,嫁入夫家更是不易,令姐能得皇后如此为她着想,也是她的福气。可方才听你所言,皇后又可知道那叙南卫可是远在四川?若令姐远嫁,只怕你们姐妹从此天各一方,难得有相见之期了。” 沈环其实也早已想到这个话题,因为方才罗氏刻意提到那苏家少爷的家产便在皇都附近,沈环便道:“妾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自打妾身做上皇后以来,便与家姐天各一方了,妾身也着实不想看到她委屈自己的模样。况且,嫁入夫家后,自然是以夫君为重,至于其他,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还有一点便是,沈环不想让沈珠卷进权利之争中来,她一日做着这皇后的位置,便难保别人不会拿沈家人做文章。沈石与罗氏沈环顾不了,但沈珠,若能保她无虞,便也是好的。至少,让她自自在在一些时日,真有什么事,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金氏垂了眸子道:“皇后既然这样说了,我在外头也多少有些旧戚,托他们向两家打探一二便是。”沈环抬眸看了一眼金氏,一时有些拿不准金氏的心思。只默了默便又道:“还有一桩事,妾身却不知当讲不当讲。”金氏一笑道:“平日里无所顾忌的皇后,今日倒是小心谨慎起来了,可见,人都是有弱点的。” 沈环暗暗心惊,总觉得金氏是一语双关。这次,没待沈环开口,金氏便已道:“我倒是听闻沈大人与沈淑人不久前过继了一位远宗子,好似十岁上下,生地很还挺聪慧的。” 闻言,沈环更是心跳如鼓,皇太后这话中分明有别的意思,那饼子之事到底与皇太后有无关系?又像……又不像……似乎沈珠的事情更像是与皇太后关系多一点,既如此,那……那饼子之事…… 金氏突然又转了话题道:“皇后可曾听过骄阳苑里的郑姬其人?”郑姬?沈环虽有些跟不上金氏的节奏,但听了这话,还是仔细想了一想,似乎……大概……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见沈环如此模样,金氏不禁笑了起来,“看来皇后果真没将皇上放在心上。” 闻言,沈环一惊,连忙起身福礼,“妾身惶恐!”“诶?”金氏扶起沈环,语声轻柔地道:“何必惶恐?你是正宫皇后,是皇上明媒正娶,百官俯首的中宫。至于郑姬嘛,不过是路边的一棵野草,稍稍顽强些罢了。”金氏让沈环坐下,沈环却已有些如坐针毡,这个皇太后果真好厉害,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金氏突然又将话头转了回去,“在我看来,那什么饼子的,并不适合沈大人与沈淑人,不过十岁而已,玩xìng自然重的,上元佳节正是热闹之时啊。”沈环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看来,皇太后是要chā手沈家之事了,但似乎她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不过至少,沈珠之事应该是不用沈环再多cāo心了。 金氏看向沈环,“本殿方才说到哪里了?”沈环看了一眼金氏,垂眸道:“郑姬。”金氏满意地一笑,“没错,便是郑姬……” 回宫的路上,沈环有些心不在焉,皇太后虽口中只说郑姬是棵路边的野草,但特意这样说出来,自然也说明那郑姬不是个简单的。只不过,令沈环有些疑惑的是,难道比之一个小小的郑姬,宫里的康贵妃什么的不是更让人紧张一些吗?皇太后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哪知沈环前脚刚进丹凤宫,长乐宫的人后脚便追到了,并将两份册子呈递给沈环。沈环打开来一看,上面居然详细地介绍了苏段两家的情况,包括各自的xìng情为人,所历小事大事,还有亲长亦是如此。 再有便是两家的近亲远亲还有相jiāo知之人的概述了,沈环细细看过之后,便将册子合上了,可是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只不过,接下来的事,也不由她cāo心了。只要沈珠好,就行了,也不管她,是理解还是不理解。 皇太后竟然如此帮着她,想来算计沈家的人便是太皇太后的人了。沈环真不敢想象,如果皇太后没有chā手此事的话,后果会是怎么样。虽然,沈环在进宫之前便已想象了最坏的结果,但若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事,到底于心不忍。由此可见,太皇太后果真是恨她入骨了,竟不惜拿沈珠的婚事与沈家的继子做文章,还做地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水不漏,悄然无声。 沈环将人都清退出殿,独独留下一个何芳洁,然后将册子递给何芳洁,“何姑姑,可知那郑姬的来历?”何芳洁淡然地接过两本册子,同时口中答道:“郑姬,妙菱,年二十有五。本出自风尘,二十初头的时候便跟了圣上,圣上待她也是别有不同。” “那郑姬生地倒有几分如仙如画的气质,说话做事也一向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她极擅猜测君心。”何芳洁说到这里,却见沈环淡淡一笑道:“以她的年岁,能得圣上五六年之宠,的确不是个简单之人。” 第22章 :被嫌弃了的一国之君 二十岁在这样的世道里都可以称之为老姑娘了,乐潇泽可是一国之君,宫里宫外十几岁的娇嫩女子有之,年近二十颇显风韵与成熟的女子想来也是有的,可为何乐潇泽单单会对这么一个郑妙菱恩宠不衰呢? 沈环倏地想到乐潇泽那晚曾提过一位故人,不禁向何芳洁问道:“敢问何姑姑,不知陛下在宠幸郑姬之前,可曾有过相似的女子出现?”何芳洁摇头,“据奴婢所知,是没有的。”说完,何芳洁又加了一句,“奴婢十八岁进宫,没多久便调往了皇太后身边伺候。” 沈环点头,何芳洁不过比皇太后稍稍大了那么几岁,自然是从小看着乐潇泽长大的。皇太后又如此信任何芳洁,按理说,乐潇泽真有什么辛秘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便不是故人情结了。不是故人情结倒还好办,必竟初恋予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后来者想要超越,简直难如登天。但同理,相似者也必定也会更加引起关注。 既然不是故人情结,又是因为什么呢?白天如雪,晚上如火?这样的女子在骄阳苑应该也是一抓一大把吧?擅于猜测君心?这样的人在后宫嫔妃当中自然也有不少。这可真是难倒沈环了,她突然觉得这道难题比她那盘从未赢过的华容道更难! 可是,皇太后帮了她与沈家这么大的忙,又摆明了想要她chā手郑姬之事,也就相当于公平jiāo易,如今她是卖家,自然便得好好表现了。算了,这种问题一时也想不透的,她本身对乐潇泽也不太熟悉,先丢过一边,到时再说吧。 很快便到了后宫家宴的当晚,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颇有“默契”地齐说天寒懒怠出门,便将宴会主场让给了一众小辈。乐潇泽自然是要出现的,后宫妃嫔不说三千,至少也有一千五是盼着他到场的。而且,接下来的几日,按着规矩,乐潇泽是不能再任xìng去骄阳苑那边的。 不管后宫嫔妃是想争皇宠也好,还是幻想着早诞麟儿,总归都是冲着乐潇泽一个人去的,人人都想着要好好把握住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可想见当晚,众妃嫔一个个的会有多花枝招展。 尽管歌阑几人一再地规劝,沈环最终还是拍定了一身极不张扬、极为简单的行头,直弄地歌阑等人长吁短叹。沈环可不理会她们的小情绪,她在想着一会儿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便是没有,看着像选美比赛一样的场景,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吧? 哇哇哇……隔三岔五就有这样的好玩的宴会就好了。看着沈环一脸兴奋的模样,飞烟等人还以为皇后是高兴一会儿能见到皇上呢。只有何芳洁心里明白,她们这个主子的心思一定不在这上头,可能对那些妃嫔还更感兴趣些。 宴会的地点设在了宫后苑里的月仙阁,这阁子有两层,极为宽敞,两层明朗开通,倒有点像是戏院的感觉。因为一楼的正中搭了个高台,可供一楼殿内诸座妃嫔以及二楼规格稍高些的诸座妃嫔看歌舞表演。就相当于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的感觉。 只不过眼下都是后宫嫔妃,男子也只乐潇泽一个,所以二楼的那些帘子与屏风都被提前撤去了。虽然四周一会儿也会有侍卫把守,但大家相互监督着,又是这样的场合,谁敢不要命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与皇上的女人勾搭? 一踏进月仙阁,沈环便眼睛转个不停地打量阁内的装潢,最最吸引人眼球的自然是正中上方的吊顶,那叫一个光彩明亮,复杂的结构与精巧的画饰直令人眼花缭乱。饶是沈环这个正宫皇后进了后宫这么久,又一向爱在宫后苑戏耍,却也从不曾踏进这月仙阁一步,今日倒是划算了。 “贫妾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众人的拜礼声将沈环的思绪拉了回来,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方才是土包子,虽然众人心中又一次这样想着。“免礼!”沈环说完,便扶着飞烟的手缓缓踏上了第二层楼,所过之处,先到的众嫔妃便纷纷起身拜礼。 沈环略瞄一眼,不住地点头,有人穿戴新鲜的衣饰,有人浓妆艳抹,还有人大概是学着那郑妙菱的打扮,弄地像是月宫里的清冷仙子,实在好玩!沈环来到北边两个并案的主位,走到西边的位置坐下,东边的尊位自然是留给乐潇泽的。话说,这还是她与乐潇泽首次以帝后同案的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吧? 一坐下,沈环便一边悠闲地喝着花茶,一边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众美,不时地点点头或是皱皱眉。有的小姑娘被沈环这么盯两眼,居然还害羞脸红地低下了头,呃……沈环暗暗在想,她若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 乐潇泽还真是暴殄天物,放着这么多可口的美人不理会,却整日地流连在骄阳苑中。不过或许……骄阳苑里的众美更可口呢?嗯,有机会一定要去那耳朵都听烂了的骄阳苑逛一逛,特别是那什么红楼妓馆? 好吧,爱美之心,不一定男人才有的。沈环突然抿唇想了想,她是不是不太正常啊?她不是应该想着找机会爬墙勾搭一个侍卫什么的吗?沈环随即又想到,是的话岂不是更好?后宫这么多美人,随便挑几个呗……一旁的何芳洁看着沈环光亮的眼神,只觉好笑,她方才怎么想来者?皇后果然是对妃嫔有兴趣多过于皇上啊。 眼看众妃嫔早已来地差不多了,正主乐潇泽却仍是没到,有些妃嫔的神色不禁暗暗焦躁起来。沈环也看出来了,乐潇泽肯定是极不情愿来参与这样的宴会的。只不过被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压着,才不得不来,来是肯定会来,总归是要拖一些时间了。 想到这里,沈环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唉呀,今日难得这么人齐,咱们干坐着等多无趣啊!”沈环话音一落,殿内便安静了下来,有人面面相觑还没听清楚沈环的话。有人听了不禁哑口无言,等着无趣?这可是在等候圣驾啊,皇后殿下!顺妃唐春燕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发觉沈环每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一些嫔妃都被她教坏了。 沈环已经摸着下巴道:“今日玩什么把戏呢?要大家都参与的……”沈环倏地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击鼓传花!余墨,余墨,快快去安排。嗯,一楼要两朵花,二楼一朵就够了,一桌一桌地轮过去,不拘是大家自己传还是奴婢传。击鼓的人蒙着眼去台上立着,大家也可以监督着。” “嗯……至于鼓点声落以后,花落谁家,哪个便要上台即兴表演。今日不拘,大家表演什么都可以,自家小婢也可以代替自家主子。哦!对了,本殿只负责传,不负责表演,包括本殿的婢子奴才!”说着,沈环又向余墨道:“余墨快去,一定要快!慢了,本殿便叫人按着你先去台上表演一个!” 沈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只说地远处的众妃嫔一愣一愣的,坐地近的人都已经对沈环的随时抽风与无赖作风习惯了。况且沈环今日已经够“宽容”的了,允许小婢代主表演,所以都是淡然处之。余墨虽说进丹凤宫当掌事也有一段时日了,但像今日这样被沈环当众开他玩笑却还是头一回,不禁老脸一红,立即飞身去安排了。 沈环之所以要催着余墨快些,就是怕这边准备就绪了,结果乐潇泽却突然驾到,那就实在太扫兴了,怎么着也要让她们玩过四五轮才有意思吧。可怜的一国之君乐潇泽,在某人的心里就这样被嫌弃了。 余墨也没辜负沈环的“期望”,很快便将诸事办妥,击鼓的有三个人,都已经被蒙上眼睛,双手执着鼓槌立在台上就位了。余墨看了一眼身后三个盘里的大红绣球,向着楼上的沈环请示,“还请殿下明示,三个绣球自何处开始传?”闻言,楼上楼下的妃嫔都有些紧张地瞄向了沈环。 沈环嘴唇微微一抿,眼睛透澈无比,唐春燕看着沈环这偶尔的招牌式yīn笑,便知道沈环又要作怪了。果然,沈环深深一笑,“叫你身后的奴才随便扔,别给本殿磨磨唧唧的……扔!”沈环话音倏然一停,又倏然一响,那三个奴才便像接着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随便挑个大致的方向便扔了,他们可是清楚沈环的脾气的,哪敢不立时遵命? 这下,阁内瞬间沸腾了,沈环又一笑作了个手势,余墨便已朗声吩咐,“启鼓!”“咚咚咚……”响烈的鼓音立时在阁内大作,但这也比不上殿内众妃嫔紧张惊叫的呼声,因为她们都还没有准备好,沈环说开始便开始了,一点都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虽说奴婢可以代主表演,可在这样的气氛下,自然谁也不愿意成为那个“幸运者”了。 沈环坐在楼上,看着底下一群莺莺艳艳惊呼迭起、花容失色的模样,只笑地前仰后合,好不快活。眼见着楼上的绣球终于传到了歌阑的手里,歌阑正想传给旁边淑妃霍琳琅的侍婢书双。书双已经一副极为紧张的模样,已经做好了一接过便传走的架势,连一向泰然自若的霍琳琅此刻眼里也只盯着歌阑手中的绣球,袖中的双手都开始紧张地冒汗了。 第23章 :扔雪球吧! 眼见着,书双便要接过,哪知沈环突然起身接过了歌阑手中的绣球,然后拿在手里抛了抛,点点头道:“嗯,不重也不轻,这个余墨真是会办事!”“……”书双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都快急哭了,可这是皇后殿下,她也不敢催促啊。沈环边说着边看向yù言又止的霍琳琅,只见霍琳琅竟也急地脸颊微红,还不时地看向楼下的击鼓人,沈环还是第一次看到霍琳琅这副失色模样呢。 那边顺妃唐春燕已经笑地不行了,连忙道:“皇后就知道欺负老实人!贫妾便在这儿,殿下也欺负一个试试?”沈环转而看向唐春燕道:“既然顺妃如此恳切,本殿岂可辜负啊。”说着,沈环点了点头,“嗯,这一局,淑妃这一桌便免了。”下一桌便是唐春燕,沈环音落,霍琳琅不禁轻松了一口气,唐春燕看着将手中的球掂来掂去,yù给不给的沈环,只是一个劲儿地乐,也不大在乎最后球会不会停在自己手里。 耳听鼓声越来越急,有将歇之意,沈环一弯唇,缓缓地来到顺妃的案前,然后朝唐春燕闲闲一笑,“顺妃啊顺妃,本殿还未见过你的舞姿呢,今日便露一手如何?” 唐春燕看着沈环笑而不语,也不催促,面上也毫无紧张之色。最终三道鼓音齐落,沈环便将手中的绣球卡在最后一点余音上放在了唐春燕的案上,然后得意地一抬下巴,回了位置。唐春燕始终笑容不变,却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回了位子喝茶的沈环,眼中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方才,沈环对唐春燕说的话,也不过随口一句罢了。在她心里,顺妃唐春燕是最合她脾气,也最好玩的一个,所以,诸如今日这样的逗弄,沈环也不是第一次了。沈环吃了两块糕点,含笑欣赏完底下两个侍婢的蹩脚表演,正想着唐春燕会遣哪个侍婢代她表演,一转头却惊见唐春燕居然没在位子上。 底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鼓音,不同于方才的急烈,如今却是很轻缓。殿内一静,沈环也不由地向底下台子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水红色舞裙的身影,甩着两条长长的水袖如行如流水一般划上了舞台。随即一阵笛音继鼓音响起,笛音悠柔绵长,那身影的舞姿也是随着那笛音的节奏挥舞。 水袖舞讲究的是神韵合一,水袖与人身都要相互融为一体,达到默契合韵的程度,是极难的。但台子上的这身影却是如灵动的仙子一般,一招一式都达到了应有的神韵,直教人沉浸其间。随即笛音转为激昂,那舞者便也变幻了舞韵,招招精练,毫不拖泥带水。“好!”沈环不自觉地拍掌喝采,底下有些嫔妃便也跟着喝采。 终于,笛音转为尾音,那舞者便也渐渐收了尾,沈环不禁轻叹一声,真真一个绝代的舞者。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拍掌声,同时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真是美极!妙极!朕倒从来不知道……顺妃也是这样的一个妙人儿啊!”这道声音无端打破了殿内的宁静,也将仍沉浸在方才那夺人心魄的舞韵当中的众人给拉回了神。 没错,方才在台上表演那段惊艳众人的水袖舞的人便是顺妃唐春燕。包括沈环在内的一众妃嫔,其实都没有想到唐春燕还藏着这样的本事。唐春燕个子虽有些高挑,却不过一般,容貌也算不得如何出彩。更重要的是,平时她都是一副极为懒怠或是像沈环这样搞笑的模样,似乎谁也没将她往一个灵魂舞者方面去想像过。甚至直到现在,还有人觉得自己方才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但不管众人怎么想,正主乐潇泽来了,她们这些妻妾自然得向皇上拜礼问安。“免了!”说完这句,乐潇泽却是径自向跪在台子上的唐春燕走去,然后将她温柔地扶了起来,摸了摸她的手道:“今夜可寒凉地很!”说着,乐潇泽将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唐春燕身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外去了。 “……”殿内众人就这样昙花一现地看了乐潇泽一眼。沈环看着乐潇泽离去的方向,却是一副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有所思的模样。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康贵妃章清怡道:“看来方才唐顺妃一舞,也令殿下很惊讶呀!也是,连贫妾都未曾看出,唐顺妃原来还有这样的本事呢!”章清怡将本事两字咬重了说,自然是一语双关。 不管方才唐春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沈环一来对乐潇泽没兴趣,所以并不会嫉妒唐春燕,二来,不管怎么说,章家才是她沈环最大的敌人。想到这里,沈环不禁转头看向章清怡,有些好奇地道:“有本事不是好事吗?本殿倒乐意多看到有本事的人呢!下一次,不如康贵妃也显露一手?” “呵呵……”贤贵妃孟慧月轻笑一声,接话道:“皇后与康贵妃幼年不识,自然不知道,康贵妃未出阁之前,便已是誉满皇都的才女了。莫说什么水袖舞,想来那凌波舞、惊鸿舞、霓裳羽衣舞都是极会的了。这上元宴上,不如就由康贵妃拔个头彩,也好让我等再享享今日这样的眼福?” 沈环看了孟慧月一眼,心下有些明白过来,她这样说,只怕章清怡会舞是会舞,却怎么也比不上唐春燕的了。果然,章清怡并未应承,反而道:“贫妾可没有唐顺妃这样的本事。”孟慧月淡笑一声,转回了目光,沈环便也吩咐开膳。她可不管其他人是伤心还是难过,填饱肚子可是第一的。 虽然,原本备下的歌舞也有依次出场,但却没一场是比得过方才唐春燕的那一支水袖舞了。殿内大部分妃嫔神色恹恹,沈环这个“罪魁祸首”倒是自得其乐,还与就近的人玩起了猜枚罚酒的游戏。当然,也不乏有人频频向沈环打量。或许有人认为,今日之事的主导者就是沈环,必竟唐春燕是最与沈环亲厚之人。 要说沈环心中,到底相不相信唐春燕呢?自然人心隔肚皮,她也吃不准的。这里毕竟是吃人的后宫,不比外头。会装的人、会演的人也多了去了。但沈环对唐春燕也自然不是拿出十分的真心,逢人只说三分话,这个道理从她第一日穿来这异世便一直奉行着。哪怕是对着她最放心的沈珠沈大丫,她也从未显露过自己的真心。 沈环吃饱喝足乐够了,便起身离开,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般地起身纷纷回了自己的居殿。众人一早便想离开了,可沈环这个皇后还在座,她们怎么敢轻易早退?众人也是想不明白了,沈环这个皇后难道有机会不应该自己抓住吗?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呢?女人闲着无事不就爱七想八想的吗? 霍琳琅与何令筠两人特意在阁内久坐了一阵,只待人都散地差不多了,这才相扶着离开了月仙阁。两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何令筠先开口道:“难道今日之事,果真是皇后安排的吗?”霍琳琅摇头,“我也看不出来,似无意为之,又似有心安排,皇后的心思,我又怎么猜得透?她表面看上去似无心机,实则比之康、贤两位贵妃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令筠道:“若如此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我只怕,今日之事,若是与皇后无关呢?”与皇后无关,便是与顺妃唐春燕有关了。若如此的话,皇后与唐顺妃之间势必再难回到从前了。霍琳琅一叹,没有答话。何令筠自顾自地道:“如果只是顺妃自己所为的话,那她的心思,也就太可怕了。” 霍琳琅终是幽幽地道:“这里可是后宫啊,谁又能像咱们两个,只想有着能出去的一日呢?”何令筠道:“那就不管她们了,咱们两个好好地活着便是。先看了章氏的下场如何,再向皇后请旨,去皇家庙院为皇上与皇后祈福,日子虽清苦了些,到底比呆在这宫里干净。”霍琳琅点头,“咱们,也就这些念想了。” 沈环手中抱着暖炉缓步踩在雪堆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听上去煞是悦耳。头上还在飘着大片大片的絮雪,整个世界都安静极了。雪的世界,总是那么奇妙,又令人心静。虽说,沈环不介意唐春燕对乐潇泽花心思,也承认自己对唐春燕并没拿出十分真心,但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是否在这皇家内院,便是找一个普通的朋友都难呢? 倘若有一天,唐春燕怀了龙嗣,又会不会因为母xìng使然,而向自己动手呢?大概会的吧。沈环突然觉得前方的路就像这漫无边际的夜一样,她自打进宫起便打的是过一日是一日的想法,从来没有认真,也不敢认真去想过前面的路,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沈环倏地顿住脚步,歌阑与飞烟正想上前劝沈环回宫,哪知沈环突然一蹲身,将手中的抱炉往地上一扔,然后不知在那里鼓捣起什么来。身后侍仆连忙上前想去扶起沈环劝慰,在这些侍仆眼中与心里,自然是以为沈环被唐顺妃给算计了,她们的主子有没有安排唐顺妃的事,她们自然最清楚。 “殿下……”歌阑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觉脸上一冰,那边飞烟也低呼了一声,沈环转身便朝不远处的余墨扔了个雪球过去,直直砸在余墨的脑门上。随即,发怔的众人就听见沈环清脆的笑声响起,“下雪天就应该扔雪球才对!今日没规矩了,见谁就扔!”说着,沈环又滚起一个雪球朝旁边的小内侍砸去。 一开始,众人还只有躲闪的份,后来歌阑与飞烟帮着沈环滚雪球,沈环便砸地更带劲了。随后奴才们都乱作一团,也就有“自相残杀”的场景出现了。空旷的雪地上,二三十个身影便在那追来闪去,惊呼声与得意的笑声相jiāo织…… 第24章 :不肯吃yào的皇后 当然,这样的后果便是,第二日丹凤宫的奴才齐齐病了十来个,连沈环也有些鼻子不通了,飞烟与歌阑两个更是肿着一双手。沈环看了,却直乐呵,见此,丹凤宫里的奴才却反而放下了心,这便是他们的主子啊。当他们以为是天大的事时,他们的主子不过一笑置之罢了。 沈环不舒服,就干脆免了众妃嫔的问安。当然,这在众人心中猜来,便觉得皇后对唐顺妃之事是不知道的,所以气地都病了,或者说是根本不想见唐顺妃,所以干脆免了众人的问安了。当谣言传地越来越离谱,当事人还没什么,乐潇泽却破天荒地向许丰问道:“听说……皇后因为唐顺妃之事气病了?” 许丰抿唇一笑,答道:“回爷的话,哪有这样的事。不过是皇后贪玩,同着班奴才在雪里滚了半夜,这才着了凉气。如今丹凤宫里病着的,可不止皇后一人,还有一班奴才呢。”闻言,乐潇泽不由地抿唇一笑,“这丫头倒总是有几分令人意外的本事。”说着,乐潇泽的神情倏地一怔,便没再说什么了。 许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乐潇泽眼中闪过的一丝哀情,许丰收回目光,看来,是时候要去拜访一下冯厂公了。毕竟,冯心可是最早呆在皇上身边的内侍,总归会知道一些什么的。其实,他也好,吕鸿也好,去到皇上身边的时候,皇上便已经很难令他们看地透了。尽管,那时皇上的年岁也不算大。连皇太后都不知道的秘密,又会是什么呢? 万安宫内,眼见唐春燕掀开床帘道:“平春,准备洗漱吧。”在一旁合着眼打盹的侍女平春闻言立即起身来到床前向唐春燕一礼道:“时辰还早,主子再歇会儿吧。”外间的侍女白薇也闻声而入,向唐春燕一礼。唐春燕已经径自下了床,趿上鞋子,“该去给皇后问安了。” 平春不禁看了一眼白薇,白薇上前扶住唐春燕道:“主子不急,丹凤宫那边传来消息,这几日都不必众妃嫔前去问安了。”闻言,唐春燕面色不变地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道:“别人不去,我也是要去的。”白薇向平春使了个眼色,平春便退了出去。 白薇看了一眼唐春燕的神色道:“听闻皇后病了,主子……还是缓两日再过去吧。”闻言,唐春燕看了一眼白薇,“外头可是在说,是我气病了皇后?”白薇默然,自然还有更离谱的传言。唐春燕却是淡声道:“管别人怎么说,我问心无愧就是了,快去准备吧。”白薇无法,知道自家主子一向倔强,便只得福礼退出去着人安排了。 一路上,唐春燕自然感觉得到众人的打量与私语,平春想要喝斥,都被唐春燕给阻拦了。来到丹凤宫外,唐春燕本已做好了要受刁难的准备,哪知掌事太监余墨却亲自迎了出来,好好地将唐春燕给请了进去。去了后殿也是如此,上至掌事,下到侍女内侍,都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 唐春燕的心里,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越发沉重。她如果向沈环说,昨夜之事根本只是巧合,沈环会信吗?只怕是不会的,连她自己都要不相信了,难道果真是天意? “顺妃主子金安!”唐春燕在正殿喝了一盏茶,飞烟便自寝殿迎了出来,向唐春燕一礼,声音平静地道:“殿下着了凉,如今正躺着,只怕不方便出来见顺妃主子了。顺妃主子的心意奴婢自会转达,只是也切莫过了病气才是,否则奴婢等也难向皇上皇后jiāo待了。”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唐春燕起身正想说什么,就见歌阑自寝殿出来,手中捧着个托盘,托盘内是一盏黑乎乎的yào汁,却是满盏未动。飞烟不禁问道:“殿下还不肯吃yào吗?”歌阑先向唐春燕一福,这才答道:“不肯呢!殿下说,她病地不重,捂一捂便好了。” 飞烟将将一叹,唐春燕已开口道:“让我去劝劝殿下吧。”闻言,飞烟与歌阑相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却让出了一条路。唐春燕接过歌阑手中的托盘,向着沈环的寝殿而去。 唐春燕还是第一次踏进沈环的寝殿,里面的摆设简洁明亮,并不同于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宫里的沉肃,有些角落甚至还摆了些奇巧玩意,让人一见便觉着少了几分沉闷。唐春燕微微抿唇,没错,这才是沈环啊。步进内室,果见沈环蒙着厚厚的被子蜷在床上,何芳洁正立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怎可如此任xìng?万一病情加重了,又该如何?” 沈环带着厚重鼻音的声音传来,“姑姑不用担心,真的没事,我的底子好,过几天就没事了。不不不……三天,三天还没好转的话,我再吃yào如何?”口气还是一如往常,唐春燕不禁笑了。何芳洁听到响动,回头一看,见是唐春燕,连忙回身行礼,“奴婢给顺妃主子请安!” “免礼!”唐春燕看了一眼床上将自己包地像个球的沈环,福礼道:“贫妾顺妃唐氏恭请皇后玉安!”沈环早已翻了个身,将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盯了过来,然后道:“不是有句诗叫做‘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昨夜看皇上那般兴起,我还以为要到晌午才能见到你呢。” “……”何芳洁、飞烟与歌阑几个都闷笑了起来,饶是唐春燕与沈环接触了这么久,又一向厚脸皮,乍然听到沈环这样逗弄她,脸色还是不由地红了红。随后一笑,将手中的托盘凑近床前道:“贫妾前来不为别事,只因听说堂堂的中宫皇后居然还像小孩一样耍xìng子,不肯喝yào,特来看看真假而已。” 谁知,沈环干脆将被子往上一拉,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完全蒙住,沉闷不清的声音自被下传来,“真的!你看也看了,可以回去歇着了。今日甭管谁来,本殿也不喝!”耍赖……好吧,唐春燕再一次领会到了沈环的厚颜无赖了。唐春燕将托盘递还给歌阑,几道脚步声朝着外室而去,殿内很快便寂静了下来。 沈环竖着耳朵听了听,然后将蒙头的被子一掀,一转眼却正正对上了唐春燕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沈环撇了撇嘴,“好吧,发挥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吧,本殿听着。”唐春燕垂眸默了默,却是退了几步,向沈环拜下道:“殿下肯周全贫妾的面子,肯再见贫妾,贫妾不胜欣喜。” 沈环的面色也转为沉静,“地上凉,起来说话吧。”唐春燕抬眸看了沈环一眼,“贫妾知道,昨夜之事,定然让殿下心存疑虑。贫妾也知道,便是贫妾说地再多,殿下也很难十分相信贫妾并非有心。但贫妾要说的是,无论如何,贫妾不会成为殿下的敌人。” 沈环却是幽幽地道:“顺妃,这世间本无绝对之事,你今日的想法不代表明日的想法,本殿亦是一样。但本殿也想告诉你的是,你能得圣上看重,与本殿受不受宠并无多大的影响。本殿现在也不在乎这个,你大可不必如此忌惮于我,想做什么,便去做就是了。” 唐春燕抿唇一笑,“贫妾自然知道殿下是与旁人不同的,但贫妾想要做的事,只怕今生都难以实现了。”沈环看着唐春燕浅淡的眸色,她当时并不明白唐春燕这句话中的真正含义。直到多年以后,她才偶然知悉,却也唯有一番感叹了。 “妾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福寿康宁!”长安宫内,皇太后金氏向太皇太后微一福礼,一向不爱搭理她的太皇太后章氏今日却淡淡一笑开口了,“最近皇后可真是好风光啊!皇太后也真是教媳有方,倒胜过哀家从前百倍了。”金氏神色不变地道:“妾身想,太皇太后恐怕有所误会了,贤贵妃与顺妃之事,却不关妾身与皇后之事。” “关与不关,皇太后自己心里清楚。”章氏懒懒地道:“但以圣上的xìng子,贤贵妃也好,顺妃也好,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皇后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以皇太后这样的xìng情,难道不知道尚有一句话叫做恩将仇报吗?”金氏嘴角微微一抿,并不接话。 章氏却已转开话题道:“也好,这段时间趁着皇上收心养xìng,愿意呆在后宫,皇太后便也好好地劝着。皇上年岁也不算小了,早日有了子嗣,才是立国的根本,也能叫咱们安下心来,也免得叫那起子居心叵测的人再暗中惦记了。”金氏一福,“妾身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白了。” “臣女锦衣卫指挥使沈石长女沈珠拜见皇后,殿下万福玉安!”沈珠虽则规规矩矩地照着礼数拜了,但一双眼睛却迫不及待地瞄向了靠坐在床头的沈环,眼中不无担忧。“免礼!”沈环咳了咳,“何姑姑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去吧。”飞烟、歌阑并两个小丫头便应声退出了寝殿。 她这一病,沈珠来见她,倒也不那么显眼了。沈环看向跪地的沈珠一笑,“大丫,快起来吧。”听到沈环这一声大丫,沈珠立即便红了眼圈,站起身便想往沈环面前前。走了两步却倏地顿住脚步,有些惊恐地看向静默立在一旁的何芳洁。之前虽则不是这个姑姑对她凶,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还是顿时涌上心头。 第25章 :真的假的? 见状,沈环自然心知肚明,当日那周芬只怕是没少暗中欺负沈珠,沈珠不懂得什么弯弯绕绕,高兴便是高兴,害怕便是害怕。沈环仍是笑着道:“大丫,快过来让我瞧瞧,可有长长些了?”闻言,沈珠这才挨向床边,却还不时地回头打量何芳洁的神色,何芳洁便朝沈珠微微一笑,沈珠立时转回了头。 沈环伸手拉住沈珠的手,点头道:“嗯,皮肤倒是白了不少,看来这段日子定然也吃胖了不少。”见此,沈珠便将何芳洁抛在了一边,向着沈环摇头道:“没呢!那些精致的玩意儿,我还吃不惯呢!你这儿也是这样吗?”沈环笑了笑,转了话题道:“你的婚事,母亲都同你说了吧,你自己心里可同意?” 沈珠道:“嗯,母亲都同我说了,她还在我面前直叹气,说你不会为我这个姐姐打算。我当时便呛回去了,我说她根本不懂得知恩图报,也不想想看,她能有今日这样的富贵日子,到底是托了谁的福。她只想着自己,却不想想你一个人在这里受了多少委屈呢!” 闻言,何芳洁不由地看了一眼沈珠,这位大小姐倒是与皇后一样的xìng情,只不过人太实诚了些。的确如皇后所言,若将沈珠嫁入苏家,只怕会有吃不尽的苦头,更何况,苏家还是太皇太后的人早就做了算计的。 沈环点头道:“我还怕你怨怪我将你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个段二郎年岁不小,又曾娶过元配的,倒是委屈你了。” 沈珠摇头,“二丫,我只知道在这世上,谁都可能对我不好,只有你不会。那年我得了重病,母亲躲着我,也不许父亲来看我,只有你肯陪着我,我便知道,你才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亲人。你既然替我选择了那段二郎,我便相信他一定是个好人。年岁大不大,有没有过元配,又有什么关系?” 随即,沈珠又一叹道:“只是,从今往后,再想见你一面,只怕都难的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沈环握了握沈珠的手,“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你记住,你嫁过去以后,也不必委屈自己,段家若敢欺负你,尽管托信给我。” 沈珠已经抽泣起来,“二丫,我真的好怀念从前的日子,咱们若还能像从前一样呆在一块儿,不用顾忌这个,也不用顾忌那个,该有多好。”“说什么傻话!”沈环接过何芳洁递上的帕子替沈珠擦了擦了泪水,“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儿女,到那时,你才会知道那才是你真正的好日子。” 沈环默了默,便道:“好了,如今到底不同从前了,我也不能久留你。你出嫁之期我挑了个最近的日子,只是没办法来送你了,你也不必难过,咱们总归还有再见的日子。到那时,我可要见我的小侄儿了。”沈珠是xìng子单纯,又不是听不明白沈环的话,闻言,不禁脸红了。 很快,何芳洁亲自送了依依不舍,眼中含泪的沈珠离开,沈环也觉得心中似空了一块一样。这一别,却不知还能否再相见了。随即沈环又想到沈珠关于继母罗氏的话,不禁在心中一叹。 罗氏对她们姐妹俩的确还好,但也不是顶好,这还是在她自己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当年,沈珠生了一场可能会传染的重病,罗氏不但远远地避着,也不许沈石接近沈珠。沈环当时便知道,罗氏到底只是个外人了。 沈环等着何芳洁回来,说了安然无恙地将沈珠送了出去后,便躺下了。其实她这病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不高烧,自己便会好了,从前也是这样做的。沈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还想着等病好了,便要堆个雪人来者。堆谁呢?嗯……堆个乐潇泽好了,一定要好好地丑化一下他,再狠狠踢上两脚……不!至少踢十脚!自己在这里“殚精竭虑”的,都是因为谁来者? 沈环一觉醒来,只觉晕头晕脑,口干舌躁,翻了个身,闭着眼便道:“歌阑,拿水来。”“是!”歌阑应了一声,有人将沈环扶坐了起来,又给沈环披了件厚厚的斗篷,然后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碗盏递到了沈环跟前。沈环被这热气一熏,立即皱了眉头,然后半开着眼睛将碗盏一推,“我说了,不喝……” 沈环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有些怔愣地看着那稳稳端着yào盏的手,粗大有力,骨节分明,明明是男人的手……这偌大的后宫,还有谁敢这么大胆?连八宝他们也不敢如此近她的身。沈环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看向了正侧坐在自己身边的乐潇泽,怔了怔,然后垂了眸子,想要起身下床给乐潇泽行礼,却被乐潇泽那只扶着她的肩的手给按住了,“将yào喝了。” 沈环如今病地晕晕乎乎,所以表情什么的就更真实了,听了乐潇泽的话,并没有听话,而是深深地皱起眉头,盯着乐潇泽手中的碗盏,似乎在做极大的挣扎。一旁的歌阑与飞烟都看不下去了,殿下啊殿下,圣上可是端着这yào盏半天了啊。 “要朕喂你吗?”乐潇泽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沈环眼下实在听不出他的语气是生气还是不耐烦,但人家到底是皇上,又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再拂人家的面子了。沈环抬手想要接过yào盏,乐潇泽却是直接将yào盏凑到了沈环的嘴边,“你只管喝下去便是了。” 沈环也没有想那么多,她的双眉都拧地像两条麻花了,然后将唇向盏沿凑了上去,闭上双眼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口大口将一盏yào给灌了下去,然后便死死地抿着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殿内的人都是暗笑地暗笑,摇头地摇头,许丰却注意到乐潇泽看着沈环的表情有些许怔愣。 随即,乐潇泽向外一伸手,许丰连忙上前将一条洁净的帕子递了过去。乐潇泽接过便替沈环擦起了嘴边的yào渍来,声音有些轻柔地问道:“要吃颗蜜饯吗?”沈环仍抿着唇,摇了摇头。乐潇泽将帕子递回给许丰,然后替沈环掖了掖被子,左手却仍然支撑着沈环,当然,沈环眼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层。 良久,见沈环终于缓过情绪来了,乐潇泽才开口道:“可要漱口?”沈环点点头,歌阑与飞烟上前伺候。沈环漱过口,擦过脸,乐潇泽又问道:“用些粥怎么样?”沈环又点点头,这次是许丰亲自上前伺候,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地喂给沈环吃。而乐潇泽另一只手也环在了沈环的肩上,将被子与斗篷合地死死地,时不时理理褶子。 吃了几口的沈环似乎终于有些回神了,她先是看了一眼殷勤伺候的许丰,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乐潇泽,脑袋一时有些短路了,她是不是在做梦啊?她倒不是因为被乐潇泽如此地照顾而觉得感动,而是这样的乐潇泽在她眼里与意识中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所以,接下来沈环便做了个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却惊呆了一众奴才的动作。至于是什么动作嘛,不是说要知道自己做梦还是不做梦,就要狠狠掐一掐自己吗?当然,咱们的沈环殿下是不会委屈掐自己的,所以,那个受委屈被掐的人自然就是咱们的堂堂一国之君,乐潇泽圣上了。 沈环费力地从被乐潇泽合地严严实实的被窝里挣出一只手来,然后缓缓上抬,一把便掐上了皱眉的乐潇泽的侧脸。“……”许丰拿着勺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两眼怔怔地看着沈环那只掐在乐潇泽脸上的手。爷有句话说地没错,这位皇后殿下所做的事果真总能令人感到意外啊!不过眼下,似乎应该是让人感到惊恐大过于意外吧? 沈环不仅掐上了乐潇泽的脸,还半天都不放手,甚至还向外扯了扯,然后一脸问号地自语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掐上去好像还挺有ròu感的……”歌阑与飞烟吓地魂都快没了,她们要早知道主子病起来会是这副模样,就怎么也不敢让圣上去搀扶主子了呀。 就在满室死一般的寂静中,乐潇泽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收回环在沈环肩上的右手,然后将沈环的那只手给捉了下去,重新按回被子里,再次裹地牢实。然后又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了沈环的脸,面色不变,声音却有些好笑地道:“待你病好了,再好好想想,是真的还是假的。”说完,乐潇泽看向许丰,示意他继续。 许丰敛下眸中的诧异,继续给沈环喂食。沈环倒是一口一口吃了,也没再不老实,但不时地便会抬头看一眼乐潇泽,内心深处,似乎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最后,沈环认定要么她是在做梦,否则乐潇泽怎么会这般心平气和?要么一定就是她疯了。很快,沈环用下了两碗粥,可能是yào效的缘故,更觉脑袋昏沉了,便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天大的事,醒了再说! 出了丹凤宫的乐潇泽似乎异常沉默,许丰频频打量,他总觉得今日的皇上太过反常了。皇上的确是个很解风情的人,但怎么也做不到像对待皇后的这一步。便是那郑姬也时有生病,可皇上也从不会像今日这般有耐心。要说昨夜之事,却还另有内情。 第26章 :讳莫如深的疑团 其实,早在皇后与诸位嫔妃在玩击鼓传花不久之时,乐潇泽便已到了月仙阁附近。乐潇泽当时还默默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动静,嘴边也始终挂着微微的笑容,看似心情还不错。直到后来,唐顺妃惊人一舞,乐潇泽的笑容却渐渐地淡了下去。再后来,便莫名地将唐顺妃给带走了,当时许丰也是感到极为奇怪的。 许丰承认,唐顺妃那一支水袖舞的确是练地炉火纯青,但在乐潇泽的眼中看来,却也不过是稍为艳丽些罢了。要知道,吕鸿以及他的爪牙从四处搜来的歌子舞伎,哪个不是精心挑选而来的?哪个又不是苦练了多年的技艺的?便连许丰也早就看得多了,不觉惊人了,所以,乐潇泽会那般“xìng急”地带走唐顺妃,许丰也是感到甚为奇怪的。 而且,在许丰看来,昨夜的唐顺妃似乎也没有那般高兴。唐顺妃进宫也有一阵了,也不是没承过宠,而且一向都是对诸事漠不关心的态度。所以,许丰对昨夜之事真真是百般不得其解。 有些事情便是这样,本来不过一件巧合而已,却偏偏让众人想成了最复杂的事情。无端端地,将沈环与唐春燕的宫斗技能都提升了大几个档次。其实,沈环与唐春燕可能各自都在心里觉得很无辜,很无语吧。 回到飞龙宫,见乐潇泽没有召幸哪个嫔妃的意思,许丰便找了个借口告假离宫去了。不为别的,只因他要尽快见到冯心,探一探乐潇泽的过往了。当然,这也是皇太后的秘令,要说皇上与皇太后之间,虽是亲生母子,却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结。这也是为何,皇太后虽有能力除了郑姬那个狐媚子,却迟迟不轻易动手的缘故。 冯心为东厂厂公,也就是东厂的最高统治者。冯心是他们几个当中最早伺候在乐潇泽身边的内侍,与乐潇泽自然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如今虽不在乐潇泽身边伺候,但每每提起,乐潇泽都很是念旧,逢年过节,赏赐给冯心的东西也是最最丰厚与特别的,可见冯心在乐潇泽心中的地位之重。 但到底年纪大了,又与吕鸿暗暗争锋,便吃了几次亏。眼下又犯了病,已在私宅里休养了有大半个月了,乐潇泽倒时有问及冯心的病情如何,不过冯心自然每次都说无碍的。可能冯心也明白,眼下已是吕鸿的天下,而自己年岁已大,东厂迟早要落入吕鸿的手中,所以便也不多言了。 见到许丰到访,冯心自然是乐呵呵的,“你如今掌管着宫里那么多事,还能抽空来探我,真是难得,有心了!”许丰道:“卑职实在惭愧,久不来探冯爷,冯爷可又清减些了。”冯心一摆手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道理我早看地明白了。你如今也与那吕鸿不相上下,不必再卑职长卑职短的了。我呀,也很快便是闲人一个了。” 许丰便道:“冯爷何必说这样的话,圣上时有提及冯爷,只期盼着冯爷即刻恢复,好继续为他效力呢。”冯心淡笑摇头,“也是我自己不争气,东厂里头如今尽是那吕鸿的人,我这个厂公反倒被架空了。”许丰不禁道:“冯爷,何不向圣上明说?在圣上心中,区区吕鸿怎可与冯爷相提并论?” 冯心看了一眼许丰,深深一笑道:“许丰,我看你也是个透彻人,我这人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眼下吕鸿势大,借的又是谁的势?自然是圣上的,圣上因何要这么做,想来你也心知肚明。自然,圣上不会坐视吕鸿要了我的命,但我没这个本事再为圣上分劳,却是不争的事实了。” 冯心话语一顿,接着道:“但依我看来,吕鸿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眼下,你与吕鸿共事圣上面前,还要多多忍让于他才是。不争一时长短,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我看好你。”许丰刚想说什么,冯心已道:“说吧,到底是为何事而来的?左不过都与圣上相关罢了。趁着我人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这儿,有什么便问什么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丰心中感叹一番,便开口道:“想来郑姬之事,冯爷也听过的,按说以圣上的xìng子,当不至为了一个区区妓子动情至此。”冯心一笑,“这话,是皇太后要你来问的吧?怎么早不来问,晚不来问,偏偏是如今?那郑姬也得宠好几年了,以皇太后的手段,要想除了郑姬,何时都是易如反掌。” 许丰心中暗赞,果然姜还是老地辣,这冯心不愧是乐潇泽身边的第一人,不过听了他半句话,便已抓住了事情的要点。冯心话已至此,许丰也没什么好再遮瞒的了,便道:“实是因为,这段时日,圣上的心绪似有些反常。”“反常?”冯心盯了许丰一眼,“因为郑姬?”许丰摇头,“因为皇后。” “皇后?”这下,冯心也诧异了,“你跟了圣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想来你说是因为皇后,那便自然是的了。却不知……怎么个反常法?”许丰便将自沈环进宫以后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包括昨夜与今日之事,相关的不相关的,许丰都说了出来,冯心也是不厌其烦地听到了最后。 许丰的话说完了,屋内仍是一片寂静,冯心的目光瞟向了窗外,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冯心方转回目光,一叹道:“这件事,我却不能多言。但我能告诉你的是,郑姬已不足为虑,可以请皇太后放心了。若是皇太后不放心,尽可安排个机会,让皇后与郑姬会面,再看圣上的态度,便可知了。” 许丰看着讳莫如深的冯心,越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但想来冯心也不会再说的了。又说了几句话,许丰瞧着时辰已晚,便yù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冯心却又突然说了一句,“若是皇太后问及,你只需说,皇上的心结解与不解,都只在皇后了。” 许丰深深地看了一眼冯心,揖礼而退。退到门外的时候,隐隐地听到屋内的冯心念叨了一句,“果真是天意么?”话中听不出是悲是喜。 不知是yào效的缘故,还是沈环的底子太好,睡了一夜,到第二日醒来时,竟觉病已好了大半。沈环于是再不肯喝yào,似乎也将昨夜的事都给忘了,还吵嚷着要去宫后苑堆雪人,只是被一班奴才死死地给劝住了,这才作罢。 也是,沈环本来就起晚了,又还没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是不太好。于是只能闷在宫里边玩她的华容道,八宝自然在一旁逗乐子,只不过今日沈环的兴致明显不太高。那是自然,生了病本就蔫蔫的,又匆匆送走了沈珠,连她远嫁都不能亲送,又能高兴到哪里去呢? 沈环玩了一会儿,便让八宝下去歇息了,又将华容道往桌上一推,问道:“今日顺妃没有过来么?”一旁的歌阑与飞烟相视一眼,何芳洁已道:“回殿下的话,圣上有旨,这几日不许不相干的人过来打扰殿下。”沈环神情一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了何芳洁,“圣上?”歌阑在旁边忍不住道:“昨夜圣上来过的,殿下……不会不记得了吧?” 沈环收回目光,略略一想,似乎记起了点什么,但神情似乎也不太惊讶,更没有歌阑预想中的害怕,反而是撇了撇嘴,“遣人告诉众妃嫔,本殿的病好地差不多了,明日可以过来请安了。” “……”飞烟与歌阑都不知要怎么答沈环了,这可是乐潇泽的旨意,便是沈环想要恢复大家的请安,好歹也要去向乐潇泽谢个恩吧?但很显然,沈环完全没想到这一茬,或许想到了,但故意当作不知道了。歌阑与飞烟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提醒一下,就听门外响起了拜礼声,“圣上万安!” 屋内几人一惊,沈环倒没觉得什么,如果昨夜之事不是梦的话,乐潇泽也不可能今日才来治她的冒犯君威的罪,于是淡然起身,再缓缓向当先走进来的乐潇泽一礼,“圣上万安!”何芳洁等人也已经拜了下去。乐潇泽脚步轻缓地走到沈环面前,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淡声道:“免礼!” 沈环直起身,却见面前的乐潇泽似乎没有动静,不禁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去,正正对上乐潇泽那双幽深的眸子。令沈环感到更奇怪的是,那眸中神色竟似有审视之意?审视什么?觉得她在装傻充愣?这个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难道是因为顺妃之事,他也觉得是自己在算计? 当然,沈环不过略略一瞥便垂下了眸子,乐潇泽不说话,就这样立在她面前打量着她。沈环也就安然地立着,随他打量,反正,她问心无愧。况且,沈环不觉得一个顺妃能对乐潇泽有什么特别的影响。现在对乐潇泽来说,最烦恼的应该是章家才对。 殿内虽立着主仆不下十几个人,但却一室寂静,时间仿佛就这样凝滞了一般。沈环的耐心自然是极好的,别看她这段时间玩地这么疯,实则她未穿越之前,可是内向女一枚,一个人静静地呆一天都没有问题。但眼下这气氛,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就在沈环心思百转间,乐潇泽忽然无声地越过她来到一旁的几案前,伸手拿起了上面的那盘华容道,缓缓问道:“皇后喜欢玩这个?”沈环转身看去,答道:“也非是喜欢,打发时间罢了。”乐潇泽继续问道:“有过关吗?”沈环有些,但还是答道:“一次也没有。”“扑哧!”乐潇泽居然轻笑出声,沈环便觉得更了,好吧,她真的不是什么聪明人。 第27章 :兴奋的事情又要来了! 见乐潇泽笑出声来,歌阑与飞烟几个丫头才敢长长地松出气来,方才那气氛真是够压抑的了。许丰领着内侍进殿送上了热茶糕点,何芳洁不禁奇怪地看了一眼许丰,许丰回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何芳洁又看了一眼乐潇泽与沈环,便领着飞烟、歌阑并几个小丫头退出了殿门,殿内便只剩下了乐潇泽身边的亲信奴才。 这一幕,自然也叫沈环注意到了,她不禁越发在心中奇怪了,难道乐潇泽还想审问她什么不成?“坐吧!”沈环闻言,便与乐潇泽隔案坐下,案上已摆了几盘糕点,沈环没太在意。只听乐潇泽道:“皇后也尝尝我宫里厨子的手艺?看看可比得上葫芦?” 闻言,沈环便一盘拈了一块依依嚼下,倒真的都是精品,至于味道嘛……乐潇泽拎壶在桌上斟了杯花茶,放到沈环面前,沈环瞥了一眼,便执起盘中的小勺将杯中那朵覆着的小花给翻了过来,然后放下勺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禁神情赞叹地道:“这花采地正是时候……” 说着,沈环自己都愣住了,她有注意到乐潇泽打量的目光,但她此刻想的却是,她什么时候都知道制茶的花采地是不是时候了?穿越前好像也没这么挑嘴啊?穿越后在沈家,都是喝白开水居多,要么就是那些廉价的茶叶,谁有闲情逸志弄什么花茶啊? 略略一想,沈环觉得大概是巧合吧,便抛过一边,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对上了乐潇泽的目光,话说这位尊神今日到底在搞什么鬼?乐潇泽却已转回目光,然后看向了殿外的yīn霾天,似有些出神,大概在想什么事情吧。沈环也就不说什么了,也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殿檐发怔。 “皇后还未曾去过骄阳苑吧?”不知过了多久,沈环都连打了几个呵欠了,忽听乐潇泽问了这么一句,心中不禁道,你说呢?荒唐帝君?她自打进了宫,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宫后苑了,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啊?但脸上,沈环还是表现地很正常,点头道:“回圣上的话,确实没有。” 乐潇泽道:“朕yù将上元夜宴安排在骄阳苑,皇后以为如何?”“咳咳……”沈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瞄了一眼乐潇泽,他是认真的?后宫妻妾PK红楼歌姬?噢……沈环应该要义正词严地说出一番拒绝的话来的,可为什么,她心中竟然觉得好兴奋…… 看着沈环闪光透亮的眸子,乐潇泽不禁再一次笑了,又问道:“皇后,以为此事如何?”沈环侧身一本正经地答道:“圣上是一国之君,前朝之事也好,后宫之事也好,皆由圣上说了算,妾身不敢妄言。” 呐,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可不关我沈环什么事啊!乐潇泽看着沈环狡黠的模样,眼中又暖了三分,道:“那便这么决定了,朕稍后会遣人通告各宫妃嫔。”沈环不自觉地嘴角一弯,虽很细微,却还是落在了乐潇泽的眼中,乐潇泽又怔怔看了几眼,这才转开了目光。 很快,乐潇泽便将旨意传达到了各宫,顿时惹地六宫骚动,沸腾不已。不要以为大家很开心,而是绝大多数人都猜到了乐潇泽的心思,想着要与那些个歌姬舞伎同框,顿觉身份掉价,心中愤愤不已。沈环一早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干脆再多养了几日的“病”。那些妃嫔无法,便去两位贵妃那里,有的干脆去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宫里禀情。 太皇太后被烦地没法,干脆也养起了“病”来。而皇太后也不过略略应付几个,便以清静为名将众人挡在了门外。却说皇太后金氏自听了许丰从冯心那里打探回来的话后,心中亦久久不能平静。在外人眼中的平静与风光,对她来说,其实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噩梦罢了。 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表现地很硬朗,甚至在亲儿乐潇泽的面前也一样,当年乐潇泽红着眼愤怒地问她不会后悔吗?她当时回答地很坚决,“不会!”但事实呢?怎么会不后悔呢?那些事情予她,又怎么会是不痛呢?可那时的她又怎么可以软弱?哪怕只是一丝的话,很可能她与乐潇泽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掌事梁秋月也知道自家主子这两日心情不好,所以都拣着些好玩的事说给金氏听。似乎自从皇后进宫后,梁秋月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有了些变化,至少,知道该引着主子不要太压抑自己了。其实,很多时候,金氏光听了皇后的一些事,便已经够乐了。只不过这几日,皇后病着,也不闹腾了,金氏也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梁秋月想着郑姬的事,不禁问道:“殿下,这上元宴既设在了骄阳苑,只怕那郑姬也定然会出现的,殿下可要遣人做些手脚?”金氏收回思绪,摇头道:“不必,你以为章氏那边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梁秋月又问道:“那皇后那里……”金氏道:“这主意既是皇上提的,只怕他自己也已经有了些什么想法了。咱们静观其变便是,若真如冯心所言,自然最好不过。”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难道我病了几日,你也病了不成?”沈环看向似乎瘦了些的顺妃唐春燕道:“明儿便是上元夜宴了,又要奔波去骄阳苑,你可受得住?可要我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唐春燕含笑道:“贫妾无事,殿下不必担心,只不过这几日没什么胃口罢了。” 听了,沈环不禁一笑,“若不是你才蒙圣宠不久,听了你这话,我都要以为你中喜了!”唐春燕含笑低头,却不接沈环这个话头。恰巧婢子来报,霍淑妃与何惠妃来请安了。沈环便搁过这话头,将目光迎向了双双而入的霍琳琅与何令筠。那两人进门先向沈环拜过礼,待起身后瞄到唐春燕也在,不禁都有些诧异。 “快坐吧!”沈环笑着道:“你们三个可真是心有灵犀,竟然知道本殿今日便会‘病’好了。”霍琳琅与何令筠又看了一眼唐春燕,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们两人自然不知道上次唐春燕便有来向沈环请安,两人也并不如外间传闻地那般剑拔弩张。 殿内一时气氛尴尬起来,沈环不禁一哼道:“我怎么觉着,你们三个妃子还比我这个皇后大呢?”“那可不是?”唐春燕接话道:“咱们几个当中,殿下可不是年岁最小?”沈环道:“那好,今日你们三个来逗我这个最小的。”“那可不成。”唐春燕又道:“抢了这活儿,一会儿八宝公公就该恨上咱们了。” 沈环与唐春燕兀自逗着嘴,霍琳琅与何令筠已经醒过味来,不管皇后与顺妃眼下是真心无事,还是面上而已,她们却也该摆出姿态来了。于是两人也加入到了闲谈之中,一如从前一般,很快便笑闹成了一团。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当然,今日自然不会就这么太平地度过。很快,又有两位尊驾来请安了,可不就是被后宫众妃嫔烦地不行的康贵妃与贤贵妃两人?她们两个也是很无辜,本来最该站出来说话的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皇后三个,结果不约而同地病了,不说话了。可她们两个却不能像那三人这么摆驾子,于是一拨一拨地见,一拨一拨地赶,真是没点空闲。 两人也不傻,太皇太后那儿她们不敢去叨扰,皇后这里自然可以的。况且,她们自然知道皇后今日一定会“病”好的,于是心照不宣地来了丹凤宫。丹凤宫的掌事倒也没多说什么,好好地将她们俩给请了进来,看来,沈环也早就知道她们二人会来了。 “贫妾章氏!”“贫妾孟氏!”“恭请皇后玉安!”章清怡与孟慧月向着沈环齐齐一拜,沈环赏心悦目地点点头,“两位贵妃免礼!”“谢殿下!”唐春燕、霍琳琅与何令筠三个又起身向两位贵妃行过礼,五人这才分别坐下。孟慧月看了一眼唐春燕,含笑道:“这一阵不见,顺妃倒像清减了些,怎么,可是圣上太过宠爱了些?” 唐春燕回笑道:“贤贵妃说笑了,圣上向来雨露均沾,绝无特宠之例。”“不然。”章清怡道:“骄阳苑里,不就有一个吗?”孟慧月道:“康贵妃说的……可是那郑姬?”章清怡道:“贤贵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还没我这个进宫不久的清楚吗?”孟慧月淡淡一笑道:“我看是康贵妃大惊小怪了,不过一个寻常妓子而已,圣上贪着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呢。” “寻常?”章清怡嘴边现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然后向着沈环道:“殿下可知道,有些个大逆不道的奴才私底下都是怎么说起这位郑姬的?”沈环很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怎么说的?”章清怡似笑非笑地道:“那边都称这郑姬为郑娘娘呢,当然,这还不止,甚至有人戏说,殿下是后宫正主,那位郑娘娘便是骄阳苑里的正主呢。” 沈环还没回答,孟慧月已道:“这些个乱嚼舌根的狗奴才,就该立即杖毙了才是。竟敢拿一个风尘女子与皇后相提并论,他们是有几颗脑袋?”“上宠下纵……”章清怡道:“那郑姬是举是落,还不只在君心吗?”沈环点点头,“英雄不论出身嘛!既然圣上宠爱,想来是极好的。” 第28章 :幼稚的乐潇泽? 闻言,章清怡与孟慧月齐齐看了沈环一眼。对面何令筠已忍不住微微撇嘴,唐春燕更是笑着道:“贫妾听着殿下之言,倒有些像是选拔人才似的。”沈环道:“那可不是,在座的不都是人才吗?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心思……有心思。” 最绷地住的霍琳琅也不禁微微含笑,章清怡与孟慧月两个倒是面色平静。唐春燕又道:“如此说来,殿下莫非还想亲自见见那位郑‘英雄’?”沈环道:“这不明日上元宴,想来便能见了,却不知她的本事如何,是歌甜呢?还是舞绝?”孟慧月道:“想来是不及顺妃的。” 唐春燕嘴角一弯,“那可说不准,术业有专攻嘛!”话已至此,孟慧月与章清怡便没再提让沈环劝阻明日上元宴设在骄阳苑的话了。本来时间便来不及了,她们两个也不过是来走走过场而已。况且圣上的xìng子大家都清楚,谁还能挽这个狂澜不成?再者,两人心中难道就不想看好戏吗? 很快,孟慧月与章清怡两人便告退了,毕竟掌着后宫之权,要处理的事情自然多不胜数。待两人一走,何令筠便冷言道:“贤贵妃也不是个简单人呢,看着像是在维护着殿下似的,实则是唯恐天下不乱。”沈环点头道:“这个我喜欢!太安静了,就没意思了!” “……”好吧,何令筠与霍琳琅同时想道,这才是她们的皇后。唐春燕却是隐有忧虑地看向沈环,“方才她们二人虽是心思不纯,但所言却没有错。那郑姬……的确非是一般人,想来殿下也听说过的。” 沈环点头,“自然听过,还如雷贯耳呢。”连皇太后都特别重视的人,能不简单吗?她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见见这郑姬,再看看她与乐潇泽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希望能寻得出蛛丝马迹吧。必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沈珠的事是定下来了,还有沈家那个莫名其妙的继子呢。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是一回事,放不放在心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连宫后苑的夜宴都不参与,就更不可能去什么骄阳苑了,所以一个以养病为由,一个以静养为由,再一次推辞了。这也是在情在理的,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或许因为自己的目的对乐潇泽这一次的荒唐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们却不能明着支持这件事,无声的沉默有时便已经是一种反对了。 当然,后宫嫔妃当中那些以抱病为由的人就没有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这样的运气了。也不知乐潇泽是怎么想的,似乎就希望一个也不缺似的,谁若喊病,就亲自挑了太医去看诊。除非是那些真的病得一榻糊涂的妃嫔就算了,若是小病小痛一律得忍着,还有那些装病之人嘛……惩戒了两只“鸡”,儆了一班“猴”,众人也就老实了。 沈环反正是不太能明白那些妃嫔的想法了,连她这个皇后和两个贵妃都不说什么,也不在乎了,她们还矫情个什么劲啊!可能就是因为她们这种迂腐思想,所以才比不过那一班作妖的伎子吧。这一次,歌阑与飞烟执意要沈环打扮地出彩些,沈环也就随她们了。虽然在沈环看来,她是打扮地素净还是华贵,其实根本什么影响也不会有。 令沈环感到奇怪的是,乐潇泽居然特意来到丹凤宫等着她,然后和她一前一后乘辇一齐离开了皇宫。沈环想的是,好吧,帝后终于在众人面前同框一次了,可能乐潇泽也是在强调她的后宫之主身份吧。今日的阵仗不小,沿路都有严密的侍卫把守,不相干的人也早都被排远了。 骄阳苑其实离皇宫并不远,就座落在皇城的西边,连着一大片玉液湖。据说里边有打猎的场地,有角斗之处,也关有各种各样的珍禽异兽,所以,并不止是有灯红酒绿之所。真要论资排辈的话,沈环觉得,在乐潇泽的心中,随xìng玩乐第一,骑shè武事第二,女人嘛,应该是落在最后了。 沈环跟着乐潇泽到达骄阳苑的时候,还是白日,所以对周围的景致略略有些打量。若说皇宫呈现的是一派威严肃穆之色,那这骄阳苑里就更像是私家园林,处处透露着生气与随意,就连空气也要疏朗不少,看着倒是比皇宫顺眼多了。若她是乐潇泽,肯定也挑这样的地方落脚啊。 沈环没打量几眼,步辇便停下了,然后跟着乐潇泽上了一艘船。沈环瞥了一眼远处湖心的小岛,明白过来,今日的宴会恐怕是要设在那座岛上了,已经算是比较封闭的空间了。乐潇泽到底还有些分寸,自然也怕有人给他戴绿帽子吧?要真有人这么做,那就好玩了,哈哈哈…… 乐潇泽看着沈环骨碌乱转的眼珠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她此刻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干脆起身来到沈环身边坐下,沈环回头看了乐潇泽一眼,勉强忍住笑意垂了眸子,装作很规矩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微抿。乐潇泽道:“看来皇后似乎很喜欢这骄阳苑?” 沈环抿了抿唇,该说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她现在可是皇后,不是沈环。嗯……最好还是和乐潇泽保持一定距离吧,别人怕乐潇泽,包容乐潇泽,那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后,没这样的九条命。沈环清了清嗓子道:“回圣上的话,妾身更喜欢宫后苑。” 乐潇泽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以前没注意,但如今,他却觉得,沈环是在说假话,还是说真话,甚至一个微小的表情,他都能看地透彻,就像……乐潇泽敛了笑意,似乎又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沈环侧头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然后便转开目光打量起远处的景致来,谁也没再说话。 一旁的许丰看了看乐潇泽,又看了看沈环,两个人看似坐在一块儿,却又似相隔地很远,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还有,许丰看着眼前的乐潇泽,似乎好像有点明白乐潇泽是一种什么心绪了,似乎是……纠结? 为什么会是纠结?圣上心里到底在纠结什么?那日冯心说地话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皇太后听了,似乎都立时变了脸色。越是如此,许丰便越感到好奇,他又看了看沈环,到底这皇后身上,又有什么东西令地圣上如此纠结呢? 小船晃晃悠悠地,眼下又有淡淡的阳光洒在身上,沈环正觉舒适,忽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执住了。沈环下意识地便想挣开,那人却是加重了力度,随即沈环反应过来,是乐潇泽。沈环转头看去,就见乐潇泽道:“到了,皇后还舍不得下船吗?”沈环不过瞥了乐潇泽一眼,目光便已经越过乐潇泽看向了跪在岸上的一群莺莺燕燕,这才是乐潇泽的目的吧? 沈环虽然不明白乐潇泽到底在想什么,但她这个皇后怎么也不能当着众人驳他的面子,而且,这显然还是他这个一国之君在长她这个皇后的面子呢。昨日章清怡不就说了吗?说这骄阳苑里的正主是那郑姬,如今她这个后宫正主来到这骄阳苑的地盘,却蒙圣上如此“爱戴”,已经是对那些人的一种无声警告了。 人太多了,又是侍卫奴才夹杂了一大堆,沈环一时也看不出到底哪位才是骄阳苑里的“正主”,但原本寂静的小脸此刻已经溢满了生气,随着乐潇泽起身,在众奴婢的簇拥下来到船头,上了岸。自始至终,乐潇泽都紧紧地拉着沈环的手。沈环也感觉得到,那些人虽然跪着,却仍有不时打量过来的目光。 两人行过之处,便传来众人的拜礼问安声,乐潇泽自是目不斜视,沈环却是一脸好奇的模样东看看西看看,有时对上一两个不守规矩偷偷打量过来的目光时,还扬唇一笑,直弄地那些人又羞又窘,又好奇又不可思议。感觉到乐潇泽回过头来的目光,沈环便也对了上去。是的,乐潇泽足足高她近两个脑袋,所以,沈环总是要劳累地仰望着他,唉,实在是无语。 沈环本来以为乐潇泽可能要说什么,或是以眼神警告她不要再做出这副样子了,哪知乐潇泽却是松开沈环的手,回身替沈环重新系紧了斗篷。全程无声无息,乐潇泽只是安静地做着手上的动作,目光也似有意无意地顿在沈环的脸上。哇,这一幕在旁人看上去,一定好感动吧。 当然,沈环并不是这么想的。她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位骄阳苑里的正主很可能就在这附近。沈环不敢乱转头,却是用心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果然觉得右后方不远处似有一道焦灼的目光定在自己与乐潇泽的身上。 眼见乐潇泽放下手,沈环便想转回头看一看,哪知乐潇泽已经一跨步来到她的右边,然后紧紧地揽着她的肩向前继续走去,实则是将那道目光给死死地隔断了。沈环越发糊涂了,乐潇泽这样做,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与那郑姬闹别扭了不成?所以,拿自己过桥?气一气那郑姬?如果是这样,那也就太幼稚了吧?可是,以乐潇泽犯浑的xìng子来说,也是很有可能的。 沈环忍不住想抚额,好吧,反正从她踏进这骄阳苑来说,便已经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了,不是吗?反正她今日是来玩的,看热闹的,管乐潇泽与那郑姬闹什么妖蛾子呢?嗯……自己要不要也参与一份,闹腾地更大些?算了,还是先看清敌情再说。 第29章 :皇后的立场 很快,沈环便将乐潇泽与郑姬之事抛在脑后了,因为她实在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到了。原来这岛中还有个内湖,而湖中还建了一座极大的水榭,其他的都不说了,光是这意境,这感觉,就令沈环移不开眼了。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地轻快起来,乐潇泽看了一眼沈环兴奋的侧脸,不由一笑。 刚开始,还是乐潇泽带着沈环走,眼下,却是沈环迫不及待地拉着乐潇泽朝水榭走去,乐潇泽还故意慢了些速度,任由沈环不知疲倦地拉着他。沈环当然没在意这些,她的眼珠子自然是被水榭的建筑风格、纹饰以及内外的布置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古色古香,自然是沈环的最爱。古人的智慧结晶,还有耐心与精致真是不由地不让人佩服。眼下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所以水榭之内都点上了宫灯,沈环的目光流连在两边与头顶的各色各样的纸灯、纱灯与琉璃灯上,心中赞叹连连,真想就一直住在这水榭算了。 水榭内众奴婢与众妃嫔的问礼声,沈环都没那么在意了,还是乐潇泽微微点了点头。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乐潇泽与沈环jiāo握的双手,有的脸色平静,有的目露诧异,自然也有人不屑与嫉妒,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终于,沈环感觉到乐潇泽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沈环才收回了兴奋的目光。眼见主座就在眼前,于是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同着乐潇泽缓缓踏上了阶梯,然后自然地分开手,在并案的两个主位坐下,乐潇泽在东座,沈环在西座。 虽然眼下正值寒冷季节,今日又是在水榭当中,但四周都围有屏幛,内外也设有暖炉,加之人多,沈环反而还感到了有些闷热,于是解下斗篷递给了旁边的歌阑,乐潇泽也解下斗篷jiāo给了许丰。 见帝后都不说话,贤贵妃孟慧月开口道:“皇后来得晚,还没见过这青玄岛的景致吧,虽说还是一片凋零之象,但贫妾都觉得地委实精致了,若是开了春再来看看,定然是觉得美不胜收。” 沈环呵呵一笑,“贤贵妃此话差矣,若论景致,咱们宫后苑也不差啊!”想陷她?没这么容易!闻言,孟慧月瞥了一眼乐潇泽,垂眸笑道:“那倒也是。”沈环转头向乐潇泽道:“启禀圣上,折腾了这么久,妾身可是肚中饥饿了,可否先行用膳了?”折腾?一时底下的妃嫔各有各的心思了,她们都是早早便来了这青玄岛的,只有乐潇泽与沈环两个是落在后头的。 闻言,乐潇泽对上沈环的眸子,目中微光一闪,口中已吩咐道:“许丰,吩咐进膳吧!”“是!”许丰朝身边的一个太监递了眼色,那太监便领着几个小内侍朝着水榭外边走去。随即,康贵妃章清怡道:“贫妾以为既是佳宴,还当有歌舞助兴才是,不知皇后以为如何?” 沈环点头,“康贵妃所言甚是。”沈环又看向乐潇泽道:“妾身听闻圣上可是在这骄阳苑内藏了不少歌子舞伎,今日可舍得让众美出来献艺助兴?”众人不由地看向了沈环,皇后说地话也真够直了,她们还以为皇后在皇上面前会收敛些呢? 哪知,沈环的话还没完,“还有,妾身听闻有一位郑姬的,姿色甚美,堪比月间仙子,圣上又可舍得让这位郑姬露个面,也让妾身等饱饱眼福?”闻言,章清怡都不得不对沈环另眼相看了,她不相信沈环对郑姬一无了解,沈环却还敢以这样的口气,在这样的场合向乐潇泽这样说话。 原本还有些喧嚣的水榭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乐潇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沈环,气氛便有些压抑起来。沈环也就直直地看着乐潇泽,不管是不是冒犯他了,她今日可不想多费什么脑子,干脆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单粗暴些好了。 今日不管是谁安排,那郑姬也迟早会有人送到她面前的,她身为皇后,自然不可能承认郑娘娘的存在,索xìng一早表明立场,顺便看看那郑姬在乐潇泽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吧。只是,乐潇泽此人似乎远比沈环想象中的要复杂,沈环如此细细打量他,却是连他的半点情绪也看不透,明明透亮的眸子却似蒙了层烟雾,实在让在看不清,原来还是只小狐狸啊。 眼见进膳的众奴才进了水榭,乐潇泽转回目光道:“让他们去准备吧。”这话等于答应了,又似乎没答应,他们?是谁?又包不包括郑姬?沈环淡淡一笑,也收回了目光,看来,那郑姬在乐潇泽心中的确有些分量。好在,乐潇泽也没有这么浑,当着众妃嫔的面来驳她这个堂堂皇后的面子。 眼见膳食摆了上来,沈环可没有那么客气,她是真饿了,眼见乐潇泽起了筷,便迫不及待地用起膳来。自然也得抓紧时间,谁知道一会儿还要起什么妖蛾子呢?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顺妃唐春燕看了一眼斯斯文文的众妃嫔,再看向了如风卷残云般的沈环,嘴角不由一乐。忽见乐潇泽的目光扫了过来,唐春燕不禁心神一敛,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垂眸无味地嚼起菜食来。 很快,贤贵妃孟慧月便起身向乐潇泽敬酒,“贫妾谨祝东君国和乐太平,盛世永年!”正嚼着豆子的沈环听了不由地暗暗点头,这祝辞倒是应了眼前的国情,不过都是反的。如今的东君国可一点都不和乐太平,盛世?更谈不上了,所以,更不可能永年了。 诶?话说,乐潇泽这个皇帝不会没当几年就被人给干掉了吧?那自己这个皇后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既然如此,还斗个毛线啊!忽见身旁的乐潇泽目光扫来,沈环连忙将方才的想法甩开,然后回看了乐潇泽一眼,他不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乐潇泽又偏了偏头,沈环眼珠转了转,看了一眼孟慧月,反应了过来。 乐潇泽是在等她这个皇后先敬酒呢!沈环心中暗暗撇嘴,这下倒是讲究了!但面上却仍是温柔浅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向乐潇泽一敬,声音无比诚挚地道:“妾身便祝圣上生龙活虎,常胜不败!”“……”“扑哧!”一旁的许丰实在忍不住了,连忙转过身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笑容,肩膀还抖动了几下,这才缓过情绪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家这位爷尽管如此被皇后揶揄了,还是不会生气的。 果然,乐潇泽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向沈环道:“是吗?朕一定不会辜负皇后的期望的。”沈环无所谓地将杯中酒饮下,便坐了下来,她说的话可正可歪,她到时可以说,是乐潇泽自己想歪了呗!啧啧,以后还是不要和乐潇泽这个风流胚子讲这种玩笑地好,不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看来是在宫中呆地太得意忘形了。 乐潇泽放下酒杯,没有马上理会孟慧月,干站着的孟慧月一时有些尴尬起来。恰巧奴才来禀,众姬前来献艺了,沈环便向孟慧月道:“贤贵妃还站着做什么?赶紧坐下看好戏了。” 孟慧月看了一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乐潇泽,向沈环道了声“谢殿下!”便坐下了。对面的康贵妃章清怡看了一眼孟慧月,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不屑之意。孟慧月自然感觉到了章清怡的神色,袖中攥着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两位贵妃的互动自然也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沈环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是翘首以待地看着那群趋步而入的轻衣舞姬。有意思的是,这些人都蒙着轻纱,加之舞池离着主座还有些距离,所以看上去若隐若现的。沈环看着这些舞姬都拿着扇子,便知首先要上场的是扇子舞了。 果然,那一群舞姬向着乐潇泽与沈环拜过礼后,便起乐舞了起来。舞扇的约莫有十来个年轻女子,个个身姿窈窕,皆着斑斓彩衣,在舞步与彩扇转换间,但觉如临仙宫,美轮美奂,十分耀眼。沈环不得不承认,这些舞姬的确是苦练过舞艺的,并不只是花瓶而已。 沈环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眼中看到的是绝艺,而并不在意她们的身份。沈环眼中的赞赏悉数落在了乐潇泽的眼中,而当中一个舞姬的目光却朝乐潇泽打量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眼见乐声进入尾声,众舞姬也渐渐缓下了身段。沈环拈起一块糕点便放入嘴里嚼了起来,正想往后舒展一下身子,却忽听乐声又陡然高扬了起来。 随即,原本合在一处的众舞姬蓦地退去,徒留一个不知何时已变换为素衣的女子,沈环惊诧地看着,又是水袖舞?乐声渐渐转为舒缓,那素衣女子也甩动起两条白色长袖来,一甩袖、一转身,甚至一舞步,无不达到了精练已极的地步,沈环看地眼睛都直了。 沈环本以为上次唐春燕表演的水袖舞便已经是舞中之绝了,但跟眼前这女子比起来,那还真是高低立判,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这女子又是身着一身素衣,本身也透露着一股极清冷的气质。所以,看着看着,沈环几乎要生出错觉来,这里根本就是天界月宫,而这女子根本就是月中仙子无疑。 所以,直到女子舞完了,沈环都还处于惊愣之中。实在是太美了!太令人惊叹了!借杜甫的那句诗来说便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然而接下来的事情直将沈环震了又震。 那女子舞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跪下伏首道:“贱妾郑氏拜见皇上万岁,皇后千岁!”闻言,水榭内众妃嫔的脸色一时都变地意味不明,沈环明显也愣住了。 第30章 :震惊连连 这位舞艺绝lún的舞姬,竟然就是那位郑姬?哇哦!皇太后真是扔了个好大的难题给她。连她都对这位郑姬要写下一个大写的服气了,她不过是个女子,便已经被这郑姬的气质所吸引,何况身为男子的乐潇泽? 正在此时,身旁的乐潇泽突然开口道:“郑姬,上前来正式拜见皇后。”闻言,众人都是一愣,郑姬面纱下的唇角不由一弯,连忙起身趋步至主座阶前。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她承认这个郑姬的存在,然后给郑姬个封号吗? 说实在话,从沈环自己来说,她并不觉得乐潇泽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可问题就在于,她如今是皇后啊!后边又有皇太后盯着,她今日若是纵了乐潇泽与这个郑姬,那她这个皇后也就算当到头了。想到这里,沈环转回目光,淡淡一笑,随他吧,自己只管表明立场,他是恼是怒,便是他的事了。 乐潇泽看向郑姬又道:“取下面纱!”“是!”郑姬缓缓撩下轻纱,正要向着沈环下拜,沈环却蓦地咳了起来,直咳地脸都红了起来。歌阑连忙替沈环斟了杯花茶,沈环直灌了两大口,才将呛在喉间的糕点碎给咽了下去,眼睛却是一直流连在郑姬的面上。 老天!她不是在做梦吧?这个郑姬……她的模样居然与穿越前的自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当然,不是说郑姬还不及她,而是她反而不及郑姬。但怎么看着,也都像是在看着自己一样,当然,自己也没有那样的气质,可还是足够令沈环震惊的了! 沈环这模样落在众人与郑姬的眼里,自然便是故意的了,沈环也真是够冤的了。郑姬立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禁抬眸看了一眼乐潇泽,却见乐潇泽的眸子只是定在沈环的脸上,然后便听他问道:“皇后觉得郑姬生得如何?”沈环又灌了两口花茶,下意识含糊地答道:“好特别!” 是好特别……不是好美,或是好惊艳,又或是气质好……不仅乐潇泽怔怔地看着沈环,连郑姬也是诧异地看了沈环一眼,自己的容貌不说倾国倾城,却也与那些普通胚子根本有云泥之别,沈环根本是故意在羞辱她吧! 沈环连灌了几口茶,心绪已经渐渐平定下来,也终于回过神来了,便向着郑姬一笑,当然,这笑很不自然,“原来你就是郑姬,本殿常听人提及你的艳名……”沈环将艳字咬重了说,郑姬果然脸色微变,沈环在心中暗想,却原来也是个心胸狭隘,争名逐利之人。 想到这里,沈环不由地一股无名火起,便当身旁的乐潇泽不存在,径自道:“今日一见,果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郑姬如此精通舞艺,难怪圣上夜夜流连骄阳苑。郑姬倒是十分刻苦,本殿也深觉欣慰,歌姬舞伎,自然重的是一个艺字。行了,郑姬今夜也劳累了,先回去歇了吧。哦,本殿今日来地仓促,实在没什么可赏的,还请郑姬莫要见怪才是。” 说完,沈环便转头看向了乐潇泽,如果乐潇泽坚持要自己接受这郑姬以妾室身份拜礼,她沈环是不会受的。论她的皇后身份也好,论皇太后的意思也好,论众人的看法也好,还有……她自己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人成为日日向她拜礼的妾妃。 沈环不知道自己眼下为何会这般冲动,心底深处似乎还隐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她知道不该这样冲动的,却是真的忍不住了。她甚至想,今日哪怕要当着众人的面与乐潇泽撕破脸皮,受到惩处,也在所不惜! 立着未动的郑姬脸色已变地苍白,脸上似有盈盈泪光,yù落未落,微微抿着唇,一副楚楚可怜,受尽欺侮的模样拿捏地恰到好处。但是……这一次,乐潇泽却只是轻飘飘地道:“看来郑姬今日的舞艺还是差强人意,不能令皇后满意了,先退下去吧。”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包括郑姬与沈环。郑姬死死地攥着袖中的手,拜礼而退时,身体已经轻颤起来,是身冷,也是心冷。郑姬退出水榭的时候,只能死死地垂着头,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抬头便会忍不住向沈环shè去仇视的目光。她不能!至少当着乐潇泽的面不能! 沈环也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乐潇泽,他居然愿意维护她这个皇后,还如此冷落他的心上人?但是不知为何,沈环此刻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致,也没有胜利的喜悦之情。沈环默默转回目光,居然自斟了一杯酒,酒入喉间,似有一丝清苦的意味。她……方才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许丰终于在心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方才沈环与乐潇泽眼神对质之时,许丰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许丰一是奇怪一向沉着的沈环怎的今日如此咄咄逼人、不知留有余地了?二也担心乐潇泽当真会当着众人的面重重责罚沈环。好在,乐潇泽并没有因为郑姬而拂了沈环的面子,这下,许丰终于相信冯心的话了,因为沈环的出现,郑姬已经不足为虑。 同时感到惊诧的还有几位有份量的妃嫔,譬如贤贵妃与康贵妃,两人自然还有看好戏的心思在。尤其当沈环毫无顾忌地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时,两人都以为乐潇泽必定会发怒,必定会维护郑姬,斥责沈环,可最后的结果着实让两人都懵了。尤其是章清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环这个皇后在乐潇泽的心中有如此重的地位。 淑妃霍琳琅与惠妃何令筠自然是大松了一口气,她们方才还真的担心沈环会有事,毕竟,如果沈环倒了,再坐上这后宫之位的人可就未必是个能通容的人了。两人一开始,的确是存了巴结、挤兑章氏之心,但慢慢相处下来,却也发觉是真的担心沈环其人了。 再有顺妃唐春燕,她自然是为沈环无事感到开心的,只是眸中又隐隐闪现一丝复杂的情绪。见乐潇泽与沈环都不说话,几位位分高的妃子也不说话,水榭的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起来。沈环突然起身向乐潇泽一礼,“启禀圣上,妾身有些不适,便先告退了。”乐潇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众婢簇拥着沈环离开。 有些妃嫔见状,正想大献殷切,哪知乐潇泽也跟着起身道:“诸位玩地尽兴,朕也先回去了!”说完,乐潇泽便径自领着人离开了水榭,徒留一群心碎的佳人跪在地上恭送着愈行愈远的乐潇泽。奇怪的是,平日不怎么令众人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厌烦的沈环不在,众人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今夜时辰已晚,乐潇泽自然不会再折腾一次送众妃嫔回皇宫,而是在岛上安排了居所。乐潇泽特意安排了两进相连的院子,一进是自己的,一进则是安排给沈环的。乐潇泽走到院门前,不禁看了一眼沈环所居的那进院子,除了一些琐碎之声,并没有听到她的说话之声或是笑声。 许丰看着自家的主子,只觉疑惑愈甚,如今主子脸上似乎没有纠结之情了,却又好像多了点什么别的情绪?那是什么呢?看来自己还要好好参研一番才是。自家的主子,怎么变得越来越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琢磨了? 乐潇泽突然道:“烟花!”“嗯?”许丰稍稍一愣,立即回过神来,是了是了,这可是上元节的压轴戏啊!许丰连忙应声去着人办了。其实整座岛上还设有各式各样的花灯和灯谜,还有些表演节目来者,只可惜,看皇后与皇上这架势,怕是没什么兴趣了。 其实沈环的情绪早就缓过来了,她只是在十分纠结方才自己到底怎么了,好像不像她似的了。沈环坐在敞开的窗前,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第一次认真地陷入了沉思。忽然,夜空静静地落下雪花来,沈环不由地伸出一只手想去接那雪花,立即被歌阑严辞阻止了,“殿下,您再这么任xìng,一会儿又得着凉了。” 沈环不由一笑,收回手道:“知道了,歌阑管事!”闻言,歌阑不由一羞,飞烟等人便笑了起来。见沈环终于恢复了正常,何芳洁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沈环就是有这个本事,无形之中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了她们这些奴仆的心中,方才之事,她们也是跟着一阵心颤,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怕沈环会有事。 另一边安静坐在窗边的乐潇泽自然听到了隔壁众人的欢笑声,不禁微微一笑,她从来就是这样,心情恢复之快永远超出别人的想象。远处陡然喧嚣起来,远处的天空中也闪现了一重又一重灿烂若星的烟花,乐潇泽甚至可以想象到此刻的她,是一副什么模样。乐潇泽向窗外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一片雪花…… “又不肯喝yào,却老要来雪地里挨凉,一会儿冻病了,受累的还是我。”“你可以不管啊!我都说过了,一点小病捂一捂就过去了,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真的要走了吗?还会不会回来?”“这具躯壳都不在了,我还怎么能回来呢?忘了吧,这予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梦,对你来说也一样。” “看这幅画像从前的你吗?”“你真的画出来了?嗯,倒有七八分相似了。”“你的真名是什么?”“还是不说了吧,难听。”“那我给你取个吧,这漫天的雪花既应景,也合你心意……” 乐潇泽收回思绪,看着窗外的璀璨与洁白,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我的玉妃,你终于回来了…… 第31章 :郑姬的“爱情”保卫战 沈环看着窗外似锦绣繁花般的烟火,心里早已将之前的事抛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纠结不放的都是傻子!沈环正想着出去找个更适合的地方观赏,忽听小婢来报,余掌事来了!余墨?他今日并未跟着自己来骄阳苑,而是留在了丹凤宫。 “让他进来!”沈环稳坐在位子上,手指静静地敲着桌面,不一会儿,便见余墨进来向她行礼,沈环道:“免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余墨看了一眼屋中几人,知道都是沈环的亲信,便开口道:“启禀殿下,沈家公子在游街之时被强人给拐了!” 沈家公子,自然指的便是沈石与罗氏新过继的那个小子,那小子与他本来的家族肯定是不干净的,自然也不能留。只不过,余墨特意赶来骄阳苑报到她跟前,只怕还没这么简单,便道:“只是这样?”余墨垂眸道:“沈淑人领着人闹到了五城兵马司,口口声声抬出殿下的名义,此刻,只怕已是人尽皆知。” 沈环淡淡一笑,光凭一个罗氏,自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想来太皇太后那边将计就计,当然不只是想坏她沈环的名声,只怕如果五城兵马司真的出动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大事呢。到时,她这个皇后也就做到头了。不过,沈环也知道,眼下余墨虽是急匆匆地来报,必定皇太后的人已经暂时压制住了,只是罗氏…… 沈环打了个呵欠道:“本殿今日不胜酒力,圣上与一众妃嫔都是知道的。”余墨应声,“奴才明白了。”说着,余墨一礼,正待告退,只听沈环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再替本殿带一句悄悄话给沈淑人……既然做上了三品淑人,就最好安安分分的,否则,本殿可以绝了她的子,也能断了她的命。” 闻言,余墨与屋中几人都是心神一凛,余墨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尽管余墨离开了有好一阵,屋内几人却谁都没有说话,沈环笑了出来,看向何芳洁道:“何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应当知道我方才所言不过是戏言耳,罗氏进沈家的时候,我才多大啊?我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何芳洁看了沈环一眼,垂眸道:“殿下说地极是。”心中却是想,皇后的心思已是深不可测了。 很快,这边的动静包括沈环说过的话都悉数落入了乐潇泽的耳中,乐潇泽不禁一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确是她的风格。”一旁的许丰直听地莫名其妙,主子说的话怎么越来越玄妙了? 随即,乐潇泽眉目一冷,声音清寒地道:“章家的手也伸地太长了,连五城兵马司这么不起眼的地方都安着那么多钉子,一个一个给朕拔干净了!”许丰应声,“奴才这便着人去办。” “爷!”吕鸿焦急的声音突然在外间响起,许丰看了乐潇泽一眼,一礼退了出去,走到院中不由顿了顿脚步,便听到吕鸿的声音传来,“启禀爷,郑娘娘自青玄岛回去后,便突发重疾,昏迷了过去。奴才想着爷今夜怕是不能过去,便自作主张请了太医去给郑娘娘医病,哪知……哪知竟是中了dú……”许丰微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没再听下去,大步跨出了院子。 “是吗?”乐潇泽脸上无波也无澜,声音平静地道:“可查出来是什么人动的手?”吕鸿听着乐潇泽的声音微觉有些奇怪,又偷偷瞥了一眼乐潇泽从容的神色,更觉疑惑。按说,乐潇泽听了郑姬如此的境况,应该会立即焦急地赶过去探望才对,怎么会像这般……无动于衷? 但想着乐潇泽从前对郑姬的态度,又想着方才收下郑姬的那些个金银珠宝,便定了定心神,面上却是有些迟疑地道:“奴才……奴才不敢说。”乐潇泽瞟了一眼吕鸿,“在朕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压根不会chā手骄阳苑之事,今夜过来的无非是皇后与一众妃嫔,你究竟查到了什么线索?” 吕鸿面色为难地道:“虽然对方遮掩地极好,皇后与众妃嫔主子也不过是初来,但……有这样的能力与本事的,左不过就那么几位了。奴才还听说今夜水榭里,似乎……有些异常之事发生,一时也不敢妄下结论,所以才来请示爷,这事儿可还要再追究下去?” 异常之事,不就是皇后对郑姬的态度恶劣么?乐潇泽看着眼前的吕鸿,眼里已渐渐没了温度,声音也越发清寒地道:“这么说来……你是在怀疑皇后?”吕鸿连忙伏首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皇后母仪天下,正位中宫,怎么可能出此下作手段?” 吕鸿这个人可能不算是顶顶聪慧的,但他的感觉却极其灵敏。如果方才他还有些迟疑的话,那么此刻他已经能完全感觉地到乐潇泽并不希望他将此事牵连到皇后身上了。吕鸿又不禁想起上次命在旦夕时,去到丹凤宫里见乐潇泽时的情形,那时候的沈环似乎已经与初见时大为有异,而乐潇泽对沈环的态度似也有所转变。 想到这里,吕鸿已经明白过来,不管乐潇泽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郑姬之事,自己却不能再搅和下去了。 那郑姬今日受了沈环一番羞辱,又见乐潇泽理都不理她,于是心中愤懑,也想再一次证明自己在乐潇泽心中的特别地位,所以才出此下策。她自然不能拿皇后怎么样,但她只要乐潇泽表明心中的立场就行了。当然,郑姬何等样人?服dú是真,昏迷是真,危在旦夕也是真,也是够对自己狠心的了。 “嗯!”乐潇泽淡淡地应了一声,吕鸿又连忙道:“想来那太医今夜喝高了,所以才诊错了脉……”乐潇泽却已淡淡地打断了吕鸿的话,“郑姬不过一介舞姬,岂能请太医过诊?”吕鸿心中更是震惊,却已接话道:“是是是,那些个学艺不精的小内侍,实在该打,竟敢胡言乱语。” 乐潇泽突然转了话题道:“听说,顺阳侯、安乡伯,还有卫国公三家,最近时有小人上门骚扰,可是真的?”吕鸿惊诧不知所言,他眼下真是被乐潇泽弄懵了,这三家都是力保文阁老及一班直臣的,难道圣上竟要自己放过他们? 不待吕鸿想明白应该怎么回答,乐潇泽倏地又换了种语气,幽幽地道:“吕鸿,你跟了朕也有些年头了吧?似乎,你还打理过朕的秘阁一段时日,既是秘阁,你可有透露过不该透露的东西?”这下,吕鸿的心已经怦怦直跳起来,他……圣上说的该不会是那一件吧? 乐潇泽淡淡一笑,“郑姬能够出现在朕的面前,也不是什么巧合吧?真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到最后一句,乐潇泽蓦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吕鸿直吓地肝胆俱裂,连忙叩头求饶,“圣上饶命!圣上饶命……”乐潇泽清冷地看着吕鸿,“朕是纵着你们,却不是傻,你最好在心里拎清楚了,再来chā手朕的事!” 吕鸿早已面色如土,战战兢兢,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乐潇泽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朝着外边道:“来人!备船。”外面的太监立即应声去办了,乐潇泽也不理会吕鸿,径直跨出了屋子。直到乐潇泽走了好一阵时辰,吕鸿才浑身失力般地瘫在了地上,伴君如伴虎,今日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这句话。 郑姬永远也不会忘了初见乐潇泽时的情形,那时,她还在歌楼里跳舞,赢得满堂喝采,众人的目光皆焦灼在她的身上。可,只有乐潇泽的不一样,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又似是怜惜,后来,他将她接了出去,也一直是这样地待着她。她渐渐地开始明白,她在他的心中,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看着她的目光已经渐渐改变,而她,也始终触不到他的心。他总是说着,她与旁人是不同的,可她却也始终都不明白,她到底与旁人有何不同?论才论貌,她不是最出众的那个,也不是唯一的那个。她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她像一个他的故人,可她倾尽所能去查过,答案是,没有。 直到今日,她见到了与乐潇泽同行同案的皇后沈环,她似乎在乐潇泽的眼中见到了熟悉的眼神。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为什么……会是沈环?论才论貌,沈环根本与她有天壤之别。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在乐潇泽心中特别的她会敌不过一个沈环。 所以,她以命相搏,赌他的一个真心。她可以继续无名无份地跟着他,但她,却怎么也不能接受,他心中那个特别的人,已经转换成了另一个女子。梦中,似乎他就在床边抓着她的手,满脸担忧,眼中焦急,生怕她会就此离去,生怕会永远地失去了她…… 当郑姬睁开眼,意识清醒时,的确看到守候在床边的乐潇泽,但……他的眼中并没有焦急之色,也没有惊喜之色,似乎,她根本可有可无。郑姬的心不由深深一揪,她难过地抚住了心口,然后艰难地开口,“圣上……来了?”乐潇泽一点头,声音清淡地道:“你醒来就好。” 听到这句话,郑姬不自觉地红了眼睛,“贱妾并非存心,贱妾只是想……”乐潇泽打断了郑姬的话,“朕会在江南替你择一处好园子,从此嫁娶两便,安生过活吧。”郑姬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此幻灭,她抬眸看向乐潇泽,“为何?求圣上给贱妾一个答案?圣上明明说过……贱妾与旁人是不同的。” 第32章 :热闹的“聚会” 乐潇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郑姬,“你身子还未好全,好好歇着,其他的事朕会安排周全。”说着,乐潇泽便起身要离开。郑姬呼吸急促起来,她知道,这是见乐潇泽的最后一面了。 郑姬挣扎着跌下了床,然后一把拉住乐潇泽的袍角,“圣上,贱妾……贱妾只求能继续呆在骄阳苑里,贱妾不会再接近圣上,贱妾只求能呆在妙海院里,安静度过余生……”郑姬哽咽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乐潇泽轻巧地将自己的袍角从郑姬的手中拉开了,然后转身看着郑姬道:“郑姬,朕要的东西你给不起,你要的东西,朕也给不了,从此还是各相安好地好。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朕仁至义尽了!” 说完,乐潇泽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边走去,忽听身后郑姬冷笑着道:“我以为圣上会是不同的,原来天子之情果真如此易变!”乐潇泽脚步一顿,侧头看了郑姬一眼,面色平静地道:“郑姬,朕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郑姬一怔,冷笑蓦地僵住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终于,郑姬的眼中黯淡如一片死灰。 骄阳苑里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入了皇太后金氏的耳中,方才起身梳洗的金氏眼中一片清明,最后听到乐潇泽关于对郑姬的处置,不禁淡淡一笑道:“这世上最安分的人,从来只有死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上还真是糊涂了。” 一旁的掌事梁秋月道:“可圣上那边……”金氏道:“知道了,又何妨?哀家与他之间,不在乎再多一条心结,可却再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泼了皇后的脏水。”梁秋月反应过来,也是,就算皇上仁义,皇后不在乎,章氏那边又怎么会轻易罢休呢? 金氏神清气爽地来到长安宫向太皇太后章氏请安,章氏那如刀锋般的目光始终定在金氏的脸上,良久,淡淡一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太后今日可真是艳丽。”金氏一福,面色不变地道:“太皇太后说笑了,真正逢喜的该是太皇太后才对,太皇太后才是这后宫最尊贵的人。” 章氏冷笑一声,“皇太后可是在暗指什么?”金氏道:“妾身所言,句句在情在理,所谓暗指,是否太皇太后太过多想了呢?”\t“启禀太皇太后!”门外传来婢子的通禀声,“皇后与各位王妃并三位大长公主来请安了。”章氏移开目光,“请进来!皇太后也请就座吧!”“谢太皇太后!”金氏便安然地坐下了。 却说沈环一大清早地自骄阳苑赶回来,匆匆换了件衣裳便向着太皇太后的长安宫而来。不料这么巧,先后与三位大长公主,还有诸位王妃碰了个头,只能说自己确实来晚了。索xìng,便与众人一起待人齐了,再进殿请安。 说实话,沈环昨晚真没睡好,倒不是因为沈家的事,或是郑姬的事,而是因为,她耳闻院外热闹地很,却不能出去尽兴,着实郁闷呐!一年一度的元宵节就这样被浪费了,沈环真是yù哭无泪。 话说,沈环进宫也有半年之久了,但还是第一次与诸位王妃这么近地碰面。一来,诸位王妃并不经常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恐怕还得有太皇太后的懿旨才能进宫。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环一般都来地极早,不过略待一会儿,太皇太后便嫌她碍眼,“赶”她回宫了。至于三位大长公主,倒是有碰过几次面,但也不过是点头行礼而已,并无深jiāo。 今日见了,一向笑意盈盈的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不禁向沈环一叹道:“皇后也不必忧心,想来城卫也在严加追查了,沈小公子必然无碍的。”沈环微微颔首,“谢长和大长公主关怀,妾身无碍的。” 旁边一道女声chā了进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也真真是饭桶!居然在天子脚下,让人将皇后的亲眷给掳走了!皇后也真是仁慈,昨夜那些当值的人就该统统严惩才是!”沈环向那说话的fù人看去,看其年岁不过二十有余,容貌普普通通,但眉宇间尽显算计之态,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 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向沈环道:“这位是盛王的王侧妃。”盛王?他应该是如今皇都九位王爷当中最长的一位了,但也不过三十不到的年岁。 其实当年诚宗爷的子嗣认真算起来应该不下二十位,但之前那些皇子要么夭折,要么死于宫斗。如今剩下来的九位几乎都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才侥幸活过来的,所以年岁都不大。甚至排行最末的懿王今年也不过虚岁十九,比乐潇泽这个侄儿都大不了几岁。 沈环对这位盛王有些印象,主要还是因为其母宸妃当年还是诚宗爷比较宠爱的一位妃子,且这位宸妃似乎与太皇太后之间嫌隙不小。但宸妃过世已多年,她却有两位儿子活了下来(当然,肯定不止生了两位皇子),一位便是这盛王,还有一位是思王。不得不说,要么是诚宗爷安排妥当,要么便是这两位王爷心智过人。至少,盛王应该是这样的。 可按理说,这位盛王侧妃王氏如果真是为盛王着想的话,就该在太皇太后的宫里收敛些才对。可她却毫无顾忌地在这长安宫,在她这位皇后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只怕还另有玄机吧。沈环向王侧妃点头一笑,“妾身不过一个后宫fù人,前朝之事,不便chā手。况且,一切事宜皆有法度,妾身相信五城兵马司也好,其他衙门也好,都会依理依法行事的。” 沈环说完这话,王侧妃不过淡淡一笑,“倒是贫妾才疏学浅了。”说完,王侧妃便噙着冷笑往旁边走开了,但包括三位大长公主在内的许多目光都朝沈环打量了过来。这时,前殿的掌事过来向众人一礼,“奴婢恭请皇后玉安!各位贵人安!太皇太后正殿有请!” 沈环领着众人进殿向章氏拜过礼后,章氏居然破天荒地让她就坐。沈环也回过味来,对于诸位王妃来说,她这个碍眼的人到底还算是“自家人”。沈环挨着皇太后金氏坐下,三位大长公主与诸位王妃也各自落座了。看来,太皇太后还要与诸位王妃“闲话家常”一番。 不待章氏开口,方才那王侧妃便已笑盈盈地道:“贫妾看太皇太后的气色又红润了不少,真是羡煞贫妾了。太皇太后有什么好的保养方子,也请赐给贫妾吧。”说着,王侧妃一抚自己的脸,苦着脸道:“贫妾本无几分姿色,自打生了晶儿之后,更是苍老了不少。” 章氏呵呵一笑,“你少贫嘴!你如今才多大,竟敢说自个儿老了,那哀家岂不是都成朽木了?对了,今日怎的不带晶儿进宫了?”闻言,王侧妃轻声一叹,神色忧虑地道:“想来是晶儿福薄,昨夜不过稍稍看了一会儿彩灯,半夜里就发起热来,贫妾实在怕她过了病气给太皇太后。” 闻言,章氏也敛了笑意,皱眉看向旁边一个fù人道:“盛王妃这个嫡母当地可真好!对庶女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小郡主生了病,为何不请旨传太医去府上为小郡主诊病?知道的,还当你这个王妃守着宫里的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太皇太后存心压制着你们这班王爷王妃!” 沈环抬眸看了那低眉敛目的fù人一眼,看到这里,沈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盛王妃就是盛王的正妃,而那王侧妃嘛,必然是与太皇太后同气连枝了。说不定,根本就是太皇太后安chā在盛王身边的眼线,监视着盛王府的一举一动。 盛王妃起身来到殿中,向着章氏扑嗵跪下,伏首道:“太皇太后息怒!贫妾思虑不周,还请太皇太后责罚!”虽然跪下的只有盛王妃一个,沈环却注意到其他王妃的脸色也相当不好。也是,方才章氏最后的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们所有的人,而并非只盛王妃一个。沈环心中轻叹,堂堂王妃们,竟然活地如此战战兢兢,也是够郁闷的了。 章氏并不马上说话,而是端起茶杯悠悠地喝起茶来,殿内一室寂静,只偶尔响起章氏手中茶盖碰着杯沿的声音,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声音,却无端让人心中觉得压抑。沈环瞥了章氏一眼,无声胜有声,这太皇太后果然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自己能侥幸活到现在,实在要感谢皇太后的庇护才是。 “启禀太皇太后!”门外婢子突然又报,“张太贵妃、潘太妃与杨太嫔来请安了!”这下,沈环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今日这么“热闹”,怕不是什么巧合吧?据沈环所知,太皇太后从来不会将这样的几群人统统凑在一块儿。章氏放下茶杯,淡声道:“请进来!” 很快,张太贵妃、潘太妃与杨太嫔三人进殿向太皇太后行礼,见到满座众人,潘太妃不禁露出惊诧之色,张太贵妃与杨太嫔都是面不改色。但很快,沈环便发觉杨太嫔的脸色微微一变。沈环不禁朝主座看去,却见长安宫掌事怀中抱了个三岁左右的小男童向着章氏一礼道:“蒙太皇太后宠爱,景王世子一点都不认生呢。” 章氏伸手将那男童抱在了怀中,一面含笑看着男童,一面慈爱地道:“逸儿啊!可还认得章祖母?”小男童懵懂地看着章氏,可能从前也被教导过的,所以乖巧地喊了句章祖母,章氏不由低头蹭了蹭小男童的脸。如果不是现场气氛太过诡异,沈环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副十分和乐的祖孙亲昵场景了。 第33章 :人齐了,进入正题 章氏仍和小男童互动着,似乎将跪着的盛王妃、立着的张太贵妃、潘太妃、杨太嫔还有在座众人都给忘了似的。然而,今天要到场的,远还不止她们这些人。不一会儿,门外传报,皇上驾临,不待众人反应,乐潇泽便已径自大步踏进了殿内,向章氏一礼,“孙儿给祖母请安!”章氏一点头,“皇上请坐!” 众人又向乐潇泽行过礼,皆有些拘束。章氏的旁边明明安排了一个位子,但乐潇泽却无所谓地在沈环的左边坐下。沈环哪敢占皇上的上风,正想起身换个座位或是去皇太后身边立着,却被乐潇泽给按住了,“皇后不必多礼,今日不过是一家人聚在这儿罢了,也不用避什么嫌。”沈环看了章氏与金氏一眼,两人都不置可否,便也安然不动了。 乐潇泽话音刚落,门外又禀道:“诸位王爷来请安了。”好家伙!沈环不由在心中暗想,到底是多大的事,竟令得太皇太后如此大费周折,也不避男女老幼隔辈之嫌了。总不会,太皇太后要将不顺眼的人一个一个给宰了吧?沈环又无语地摇了摇头,那可是太皇太后啊!怎么会如此简单粗暴? 很快,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九位王爷先后而入,向章氏拜礼。看得出,他们当中有人面沉如水,有人脸色不安,还有人云淡风轻,似乎万事不干己的模样。九位王爷又要向乐潇泽行礼时,乐潇泽却大手一挥,“诸位王叔,你们免了礼,朕便也免了礼,今日难得人齐,统统坐下吧。” 章氏也道:“是了,难得人齐,大家都坐下吧。”东边只坐了皇太后金氏、皇后沈环与皇上乐潇泽三个,长公主与诸位王妃都在西面落座。张太贵妃、潘太妃与杨太嫔便也向西面走去,跪在地上的盛王妃也被太皇太后的人搀起身回了原位。九位王爷见状,便隔了乐潇泽几个位子在东面坐下。 众人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可章氏仍抱着小男童在玩耍,众人的脸色也各有不同,殿内的气氛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突然,沈环感觉到乐潇泽的手隔案伸了过来,还直往自己的袖子里钻。沈环不禁转头看了一眼乐潇泽,刚想移开手,却已被他用力握住了,然后听他啧啧道:“皇后的手怎么这么冰啊,朕替你暖暖。” “……”乐潇泽这声不大不小,却刚好众人都听地见,沈环感受到众人打量过来的目光,不是觉得羞涩,而是觉得无语。之前与乐潇泽接触地不多,而且大多看到的都是沉静与深不可测的他,像这样无耻的他,还真是见地不多。不仅这样,乐潇泽还朝沈环轻佻地送了个得意的眼神。沈环懒地与他眼神jiāo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哪里比地过他的力气,又不想再惹人注意,只得作罢。 太皇太后章氏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然后语气有些怅惘地道:“看着皇上与皇后如此恩爱,哀家不禁想到了从前的宸妃也是如此,真真是诚宗爷心尖尖上的人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章氏又看向杨太嫔道:“杨太嫔从前与宸妃是一个宫里头的,最清楚不过了吧?” 沈环看向对面的杨太嫔,暗想,莫非今日的事是冲着杨太嫔或是她的儿子去的?据沈环大概了解,杨太嫔好像有两个儿子来者,似乎年纪最小那个懿王便是她的儿子。 那还有一个……沈环看了一眼仍被章氏抱在怀中无比安静的小家伙。方才侯掌事称他为景王世子,杨太嫔看到此景的时候又莫名脸色一变,应该景王便是杨太嫔的另一个儿子,而这景王世子便是她的亲亲孙儿了。 杨太嫔怔怔地没有说话,潘太妃可能是怕冷场,又可能是怕章氏失了面子,便兀自接话道:“那可不是嘛!当时真是宸妃一出,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了。”“可惜了!”章氏又道:“所谓红颜薄命,大抵不过如此了,宸妃去后,诚宗爷也着实伤怀不已,自此也再无人能如宸妃这般讨得诚宗爷的欢心了。” 潘太妃奉承道:“太皇太后此话差矣!当日太皇太后代掌后宫之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人能及……”沈环微微撇嘴,哟,拍马屁拍马腿上了!果见章氏淡笑一声,“哪有潘太妃说地这般神通。”潘太妃也惊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垂头闭上了嘴。 沈环忽觉手心一麻,不由微微端正了身子,乐潇泽那个家伙居然得寸进尺,不但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jiāo握,还拿拇指挠了挠她的手心。沈环面色不变,却一弯拇指,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扑哧!”乐潇泽突然笑出了声。“……”众人都看向了乐潇泽,他这不合时宜的笑究竟是几个意思? 连章氏也有些不悦地看向了乐潇泽,她的好孙儿要当众拆她的台还是怎样?乐潇泽连忙道:“祖母何必谦逊?祖母当年已是后宫第一人,若无神勇的本事怎可执掌后宫?只不过祖父晚年病疾缠身,顾不到其他而已。潘太妃方才之言虽然不甚贴切,但道理却是一样的。女子嘛,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驰。有神通的本事,那才叫真本事!” 沈环不由在心中暗想,这一家子和乐融融地,还真像那么回事。在这些“外人”面前,皇上倒是与太皇太后同气连枝了。乐潇泽这一番话,可是给足了章氏面子,又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章氏自然受用。章氏不禁一笑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了,还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乐潇泽连忙道:“孙儿在祖母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章氏再度一笑,沈环却看地出来,这一笑要真诚了许多。毕竟,乐潇泽也是章氏的亲孙儿,小时候自然也常在她膝下环绕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只可惜,章氏除了是乐潇泽的祖母,还是章家的领头人,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只是纯粹的祖孙之情。 章氏突然看着怀中的景王世子,眯笑着眼睛问道:“小逸儿,肚中可饥饿了?”景王世子看着章氏,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一双小眼不由地瞅向了西边的一个年轻fù人。沈环看去时,只见那fù人眼中似有水波流转,却也不过略略一瞥景王世子便垂下了目光。沈环明白,想来这位便是景王妃了。 章氏并不是真的要询问景王世子,而是径自向身旁的掌事侯安莲吩咐道:“去端几盘糕点过来,对了,千万别忘了山楂糕,再添一碗牛rǔ粥。”沈环看着章氏的模样,隐隐地感觉,马上要进入正题了。 章氏一边逗弄着景王世子的小脸,一边含笑道:“这时辰不早,哀家就留各位一会儿用午膳好了。哀家倒是用过了一些早膳,觉得还挺合胃口的。也是延昌侯用心,知道哀家近来没什么胃口,又自小爱食山楂糕,却偏偏这偌大的宫里竟没一个厨子做出来的合哀家的胃口。” 延昌侯?沈环略略一想,哦,是太皇太后的庶弟吧。顺妃唐春燕讲述章孟两家的旧怨时,曾提过一句的。 章氏还在说着,“于是,特意费了一番心思,自哀家的故籍寻了一位极出色的厨子来。他所做的山楂糕,哀家不过尝过一口,便yù罢不能了。且这位厨子所做的吃食,除了山楂糕,其他的也是样样精致,一会儿大家都可以尝尝,也品评一番。” 章氏说地云淡风轻,沈环却隐隐地感觉到了殿内的风云涌动,章氏一再地强调了山楂糕此物,只怕没这么简单吧?很快,侯安莲便领着两个小婢端着吃食回来了,侯安莲动作轻缓又流利地将糕点一一放在章氏的案前。章氏瞥了一眼道:“一样切碎一些,咱们小逸儿才好嚼下去啊。” 侯安莲应声,便亲自侍弄起来,章氏又道:“先喝些粥润润。”说着,亲自搅了搅牛r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粥,然后舀了一小勺先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喂向景王世子的嘴里。沈环看着对面杨太嫔与景王妃两人,景王妃的脸色显然已经苍白如纸,而杨太嫔虽然面色平静,但沈环就是感觉地到她似乎也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殿内一片死寂,章氏给景王世子喂了几勺粥,不禁一捏景王世子的小脸蛋,夸赞道:“咱们小逸儿真是乖巧!也像极了你爹爹,最老实不过的了。老实人呐,通常都是要吃亏的。不过没关系,以后章祖母多多教你几招,绝不至让人欺负了去。”侯安莲放下手中的食具,向着章氏躬身道:“回殿下的话,可以了,先给小世子尝哪一样?” 章氏眼光一瞟,一笑道:“自然是先尝尝哀家最爱的山楂糕,咱们小逸儿这么乖巧,想来也一定会喜欢的。”“是!”侯安莲端起一个小碗呈到章氏身前,章氏拿小勺舀了一小块,然后缓缓送到了景王世子的嘴边。眼见景王世子张嘴就要含进嘴里,对面的景王妃突然惊呼一声,失魂落魄地冲到章氏面前跪下,含泪乞求道:“请太皇太后饶了小世子,贱妾愿代之……” 沈环注意到杨太嫔似乎轻声叹了一口气,章氏手中动作一顿,景王世子回头看到自己的娘亲如此模样,似乎也有点被吓到了。章氏语气轻飘飘地道:“景王妃失仪在前,诬蔑哀家在后,掌嘴!”侯安莲向章氏微一躬身,便走下台阶,来到景王妃面前,一礼道:“景王妃,恕奴婢失礼了!” 第34章 :生死闹剧 说着,侯安莲便扬手要掌景王妃的嘴,景王世子的小脸上也呈现了有些惊恐的模样。沈环忽听乐潇泽座位不远处响起一道略带冷笑的男子声音,“太皇太后今日唱了这么大一出戏,为的,不就是要我自己站出来吗?” 众人都朝站起身来到殿中的男子看去,沈环也瞥了过去,这位王爷也甚是年轻,不过二十余岁的模样,生地气宇轩昂,言行举止落落大方。 这时,沈环感觉到手中有些异样,不禁瞥了乐潇泽一眼,又感受了一下,才知道乐潇泽是在她手心里写字。似知道沈环还在疑惑,乐潇泽又连连写了几遍,速度也越来越缓。最后,沈环终于明白乐潇泽写的是一个思字。于是赶紧掐了他一下,不准他再乱动了。 思王?宸妃的儿子,盛王的胞弟?看来之前盛王妃被章氏斥责根本就是前菜而已。联想方才的事情来看,似乎章氏口中的那个厨子有问题?而且尤其是那山楂糕?难道思王竟如此大胆,想要暗中dú害太皇太后吗?可就算是这样,又与杨太嫔与景王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他们也是同谋?可沈环觉得,杨太嫔应该也不是这样的愚笨之人才对。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时,又一位王爷站起了身,来到思王身旁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与十哥无关!太皇太后尽管处置吧!”“都给哀家滚出去!”章氏突然一拍案几,殿内原本立着的奴婢纷纷失色而退,并从外边将殿门给一扇扇地关上了。如今殿内剩下的除了亲信奴仆,便是必要的护卫了。 感觉乐潇泽又要动手,沈环连忙掐住了他。她是不认识这狂妄的王爷是谁,但看他年岁,再联想方才景王世子之事,就知道此人定然就是乐潇泽最小的皇叔懿王,也就是杨太嫔的幼子,景王的幼弟了。估计这位懿王也是那厨子之事的知情人或是参与者,但他自己没有子嗣,所以章氏才会挟着他亲哥哥的儿子。果然,个个都是狠角色! 章氏这一怒,景王世子是真心吓到了,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章氏将景王世子放落在地,景王世子便摇晃着奔向了仍跪在地上的景王妃。见眼前的侯安莲没有阻拦的意思,景王妃连忙一把搂住景王世子,又惊喜又紧张地哄道:“逸儿乖,不哭了!不哭了……”可能是回到了亲娘的怀抱,可能也感觉到了亲娘的紧张与期望,景王世子倒很快没再哭出声了。 沈环看着景王世子,真心觉得这小孩好懂事,如果换作是她,这么小受了这样的惊吓的话,只怕肯定哭地黑天暗地,那还不要烦死太皇太后,没事都变成有事了?所以说,到底是熊孩子好呢?还是木讷的孩子好呢?这个还真是难说。 章氏的眼锋淡淡地瞟过众人,“哀家好好地居在宫里,不过念着一口山楂糕,你们就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dú害哀家。若是哀家还爱好些别的,岂不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躲你们的?”闻言,对面杨太嫔、盛王妃并另一个fù人,想来这fù人便是思王妃了,三人起身来到殿中跪下。而乐潇泽身边也站起了两位王爷来到殿中跪下,应该就是盛王与景王了。 杨太嫔伏首道:“贱妾教导无方,不乞求太皇太后的见谅,也绝不会替逆子求情半句,只请太皇太后宽恕乐安郡主与景王世子……稚子无辜。”身后一位王爷也开口道:“罪臣督弟不力,险致祸患,幸太皇太后鸿福齐天,平安无恙,罪臣不敢求情,只愿太皇太后饶过景王世子。” 沈环看着这说话的王爷,看来这位便是盛王了,气质倒的确十分沉稳,竟然不替自己的yòu nǚ求情,反而只为景王世子一人求情。闻言,盛王侧妃王氏终于坐不住了,连忙来到殿中跪下道:“还请太皇太后开恩,晶儿与逸儿尚且年幼,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太皇太后开恩!” 章氏淡淡地看着众人,懿王却突然道:“求什么情?求什么情?她根本巴不得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死去才快活!与其如此生不如死地煎熬着,还不如来个痛快!”杨太嫔猛地站起身,拔下髻间的银簪便向着懿王的脖子重重刺去。 殿内不禁响起阵阵惊呼声,沈环也是吓了一跳,但脸色还绷地住,只有握着她的手的乐潇泽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由握紧了她的手。这个时候,沈环倒还真感觉到了乐潇泽安慰的力量,直跳的心也稍稍一缓。 杨太嫔这一刺又突然,又极狠,懿王惊诧的表情还滞在脸上,下一刻便已经捂着冒血的脖子倒了下去。跟着倒下去的还有双眼通红的杨太嫔,虽然泪水涟涟,却始终不发出一声。 沈环看着杨太嫔,内心感觉十分复杂,虽然知道她是为了保全其他人,但也真是够狠的了,但若能保得住其他人,倒也值得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章氏怎么可能让外人,让后人知道皇室血亲如此执刀相向?所以,一会儿的定论肯定与实情是不同的。便只看,章氏愿不愿意放过其他人了。 同样泪水涟涟的还有跪在稍远些地方的景王妃,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并将景王世子的视线死死拦住,不让他看到这既血腥又悲情的一幕。兔死狐悲,或许就是景王妃眼下的内心感觉吧?她可能觉得今日她也活不了了,却还希翼着她怀中的幼子能够有生存的希望。 这一切发生地突然又无声,反而更具震憾力。而这边懿王与杨太嫔倒地,那边思王已经缓步向北座的太皇太后走去,双眼直盯着太皇太后,嘴边含着浅浅的笑道:“天道人lún,孩儿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又有什么不对呢?太皇太后手中沾满鲜血无数,踩过的人骨无数,不知……可曾在午夜梦回之时,有过忏悔之心呢?” 几个奴才拦在了思王的面前,思王便也停住了脚步,然后淡淡一笑道:“太皇太后,敢答吗?”章氏也一笑道:“天道人lún,孩儿为自己的母亲报仇,的确没有什么不对的。可你又是否想过,沾满鲜血无数,踩过人骨无数的人,也会是你的母亲呢?宸妃能获圣宠,绝非只是因为容颜绝色,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只不过,我比她幸运一些,我成了最后的赢家,而她,死在了半路。” 思王也淡淡一笑,“是吗?可我却觉得天理昭昭,只不过,是报在后嗣身上罢了。太皇太后眼下将一切尽掌握在手中,又可曾想过,月盈则亏的道理?”说着,思王向章氏一揖,“请太皇太后赐食!”章氏淡淡看向了身旁婢子,那婢子便端起盛着山楂糕的小碟送到了思王面前。 思王拈起一块糕点正要放入嘴里,思王妃突然起身来到思王身旁,向着太皇太后一礼道:“贱妾……也请太皇太后赐食!”章氏不置可否,思王妃便也伸手拈了一块山楂糕。 思王看了思王妃一眼,淡淡一笑道:“报歉,若有来世,我再还你此情。”思王妃微微一笑,将山楂糕送进了嘴中,思王也跟着吞下,然后执起了思王妃的手,思王妃也看向思王,两人相视一笑。无声无息,却又似已在眼中jiāo流了万千。 众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刀qiāng剑影,却更刺人心。沈环却并不觉得思王与思王妃这一对苦命鸳鸯有多值得羡慕与同情的,因为她压根就觉得思王对思王妃的情也就那么一点点,还是在临死前的那么一点点。从他决定对太皇太后动手的时候,就该知道,一旦失败,受到牵连的必定有思王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仍是那般寂静,仿佛时间都凝滞了一般。但在沈环看来,比起明刀明qiāng,眼前这样无声的折磨才更令人心惧难忍吧。其实以章氏的本事,应该早就看出来是思王与懿王的小动作了,但她却偏要如此大张旗鼓,为的是什么?无非是杀鸡儆猴,震慑人心罢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又似过了许久似的,思王与思王妃体内dú素渐渐发作,但两人还是紧紧地执着手。没多久,两人终于支持不住,双双倒了下去,横死在众人面前。沈环看到大部分人的脸色都接近苍白了,想来她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沈环环视了一眼,淡定的人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乐潇泽、张太贵妃四人之外,还有安然坐着的永福大长公主亦是。 章氏的目光这才扫向了跪着的几人,凝视了一阵,然后语气轻淡地道:“思王、思王妃、懿王突发恶疾,不治而逝,着人准备后事吧。杨太嫔疯疾复发,惊到了景王世子,即日起,关入宜和院,着人好好看守,莫再惊着小世子了。”说完,章氏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再次开口道:“盛王、景王疏忽已极……但念诚宗爷子嗣微弱,容情暂缓,这段日子,便好好在府中反省吧!” 死里逃生的两位王爷与几位王妃连忙叩头谢恩,终于,这场生死闹剧也就此落下了帷幕。乐潇泽倒是不管不顾地牵着沈环便离开了,沈环倒也没挣扎,她真的是一早想离开了。饶是她这样适应力强,容易冷静的人经历方才那一切,也有点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她真的无法想象,太皇太后那一辈的人到底是从怎样的尸山血海爬过来的,已经没有任何文字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第35章 :梳理关系 直到走出长安宫好一阵了,沈环才反应过来,乐潇泽居然还牵着她的手,不禁一缩手,乐潇泽倒也没再执拗,松开了手。沈环向乐潇泽一福,“妾身先回丹凤宫了。” 乐潇泽一颔首,沈环便转身往前走,哪知闻到身后脚步声未变,沈环不禁回头一看,果见乐潇泽仍落在她身后两步距离。而她的侍仆都只敢吊在乐潇泽的奴仆后面,不敢上前来她身边。沈环索xìng侧身立到路旁,福礼道:“妾身恭送圣上!”乐潇泽又一点头,便领着人往前走了。 然而等沈环晃晃悠悠地回到丹凤宫时,却发现乐潇泽正好好地坐在她那后殿里品茶呢!见到沈环回来,乐潇泽还冲她悠然一笑,道:“皇后来地好早!”“……”这是她沈环的宫殿好吧!沈环上前向乐潇泽一福礼,“妾身恭请圣上万安!”乐潇泽抿唇,伸手一点旁边的位置,“皇后请坐!” 沈环瞥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便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了。乐潇泽瞥了许丰一眼,许丰便示意殿内之人都退出去,沈环的人压根就没进殿来。随即,许丰又从外边将殿门给关上了。沈环知道,乐潇泽可能要就方才之事,对她说些什么,或是提点些什么了。 乐潇泽缓缓抿了一口茶,才道:“如今皇都剩下的六位王爷里,盛王你已经知道了,他是何等样人,想来你今日心中也有所判断了。”等等……六位?沈环纳闷,今日只思王与懿王两个出了事,九减二,不应该是七位吗?到底是乐潇泽的算数不好,还是自己听错了? 乐潇泽还在道:“盛王妃蒋氏乃是武将之女,蒋家世受皇恩,也一向为皇家看重。这些前缘可知可不知,蒋家也已是西山日暮,但盛王能活到今日,确实与蒋家有些关系。盛王妃早前诞下一子一女,悉数夭折,至于乐安郡主,乃是王侧妃所出。王侧妃嘛,自然是太皇太后的人。不过,也亏得王侧妃生地只是个女儿,否则,同样也是要夭折的。” 沈环暗暗点头,这盛王应该是太皇太后重点防范的对象,一来盛王如今在皇叔一辈中年纪最长,二来,他本身也不简单。乐潇泽道:“所以,从今往后,无论盛王妃也好,王侧妃也好,若有意接近于你,你都不要太过理会。盛王一家,从上到下,绝非泛泛之辈。” 沈环点了点头,只听乐潇泽继续道:“再有宜王、恒王与安王三人乃是张太贵妃所出,如此便可知,张太贵妃在诚宗爷跟前也是个有分量之人。张太贵妃也好,她的三个儿子也好,个个皆是聪慧之人。他们三人看似无为,实则心中颇有韬略。” “只不过目前来说,倒也安份。宜王妃彭氏、恒王妃乔氏也皆是本分之人,所以,你若与她们亲近,倒也无妨。”乐潇泽看向沈环道:“只是,凡事有度,想来这个道理无需我多言。”沈环问道:“那安王妃呢?”乐潇泽摇头,“安王虽年过二十,却尚未娶妻。外头都在传他有龙阳之好,张太贵妃自然也‘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着他。” 乐潇泽又道:“再有寿王与庄王,二人都是静默的xìng子,但往往这样的人,也最难让人看穿。寿王是诚宗爷的安妃所出,两母子是一样的xìng子,人前极不显扬。但想想安妃能在虎狼环伺之下安然生下一子并抚育长大,便知她本事。父亲登基之时,她便殉了诚宗爷。”说着,乐潇泽又强调了一句,“是自愿。” 沈环明白,这个自愿并非安妃对诚宗有多深的感情,恐怕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寿王。“再有庄王……”乐潇泽抿了口茶道:“母亲是潘太妃,潘太妃你见过的了,人虽然唯唯诺诺,当年也算为太皇太后出过些薄力,算是诚宗爷妃子里边最幸运的一个了。心机不够,却还能安然活到至今,儿子也还好好地活着。” 说到这里,乐潇泽便没再说下去了,但沈环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潘太妃之子庄王,只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两人安静下来,沈环默默整理了一下思绪,心中已经对几位王爷有了个大概的梳理。诶?乐潇泽为何没有提到今日的大配角景王呢?难道……太皇太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应该啊!太皇太后就算要动手,也该先对盛王动手才对。 见沈环的目光幽幽地望了过来,乐潇泽实在不忍心不解开她心中的疑惑,但却是将手抬到了沈环的眼前。沈环怔了怔,随即想到之前在长安宫的情景,以为乐潇泽是要牵她的手。沈环便把手搭了过去,牵就牵呗,她还没这么矫情,虽然不知道乐潇泽是哪根筋搭错了。 哪知,乐潇泽握住沈环的手后,却是一用力将她给牵起身,然后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并将沈环安置在他的膝上坐着,然后像搂着个小孩似的抱着,又将下巴放在沈环的头顶蹭了蹭。“……”沈环居然还听到乐潇泽十分满足的轻叹声。这措手不及的“疼爱”,真是让沈环无言以对。 乐潇泽倒也规矩,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只是紧紧地抱着沈环。可是,沈环怎么觉得乐潇泽像在带孩子一般呢?不止是他们俩的身高差,似乎心底还冒出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沈环想自己一定是精神错乱了,好吧,她大概忘了,乐潇泽除了是个心机深沉的帝王,还是个荒唐帝君。 乐潇泽不说话,沈环便也安静地坐着,似乎她与乐潇泽之间总会流动着这样时间凝滞了一般的氛围。良久,沈环听到头顶传来乐潇泽的声音,“当年宸妃与太皇太后明争暗斗,杨太嫔本是宸妃阵营里的人,最后转投了太皇太后。所以说,大家都以为,当年宸妃落败,杨太嫔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环道:“大家都以为?”乐潇泽一笑,“应该说,是有人刻意将她推上了那样的角色,甚至连她自己的两个儿子,景王与懿王都是这样以为。所以,xìng子飞扬的懿王与盛王、思王亲厚,却独独对自己的母亲不太亲厚。甚至可以说,盛王与思王在懿王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亲哥哥景王。” 闻言,沈环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难道,思王要报复的,根本不只是太皇太后?”懿王不与母亲杨太嫔亲厚,只与盛王与与思王亲厚,那平日里必定与盛王、思王接触地最多。如果盛王与思王真是为了懿王好,就该好好约束他,又怎么会让他形成了这样飞扬的xìng子? 难怪今日眼见着景王世子有事,最先站出来的却是思王,而不是懿王。“嗯。”乐潇泽轻轻应了一声,“dú谋太皇太后的计策虽然失败了,但懿王却死于杨太嫔之手,而景王也活不长了,思王也算死地其所了。”沈环不由打了个寒颤,乐潇泽又将她抱紧了两分,“不用害怕,我的膝下再不会有这种骨ròu贱踏的事情发生。” 沈环没太将乐潇泽后面的那句话听进去,而是问道:“景王……为何活不长了?”乐潇泽轻轻一叹,“杨太嫔怀着景王的时候,便受了算计,景王虽幸运活到至今,但一直身体虚弱,还不时有心悸的毛病。”沈环想起来了,今日景王的确面色苍白,沈环当时只是以为他在害怕而已。 沈环不由一叹,眼见着亲弟惨死,亲母被指疯癫囚禁,自己的亲儿也是险些丧命,这样的刺激还没事的话,景王也就不是一般人了。但今日看他身材削瘦,面色苍白,分明就是一脸病态,又有心悸的毛病,怎么会没事?只怕不管是盛王也好,太皇太后也好,都巴不得他一病不起…… 沈环不禁又想到了神色淡然的永福大长公主,问道:“那三位大长公主呢?”今日之事又与三位公主有何关系?太皇太后也不避讳她们三个,难道不是也有警告的意味在里边?乐潇泽只答了一句,“她们三个未出嫁之前,都曾在太皇太后身边呆过一段时间。” 沈环与乐潇泽都没再说话,但没过多久,便听到许丰的声音在外边响起,“爷!”沈环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从乐潇泽怀中离开,乐潇泽倒也松开了手,只扶着她站稳,又见她回了原位坐下,这才道:“进来说。” 许丰应了一声,推开门,偷偷打量了乐潇泽与沈环两人一眼,两人神色平静,呃……好像什么异常都没有。许丰收回目光,来到两人近前,一礼道:“骄阳苑传来消息,皇太后着人传了懿旨……郑姬魅惑君上,例当处死。”闻言,许丰与沈环的目光都瞥向了乐潇泽,乐潇泽只是微微一怔,便已道:“知道了,着人好好葬了吧。” 许丰应声而退,不一会儿,尚膳监的人便来进膳了。与乐潇泽一起用膳,果然又是另一个级别,但沈环没什么胃口,乐潇泽显然也是。用过午膳,乐潇泽便离开了,沈环只觉得丹凤宫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沈环着人通知各宫免了众妃嫔晚上的请安,然后早早地便歇下了。睡到半夜,便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景王病重什么的。沈环略略想了想白天的事,接着又睡过去了。有些事既已成定局,多想无益。 况且,不要说她冷漠,她真的跟那些人都不熟。可能心中有几分怜悯,但也只几分而已。宫中便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占据上风。如果当初的胜利者是宸妃,乐潇泽可能都不会存在,那她沈环也更不会睡在这丹凤宫中。更重要的是,这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假如。 第36章 :小逸儿 “一定要好好地教导逸儿,想办法挑个皇后也在的时机,去向皇太后请安。至于其他,便看逸儿的命了……”景王妃肖氏紧紧地搂着怀中的景王世子,一张素颜显地十分憔悴,双眼也是红肿不堪,但眼中却迸shè出坚毅之色。想起婆母最后的遗言,景王妃终于步履坚定地向着长乐宫宫门走去。 因为皇太后金氏也要早起去向太皇太后起安,所以,沈环一般都是与皇太后一齐自长安宫回来长乐宫,伺候她用完膳再回自己的丹凤宫。但这也只是最初的一段时间而已,不知从何时起,金氏一直都是让沈环陪她一起用膳。而且沈环感觉地到,最近的皇太后对自己越发的和蔼可亲。 沈环想着,大概是因为郑姬的事吧。虽然郑姬的事还是令沈环有些惊诧与不解,但事实上,似乎郑姬的战斗力也很低啊!自己不过只同她打了个照面,她便香消玉殒了。所以,沈环并不觉得郑姬的死是因为自己的功劳。相反,沈环还隐隐地感觉到了乐潇泽与皇太后之间,似乎在平常温馨的母子情外,还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之感。 用完早膳,沈环扶着金氏来到榻上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了。因为如果金氏希望她离开的话,会开口说出来的,今日却没有,可能是还想和自己说一会儿话吧。金氏看了一眼正摆弄着桌上的一个不倒翁,不亦乐乎的沈环,问道:“景王的病如何了?” 闻言,沈环动作一顿,眼前的不倒翁却还在左右摇摆着。掌事梁秋月答道:“怕就在这一两日了,景王府已经在备办后事了。倒是可怜了景王妃,忙里忙外,心里又难过,清瘦地都不chéng rén形了,哪知杨太嫔也……”是了,杨太嫔昨夜突然自尽,景王也要随着母亲与弟弟去了,一切都应了乐潇泽的话。 这里金氏与梁秋月正说着景王之事,外边却有婢子来报,说是景王妃带着景王世子来请安了。闻言,沈环诧异地看了一眼金氏,却见金氏神色淡然,似乎……早已料定?沈环有些疑惑,景王妃这个时候不陪伴在景王的身边,怎么突然想起来给皇太后请安了?难道,她害怕太皇太后会对景王世子不利?那皇太后,就不会了吗? 虽说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之间,似乎有着迷雾重重般的嫌隙,但相对于两人来说,景王一家乃至其他王爷应该是她们共同的敌人才对。景王一家虽然是被思王算计了,但这背后的推手论根究底还是太皇太后才对,皇太后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留着景王世子,只怕后患无穷。 虽然,沈环也觉地景王世子不过两三岁大,着实无辜。但沈环并不觉得皇太后是这样的fù仁之人,光看这段时间皇太后为了自己的事与太皇太后暗中斗法便可知一斑。景王妃可能不算太聪慧,但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也不可能不明白啊? 就在沈环胡乱揣测间,景王妃肖氏已经拉着景王世子缓步而入,然后又拉着景王世子向着金氏拜了下去,“贱妾肖氏拜见皇太后,皇太后福寿康宁!”金氏淡淡一笑,“景王妃免礼!”景王妃没有起身,又向着沈环一礼,沈环连忙道:“景王妃不必多礼!快请起吧!” 景王妃却没有起身,而是朝着身边的景王世子道:“逸儿,忘了规矩了吗?”闻言,景王世子看了景王妃一眼,然后转回头向着金氏一拜,“逸儿拜见皇伯母!”说着,景王世子又朝沈环一拜,“逸儿拜见皇嫂!”景王世子声音软软糯糯的,但脸上的神情却又十分严肃一般,沈环不由看地一笑,很自然地朝他招了招手,“逸儿,你过来!” 景王世子看了景王妃一眼,景王妃点头,景王世子便站起身朝着沈环走去,只见沈环将案上的不倒翁塞到他手里,含笑道:“拿去玩吧!”景王世子向着沈环一礼,“谢皇嫂!”景王妃突然又向金氏一拜,“贱妾落了一样东西在半途,还请皇太后容情,待贱妾去寻了来……再过来接小世子。” 沈环终于发觉景王妃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了,短短一段时日不见,景王妃的确已经消瘦了不少,但此刻她的脸上却呈现着一种很绝决的神情,似乎已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金氏没有马上开口,殿内便寂静下来,沈环察觉到景王妃握在袖中的手轻轻颤抖起来,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景王世子手中捧着沈环给他的不倒翁,就那样静静地立在沈环面前,垂着头,似在看着手中的不倒翁,又似在看着地面。沈环感觉地到他想回头看一看他的娘亲的,但他却始终动都没动一下。沈环不禁在想,这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沉静地太可怕了。 终于,金氏开口了,“小世子,还未定下正名吧?”景王妃连忙应声道:“正是!还请皇太后赐名!”金氏沉吟道:“哀家看小世子将来是有出息的,但愿他将来不会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才是,便……取名衡骏吧。” “谢皇太后赐名!”景王妃几乎是喜极,同时眼中闪现着泪花,“贱妾与王爷必定铭记于心!小世子也必定铭记皇太后与皇后的恩德!”说着,景王妃又朝金氏一拜,再朝沈环一拜,然后看了一眼景王世子的背影,毅然地退了出去。景王世子偏头看了一眼景王妃的背影,又默默地转回了头。 沈环倒没注意乐衡骏的动静,而是诧异地看着皇太后金氏,皇太后这样做,是打算护着景王世子了?为何?就在沈环惊诧之际,却见金氏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眸子道:“哀家昨夜睡地不大好,景王世子就先由皇后带回去丹凤宫照顾吧。”闻言,沈环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金氏,金氏却似疲惫已极,不待沈环说话,便下了榻,扶着梁秋月径自往内殿去了。 “……”她沈环可是乐衡骏的皇嫂啊!皇嫂照顾小叔子?虽然这小叔子还不过三岁……沈环也不过略略愣了愣,心底深处便冒出了一个想法,不会吧!沈环转头看向仍垂着小脑袋立地好好的乐衡骏,轻叹一声,唤了飞烟与歌阑进来,歌阑抱起乐衡骏,一行人便回了丹凤宫。 回了丹凤宫,沈环实在没怎么搭理乐衡骏,一来这小子的身份太过复杂,二来,沈环实在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她看到小孩就头痛的。不过好在,这小子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但很快,沈环的心里就静不下来了,宫外传来消息,景王薨,景王妃灵前殉节…… 好了,杨太嫔一家子,除了乐衡骏一个,统统死光了!之前,沈环也有猜测过景王妃的用意,但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如此绝决。为了亲儿能活,她宁愿选择去死。同时,皇太后的用意也令沈环感到迷惑,为什么呢?只是为了与太皇太后作对吗?沈环始终觉得,不是这样的。 “轰隆……”窗外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还半点没有睡意的沈环向飞烟道:“去问问,景王世子可睡下了?”飞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道:“说是早已睡下了,乖巧地很。”沈环应了一声,忽然间又想起白日里乐衡骏的模样,不由地一叹,起身往乐衡骏的临时寝殿走去。 殿内值夜的两个小婢见沈环突然到了,不免有些慌张。沈环示意她们噤声,然后悄步来到床前,缓缓掀开了厚厚的床帐,却见角落里拱了一团,似乎还有些瑟瑟发抖。沈环不由抿唇,近前将被子掀开,正正对上了乐衡骏那双似受惊似害怕的水汪汪的眸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像受伤的小鹿一般。 不待沈环说话,乐衡骏不由垂了头,“皇嫂……逸儿……只是噩梦了……”“嗯!”沈环应了一声,便将乐衡骏捞到了自己的怀中,抱起来便向殿外走去。乐衡骏似有些焦急起来,连忙道:“逸儿会乖的……逸儿会乖的……皇嫂不要赶逸儿走……”沈环不由地心头一酸,面上却笑着道:“可怎么办呢?皇嫂不喜欢乖小子,皇嫂喜欢混小子!” 沈环说的话,乐衡骏显然没听懂,只是愣愣地看着沈环。沈环没再说什么,嘴边却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容,乐衡骏的情绪似乎渐渐缓了下来。沈环将乐衡骏带到了自己的寝殿,然后着人在内室置了张小榻,就对着沈环的床。 沈环将乐衡骏安置在榻上,又哄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去了,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原本睡着了的乐衡骏夜里再次惊醒了过来,可是他一睁眼,便见到了对面不远处躺着的沈环,心里莫名地就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沈环令人找了身素净的衣裳给乐衡骏换上,然后蹲在他的面前,一字一顿地道:“逸儿,你的父王与母妃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乐衡骏可能没听明白沈环的意思,但是他却知道不能再见到父王与母妃了,眼中立时蓄满了泪水,可却又死死地忍着,执拗地不肯哭出来。 沈环将乐衡骏揽在了怀中,然后轻声道:“逸儿,可能你以后会怪皇嫂,但皇嫂现在实在不能让你回去。一会儿,皇嫂会请太医来给你看诊,你生病了,所以要呆在这里好好地养病,哪儿也不要去,知道吗?”乐衡骏没有回答,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沈环便转头看向了何芳洁,何芳洁颔首而退。 第37章 :沈石告别 既然皇太后没有明确的表示,沈环便先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行事了。按说景王与景王妃出事,景王世子该回去哭灵守孝的,但沈环觉得,如果乐衡骏这一去,只怕又会遇到什么事,到时她在后宫,鞭长莫及。到了宫外,到底人多混杂,太皇太后与盛王,又或是其他人,若真想对付这么一个失了倚仗的小孩,实在是太容易了。 沈环现在对乐衡骏的感情极其复杂,一是可怜他,二又是对他有所隐忧,本身这个小孩的xìng子就有点yīn郁的感觉,谁知道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万一再听了人挑唆……算了,想那么远干嘛?反正都得看皇太后与乐潇泽的意思了,她这个皇后也就这么点本事。 许丰看了一眼由人伺候梳洗的乐潇泽,斟酌着答道:“皇太后这几日没歇好,便让皇后将景王世子先带回丹凤宫了。早间,丹凤宫传来消息,说是景王世子昨夜受了寒凉,情形怕是不太好。” 乐潇泽转身道:“景王府事宜,传旨由魏驸马cāo办。”许丰应了一声,又听乐潇泽道:“传御医过丹凤宫为景王世子医疾。”许丰应声,默了默又道:“爷,吕总管在外头跪了一夜了。”乐潇泽神色清淡,但最后还是道:“传他进来。”“是!”许丰朝殿内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齐齐退了出去。 吕鸿进了殿门,便跪伏着来到乐潇泽面前,声音哽咽地道:“爷,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乐潇泽淡淡地道:“念着从前的情分,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事不过三,你若再敢自作聪明……”“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吕鸿眼下真的是又惊又怕,这些日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怕死,更怕生不如死,从此失了乐潇泽的宠爱。 “行了。”乐潇泽道:“朕没心情看你这副模样,该办正事了。”闻言,吕鸿不禁抬眸瞥了乐潇泽一眼,乐潇泽声音幽远地道:“节也过完了,那些个结党营私,只知阿谀奉承之流,也该好好醒一醒神了。” 吕鸿反应过来,连忙道:“奴才这便去准备。”乐潇泽又道:“不急,凡事都讲个循序渐进。”吕鸿不由地放缓了语速,再次道:“是,奴才这便去准备。”出了殿门,吕鸿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始终笼罩在心上的那股压抑之感,也舒缓了不少。 沈环向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回来,便得知乐潇泽遣了御医过来给乐衡骏看诊,御医的最终结论是要静养一段时日,沈环干脆免了众妃嫔的问安,又将八宝与葫芦两人调到乐衡骏身边伺候。乐衡骏也始终是那副受惊小鸟一般的模样,不多言,安安静静的,但在看到沈环的时候,会多打量几眼。 沈环看着他用完早膳后,正要去院中走走,就听人来报,沈指挥使求见。沈环一愣过后,便让人安排去了。沈环来到前殿时,殿中已坐了一人,正是有半年多未见的沈石。沈石虽然一身精神的官服在身,但沈环却莫名地感觉他似乎苍老憔悴了不少。 沈环在主位坐下,沈石便跪下行礼,沈环开口道:“沈大人不必多礼!”“谢殿下!”沈石站起身,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沈环,不由问道:“敢问殿下近来可安好?”沈环点头,“一切安好,沈大人有心了。”殿内一静,沈环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沈石,她知道他有话说。 要说沈环对这沈石这个父亲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实在不多,他为人太过老实,也不多言,对她与沈珠两姐妹一向也是不咸不淡,不好不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终,沈石开口道:“其实微臣,是来向殿下拜别的。”闻言,沈环倒是一愣,“拜别?沈大人要去往何处?” 沈石道:“微臣已向皇上请辞指挥使一职。罗氏她……得了疯症,微臣又想起大丫一人在外,不太放心,便想着过去看看,若能就近安置下来,相互有个照应,也是好的。”沈环默了默,“沈大人既然爱女情切,我自然要成全的,还请沈大人再静待几日,我自会向皇上请旨安排周全。” 沈石拜下道:“多谢殿下成全!”沈环道:“大人免礼!”沈环轻叹一声,“沈大人此去,我可能是无法相送的了,若见到沈珠,还请代我问她一声好。”沈石道:“殿下放心,微臣知道的。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微臣是个无用之人,以后怕是也难再来拜见殿下了。” 沈环心头不由一酸,默了默道:“沈大人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大人以后也要多加保重。”“谢殿下!微臣……告退!”沈环道:“余掌事,替本殿好好送沈大人出去。”“是!”余墨上前伸手一引,“沈大人,这边请!”沈环看着沈石随着余墨向殿门走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沈石不由地又回头看了屏风后的沈环一眼,然后便趋步离开了。 屏风撤了,沈环却仍坐在原位,有些发怔。可能有些事是自己忽略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必然都落在了沈石的眼里。沈石可能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但他再笨,都应该看得出来,他与罗氏再留在皇都,只会给自己造成隐忧。至少,他还算是个合格的父亲,在这样的世道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不久,余墨回来,向沈环回禀,沈石已经安然离开,沈环这才起身缓步向着后殿而去。来到殿门一看,只见乐潇泽的几个奴仆正候在殿外,沈环赶紧向着殿内而去。来到寝殿一看,就见乐潇泽正与榻上的乐衡骏大眼对小眼,其他奴仆就默默地立在周围,这气氛真是够诡异的。 沈环清了清嗓子上前行礼,“圣上万安!”闻声,原本“对质”的乐潇泽与乐衡骏同时向沈环看了过来,乐潇泽已经近前扶起沈环道:“丹凤宫不是空着那么多屋子吗?择一间宽敞的侧殿给逸儿吧。”沈环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乐衡骏道:“昨日雷雨夜,他一人害怕,便暂时安置在了妾身殿内。待过几日,收拾妥当了,再搬过去不迟。” 乐潇泽看着沈环清淡的眸子,不由一笑,执起沈环的手便向外殿走去,“陪朕用午膳。”沈环看了心情似乎极好的乐潇泽一眼,又看了一眼沉静的乐衡骏,便跟着乐潇泽的步伐离开了。伺候乐衡骏的八宝不由长松了一口气,皇后是没看到皇上方才的眼神,他真担心乐潇泽会直接让人将景王世子给扔出去。 看着并排的两个位子,沈环表情古怪地看了乐潇泽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在乐潇泽身边坐下了。方才听乐潇泽的意思,是打算让景王世子乐衡骏住在她这丹凤宫里了?看来皇太后与皇上都是一个意思了,要保着乐衡骏,沈环也无话可说了。可是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这辈分之事?她沈环可是乐衡骏的皇嫂!皇嫂!不是应该由皇太后这个皇伯母来带着乐衡骏更好么? “先喝汤!”沈环内心挣扎的功夫,乐潇泽居然亲自替她盛了碗鲜浓的鸡汤,还尝了一口道:“不算烫,赶紧趁热喝了。”沈环扶碗搅了搅碗里的勺子,又瞥了乐潇泽一眼,这三百六十度的转弯宠爱,真是让沈环有惊无喜。“怎么?”乐潇泽对上沈环的眸子,“要我喂你吗?”沈环垂眸喝起汤来。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乐潇泽突然道,围在边上准备布菜的奴才便都一一而退。沈环也喝下了半碗汤,见状,便放下了勺子,抬眸看向乐潇泽,等待乐潇泽的下文。乐潇泽端起沈环喝剩下的半碗汤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沈环不由地眼皮一跳。 乐潇泽放下汤碗,然后起身拿着空碗夹了几样菜,回来便放在了沈环的面前,“先用膳。”沈环没动,她实在受不了这样诡异的乐潇泽了,便开口道:“圣上,妾身胆子小,经不起您吓唬,您还是有话直说吧。”乐潇泽无语一笑,随即抬手捏了捏沈环的鼻子,动作自然而又轻巧,“朕是对你好,你看不出来吗?” 好吧,沈环竟无言以对。乐潇泽又径自替沈环盛了一碗饭,“要朕喂你吗?”沈环垂眸用膳,好像自从上次乐潇泽给自己喂过yào以后,就一直这样地“威胁”她。见沈环乖乖用膳,乐潇泽便也跟着吃起来,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又似乎各自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沈环其实还没从方才沈石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毕竟,连沈石都要离开了,她沈环在这偌大的皇都却连一个名义上的亲人都没有了。一个人的时候,称之为孤单,当你一人处在一群人当中,感受的那叫孤寂,前者随意,后者深沉。 “景王世子只是暂居在你宫里。”乐潇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箸,看着沈环道:“待他大些,还是照旧要送回景王府的。太皇太后那里自然放不得,母后又一向清静惯了,所以,只有你这里最合适。至于叔嫂辈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他到底还小,你不用太介意。只不过……也需有些界限,免得传扬出去,有人借机生事,对你的声名不好。” 沈环也放下了筷箸,“恕妾身直言,妾身想不到什么理由,皇太后与圣上要护着景王世子。”沈环真的是想破了头皮,也想不通。乐潇泽掏出帕子替沈环抹嘴,“……”沈环忍了再忍,这乐潇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明明不该是由他来做的,可他却偏偏还做地这般自然。 第38章 :这秘密,有些大了 乐潇泽收回帕子,看着强忍着怒气的沈环一笑,然后自然地执起沈环的手道:“要听朕的秘密吗?”秘密?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看他脸色平静,眼中却含着戏谑之色,沈环连忙摇头,“妾身不听,妾身还想多活几年,所以不想知道地太多。” “怎么办呢?”乐潇泽道:“可朕想说给你听。”说着,乐潇泽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沈环不想理会的,可自己的力气又比不过他,也知道他可能真的想说什么,便起身坐到了他怀中,由他像上次一般那样搂着。 乐潇泽拨下沈环一缕头发,绕在手指间玩耍,沈环正努力压下心中的无名之火,却忽觉乐潇泽靠近她的耳边,轻缓地说了一句话。沈环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心中已如惊涛骇浪……他说的是……以逸儿续朕之嗣,如何? 沈环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对面榻上安睡的乐衡骏,看来自己今夜又要无眠了。白日里,乐潇泽说完那句话后,又同沈环开了几句玩笑便离开了。之前那句话似乎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但沈环心中却觉得,乐潇泽对她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沈环又不禁想起当日以龙嗣之名想要陷害自己的宁妃章清涵,当时的乐潇泽对着章清涵说话的时候,眼中没有半丝温度,因为不管真假,章清涵都已经触了他的忌讳了吧?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当日自己也曾猜测过这样的事情,但也只是玩笑猜测而已。况且堂堂天子没有生育能力,虽然也不乏这样的,但乐潇泽到底今年才十七岁,他自己又为何如此笃定呢?还有皇太后显然也是这样以为的,为什么呢? 沈环挠了挠自己的头,好吧,她已经打开了这扇秘密之门,令她猝不及防,无言以对的秘密之门。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瞧自己都干了什么!还有乐潇泽为什么要对自己说?他是信任自己?沈环实在想不通,感觉后头还有无数个线头等着她去理。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命等到理清的那一天。 沈环一转眼间,突然对上了正睁着眸子看着自己的乐衡骏,也不知道他这样看着自己有多久了,心中不由地一跳。沈环突然间发觉,乐衡骏的眸子与乐潇泽的眸子还有着一些相似之处,就是那种莫名令人心惊的感觉。沈环晃了晃脑袋,她一定是疯了,乐衡骏才四岁,还是虚岁啊。 沈环冲乐衡骏扯了个笑容,问道:“逸儿还没睡吗?”乐衡骏却是道:“皇嫂不舒服吗?”沈环连忙摇头,“没有啊,逸儿为何会这样认为?”乐衡骏道:“娘亲不舒服的时候,也是这样。”沈环微微一怔,这不是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舒服,是害怕吧?看来景王妃从前也没少受惊吓,这小家伙倒是挺懂事。 沈环下了床,来到榻边蹲下,替乐衡骏拢了拢被子,“皇嫂真的没事,逸儿快睡吧!”乐衡骏又看了沈环两眼,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呼呼睡过去了。沈环不由一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呀。其实,沈环并不觉得眼前这小家伙,将来承继大统有什么好,若能做个自在闲散的藩王才更好吧。 “老臣贞宁侯章宁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福寿康宁!”“免礼!”章氏放下茶杯道:“贞宁侯请坐!”“谢殿下!”章宁由人搀扶着在旁边坐下,然后含笑看了一眼章氏道:“太皇太后倒是越发年轻了。”章氏一笑,“贞宁侯说起这样的话,却叫底下的小辈们怎么看?听闻贞宁侯前段日子着了寒凉,可有大碍?” 章宁道:“老臣也是身子骨不中用了,蒙太皇太后关怀,宫中太医勤来探诊,如今已是大好。”“那就好。”章氏道:“到了咱们这个岁数,难免有些三病两痛的,但一般都是无碍,最要紧的还是以平常心对待,莫要胡思乱想才是。”章宁答道:“太皇太后说地极是。” 章氏道:“允之也已成婚两年有余了,那曹氏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吗?”章宁道:“也是允之福薄,浩善还小他一岁,如今却已喜得两子。” 章氏淡笑一声道:“嫡庶同出,浩善还那般着紧庶出的,将来不出乱子才怪。不过话又说回来,甭管嫡庶,早生有早生地好。允之房里,就算不纳妾,也要多添两个婢子才是,让曹氏想开些就是,怎么着她才是嫡母。”章宁点头道:“既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老臣回去便着李氏安排。” 章氏默了默,“我记得清姿虽然行五,却与清涵还是同年的吧?可曾定下人家了?”章宁道:“老臣倒是没听说过,回去问过延昌侯再回复太皇太后。”章宁话语一顿,小心地问道:“太皇太后的意思,可是康贵妃在宫中太过清寂,想让清姿去作个伴?” 章氏道:“宫里头有清怡一个就够了,之前就不该让清涵跟着进宫的。亏得清怡快刀斩乱麻,不然还不知得惹出什么乱子来。”章宁看了一眼章氏有些疲惫的神色,“康贵妃自小在家中娇纵惯了,还请太皇太后多担待。”章氏垂了眸子,转开话题道:“寿王年二十有五,却还膝下无子,也该添一房侧妃了。清姿不过庶出,如此也是抬举她了。” 章宁道:“这倒是清姿的福气。”章氏一叹道:“依我看,章家的女儿都是没福气的。”章宁道:“太皇太后何必妄自菲薄?章家能有今日,全赖太皇太后庇佑。”章氏道:“到底人寿有限,哀家能活到几日,难说呐!”闻言,章宁连忙起身跪下,“老臣惶恐!” 章氏看了章宁一眼,“不必惶恐!哀家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连真,心有感叹罢了。”章宁也是一叹道:“太皇太后最疼爱的便是连真,只是她自己命薄罢了。”章氏道:“哀家最近时常在想,连真与先帝明明是青梅竹马,情真意切,可到最后,还是落得无缘二字。她也非是输在金氏的手里,不过是违不过天意罢了。”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谁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长久,何况人乎?”章氏幽幽地道:“章家有今日,已是富贵已极,你我百年之后,又能顾忌得了多少?小的一辈,多约束着些吧。眼下看着是皇上在拿直臣开刀,却不知哪日就将刀挥向章家了。” 闻言,章宁心中一凛,章氏声音疲惫地道:“叫延昌侯不必再折腾自己了,他也不过是识人不明,受人算计罢了。他虽只是庶出,到底也是哀家的家人,哀家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于他?但也让他将他那一家大小都管理妥帖了,再惹出什么乱子,就莫怪哀家狠心了。”说完,章氏便径自离开了,跪在地上的章宁却是心中震惊不已。 太皇太后这个长姐向来便是章家的顶梁柱,领头人,当年在诚宗爷的后宫杀出那样的一条血路来,最终赢得了今日这样的地位,她又何尝没有牺牲太多?但一直都是十分硬朗,斗志不歇。而今日这样略显颓废的长姐,章宁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果真挨近天命了?想到这里,章宁心中再难宁静,打定主意,回头便让儿媳李氏进宫探探康贵妃的口风。 太皇太后章氏回到寝殿,却并没有睡意,而是让人自库里翻出了一幅珍藏的绣品,令人张开来细细打量了一回,一叹道:“连真样样尽心,心机也不在金氏之下,可却还是输了,难道还不是天意吗?”旁边的掌事侯安莲道:“殿下何必如此想?皇太后不过是有诚宗爷撑着罢了。” 章氏摇头,“不必说这些安慰的话了,金氏不过当了半年多的太子妃,诚宗爷便去了,金氏家族也并不显赫,谁还能撑着她?一众朝臣谁又会真的在乎坐在皇后之位上的,是姓金还是姓章?不过是因为,连真是我这个皇太后的侄女罢了!” 侯安莲心中一叹,自家主子自从听了那思王的话后,便连发了两晚噩梦,这些日子神情也有些颓废,该找个机会劝主子出去散散心才是了。 同样心情低落的,还有长乐宫里的皇太后金氏。金氏手中抚着一件小童的衣衫,眼中神色说不出地复杂,殿中无他人,只一个掌事梁秋月。 梁秋月心中一叹,这些日子,皇太后总是这样一坐半晌,时不时地翻看从前小主子的东西。当然,也不止是今年才会这样,而是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这样,但今年尤甚,恐怕还是因为冯心的那句话。 金氏突然开口道:“不知青梧她如今……可已转世为人?”梁秋月道:“小主子聪慧淳善,必然会有个好归宿的。”金氏道:“最好是一般的富足人家就好了,身子也健健康康的,也再不要遇上我这样的母亲了。”梁秋月道:“小主子从来没有怨怪过殿下。”金氏道:“可皇上怨怪,我自己也怨怪,她已经够可怜了,最后还要……” 金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梁秋月也不禁红了眼眶,“殿下宽心些,当初殿下也好,皇上也好,小主子也好,都是无可奈何啊。”金氏闭上双眼,往后一靠,疲惫地道:“当日看着是我赢了,章连真输了,但其实我没有赢,她也没有输……” 梁秋月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她相信,便是重来一回,主子与小主子的选择也会一样,或者说,她们都没得选择。 第39章 :字玉妃 沈环是一夜没睡好,第二日却还要早起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破天荒地头一回,太皇太后竟然遣人来说免了。沈环收拾了一下又正想去皇太后处,结果那边也遣人来说免了。沈环打了个呵欠,然后又换回了寝衣往床上一躺,正合心意啊!这下,倒是安然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后似乎有动静,沈环不禁翻了个身瞄了一眼外侧,这一看,脑袋立马清醒了!只见乐潇泽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她的身边,还侧着身子,一手枕着脑袋直直地盯着她。沈环下意识地扯了扯被子,倒不是因为她觉得乐潇泽会对她做什么,而是昨日乐潇泽说了那句话后,沈环就开始有些害怕与乐潇泽相处了。 看不透的人,猜不懂的心思,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恐怖啊!从前沈环可以无所谓,那是因为她将复杂的事情都简单化,可这一次,真的不行啊!乐潇泽的这个秘密就像一张会吞噬人的黑网,沈环已经开始觉得透不过气了。 见乐潇泽不说话,眸中的神色也不明,沈环干干一笑,问道:“圣上不去早朝吗?”虽然乐潇泽早朝的时间越来越晚,但好歹还不会缺席吧?乐潇泽眸色渐渐变地清亮,“朕今日心情不佳,免朝了!”“……”沈环无言以对,乐潇泽,你还能再混帐些吗?你便是说自己身子不适,也好过说自己心情不佳吧?还说地这般理所当然,你这昏君当地可真顺手。 乐潇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沈环略略一皱眉,但还是依言挨了过去,乐潇泽将沈环揽在怀中,缓缓地道:“过几日,母后要去一趟西山,你也陪着一块儿吧。”沈环抬头看了乐潇泽一眼,“西山?”乐潇泽的目光似有些深远,“嗯,仪英公主的生忌,也是……死忌。” 说着,乐潇泽将沈环揽地更紧了些,“仪英公主,小名青梧,是我的幼妹。”闻言,沈环不禁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乐潇泽居然还有个妹妹,如果只有小名的话,那岂非是夭折了?紧接着,沈环便听乐潇泽低低地道:“青梧六岁夭折……”乐潇泽没再说下去,沈环莫名地便感觉到了乐潇泽的冷肃,还有沉郁,这样的乐潇泽也是沈环第一次见到。 不自觉地,沈环便抬手环住了乐潇泽,真的是不自觉的,仿佛自然而然的动作,沈环有些愣住了。乐潇泽不禁轻笑,下巴蹭了蹭沈环的头,“不用担心,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沈环心想,她担心个鬼啊!乐潇泽闭上双眼,“睡一会儿。”很快,乐潇泽的呼吸变地平缓起来,沈环却是睡意全无,生忌又死忌,真的只是巧合? “唉!圣上真是越来越……”众朝官齐聚奉天门,正待乐潇泽视朝,哪知乐潇泽一道旨意传来,说免朝便免朝了。众人按序一一散去,有的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长吁短叹,“这上元节放假十日,这景王薨辍朝三日,今日又心情不佳免朝,这个月就算这么完了。” 旁边一人道:“就怕这只是个开始,有了今日之例,以后还会如何,谁又知道?”“你们没瞧见吕鸿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吗?只怕圣上之事与他脱不了关系!”“莫说了!莫说了!连文阁老都被他排挤走了,咱们又能如何?我听说,这段时间,东西两厂,还有锦衣卫可都忙乎着呢!”“这么说,文阁老之事还没算完?”眼见旁边有人路过,几人都忙住了嘴。 卢尚趋步跟在孟焦身后半步,满含笑意地道:“听说付少傅的旧疾又犯了!依下官看,他是怕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吧!平日里一副公义不过的样子,结果还不是贪生怕死?如今大人进了内阁,那才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首辅的位置也非大人莫属了!” 孟焦淡淡一笑,“这话可乱说不得,付少傅可是先帝爷的顾命重臣,某无才无德,哪敢与付少傅相提并论。况且,明明是三人同时上疏致仕,可圣上却偏偏留下了付少傅一人,便知,圣上对付少傅还是颇为器重的。”卢尚脸色不屑地道:“下官却觉得他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孟焦但笑不语。 付西宾靠坐在床头,手中捧着一盏热茶,只听眼前的林升道:“这些日子,吕鸿借着圣上的名头,对各部官员降级的降级,惩处的惩处。虽未有大的动作,倒像是开始要立威了,如今各部的折子,都要先经过吕鸿之手,只怕真正到达圣上跟前的,却没有多少。最近边关又频频任命宦官督导,还不都是吕鸿的亲信?如今圣上疏于朝政,吕鸿又从中作梗,少傅真打算冷眼旁观?” 付西宾垂眸抿了一口茶道:“连文阁老都压制不了的人,我能如何?”闻言,林升一叹,“文阁老虽是一心为国为君,下官却也要说他两句不是了。若当日同意了圣上的意见,将吕鸿等人贬出皇都,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局面?结果硬要揪着他们几人的xìng命不放,恰恰弄巧成拙,反而让他们占了上风!” 付西宾道:“都过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吕鸿敢如此作为,自然有圣上的纵容,你也莫要与吕鸿太过冲突了。”林升看着付西宾道:“少傅是担心吕鸿还有更大的动作?”“不是担心,是必然。”付西宾道:“如今朝中局势平衡已被打破,必然会有一番大的改动。” 林升默了默,摇头一叹,“无妨了,下官年岁也不小了,该尽的心也都尽了,果真是天命圣意,谁能奈何?便等着吕鸿动手吧。”付西宾道:“凡事想开些,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朝廷之事,向来瞬息万变。”林升道:“下官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两人没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今日的天气yīnyīn沉沉,无端让人心情郁闷。马车缓缓地驶在大道上,车中点着清淡的香,沈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皇太后金氏,这几****的脸色的确是差了不少,看来皇太后对这个夭折的yòu nǚ还是很有感情的。皇太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憔悴的皇太后,沈环也是第一次见到。毕竟是女人,外表再坚强的女人也会有一颗柔弱的心。 一路无言,来到西山脚下,梁秋月搀了金氏沿着蜿蜒的小路缓缓而上,沈环便默默跟在其后。金氏应该是不常活动的,每走一小段便要歇息一会儿,但哪怕面色苍白,呼吸不顺,却还是要坚持自己走上去。来到一座小山头上,沈环已经看到了忙碌的人影,还有异常醒目的坟头,祭品纸衣之类都已备妥。 然而令沈环感到意外的是,乐潇泽的身影赫然便在其间。今日的乐潇泽身着一袭黑袍,显得清冷又孤寂。他正对着坟头默然而立,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便是没看他的表情,沈环也感觉地到他此刻无比沧桑的心。沈环如今倒是有些好奇了,仪英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小女孩,竟令得兄长与母亲如此挂念与伤怀。 “皇太后福寿康宁!”原本伺候在坟头的众奴仆纷纷向金氏福礼,金氏淡淡一摆手,那些人便依序离开了原地,隔远了些距离远远地立着。乐潇泽侧头看了金氏一眼,转身向立在人群之中的沈环走来,“皇后陪朕走走。”沈环看了一眼金氏清寂的背影,也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道她不想被打扰,便转身跟着乐潇泽离开了。 沈环跟着乐潇泽下了山坡,来到一池小湖边,沿着湖岸缓缓而行,四周都布有乐潇泽的护卫,身后许丰等人远远地吊在两人身后。走了两圈,乐潇泽似乎走累了,便随意在湖边择了一处地方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沈环便上前在乐潇泽身边坐下。 “那年我十岁,比青梧大四岁。”乐潇泽突然开口道:“她自小便身子弱,还有心疾,不能跑,不能跳,也不能过喜过怒。四岁的时候,差点便救不过来了。”沈环侧头看了乐潇泽一眼,听他继续道:“那一病过后,青梧似乎突然懂事起来,知道心疼母亲与我,有时候还会逗我们乐。更多的时候,还是与我呆在一处。” “她开始对身边的事物感到好奇,一花一草,一木一房。”乐潇泽眼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温馨之感,“也变得很调皮,常常捉弄于我,其实我每次都看穿了,不过装作不知道逗她开心罢了。她最讨厌的便是喝yào,每次都要我哄着,便是喝下去了,还要生一阵闷气,不愿搭理我。” “只可惜……”乐潇泽眼神一黯,“到底还是一病不起了,御医都说,她能多活那两年,已经是个奇迹了。”不知道为何,沈环觉得乐潇泽的话并没有说尽,反而令沈环有一种陷入更深的迷雾的感觉。沈环抬手握住了乐潇泽的手,“生死有命。”乐潇泽看向沈环微微一笑,“你信吗?有时……人也可以胜天。” 信吗?沈环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也没有答案。乐潇泽反手握住沈环的手,紧紧一握,“朕给你取了个表字,叫做玉妃。”沈环眼皮一跳,这名字,乍听有些怪异啊。乐潇泽看着沈环的神色一笑道:“玉妃有仙子之意,梅花之意,还有……雪花之意。”这个,沈环也是知道的。但一国之君开口闭口叫她玉妃,玉妃的,怎么有着一股宠妃的意味呢? 第40章 :昏君 沈环撇开目光,一定是她想多了,一个名字而已,乐潇泽便是叫她阿猫阿狗,她也没有办法。其实沈环觉得,二丫这个小名也挺好听的呀。“圣上!”许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乐潇泽应了一声,“说吧。”许丰道:“皇太后说身子不适先行回宫了,让圣上与皇后替她点了河灯再回宫。” 乐潇泽应了一声,许丰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沈环连忙朝之前的山坡看去,果见远处的小道上,金氏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好像……还有她皇后沈环的侍婢啊…… 旁边传来乐潇泽的声音,“离天黑还有段时辰呢,接下来做什么好?”沈环转回目光,瞟了神色闲淡的乐潇泽一眼,大爷,您之前的悲伤哪去了?之前的清寂哪去了?乐潇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天冷,玉妃过来坐。”沈环看了一眼将披风抖开的乐潇泽,心中连无语都不想了,直接在他怀中坐下。 乐潇泽便用披风将沈环给包地严严实实,静静坐了一会儿,沈环感觉到乐潇泽似在袖中摸索了一阵,然后居然扯出一根细绳,绑了个结后,道:“玉妃会翻花绳吧!”说着,便径自翻了一个往沈环面前一送。“……”沈环转头看了乐潇泽一眼,便又默默地转回头接乐潇泽的招了。 于是,四周的侍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国君还有皇后,你一招我一招地比拼翻花绳,貌似“斗”地还挺激烈。饶是许丰见惯了乐潇泽的荒唐作派,眼下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地老心肝一颤,果然,每次和皇后在一起的乐潇泽,也总是令人倍加“意外”啊。却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别说,许丰这心里还隐隐有着小期待。 翻花绳这东西沈环很多年没碰了,似乎都忘了,不过,本能的解招也还能稍稍应付一下。渐渐地,沈环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乐潇泽似乎很懂行,不但变换地快,解地也快,于是便好整以暇地看着紧锁眉头,苦想拆解之法的沈环。沈环看了一眼得意的乐潇泽,干脆伸手一抓,将绳子扔到了一边,起身道:“哎呀,肚子饿了。” 乐潇泽一笑,也不恼,便吩咐许丰去准备。然后起身牵起沈环的手往后边走去,翻过一座小山头,沈环这才发现在一块开阔处已经搭好了几座帐篷。沈环跟着乐潇泽进了其中最大的一座看了看,什么桌椅榻几,软垫热炉,样样俱全。早知如此,方才搁湖边吹什么寒风,坐什么冷草地啊!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考究乐潇泽的想法。 沈环解下斗篷,刚想去抱个暖炉放手中,却被乐潇泽拉住,两人在榻上并排坐下,乐潇泽就这样两手裹着沈环的手。沈环的手本来也小,乐潇泽的一双大手裹着她的手还绰绰有余。沈环抬眸看向乐潇泽,心中隐隐有一丝猜测,却又不知道今日这样的日子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合适。 乐潇泽也抬眸对上沈环的眸子,一言便点穿了沈环的想法,“你以为,我是将你当成了青梧不成?”乐潇泽的手紧了紧,“青梧是青梧,玉妃是玉妃,你们不一样。”沈环会感动吗?不!她是更惊吓!看着沈环变幻的目光,乐潇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好好的气氛都被她给破坏了。 “怎么?”乐潇泽将身子向沈环靠近了些,“不相信朕会真心待你?”沈环勉强一笑,她敢肯定自己笑地比鬼还难看。信?她更信乐潇泽的脑子是遭雷霹了吧!乐潇泽突然低头吻了一下沈环的额头,沈环惊地向后一退,双手却被乐潇泽死死地握着,所以只有身子往后一倾,与乐潇泽拉开了距离。 乐潇泽又往沈环跟前凑了凑,看着沈环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禁戏谑地道:“玉妃,朕与你似乎还未曾洞房吧?名义上,你是朕的,实际上,你也是朕的。嗯……论身板,论力气,你都比不过朕,你觉得你能躲地过吗?”“……”虽然沈环感觉地到乐潇泽是在跟她开玩笑,可在乐潇泽这样的气势环绕下,一张小脸还是不由地红了。还有,腰这样悬着,真的好累啊! 乐潇泽一笑,松开沈环的手,然后一手扶着沈环僵硬的腰坐直,便松开了手。又与沈环拉开了些距离,随即自腰间解下一个小囊,自里边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玉埙,放在嘴边便摆好手指吹奏了起来。沈环一开始看到乐潇泽这么个大男人突然拿着个小小的埙,连手指都排不开一样,正觉好笑。哪知当听到乐潇泽奏出悠绵的埙曲时,不禁渐渐敛了笑意。 埙的音色本来就很特别,会给人一种幽深哀婉的苍凉感,沈环虽不懂音乐,但她听地出来,乐潇泽吹奏的曲子不但流畅,而且还赋予了很深的情感。沈环又看向乐潇泽的一双黯眸……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yù说还休…… 沈环不由地心下一揪,抬手便握住了乐潇泽的手,那悲凉的音乐戛然而止,乐潇泽转眸看向了沈环。沈环垂了眸子,“圣上……以后还是莫要吹这玉埙了吧!”“好!”乐潇泽应了一声,便将玉埙放下,塞回了囊中,然后又将小囊递到沈环面前,缓声道:“玉妃,以后我的喜怒哀乐,只系于你。” 沈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小囊,收在了袖中。她方才的确是被乐潇泽的悲凉之乐震憾到了,但并不代表沈环对乐潇泽本身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莫说乐潇泽是坐拥后宫佳丽无数的一国之君,便只是一个普通人,沈环也不会将他说过的话真的放在心上。沈环的真实年岁,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时候,她经历过无数的平淡岁月。她深深地知道,爱情,从来都只是一场烟火,绚烂却短暂。更何况……人心易变,良人难久。 再者,乐潇泽对沈环来说,是深沉的,是荒唐的,是多变的,却唯独不会是深情的。便是深情,那个人也不该是她沈环,她想不到有任何理由,这样的自己会有地方吸引乐潇泽。沈环甚至在想,乐潇泽会不会想拿她来做一场局? 如果乐潇泽知道沈环心中的想法,大概是要吐血的。但他虽然不十分了解,却也有了五分揣摩,嘴边不由地染上了挫败的笑容。这丫头,总是很容易破坏气氛,击败人心。 尤其是,方才沈环握住他的手,说了那样一句话时,乐潇泽的心明明已经升到了云端,待下一秒看到沈环那清淡的眼神时,心便又立马从云端跌落,简直摔地粉身碎骨。乐潇泽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了沈环的脸,“朕的玉妃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没等沈环说什么,乐潇泽径自朝外朗声道:“许丰,吩咐进膳。” “……”沈环有些着恼,敢情膳食早就备好了,还要她多等这么些时候,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个混蛋!亏她方才竟还觉得乐潇泽有那么一霎那的可怜之时,她一定是疯了!谁可怜也不会是他乐潇泽啊!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微微黑了下来。乐潇泽执起沈环的手,出了帐篷,往另一边坡下走去。一路之上,都点了灯火,之前围地远的侍卫如今都已密集地列在了小道两边,个个神情肃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沈环之前想地都不对,乐潇泽虽然爱出行,但其实保卫工作做地还算妥当。 不久,两人来到一条流淌的小溪边,只见一群奴才已经忙开了,一个个地往提前备好的河灯里放祭品,点灯烛。各色各样的河灯准备了一大堆,沈环直看地眼花缭乱,好家伙,这阵仗可够大的! 乐潇泽执起两盏回身递给沈环一盏,两人便来到溪边挑了个好的位置蹲下,然后将手中的河灯缓缓放在了水中。前边还有手执长竿的奴才准备接力,意思是要让这河灯漂地更长远。乐潇泽似是静默了一会儿,这才牵起沈环的手站起身退到了一边,然后就看着那班奴才将其他的河灯一一放入溪水中,直到一盏盏漂远。 又静默了一会儿,乐潇泽便带着沈环返身回程。沈环看着车窗外的茫茫夜色,突然在想,如果她没有进宫,如今又会在哪里呢?肯定是嫁了一个普通人,然后过着普通又艰辛的日子吧。在这样的世道,贵人也好,普通人也好,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一只手伸过来,关紧了车窗,沈环回头,只见乐潇泽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然后揽着她道:“玉妃,如今局势复杂,我还不能常带你出来。待以后局势稳定了,我便带你四处看看,总是闷在皇宫里头,不傻也闷傻了。” 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哦,如此说来,乐潇泽这聪慧劲是玩出来的?别逗了!后宫里闷了那么多女人,可真正傻的却没几个,她们那聪慧劲是斗出来的,好吧!包括你乐潇泽的也是! 乐潇泽突然一叹道:“哎呀!朕这几日心情不佳,懒怠上朝,底下大臣们一个个都在上折子催促了。玉妃,你说朕明日的心情是该好呢,还是不好呢?”沈环面无表情地看着乐潇泽,这货又要玩什么花招了吧? 果然,就见乐潇泽点了点自己的右脸颊,“玉妃若赏朕个甜吻的话,朕的心情那必定是极好的。”沈环翻了个白眼,“那圣上还是心情不好吧!” 乐潇泽一笑,将脸凑近沈环,沈环抬手挡住左脸。乐潇泽的唇却绕过沈环的左手,然后蜻蜓点水般地触了一下沈环的眼睛,沈环的心不由地一跳,只听乐潇泽道:“嗯,果然还是要朕来伺候玉妃啊。”“……”昏君! 第41章 :风不平,浪不静 沈环回到丹凤宫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只不过葫芦禀说,乐衡骏一直不肯睡。沈环闻言,便向寝殿走去,远远地便见到一个小身影立在门前张望,那不是乐衡骏又是谁?哪知沈环刚走过去,那小身影又立即转身跑开了。沈环走进寝殿,就见乐衡骏已经在他的小榻上躺下,睡地安安分分。 “……”沈环在想,自己是狼来了不成?将个小孩子吓成这副模样?但沈环还是故意加重脚步走了过去,然后在榻沿坐下,紧紧地盯着乐衡骏的小脸,果见他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起来。沈环笑出了声,替乐衡骏掖了掖被子,然后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脸,“逸儿变调皮了。” 说完,沈环便起身往外走去,乐衡骏不禁睁开眼睛看了看沈环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重新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了过去。 沈环沐浴完,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就听何芳洁在旁边道:“太皇太后作主将章五小姐赐给了寿王作侧妃,估计下个月便能成礼了。”沈环问道:“章五小姐?”何芳洁道:“章家小一辈的,便只一嫡两庶三个女儿。”沈环明白过来,嫡女自然是康贵妃章清怡,庶女便是之前的宁妃章清涵,还有这个即将成为寿王侧妃的章五小姐了。 沈环道:“我似乎记得章清涵还是行七。”何芳洁答道:“章五小姐虽然行五,却与章清涵还是同年出生,只不过xìng子木讷,又是庶出,不为人重视。”沈环点头,这就有点古怪了。 太皇太后为何要将这样的章五小姐赐给寿王为侧妃呢?又为何偏偏是寿王呢?几位王爷当中,还没有子嗣的也不只寿王一个,况且,不还有个安王没有娶妃吗?沈环再想起不久前乐潇泽给她分析过几位王爷的身世xìng情,越发觉得太皇太后此举非是偶然为之。 “再有……”何芳洁又道:“今日,两位贵妃似乎闹起来了。”“哦?”沈环颇有兴致地问道:“因为何事啊?”旁边飞烟与歌阑看着沈环亮亮的眸子不禁一笑,何芳洁也是微抿了唇角,答道:“不过些琐事罢了,两位贵妃同理后宫之事,哪有不磕碰的,只怕明日又要闹到殿下跟前了。” 沈环故作一叹,“哎呀,这掌心也是ròu,掌背也是ròu,本殿该偏帮谁好呢?”殿内奴才又是一笑,沈环已向外走去,“歇了歇了,明日事明日再说。”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簇拥着沈环回了寝殿,沈环看了一眼已经沉睡的乐衡骏,也上床躺下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啊嚏!”一个正蹲在雪中的小女孩突然打了个喷嚏,很快一个男孩自身后将小女孩从雪里给抱了出来,冷着声音道:“这些奴才拖下去,各笞二十!”周围的奴才连忙跪了一地,也不敢求饶。小女孩转过头向男孩抗议道:“不关他们的事!”男孩不为所动,小女孩突然扯起男孩的斗篷便擦起了鼻子。 “……”男孩看着小女孩倔强的脸,脸终于冷不下去了,“行了!下不为例!”周围的奴才连忙叩谢不止,“谢殿下!”男孩侧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斗篷,佯装皱眉道:“这可是哥哥我新做的斗篷,今日第一次穿就被你给糟蹋了!”小女孩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笑脸,“叫你显摆!”男孩不禁抬手狠狠掐了一下小女孩红通通的小脸…… “哎哟!”沈环捂着脸痛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飞烟近前问道:“殿下,怎么了?”沈环看了看四周,回过神来,原来是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才会梦到这么古怪的梦。沈环坐起身打了个呵欠,“该去向太皇太后请安了吧?” 飞烟道:“太皇太后昨日便启程去皇寺祈福了。”沈环静了一瞬,“那便直接去给皇太后请安。”飞烟应声,转身去吩咐了。沈环转眸看了一眼对面榻上已经清醒过来,乌黑的小眸子紧盯着自己的乐衡骏。沈环微一撇嘴,突然朝他做了个鬼脸,那小子居然将被子一扯,然后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 沈环扑哧一笑,径自下了床,没再理会乐衡骏。沈环真的不是一个对小孩有什么耐心的人,对小孩的兴趣也仅限于偶尔逗弄一下的程度。反正乐衡骏的吃喝拉撒自有一帮奴才伺候,而乐衡骏也是乖地过分,所以根本也用不着她理会什么。 “妾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福寿康宁。”沈环向金氏一礼,趁隙瞥了一眼金氏的神色,只见其眉宇间倒是平和了不少,精神也比昨日好些了。“免礼,过来坐吧!”金氏示意沈环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沈环依言上前,下人端上早膳,两人便缓慢地用起膳来。 金氏倒不是一个刻意食不言的人,偶尔也会同沈环说两句话。譬如今日,金氏刚喝了两口粥便朝正嚼着团子的沈环道:“这段时日后宫怕是不会清静,你虽为皇后,但也不必事事亲为,样样尽心,一切自有两位贵妃打理。”沈环看了一眼金氏的神色,应声道:“妾身明白了。” 金氏又道:“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张的人,只是人心复杂之处……”金氏似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所谓人心难测,便是这个意思了。身处在这后宫的女人,有可怜之处,也有可恨之处。”接下来,金氏没再说什么,但沈环知道金氏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 回到丹凤宫,才知各宫妃嫔都来请安了。沈环之前虽因乐衡骏之事免过众人的问安,但显然皇太后对何芳洁早有jiāo待,沈环可以不掌后宫之权,但中宫之位却不容众人轻视。沈环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像太皇太后再不喜欢她与皇太后,也不能坏了这样的规矩。所以,沈环虽想要个清静,却也还是得应付一番。 沈环换了身鲜明的衣裳,又在后殿听了一会儿八宝的笑话,这才缓缓往前殿而去,显然,众人都等地有些不耐烦了。沈环还未进殿,便听得一道冷声传来,“依两位贵妃之言,那两个医女之事便是要待皇后来裁决了?既如此,两位贵妃还掌什么后宫之权?区区小事竟还要劳动皇后殿下,贫妾倒不知两位贵妃平日里在宫中是有多忙碌了!” 这声音沈环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了,听这语气,倒也像是个烈xìng子。沈环索xìng顿住脚步,只听殿内另一道不大熟悉的声音响起,“夏妃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此事尚未查明,夏妃yù让两位贵妃如何处置付妃?”之前的女声冷笑道:“这话也是我想问的,不知付妃现下又想置何人于死地?” 沈环回头看了一眼垂眸的何芳洁,这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小事啊?里边又一道平和的声音道:“德妃过世已经有年余,那两个医女现在才站出来指认,夏妃不觉得可疑吗?退一万步来讲,若当年之事真是由我主使,我还会留着她们两个的xìng命吗?” 德妃?沈环不禁侧头看了一眼垂眸的歌阑,当日歌阑主动向自己示好,自己当然有暗中打听过歌阑的来历。德妃,恰恰就是歌阑的旧主。德妃常桂月,宁国公孙女,进宫不过三月便殒了xìng命。据说这个德妃也是个刚烈xìng子,意图规劝荒唐的乐潇泽,结果触怒了乐潇泽,大概是受了什么羞辱,所以一气之下就病了,而这一病便再没好过来。 见沈环一直盯着自己,歌阑不禁向沈环一福,“禀殿下,奴婢忘了炉上还热着茶,这便过去看看。”沈环一颔首,歌阑便退出了隔殿。沈环也听地差不多了,便出了隔殿,来到前殿主位坐下,众妃嫔起身行礼。沈环看着眼前的一群妃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晨间皇太后金氏说过的话,声音不由浅淡了两分,“免礼!” 众人起身坐下,平常沈环总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今日不但脸上没有半丝笑容,反而一言不发,真的令很多人不习惯。贤贵妃孟慧月看了康贵妃章清怡一眼,起身向沈环道:“禀殿下……”沈环打断孟慧月的话,淡声道:“方才本殿听着这殿内好热闹。” 闻言,几个身影起身来到殿中跪下,沈环扫了几人一眼,分别是未央宫主位夏妃、刘嫔、贾嫔,还有万安宫的付妃与邓嫔。沈环对其他人不太了解,那付妃倒是有几分印象,不为别的,只因她是付少傅的孙女,最近来说,付少傅付西宾的确是个风云人物了。 再看其他几人,也应该都与那班直臣有所关联,其实不用想地那么复杂,前廷后宫向来息息相关,这是有人在暗中借着前廷之事来生事了。当年的德妃,只怕也是受人算计,而那个时候,章清怡还没有进宫…… 沈环看了一眼孟慧月,又看了一眼章清怡,开口道:“本殿最不耐听什么前因后果,余墨,着人直接将夏妃口中的两个医女jiāo给许总管,就说后宫管事从上到下没一个中用的,这事儿就请他代劳了!”闻言,众人心中一震,余墨应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余墨便回来禀道:“禀皇后,许总管已将那两个医女jiāo给了陶厂公,说是最迟不过天黑之前,必定审个干净明白。”沈环应了一声,突然一笑道:“好了,都起来吧!事情到底如何,咱们就静待佳音,待大家用过午膳,再歇个午觉,然后来向本殿请安的时候,想来就有个结果了。” 第42章 :女人的悲哀 沈环又看向孟慧月与章清怡道:“两位贵妃啊,不是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才会没水吃的吗?本殿可从来没与二位贵妃争过啊?”孟慧月向沈环跪下,章清怡也起身跪下,两人齐声道:“皇后息怒,贫妾无用!” 沈环淡淡道:“两位贵妃怎么会没用?想来是底下的人吃着闲饭,不中用才对!依本殿看来,宫正司根本就是在后宫混噩度日子的!传旨下去,宫正司自四品宫正到六品典正,各笞二十,罚俸三月!若再有下次,有同样之事落到本殿的耳根里,本殿就只好选有能者居之了!” 众人心中一凛,皇后殿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余墨朗声应道:“奴才敬领皇后懿旨!”沈环起身缓缓地道:“看来最近大家都太闲了些……”说完,沈环便离开了。众人连忙起身福礼恭送沈环离开,直到沈环走远了,众人才轻松了一口气,原来皇后的气势也有这样压迫人的时候。 听了丹凤宫的事,一直心情抑郁的皇太后金氏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我倒忘了,她一向古灵精怪的,这说话行事就跟六月天一般,说变就变,谁也想不到,谁也猜不透。”梁秋月也笑道:“既震慑了后宫众妃嫔,又打了两位贵妃的脸,还在宫正司立了威,也没将事情揽上身,这皇后的心思还真难猜。” “猜不到才好。”金氏道:“景王世子最近可有何异常?”梁秋月答道:“到底不过四岁,倒没什么异常,只是xìng子实在太过沉闷了些。”金氏道:“以后的事,还早着呢。”梁秋月道:“正是这个理。只是,太皇太后那边,怕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金氏眼中闪过冷讽,“我还怕她看不出呢……” 丹凤宫后殿,歌阑静静地跪在沈环的面前,沈环搅着盏中的茶叶,“歌阑,本殿身处险境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站出来向本殿示好的人,本殿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心中若有什么想法,本殿若能帮,也必会帮。但本殿最不喜欢,也最容不下的便是口是心非,利用本殿之人!” 歌阑向沈环一叩首,“殿下容禀!自德妃主子死后,奴婢本有机会出宫,但却选择留了下来,的确是为了想查清德妃主子的真正死因。但奴婢对殿下好,全都是出自本心,若奴婢心中存了半分不良,立受天谴!”沈环默了默,“那你便将德妃之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是!”歌阑眼中含了泪,哽咽道:“奴才自幼便跟在德妃主子的身边,宁国公府极重闺训,德妃主子自幼便被训导,三从四德,忠君爱国。进了宫后,也一直本分度日,虽偶听得圣上嬉戏无度,荒唐作为,也不过轻叹两句罢了。毕竟,圣上不常来后宫,也不常召幸德妃主子,德妃主子身为后妃,又岂会轻易踏出宫门半步?” “可是……”歌阑道:“德妃主子虽不常说话,却有个爱写的毛病,时常借诗抒发心中的不平之情,越写越愤,越愤越写。奴婢也有劝过德妃主子,想开些,少写些,免得让人钻了空子,可惜德妃主子只是不听。但奴婢敢保证,德妃主子再怎么写,也不可能写下对圣上不敬的诗来,但……最后落在圣上手中的,却是几篇冒犯君威的诗词……” 歌阑话语一顿,再接着道:“既是被人算计,自然是挑了圣上心情不佳之时,圣上气冲冲而来,还当着德妃主子的面与两名歌姬亲昵……又说了些难听的说话,德妃主子便急怒攻心,病倒在床。” “不久老国公爷病逝,宁国公府接着传出侵占民田,欺压良民致死之事。圣上大概又因着德妃主子之事,不但降了宁国公的爵位,还将府里的财产没去了大半……所谓墙倒众人推,德妃主子本为长春宫主位,一向不苟言笑,处事太过硬朗,不留分寸,也是让许多小人暗恨在心了。” 歌阑抹了抹泪道:“莫说平日里的闲言碎语,便是吃穿饮食都屡遭刁难。至于汤yào,更是饮几日,断几日,若非夏妃暗中周全,德妃主子一早便熬不过了。其实……说付妃着人暗害德妃主子的事,根本不存在。因为……德妃主子其实是自尽而逝的。” 闻言,沈环看着歌阑道:“自尽?”歌阑点头道:“德妃主子临死前曾对奴婢说,后宫的女子都是可怜人罢了。随即又给圣上奉上了一封书信,接着便割了腕。圣上大概是看了德妃主子的信,又加之消了气,所以亲自安排人处理德妃主子的后事。” “对外也只道,德妃主子是不治而亡,也算全了德妃主子的面子。那时,德妃主子本已是枯槁之态,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但知道真相的,却只有奴婢一个。之后不久,圣上也恢复了宁国公的爵位。” 沈环道:“那你所说的,查明真相,又是何真相?”歌阑道:“奴婢一开始想的是要找出那出卖德妃主子,设计陷害德妃主子的人。所以,虽然宁国公府念着德妃主子的面上,想要接奴婢几个出宫,圣上也同意了,但奴婢却自请去了宫正司,也是想要暗中查明此事。” “奴婢最开始怀疑的便是贤妃。”歌阑道:“因为当时与德妃主子最不对付的便是孟贤妃,孟贤妃觉得德妃主子清高,德妃主子又不屑孟贤妃父亲依附内官的行径,所以两人之间时有矛盾发生,有几次还当着众人的面便吵了起来。” 沈环摇头,“不会是孟慧月。”歌阑闭了闭双眼,“没错,虽然也有些证据指向了当时的孟贤妃,但再细细推敲,却又觉得另有可疑。这也是奴婢心中一直存疑的地方,后来,奴婢又大胆地推想如果不是孟贤妃,这宫中又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与心思呢?” 沈环抿了口花茶,“现在可想明白了?”歌阑道:“跟了殿下,看待事情的目光也不一样,自然一切都明朗了。奴婢也才真的明白德妃主子那句临终之语,‘后宫的女子都是可怜人罢了’。”沈环道:“你本身也很聪明,但德妃之死,本殿现在不能chā手,也帮不了你报这个仇。” 歌阑抿唇道:“殿下,奴婢其实一直都很庆幸,殿下那么早就肯相信奴婢……奴婢想说的是,连德妃主子都只有一句无奈之语的事情,奴婢又能如何呢?做再多的傻事也是无用罢了。奴婢只求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可以继续安心地伺候在殿下身边,奴婢便心满意足了。”说着,歌阑向沈环伏首道:“请殿下成全!” “跟在我身边,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沈环道:“本殿现在能做的,该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命,你可明白?”歌阑抬眸看了沈环一眼,叩首道:“奴婢明白!多谢殿下成全!”沈环点头,“行了,起来吧!用了午膳便去歇一会儿。”“谢殿下!”歌阑起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沈环看着歌阑渐渐消失的身影,脸色很平静,心情也很平静。德妃之死,她只听歌阑说了一半,便知道原由了。所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妃之仇,也根本不存在,因为德妃根本不过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一件家族利益之争的牺牲品。德妃活到最后,尝尽人情冷暖,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吧。 沈环大概可以想到,当日定然是宁国公或以宁国公为首的党派同章氏或是与章氏相连的党派起了纷争。从德妃惹怒乐潇泽,直到宁国公被降爵,被没收大半财产,都不过是章氏暗中的手段而已。 事后,乐潇泽原谅的也不是德妃,更不是宁国公府,而是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可能是德妃点醒了他,也可能是他自己早就看出了端倪,所以才会全了德妃的面子,恢复宁国公府的尊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局,也可能背后还牵扯了更多的东西,却不是沈环能猜到的,她也不想去了解了。 宫斗?女人之间的争斗最多叫做小打小闹,但凡与前廷党派之争扯上的,那才叫真正的腥风血雨。这样的世道,女人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却还乐此不疲地斗个不停。沈环似乎能感受到德妃最后心情的悲凉,或许死,真的对她是一种解脱吧。至少,也算死有所值,将局又扳回去了。 一旁一直静默而立的何芳洁道:“殿下,可要奴婢去换过热茶?”沈环却是问道:“何姑姑,你说……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何芳洁默了默,福礼道:“殿下母仪千秋!”沈环笑出了声,“本殿可不想当老妖怪!”何芳洁也不由一笑,沈环起身道:“看看逸儿去。” 殿内,八宝一脸挫败地对着乐衡骏道:“小殿下,奴才就这么没用吗?您一个笑容也不肯赏给奴才。”乐衡骏突然抬眸看了一眼进殿的沈环,接着又垂了眸子。八宝听到响声,自然连忙回过身来向沈环请安,沈环一笑道:“八宝,本殿可是给了你爬墙的机会了,看来你还真是无用啊!” 八宝皱眉苦脸道:“殿下啊,奴才是真的无用了,殿下还让奴才回殿下身边吧。再这样下去,奴才都只会逗人哭了。”沈环笑了起来,原本自信满满的八宝却遇到乐衡骏这么个冰碴子,估计撞墙的心都有了。沈环不理会八宝,向安静坐着的乐衡骏伸手道:“逸儿,整日闷在殿里多无趣啊,跟皇嫂出去走走。” 第43章 :乐潇泽的态度 乐衡骏抬头看着沈环,却迟迟未动,沈环没有收回手,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乐衡骏。立在一旁的八宝都急了,可看着沈环不作声,他也不敢作声,只是不断地以眼神示意乐衡骏,乐衡骏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在八宝急地都要跪下去的时候,乐衡骏终于动了,他缓缓地走向沈环,抬头看了一眼沈环,便将小手jiāo给了沈环。沈环一笑,心中不禁想,真是个别扭的小子,然后握紧了乐衡骏的小手,拉着他向殿外走去。 乐衡骏这些日子都呆在沈环的寝殿里,哪里也不去,便是八宝逗他,他也不理会。此刻跟了沈环来到院中,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心四处打量起来。似乎与从前住的地方有一样的地方,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沈环拉着乐衡骏缓缓地在院子里散步,也不怎么理会乐衡骏,沈环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乐衡骏则偶尔会抬头看一看沈环的侧脸。他小小的内心觉得,皇嫂与娘亲也是有着一些相同的地方,但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至于哪些相同,哪些不相同,他也说不清楚。 随意逛了一会儿,沈环又拉着乐衡骏往左边的配殿走去。早有奴才将配殿大门悉数打开,一为通气,二为迎候沈环与乐衡骏。沈环将乐衡骏抱进殿内,乐衡骏的目光立即被屋内大大小小的孩童玩意儿给吸引了。沈环看着乐衡骏的神色,不由一撇嘴,到底还是小不点嘛。 乐衡骏正看地出神,忽被沈环抱起然后放在了一只小木马上面,乐衡骏定定地看着沈环,沈环一笑蹲下身子便将木马摇晃了起来。乐衡骏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木马,一只手却死死地拉着沈环的衣袖,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沈环便停止了摇晃,然后抚了抚乐衡骏的小脑袋,“逸儿,以后这里便是你的新居殿了,喜欢吗?” 乐衡骏却紧紧地抿着唇,想要说什么,但又忍着的模样,直看地沈环都替他着急。沈环将乐衡骏抱了下来,然后道:“怎么,逸儿不喜欢吗?”乐衡骏不由地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垂下了脑袋,似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沈环拉着乐衡骏的小手道:“你不说话,皇嫂就当你喜欢了。好了,你该用膳了,皇嫂也要去前边有事了,乖乖的,知道吗?” 说完,沈环松开乐衡骏的手,起身刚转过身去,忽觉自己的衣袖一紧。沈环侧头一看,只见乐衡骏一只手正紧紧地拉着她的袖角,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中似乎还有一丝焦急之色。 沈环略略一想,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便又重新蹲回乐衡骏身前,然后伸手指了指主殿,“皇嫂一直都在那儿,逸儿如果闷了,就过去找皇嫂。若有人敢欺负逸儿,也过去找皇嫂,皇嫂替你教训他们。”说着,沈环又抚了抚乐衡骏的脸,“皇嫂不会离开这里的,将来还是逸儿要先离开皇嫂这里呢!” 说着,沈环又捏了捏乐衡骏的小脸,便起身离开了。乐衡骏直直地看着沈环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垂下了眸子。一旁的八宝连忙引着乐衡骏道:“小殿下,您看这些都是皇后特意为您准备的……”乐衡骏转眸看了过去,脸色虽然还是很清淡,但眸中到底还是多了一丝好奇。 沈环在前殿施施然地用过点心,神情比早上倒是好了不少,但殿内各嫔妃却仍是噤若寒蝉,没人敢轻易开口。沈环漱过口,洗了手,然后拿着干帕子擦干净了水,便开口道:“想来太皇太后出宫为东君国祈福之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咱们身为后宫fù人,大的事情理会不着,这小小的心意却还是拿地出的。即日起,各宫都拿出一份心意来吧,我看刺绣就不错。想来诸位不是大家闺秀,便是小家碧玉,这点功夫还是有的。”沈环言下之意,她既非大家闺秀,也非小家碧玉,所以又免了。 “……”众人虽然再一次觉得皇后无耻了,但这一次却没人敢轻易笑出来。沈环接着道:“本殿不懂绣艺,到时还劳两位贵妃做个评判,论个高低了,本殿也想看看,到底哪一宫的心思更好,心意更诚。”贤贵妃孟慧月与康贵妃章清怡起身一福,“贫妾敬领皇后懿旨。” “这么有趣?朕也想看看。”突然殿外传来乐潇泽的声音,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跪下行礼,沈环悠悠然向进殿的乐潇泽一礼,乐潇泽径直朝沈环走去,扶了沈环起身,这才淡声道:“都免了。”只设一个主座,乐潇泽坐下了,沈环便立在一旁。见沈环不坐,其他人也自然不敢坐。 乐潇泽看向沈环道:“皇后cāo持后宫,真是辛苦了!”闻言,一再被打脸的孟慧月与章清怡两人神色不变,只听乐潇泽接着道:“的确,我看大家最近也都闲地慌了……”随即,乐潇泽声音一冷,“却不知是哪两个该死的奴才竟敢拿德妃之事在后宫兴风作浪?” 许丰答道:“回圣上的话,不过是两个无中生有的贱婢罢了,陶厂公已经教训过了,今后也再不会随意乱嚼舌根了。”许丰轻飘飘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却犹如尖刃重锤一般,直震人心。许丰说地隐晦,但明白人一听便知道,那两个医女只怕是被折磨尽了。 “两个无中生有的贱婢?”乐潇泽淡笑一声,“两个贱婢会有这等本事?”乐潇泽清寒的眸子扫过众人,“朕的后宫一向不缺聪明人,你们要斗个你死我活,朕不想管,也懒地管!但谁若再敢将这些污脏事闹到中宫来,或是拿德妃之事做引,就莫怪朕的手段了!” 乐潇泽一拍扶手,冷声道:“两位贵妃,也真是当地好家!”孟慧月与章清怡双双跪下,却不敢多言。乐潇泽的目光扫过两人,“这是第一例,没有下次。朕说了,朕的后宫不缺聪明人,二位若无这个能力,便换有能者居之便是了。”孟慧月与章清怡先后道:“贫妾谨记圣上教诲!” 乐潇泽移开目光,盯了一眼付妃付瑞芳道:“最近少傅的身子大为不好,付妃得空便过府一趟,代朕与皇后慰问少傅的病情吧。”付瑞芳跪下道:“贫妾叩谢皇上与皇后隆恩!”乐潇泽向沈环道:“付妃过府探亲之事便由皇后来安排。”沈环福礼,“是!” 乐潇泽又道:“付妃也算是后宫的老人了,一向谨言慎行,也该封个尊号了,此事便由皇后定夺。”沈环又是一礼,乐潇泽便淡淡地道:“皇后对宫正司的处罚还太仁厚了些。想来宫正司事务繁忙地很,许丰,回头挑些人安排进去,好好地协助宫正司上下。至于她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亲自过去好好提点一番。”许丰应声,“奴才遵旨!” 乐潇泽不再作声,端起沈环喝剩下的花茶便饮了起来。“……”沈环心中无语,面上却是朝着众人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散了吧!”有些嫔妃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大队伍行礼而退。章清怡起身时,不禁抬眸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以及他手中的茶盏,垂眸退了出去。 待人都退干净了,乐潇泽才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案上,沈环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乐潇泽向沈环一伸手,沈环递上自己的手,乐潇泽虽然握住却并没有下一步举动。沈环奇怪地瞥了乐潇泽一眼,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沈环暗暗翻了个白眼,手上用力,将乐潇泽从座位上给拉了起来。 乐潇泽朝着沈环眨了眨眼,含笑道:“皇后与朕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沈环装作没听到,也不接话,乐潇泽也不介意,拉着沈环向后殿走去。一众奴才不敢跟地太紧,都落后了一些距离。来到院中,沈环不禁瞥了一眼乐衡骏的新居配殿,却见殿门关闭,似乎没什么动静。 乐潇泽顺着沈环的目光看了过去,道:“逸儿搬进去了?”沈环点头,“似乎还不太适应。”乐潇泽道了句早晚会适应的,便拉着沈环进了主殿。沈环觉得,乐潇泽对乐衡骏这个堂弟也就这么点心思了。那****说的那句以逸儿为嗣之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恐怕逸儿也并未入得乐潇泽的眼,将来之事还真难说地很。 进了殿,乐潇泽便将沈环揽在自己的怀中,道:“德妃之事,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沈环摇头,“没有。”乐潇泽一叹,“她其实不用死,朕已经准备要恢复宁国公的爵位了,德妃的xìng子确实固执了些。”沈环点点头,“那也是因为宁国公的教导关系。更何况,以她的xìng子,不留在宫中更好吧。” 乐潇泽将下巴抵在沈环的头上,蹭了蹭道:“玉妃,你怪朕后宫佳丽三千?你是不是觉得,她们都是苦命人?”沈环道:“妾身不敢,妾身不算贤fù,却也非妒fù。至于苦命人嘛,这世道哪个女子不可怜?达官贵戚的妻妾不苦吗?普通人妻不苦吗?贱籍之女又不苦吗?不过各人的命数罢了。” 乐潇泽握了握沈环的小手,“玉妃,你呢?你觉得自己的命苦吗?”沈环淡笑一声,“无所谓苦不苦,保命而已……”沈环话未说完,便觉脖颈微微一痛,乐潇泽……居然咬了她一口!随即乐潇泽低头贴着沈环的脸道:“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乐潇泽轻轻一叹,“你若再有事,朕便也只能与你同去了……” 第44章 :一锅粥 乐潇泽的话竟似突然拨动了沈环的心弦,沈环随即自嘲地想,乐潇泽可是个风流高手,只怕什么样的情话都说过,什么样的海誓山盟都许诺过了,如果真有天报的话,那老天一定得忙死! “后宫的事你有兴趣理会便理会,没兴趣的话就随她们闹腾。”乐潇泽抬手刮了一下沈环的鼻子道:“红尘迷障,谁也没有我的玉妃看地清楚明白。太皇太后自以为洞悉一切,掌握了诸般大局,也不过是一叶障目。比之母后,实在差地太远。” 沈环道:“那寿王侧妃……”乐潇泽居然心情很好地笑了笑,“闹腾些才好,闹腾些才有好戏看啊!我的玉妃不是正觉得无聊吗?就当看戏了。”好吧,沈环完全不知道乐潇泽究竟在说什么,在乐什么,但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懒地多去想了。 付妃付瑞芳轻咳了两声,邓嫔邓霖连忙道:“你没事吧?”付瑞芳摇了摇头,“无妨!”邓霖道:“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回家省亲,你可千万别病倒了。”付瑞芳一笑,“怎么会?我身子一向好着呢。”邓霖淡笑道:“就怕有人不算计到你,便不会罢休。真看不出来,她从前一副清高温婉的模样,原来竟是个这样的货色!” 付瑞芳又咳了几声,两人便听身后一道冷嘲传来,“付妃与邓嫔脚步好快啊!”闻言,付瑞芳与邓霖顿住脚步,转身与走近的三位妃嫔相互行过礼,邓霖便道:“倒是贫妾失礼了,夏妃位尊,理应先行!”说着,邓霖便拉着付瑞芳避到一边,两人的婢子也跟着退到了墙边。 夏妃夏彤领着刘嫔刘虹影、贾嫔贾玉英走到二人面前,夏彤瞥了一眼付瑞芳道:“哪敢啊?付妃即将赐下尊号,倒是贫妾失礼了!”说着,夏彤向着付瑞芳微一躬身,“贫妾先在这儿恭喜付妃了!”付瑞芳缓声道:“夏妃为未央宫主位,自然位尊过贫妾的。” 刘嫔刘虹影道:“一个主位而已,凭着付少傅如今的地位与风光,贫妾看万安宫主位也随时要让给付妃才对。”贾嫔贾玉英冷笑一声道:“只争眼前风光有什么用?你我的好日子是不长久了,但有些人的日子也未必长久,不过迟早而已,也说不定,下场还会更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邓嫔邓霖恼道:“刘嫔、贾嫔,你们二人说话何必夹qiāng带棒?咱们好歹也是同时进宫的姐妹,就算比不得那些闺中姐妹,从前付妃又可曾欺负过你们?咱们都是女子,家尊又同朝为官,何必要做到这一步?”刘嫔刘虹影看向邓霖道:“怎么?眼见付妃即将飞黄腾达,邓嫔就赶着巴结了?难道令尊大人也要唯吕鸿那个阉人马首是瞻不成?” “刘嫔以下犯上,恶语伤人,给本主掌嘴!”突然,一道声音清冷地chā了进来,几人一惊,朝后看去,只见顺妃、淑妃、惠妃与石妃等人缓步而来,说话下令的正是顺妃唐春燕。唐春燕身边的侍女白薇正要上前动手,夏妃夏彤拦在白薇面前,向唐春燕一礼道:“刘嫔乃未央宫宫人,便是要动手,也劳不着万安宫的人。” 唐春燕走近夏彤道:“本主也正是这个意思,付妃与邓嫔乃是我万安宫宫人,夏妃有何不满,尽管冲着我这个万安宫主位来便是。如今这处,紧挨着皇后的丹凤宫与皇太后的长乐宫,我倒想问问,夏妃真正的心思,又是什么?” 夏彤微微一笑,“顺妃真会说笑,方才邓嫔自己也说了,咱们几个同时入宫,虽比不得那些闺中姐妹,到底也是老jiāo情了,在此戏言几句,又有何妨?倒是顺妃开口闭口便要掌嘴教训人,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以为顺妃……是借了皇后的势,yù震慑六宫呢?” 唐春燕眉目一冷,淑妃霍琳琅上前道:“夏妃这话说地好没道理,皇后殿下方才已然说明,后宫之事皆由两位贵妃统管,如此说来,莫不是有人借了两位贵妃的事,yù在后宫兴风作浪了?却不知,夏妃……借的又是哪位贵妃的势呢?”闻言,刘嫔与贾嫔都看向了夏妃。 夏彤面色不变,朝几人一福,“时辰不早,未央宫地处偏僻,贫妾等便先行告辞了!”说着,夏彤便领着刘嫔、贾嫔并随侍婢子离开了。付妃与邓嫔赶紧近前向唐春燕与霍琳琅行礼,唐春燕看着付瑞芳道:“付妃平日里忍让也就算了,如今既为皇上看重,却还如此唯唯诺诺,着实辜负了皇上与皇后的一番心意!” 说完,唐春燕便径自往万安宫的方向走去,付瑞芳不由垂眸轻叹,霍琳琅上前拍了拍付瑞芳的手,“你也不是第一日呆在万安宫了,顺妃便是这样的xìng子,走地近了便知道,她其实并无恶意。只不过,如今那夏妃确实有些不妥,付妃也的确该拿出些气势来了,免得让人一再欺压,一再地……算计。” 说完,霍琳琅便与何令筠相携着朝唐春燕赶去,落在最后的石妃看了付妃一眼,突然脚步一顿,似有些感慨,又似自言语地道:“皇后殿下今日说自己最不耐听什么前因后果,可依贫妾看来,皇后殿下恰恰是最知前因后果的那一人。”说完,石妃便越过付瑞芳离开了。 邓嫔邓霖莫名地看了一眼石妃的背影,“她方才……那话是朝着我们说的?她不是在自言自语?”付瑞芳收回目光,眼中神色几番转变,最终道:“或许吧!天色不早,咱们也回宫了。”邓霖回过神来,“是是是!你得赶紧回去歇着了,如今这天气,最是容易着凉反复……” 回到未央宫,刘嫔与贾嫔并没有回自己的居殿,而是尾随着夏妃进了主殿,夏彤只命心腹之人留下,其他人都被遣了出去。刘虹影这才有所疑惑地问道:“方才淑妃所言,夏妃为何要回避?莫非,夏妃果真投靠了两位贵妃?”夏彤抿了口茶道:“在这后宫之中,命如浮萍,何有投靠一说?” 贾玉英凝眉道:“夏妃为何不正面回答?是贤贵妃?还是康贵妃?”贾玉英随即摇头道:“不会是贤贵妃,那便是康贵妃了。如此说来,那两个医女之事,却不干付妃与贤贵妃之事了。想不到,贫妾两个自以为肖父公允,却原来也是助纣为虐罢了。”刘虹影怔怔地看着夏彤,“为何?” 贾玉英突然深吸了几口气,“当年德妃之事……敢问夏妃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闻言,刘虹影也是瞪大了眼睛,“夏妃不是与德妃jiāo好……”贾玉英冷笑一声道:“正因为jiāo好,才会熟悉德妃的字迹,正因为jiāo好,才能拿到德妃的手稿啊!” 夏彤放下茶盏,抬眸看着二人道:“我不妨对二位说句实话,吕鸿那边,马上便要对两位令尊大人开刀了,两位若能弃暗投明,相助康贵妃一臂之力,二位的家族自能保得周全,否则……”“否则如何?”刘虹影冷声道:“像当年的德妃一样吗?” 夏彤淡笑一声,“二位令尊大人还不过只是小角色,无需劳费这样的力。只是咱们身为女儿家,一来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二来又身不由己,难道不该为自己保有一条退路吗?”“退路?”贾玉英道:“根本是不归路吧?当日德妃之事,康贵妃还未曾进宫呢!夏彤,我看你是疯了!你竟敢掺和前廷之事!” 夏彤摇头,“不是前廷之事,不过是太皇太后的吩咐罢了。”闻言,刘虹影与贾玉英不禁睁大了眼睛,夏彤啧啧叹道:“二位本来也是聪明人,可惜,该聪明的时候不够聪明,该蠢笨的时候又要耍聪明,淑妃的那句话,不是点醒了你们,是送你们二人上了不归路啊……” 第二日卯时未至,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拍开了万安宫的大门,然后便彻底倒了下去。来开门的奴才提着灯笼照了照,这才大惊失色地转身去禀告万安宫主位顺妃唐春燕,此时,不止唐春燕,其他居殿的妃嫔也已经起身。唐春燕才刚听完那奴才的禀报,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尖利的惊呼声。 白薇不禁怒声道:“夏妃实在太过分!”唐春燕淡淡地道:“一大早地,这么晦气,难道是想警告我不成?她们也太小看我唐春燕了,从前在卫国公府,这样的事情,见地多了。”唐春燕瞥了平春一眼,“这么重要的事,还不着人立即去禀告两位贵妃?”平春脸色有些发白地退了出去。 白薇道:“这事儿不会与主子扯上关系吧?”唐春燕道:“顶多担个恶名罢了,我也根本不在乎。不过你放心,这事儿,多半是冲着贤贵妃去的,夏妃也只会置身事外。”白薇道:“奴婢去喝止那些大呼小叫的妃嫔奴才。”“不必!”唐春燕道:“要热闹便大家都热闹热闹,反正,隔一会儿也是要传开的。” 万安宫本身离丹凤宫与长乐宫都近,很快万安宫门前的事便传到了沈环的耳朵里,“刘嫔也不知是发了疯,还是怎的,自个儿打着自个儿的嘴巴,直将脸都打烂了,然后便咬舌自尽……”余墨看了一眼沈环,继续道:“瘫在万安宫门前了,应该是没得救了。” 沈环神色不变地道:“贾嫔,还有夏妃呢?”余墨道:“奇就奇在这儿了,夏妃说是让发了疯的贾嫔给刺伤了,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康贵妃已经请旨让太医过去看诊了,至于贾嫔……却是失踪了。” 第45章 :搅糊了! “失踪?”沈环道:“后宫才多大点,晚上各街门又都是落了钥的,她还能去哪里?”余墨道:“侍卫已经在各处搜查了,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沈环淡笑一声,“这可是后宫,整地比戏文还精彩。顺妃不要紧吧?”余墨道:“顺妃还亲自出门看了刘嫔的,应当无碍。倒是付妃原本便有些身子不适,可能受了惊吓,有些严重了。” 沈环点头,“一会儿,请太医过去看看。”余墨应声,收拾妥当的沈环便起身出了殿门,准备去给皇太后金氏请安。沈环走到廊下,忽见配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一双乌黑的小眸子露了出来。沈环不由一笑,转步去了那小人儿身前,门已经被里边的奴才完全打开了。 这一次,乐衡骏倒是没有闪躲,沈环蹲下身子替乐衡骏拢了拢披风,“逸儿自己用早膳知道吗?皇嫂要去给皇太后请安,中午再陪逸儿用膳了。乖乖的,今日就只在这后边呆着,不要去前殿了,知道吗?”沈环不过是自己jiāo待而已,没想乐衡骏居然还破天荒地向她点了点头,糯糯的声音答道:“逸儿知道了。” 沈环捏了捏乐衡骏的小脸,“哟!咱们小逸儿倒肯赏面跟皇嫂说话了!皇嫂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说着,沈环又搂了搂乐衡骏,然后轻轻拍了拍乐衡骏的后背,便起身向八宝吩咐道:“好好看着小世子,今日只在后院玩耍,不要去前院了。”八宝连忙应声,心中却想景王世子一向也就呆在屋里,哪里会去前院啊? 来到长乐宫向金氏请安,金氏神色平静,仿佛晨间根本没听到宫外的动静,还与沈环说了几句笑话。沈环不由地佩服金氏,看一个人的能耐,越是大事发生的时候,越能看出真章。“眼下皇上在前廷早朝,只怕后宫之事还需皇后多担待一二了。”金氏道:“昨日之事却又与今日不同,皇后斟酌着处理便是。”沈环应声,告辞离开。 沈环出了长乐宫的门,心中不禁悠悠一叹,真是一时一样,这后宫的风云变幻也不比前朝逊色。回到丹凤宫,众妃嫔已然到了。当然,有几个是到不了了。想着她们几个昨日还在这前殿之中小逞了一回威风,今日便已丧命的丧命,重伤的重伤,失踪的失踪。 众人向落座的沈环行过礼,康贵妃章清怡便迫不及待地道:“禀皇后,夏妃为贾嫔重伤,xìng命危急,还请殿下宣太医看诊。”贤贵妃孟慧月淡笑一声,“哟!我还以为康贵妃早已请了太医过去了,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康贵妃不会是故意拖延,想要了夏妃的命吧?” 章清怡不卑不亢地道:“夜间各街都落了钥,况且,未央宫地处西六宫偏僻处,而我长寿宫又在东六宫偏僻处,待消息传了过来,岂不便到了这个时候?”孟慧月道:“康贵妃此话何意?是觉得呆在长寿宫委屈了不成?可这长寿宫的安置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康贵妃却抱怨到皇后的面前,又是何意?” 章清怡道:“贤贵妃何必在此故作扰攘?夏妃xìng命要紧,你我之怨,容后再说不迟。”沈环道:“本殿要没记错的话,康贵妃早有太皇太后授意,yù宣太医,自行宣召便可,不必再通过太皇太后,又何必再来向本殿请旨呢?”章清怡向沈环一福,“殿下有所不知,几位值殿太医恰巧出诊,其他……却非贫妾能擅自作主的了。” “笑话!”顺妃唐春燕道:“区区一个夏妃,还要劳动御医、院判甚至院使大人不成?皇后也没有这样的面子啊!”章清怡道:“贫妾并非此意,只是贫妾也无能为力了。”沈环盯了章清怡一眼,看来夏妃若死了,章清怡也很乐意看到啊。今日故作一番姿态,只怕是做给夏家的人看吧。 沈环此刻倒是觉得,夏妃这“伤”,似乎真的重了些了。人为恐怕是人为,但当中是不是另外出了什么岔子?按说,章清怡也不必要动这个手,那会是谁呢?沈环刚想说什么,门外余墨匆匆而入禀道:“禀殿下,未央宫传来消息,夏妃……卒了!” 殿内哗然,沈环皱眉道:“太医还没有宣到吗?”章清怡看了沈环一眼,余墨答道:“未曾,奴才着人打听过了,昨夜几位当值太医,有两位是由圣上亲点去了付少傅府中看急诊的。还有几位……” 余墨话语一顿道:“贞宁侯夫人是一早身子不适,那位太医也是随时候着的,再有延昌侯近段时日身子不适,也是一早请了太医过去的。只不过……章二公子的嫡庶两位小少爷似乎一同着了凉,便又请了二位太医过去。” 闻言,章清怡皱眉,惠妃何令筠冷笑一声道:“原来真正有面子的,还是康贵妃啊!这偌大的太医院,半数以上的太医都进了章氏门了。”贤贵妃孟慧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贞宁侯夫人与延昌侯那可是皇亲国戚,自然有这个资格,章二公子也算得上是国舅爷。只不过,便是再紧张膝下幼子,嫡庶两个也只请一个太医便足够了吧?这么大的面子,我也是第一次见识了!” 淑妃霍琳琅道:“想当日,沈府的小公子于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踪,沈淑人在五城兵马司门前闹地那般凄惨,皇后殿下也不曾着人惊扰百姓。果然……贵妃就是贵妃。”孟慧月道:“诶?这姓孟的贵妃可是又大大不及姓章的贵妃了。若这事儿换了我,只怕还不知有命,还是没命?” 卫嫔卫宝儿突然一笑道:“我倒是听闻章二公子对这嫡庶同出的两位小少爷十分着紧,却不知可分出了大小高低了?到底该是庶长子呢?还是嫡长子呢?”殿中一些人笑出了声来,有人附和道:“难怪!难怪!一个占着嫡出的名份,一个又是心尖尖上的ròu,自然两个都该一般重视,这样也就不难理解章二公子的护子情切了。” 章清怡深吸一口气,朝沈环跪下道:“夏妃不治而卒,罪在贫妾,还请皇后责罚!”“不敢!”沈环开口道:“我沈环说好听了些,是中宫之后,说不好听了,便不过一个野丫头而已。章二公子之事,还当由太皇太后说了算。至于康贵妃有罪没罪,本殿也不敢妄下定论。眼下着紧之事,便是尽快找出贾嫔,再有,夏妃与刘嫔也该赶紧安排后事了。” 贤贵妃孟慧月道:“启禀皇后,贫妾以为,被贾嫔刺伤的夏妃也好,自裁于万安宫门前的刘嫔也好,还有失踪的贾嫔,此三人之事恐怕另有蹊跷,还请殿下准允,待查清此事后,再安排夏妃与刘嫔的后事不迟。” 沈环点头,“本殿也正有此意,看来康贵妃眼下是没心情彻查的了,便由贤贵妃主理此事吧。”孟慧月朗声应道:“贫妾遵旨!” 沈环看向顺妃唐春燕,“晨间之事,可有惊吓到顺妃?”唐春燕起身一福礼,“谢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下关怀,贫妾无碍,只是付妃旧疾未愈,如今受了惊吓,甚是不好。还请殿下,另择太医看诊。” 沈环点点头,向余墨道:“付少傅为国cāo劳而病重,付妃又岂能再有事?即刻去飞龙宫请旨,宣御医为付妃看诊,此乃特例,不为常理。”余墨应声而去。沈环又看向众人,“事情尚未查明之前,本殿不想听到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若有妄论此事者,奴婢与主子同罪,宫妃与主位同罪。”众人应声,沈环便散了众人。 两位贵妃孟慧月与章清怡是落在最后才离开丹凤宫的,离了丹凤宫,孟慧月便凑到章清怡面前,故作亲昵之状,言语间却尽是讥讽,“真是可惜了!康贵妃作了这么大一盘局,最终的目的便是我吧?却不知是天理不容了,还是康贵妃运气太背了,倒是被自家人给牵连了。” 章清怡神色清淡地道:“我不太明白贤贵妃的意思,什么局?什么天理不容?”孟慧月淡笑一声,“是,康贵妃背后有座大靠山,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无论捅了多大的篓子,也可以将自己摘干净了。只不过,却不知这免死金牌能用到几时呢?”章清怡唇边露出一抹轻笑,“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孟慧月突然大笑了起来,退开了些距离道:“章清怡,我孟慧月可没什么输不起的。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也自然不能辜负于你了。”说完,孟慧月便一甩袖越过章清怡离开了,章清怡看着孟慧月的背影,目中露出不屑,但握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回到长寿宫,章清怡便顺手将桌上的杯盏砸向了门口,声音清冷地道:“立即给我去查,那贾玉英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掌事贺平春上前一福道:“主子还需冷静些,此事怕并非贤贵妃的手段。那贾嫔,只怕也是无从查起了。” 章清怡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难道是皇太后不成?”贺平春道:“这个倒是难说,但应当也不至于。”章清怡道:“这件事也不会是皇后做的……”随即,章清怡冷笑道:“是了,这么恨我章家的,还会有谁?这么点小事,也劳动他出手,真是太看得起我章清怡了。” 第46章 :手伸地可真长 贺平春默了默,“章二公子之事……”“由得他去死!”章清怡恨声道:“延昌侯府出了个章清涵还不够,如今连章青北也来搅我的局!他们一家子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扶得上台面的!如今章氏的处境还不够尴尬,不够危险吗?他们一家上下却还死命地添乱!” 贺平春道:“只怕昨夜之事,也是另有蹊跷,况且……章五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寿王侧妃了。若不禀报太皇太后一声,只怕不妥。”章清怡又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平复心情,“我就不明白了,太皇太后为何要将章清姿弄进寿王府,恐怕这当中才有蹊跷吧。”贺平春垂下眼眸,没有接话,章清怡淡淡地看了一眼贺平春,便也没再说话了。 沈环照例在座位上怔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这两天的事,发现似乎串了一条主线起来,但又似乎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抓住。想不通便不想了,沈环起身,刚向隔殿走去,却蓦然发现一个小身影正立在隔殿之内,见到沈环的时候,仍是一副好奇的眸子打量着她。 沈环不禁看向跪下去的八宝,“世子来这儿多久了?”八宝有些紧张地答道:“有一阵了。”沈环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朝乐衡骏一伸手,乐衡骏倒没再犹豫,乖顺地过来将手jiāo给了沈环,沈环便牵着乐衡骏向后院走去。 沈环没怎么说话,却忽听乐衡骏问道:“皇嫂,什么叫‘野丫头’?”闻言,众人都看向了乐衡骏,沈环也不由地偏头看着乐衡骏,然后松开乐衡骏的手,抬手掐着面皮做了个鬼脸。哪知乐衡骏直直地看着沈环,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一撇小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沈环放下手便蹲下身子捏起乐衡骏的脸皮来,“逸儿也做个野小子好了!”“圣上万安!”突然身边的人都纷纷跪下拜礼,沈环便松开了乐衡骏,然后转身向走来的乐潇泽行礼。乐衡骏也像模像样地向着乐潇泽行礼,“逸儿拜见皇兄!”沈环不由侧头看了乐衡骏一眼,哟,突然懂事起来了? 乐潇泽上前扶起沈环,目光却是在乐衡骏的脸上流连了几眼,口中道:“都免礼!”说完,乐潇泽便拉着沈环往主殿而去,乐衡骏抬头转眸看向了乐潇泽与沈环的背影,八宝在旁边道:“小世子,奴才抱您回去?”乐衡骏没有理会八宝,反而自己缓步向着配殿而去。八宝无奈地摇头,他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位小世子正视一眼啊? 乐潇泽将人都留在了外殿,然后径自拉着沈环进了寝殿,打了个呵欠道:“玉妃,陪朕歇一会儿。”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疲惫神色,心中暗想,不知道这位主昨晚又在哪里鬼混了。乐潇泽躺下,将沈环揽在怀中,闭上双眼道:“玉妃不要多想,你也歇会儿。” 说完,乐潇泽便渐渐地沉入了梦乡,沈环也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你不会后悔吗?”“不会!”“我会!”红着眼睛的男童转身便要冲出去,却被两个奴才死死地拉住了,男童回头看向fù人,“我恨你!我恨你……”fù人背着男童,紧紧地抿着双唇,眼中已泛有泪花…… 皇太后?乐潇泽?沈环正迷迷糊糊间,忽觉唇间一热,不禁睁开了双眼,正对上乐潇泽漆黑的眸子,他……吻她?两人静静相视了两秒,乐潇泽退开,却伸手拭了拭沈环的眼角,沈环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流泪了。沈环正怔愣间,忽听乐潇泽道:“玉妃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朕的名字?” 啊?沈环想到方才那个梦,大概是无意识喊出来的吧。不过,乐潇泽真要怪罪她的话,方才也不会那般了,但……怎么老感觉怪怪的?乐潇泽用拇指摩挲着沈环的脸,又让沈环侧头与他对视,然后微微抿唇道:“无人的时候,朕允许玉妃有此特例。” 沈环看着乐潇泽没有说话,方才梦中的情景始终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沈环敢肯定,那个男童便是乐潇泽,那个fù人便是皇太后,他们之间为何吵地这般凶?乐潇泽又为何要说恨皇太后呢?如今想来,他们之间虽然有些怪异之处,但也没到那样的地步吧?但,真的太真实了。 乐潇泽刮了一下沈环的鼻子,“玉妃,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我同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好歹搭理一下我啊?对了,方才……可是做了什么梦?”沈环垂了眸子,“嗯,有些奇怪的梦。”乐潇泽凑近沈环,“说给我听听?”沈环摇了摇头,“没什么,无稽之梦罢了。”乐潇泽却轻叹一声,有些委屈地道:“玉妃的心里,还是没有我啊。” 沈环刚想说什么,却感觉乐潇泽吻了一下她的发,然后道:“没关系,我会等到那一日的,玉妃可别让我久等就是了。”“……”果然是情场老手! 沈环决定转个话题,“圣上,夏妃之死,可是圣上所为?”乐潇泽不由无语一笑,却还是答道:“嗯,她不是想置身事外吗?朕便让她彻底地置身事外好了。”沈环道:“那……贾嫔呢?” 乐潇泽道:“贾嫔本来应该出现在孟慧月的面前的,被朕的人给截住了。”乐潇泽话语一顿,添了一句道:“本来也活不成了,给了她个痛快。不出意外,很快宫后苑的偏僻处会发现她的尸身,死因是,不小心失足。” 沈环轻轻一叹,“昨日还活生生的。”乐潇泽语气清淡地道:“刘嫔与贾嫔自己识人不明,助纣为虐,还以为自己多清高似的,死不足惜。再有夏妃,当年德妃之事,她也掺和了的。”闻言,沈环倒是一愣,她有想过德妃的诗词是身边人泄露出去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夏妃。 沈环道:“这么说来,夏妃一早便是章氏的人了?”乐潇泽道:“不是夏妃,是夏家。朕一早便知道了,留着她到如今,也不过是当她不存在罢了。如今她既要上赶着跳出来,就莫怪朕新帐旧帐一起算了。”沈环随即道:“未央宫的事这么快就掌握在圣上的手里了,只怕里边还有圣上的耳目吧?” 乐潇泽哼了一声道:“何止未央宫,其他宫殿,也有朕的耳目。”听这语气,似还有些得意的样子。沈环不禁笑道:“圣上管着偌大的东君国,居然还要费这些工夫掺和后宫fù人之事,也不怕叫章清怡笑话。”乐潇泽声音突然有些飘渺地道:“朕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再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有时,千万不要小看后宫女人的手段。” 沈环颔首,这一点她还是赞同的,女人狠起来,有时也是蛮狠的。难怪乐潇泽叫她对后宫的事愿意chā手便chā手,不愿意chā手就随那些人折腾,却原来一切都在乐潇泽的掌握之中,也真是个奇葩的君主了。 沈环又道:“那……今日之事,贤贵妃可会查出什么来?”“自然不会。”乐潇泽道:“这一点,孟慧月自己也清楚,只要太皇太后不倒,章家不倒,章清怡就不会有事。”沈环道:“那皇上就是有意挑起两位贵妃的争斗了?”乐潇泽道:“一轮就玩完了,有什么意思?慢慢磨才好玩。” 乐潇泽抚着沈环的脸,目光冰冷地道:“章清怡不是肖想我玉妃的位置吗?朕便陪她好好玩一玩。”沈环心想,她是该感动吗?哦,不,她一点儿也不感动,因为将她推上这个位置的不正是乐潇泽这个罪魁祸首吗?沈环便道:“章清怡还是有些本事的。”乐潇泽淡淡一笑,“越自负,才会跌地越惨。”又腹黑,又小心眼,她沈环到底嫁了个什么怪胎啊? 乐潇泽突然又道:“新阳伯已经安然抵达叙南,皇后不必再忧心了。”闻言,沈环微微一愣,随即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乐潇泽,他居然封了沈石为伯爵? 乐潇泽看着沈环的眸子不由好笑,然后刮了一下沈环的鼻子道:“玉妃这是什么眼神,你的父亲不是我的岳丈,东君国的国丈吗?封一个伯爵怎么了?” 沈环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妾身觉得……”乐潇泽掐了掐沈环的脸蛋,“没有这么多担忧的,一个伯爵而已,能引起多少人的嫉妒?之前的事不会再发生,你放心便是。再有,罗氏渡船时不慎跌入水中,救之不及,朕已经追封了一品夫人的诰命给她,也不算辱没她了。” 沈环看着乐潇泽已经无言了,罗氏之事只怕也是乐潇泽着人安排的,这人的手到底要伸多长啊?乐潇泽道:“朕有托人给新阳伯重新说一门亲事,但新阳伯却坚辞,朕也就不勉强了,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但伺候的人,朕都一一安排好了,绝不会让新阳伯,还有你姐姐受苦的。” 不赞同归不赞同,不感动归不感动,但谢字还是要说的。沈环刚想起身下床给乐潇泽拜谢,却被乐潇泽抓着动弹不得,乐潇泽揽着沈环道:“玉妃,你听我说,我知道,便是到眼下,你可能还是感受不到安心的感觉。但因着我的身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我也知道,你决不会甘心做笼中的金丝雀,不是吗?” 第47章 :朕去看看,不打扰 “玉妃,我真的很庆幸,你是我的正宫皇后,因为这样,你便可以与我一同站在众人的跟前,少受些非议了。”乐潇泽轻声道:“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真的相信,但我会用之后的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改变。玉妃,你也偶尔可以试着,相信我,知道吗?” 沈环听到耳里的却只有乐潇泽说的“非议”二字,呃……好像是哦,她可是皇后,荒唐帝君的皇后还不要受人非议吗?乐潇泽无奈地用下巴蹭了蹭沈环的额头,“罢了罢了,我如今对玉妃说的情话,都是对牛弹琴罢了。”情话?沈环暗暗翻了个白眼,过个十年八年,你乐潇泽再如此说说看,她倒可以考虑考虑。 “贫妾未央宫主位静妃马氏,拜见皇后千岁!”“贫妾万安宫恭妃付氏,拜见皇后千岁!”沈环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行礼的两人,恭妃付瑞芳,静妃马秀晨。付瑞芳便不多说了,这马秀晨,可是乐潇泽指名道姓点了她来做未央宫的主位,看来,她便是乐潇泽的耳目之一了吧? 离夏妃、刘嫔与贾嫔之事也不过相隔了半个月而已,未央宫却已是新人换旧人了。人命?仿佛在这后宫也不过如此而已。而且,前廷也是,夏妃、刘嫔与贾嫔的父亲都遭到了贬黜,刘大人与贾大人可能身为直臣,也有些心高气傲,便与其他几位大人一起致仕了。 前廷正是风云之时,之前曾力主诛杀以吕鸿为首的内官的众位大臣,除了主动辞职的,其他人都相继受到了吕鸿的“报复”。先是与他们亲厚的人开始受到了排挤,降职的降职,外调的外调,还有些不起眼的,就直接论罪押入了狱牢。 还有些大臣不死心,继续不怕死地给乐潇泽上疏,劝他远jiān佞,勤理政。结果让吕鸿抓了其他的小辫子,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便公然仗责了十来个领头的臣子。还有些年纪大的,虽没当众仗责,却是被一连降了三级职位,谁也受不了这个气,纷纷递疏辞职,乐潇泽也一一都受了。 接着,几位要职尚书也相继辞职,一时之间,朝廷风向大变,吕鸿之势可谓一时风头无二,巴结依附吕鸿的阉党也挺起了腰背来。而正主乐潇泽似乎也越来越过分了,隔几日便要罢朝,一些政事更是直接丢给了吕鸿来处置。 可以这样说,自先帝爷精心培养起来的直臣团伙正在逐步走向瓦解,而这个挥刀之人看似是吕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但沈环知道,吕鸿没有这样的胆,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授意他这样做的,也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乐潇泽。沈环觉得,应该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问题,这背后只怕还有别的意图,以乐潇泽的心思,只怕真正要对付的是章氏与戚党吧?后宫如此,前廷当然也如是。 之前的直臣、戚党与阉党三方本呈三足鼎立之势,当然,直臣与戚党的势力明显要大地多,如今直臣之势渐落了下风,阉党势必要拾起这片江山来,渐渐增强,那么最后直指的,还不是戚党吗? 终于,一直在外祈福的太皇太后章氏也沉不住气了,急急赶回宫中将乐潇泽大加训斥了一顿,又暗中着人力保吕鸿接下来还要对付的直臣。甚至,有意将皇太后的家族金氏给推出来,皇太后却是态度坚决地向乐潇泽表示了拒绝,乐潇泽知道金氏的xìng子,自然不会勉强。 这时候,还有一件不起眼的事便是,章五小姐章清姿入了寿王府,成了寿王侧妃。章清姿进宫向沈环拜礼的时候,沈环倒是好好打量了一阵。虽然章清姿看上去姿色平平,xìng情不扬,但沈环却可以感觉得到,这章清姿的智商可能还在章清涵之上,真是有意思,不知太皇太后知道不知道呢? 沈环含笑向付瑞芳与马秀晨道:“今日两位之喜,就容我这个皇后略尽心意,一会儿回去换了衣裳过来,与本殿一起用膳吧。”付瑞芳与马秀晨齐齐一福,“贫妾拜谢殿下恩典!”沈环点点头,两人便由侍婢搀扶着离开了。 待两人走后,几个身影自隔殿走了出来,顺妃唐春燕打了个呵欠道:“我们几个可是屈在这儿半天了,殿下也得管我们几个人的饭才是。”惠妃何令筠一笑道:“顺妃如今说话的口气是越来越像皇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殿下是闺中姐妹呢。” 沈环一笑道:“我可没有什么闺中姐妹,顶多只有一起玩泥巴的野丫头。”淑妃霍琳琅道:“顺妃担得起这个称号。”唐春燕向两人一龇牙,“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打趣我就算了,竟敢打趣起殿下来了。皇后殿下,你再不立威,她们两个就要爬到您头上了。” 霍琳琅与何令筠脸一红,连忙向沈环福礼,“贫妾冤枉!”何令筠道:“启禀殿下,顺妃又在搬弄事非了,应该重重责罚才是!”沈环点点头,“好好好!一会儿便罚她多饮几杯酒!”闻言,三人一愣,沈环说的是喝酒?沈环看着三人惊诧的面孔,一笑道:“怎么?不敢?” 唐春燕道:“贫妾自然是没问题的,却不知皇后殿下又饮得几杯?”沈环看着唐春燕道:“一会儿你就知了。”霍琳琅与何令筠暗暗一笑,皇后大概是憋坏了吧,最近前廷后宫都是闹腾地厉害,皇后也不好拉着众妃嫔一起耍乐,便只能召她们几个解闷而已,平日里是坚决不沾酒的,看来今日也要破例了。 乐潇泽处理完手边的事情,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看了看窗外黑透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许丰答道:“快戌时了。”乐潇泽点点头,转身就要向外走去,许丰却突然拦在乐潇泽面前问道:“爷可是要去丹凤宫?”乐潇泽有些奇怪地看着许丰,“刁奴,竟敢挡朕的驾了?” 许丰也是一脸苦闷地跪下道:“爷,并非奴才有心,而是皇后有过jiāo待……”闻言,乐潇泽倒是一笑道:“说吧。”许丰脸色有些犹豫地道:“皇后说……说今晚丹凤宫中有……女子的聚会……男子……不方便过去……打扰。”说完,许丰便赶紧伏下了身子。 他能怎么办啊?若是别人说这话,他都不带理会的,可偏偏这是从皇后嘴里冒出来的。别人不知道,他许丰最清楚不过,皇后沈环在乐潇泽的心里到底有多特别。若是得罪了皇后,那便是得罪了皇上啊,甚至罪加一等。 乐潇泽先是一脸错愕,随即摇头无奈一笑,“这段日子她是闷坏了,都有哪些人?”许丰听着乐潇泽的口气,便知他果然没生气,便也轻松了一口气道:“顺妃、淑妃、惠妃,还有新晋的恭妃与静妃。” 乐潇泽应了一声,坐回了位子,一叹道:“拿些吃的来吧,还有……热壶酒来。”听着,竟有那么几分委屈的味道,许丰却忍不住想笑,这天底下敢如此公然嫌弃皇上,并将皇上拒之于门外的人,也就只有皇后一人了吧? 但许丰便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真的笑出来,皇上正委屈呢,自己可得小心些伺候。于是连忙吩咐人热了几样乐潇泽爱吃的果点,又备了壶乐潇泽爱喝的酒,呈到乐潇泽面前,乐潇泽却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光是饮酒。 饮到第三杯的时候,乐潇泽突然将酒杯一放,然后起身一撇嘴道:“朕只过去看看,不打扰她便是了。”说完,乐潇泽便向外走去,留下一脸莫名的许丰,随即,许丰赶紧跟了上去。 等许丰喘着粗气,迈着步子来到丹凤宫不远处时,就见乐潇泽一个利落的跃身,翻到了丹凤宫的墙上,然后又轻巧地朝着后殿的屋宇走去。“……”许丰晃了晃脑袋,是他花眼了吗?堂堂一国天子,居然……居然跑去听皇后的墙角…… 乐潇泽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自小极爱武艺,不但精通拳脚功夫,刀剑棍棒,连……咳……梁上君子的轻巧功夫也刻意练过的。所以,乐潇泽虽然生地人高马大,实则身形并不笨拙。加之,丹凤宫的守卫都是乐潇泽的人,乐潇泽挨近之前,便遣人向众人打过招呼的,所以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许丰自然是不好再跟上去的,他也没这样的本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又怕引起别人注意,只能留下几个身手利落的,在附近照看着,便回返飞龙宫去了。许丰不知道的是,今日如此作为虽是乐潇泽的第一次,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嗯,这也不算是第一次了,上次宫后苑不还暗中看了一会儿沈环与章清涵的对决吗? 乐潇泽来到后殿,将身子伏下,挑了个有利的位置安静下来,他本来就着了一身玄色的便袍,加之今晚暗沉无月,便更不显眼了。只是苦了周围的一众侍卫,既要顾着乐潇泽的安全,又要防着如此模样的乐潇泽被人给发现。呃……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一日啊。皇上来偷看皇后,他们直到此刻也还不敢相信。 好在沈环是个喜欢透气的人,今日虽不算冷,却也还是有些寒气。屋内虽设了暖炉,但沈环却不喜欢将窗门都封闭,所以,乐潇泽只到外边也就打止了。否则,只怕还想着要爬到殿内的梁上去吧?那场景……众人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48章 :听皇后的墙角 殿内的沈环几人开吃开喝已经有好一阵了,所以个个脸色酡红,沈环却不过脸颊微红,一看便知是个酒量好的。乐潇泽不禁暗暗想,太好了,以前她太小,又身子弱,根本不知道她还挺能喝酒的。如今知道了,嘿嘿…… 顺妃、淑妃、惠妃、恭妃与静妃五人当中,顺妃唐春燕向来与沈环xìng情最相似,也最放得开,成为了气氛的调动者。而淑妃霍琳琅与惠妃何令筠本来xìng情是有些羞涩的,但毕竟与沈环混地熟了,所以也算放地开。 而恭妃付瑞芳与静妃马秀晨两人跟几人都不太熟,又因着沈环的身份,所以还是挺拘束的。但几人刚坐下来,沈环便开始放飞自我了,两人先是有些惊诧,但随着几杯酒下肚,便也都有些飘飘然的了。 付瑞芳还好,马秀晨却原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逗葫芦,小时候没少做些出格的事。这会儿全竹筒倒豆子一般,悉数数落了出来,直笑得沈环几人前仰后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沈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桌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唐春燕啧啧道:“真没看出来,静妃原来是这样的静妃,果然深藏不露。”马秀晨俏皮地道:“还说我呢?我可是一早就听说顺妃你的名头了。什么掏鸟窝、钻狗洞,还将哪个侯爷家的小子给欺负惨了……” “啊?”霍琳琅与何令筠惊诧地看着唐春燕,“真的假的?”沈环道:“我敢打赌,绝对是真的。”唐春燕一摆手道:“小意思而已。”唐春燕又看向沈环,“我也敢肯定,殿下小时候也是个惹祸的,敢不敢说出来,叫我们大家听听?” “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不说也罢!”沈环小时候是很调皮,但跟这几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啊,说出来,她们也听不明白。唐春燕与马秀晨立即拍桌子道:“殿下自罚三杯!”沈环一笑,豪爽地连饮下三杯。沈环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霍琳琅道:“咱们琳琅模样俊俏,xìng情稳重,没进宫之前……可有过中意人啊?” 闻言,霍琳琅错愕地看着沈环,唐春燕与马秀晨已经笑地乐不可支,霍琳琅不禁脸一红,“殿下又来欺负老实人了。”沈环啧啧两声,拈了粒瓜子便向唐春燕砸了过去,“瞧瞧,瞧瞧,咱们最老实的琳琅都被你给带坏了。”唐春燕一闪避了开去,“殿下说话可要凭良心,殿下没进宫之前,琳琅可乖着呢!这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殿下这是yù加之罪啊!” 沈环冷哼一声道:“你是老油条了,我不跟你磨唧!”说着,沈环又看向何令筠道:“令筠,你呢……”“殿下!”霍琳琅突然道:“贫妾还没有罚酒呢。”说着,霍琳琅自斟自饮也是三杯酒,唐春燕一拍霍琳琅道:“可以呀,琳琅,恭喜你紧跟了殿下的步伐,殿下很快便封你为第一近臣了。” 霍琳琅却是突然面色难受地转身向旁边吐了起来,飞烟与歌阑连忙上前伺候。好一会儿,霍琳琅才扶着飞烟的手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沈环行礼,“殿下恕罪……贫妾真的醉了……”沈环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何令筠,便点头道:“飞烟,吩咐余墨着人好好地送淑妃与惠妃回宫。” 飞烟应声一礼,便与何令筠扶着霍琳琅退了出去,歌阑也连忙扶在何令筠身侧,以便照应。见状,付瑞芳与马秀晨也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最后便只剩下了个唐春燕。唐春燕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可能殿下已经看出来了。” 沈环道:“惠妃?”唐春燕点头,“淑妃到底想地仔细些,只怕惠妃之事会担了什么干系。但贫妾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说与殿下听也无妨。”沈环点头,“看来知道的人也不少。”唐春燕淡淡一笑,“未出阁之前,各位公卿家的小姐也会有自己的圈子,淑妃与惠妃因着两家长辈的关系,自幼便有jiāo情的。” 沈环一点头,唐春燕继续说道:“其实,惠妃被选进宫之前,家中已经有意为她定下一门婚事了。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淑妃的二哥,顺阳侯的嫡二子霍云溪。两人年岁相差不多,幼时还曾一起玩耍过的,虽然年纪渐大有了男女之别,不常见面,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沈环不禁唏嘘道:“如果不是因为太皇太后突然起意选后,淑妃与惠妃都不会被搭进来了吧。”唐春燕微微抿唇,“如今说什么都是空的了,令筠已成皇妃,而霍云溪也已另娶娇妻,只能说,他们此生无缘了。”沈环道:“难怪惠妃如此憎恨章氏,却原来还有这个缘故。”沈环一叹,“的确可叹。” 两人静坐一会儿,沈环看向唐春燕道:“时辰已晚,不如你就在我这丹凤宫歇了吧。”唐春燕起身一礼,“贫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坏了这规矩,只怕让人知道了,反而连累殿下的名声。再说,有句俗语不也说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贫妾告退!” 沈环含笑看着唐春燕退了出去,便也起身向寝殿走去。唐春燕转身的一瞬间,却是不由地一声轻叹,然后扶着侍婢的手缓步离开了。见时辰不早,听了好一会儿墙角的乐潇泽也便悄然回了飞龙宫,丹凤宫的侍卫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这还真是防火防盗防圣上啊! 何令筠扶着霍琳琅回了长春宫,霍琳琅却是挥退了殿内众人,拉着何令筠坐到了床边,低低地道:“令筠,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这样劝你,也不想这样劝你,但我却还是要劝你,你今日失态了。”何令筠垂眸道:“以后不会了。” 霍琳琅握紧了何令筠的手,“你和二哥……我也很难过。”霍琳琅长长一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何令筠拍了拍霍琳琅的手,“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都已经过去了,我难道还会有什么心思吗?我们不都说好了,待大局稳定,便一同出家,清清静静地了却此残生吗?” 霍琳琅红了眼眶,轻声道:“我只是替你不值,只差那临门一脚了。也替二哥惋惜,他知道爹娘有意为他定你为妻时,开心地好几晚都睡不着,还亲自监督着匠人为你打造了一套首饰……”“莫说了。”何令筠眼中有了涩意,“只怪天意弄人吧……” 乐潇泽搁下笔,揉了揉额头,许丰适时递上一盏热茶,乐潇泽接过抿了一口问道:“可知霍云溪其人?”许丰闻言微微一愣,但还是答道:“这个,奴才恰巧知道,霍二公子乃是顺阳侯家的嫡出二公子,生地一表人才,武力过人。” 乐潇泽放下茶盏,盯了许丰一眼,“你怎么会记地这般清楚?”许丰一笑道:“这还得提及上次沈家小公子失踪,沈淑人领着人闹到了五城兵马司之事。当时,这霍二公子正是东城副指挥,他不但没有跟着瞎起哄,反而迅速着人禀告了上官,也算稍稳了局势。” 乐潇泽默了默,“他娶妻了?娶的是哪家的小姐?”许丰不由摇头一笑,“说也奇怪,这霍二公子不顾家里的反对,只娶了个相貌平平的普通女子,到底不是世子,顺阳侯与侯夫人便也随他折腾了。”乐潇泽手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着桌面,沉吟道:“拟道旨,霍云溪迁为锦衣卫百户,调入宫里来吧。” 许丰心中一震,但还是应声退了下去,着手备办去了。乐潇泽向后一靠,再次端起茶盏啜饮了起来,想起方才沈环的貌态,不由地失笑。看来她在自己面前,戒心还是很重啊,自己这个正牌丈夫竟还比不过几个外人了。却不知真正的那个她,幼时到底有调皮呢? “妾身给太皇太后请安!”沈环向章氏一礼,“太皇太后福寿康宁!”“免礼!”章氏含笑道:“赐座!”沈环瞥了章氏一眼,谢过而坐。章氏今日的目光显地十分温和,“我都听说了,皇后下了旨意,让各宫都出一幅绣品,算是为国祈福的心意,很不错,皇后有心了!” 哇噢!这还是沈环第一次听到太皇太后称赞她,还称赞地这般“真心”,但沈环心里却只有惊,没有喜。沈环起身一福,“妾身不过动一动嘴皮子罢了,太皇太后身体力行,妾身实在愧颜。”章氏一摆手,示意沈环坐下,“皇后何必谦逊?最近几桩事,皇后都处理地很好,既如此,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也该担负起应有的责任来才是。” 这便是要将后宫之权“jiāo还”给沈环了?沈环连忙道:“太皇太后谬赞了!妾身什么都不懂,若真担起什么责任来,只怕是要闹笑话的。况且,妾身觉得两位贵妃将后宫之事打理地井井有条,若妾身横chā一脚,岂不反而坏事?”章氏笑了笑,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与皇太后金氏似乎拉起了闲话家常。 “这一眨眼的功夫,宜王世子都已经八九岁了,时间过地还真快。”章氏道:“皇上xìng子太过贪玩了些,不然,哀家也可以抱一抱重孙子了。”金氏浅笑道:“太皇太后鸿福齐天,自然抱得到的。”章氏笑容满面,看了一眼沈环,“若能是个嫡出,自然最好不过了。我听闻,皇上与皇后,尚未曾圆房?” 沈环故作腼腆一笑,金氏道:“皇上便是这个xìng子,妾身是管不住了,还请太皇太后多约束些。”章氏呵呵笑了起来,“皇后也莫心急,你与皇上都还年轻,再耽搁个二三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第49章 :太皇太后的“转变” 沈环故作惊诧地看了章氏一眼,章氏转眸看向金氏,“皇太后也莫心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好吃好喝地受着他们的孝顺便是。”金氏淡淡一笑,“太皇太后说地极是。”沈环垂眸,心中暗想,莫非太皇太后也知道了什么? 章氏又问道:“不知景王世子最近如何了?若得了空,也带到我这里来叫我瞧瞧,唉,逸儿也是个可怜孩子。”沈环道:“回太皇太后的话,景王世子可能是自小身子便弱的缘故,加之天气反复,这病情也是时好时坏。待天气暖和些了,妾身便带他过来向太皇太后请安。” 章氏点点头,“不急!景王世子的身子重要,你身为皇嫂,也要多花些心思照看着,景王世子,可不能再有事了。”沈环应声,“妾身明白了。”章氏又是一叹,“诚宗爷的这些个子嗣,也都是福薄,盛王都到了而立之年,膝下却仍只乐安郡主一个女儿。再除了宜王世子与景王世子,其他几位王爷竟是仍无所出,我也委实头疼。” 金氏端起茶盏,微笑不语,章氏又道:“安王也老大不小了,却还是一味地使着xìng子,回头我可得好好劝劝张太贵妃,替他张罗一门婚事才是了。”章氏看向金氏,“我记得皇太后有个小侄女儿,年龄正好相配,不如就由哀家来作这个主,如何?” 金氏放下茶盏,神色不变地道:“那恐怕要让太皇太后与张太贵妃失望了,妾身那小侄女儿年纪虽不大,却在幼年之时便已订下了婚事,妾身也不好再散了人家的姻缘。安王若真要娶亲,偌大的皇都,多的是贵卿小姐,不愁人选的。”章氏一笑摇头,“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对了!”章氏道:“前一阵子,康王还千里迢迢地差人送来了年礼,虽不算值钱,心思却是极好的。想来,皇太后与皇后那里也收到了吧?”沈环瞥了一眼金氏,金氏答道:“是呢,康王的确挺有心思。”章氏道:“说来,章兴郡王也有八九岁上下了,前年我还见过一面的,甚是伶俐的一个人儿。” 金氏看了一眼章氏道:“是挺伶俐的,到底是子肖父,父肖祖。”章氏一笑道:“不过些陈年旧事,皇太后又何必耿耿于怀?眼下诸事太平,康王忠心可表,连皇上,也十分爱重的。上元节骄阳苑里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彩灯,不就是康王的心意吗?皇后也曾去了的,想必十分别致才对。” 沈环知道章氏不过径自一说,她无需回答的。章氏果然接着道:“康王与康王世子也就罢了,章兴郡王倒是可以接到皇都来陪哀家玩耍一阵,到底也是一家人,常常走动,这情分才会亲地起来。”章氏端了一杯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沈环便随着金氏起身,福礼而退。 出了长安宫,金氏开口道:“最近皇上诸事劳累,皇后也要多关心关心才是。”沈环应声,“是,妾身明白了。”金氏免了沈环再跟去长乐宫的礼节,径自回了长乐宫,半途之中,还责打了两个“不懂事”的小奴才。沈环回到丹凤宫,换了身衣裳,带着葫芦早已备好的营养粥品向着前边的飞龙宫而去。 听了掌事侯安莲的话,太皇太后章氏淡笑道:“金氏惯会故作姿态的,今日之事不能代表什么。只有将场面搅乱些,才好看出她的真章!”侯安莲道:“恕奴婢多嘴,康王一府实在不是省心的,比不得皇都中的几位王爷。”章氏道:“陈年旧怨,就该彻底解决了才是。一味地压制,有什么用?” “况且,这个机会哀家不给,也自有人给。”章氏道:“皇上也长大了,哀家也想看看他的手段。”侯安莲道:“到底太皇太后与皇上才是亲亲的一家人。”章氏轻轻一叹道:“可惜啊,金氏也好,皇上也好,都不明白哀家的苦心。”侯安莲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殿下,康贵妃那边……似乎在着人打探寿王侧妃之事。” 章氏神情有些不耐地道:“清怡这丫头,越大便越不懂事了。也是,章家除了个连真,还有谁能合哀家的心意?推清怡上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难道要捧个庶女上位吗?”随即,章氏眼中有些厌恶地道:“小小一个陈氏,搅地延昌侯府乌烟瘴气的,林氏这个婆母是摆设吗?连自己儿子的小妾都压制不住了?” 侯安莲道:“延昌侯夫人亲自发了话,谢氏所出为嫡长,陈氏所出为庶次,名分已定,谅那陈氏也作不了妖了。”章氏道:“那可未必!依我看,陈氏还是想法子弄出府去吧,那庶出的小子就养在谢氏名下。若本本分分的,便给他一条活路,若是肖其母,那就只能怪他自己命薄了。”侯安莲应声而退。 飞龙宫在丹凤宫以南,两宫相距并不远,沈环一会儿便来到了丹凤宫门前,沈环是第一次来,守卫与管事都有些愣了,连忙进去通禀。不一会儿,许丰便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向沈环一礼道:“奴才给皇后请安!殿下万福玉安!” 沈环也笑道:“许总管安!”“哟!殿下可莫打趣奴才了,奴才还想多活几年好伺候圣上与殿下呢!”许丰一面躬着身引了沈环向宫内走去,一面道:“殿下来地可巧,圣上刚下了早朝,正准备用膳呢。”沈环道:“不是巧,是我特意挑了这个时辰过来,蹭饭吃的。”许丰笑了起来,又与沈环说笑了几句,便已来到后殿。 乐潇泽早已听了沈环过来飞龙宫的消息,心里那叫一个喜啊!虽然他知道,沈环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但怎么说,嗯……这也算是她走向他的第一步嘛。本来,乐潇泽就打算在前边用膳的,一听到沈环要来,连忙吩咐人转移阵地,设在后殿用膳。 沈环进殿,向着座上的乐潇泽一礼,“妾身恭请圣上万安!”乐潇泽倒是挺正经地点了点头,“皇后免礼!”“谢圣上!”沈环直起身,瞥了一眼乐潇泽,只见乐潇泽眼角眉梢都是压制不住的喜意,想着今日乐潇泽的心情还挺好的,莫不是,又得了什么稀奇的宝贝? 许丰张罗着人摆好了膳食,便将人都给领了出去,然后自己也一礼退了出去,亲自把守在门口。乐潇泽立时向沈环一伸手,沈环上前拉起乐潇泽向内殿而去,两人并排坐下,乐潇泽却不急着用膳,反而盯着沈环道:“朕倒是好奇,朕的玉妃怎么突然关心起朕来了?” 沈环淡声道:“回圣上的话,妾身是奉了皇太后的旨意,皇太后说圣上最近‘劳累’了,所以要妾身好好地‘关心’圣上。”“……”乐潇泽都想抽自己了,他明知道沈环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还要自讨没趣。可是……乐潇泽还是满含笑意地吻了沈环一下,“极好!玉妃以后每日都来飞龙宫‘关心关心’朕吧!” 沈环皮笑ròu不笑地道:“是啊,近段时间,妾身可能都要来‘关心’圣上了。”乐潇泽一挑眉,沈环便将今日太皇太后所言说了个大概,乐潇泽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沈环却是心中一叹,太皇太后十有八九猜到了乐潇泽的后嗣问题,自己不能表现出知情,而且还要表现出着急的模样,多来“亲近”乐潇泽,真是郁闷啊! 话又说回来,太皇太后这么一搅和,沈环又对乐潇泽之前的“秘密”有所保留了。该不会,这也是乐潇泽故意做给太皇太后看的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是有如雾里看花。沈环感觉自己就是有十个脑子,也不够用! 乐潇泽挠了挠沈环的手心,总算将沈环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玉妃,朕肚子饿了!”沈环收回手起身道:“圣上想吃什么?”乐潇泽只盯着沈环道:“玉妃吃什么,朕就吃什么。”沈环堆了个笑容,转身便拿了个空碗布了几道菜,然后摆在了乐潇泽的面前,“圣上请慢用!” 乐潇泽扫了一眼,脸上立时精彩万分,清蒸鱼、鱼、小鱼干、红烧鱼块……沈环拈了块鱼ròu放进嘴里,满意地一点头,“美味!”然后转头看着发怔的乐潇泽故意问道:“圣上不吃吗?圣上不是说,妾身吃什么,圣上就吃什么吗?” 乐潇泽无奈一笑,然后伸手掐了掐沈环的脸,“看来玉妃还是知道朕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的。”说着,乐潇泽将面前的碗往沈环面前一推,“玉妃多吃些。”便起身自己再拈了几样菜,这才坐回位子慢慢用起膳来。 沈环不禁看了一眼乐潇泽的侧脸,自己方才的确是故意的。不过,乐潇泽既然不喜欢吃鱼,为何用膳时还要做这么多鱼菜呢?厨子也不会这么缺心眼吧?就算厨子缺心眼,许丰这个老精又怎么会不知道? 乐潇泽放下筷箸,刮了一下沈环的鼻子,“先用膳,朕还等着玉妃的‘关心’呢。”沈环撇了撇嘴,他还说上瘾了。 用完膳,乐潇泽也没叫人收拾,而是拉着沈环在他的后殿欣赏起来,“玉妃看,朕这儿可是比你那处好多了?”这还用说嘛!您是东君国的帝君啊!乐潇泽看了看沈环的神色,含笑道:“看来玉妃还是很满意的,待到了合适的时机,玉妃便搬来与朕一处吧。” 第50章 :怎样讨她的欢心? 沈环淡淡一笑,乐潇泽的话自她的左耳进,然后马上就出了右耳。乐潇泽居然还蛮有兴致地比划着要在什么地方摆上沈环的东西,还比划着要在什么地方添置一些东西诸如此类。 沈环的思绪渐渐地飘出了飞龙宫,她第一次在想,她以后不做皇后了,是不是就只有出家老死一条选择呢?哦,还有一条,那就是立即死。 忽然觉得耳边清静下来了,乐潇泽也停住了脚步,沈环不禁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乐潇泽,只见乐潇泽的一双黑眸正盯着自己,看不出喜怒。沈环反应过来,天哪,她居然在皇上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妾身……”沈环正要请罪,却被乐潇泽揽在了怀中,只听他轻轻一叹,“朕不该说这些的,朕以后尽量多做少说。”玉妃,朕第一次觉得……原来要再次走进你的心里,是这么地难……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你就在朕的身边,名正言顺。 很快,乐潇泽便放沈环离开了,许丰小心翼翼地送了沈环出宫,临走前,沈环突然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圣上会不会太挑嘴了些,那些鱼食我觉得挺好吃的,他却碰都不碰一下,莫不是不爱吃?”许丰缓缓答道:“说来也奇怪,圣上从前是极爱吃鱼的,不过约莫从五年前左右起,便不再沾一口了。只是,也会照常让厨子做了摆上桌。” 闻言,沈环微微一愣,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飞檐,然后收回目光点头一笑,“挺好吃的,许总管留步。”许丰一礼,“奴才恭送皇后!” 许丰回转乐潇泽面前,却发觉乐潇泽的神情似乎有些低落,正兀自纳闷,乐潇泽便问道:“皇后可有同你说了什么?”许丰便将方才沈环的问话说了出来,乐潇泽一点头,“吩咐尚膳监的厨子,这段时日的鱼食量小些,每日只做新鲜的。”许丰应声。 许丰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道:“听闻不久前,邓佥事与吕总管起了冲突,似是为了关押在锦衣卫的那些个臣犯。邓佥事按章办事,对那些臣犯颇为善待,吕总管……甚是不满意。”乐潇泽淡淡地应了一声,“邓佥事是个好的,只是xìng子太耿直了些,不懂得转圜,由吕鸿去吧。” 许丰心中一叹,行了礼正待退出,忽听地乐潇泽又道:“让皇后给邓嫔拟个尊号,过几日封给邓嫔吧。”许丰连忙应声,“奴才遵旨。”许丰又抬头看了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乐潇泽,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爷,您……没事吧?” 乐潇泽瞥了许丰一眼,随即抿唇一笑,“朕能有什么事?朕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讨得她的欢心呢?”“……”许丰无语地退了出去,当他什么都没问过,也当他什么都没听到过。 沈环回到丹凤宫的时候,众妃嫔居然还都等着。好家伙!沈环现在好大的“威风”,皇太后是故意的吧?众人向沈环行过礼,分别落座。沈环开口道:“让各位久等了!方才本殿去了一趟飞龙宫。大家的心意,本殿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大事的话,便各自散了吧。” “启禀皇后!”贤贵妃孟慧月起身一福道:“贫妾这里大事倒是没有,不过有几桩小事却还需殿下斟酌一二。”沈环往后一靠,淡笑道:“贤贵妃请说。”孟慧月看了一眼康贵妃章清怡道:“一则,最近各宫妃嫔屡有抱怨,说是有各别宫中宫人仗着主子的势,在底下逞威风。还望殿下明示,如此作风,可要严查惩处?” 沈环微微一笑,“此乃小事,贤贵妃与康贵妃自行处办便是。但所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这底下的奴才仗着主子的势横行宫中,依我看正该严惩,否则,岂非污了主子的名声?此等人……是万万不可轻饶的!” 孟慧月一福,再道:“二则,近段时日宫中屡屡传出些污言秽事,宫风不正,还当正之。请殿下准允,自即刻起,各宫各妃嫔处皆着人严加搜查一番,若见可疑之物、禁忌之物,一律当场销毁。若是底下的奴才不干不净,便当场施刑,以正宫闱!” 闻言,沈环笑了,孟慧月这是要跟章清怡宣战啊!沈环看向康贵妃章清怡,“不知康贵妃,以为如何?”章清怡起身一福,“回殿下的话,贤贵妃所言甚是。不过贫妾以为,搜查之事,可暂缓一二日再行之,先行警告,再作惩处,更显公正。” 孟慧月看向章清怡,“贫妾可是听闻康贵妃从前在闺中之时,将贞宁侯府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用地……可正是铁血手腕啊!如今进了宫中,怎的手段反而软弱起来了?按说不能啊,这贞宁侯府上下还跟康贵妃更亲近些才是。怎么如今对着一班‘外人’,康贵妃却束手束脚起来了?” 章清怡看向孟慧月道:“贤贵妃这话说地太过突然,凡事都得拟个章程,定个规矩。不知贤贵妃口中的可疑之物、禁忌之物,具体指的何物?又有何界限?若不论个子丑寅卯出来,叫众妃嫔何以信服?” 孟慧月一笑道:“这有何难?今日趁着众妃嫔都在此处,咱们二人与皇后单独商量出个章程来,再立即指派人去各宫搜查,如此……可够信服了?若是再依康贵妃之言缓上一二日的话,那可就真的没什么可查的了。” 沈环扫了一眼底下众妃嫔的脸色,有的淡然,有的木然,还有的……是变色了。孟慧月向沈环再一礼,“为示公允,还请殿下即刻关闭丹凤宫大门,着人严加把守,进出者必得是殿下指派的搜查之人才是。”章清怡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但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说话了。 沈环想了想,道:“那咱们三个便先拟个章程出来吧。”说着,沈环向余墨递了个眼色,余墨立即一躬身向殿外而去。沈环、孟慧月与章清怡三人便转身去了隔殿。三人走后,殿内不禁响起窃窃私语之声来。 没多久,沈环、孟慧月与章清怡三人便又走了回来,沈环面色平静,似笑非笑,孟慧月一脸的煞气,章清怡则是面无表情。殿内众人连忙坐直身子肃了脸色,只听沈环道:“方才,本殿与两位贵妃已经定下了此事的章程,本殿身边宫人业已详记于纸上。一会儿,若诸位嫔妃有所存疑,尽可当面对看。” “当然……”沈环话语一顿道:“大家心里也不用太过紧张。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便也不怕那鬼来敲门。”“……”众人脸色无比精彩地听着沈环继续说道:“大家也知道,本殿向来是个宽和的xìng子,如不到欺君罔上、祸乱宫闱的地步,本殿都可以酌情予以宽减,自然,也要大家都配合才是。” 沈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花茶道:“本殿现在便给大家一个机会,如果自认为有不妥之处,或收有不妥之物的,现在便出来认罪。你们什么都不必说,一会儿,本殿也会全你们一个面子,惩处多多少少都会有的,但绝对会从轻考虑。当然,若有情节严重还死不认罪的……”沈环将茶盏往桌上一顿,“那本殿也就只好公事公办,从重惩处了!” 闻言,殿内众妃嫔一愣,连孟慧月与章清怡亦是诧异地看了沈环一眼。孟慧月弯了弯唇角,皇后这招可真高明,她方才怎么没有想到?章清怡握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色却纹丝未变。 佩服归佩服,但孟慧月还是要提醒一下沈环的,正经的步骤该走了,不然以章氏的本事,只怕会有什么变动。想到这里,孟慧月便向沈环道:“殿下,这一边认罪一边搜查的话,也不妨事的。”沈环一点头,“贤贵妃说的甚是,搜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孟慧月莫名,她怎么不知道?孟慧月不死心地再问道:“敢问殿下……何时?又吩咐了何人?”沈环偏头看了一眼歌阑,歌阑一福下阶立到了方才余墨站立的位置上,沈环便向歌阑递了个眼色,歌阑立即躬身一礼,然后退向了殿门…… 沈环转回目光看向孟慧月,“就是这样!哦,既为公正,那自然是由宫正司的人出马。这也是本殿给他们的一个机会,他们若再敢消极以待,本殿可就真的要撤换人了。”底下众人都看傻了,孟慧月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果然,不按常理出牌的沈环才是沈环啊! 顺妃唐春燕早已捂着肚子无声笑瘫在了位子上,静妃马秀晨也是捂着帕子强忍着笑意,她倒是恨自己从前怎么没早些“巴结”沈环了,不然也不用错过那么多乐子了。霍琳琅与何令筠相视一眼,垂头抿茶,唇间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当然,能笑地出,敢笑地出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很快,殿内便恢复了宁静,众人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有些人已经心急如焚,有的人则是挣扎矛盾,不知道自己收藏的东西到底算不算禁忌之物呢? 沈环悠闲地喝着花茶,吃着糕点,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哦!大家都还没用早膳吧?飞烟,着厨间热些果点出来,先给众位妃嫔垫一垫肚子,到底是委屈大家了。”“谢殿下!”殿内众人声音不齐的向沈环谢过,有的人是真饿了,有的人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 第51章 :突击检查 贤贵妃孟慧月道:“听闻皇上将尚膳监里最会做点心膳食的几个厨子都送到了丹凤宫来,可见,皇上对皇后真真是无比爱重的。”沈环一笑,“是吗?那是哄你们大家的,今儿我才去飞龙宫尝了皇上的膳食,还是比我丹凤宫里的强。” “……”孟慧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顺妃唐春燕笑道:“皇后既喜欢圣上宫里头的,那便自去飞龙宫用膳好了。以后这丹凤宫做好的膳食便只管往贫妾几个宫里头送,那岂不是两全其美?贫妾等也好沾一沾殿下的光了。” 沈环一哼道:“顺妃惯会耍心思的,本殿岂会轻易上你的当?我便是不爱吃我宫里厨子的手艺,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唐春燕一叹道:“大家都瞧瞧,咱们的皇后殿下真真是个极小气的……”沈环与唐春燕兀自说着笑话,殿内的气氛却越来越诡异。 终于,一个妃嫔忍不住,煞白着脸跪到了殿中,声音发颤地道:“皇后容禀!贫妾……贫妾真的没有……没有祸乱宫闱啊!”唐春燕淡笑着闭上了嘴,沈环看向那妃嫔,也就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姿色倒有几分,却并不出众,“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殿下的话!”另一个妃嫔起身跪在了那人身侧,“贫妾寿安宫主位汤嫔汤氏,张嫔是……贫妾宫中的。”寿安宫?沈环一点头,算是东西六宫中最偏僻的宫殿了,里边住着的应该都是些不得宠,位分低,家势也一般的妃嫔。眼见主位都跪下了,寿安宫其他的妃嫔也都纷纷跪下了。 然后又是一堆人起哄跪下了,沈环满脸问号,但还是道:“既然诸位肯主动请罪了,飞烟,着人记下诸位的名字,一会儿拿去给余总管与宫正司对照,她们宫里头的东西可以另置一边,稍后论情斟酌处理。”飞烟应声吩咐人去准备了。 张嫔却是伏首道:“殿下容禀,贫妾……贫妾不过是……深闺寂寞,又一时听信了刁奴的妄言,这才……这才私下购置了一些奇巧玩意儿……贫妾真的知错了!贫妾再也不敢了!”张嫔身后的妃嫔全都跟着伏下身子,求饶的求饶,垂泣的垂泣,殿内一时喧哗起来。 这时,何芳洁来到沈环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沈环反应过来,她这丹凤宫倒是被隔绝地好好的。难怪孟慧月义正辞严地说要整顿后宫,原来这些事情早在后宫形成了一种公然的秘密了。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谁都不会扬出来,而孟慧月之前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真正想整顿的却不是这一桩。 沈环倒是觉得没什么,但到底这些妃嫔身为皇家妃嫔,上头又还有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看着,她也必需表个态才是。沈环敲了敲扶手道:“大家先安静下来。”沈环的声音虽轻,却无形中给人一种震慑力,之前求饶垂泣的众人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沈环这才看向众人缓缓地道:“《礼记》有言,饮食男女,人之大yù存焉。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大家也无需避如猛虎。只是,大家进了后宫,身为皇家妃嫔,就当作出表率,不该深陷于此,更不该因此而行差踏错。其实,人这一生,还有许多事值得我们去钻研。” 沈环话语一顿,继续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前大家没时间,也没机会去学习,去钻研的,如今都可以拾起来。若是大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向两位贵妃申报,相信两位贵妃也定然会在合乎情理的情况下尽量相帮的。”孟慧月应声道:“殿下所言甚是,如此自然最好。”章清怡也淡淡应声道:“殿下说地是。” 沈环接着道:“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也可以钻研其他的,譬如女红、一些手上的工夫,只要是合乎规矩,不太过离谱的,本殿都可以允准。再者,如今天气渐暖,大家也完全可以多去宫后苑转转,赏赏花、听听曲儿,又或是闲走一二时辰,晒晒太阳,怎么着也比闷在宫里头强吧?” 沈环看了一眼飞烟,飞烟微一颔首,沈环便道:“行了,你们的名字我都已经记下了,一会儿根据实际情况再作论处,你们先回座位吧。”“谢殿下!”众人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更压抑,总之都缓缓退回了座位。但至少,沈环说了这样一番话,大部分人还是在心里觉得轻松些了。 很快,侍婢们端上了热呼呼的糕点,众妃嫔没心事的自然轻松地享用起来,这可是皇后殿下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自然跟她们那些大锅饭不是一个档次的。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小心翼翼的,还有一些人,不知是真没胃口,还是心里有事,几乎不曾动过。 众人还未用完点心,余墨便已经领着宫正司的两位宫正回来了。本来宫正司只有宫正一人,司正二人,典正四人,结果乐潇泽一搅和,添了人进去,这些职位便统统翻了倍数。依沈环看,宫正司只怕迟早要被宦官替代。 两位宫正齐齐向沈环行礼,“奴婢宫正司宫正许氏!”“奴婢宫正司宫正施氏!”“拜见皇后千岁!”沈环微一颔首,“两位免礼!”两人站起身,余墨禀道:“启禀殿下,东西各宫皆搜查完毕,所查得的违禁之物亦分门别类记录在册,殿下可要亲自过目?” 沈环抿了口花茶道:“各宫犯禁者有多少例?”余墨答道:“回殿下的话,若包括各宫上下,一共是三百二十七例。”“咳……”沈环不禁咳了起来,何芳洁连忙上前替沈环顺气。沈环缓了缓,再问道:“若单论嫔妃以上呢?”余墨面色不变地答道:“共有九十四例。” 好家伙!若除去方才主动请罪的那些个人,也还有好几十人是犯了禁的,若非因为污言秽物,那便是私相授受、与前廷勾结、又或者互为党比之类了。沈环不禁要叹一声,余墨的动作真的好快!不!应该是乐潇泽的动作够快! 沈环坐直身子道:“方才飞烟底下的人记录了一些主动请罪的妃嫔,本殿答应全她们一个面子,你与两位宫正并飞烟下去再核对一番。情节不算严重者,可以另归一类,稍后再jiāo由本殿过目。当然,若是各妃嫔的陪嫁之物,就不必太过严苛了。”余墨几人应声退了出去。 沈环的目光缓缓扫了众人一眼,今日这一番折腾,与章氏相牵扯的人,在明的,在暗的就都要被起出来了吧?今日自然是治不了她们,但也算大家心里有数了。孟慧月这招倒也狠,看来以后这后宫还有地闹腾,乐潇泽倒是挑了颗好棋子。 没过多久,余墨几人回来,将一份简明的册子呈给了沈环,沈环打开略略瞟了几眼,情节严重无可恕罪的都摆在前头了,共是十例。沈环看了看,都是不怎么熟悉的小角色,再翻看后面的,便是方才主动请罪的一些人。沈环直接跳过翻到了最后,这些才是今日真正的大鱼啊! 沈环看了孟慧月与章清怡一眼,将册子递给身旁的侍婢,“两位贵妃也看看吧。”孟慧月起身道:“贫妾是个急xìng子,便先讨个机会,康贵妃不会介意吧?”章清怡淡笑道:“怎么会?贤贵妃今日可是大功一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啊,我理应相让。”孟慧月嘴边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接过那册子细细看了起来。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喧扰声,只听殿外侍婢朗声禀道:“启禀皇后,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驾临!”沈环笑了,起身下阶向外边迎了上去。来到院中,便见章氏与金氏前后而至,沈环笑意盈盈地上前福礼,“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驾临,妾身有失远迎,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章氏满面笑意地虚扶了沈环起身,“哀家在宫中坐着,甚觉无聊,突然便想起了逸儿,也不知他如何了,便过来看看,哪知反而兴师动众,惊扰了皇后。”沈环道:“太皇太后说笑了,妾身惭愧,竟劳驾太皇太后亲劳至此。”“贫妾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身后一众莺莺燕燕也赶了出来行礼。 章氏故作惊诧地道:“哟!哀家是不是来地不是时候啊!哀家年纪是大了啊!瞧这一堆人,哀家直看地眼晕!”沈环一福道:“是妾身的不是,方才正与诸位嫔妃说笑来者,一时竟忘了时辰。”沈环转头道:“行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晚上也不必再过来了,各自回去歇了吧!”众人向沈环谢过,一一行礼离开了。 丹凤宫恢复了宁静,沈环也引着章氏与金氏向着乐衡骏所居的配殿走去。未曾进殿,一众奴才已经迎出来拜在了殿门前,章氏一笑,“这些奴才看上去个个精明伶俐,你这个皇嫂倒是有心了。”沈环笑笑,扶着章氏进了配殿,只见八宝跪扶着“孱弱”的乐衡骏,见章氏进来,乐衡骏连忙向章氏拜礼。 章氏连忙上前扶住乐衡骏,“哟!逸儿看上去果真不大好呢!小脸这样苍白,手也这样冰冷,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起色吗?”沈环向八宝道:“没眼色的奴才,还不赶紧抱起小世子在旁边歇着?”八宝连忙抱了乐衡骏在一旁坐下,又将炉子都移近了些。 沈环这才向坐下的章氏叹道:“妾身之前便同太皇太后禀过的,逸儿自小身子弱,这是打娘胎里便带出来的毛病。又加之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可御医又不敢下猛yào,毕竟逸儿还小,这才时常反复,拖延至今。不过,御医也说了,待天气暖和些,应当就无碍了。” 第52章 :该“关心”他了 章氏点点头,目光在殿内逡巡了一番,不禁赞叹道:“看得出,你倒是对逸儿花了不少心思。”章氏将目光扫向沈环,“不过嘛!你还年轻,若能早日与皇上诞下嫡嗣,那才真的可喜可贺。”沈环有些娇羞,又似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 章氏笑笑转开了目光,似有些感叹地道:“哀家说地也是事实,到底年轻,再耐心等个几年,子嗣也总会有的。当年哀家是这样,皇太后亦是这样,子嗣也是要看缘分的。”沈环应声,“太皇太后说地极是。” 章氏道:“到底丹凤宫离飞龙宫不远,你这个皇后也该多去关心关心皇上,他有些顾不到的地方,你多照看些。男人嘛,你对他花了心思,他自然会记着你的好。不要怕,也不要害羞,你们可是东君国再没人能比得上的夫妻了。”章氏又jiāo待了几句,沈环一一应了,章氏便也起身离开了。 送走了章氏与金氏,沈环便疲惫地回了自己的寝殿,打了个呵欠刚想躺下,就听飞烟来禀,两位贵妃共同请示沈环,那十例罪不可恕者当如何处置。沈环淡笑一声,孟慧月这是要和章清怡唱对台戏,以后少不得要将自己摆上台了。 章清怡不是夺了自己的后宫之权吗?孟慧月就偏偏要事事请示自己这个皇后,沈环摇头,这个孟慧月也是个够难缠的。也罢,她要给自己这个皇后长面子,自己便遂了她的意。沈环默了默答道:“让两位宫正按宫规处置,只是不必宣扬,暗地里处置便是了,最好是将所有有关联的人都揪出来。”飞烟应声退了下去。 所谓罪无可恕的十例,有几例是与外男私通,有几例则是泄露宫闱之秘。前者沈环还觉得没什么,后者,沈环倒是觉得有些恶心了。这几位妃嫔并着她们的亲信奴才将其他妃嫔的私密之物兜售流传出去,还有甚者,甚至绘了一些貌美妃嫔的玉像,当然是不堪入目的那种。 也不知她们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是亲眼见过,还是凭空想象,又或是道听途说,抑或收买了那些妃嫔的近身侍婢,都很难说。到底,谁也不想摊上这种注意吧?这一番宫内查过,肯定宫外马上也要清查了,毕竟要从后宫流传出去,还得经过不止一人的手,也算是稍稍整顿一下整个皇宫了。 孟慧月这一无心之举,倒也算做了件好事,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那些不知情的妃嫔将来还要受些莫名之罪呢。毕竟,皇家的颜面更为重要,他们可不会理会这些妃嫔是自愿还是被迫,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唉!万恶的旧社会啊! 沈环转而想到太皇太后为了保那些个与章氏相牵连的妃嫔,居然还破天荒地来她这丹凤宫走一趟,也真真是够费劲了。其实,她沈环也不是傻子,今日之事,乐潇泽也有chā手,他都不能怎么样,自己又能如何?沈环揉了揉眉心,刚想躺下歇会儿,谁知何芳洁来报,许丰来了。 沈环一叹,“召他进来。”何芳洁应声,不一会儿,许丰便进来向沈环行过礼,然后看了一眼面色疲惫的沈环,轻声道:“殿下,圣上说……您该去‘关心’他了。”“……”沈环简直哭笑不得,好吧,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跟她说,她这个皇后得多关心关心乐潇泽,她还能如何? 沈环撑着疲惫的身子向飞龙宫步去,虽然许丰建议沈环乘辇,但沈环想着就这么近的距离,加之她是去飞龙宫,这样也不太好,所以坚持步行过去。方走到飞龙宫门口,忽见几个穿着不一般的僧人走了出来,为首一人三十左右,气势肃敛,面色沉静,倒是一双幽深的眸子十分夺目。不知道为何,这人给沈环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许丰向那为首的僧人一礼,“大国师,回去了?”乌灵向着许丰回以一礼,然后看了沈环一眼,许丰连忙道:“这位便是皇后殿下。”沈环看了许丰一眼,她以为自己应该要回避的。那乌灵便走近几步,向着沈环一礼,“贫僧乌灵见过皇后千岁!”沈环回以一礼,疏离地笑道:“大国师不必多礼!” 乌灵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径自领着人缓步离开了。沈环看了那乌灵的背影两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乌灵方才看她的神色有些怪异,反正不太令她舒服。许丰已经过来道:“殿下,请!”沈环这才收回目光,跟着许丰步进了飞龙宫。 这次,许丰直接将沈环领进了前殿,乐潇泽办公的地方。沈环进了殿,却只看到几个在整理的小内侍,许丰引了沈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便将那几个小内侍都叫了出去,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沈环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搭理她,觉得甚是无聊,便站起身来在屋内转了转,东看看西看看,无非古玩字画,还有些外国的新鲜玩意儿。 最后,沈环走到了乐潇泽办公的大案旁,瞟了一眼正摊开的奏折,似乎是有关盐政的,沈环看着满篇的文字就头疼,赶紧转步去了别处。背后一面大书架上堆满了各样的书籍,应该有些还是秘书来者吧?不过,沈环却是被一条缝隙之后的情景给吸引住了。 沈环走近那条缝隙,然后眯眼看了过去,只见书架的后面似乎还亮有微弱的光线,只是看不清里边的情况,应该是个隔间……沈环正看地起劲,忽觉有人从身后拥住了自己,刚吓了一跳,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皂荚味道。沈环转头看去,就见乐潇泽的额发还有些湿润,竟是刚刚沐浴过了? 沈环不由地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这个时辰……沐浴?该不会刚刚做过什么坏事吧?乐潇泽突然垂头吻住了沈环,沈环的思绪便被打断了。乐潇泽的吻轻轻柔柔,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不过一会儿便退开,然后静静地抱了沈环一会儿,才开口道:“看来玉妃对朕的飞龙宫的确很感兴趣,连条缝隙都不放过。” “……”沈环抗议地挣开乐潇泽,乐潇泽便也松开了手,含笑道:“玉妃不是累了吗?去那边躺一会儿吧,朕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便与你用晚膳。”沈环顺着乐潇泽的手指看去,只见边上设了一道屏风,她方才倒没怎么在意。于是向乐潇泽一礼,沈环便朝那屏风后走去,这才发现屏风后设了一张小榻,旁边案上还摆着果点茶水,暖炉被褥也都设地精致。 既然一切到位,沈环也确实疲惫了,便在榻上躺下,脑中却还记挂着方才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隔间,但很快还是在乐潇泽翻阅奏折的细微声中沉睡了过去。 沈环这一觉倒是睡地挺香,殿内的光线像是暗了不少,她不会一觉睡到了天黑吧?沈环正想翻身,便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道:“承蒙圣上恩德,微臣实在惭愧!”随即,乐潇泽的声音传来,“少傅何必如此?这东君国的江山还要靠少傅来主持大局啊。” 少傅?沈环想了想,能令乐潇泽以这种语气说话的,应该就是被直臣指摘谩骂,同样又被阉党与戚党排挤的付西宾了吧?沈环倒是挺佩服这个人的,忍常人所不能忍,更重要的是,他能得乐潇泽信任至此,想来不会是个一般人了。 付西宾一叹道:“圣上也知道,微臣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微臣十日倒有八日是卧病在床,实在愧对圣上的信任,也实在不该再忝居内阁之位了。”乐潇泽道:“少傅不必多想,如今天气渐暖,想来少傅的身子再好好调养一阵便无碍了。少傅不必每日辛苦参与早朝,只逢大事或是急事再来便是。” “对了。”乐潇泽将话题岔开了去,“皇后业已作好安排,过几日,恭妃便会回府省亲。少傅也不必上下折腾,皇后的意思也是一切从简,以亲义为先,君臣之礼可酌情缓之。”付西宾连忙谢恩道:“微臣叩谢皇上、皇后隆恩!”“少傅快快请起……” 沈环一挑眉,乐潇泽为何要特意在付西宾的面前提到自己的名头?为自己挣面子与名声么?“圣上,奴才新热了花茶,来给皇后殿下换过……”突然,许丰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顿,随即惊诧地道:“奴才给少傅大人请安!”殿内似乎一静。沈环无语地咬了咬唇,许丰这一出,根本是故意的吧? 乐潇泽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去给皇后换过,动作轻缓些,莫要惊醒了她。”“是!”许丰应声走了过来,沈环便闭上眼睛装睡。耳听地付西宾起身告辞的声音,“时辰不早,微臣先行告退了!”乐潇泽挽留道:“少傅不妨一起用膳吧,朕也还未曾用。”付西宾再三推辞,乐潇泽便吩咐人好好地送了付西宾离开。 付西宾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脑中想到的却是方才的情景。难怪……他今日一进殿中,便觉殿中的香味都不似往日那般浓烈,而圣上说话的声音又似刻意压轻……原来皇后殿下也在殿中。 也是,在太皇太后的把控之下,沈氏能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在皇后的位子上安然呆到至今,又岂会是一般人?但看皇上的态度,却似尤为看重了?反正过几日瑞芳便要回府省亲,到时再问问她罢。 第53章 :你丫有病! 许丰换过热茶,便退了出去。沈环还是没有动,随即,便听得乐潇泽的脚步声走近,又听他轻笑一声,“朕的玉妃还要装睡到几时?明明是玉妃过来‘关心’朕,可朕为了等玉妃觉醒,都挨饿到了这个时辰了。” 沈环忘了,乐潇泽可是个练武的,她睡没睡醒,他自然感觉地出来。沈环索xìng坐起身子,眼睛定定地看着乐潇泽道:“圣上yù置妾身于妖后之地吗?”乐潇泽在榻上坐下,与沈环面对面道:“有何不可?”沈环挑眉,“妾身福薄,还怕命薄!” 乐潇泽眉头一凝,伸手便弹了沈环一个脑蹦子,乐潇泽这下手可不轻,沈环只觉地脑袋都有点被他弹懵了,耳边还听地他声音有些严肃地道:“再敢胡说,看朕怎么收拾你!”说完,乐潇泽见沈环有些气呼呼地看着自己,乐潇泽又不由地失笑,拿额头蹭了蹭沈环的额头,“玉妃也还朕一个脑蹦子吧。”沈环暗暗咬牙,你个变态! 沈环心里还是有些生气,便将头偏开,乐潇泽便索xìng吻上沈环的脸颊。沈环连忙避开,掀开被子下了榻,向乐潇泽一礼道:“妾身没什么胃口,便先行回宫了。”说完,沈环便要转身离开,乐潇泽连忙起身将沈环一把揽在怀中,有些讨好地道:“好了!好了!是朕错了,还不行吗?玉妃莫生气了。” 沈环默然不语,乐潇泽脸色有些无奈地道:“玉妃,朕不是要将你推向妖后的位置,朕只是希望有一日,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朕的身边。”沈环道:“妾身不过一个fù人,要站在圣上的身边做什么?受尽天下的人指摘吗?圣上明明知道这世道根本不容女子出头!” 乐潇泽轻叹一声,“玉妃在朕的心中,不只是一个普通fù人,朕也不是想要你出头,朕只是……”乐潇泽话语一顿,“付少傅不同于其他的迂腐之人,否则,朕也不会一再挽留他到如今。朕的玉妃怎么会是妖后?朕会是一个荒唐天子,可玉妃只会是朕,是东君国的贤后啊!” 沈环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只听乐潇泽继续道:“玉妃如此聪慧,怎会不知眼下的东君国已是岌岌可危?朕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乐潇泽又是一叹,“有时候,朕也想撂下这一挑担子算了,可如果这样的话,玉妃又会如何看待朕?便是朕想与你逍遥山水,也要保证国家安稳才行啊。若是国破家亡,朕如何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能护你周全?” 沈环从来没听过乐潇泽说这样的话,心下倒是有些震惊,但还是道:“妾身没有那么聪慧,也没有那么贤惠……”乐潇泽轻轻一笑道:“我说过,只要玉妃名正言顺地站在我的身边就好。其实,最不想听到别人指摘于你的那个人,便是我了。” 沈环还在感叹间,忽觉额头一热,乐潇泽一吻过后,便道:“玉妃,你这还是第一次朝朕发脾气啊。”沈环头也懒得抬,话也懒得答,却听乐潇泽道:“就是这样,以后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直说出来,多发几次脾气都好,这才是朕的玉妃。”沈环抬头看了一眼眼中含笑的乐潇泽,心中翻了个白眼,你丫有病吧! “好了!朕真的是饿坏了。”乐潇泽牵起沈环的手向殿外走去,“玉妃也饿坏了吧?”随即……“朕写字写累了!”“朕饿地没力气了!”“朕要吃玉妃那碗……”这一场沈环恨不得打扁乐潇泽的晚膳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勉强用完,沈环便告辞回宫,乐潇泽也继续他的“课业”了。 “那个邓禹真是太不给吕爷您面子了!”陈才奉上一杯热茶,吕鸿接过,抿了两口道:“到底是先帝爷看重的人,又岂会将我看在眼里?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办差,便是一意与皇上作对了。我再容他两回,也叫他再自得一阵,后边管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才连忙奉承道:“还是吕爷的手段高明!试问如今前朝后宫,还有哪个比得过吕爷您的威望与富贵?”吕鸿不接这话,只道:“你那边的事准备地怎么样了?”陈才连忙道:“底下的人都在抓紧了办,只不过……真要将文阁老他们牵扯进来?” 吕鸿淡淡应了一声,“自然,他虽离开了朝廷,威望却仍在,如今朝廷看着散了不少文臣,实则还有不少人持观望之态,意图东山再起呢。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要断,就得从根基断起。”陈才应声道:“吕爷放心,小的办事您还不清楚,保管办地妥帖,绝无遗漏,只待吕爷开声,小的便将那些个证据证人都起出来。” 吕鸿放下茶盏,看了一眼陈才道:“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人,你做的好,皇上自然会看在眼中。我这条老命也不知能撑到多久,将来这呼风唤雨的位置,必然非你莫属了。只要你踏踏实实的,我也会一意在皇上面前举荐于你。” 陈才心中欣喜,面上却道:“吕爷正当年轻呢,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何况,小的承蒙吕爷提拔,必定以死报效,绝无二心!只是,小的到底资历浅,根基也浅,比不得陶厂公、冯厂公,还有张总管。”吕鸿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冯心已是风烛残年,还能苟活几日?待办过眼下的事情,我便处置了他,且让他再嚣张几日。” “至于许丰,皇上瞧着挺看重他,但jiāo待给他的都不过是后宫琐事罢了。成日扎堆于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里,能有什么出息?心机再深,也不过是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废狗罢了!” 吕鸿眼睛一眯道:“倒是那陶锦,近来越发得皇上看重,便有些自大,处处与我作对起来。他也不摸着心口想想,当初是谁带着他出人头地的,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贼!但你说地没错,陶锦其人,不可不防!”陈才应声道:“吕爷放心,小的会着人盯紧了他。” 吕鸿点点头,就听门外小侍禀道:“启禀老爷,门外有一位自称是毕二的人求见,他说是老爷的同乡,路过皇都办事,特来拜访。”毕二?吕鸿皱了皱眉,脑中想不起有过这样一号熟知的人,陈才道:“莫不是哪位官员想要巴结爷的?”吕鸿道:“若是皇都官员,大可不必说地这般隐晦……”随即,吕鸿似想到了什么,便朝外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门外的小侍应声去了,吕鸿盯了陈才一眼,陈才连忙行礼道:“时辰不早,小的就不打扰吕爷了,小的告退!”吕鸿点头,陈才便退出了屋子。刚走出院子不久,便见吕府小侍引着两个人朝这边走来。 前头一人生地十分魁梧,再看其走路的身姿,倒像是个练家子。后头一人小身板小脸蛋,想来也是个小侍。只是那小侍怀中还抱了个包袱,看其紧张的模样,想来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了。 陈才让到一边,与几人照面时,都相互行过礼。待那几人走过,陈才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吕鸿的院子,眯了眯眼睛,心中暗想,此生若能做到吕鸿的位置,那也就不枉他自贬声名,奴颜婢膝地活了这么多年了。吕鸿?早晚是昨日黄花!陈才转身理了理衣襟,昂首向着府外而去。 这边吕鸿瞥了一眼进门行礼的二人,不慌不忙地起身朝着那魁梧汉子一揖,“我当是谁,原来是毕校尉,小的真是失礼了!”毕二连忙道:“吕爷说地哪里话!小的来了皇都也有几日了,一直都想过来拜访吕爷,可吕爷如今真真是大忙人一个,一见难求啊!” 吕鸿含笑邀毕二坐下,毕二便朝身边的小侍使了个眼色,那小侍连忙将怀中的包袱递给了吕鸿的小侍。吕鸿略瞥了一眼,便听毕二道:“小的来皇都之前,殿下一直嘱托小的一定要来好好拜访吕爷。殿下还说,像吕爷如此有本事之人,他心中甚是想亲见一回,只可惜路途遥远,规矩又严,只是无缘了。” 吕鸿笑意盈盈地道:“康王殿下到底是皇上的王叔祖,亲亲的一家人,还愁没有机会来皇都面圣吗?况且,小人听闻,太后太后有意接章兴郡王入都陪伴呢。”“当真?”毕二闻言,喜不自禁,连忙朝吕鸿揖礼,“那也要多谢吕爷的成全才是。” 吕鸿摇头,“至于圣上,听是听过两回,只不过最近朝政繁忙,恐怕一时半会儿忘了。待过几日,小人抽个空再跟他提提,想来便能成了。”吕鸿又瞥了一眼小侍手中的包袱,“只是无功不受禄,蒙康王殿下爱重,小人喜不自胜,却也不敢轻受。” 眼见那小侍要将包袱还回来,毕二连忙道:“吕爷还请听小的一言,这些都是殿下亲自过目挑选的心意,不算值钱玩意儿,却是真正用了心的。吕爷若不收下,岂不伤了殿下的心?况且,以后若章兴郡王进了皇都,还要承蒙吕爷多多关照一二才是。吕爷就莫拒绝了,不然,小的回去也没法jiāo差啊!” 吕鸿眯了眯眼,“既如此……”吕鸿起身朝南边一礼,“那小人就拜谢康王殿下的心意了。”毕二也连忙起身,随即两人又相谈了几句,毕二便带着小侍告辞了。待人一走,吕鸿的笑容便敛了下来,他瞅了一眼那包袱道:“先好好收着,明日我带进宫去。”“是,老爷!” 第54章 :乐潇泽想长生? 长安宫里,太皇太后章氏、皇太后金氏、皇后沈环并皇上乐潇泽四人皆在座,章氏同几人说着笑话,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金氏一如既往地沉默,沈环偶尔应答章氏两句,唯有乐潇泽与章氏说地“不亦乐乎”。 “你呀!”章氏故作嫌弃地道:“最近也变地油腔滑调起来了,好歹是一国之君,没个正形!”乐潇泽有些撒娇地道:“皇祖母多久未曾跟孙儿如此亲近了?孙儿正求之不得,还不好好在皇祖母面前卖个乖吗?” 章氏抿唇,笑声道:“那是你从前只顾着骄阳苑里的那些个歌姬舞伎,我还能欢心地起来吗?最近倒是修身养xìng了,可却总不见你召幸后宫妃嫔。”说着,章氏看了一眼沈环,“远的不说,皇后乃是中宫,又一心一意待你,这段时日除了忙着后宫的事,还要早晚两遍地去飞龙宫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着,章氏话语一顿,“有如此贤惠的皇后,皇上却还不知珍惜。再者,皇上继位也已两年有余了,当以国嗣为重。皇后若能诞下嫡嗣,也是皇家之幸,皇上又岂能愧对先皇的期望?” 乐潇泽垂眸一笑,“皇后自然是极好的。”沈环垂了眸子,章氏见状,便只一叹道:“罢了罢了,都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问题。行了,哀家也有些乏了,你们都回去歇了吧。”金氏、沈环与乐潇泽便起身告退。 待三人走远了,章氏原本温和的眸子立刻变地幽深,“可查过了?当真未曾圆房?”掌事侯安莲道:“这种事儿哪做得假?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到底是皇后,伺候的太监也不敢拿这种事乱说的。”章氏眸中闪过一丝茫色,“这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若说皇上宠她,就该临幸她才是。” 侯安莲道:“依奴婢看,皇后也不过就是皇上的挡箭牌罢了,到底,皇上年纪轻轻便流连在女人堆中,什么样的貌美女子没见过?又哪能看得上皇后这种姿色平平、xìng情不讨喜的?不过……”侯安莲话语一顿,章氏道:“有什么话就说。” 侯安莲似是轻叹了一声,“奴婢倒是听闻最近有个亲卫甚得皇上看重,似乎名唤邱杰,身职锦衣卫百户。模样生地俊俏,武艺也甚得皇上青睐,似是通过吕鸿的路子被举荐到皇上身边。听闻这些日子,这邱杰时常呆在飞龙宫,与皇上同食……同宿。” “简直胡闹!”章氏一拍案几道:“皇上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那头刚冷了歌姬舞伎,这头又开始腻歪起了男宠!”侯安莲面色一肃,期期艾艾地道:“怕是……不能吧?或许只是与皇上意气相投罢了。” 章氏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从前骄阳苑里那一堆堆地不都是吗?但好歹还担着个奴才的身份,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如今竟敢与亲卫鬼混起来,传扬出去,皇家还有何颜面?以后皇上的亲卫又要怎么在人前抬头?锦衣卫可不同厂卫,人家那品阶可是正儿八经的,还不说有多少勋贵子弟荫职在当中。” 侯安莲垂了脑袋,章氏默了默,轻叹道:“再着人打探清楚,若果真如此,那邱杰便不能留了!”侯安莲应声,“听闻,那邱杰曾经也不过是拜在一个宦官底下当了养子,想来没有什么身份的。”章氏疲惫地点了点头,侯安莲便退身出了殿门。 出了长安宫,乐潇泽故意放缓脚步,沈环正要随金氏去长乐宫,却听金氏道:“不必了,就要用午膳了,你直接去飞龙宫吧。”说完,金氏便领着侍婢离开了。最近偶尔也会这样,太皇太后会留金氏与沈环到乐潇泽散朝,再闲话一阵,可不就到这个时辰了? 害得最近后宫有些事情都直接禀到了飞龙宫,因为她这个“贤后”早晚都在乐潇泽的飞龙宫里泡着呢。沈环本来不想搭理了,想让孟慧月自己处理算了,可乐潇泽却坚持要让沈环过目,哪怕是做个样子,沈环便也无法了。 乐潇泽走到沈环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环,“朕看皇后,似乎不大情愿啊?可是飞龙宫里的膳食都用腻了?要不,将丹凤宫里的厨子都调来飞龙宫算了。”沈环抬头瞥了乐潇泽一眼,明知故问!乐潇泽一笑,牵起沈环的手,缓步向飞龙宫走去。 两人来到飞龙宫时,恰见一行人也正赶往飞龙宫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环近段时间偶尔会见到的大国师乌灵。似乎每隔一段时日,乌灵就会领着一些人来到飞龙宫,然后和乐潇泽密处一殿,十分古怪。 其实前廷朝臣对此已经颇有微词,因为乐潇泽对这些僧人似乎好地过了头。也有人劝谏乐潇泽不可对这些僧人太过宠信,但乐潇泽一般都是装聋作哑。这一招,连从前的文阁老他们都没有办法,又何况是如今七零八落的文臣们呢? 乌灵走到两人跟前,一礼道:“乌灵拜见皇上、皇后!”乐潇泽一点头,然后转头朝沈环道:“不必等我,你先用膳,累了也可以先歇一会儿。”说完,乐潇泽便同着乌灵并一行僧人先进了飞龙宫。许丰则是引着沈环往后殿而去,许丰请示可要进膳,沈环一点头,许丰便去备办了。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沈环自然也有,更何况这还是乐潇泽的秘密。只不过,沈环是有这个贼心,可却没这个贼胆。怎么说,这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自己的侍婢向来只在飞龙宫外便止住了脚步,轻易进不来的,这一向也是乐潇泽的规矩。 沈环打探不了,便满脑子胡猜呗,又是僧人又是密处的,肯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吧。但按理说,乐潇泽应该也不至于迷信到了这个地步才对,毕竟当日那钦天监的五官监侯元和可是依足了天象来说的,乐潇泽到最后还不是选择无视?既不怕丢皇位,那难道是为了长生? 毕竟,哪个皇帝应该都有过这样的奢望之心,每日听着人喊万岁,岂会真的不想万岁?如果真是这样,沈环也只能呵呵了,不知道那乌灵会不会给乐潇泽吃些奇奇怪怪,等同于慢xìngdúyào的东西? 只是这种事,乐潇泽都避着沈环,沈环又怎么好明说呢?况且,沈环敢肯定,那乌灵在乐潇泽心中的地位绝对超过自己。还有那乌灵,真的带给沈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即便也见了好几次面了,但沈环依然不太愿意看到这个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缘? 眼见许丰领着奴才进膳,沈环便也将思绪丢到了一旁,沈环深知许丰这个人虽然一向对她恭恭敬敬,但实则是个深藏不露的,比那个吕鸿不知要精明多少倍了。所以,不要企图从许丰口中打探到任何乐潇泽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沈环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许丰已经十分清楚沈环的口味了,也不要别人动手,都是自己亲自给沈环布菜试菜。虽然跟乐潇泽一起用膳的时候,乐潇泽都没让许丰这样做,沈环刚开始也是一再拒绝,但许丰就是殷勤备至,沈环也只得随他了,心中不得不再次感叹一下此人的老jiān巨猾。 可惜了,是个宦官,如果是个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人进入官场的话,那绝对会是位叱咤风云的一代权臣吧? 许丰笑眯眯地向着细嚼慢咽的沈环道:“圣上怕殿下无趣,特意吩咐了宫中的习艺内侍来飞龙宫表演。一会儿殿下用完了膳,便可观赏。”沈环知道无非是杂技、幻术一类的,其实心里并不多大喜欢,而且一个人在这儿观看又有什么意思呢?但到底是乐潇泽的一番心意,沈环便也点点头,“甚好!” 其实,沈环对杂技一类的表演应该是同情多过于惊叹,一方面,沈环的确佩服那些技艺卓绝的杂技表演者,一方面又因为曾经见过家境不好的小童自幼便要艰苦地练功,所以知道他们的不容易。他们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便要靠这个来养活自己,哪怕是委屈地不行,痛苦地不行,哭着也要练下去。小小年纪还要学会人情世故,讨好身边的人。 但后世尚且有不得已的小童,何况是如今这些命不由己的小内侍们?如果不捧他们的场,反而对他们不是件好事。自己可能随意赞扬两句,乐潇泽便会赏下不少东西,既是对他们的一种肯定,也算是对他们来说的一种“荣耀”了。当然,能安排到她跟前的,必然都是有真功夫的佼佼者了。 沈环其实也不怎么饿,之前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吃地可不少。许丰着人收拾膳桌,自领着沈环来到殿外,院中已立了二十来个人,个个身着单薄的紧衣,神情肃穆。年岁小的可能八九岁左右,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见沈环出来,便齐齐向着沈环行礼,沈环和蔼一点头,“免礼!” 沈环在许丰设好的位子上坐下,眼下虽还有些寒凉,但只要不下雨,气候已经算宜人了。况且,许丰将暖炉挡风之物一应备全,沈环也自然不会感到冷。见沈环悠闲地坐下了,许丰便朝那些人当中一个清瘦的个子道:“今日皇后面前表演,诸位可都得尽心了,只要耍地好,圣上自然重重有赏!”那些人又谢过圣恩,便开始摆起了阵势。 第55章 :小祥 欢快的助乐一起,面前便是一副热闹的场景,有表演柔术的,有飞球的,还有顶碗的。沈环脸上含着笑,似在认真看着,实则手中已经有些无聊地拿着帕子开始随意摆弄起来。很快,这一群小的散去,换上了年纪大些的,这倒是拼的真功夫了。 当中一人头顶一支长竿,长竿上还悬着各自表演的四人,那底下支撑的人面色不变,双臂张开,行走如风。沈环的目光再转回竿上正表演的四人,两人单手吊着圆盘做着各种惊险的动作,一人双脚倒挂,一人在顶上单手将身体给支撑了起来。 沈环正看向那倒挂之人,那倒挂之人因着底下顶竿之人的转动恰巧与沈环对上了目光。不知怎的,那人脸色似是一怔,可能因为这一怔没跟上底下顶竿之人的节奏还是如何,那人竟是脚上一滑,整个人向地面栽了下来。 沈环惊地站了起来,还好旁边有个持竿护持之人,连忙将竿一截,那摔落之人借竿一缓,安然翻落于地。但这一下,众人都表演不下去了,连忙纷纷跪下向沈环请罪,“奴才该死!”有的胆子小的已经吓地瑟瑟发抖起来。 许丰脸色不好地看了一眼沈环,却见沈环下了阶,向那失误的杂耍内侍递上了自己手中的帕子,“本殿觉得你这最后一番表演才是真的精彩,赏你只小兔子。”“……”许丰看着沈环手中那扭成一团的手帕,恕他老眼昏花,怎么看也不像是只兔子啊…… 那失误的小内侍看着沈环手中的“四不像”,却不知怎的微红了眼眶,双手捧过,伏下身道:“奴才拜谢殿下厚恩!”“怎么了?”乐潇泽的身影缓步挨近,沈环看过去,只见乐潇泽已经换了身便袍,想来是沐浴过了。 不知道为何,似乎每次与那乌灵等人相处过后,便要沐浴。呃……恕沈环有些开始胡思乱想了,似乎,乐潇泽对男女都不忌口的?噢……别再让她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乐潇泽看着沈环乱转的眸子,便知道她一定在胡思乱想什么了,连忙上前伸手一弹沈环的额头。鉴于上次沈环吃痛生了他的气,乐潇泽之后都是轻力为之,沈环倒也没再恼他了。 沈环果然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正说他们表演地好,赏了只小兔子。”乐潇泽不禁转眸看了一眼那小内侍手中的“小兔子”,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什么,目光忽地又定在了那小内侍的身上,“抬起头来。”那小内侍应了一声便直起身平视着虚空一点。 乐潇泽看了一眼那小内侍的神色,“叫什么名字?”小内侍不卑不亢地答道:“回圣上的话,奴才……小祥。”乐潇泽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沈环道:“你将八宝与葫芦都调到了逸儿的身边,我看这奴才也算伶俐,以后便跟着你吧。” 闻言,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沈环自己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乐潇泽。但随即她看了小祥一眼,知道乐潇泽不会无缘无故如此,所以便点头道:“也好,无趣了便叫他表演两下子。”小祥已经再度伏下身去,“奴才叩谢圣上!”小祥再直起身向着沈环拜下去,“奴才……拜见主子!” 乐潇泽抬手替沈环理了理额发,“还要继续看吗?”沈环摇头,打了个呵欠,“有些困了。”乐潇泽一点头,向许丰道:“赏!”许丰应声命人将大家都带了下去,那小祥也被许丰领到前边教导规矩去了。乐潇泽便牵着沈环的手向殿中走去。 乐潇泽今日用膳倒是很安静了,也很规矩了,脸色还颇有些疲惫。恕沈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那邱杰之事沈环自然也有所耳闻,但很可惜,她每次来都见不到那位尊驾。也可能他就在飞龙宫,但乐潇泽不当着她的面与那邱杰亲近的话,她沈环又怎么会知道是哪位呢? 沈环随即又想到了那乌灵之事,便佯装无意地道:“妾身倒是想养只乌龟玩玩了。”乐潇泽不以为意地道:“玉妃想养便养呗,回头我让许丰去张罗。”见沈环仍看着自己,乐潇泽终于回她一眼道:“玉妃为何突然想养龟了?”沈环直视着乐潇泽的眼睛,“不是说千年龟、万年鹤吗?妾身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乐潇泽眉毛一挑,放下筷箸,伸手轻轻一捏沈环的下巴,“朕既不想做龟,也不想做鹤,朕只要同玉妃携手百年便满足了。”说完,乐潇泽继续回头起筷用膳。沈环撇了撇嘴,看乐潇泽的神色也不像说假话,但还是很古怪啊。既然不想长生,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乐潇泽又吃了几口,似乎已经没了胃口,便叫人将膳都撤了,然后看向沈环一拍自己的大腿。沈环倒是一愣,因为乐潇泽倒有一段时日没如此与她亲近了,似乎在飞龙宫的时候,乐潇泽都还是比较规矩的。 沈环起身在乐潇泽怀中坐下,乐潇泽圈着她缓声道:“我知道玉妃现在心里会有很多疑惑,但我现在还不能说,总有一日,会告诉玉妃的。”沈环一撇嘴,她是有好奇心,但不是非知道不可。随即,乐潇泽又道:“这也说明,玉妃还知道关心我。” 沈环不置可否,要说她对乐潇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那倒不至于。一来,自己能稳坐皇后之位,的确要依靠乐潇泽在背后撑着。二来,不管乐潇泽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这些时日对她的确是很不错。便是两个陌生人如此相处了一段时间,也会有些担心的情绪在吧。 “以后不管玉妃听到什么传言,都不必放在心上。”乐潇泽大掌握着沈环的小手,“对了,玉妃最近可还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沈环奇怪地看了乐潇泽一眼,但还是答道:“没有。”乐潇泽应了一声,“如果有,记得告诉我。”沈环答应了一声。 用过晚膳,沈环回丹凤宫的时候,身边跟着的还有一个小祥。这倒是令沈环挺惊诧的,她还以为,小祥至少要过个几日才能来丹凤宫伺候她。小祥个子不算高,略显清瘦,不过练杂技的差不多都这样。沈环看了一眼落后自己半步,低眉敛目的小祥问道:“多大年岁了?” 小祥答道:“回殿下的话,再有几月,奴才便十五了。”沈环又道:“小祥是你的小名?没有姓吗?”小祥似是顿了顿,“奴才是孤儿,幼时被师傅领进了宫。”沈环点了点头,却听小祥又道:“奴才之名,还是当年仪英公主赐下的。” 闻言,沈环再度看了小祥一眼,“仪英公主?”小祥似露了个浅浅的笑容,“奴才最初便在钟鼓司,后来给仪英公主表演之时,不慎失误,公主不但没有责罚奴才,反而将奴才调到了身边伺候。”沈环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还是道:“那也是你的造化。” 来到丹凤宫,早有丹凤宫的奴才迎了出来,飞龙宫护送的众奴才便向沈环拜礼回去了。沈环向众人介绍过小祥,便叫飞烟带着小祥先去安置。众妃嫔已然在座,沈环直接进殿,待众人行过礼便道:“之前同大家说过的祈福刺绣,不知大家完成地如何了?” 众人似面有难色,康贵妃章清怡道:“启禀皇后,最近一段时日宫中几度变化,更何况这么短的时日怕是不能有所成效。”沈环点头,“我没有立即要诸位jiāo出的意思,不过也要定个时限了。今年闰了正月,想来下个月天气应该就会暖和了,到时挑个不热不凉的日子最好。” 沈环抿了口茶,接着道:“到时,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还有几位王妃、公主应该都会到场,具体事宜便jiāo由两位贵妃安排。太皇太后也发话了,本意是为国祈福,也是大家趁机热闹热闹的意思,不必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即可。” 贤贵妃孟慧月与章清怡起身齐齐一福,“贫妾谨遵太皇太后与皇后懿旨。”沈环一摆手,示意二人坐下,再道:“太皇太后也说了,虽是为国祈福,重的是心意,到底诸位也劳累了。到时被评为第一者,宫内自主位起至下边的奴才,皆各有赏。所以,本殿就期待各位的好消息了。” 又说了两句,沈环便叫众人都散了。这种太皇太后感兴趣的聚会,沈环只能用惊悚两个字来形容,她可不信到时候会有多风平浪静。便是太皇太后真的不动什么心思,孟慧月与章清怡两个就不会闲着,还别说再有几位王妃chā进来。 沈环将这些思绪丢到一旁,先去后院配殿看了看已经歇下的乐衡骏,她倒是感觉这段时间乐衡骏好像长了些ròu了,再一看八宝肥嘟嘟的脸,沈环不禁暗想,乐衡骏以后不会长成八宝这样吧。随即,沈环又是一叹,待天气暖和了,乐衡骏便得重新站到人前了,事非多啊!由他再逍遥一阵吧。 回到主殿,沈环便见恭敬立在一旁的小祥,不禁道:“不是让你先歇着吗?”小祥一礼答道:“回殿下的话,奴才不累。”见小祥执意,沈环也不再说什么,洗漱过后便躺下了。 沈环脑中突然想起乐潇泽问的那句,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沈环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又仿佛有什么东西似要从脑中挣扎出来一样,但沈环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56章 :通透他的心思? 第二日,沈环踏进长安宫,便见进出忙碌的奴才好不热闹。来到主殿,就听太皇太后章氏朝着掌事侯安莲道:“桓儿怕热不怕冷,让人将多余的东西都撤了,外头再多搬些盆栽来……”侯安莲连连应声。 再看皇太后金氏早已静默在旁,沈环也试过更早些过来,但每次都只能落在金氏后头。再者,见章氏与金氏都没有说什么,沈环也就只按着自己的时辰来了。怎么者,她也还是不要压过婆婆的风头为好。 见沈环进殿,章氏连忙眉开眼笑地招手,“皇后来了。”沈环上前行过礼,章氏便赐了座,沈环坐下便听章氏道:“皇后应该没见过章兴郡王的,挺伶俐的一个小人儿,小名唤作桓儿,哀家每每见了,都要乐上好几日。” “只是每次都不过小住几日,他便要回去。如今好了,皇上发了话,接他进宫暂住,哀家这长安宫里也就热闹了。待逸儿身子好些,便带他常来长安宫走动,也让他们堂叔侄两个亲近亲近。还有铭儿,也让宜王妃多带他进宫来才是。如此,张贵太妃也好享享儿孙之乐。” 一道身影自内殿走了出来,沈环打量过去,不正是张太贵妃么?张太贵妃奉了一盏羹露来到章氏面前,微笑道:“太皇太后面前,贫妾哪敢言儿孙之乐?”“你呀!”章氏道:“这些粗活儿不必你沾手,你却总是不听。”张太贵妃垂眸道:“贫妾伺候太皇太后天经地义。” 章氏笑眯眯地接过,赞叹道:“这张太贵妃端过来的,就是要香一些。”张太贵妃道:“太皇太后惯会打趣,只怕是贫妾这双浊手反而污了这盏羹,幸得太皇太后不嫌弃。”章氏与张太贵妃笑说几句,张太贵妃便在对面坐下了。 张太贵妃看了沈环一眼,微一颔首,沈环便也含笑回了颔首礼。章氏又一叹道:“思辰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这侯府小姐,公府小姐选了一堆供他选择,可他却偏偏……”章氏又是一叹,张太贵妃便道:“劳太皇太后cāo心了,安王,向来不着调,辜负了太皇太后的一番心意。” 章氏道:“何尝不是辜负了你这个亲娘,他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改日宣他进宫,你这个做娘的可得好生劝着,莫再让那些个jiān险小人欺哄着他。若有必要,只管同我说,我自会让人好好收拾那起没眼色没脸皮的小人!”张太贵妃淡笑了一声,章氏便转过了别的话头。 之前乐潇泽说的时候,沈环还没有这么好奇,如今再听太皇太后与张贵太妃说起,心中难免便有了些想法。按说,就算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安王有什么龙阳之癖,如若皇家赐了婚旨,他还敢不从是怎么样?这当中,会不会另有内情呢?再看张太贵妃的神色,似乎不太愿意提到安王啊。 而章氏的态度似乎也有些诡异,若她真的是为安王着想,大可直接赐下婚旨。如若真的担心安王与什么人厮混在一起,耽误名声,以太皇太后的手段,还怕揪不出来,惩治不了?依沈环看,也不过一个面子上的“关心”罢了。如此看来,太皇太后与张太贵妃之间的关系实则也很微妙。 今日看来太皇太后的心情“很好”,直留着几人说到往日乐潇泽差不多散朝的时候,只不过今日,乐潇泽还没来,一条前朝的消息便先传了过来。“说是邓佥事屡逆圣旨,已执于阙下杖责三十……”侯安莲话语一顿,“还降为百户,暂时闲住。” 章氏面色难看起来,“怎么个屡逆圣旨了?邓大人乃是先帝时便忠心耿耿的臣子,我看这朝中,没有谁比他更忠君爱国的了。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责完这个,明日骂完那个,这朝中大臣都快散完了!”沈环看了一眼仍是默然的金氏,听章氏继续道:“依哀家看来,定然是那个吕鸿仗着皇上的名义在胡作非为!” “再有……”侯安莲接着道:“听说常尚书已经向皇上递了辞呈,怕是这一两日就该定下了。”沈环看了侯安莲一眼,“听说是前几日家中府眷受到惊扰。”章氏抚额,猛地将桌上只动了几口的羹盏推了出去,当地一声砸碎在了地上,“郡王庶子袭封,可一不可再,这乃是祖制,常尚书不过守着祖宗的规矩……他吕鸿实在胆大妄为!” 正当此时,乐潇泽恰恰步了进来,见状,一笑向章氏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安?”章氏道:“皇上这三天两头地便逼走几个大臣,哀家如何安呐?” 乐潇泽垂眸不言,章氏接着道:“我知道,这些个文臣心直口快了些,对皇上多加约束了些,可到底也是对皇家忠心不二,为国家日夜cāo心的老臣了。皇上怎可听信小人谗言,因着一己之私,全凭一时喜怒便毁了东君国的根基?你要宠信那些个阉人,哀家无话可说,可你难道将来要指望着这些反复无常,只会耍心机手段的阉人来撑起东君国的朝政吗?” 章氏长长一叹,“罢了,哀家言尽于此,皇上也是个成年人了,当知道这样做将来会有什么后果。既然皇上一意孤行,哀家一个后宫fù人又能说什么?可皇上就算不体念先皇的夙夜cāo劳,不着紧百姓臣民的艰苦,也该想一想东君国的将来。” “这些年,边境争战不休,国库虚耗,皇上再如此任xìng胡为……哀家顶多追随诚宗爷去了,便是了。”说着,章氏摆了摆手,“都散了吧!”金氏、沈环与张太贵妃起身一礼,退了出去,乐潇泽也转身离开了。 其实说实话,沈环觉得太皇太后方才说的话应该是出自真心,她是章家的领头人,但也还是太皇太后,东君国有事,也非她想看到的。她可以纵容章氏集团与直臣相斗,却没办法做到看着真正忠心国家的直臣就此瓦解,可见,章氏至少还是一个多少有些责任心的皇家fù人。 不过沈环觉得,乐潇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其实,沈环也不很明白乐潇泽到底想干什么。先除去直臣集团,再坐大宦官与阉党集团,然后再看着外戚集团与宦官、阉党集团斗个两败俱伤……如此想来,如今的直臣们的下场还算好的了,这根本只是真正激战的预热菜啊。 要是将来外戚与阉党、宦官相斗的话,两败俱伤还叫好的,但多半都会有一方从此再无翻身之地,说不得什么流血诛族的事情都会有。然后呢?要么乐潇泽一败涂地,从此受制于人,要么乐潇泽便会成为东君国真真正正的话事人,再不受人掣肘…… yù先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乐潇泽真的能做到的话,东君国到那时才会真正一意地对抗兀兀国的侵扰吧。说实在话,如今朝廷虽然也遣了一批批的人去边疆支援,但都是胜少败多。就算偶尔小胜一场,那必定也是自己人死伤一大片,而人家不过伤亡几个,十几个,却还成功地掳走了不少畜牲与边民。 但即便如此,作战之人每次向朝廷请功时,乐潇泽都会一一批准,绝不吝啬。为此受到不少直臣的劝谏与反对,但乐潇泽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众人也无可奈何。沈环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乐潇泽之所以要先拿直臣开刀,只怕还另有原由吧。 一来,直臣一向主张的便是以和为贵,少动干戈。毕竟,东君国自开朝以来,也就只前面二三代时期因为开国功臣尚存与各藩王拥兵自重的缘故,尚能显些威风。但到后来,真是一朝不如一朝,甚至天子被掳,几十万大军覆灭,不可谓不惨痛。从此之后,历朝历代,都苦受兀兀国的侵扰,却也无可奈何。 二来,直臣是忠心为国,也的确有能力处理国家大事,但乐潇泽总不能依靠直臣来对付外戚吧?他们会言谏,会弹劾,但会玩yīn的,玩狠的吗?便是乐潇泽面授机宜,只怕他们也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他们是直臣啊! 再有便是,沈环觉得,如今直臣率先出局的话,反而对以后的再翻身更有利吧?毕竟老的一辈辞了职,小的一辈又被调地远远的,想来也受不到多少侵扰与连累了。 沈环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想地太多了?沈环不禁看了一眼乐潇泽的背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乐潇泽的心思与包袱就真的太重了。毕竟这么大一场局耗下来的话,东君国可能就真的危殆了,兀兀国也可能随时趁隙举大兵而来……自来富贵险中求,他堂堂一国天子,更是如此。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沈环的目光,乐潇泽突然停下脚步来,转过头来朝着沈环微微一笑,“皇后是在可怜朕挨了太皇太后的骂?” “……”沈环看了一眼周围低眉敛目的奴才,再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径自离去的金氏,正无语间,乐潇泽突然退回来拉起沈环的手,“朕今日不开心,皇后陪朕游湖去。”说完,乐潇泽便真的拉着沈环离开了。 自然,沈环的奴才都已经习惯了当透明人,待沈环与乐潇泽走远便径自回丹凤宫的。但有一个人没有这样做,那便是小祥,然而奇怪的是,乐潇泽只盯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沈环也不禁看了小祥一眼,嗯,抽空得深入了解了解这个曾经伺候过仪英公主的小祥了。 第57章 :游湖一二事 今日天气尚可,虽有微微的凉风,却也不妨碍游湖的心情。乐潇泽将沈环的小手握在手中,轻缓地问道:“玉妃是不是也觉得,朕很荒唐?是个昏君?”沈环转眸看了乐潇泽一眼,“恰恰相反,妾身觉得,圣上不但聪慧,还很有大志。” 乐潇泽不由一笑,“玉妃是在哄朕啊!”沈环没答,她真的是这样觉得,从她认识乐潇泽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没想过他是个简单的人。而之后的种种,也的确如此。乐潇泽翻转手心,与沈环的手掌十指相扣,“无所谓,只要玉妃陪着朕就够了。” 乐潇泽突然指着窗外道:“玉妃可还记得,朕就是在这儿点中了你?”沈环瞄了一眼,撇嘴心想,您老人家还好意思说哦!人家不过乱点鸳鸯谱,你这随意一指,哐当!东君国的正宫皇后诞生了!乐潇泽收回手笑了出来,自得其乐地道:“这果真是朕与玉妃的缘分。” 随即,乐潇泽笑容一敛,“不知玉妃这几年在沈家是如何过的?那个罗氏是否经常欺负你?”沈环答道:“没有特别好,但也谈不上欺负,反倒是她自己可怜了些,这些年,也未曾诞下一男半女。”乐潇泽默了默道:“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沈环看向乐潇泽,等着他的下文,只听乐潇泽缓缓地道:“其实,那日玉妃的悄悄话传到罗氏的耳中时,罗氏的确是震惊至极,害怕至极,但……还不至于疯癫。” 沈环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她当然不相信罗氏会被她的那句话就吓疯了。她还以为是皇太后的人动了手脚,但如今乐潇泽突然这样说出来,只怕还另有内情吧? 乐潇泽轻轻一叹,“有一晚,你爹脸色平静的与罗氏独处了一阵。没人知道他与罗氏说了什么,但罗氏却突然惊呼着跑出了屋子,脸色十分惶恐,后来又在慌忙之中撞上了门墙。再醒来时,便开始自言自语,不太认得人了。” 沈环怔怔地看着乐潇泽,有些不太相信,但……乐潇泽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情来诓她。那么,逼疯罗氏的,是沈石?沈环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沈石那么一个老实巴jiāo,从前对罗氏重话都没说过几句,甚至对罗氏有些言听计从的沈石,果真会如此? 乐潇泽道:“你几年前是不是大病过一场?”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点点头,正是因为那场大病,她才莫名地来到这个异世的。乐潇泽道:“朕的人几经周转,才找到了当年为你治病的游方郎中,据说当时,罗氏也曾小病了一场。那yào方之中,便有断嗣之物。” 沈环收回了目光,心下久久不能平静。乐潇泽紧了紧手中的力度,“这也是新阳伯的爱女之情,所以,就算玉妃不喜欢,不赞同,朕也会继续厚待于他。玉妃放心,待朝局稳定了,新阳伯与你姐姐都会再回来皇都的,你们定然会有再见之期。” 沈环微微一笑,“谢圣上,只是,妾身与皇太后的心是一样,只宁愿他们都是闲散之人,并不希望他们搅进朝局之中。”乐潇泽一颔首,“玉妃的心思,朕自然再清楚不过了。朕,自然也不希望玉妃将来会陷入到太皇太后的尴尬与不得已的处境之中。” 沈环垂眸,看来,乐潇泽其实也没有那么恨太皇太后,他也知道太皇太后其实也是有着不得已。沈环看了一眼窗外,转了话题道:“听闻章兴郡王就要入皇都了,虽则不过年八岁,但妾身似乎还得称他一声王叔?”乐潇泽点头,“我今日也正要同你说这个。” 乐潇泽话语一顿,“章兴郡王乃是康王的嫡二子,虽则不过年八岁而已,其实颇懂地讨巧,你日后见了他,便不能只将他当作一般的小孩来看待。论辈分,康王是朕的王叔祖,所以章兴郡王便是朕的王叔。太皇太后又将他安置在长安宫,你日后免不得经常相见的。若是带了逸儿去,也须小心提防。” 沈环一点头,乐潇泽接着道:“如今的康王乃是太祖爷的五世孙,其祖第一代康王曾与太宗爷有过一条共治东君国的协议。”闻言,沈环诧异地看着乐潇泽。 乐潇泽淡淡一笑,“太宗爷本非太祖爷定下的继承人,只不过那时各地藩王尚且拥兵自重,太宗爷又是久经沙场,谋略非凡。太宗爷原本便不服新皇,加之新皇有意裁藩,索xìng,太宗爷便以清君侧之名进都勤王。一场血战难免,太宗爷yù借康王之势,这才有了方才说的那条协议。” “当然……”乐潇泽话语一顿,“太宗爷问鼎江山,可康王却并没有如愿,因而一直怀恨在心,也曾试图作乱,都被太宗爷给提前制止了。但由于种种原因,皇家可以削康王之势,却不能轻易动康王的xìng命。所以,历代皇家与康王之间的关系都很微妙,前一代康王还好,这一代康王,就颇有些野心了。” 乐潇泽看了一眼沈环,“不过玉妃放心便是,眼下康王还没有这么大的势,也只处于观望试探之态,只要防着他做些什么小动作便是了。”沈环道:“那太皇太后……”乐潇泽道:“太皇太后自然没有这么傻,你看她对皇都中的几位王爷防范至此,便可见一斑了。” 沈环抿了抿唇,终是看着乐潇泽问道:“圣上……果真不会有嗣吗?”乐潇泽对上沈环的眸子,松开沈环的手,然后将沈环揽在怀中,“玉妃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说过,你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乐潇泽话语一顿,“果真如此,玉妃会嫌弃我么?” 沈环以为自己听到真相会很激动,会很惊诧,但原来,她反而很平静。她一直想地都对,乐潇泽说的都是真的。不知道为何,听着乐潇泽这样的语气,沈环竟觉眼中有些涩意。 沈环侧身以双手环住乐潇泽的腰,并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低低地道:“妾身不知有多高兴呢,圣上是男子,怎么会知道一个女子怀孕生子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痛苦地不行。况且,妾身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又麻烦又难伺候。”乐潇泽将沈环揽紧了些,眼中透出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笑容,“玉妃的心思实在高深,朕只能甘拜下风了。” “奴才给安王殿下请安……”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沈环连忙松开手坐直了身子,然后看着乐潇泽。虽说上次她这个皇后也与诸位王爷算是同处过一殿了,但在那样的氛围下,谁也不会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吧?今日却是不一样了,这又是在外头。 乐潇泽微微一笑,朗声道:“许丰,请安王上楼来吧。”闻言,沈环不禁诧异地睁大了眸子,随即又想到,莫非这个安王果真是有龙阳之癖,所以乐潇泽竟然不介意至此?“圣上今日好快活啊!”耳闻楼梯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道略带轻扬的男声,沈环不禁向乐潇泽小声问道:“妾身可要去旁边避避?” 话未问完,安王乐思辰已经冒头上来了,乐潇泽没有回答沈环,而是紧紧地握住了沈环的手,然后朝着走上楼来看着沈环微有诧异的乐思辰道:“安王今日好兴致,怕不是一人吧?”乐思辰不过略一惊诧,面色已恢复了平静,朝着乐潇泽与沈环行礼道:“见过圣上,皇后!” 沈环倒是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回礼,但乐潇泽抓着她的手,她不好挣脱,沈环又想着乐潇泽一向任xìng惯了,便也随他了。东君国祖制早有言,亲王贵胄同皇上之间先行君臣之礼,再行亲戚之仪,但很显然,乐潇泽甚少有守规矩的时候。 而且,乐思辰显然也是个自在随xìng之人,不待乐潇泽说什么,已径自在对面座位坐下,然后看了一眼窗外道:“狐朋狗友几个,怕惊扰了圣上,便让他们先离开了。”乐潇泽一挑眉,“安王今日还真是打算赖上朕了?”乐思辰瞟了神色安静的沈环一眼,邪邪一笑,“怎么,圣上是怕皇后殿下吃臣下的醋不成?” 沈环盯了乐思辰一眼,乐潇泽已道:“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乐思辰摇头一笑,径自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两口才道:“听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近挺着紧臣下的事,公侯家的姑娘都点名问姓了一遍,这笔帐,可是要算到臣下的头上?臣下是无所谓的,但臣下只怕自己使起xìng子来,伤了几个无辜,破坏了圣上的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沈环打量着乐思辰,此人果然不是个简单之人。乐思辰突然对上沈环的眸子,闲闲一笑,“当然,若圣上能为臣下寻个皇后殿下这样的,臣下倒或可接受。” 沈环微微敛眸,神色平静,耳听乐潇泽淡声道:“你也不是第一日才与太皇太后打jiāo道了,当知她不过虚张声势一番,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乐思辰收回打量沈环的目光,向着乐潇泽深深一笑,“圣上金口玉言,臣下便只有相信了。”说着,乐思辰起身一礼,“那臣下便不打扰圣上与皇后继续恩爱了。” 乐潇泽微一颔首,乐思辰便下了楼。沈环转头看向乐潇泽,乐潇泽也侧眸看向沈环,声音不轻不重地道:“安王叔幼年体弱多病,当时张太贵妃又在孕中,诚宗爷便将安王叔jiāo给许妃代养。但没过多久,许妃便自尽了。” 第58章 :又乱了! 沈环微微诧异,走到楼下尚未离开的乐思辰却是脚步一顿,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然后神色平静地离开了。 眼见着乐思辰乘着小舟离远了,乐潇泽才接着向沈环道:“说来,许妃的xìng情还与玉妃有些相同,知争却不争,一向拎得清形势。因此也算是诚宗爷跟前比较可心的一个人,但当日提议将安王jiāo给许妃代养之人却是宸妃。” “当时也是宸妃与太皇太后竞争的最紧要关头,按说以许妃的能力,应该是能避过的,但最后不知为何还是选择了自尽。而逼死许妃的,或许是太皇太后,也或许是张太贵妃,只不过,张太贵妃肚里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反正,自许妃死后,安王便与张太贵妃没剩下多少母子情分了。” 沈环有些了然,“如此说来,安王怕是与当年的许妃颇有些感情?”乐潇泽微微一笑道:“如玉妃这般的人儿,谁不喜欢?逸儿不过在你宫里呆了这么短时日,便已渐渐对你放下了戒备之心。”沈环脸色古怪地道:“这你也知道?逸儿不过四岁而已。” 乐潇泽道:“你当逸儿生来便是这副xìng子?”乐潇泽没有说下去,沈环却是微微一叹,也是,乐衡骏到底是个孩子,自然是因为看见过或是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如此“懂事”。 乐潇泽又道:“玉妃,可能这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莫要对逸儿倾注太多的心思了。这皇家,向来不缺翻脸无情,背后捅刀子的人,亲生母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乐潇泽一顿道:“你们还不过是叔嫂的名分。”沈环点了点头,“妾身明白的。”话虽如此,心里到底有几分失落。 “今儿这天气真好!”贤贵妃孟慧月与卫嫔卫宝儿并肩缓步在宫后苑,闻言,卫宝儿附和道:“这天气是一日暖过一日,再不久,便要热起来了,难得这样的好时候,正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孟慧月的目光瞥了一眼远处亭中饮茶的女子,微微一笑道:“皇后有时说的话,道理虽浅,却着实是金玉良言。” 那边亭中的女子也瞄到了孟慧月,于是放下手中茶盏,起身理了理衣裙,下阶来到亭外向着孟慧月一礼,“贫妾见过贤贵妃!”“免礼!”孟慧月虚手一扶,看着女子道:“我进宫这么久,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昭妃也是个颇懂情趣之人。只不过,一人在此,到底冷清了些。” 昭妃姚静琪淡笑道:“贫妾喜欢清静,不曾想倒是与贵妃不期而遇了。”孟慧月笑出声来,“没错,我的确是专门来碰运气的,看在这偌大的宫后苑里能不能遇得上昭妃。”姚静琪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婢,几名侍婢便退开了些,孟慧月也微一摆手,卫嫔并着随侍也皆退开了。 孟慧月与姚静琪一前一后进了亭中对面坐下,姚静琪替孟慧月斟了一盏茶,浅笑道:“贫妾知道,自打上次的事过后,贫妾的日子便绝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平静。但贫妾相信贤贵妃是聪明人,一来,贫妾被列入康贵妃阵营,也是因为家族的关系,身不由己而已。” 姚静琪看了一眼孟慧月接着道:“二来,康贵妃也非是普通人,贤贵妃纵然想行挑拨离间之计,康贵妃却未必信的。”孟慧月神色淡然地抿了口茶,然后放下道:“其实在这宫里头,我一向最钦佩,也最羡慕的便是昭妃了。清雅无争,安于平淡,虽不出彩,却也稳坐永安宫主位,自成一方天地。” “只不过……”孟慧月道:“有人的地方便有事非,更何况,你我身为女儿家,皆是身不由己罢了。这偌大的后宫,我最看得起的也是昭妃,这样的话,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昭妃又何必吊在一棵树上呢?” 姚静琪垂了眸子,“贤贵妃莫不是想说,希望贫妾转投贤贵妃阵营之下?那恐怕贤贵妃要失望了,贫妾不想争,便是争,也只能遵从家命。” 孟慧月摇头,“我也好,我背后的助力也好,既非良禽,也非高木,昭妃是聪慧之人,当知道章氏迟早……”说着,孟慧月将桌上茶盏的水泼在了地上,然后盯着姚静琪道:“依我看来,最与昭妃xìng情相似的便是皇后了。只不过,同人不同命,皇后,比昭妃更加幸运。” 闻言,姚静琪却是沉默了。孟慧月淡淡一笑,“我孟慧月就是块破瓦,自打踏进这后宫,就从没想过会有善终的一日,但到底也要争出这一口气来,拉几个垫背的,才算值得。我非投在皇后门下,只不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我要提醒与相帮的人。昭妃,前廷动dàng,很快……便要轮到后宫了。” 孟慧月轻叹一声,起身看了看四周,“寒日渐远,万物复苏,真真是极好的时节啊!”说完,孟慧月径自出了亭子,下阶而去。姚静琪起身一礼,目送着孟慧月一行人远去,眸中似有微光闪动。 “贫妾万安宫荣嫔拜见皇后千岁!”邓霖朝着主座上的沈环恭敬行着拜礼,沈环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邓霖,心中一叹。待其行完礼,沈环便道:“好了,我是真心要同你说声恭喜,以嫔位得尊号的嫔妃可不多,还望你从今往后恪守宫规,切莫行差踏错。” 邓霖一礼,“贫妾谨遵皇后教诲!”“坐吧!”沈环看向侧身坐下的邓霖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且多半之事乃是天意,人力不可违。荣嫔虽是孝顺,也当明白自己的身份,切莫因为一时意气,而犯下无可挽回之错。况且,凡事皆有两面,荣嫔又怎知如今这样的局面对令尊不是更好呢?” 邓霖起身福礼,“是贫妾鲁莽了,妾身不该听人几句恶语,便受不住与其争吵。”沈环却是道:“人的脾xìng是没法改的,我的意思是,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人,故意搬弄事非的人,自然该狠狠教训。但怎么个教训法,该由谁来教训,荣嫔日后可慢慢斟酌。再不济,顺妃与恭妃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与她们商量一二也是不错的。” “……”邓霖迅速抬眸瞥了沈环一眼,皇后这话的意思……邓霖这头还没想明白,那头沈环已接着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做的人就是傻子!杀人不见血,惹祸不沾身,那才叫真正的高明。” 邓霖张了张口,最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立在沈环身边的侍婢奴才都是目光飘忽地看向了别处,主子啊,您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启禀皇后。”余墨进殿禀道:“永宁宫出了桩乱子,贤贵妃恭请皇后移驾永宁宫一观。”沈环一笑道:“好啊,本殿正觉无聊,便过去看看吧。”余墨应声,转身去吩咐备辇,沈环瞥了一眼还福着礼的邓霖道:“左右无事,荣嫔也一块儿过去吧。” 来到永宁宫外,只见围了一群奴才在外头,应该都是各宫来打探消息的,又或是附近的洒扫内侍,好奇八卦而已。耳闻清道之声传来,众人连忙退到侧边跪下伏首行礼。沈环的心思不在这些人身上,而是耳闻永宁宫内似有争吵之音,还有哭泣之声,不知今日闹的又是哪出。 沈环下了辇,缓步朝宫内走去,宫内的动静总算稍静,众人齐齐向沈环行礼,沈环略略瞥了一眼,只见院内满是妃嫔奴才。左边跪了两个侍婢,脸颊已经红肿,当中一个侍婢眼睛都哭肿了,想来方才是在受刑。再看院子当中,还跪了两个人,一个是卢嫔,一个是韦嫔。 这卢嫔,沈环有所耳闻,听闻她父亲极擅钻营,最近通过孟慧月的父亲巴结上了吕鸿,也算小有获利。不过,宫内的卢嫔似乎就没有这般本事讨得孟慧月的欢心了,沈环也见过几次卢嫔向孟慧月示好,但孟慧月总是神情淡淡,并不放在眼中。 再有这韦嫔嘛,从前也是不打眼的,家父不过一个八品小吏,如果不是上次孟慧月整那一出,只怕还不揪不出韦嫔这条小鱼。攘外必先安内,这道理放在后宫也是一样的,看来孟慧月今日是要先清理永宁宫章氏的探子与眼线了。 “免礼!”沈环在预先设好的座位坐下,看向孟慧月道:“贤贵妃这是怎么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各宫都在好奇呢。所以,本殿也来凑个热闹,应当无碍吧?”孟慧月答道:“皇后是后宫之主,贫妾正yù恭请殿下来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说贫妾红口白牙,借机生事。” 沈环颔首一笑,“本殿今日过来,就是个看客,贵妃自便。”孟慧月一福,然后转身朝旁边两个粗使婆子道:“这两个贱婢既然不肯招供,便打死了算,继续!”“是!”那两个婆子应了声,便来到之前受刑的两个婢女面前,挥开膀子便左右开弓,使劲掌两个婢女的嘴巴子。 两个婢女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一个眼泪不停地流,一个使劲地摇着头,却也无可奈何。这边跪着的卢嫔朗声道:“贫妾若有半句虚言,甘愿立遭天谴!万劫不复!”韦嫔恨声道:“卢雁!连这样的话都说地出来,你真真是恶心至极!” 韦嫔转而看向沈环,眼中夹杂着愤怒与焦急,“皇后殿下,贫妾什么都没有做过,是卢嫔在冤枉贫妾啊!请皇后殿下为贫妾作主!”说着,韦嫔朝沈环伏下身子。 第59章 :红口白牙 沈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孟慧月,“韦嫔这话说地好奇怪啊!方才本殿便已说明,本殿只是听着声响过来看热闹的。况且,贤贵妃才是永宁宫主位,韦嫔有冤不该向贤贵妃申吗?这样越级诉状,似乎不大合情理吧?” 韦嫔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孟慧月,想要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孟慧月冷笑一声,转身朝沈环道:“启禀殿下,既然韦嫔不服,贫妾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jiāo待出来,也好让殿下与各宫知晓,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蛇蝎dú心!”“哦?”沈环眼中颇有兴味地道:“本殿洗耳恭听。” 孟慧月一福道:“贫妾这段时日夜间多有梦魇,心神不太安宁,前两日,不是才向皇后请旨宣了太医来问诊吗?”沈环一点头,“确有此事。”孟慧月道:“当时,太医将贫妾的大小饮食一一问过,却也没说什么。只说,让贫妾这些日子多出宫走动走动,或许可以有所缓转。” 沈环道:“是听说贵妃这几日常有去宫后苑走动,原来竟是为了这个缘故,不知如今可稍好些了?”孟慧月淡淡一笑道:“若非今日卢嫔与韦嫔恰巧起了争执,贫妾只怕早晚一个死字。”沈环故作凝眉,“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孟慧月轻轻一叹,卫嫔卫宝儿已经气不过地道:“启禀殿下,今日卢嫔与韦嫔争执,贤贵妃本意也不过斥责两句罢了。哪知,卢嫔xìng子急,与韦嫔推攘之下竟将贤贵妃随身携带的玉香囊给碰碎了。但也亏得是这一推攘,否则,贤贵妃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这香囊之中另藏玄机?” 卫宝儿冷眼看向韦嫔,“韦嫔真是好歹dú的心机啊!当日贤贵妃晋为贵妃位,宫中各人都有送上贺礼,你也不例外。当时贤贵妃还直在我面前夸你这玉香囊做工精致别巧,香味浓淡适宜,十分合她心意。没想到,你竟敢在香囊之中暗作手脚,那香料之中竟夹杂了一味令人心神渐损的yào物,也亏得是天理昭昭……” 说着,卫宝儿向沈环一礼,“殿下,韦嫔心思狡诈,意图谋害主位,罪不可赦,还请殿下立即作主惩戒了韦庆霞这个dúfù!” “贫妾冤枉!”韦嫔竭声道:“殿下,贫妾父亲不过一个八品小吏,家中清贫不过,贫妾哪有这个能耐给贵妃送上什么玉香囊?贫妾当日送的不过是个绣囊啊!” 卢嫔突然冷笑一声,“是了,贫妾也觉得万分好奇,以韦嫔当日的身家,如何一出手便是个如此贵重的玉香囊?便是韦嫔想方设法攒了个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的宝贝,又岂会懂得这样高深且杀人于无形的心思?莫不是……韦嫔背后,还有幕后主使吧?” 闻言,卫宝儿不禁转头看向了立在院中的一众妃嫔,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一位绿衣女子身上。沈环顺着卫宝儿的目光看去,柳妃,柳丽英,这位也是章氏集团的棋子啊。今日孟慧月这计,虽简单粗暴了些,但到底也算是“有理有据”,真要论理争辩,只怕还是韦嫔与柳妃要吃亏的。 卫宝儿向着柳丽英道:“平日里,柳妃不是对韦嫔多加照抚的吗?怎的今日韦嫔‘受冤’,柳妃却只作旁观人了?到底是因为不愿惹得一身臊,还是因为,柳妃根本是心中有鬼?”柳丽英面色平静地步出人群,来到沈环面前一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后既然在此,贤贵妃大可清查贫妾的居殿,有无可疑之物。” 沈环看着柳丽英,暗想,这个柳妃绝不是傻子,由得孟慧月清查居殿,根本是自寻死路,除非……还有贵客到。沈环方想到这里,便听宫门外传来一阵喧嚣,随即康贵妃章清怡的声音响起,“原来,皇后殿下也在。”说着,章清怡来到沈环面前,一福道:“殿下万福玉安!” 沈环笑意盈盈地道:“康贵妃也知道,本殿向来最闲不住,爱凑热闹地很,但今日这热闹倒也看地挺值。”章清怡淡淡一笑,道:“其实前两日,贤贵妃身子不适请了太医来看诊,贫妾也甚是担忧。到底贤贵妃将后宫之事打理地井井有条,贫妾也得多偷些懒。” 章清怡话语一顿,“恰巧听闻此事之时,贫妾就在长安宫。太皇太后对贤贵妃的病情也甚为着紧,故而,便宣了那太医问明情况。贫妾资历年浅,倒没看出什么,只不过太皇太后却是觉得此中之事只怕另有蹊跷,故而命贫妾在暗中调查此事。” 孟慧月看了一眼章清怡,笑容淡淡。章清怡接着道:“却不想,这件事还有两重缘故在里头。”沈环颇有些兴趣,“两重缘故?康贵妃倒是将话说地明白些。”章清怡答道:“一则,永宁宫的确有贱婢犯事,自然罪不可恕;二则,原来柳妃与贤贵妃的命格相冲,这才致贤贵妃不适加重。” 说着,孟慧月转身朗声道:“太皇太后懿旨:韦嫔韦氏图害主位,罪实难恕,即刻削去嫔位,并将一干人等押入宫正司,细细审理。柳妃柳氏,命犯主位,实不宜再留于永宁宫,寿昌宫原主位犯事刑毙,特以柳妃补之。” 闻言,那两个受刑的婢女再没了意识支撑,晕厥了过去。韦嫔面色凄楚,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伏身下拜,同着柳妃齐声应道:“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沈环暗笑,章清怡这一手也露地不错,损一颗小棋,保一颗大棋。看着像是孟慧月赢了,实则还是章清怡赚了。柳丽英如今成了一宫主位,更加方便行事了。寿昌宫虽然位置偏了些,但偏僻处不也有偏僻处的好处吗?况且,今日孟慧月与柳丽英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韦嫔并一干奴才被人带走了,柳丽英也向沈环行过礼便回去收拾,准备搬进新天地了。其他妃嫔见状,也各自行礼散去。章清怡看向孟慧月道:“贤贵妃如今是宫中支柱,可千万要保养好身子,不然,大家可都会心疼的。”孟慧月回以一笑,“康贵妃放心,我的身子硬朗地很,不会轻易有事的。” 章清怡微一颔首,“那就好!”说着,章清怡向沈环一礼,“贫妾宫中还有琐事要处理,便先告退了。”沈环点头,“康贵妃慢行!”章清怡直起身,突然侧眸看了一眼卢嫔,语含笑意道:“卢嫔甚好,将来必定前途无可限量。”卢雁一福,并不说什么,章清怡便径自离开了。 沈环看了一眼卢嫔,看来,孟慧月碍于家族的势力不得不视卢嫔为同一阵营的人了,只不过,也需卢嫔先jiāo出投名状。今日这一出戏,孟慧月一为打压永宁宫章氏棋子,二嘛,不过是要卢嫔在人前表个态。从今往后,卢嫔便会被贴上与章氏作对的标签,再想反口,却也不能太轻易了。 孟慧月向沈环道:“殿下难得来永宁宫一趟,正巧贫妾这里有些小玩意儿,殿下若看得上,不妨带几件回去,拿给景王世子玩耍。”沈环含笑点头,“也好。”沈环起身同着孟慧月朝主殿走去,卫嫔与荣嫔落后跟着,卢嫔直起身看了几人的背影一眼,默然转身回了居殿。 进了内殿,侍婢奉上茶点,沈环打量了一眼殿内的摆设,不禁暗想,孟慧月看似嚣张如火,实则内心也颇为清雅,倒是有些表里两异了。孟慧月端起茶盏道:“贫妾自进宫以来,便被人轻视辱骂,但贫妾的身份到底在这里,她们又能如何?” 孟慧月看向沈环,“正如皇后殿下,初进宫时,为众人所轻看,却原来是一块璞玉。”沈环呵呵一笑,“贤贵妃太抬举了!这宫中的璞玉多了去了,本殿……顶多算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孟慧月心下无语,她发现沈环总是有带偏画风的“清奇”之感啊。 卫嫔卫宝儿可没有孟慧月这么绷得住,而是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又意识到这样做是不对的,连忙起身向沈环请罪,“殿下恕罪,贫妾非是有意……”沈环摆了摆手,“无妨!本殿有说怪罪你了吗?听说你与贤贵妃是表姐妹,可我看你的xìng子倒比你表姐好多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谢殿下!”卫宝儿抿唇坐下了,孟慧月清了清嗓子道:“卫嫔是家中yòu nǚ,一向得姨母疼宠,故而xìng子骄纵了些。殿下宽容,卫嫔却不许再放肆了。”卫宝儿这才肃了神情,应声道:“贫妾知错了。” 沈环看了孟慧月一眼,看得出,她是真心为卫宝儿这个表妹着想的。按说以卫宝儿的xìng子,本不该进宫,既进了宫,就该收敛xìng情。就算无害人之心,起码也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以免让人钻了空子。如此,沈环便也不再说这一茬了。 沈环本以为孟慧月留她,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哪知孟慧月当真是拿了一大堆稀奇玩意儿给沈环看选。沈环随意挑拣了几样,便领着荣嫔起身离开了。 沈环离开后,卫宝儿向孟慧月道:“柳妃既然都没事,只怕那个韦氏也不会有事了。”孟慧月道:“不会。”孟慧月抿了一口茶道:“韦氏必死无疑。”卫宝儿问道:“为何?只因为她父亲是个八品小吏,不足为道?” “非也。”孟慧月道:“只因为,她不够聪慧,差点连累了柳妃。章氏,不需要这样的无用之人,从前是,以后更是。想不到,我倒做了一回章氏的帮手。无所谓,慢慢玩就是了。” 第60章 :皇后请个假 离开了永宁宫,沈环并没有马上回丹凤宫,而是领着荣嫔邓霖向宫后苑而去。这时已近用膳之时,在宫后苑闲逛的人也少了。沈环拂开面前的树枝,缓声道:“方才之事,想来你看得明白,也想地清楚了。那些肯明着辱骂你的人,在这后宫来说,已经算是仁慈之人了。” 邓霖心中一叹,“贫妾惭愧。”沈环道:“有什么好惭愧的,吃多几次亏,便知厉害。只不过,要看你的对手是谁了,若是贵妃、柳妃、卢嫔之流,只怕你也没有机会再领悟了。”邓霖想着方才之事,心中还是一阵后怕,从前虽也听闻过一些事情,到底没有亲见。 沈环顿住脚步一笑道:“好了,也不用想地太多,我还是那句话,若有不解之处,难以应付之事,便向顺妃与恭妃请教。时辰不早,你回去吧。”邓霖一礼,“贫妾谨记皇后教诲!贫妾告退!”沈环一颔首,邓霖便离开了。 待邓霖走远了,沈环才向着旁边的树丛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光明正大地偷听本殿的墙角。”两道笑声响起,顺妃唐春燕本来半显的身影一下子便全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静妃马秀晨,两人来到沈环面前一礼,“贫妾拜见皇后,殿下千岁。” 沈环走上前,便一人弹了一蹦子,“哼!本殿不发威,你们两个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呆会儿,你们俩可得罚两倍的酒!”说着,沈环径自向不远处的亭子走去,唐春燕与马秀晨跟在身后,唐春燕啧啧道:“皇后殿下真是越来越偏心了,怎么其他人不见殿下如此教导。再有,殿下可真会推责任,动不动便叫荣嫔找上贫妾,真当贫妾闲地很呐!” “你还不闲吗?”沈环在早已布置妥当的亭中坐下,拈了一块桌上的糕点嚼了两口道:“那祈福刺绣,你身为后宫主位,连线头都没碰一下,还好意思说自己很忙哦。”唐春燕忍俊不禁,“好像说地殿下很忙似的,殿下不只线头都没碰一下,根本连名义上都不沾一下的。” “本殿怎么会一样?”说着,沈环瞥了一眼暗笑的静妃,“春燕,你就该多向秀晨学学,你瞧瞧她,不也是一宫主位吗?在打理宫中事务的同时,不也要偶尔参与一下嘛。”唐春燕抿进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马秀晨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 唐春燕拿帕子抹了抹嘴道:“殿下还是莫要说这个,你当静妃今日怎么得空了?还不是被人嫌弃的?她不去沾手还好,一沾手结果害得她宫里头那些妃嫔辛辛苦苦大半月的功夫差点毁没了。这会儿未央宫怨气冲天的,静妃是来这儿躲债的呢!” 沈环哈哈大笑起来,向马秀晨竖了个拇指,“真是好样的!”马秀晨脸皮一红,但语气还是平静,“唉!贫妾就该学顺妃的,打死也不沾身才对。”沈环微敛了笑意,“我看这评比之事,你们都还是莫要参与的好。静妃找个时机,也去长春宫毁一毁更好。” 闻言,唐春燕与马秀晨两个也稍敛了笑意,唐春燕道:“殿下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琳琅与令筠两个这次倒是下了真功夫的,真要静妃出马去毁了,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沈环抿了口花茶,“正是因为没听到什么风声,才觉有些不安呐。再者,只怕到那时,前廷后宫都更不太平了。” 三人静了一阵,沈环道:“之前永宁宫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唐春燕与马秀晨点了点头,沈环微微凝眉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都盯紧了自己宫里头的人,尤其是那些小角色,最是容易见风使舵,也最不引人注意了。” 唐春燕道:“长春宫与我的万安宫都还好,我宫里头还有个恭妃坐镇,长安宫里琳琅最是仔细,令筠也不差,再有一个石妃,也是聪慧之人。”说着,唐春燕看了一眼马秀晨,“倒是秀晨的未央宫,之前那夏妃便是章氏的暗棋,如今又不能轻易动其他人,只她一个应付,怕是有些吃力。” 沈环看向马秀晨道:“秀晨这么本事,也该发挥你真正的能力了,虽说单独面对也有好处,但眼下情势一日紧过一日,你最好加紧聚起自己的人脉来。到时,我与春燕也会帮看,能不能力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别有什么小心思。”马秀晨见沈环说地凝重,便点头道:“贫妾记下了。” “再有……”沈环道:“如今柳妃成了寿昌宫的主位,就算不打你们几个宫里头的主意,也一定会将手伸到寿安宫里,这一次,我要你们同柳妃相争。至少西六宫的情况,你们要能了解地大半,不能反让柳妃占了上风。”唐春燕道:“寿安宫里头都是些低阶妃嫔,且多半不得宠幸,柳妃当真会有这样的心思?” 沈环道:“今日我亲见柳妃的为人,自然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寿安宫是重要也好,不重要也好,我都不希望握在她的手心里。再有,西六宫是皇太后坐镇,皇太后一般都不会离开,若有时本殿不在,或是特殊情形,你们直接禀到长乐宫便是。” 唐春燕点了点头,马秀晨也应了声,本来两人的心思便有些沉重,如今听了沈环的话,更觉一股山雨yù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沈环看着两人的模样,一拍手道:“好了好了,正事说完了,咱们也该花天酒地了。”说着,沈环向飞烟道:“进膳吧。”“是!”亭外的飞烟一礼转身安排去了。 乐潇泽搁下笔,捏了捏眉心,问道:“皇后可用过膳了?”“这……”半天等不到许丰的回答,乐潇泽不禁放下手看向许丰,一挑眉道:“皇后有事?”许丰勉强忍住笑意,答道:“皇后说,要奴才同爷请个假,说是今晚要与姐妹聚会。” “……”请假?乐潇泽简直哭笑不得,亏她想地出来。敢情让她来自己这飞龙宫坐一坐,吃一吃,玩一玩,还挺累哟!自己每次心疼她,让她不用等自己先用膳,结果她还真下得去口,完全没负担,没为他担忧过,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乐潇泽手指敲了敲了桌子,又是姐妹聚会呀……想到这里,乐潇泽心中突然有些小雀跃,正yù起身往丹凤宫去,就见许丰面无表情地拦在自己的面前,平静地道:“皇后不在丹凤宫里。”乐潇泽眯了眯眼,问道:“那在哪里?” 许丰道:“在宫后苑,那儿地势开阔,亭外又有丹凤宫的许多人把守,请爷放心便是,皇后不会有事的。”许丰的真心话是,皇后不在丹凤宫里,所以爷您就不用想着听墙角了。而且是在宫后苑,如果爷您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当心成为全后宫的笑柄。 哪知,乐潇泽更有兴趣了,“啧啧,不愧是朕的玉妃,越来越有新意了。”“……”许丰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不过同几个妃嫔在宫后苑吃餐饭而已,这也叫有新意?果然在爷的心里,皇后做什么都是对的,是美的,是出人意料,神圣无比的。 乐潇泽自然先让人通知了丹凤宫的自己人,让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直听得那些侍卫一个头两个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是宫后苑啊,圣上您就算不顾忌自己的安危,就这宫后苑的不可预知xìng,他们真是一个当十个用,也未必没有疏忽啊?但乐潇泽下的是死令,可不是同他们商量的,叹气无奈之余,众人也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 乐潇泽来到沈环几人聚会的附近,便已闻得沈环几人的笑闹声,真是好不快活!乐潇泽有些酸涩又有些无奈地暗想,什么时候,他的玉妃才肯对他也这般亲近?如今想想,真是遥遥无期啊。乐潇泽心中一叹,继续挨近了些,那些隐在附近的侍卫眼珠子都瞪直了,有心想阻拦乐潇泽,可……他是圣上啊! 许丰自然没这个本事凑热闹,只远远地候在外头,止不住地叹息,从前爷那般荒唐,他也没这么大压力。如今这时不时地闹上一出,真是没点定力的都要吓出毛病来了。许丰暗暗向天祷告,老天爷啊老天爷,今儿可千万别撞上什么事,不然……不然……许丰祷告不下去了,不然能怎样,爷本来也就这样。 沈环将酒杯往桌上一顿,“不行不行!你们两个还敢耍赖了?说好的双倍罚酒,方才逃了几杯,现在统统补上。”唐春燕一笑道:“到底是谁耍赖了?殿下这分明是yù加之罪。”说着,唐春燕看向亭外的飞烟,“飞烟,你听到了吗?你们殿下方才是怎么说来者?” 飞烟看了沈环一眼,笑而不答,唐春燕又瞥了一眼另一边的小内侍,眯着眼道:“诶?这个小子好面生啊?殿下又换新宠了?八宝不合您的心意了?啧啧,可怜的八宝……”唐春燕话语一顿,“殿下若不喜欢,便赏给贫妾吧!” 沈环正想说什么,忽听小祥喝道:“放肆!谁敢在此偷窥!”话音未落,小祥已如离弦之箭向着一旁的树丛中闪去,见状,又有几个护卫跟了上去。顿时,沈环、唐春燕与马秀晨的酒意醒了一半。唐春燕神色一凝,“殿下的护卫这么多,也有人敢送上门。” 第61章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闻言,沈环本来略有些发紧的心,反而渐渐平缓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小祥追去的方向,面上若有所思。马秀晨道:“倒看不出来,那小子斯斯文文,瘦弱不已的,身手竟这般了得,我看,倒比那八宝强多了。”沈环道:“不瞒二位,我也是才知道小祥原来还有这样的身手。”唐春燕应声,“原来叫小祥啊。” 乐潇泽今儿也是倒霉催的,以他的本事,加上他的人在暗中接应,理应不被发现的。可正因为如此,他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就有些大意了。连续挑了几个偷窥点都不太满意,等终于挑到了一个合心意的位置,还没站稳三秒,便叫人给发现了。 那小祥发现了就发现了,居然还拼了命地冲过来,乐潇泽下意识地返身便跑。这下,周围接应的侍卫都傻眼了,他们没看错吧,他们的国君竟然被一个傻小子给追地飞跑。稍稍反应过来,那些侍卫不敢再耽搁,连忙冲上去想要拦着那傻小子。 哪想到那傻小子身手还挺厉害,居然轻巧地避开了几个高手,直直地朝乐潇泽抓去。乐潇泽跑了一阵,也反应过来了,他跑什么啊?他又没有做亏心事……想到这里,乐潇泽倏地顿住脚步,一脸煞气地转身看向冲过来的小祥,还有众护卫。 待看清乐潇泽的脸时,这下轮到小祥傻眼了。怔了几秒,小祥扑嗵便跪了下去,“奴才叩见圣上!”乐潇泽动了动嘴皮子,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为什么追着朕?那他岂不要反问,那圣上您为何要偷窥皇后?还要做贼心虚地跑开? 呃……乐潇泽最终清了清嗓子道:“你身手还不错!就是力气小了些,以后还得再练练。”小祥又怔了几秒,应声道:“奴才遵旨。”乐潇泽顿了顿又道:“朕今日恰巧来宫后苑走走,得知皇后在此,所以特来试探你们的防守之力如何。”乐潇泽点点头,“还不错,就是还需加强。” 众护卫满脸黑线地应声,乐潇泽又道:“今日之事,就无需同皇后提及了。”众人再度应声,乐潇泽向小祥道:“小祥,以后朕会经常来试探你的,你不必声张,只需给朕一个眼色就行,也不要叫其他人看出来。这是……朕的密令!” 小祥听地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应声道:“奴才遵旨!”“尤其是不用惊动皇后,她若问及方才之事,你就说……是你听错了。”小祥再度应了声,乐潇泽便将众人打发回去了。待众人散开,乐潇泽不禁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叫什么事啊!这事儿……当然没完。 回头,沈环听了小祥的话,只是淡笑不语。唐春燕与马秀晨倒没放在心上,毕竟,如今丹凤宫里头的护卫都是皇宫顶尖的,谅来是小祥听错了而已,居然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两人又调侃了小祥一番。小祥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委屈地不行。 第二日,向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过安,沈环便优哉游哉地来到了飞龙宫。乐潇泽刚巧闲着,正等着沈环进膳。一见到沈环,乐潇泽便聊天聊地,却对她昨日告假之事只字不提,沈环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沉,“说来有桩稀奇事,妾身正要说给圣上听。” 乐潇泽握着沈环的手道:“那玉妃倒是说说看。”沈环笑意盈盈地道:“妾身昨日托许总管向圣上告假,圣上应该是知道的吧?”乐潇泽面色不变地点头,“嗯,听说了,玉妃这段时日的确辛苦。”沈环道:“妾身不辛苦,还同顺妃与静妃喝酒来者。” 乐潇泽眉头不由一跳,只听沈环道:“原来那小祥,功夫十分了得,说是有人偷窥,还惊动了一众护卫。不过最后,大家都说是虚惊一场。妾身想来也是,这皇宫之中明知妾身周围有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护卫守着,还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故意凑上来呢?” 一旁立着的许丰低垂了眸子,嘴角轻抿。沈环还在道:“不过呢,妾身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想来小祥定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对。不如圣上猜猜看,到底会是什么东西不怕死地凑过来呢?野猫子?小狗子?雀儿?还是……黄鼠狼?” “……”乐潇泽眼皮跳地厉害,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许丰已经将头撇开,死死地憋着笑意,真的忍地好辛苦啊!乐潇泽最终无奈一叹,伸手掐了掐沈环的面皮,“甭管是什么,总之玉妃不是完好无损吗?玉妃若不放心,朕再遣些人过去,加强防守如何?” 沈环偏头一想,“也好。不过……要能由妾身来挑选就最好,多挑些老实人放在身边,心里也踏实。”乐潇泽连忙转了话题,“今儿这菜都做地不错,朕给玉妃布菜。”说着,乐潇泽便起身帮沈环夹菜,沈环看着乐潇泽的背影,微一撇嘴,这还不叫心虚? “柳妃万福金安!”柳丽英缓缓扫视了一眼列在眼前行礼的众妃嫔,微眯了眸子道:“本来汤嫔才是寿安宫的主位,我这个外人不应该搅和。只是,咱们寿昌寿安两宫相邻,听说我宫里头的几位妃嫔还与你们寿安宫的人十分jiāo好,这让我很是担心啊。” 闻言,汤嫔道:“贫妾自知有罪,日后定当恪守宫规,绝不轻犯。”“日后?”柳丽英淡声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寿安宫上次虽得保全,可如今在后宫的名声,已是不堪。汤嫔身为主位,不作为在先,不知羞愧在后,我都替你臊得慌。如此品行,如此能力,居然还好意思盘留于一宫主位!” 汤嫔脸色一白,袖中双手死死地攥着,刚要说什么,身后张嫔已道:“贫妾斗胆,敢问柳妃是以何名义来如此质问汤嫔?若说是两位贵妃,自当有贵妃宫里的管事出面。若说是皇后,直接一道懿旨便可。柳妃若不是依了两位贵妃或是皇后殿下的懿旨,难道是狐假虎威,借故生事吗?” 柳丽英眉目一寒,身旁赵嫔已道:“好刁钻的一张小嘴!张嫔,依我看来,寿安宫之事根本由你而起。你在这宫中兴风作浪,祸乱宫闱,皇后宽仁,饶你不死,你就该洗心革面,一心悔悟才是。如今竟敢在这儿质疑起柳妃主子来了,区区一个罪fù,还敢猖狂?” 柳丽英淡淡地道:“掌嘴!”“且慢!”突然一道声音chā了进来,众人看去,只见一行人缓缓步来,为首说话之人便是顺妃唐春燕。众人相互行过礼,唐春燕便来到张嫔面前,扶起张嫔道:“张嫔这是怎么了,柳妃到底是位分高过你,你怎么能以下犯上呢?还不向柳妃赔罪?” 张嫔蹲身一礼,“贫妾言语失当,还请柳妃见谅!”柳丽英撇开目光,张嫔径自直起身。唐春燕又转身扶起汤嫔,“汤嫔,我看柳妃方才之言没有错,你身为一宫主位,连起码的威严都端不出来,叫宫中之人如何信服?叫皇后殿下如何放心啊?”汤嫔蹲身一福,“贫妾惭愧,辜负了皇后的期待。” “无妨!”唐春燕道:“人嘛,总会有犯错之时,今日,便当是柳妃给你们长了个教训。你们,还不向柳妃谢过?”寿安宫众妃嫔齐齐向柳丽英一福,“谢柳妃教诲之恩!”唐春燕转身看向柳丽英,“柳妃做了一宫主位,整个人就是不一样了。有威势,有手段,只不过……”唐春燕走近柳丽英,轻声道:“眼神儿会不会差了些。” 柳丽英对上唐春燕的眸子,唐春燕退开些距离道:“这寿安宫向来是后宫之中最无争之地,柳妃偏生要chā上一杠子,意yù何为啊?”惠妃何令筠移步而来,道:“我倒是奇怪了,这宫中之事,自有两位贵妃共同cāo持。之上,还有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柳妃今日这一出若传扬了出去,不知败的是谁的名声呢?” 淑妃霍琳琅道:“之前,皇后殿下明明已经说过,对寿安宫诸妃嫔之事不予追究,该惩处的也都惩处过了。柳妃如今到此旧事重提,难道是不满意皇后的处置?若如此,柳妃就当面见皇后,力陈己见。若柳妃还觉不公,亦可继续向皇太后或是太皇太后申诉啊。私到此处,私惩威风,这满宫上下,柳妃还是第一人吧?” 柳丽英一笑,向几人微一福身,“几位姐姐说笑了!贫妾如今虽是一宫主位,到底也是戴罪之身,今日过来,不过是与寿安宫诸位姐妹结结情分罢了。可能语气有些冒失,才让诸位生了误会。不然,贫妾再向她们说声报歉好了。” “那倒不必。”唐春燕道:“好歹柳妃位分高过她们,她们可受不起。我们几个也是闲来无事,yù去宫后苑走走,恰巧经过,听着喧闹,便进来瞧瞧。打扰了柳妃攀jiāo情,倒是我们几个的不是了。不过,见着了,也是缘分,柳妃不妨与我等一同去宫后苑闲走一会儿?” 柳丽英道:“贫妾如今正当在宫中好好修省,实不敢四处招摇,还请几位姐姐见谅,贫妾告退!”说完,柳丽英便领着寿昌宫的几个妃嫔并一众随侍离开了。 汤嫔与张嫔上前来向唐春燕几人深蹲福礼,“贫妾拜谢顺妃主子、淑妃主子、惠妃主子大恩!”霍琳琅与何令筠扶起两人,唐春燕淡声道:“不必相谢,今日我们能过来,全是皇后殿下的意思。你们若有心,便记在心里,以后也好在心中拿个章程。若无心,也只当是我们顺便好了。” 说完,唐春燕、霍琳琅与何令筠便领着人施施然离开了。汤嫔与张嫔相视一眼,各自垂了眸子。 第62章 :“婆婆”斗“儿媳” “你们也瞧见了?”离开寿安宫,唐春燕便道:“一开始我也有些不信的,这下眼见为实了。所以说,别再理会那什么刺绣了,最好一把火烧了的干净,多陪我出来走走更好。” 何令筠轻叹一声道:“本想两耳不闻窗外事,讨个清静而已,谁想争那第一名了。”霍琳琅也道:“其实,我与令筠虽然出了力,但实则也没有绣地那般好,自然不会惹人注目的。” 唐春燕道:“你们俩是这样想,经不住其他人会怎么想。若是有心算计,牵强附会都行,听我的,还是毁了的干净。”霍琳琅道:“我来想个折中的法子,免得太过惹人注意。” 唐春燕点头,“皇后要我转达的话我都已说了,虽然皇后没有明说,但你们两个也不是傻笨之人,心里必定也已有了明细,这段时间千万谨慎。”何令筠与霍琳琅应了声。 沈环回丹凤宫转了一圈,瞄了一眼老实听话的乐衡骏,便又回转飞龙宫来,哪知飞龙宫正气氛抑压,原来太皇太后亲自驾临了。沈环略略一想,便知太皇太后为的是哪般,不就是那个最近风云御前的男宠邱杰吗?听闻还与乐潇泽同床共枕来者。 沈环到的时候,章氏不过刚到一会儿,乐潇泽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又或者是章氏着人故意引了乐潇泽出去,否则怎么挑地这么好?吕鸿不在,许丰也不在。沈环踏进宫内,只见院内跪了一地的人,有内侍,有侍卫,而章氏就端坐在廊下。 沈环上前一福,章氏略瞥了一眼,便转回目光冷着脸色道:“尔等身为皇家下臣,就该有下臣的模样,陪伴君侧,更当谨言慎行,劝君以国家大事为重,以己身皇家为念。可你们当中,却总有那么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祸乱君心,皇上饶得,哀家绝饶不得!” 章氏话语一顿,“谁是邱杰?自个儿站出来,还是由哀家的人扒着你的皮出来?”章氏音落,沈环便见一个二十余岁的高个男子跪行出了队伍,向着章氏伏下身道:“微臣锦衣卫百户邱杰拜见太皇太后!” 沈环不过粗看了两眼,却也看得出来这邱杰的确生地极好,有做男宠的资质。但当真是乐潇泽的男宠吗?沈环心中还是存疑的。沈环虽然不太在意邱杰到底是不是乐潇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男宠,但脑中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乐潇泽说过的话。他说,无论听到什么传言,都不必当真。下意识地,沈环便选择相信了。 章氏打量了邱杰两眼,冷笑一声道:“好好的男儿家,竟拜在阉人门下,不是贪图富贵,又是为了什么?身为亲卫,本职便是护好皇上的安全,可你倒是野心大地很呐!”邱杰静静地伏在地上,沉默不语。章氏转开目光,淡声吩咐,“百户邱杰,品行难堪其位,失其职,乱君心,施杖刑八十!” 沈环看了章氏一眼,这杖八十,只怕是要下死手了,那这邱杰哪还有活路?其他人都已经惊恐地散开,眼看着章氏带来的人准备动手。沈环再看向伏在地上的邱杰,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方才被点名的不是他。沈环心中一叹,但愿小祥能尽快请回乐潇泽吧。 因为太皇太后与沈环这个皇后在场,所以,底下的奴才还设了围屏,将受刑与执刑之人都圈了起来,隔住了沈环与章氏的目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很快,打板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沈环没见过这阵势,听着那声便觉得有些不忍了。可二十多下过去了,受刑的邱杰,愣是一声没吭。 这显然有些触怒章氏了,章氏冷声喝道:“你们几个是没吃饭吗?”几个执刑之人一阵请罪,然后加大了力度。没几下,沈环终于听到了邱杰的闷哼声,看来已是辛苦至极。突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地刮进了院中,然后一脚踢开围屏,沈环微微侧身,只听当啷一阵乱响,还混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章氏极怒的声音响起,“皇上!”沈环再侧回眼看去,方才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乐潇泽。再看地上躺着几个重伤之人,看来是执刑的几个奴才都已被乐潇泽踢伤。而受刑的邱杰已被飞龙宫的人扶到了一边,因为众人挡着,所以并没有暴光不该暴光的地方。 不待章氏说什么,乐潇泽已经愤声道:“太皇太后便是要责打何人,尽管同孙儿说一声便是了,如此不打一声招呼,便突来飞龙宫要打要杀的,太皇太后又置孙儿这个国君于何地?”沈环抬眸看了一眼乐潇泽,只见他鼓着双目,一脸愤怒,当真是一派怒极的模样。 但这话,确实有些重了。果然,章氏呼吸变地粗重起来,一拍扶手,站起身道:“皇上还要胡闹到何时?从前宠着那班贱伎,哀家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也到底还知道分寸,只在骄阳苑胡闹。皇上可知,如今皇都街坊小巷都在传些什么吗?” 章氏冷笑一声,“连三岁小童都知道,这东君国现如今有两个‘皇帝’了,皇上是坐皇帝,吕鸿那个****是‘立皇帝’!这也就罢了,哀家说了皇上也不听。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兴男宠之事?还放在自己的身边,任他在飞龙宫里胡作非为?” “东君国是什么情况皇上不知道吗?后宫妃嫔你一个也不宠幸,却日夜与这攀龙附凤的贱役厮混一处,你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太祖太宗吗?”章氏看着乐潇泽道:“哀家的忍耐有限,今日便再问皇上最后一句,这东君国的天下,你是理还是不理?若要理,便立即处死此人!若不理,哀家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多说半句废话!”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这……便是同乐潇泽正式摊牌了?乐潇泽淡笑一声,“既然太皇太后容不下他,朕便带他去骄阳苑好了。”说着,乐潇泽朗声道:“将朕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回骄阳苑!”说着,乐潇泽便转身走向被众人扶着的邱杰,解下身上披风罩在他身上,然后亲自携着他离开了,一众侍卫奴才顿时乱作了一团。 请原谅沈环在这种情景下,真的很想笑出声来。她是不是在作梦啊!方才这里明明是上演了一场婆婆斗儿媳,儿子出面搅局的大戏才对,只是这儿媳嘛…… 不过,方才乐潇泽一个回字,用得倒极好。如果乐潇泽只是在作戏的话,沈环都要给他颁个影帝奖了,不去做演员实在可惜。 原本气愤已极的章氏在原地静默了一阵,情绪缓缓平静下来,然后一脸煞气地领着人离开了。从头到尾,没看过沈环一眼。沈环看着章氏远去的背影,心中一叹,这下好了,前廷后宫都有地闹了。 不过,沈环也清静了,即日起,她也不用再来飞龙宫“关心”乐潇泽了。沈环明白,这一时半会儿,乐潇泽都不会再回来飞龙宫。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何,沈环觉得心中有一丝闷闷的感觉。沈环深吸一口气,以后还是继续抱皇太后的大腿吧。 回到丹凤宫,沈环居然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这段时间,似乎已经习惯了在飞龙宫“胡作非为”,这霎时间要转变过来,还真有些不习惯。见沈环神情恹恹的,歌阑不禁道:“殿下,可要去宫后苑走走?”沈环摆手,“今日起要修身养xìng了,事非之地不能轻易再去,着人通知顺妃她们几个吧。” “是!”歌阑见沈环说地郑重,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人去了。沈环起身出了主殿,向乐衡骏的配殿而去。今日乐衡骏就坐在廊下,葫芦恭敬地立在旁边,八宝却是弯着腰凑近乐衡骏在看什么似的,沈环便一摆手,示意其他人不必跟着,然后轻手轻脚地向着乐衡骏走去。 葫芦先发现了沈环,见沈环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垂了目光。沈环悄然来到乐衡骏身后,按说平日的乐衡骏,应该早就发现了,今日怕是在专注地做什么事情。沈环缓缓将脑袋伸过去一看,眼睛不禁一眨一眨的,这小子,居然在玩她从前闲来无事最爱玩的华容道? 看乐衡骏的手法,还玩地挺有模有样的。不知不觉,沈环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看着,等看到乐衡骏顺利通关的时候,嘴巴已经张地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而就在此时,只见乐衡骏将手中的华容道往旁边一甩,语带嫌弃地道:“就这么简单的玩意儿,还拿给我来玩,真是太没意思了。”“……”沈环正一脸黑线,恰巧乐衡骏感觉到了沈环的呼吸,不禁回过头来看,正正与沈环无语可怜的眼神撞个正着。 八宝也转过头来,见到沈环,连忙转过身来行礼,“殿下!”葫芦跟着行礼,乐衡骏也站起身向沈环恭敬一礼,“给皇嫂请安!”沈环咂了咂嘴,最后摇头一叹,“免了!”说完,沈环便无语地回了自己的寝殿,躺下睡觉。连个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沈环感叹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昏地暗,沈环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一下众妃嫔,便回了后殿用膳。哪知,座位上还多了个小子,不是乐衡骏又是谁?不要怪沈环这么稀奇,因为乐衡骏来了丹凤宫这么久,从来都只肯在自己的殿里用膳,不肯与沈环共同进膳的。当然,沈环还巴不得清静呢。 第63章 :相思入骨 乐衡骏倒也没先开吃,而是端正地坐在位子上,见沈环进来,连忙扶着八宝的手跳下椅子,向着沈环行礼,“皇嫂安!”沈环想着华容道的事,再看乐衡骏就有些别扭,只勉强一笑道:“不必多礼,坐吧。” 乐衡骏个子小,所以椅子上特意垫高了的,八宝便将乐衡骏抱回了椅子。沈环吩咐道:“进膳吧。”歌阑应声去吩咐了。不一会儿,桌上便罗列了多样吃食,不过,沈环是真的没什么胃口,盛了碗汤在那儿边想着心事,边缓缓地喝着。 之前,太皇太后不对自己动手,一来是因为皇太后护着,二来也是顾忌着乐潇泽,所以不想做地太绝,以后,怕是不会再心慈手软了。说不恐惧是假的,谁不害怕丢掉小命? 这世上有多少想自杀的人临时放弃了?可能是因为一个求生的念头,也可能,只是因为害怕各种死法罢了。贪生怕死,人之本xìng。至少,沈环是这样的。再说这可是古代,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明的暗的刑罚数不胜数,能给你个痛快,都算你攒了八辈子福了。 “皇嫂?”乐衡骏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沈环的思绪,沈环转头看向乐衡骏,一脸茫然,只见乐衡骏一本正经地道:“嗯……皇嫂其实不算太笨。”“……”沈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然后满脸黑线地看向八宝,八宝连忙低垂了头。 乐衡骏又接着道:“其实,逸儿之前有玩过……半年的,所以,比皇嫂就好那么一点点。”“……”沈环真想去撞墙了,乐衡骏说的这半年根本是哄她的吧,问题是,她玩了有好几年了啊!没天理啊!沈环一叹,放下了勺子,彻底没了胃口。 乐衡骏看着神情更加颓败的沈环,有些可怜地道:“要不,逸儿教皇嫂吧。”简直没活路了!沈环干脆站起身捏了捏乐衡骏的小脸,“你可以闭嘴了!”说完,沈环离开了膳桌,朝殿外走去。 沈环来到院中,缓缓地走着,长出一口气,有时候莫名地就会想,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你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今日真是被乐衡骏打击地够了。当然,不止是因为乐衡骏,而是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 突然,一只小手握住了沈环的右手,沈环低头看去,只见乐衡骏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皇嫂总说要逸儿乖,可皇嫂自己却不乖。”沈环眨了眨眼睛,乐衡骏说的是吃饭吧。不知为何,心中的yīn霾竟渐渐地散了开去,沈环点了点头,“逸儿说地没错,今日不乖的是皇嫂。” 说着,沈环蹲身将乐衡骏抱了起来,乐衡骏微有诧异,但很快便垂了眸子,嘴角还微微抿起,看似还是愉悦的。沈环没注意这么多,而是一边抱着乐衡骏回殿,一边道:“好,从今天开始,咱们俩相互监督,谁若不乖的话,谁就要讲个笑话来听,如何?” 乐衡骏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回到膳桌前,继续用膳。沈环一旦放下心思,整个人就不同了,一会儿帮乐衡骏夹菜,一会儿又听八宝的笑话,当中还笑喷了几次,直惹地乐衡骏一脸的嫌弃。 呆在骄阳苑的乐潇泽可没有沈环这么洒脱,他是坐着也不对劲,站着也不对劲,躺着还是不对劲。这段时间,天天都能看到沈环,天天也都能与她亲近亲近,听听她的声音。这一时半会儿骤然分开,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在翻了第九十八次身后,乐潇泽索xìng坐起身,下了床,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暗黑之色。“爷!”外殿的许丰早听到内殿的动静了,果然啊!皇后在的时候,爷要抽风,皇后不在的时候,爷更要抽风了。乐潇泽瞥了许丰一眼,“着人去问问她怎么样了?可歇下了?” “……”许丰真心无语,爷您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再有,这里可是骄阳苑,不是飞龙宫啊。但没办法,谁叫乐潇泽是主,他是奴呢?再不合情理的要求,他也得照着做不是吗?好吧,现在想念皇后的不止乐潇泽一个,他许丰也想念了。每次看着爷吃瘪的样子,心里也是很爽的有木有? 半个时辰后,沈环吃得好,睡得好的消息便传了回来。乐潇泽脸色十分精彩,朕想念她,睡都睡不着了,她居然还吃地香,睡地好,简直乐不思蜀啊!许丰绷着张脸,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并暗暗给沈环点了个赞,不愧是皇后殿下。 良久,乐潇泽长长一叹,“许丰,朕睡不着了,拿壶酒来吧。”许丰敛下心思,劝道:“爷,夜凉饮酒,伤身。”乐潇泽往榻上一坐,“去拿吧。”许丰知道乐潇泽的脾气,便不再劝,亲自cāo持去了。 乐潇泽看着窗外,思绪渐渐散开…… “你的真名是什么?”“还是不说了吧,难听。”“那我给你取个吧,这漫天的雪花既应景,也合你心意……”“不必说了。”女童以着极不符合气质的神情叹气道:“便是我现在记着,以后也会忘了。”闻言,乐潇泽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 转而,乐潇泽又问道:“那……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好好地在这里活下去,将来,想找个怎样的夫君?”女童的目光瞥向远处,沉吟道:“若活在这世道,便不成婚了。”乐潇泽奇怪道:“为何?” 女童冷哼一声,不屑地道:“男尊女卑,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永远只能守着他一个人。生子,与妾争宠,打理家务,奉承公婆,讨好小姑子……三头六臂都不够啊!倒不如一个人来地自在。这世道,怕也就只有出家了吧。” 乐潇泽好奇道:“你们那里不是这样吗?”女童数着手指道:“第一,男女平等,至少比现在好多了。第二,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再敢招惹别的女子,男子是混蛋,女子便是小三,大家都不承认的。而且,他的妻子也能随时休了他!第三,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四,不会有这么多恐怖的事情与刑罚……总之还有好多。” 乐潇泽心情失落地道:“听你这么说,是比这里好多了,难怪你会一点儿也不留恋地想回去。”闻言,女童不禁握了握乐潇泽的手,“有留恋的,譬如你啊,还有母后啊,你们都对我太好了。哦,还有小祥,他挺可怜的,以后你替我多照顾照顾他吧。” 乐潇泽心里有些不痛快地道:“就小祥可怜哦!”女童一笑,“吃醋了?你想想,我方才最先说的便是你,乐潇泽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最重要的啊!” 闻言,乐潇泽不禁揽住了女童,“可不可以不走?我会帮你找个好夫君,不允许他纳妾,也不会让他的家人欺负你。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还会下旨让你去四处游玩,让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会让你被拘在屋子里……”说着说着,乐潇泽便红了眼眶。 女童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终究不属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这里的,这也是天意。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了……” “爷!”许丰的声音打断了乐潇泽的思绪,乐潇泽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伸手执起酒壶便仰头灌下了几口烈酒,酒入愁肠,更觉愁啊! 玉妃,我自私地将你留下了,可你却不再记得从前的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担心我了,这是老天与你对我的惩罚吗?从前说的,要为你找个好夫君,我发现,自己早已经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了。 还不敢肯定是你的时候,我便已经被你吸引,喜欢你的宁静,喜欢你的调皮,不自觉地想要跟你呆在一起。心情烦躁的时候,只要呆在你的身边,便觉纷杂的心绪会渐渐地宁静下来。 我曾有想过,安王或许会是你的良配,他会带你远离事非,他会洁身自好,只宠你一人。可那日,他不过打量了你几眼,我便觉得心头难过地不行。根本不愿再想下去,若让他站在你的身边,我想我会疯的…… 我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么会是你心中的良配?可是,我愿意为了你舍弃呢?但你更愿眼见为实,不愿听什么虚妄之词吧。现在的我,荒唐的我,复杂的我,有着秘密的我,又怎么能够走进你的真心? 乐潇泽又连灌了几口酒,许丰看不下去了,他看得出来乐潇泽此刻心情十分低落,只怕还是为了皇后。许丰劝道:“爷,先吃几口菜垫垫肚子吧?空腹饮酒伤身呐!”乐潇泽将酒壶往桌上一顿,语气怅惘地道:“许丰,你说,如果她有选择的话,是会选安王,还是朕?” 许丰睁大了眼睛,爷这又抽的是什么风?乐潇泽淡淡一笑,“是根本不用选择吧?”乐潇泽越想心越凉,越凉便越喝,许丰一劝再劝,乐潇泽只是不听。最后,只得等乐潇泽自己醉过去了,许丰才着人将乐潇泽安顿好。 许丰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壶,以乐潇泽的酒量,平日里这么几壶,根本不可能醉的,是心中想醉啊!许丰回头看了一眼帐帘之后的乐潇泽,他如今才知,皇后于乐潇泽来说,已是铭心刻骨了。到底也是跟了多年的主子,看着乐潇泽这模样,许丰还是心疼的。 随即想到乐潇泽之前说过的话,安王?嗯,看来以后,一定不能让安王与皇后同框出现了。虽然许丰实在不明白乐潇泽为何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在他看来,完全是半点干系都没有的啊!但,既然爷有这样的忌讳,他便多注意着了。 第64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太皇太后与皇上在飞龙宫大闹了一场的事很快便传扬了开去,但传扬的版本却是五花八门。知情者沈环选择保持沉默,皇太后金氏仍是做她的低调人,连太皇太后,都看似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会照常温和地同沈环说笑两句,沈环却只觉得心中寒意更深。 唯一变化的便是乐潇泽了,或者在众人的眼中,应该是恢复才对。乐潇泽又开始沉浸在骄阳苑里,过着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逍遥(荒唐)日子。朝会隔三岔五罢工,便是偶尔驾临,时辰也是能迟则迟。 而吕鸿,更加势大,今日处置两个文臣,明日削职几个武臣,虽无足轻重,却也有立威之意。明眼人都“看”地出来,眼下朝政之事皆已掌握在吕鸿之手。 直臣是一****地被打压下去了,阉党也渐渐抬头,可以章氏为首的戚党却十分沉得住气,半点动静全无。沈环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可能,乐潇泽也好,太皇太后也好,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丹凤宫依然还算平静,两位贵妃又小斗了几场,各有胜负,无伤大雅。唯一令沈环觉得欣喜的便是,乐衡骏这小子似乎渐渐地开朗起来,会跟她一起用膳,会跟她一起散步,时不时地还冒出两句气死人又暖心的话语来。 当乐衡骏第一次赏了八宝一个笑容时,八宝简直晕乎地不行,从此更加卖力讨好他的小主子。沈环甚至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温馨地生活下去,该有多好?但,这是不可能的,章兴郡王乐斯卓进宫了。这也意味着,“抱病”的乐衡骏也该再次出现在人前了。 沈环仍是让乐衡骏身着素净的衣裳,但也点缀了几样饰品,显地不那么寡淡,既显示还在孝期,也不算冲撞了宫里的贵人。沈环看着小小的乐衡骏,抿了抿唇开口道:“逸儿,今日太皇太后宫里多了一位王叔,比你年岁稍长,甚是‘聪慧’,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乐衡骏沉着小脸道:“逸儿年岁小,不知什么聪慧傻笨。”沈环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小祥道:“小祥,你今日只管看着景王世子,若有不妥只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自有我来应付。”小祥应声,“奴才明白了。”沈环点点头,便领着乐衡骏往长安宫而去。 今日长安宫内热闹非常,诸位王妃,几位大长公主并张太贵妃、潘太妃皆在座。殿内两个小童,年岁相仿,一个想来是宜王世子,另一个正在章氏跟前卖乖的小子应该就是章兴郡王乐斯卓了。章氏的笑声不时响起,殿内的气氛看似还是挺融洽的。 沈环不急不缓地进殿,乐衡骏也肃然跟在沈环身后,跟着沈环向章氏拜礼。章氏一眼瞧见乐衡骏,连忙招手道:“逸儿果真大好了!快过来,让章祖母瞧瞧。”乐衡骏垂着眸子,来到章氏近前,章氏一手拉过乐衡骏的小手,点头道:“嗯,是好多了,小脸蛋也圆润些了,皇后照顾地仔细。” 沈环一福,“太皇太后谬赞,是景王世子的福气罢了。”章氏朝乐斯卓道:“桓儿,快去参拜皇后。”闻言,乐斯卓乐呵地应了一声,赶紧下阶来到沈环近前,拜礼道:“臣下章兴郡王拜见皇后千岁!”沈环回以一礼,“王叔不必客气。” 章氏又朝乐衡骏道:“逸儿,那是你章兴王叔,也去见个礼吧。”乐衡骏低低地应了一声,缓步下阶,与乐斯卓相互行礼,乐斯卓不禁含笑道:“逸儿小侄模样生地好俊俏,将来必是个出彩的人物。” 沈环瞥了乐斯卓一眼,乐衡骏抬头看向乐斯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恕逸儿愚昧,听不懂王叔在说什么。”乐斯卓仍是一笑,摸了摸乐衡骏的脑袋,“总之是夸你呢。” 章氏含笑点头,“好了好了,桓儿你年长,便引着铭儿与逸儿去外头玩耍,你们堂叔侄几个也多处处,都是一家人,莫要生分了。”乐斯卓爽快地应声,一手牵起乐衡骏的手,又一手向着对面一个fù人身旁的小童招手,“铭儿小侄,快过来,王叔带了好些稀奇玩意儿,保准你们喜欢。” 沈环看向那宜王世子乐衡昕,个子虽然清瘦,但面色却是健康,只不过,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或者也像乐衡骏一样,是个闷葫芦。闻言,乐衡昕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fù人,沈环看去,想来这便是宜王妃了。 宜王妃应该年岁不大,但不知是刻意,还是天生如此,竟显几分老态。而且,她脸上此刻居然还现了一丝忧虑。沈环转眸看了一眼章氏,果见章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但宜王妃再担心,也只能向着乐衡昕一点头,勉强笑道:“去吧,好好听章兴王叔的话,也莫要闹着他了。”乐衡昕点点头,这才缓步向着乐斯卓走去,乐斯卓十分高兴地牵着两个堂侄的手往殿外而去。跨出去的时候,还很仔细地扶了乐衡骏一把,真是“贴心”啊! “皇后快坐吧!”章氏收回目光看向仍立在殿中的沈环,沈环应声,在皇太皇金氏身旁坐了下来。章氏向沈环道:“逸儿这孩子,身子弱了些,皇后该带他多出来走动走动。”沈环应声,“太皇太后说地极是。” 章氏笑笑,转头向另一边的三位大长公主道:“好久不见四儿他们了,月末宫里头有场小聚,嘉玉你们几个便也带着几个小子过来凑凑热闹。”闻言,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欣喜道:“那可巧,四儿这几日也在念叨着说想来拜见太皇太后呢。” 章氏一笑,“小四儿哪是念叨着我呀,分明是馋嘴了。听说上次送去的一盒糕点,全都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里,结果闹了两日的肚子,还不长记xìng呐。”乐嘉玉抿唇一笑,“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时太皇太后可得好好说说他。” 章氏摇头笑道:“到底还在长身体,多吃些正膳要紧,你这个当娘的莫太惯着了。”乐嘉玉无奈一叹,“还不都是太皇太后给宠的,孩儿不过说他两句,他张口就说什么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给他的,碰都不许孩儿碰一下了。”章氏乐呵道:“这小子分明就是肖你,以后定然是个惹祸精!” 章氏转而朝沈环道:“皇后进宫迟,肯定没听说过,你这位长和姑母,小时候可调皮地不行,有次爬树,竟将牙齿给跌落了两颗……”“哎哟哟!”乐嘉玉连忙道:“太皇太后快别说了,当着皇后的面,好歹给孩儿留些薄面吧!”殿内哄堂大笑。 沈环也是忍俊不禁,真看不出来,长和大长公主以前竟有这样的“风光史”。一旁的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殿内笑声慢慢静止,沈环看向乐嘉淑,今日在场的诸位,甭管是王妃,还是太妃,尽管再不想笑,也要努力装出乐呵的样子。 唯有这个乐嘉淑,一直都是微敛眉头,半个笑容也未曾露过。看样子,似乎比之前的状态还差些了。长安宫的侍婢端上热水yào丸,乐嘉淑服下,好一会儿才平缓过来,然后起身向章氏谢罪道:“嘉淑失礼,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章氏脸上的笑容早已没影了,看着乐嘉淑淡声道:“驸马既然身子不好,你就莫要亲力亲为了,自有奴才去伺候,你如今将自己的身子也拖垮了,又是想如何?” “凡事都得有个度,你就算不想想你兄长的疼宠,也该顾忌着你底下的两个小子,难道要让他们两个将来失父又失母吗?”章氏这话极重,乐嘉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沈环的目光在章氏与乐嘉淑的身上逡巡了两遭,看来太皇太后很不待见这个德宁大长公主啊。以章氏的手段与修为,便是之前再看她沈环不顺眼,也从没当面说过这样的重话。只怕这当中,还另有原由。 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干笑了两声道:“这几日天气是有些反复,妹妹也该多保重身子才是,鹿儿年幼,若让他也染了疾,便不好了。”章氏轻叹一口气,“既然身子不好,就赶紧回去歇了吧,这几日无事,也不必进宫来请安了。”乐嘉淑一礼,“嘉淑告退!” 这边章兴郡王乐斯卓领了景王世子乐衡骏与宜王世子乐衡昕两个来到自己的居殿,立马抬出了一大堆小孩子玩耍的新奇玩意儿。然而令他感到郁闷的是,他这两个小侄不但都是闷葫芦,还很看不起他特意精心挑选过的玩意儿。 譬如,乐斯卓献宝似地将自己珍爱的东西一一列到两人眼前,然后问两人怎么样的时候。乐衡昕的统一标准答案就是,“嗯,挺好的!”而乐衡骏的反应更令乐斯卓抓狂,因为,乐衡骏根本就没反应,永远是冷着一张小脸,目光像在看着他,又像没在看着他。问他话,半天才答一句,而且多半是点头或者摇头。 乐斯卓心中暗暗咬牙,看来这两个小家伙不好对付啊!真是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思。乐斯卓一琢磨,此路不通,还得另寻他法。乐斯卓着人将东西撤开,然后拉起两人道:“我这儿还有一样好东西,带你们去看看。” 第65章 :叔侄PK 说着,乐斯卓便拉着两人进了内殿,然后从角落里抱出一个小罐子,他看了一眼乐衡骏与乐衡昕,两人都还是有些好奇神色的。乐斯卓暗笑,然后缓缓打开盖子,将罐子送到两人跟前,“两位小侄想来见过的,这虫名蛐蛐儿。” 闻言,乐衡昕默不作声,乐衡骏似乎有些好奇地问道:“王叔养两只这样的小虫做什么?”乐斯卓见鱼儿上钩,连忙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虫。”说着,乐斯卓拿了根精致的小管子去撩拨其中一只,“逸儿小侄且看着,精彩的马上就要来了。” 乐衡骏果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罐内的蛐蛐,一旁的乐衡昕却是微微皱眉,有心想说什么,可看了一眼乐斯卓,到底没说出来。眼见着两只蛐蛐掐起架来,乐衡骏的眸子更亮了,“它们为什么要打起来啊?争吃的吗?”乐斯卓看了一眼乐衡骏的神色,得意地道:“好玩吧?” 乐衡骏头也不抬地点头,“好玩!以前都没见过的。”乐斯卓嘴角一抿,“我听说还有更好玩的。”乐衡骏不禁抬头看向乐斯卓,“什么更好玩的?”乐斯卓道:“听说还有比这个头大两倍的,还有红头的,听说要比王叔这个勇猛十倍不止呢。” 乐衡骏连忙道:“在哪儿呢?王叔快拿出来让逸儿瞧瞧。”乐斯卓一叹道:“我方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精贵货,王叔这儿没有的。”“哦。”乐衡骏神情落寞地应了一声,却不接着问下去,乐斯卓抿了抿唇,便主动道:“不过王叔听说,皇上的骄阳苑里有一大把呢。” “真的吗?”乐衡骏奇怪地道:“可逸儿从没见过皇兄玩这蛐蛐,也从没听说过骄阳苑有这样的蛐蛐。”乐斯卓道:“那是因为你太小了,皇上怕你惊着他的宝贝。要不这样,一会儿,你就去向太皇太后说,让她遣人带咱们去骄阳苑看蛐蛐。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皇上再不舍得也要拿出来的。” 乐衡昕听地直皱眉,却见乐斯卓趁隙瞟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乐衡昕只得撇开了眸子。乐衡骏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真的吗?只要求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皇兄就会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咱们看?”乐斯卓点头,“一定的,这样,你先过去请旨,王叔将这两只蛐蛐收好,一会儿就过去。” 眼见乐斯卓盖好盖子,要将罐子收走,乐衡骏突然一把抓过道:“王叔不用收,一会儿拿这个去皇兄那里比对呢。”乐斯卓本来就没抓牢,不防乐衡骏突然一把抓过去,别看他人小,力气还不小,等乐斯卓反应过来的时候,乐衡骏已经抱着罐子往外冲去了。 “……”乐斯卓眉头一跳,连忙朝外间道:“你们快扶仔细了,当心景王世子摔着!”乐衡骏刚走到外间,便见两个内侍拦了过来,正要说什么,一道身影闪了进来,将那两人掀开,抱着乐衡骏便往外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着乐衡骏的小祥。 只不过方才乐斯卓的人刻意将他拦在了门外,小祥虽心中着急,但谅来乐斯卓再大胆也不可能在这长安宫对乐衡骏明目张胆地做什么。所以,只安静地立在门外,耳朵却听着殿内的动静。 之前乐斯卓等人在内殿,说话又轻,所以小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乐斯卓喊了那一声,小祥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便再不顾什么规矩阻拦,闪身进了殿门。恰见有人拦着乐衡骏的去路,小祥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人给扫开了。 虽说乐斯卓身边的人也是练家子,人数也多,但一来反应不够快,二来,小祥确实身手算是出类拔萃的。所以,等乐斯卓领着人追出来的时候,小祥已经抱着乐衡骏来到了主殿之外了。 事已至此,乐斯卓不好再追上去,便挥散了身边人,然后朝着身后的乐衡昕淡笑道:“方才宜王世子可听到什么了?”乐衡昕垂着眸子,默了默道:“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见到。”乐斯卓满意地一笑,“很好!” 殿内的气氛才刚刚缓和,沈环忽见殿外蹿进来一个小身影,正是乐衡骏,而他手中还抱着个小罐子,看那罐子的形状式样,沈环不由地眉头一跳,该不会是她想地那样吧? 却说这东君国有一位明宗爷,算是东君国有为的一代明君,但明君也会有犯错之时。这明宗别的爱好一般,却唯有对斗蛐蛐一事特别衷爱,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甚至还曾亲自主持过几届斗蛐蛐大会,并给那些最终获胜的蛐蛐封了官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底下的臣吏为了迎合明宗爷,便四处征集品相好的蛐蛐,直弄地民怨沸腾,后来更是因为进献蛐蛐之事惹出了几条无辜的人命。这下,明宗爷总算悔悟了,下了罪己诏后,又在宫内下了一道旨意,便是从今往后,不允许直系皇宗再沾惹蛐蛐一事。 虽然已过去了好几代,但包括“荒唐”的乐潇泽在内,宁愿斗鸡,也未曾沾惹过这蛐蛐之事。乐衡骏虽然只是景王世子,但也还算得是直系皇宗,况且,如今又是养在她丹凤宫里头。所以这事儿,若传扬了出去,可轻可重,若再被有心人利用…… 沈环正想着,却见乐衡骏直直朝着自己冲来,然后将手中罐子往自己面前一献,“皇嫂!逸儿从章兴王叔殿里得来的宝贝。逸儿不太明白,两只小虫而已,为什么章兴王叔要称它们为宝贝?看上去既不像金的,也不像玉的,皇嫂给看看。” 沈环看着乐衡骏天真的模样,故作惊诧道:“是吗?皇嫂看看……”沈环打开罐子一看,立马惊地“失手”打翻了罐子,然后拉着乐衡骏便向太皇太后跪了下去,“妾身罪过!妾身未尽到教导景王世子之责,请太皇太后责罚!” 恰巧此时,乐斯卓与乐衡昕也先后进了殿门,见状,一齐跪了下去,乐斯卓请罪道:“太皇太后恕罪,景王世子尚且年幼,不知在哪里听了谣言,说是骄阳苑里有个头大的蛐蛐,非要闹着臣下带他去瞧瞧,说是要与他私下养的两只比一比个头。” “臣下想着明宗爷的教诲,不敢不谨记于心,景王世子虽然年幼,臣下也要教导于他的。谁知景王世子身边的刁奴居然打伤了臣下的奴才,还撺掇着景王世子来向太皇太后请旨去骄阳苑向皇上讨要蛐蛐……” 乐斯卓还在口若悬河(信口开河)地说着,殿内众人的脸色却都是暗暗变了,连章氏的眸子也渐渐冷了温度。沈环差点没憋住笑意,什么叫打脸?这便是了! 很显然,乐斯卓只听到了沈环请罪的话,没听到之前乐衡骏说的话。乐斯卓与乐衡骏两个,一个八九岁,一个四五岁,一个是远宗,一个是直系皇宗,谁jiān谁忠,谁是谁过,一目了然。 乐斯卓最后还总结了一句,假惺惺地向章氏求情道:“臣下以为景王世子是受人蛊惑,并不知情,还请太皇太后责罚应责罚之人,饶过景王世子吧!” 乐斯卓其实也是被套路了,他怎么能够想到乐衡骏压根就没提骄阳苑,还有请旨的事。如果乐衡骏老实说了方才的事,可能还真要被人质疑,但眼下嘛,乐斯卓一开口,就算变相地将乐衡骏给摘干净了。 章氏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乐衡昕道:“铭儿,章兴郡王所言,可是事实?”乐衡昕低垂着眸子,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章兴王叔所言,确为事实。”沈环心中一冷,说到底,乐衡骏才是乐衡昕更为亲近的堂弟,可乐衡昕却是宁愿帮着一个章兴郡王。 本来,沈环今日让小祥跟着乐衡骏,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她甚至在想,自己可能太过敏感了。但如今看来,幸亏她这样做了,否则,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这个乐斯卓,小小年纪,却委实太心dú了些。不但想毁了乐衡骏的名声,还想将她这个皇后,甚至乐潇泽都牵扯进来。 闻言,章氏嘴角淡淡一抿,转眸瞟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宜王妃,淡声道:“哀家不久前才听闻,宜王为宜王世子特意请了个好先生,如今看来,这先生连最基本的亲亲之义都未曾教给宜王世子啊!”宜王妃扑嗵跪下请罪,“贫妾教导无方,请太皇太后责罚!” 闻言,乐斯卓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章氏,却见章氏目光锋利地瞥了他一眼,道:“行了,章兴郡王初进宫中,想来还有些不适应,先回去歇着吧。” 章氏话语一顿,又朝掌事侯安莲道:“安莲,看来章兴郡王身边的奴才都是不中用的,你亲自挑几个伶俐的领过去吧。”侯安莲福礼道:“奴婢遵旨。” 乐斯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也看出来了,章氏生气了。乐斯卓连忙起身道:“臣下告退,明日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章氏淡淡地应了一声,乐斯卓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章氏没理会宜王妃,转头朝沈环与乐衡骏道:“皇后与景王世子快起来吧!不过是两只小虫,以后莫再沾惹便是了。”沈环与乐衡骏应了声,章氏看了一眼乐衡骏又道:“景王世子也不小了,以后身边再多添几个人吧。”沈环应声,“妾身记住了。” 第66章 :装地挺像 章氏轻声一叹,“今日乏了,大家都散了吧!”说完,章氏便扶着侍婢的手朝内殿走去,沈环牵着乐衡骏跟了皇太后金氏出门,其他人便也一一散了,最终殿内只留了两跪一坐的三人。跪着的两人便是宜王妃与宜王世子,坐着的则是张太贵妃。 殿内鸦雀无声,宜王妃彭氏已经红了眼睛,泪流满面,宜王世子乐衡昕也是羞愧地不行。 良久,张太贵妃站起身,来到宜王妃身边淡淡地道:“子不教,父之过。但铭儿平时,也太亲近你这个娘亲了。到底不同女儿家,岂能一世活在你的庇护下?况且,你有这个自信护得住他吗?”说完,张太贵妃便朝殿外走去,宜王妃颓然地垂下了目光。 沈环带着乐衡骏来到长乐宫,同金氏用过早膳,便听金氏道:“章兴郡王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子,叫你的人不必忌讳,便是闹到天翻地覆,还有我撑着,怕什么?”沈环抿唇一笑,“妾身记住了。” 金氏又道:“今日之事,怪不得宜王妃与宜王世子,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沈环点头,“妾身明白的。”金氏看了一眼殿外道:“春暖花开,想来骄阳苑的景致也极好了。”沈环瞥了一眼金氏,这是……让她去骄阳苑走一趟,“关心关心”乐潇泽的意思? 金氏却没再说什么,沈环见金氏神情倦怠,略坐了一会儿,便领着乐衡骏告退了。从头到尾,金氏都没跟乐衡骏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目光也不扫一下。沈环心中一叹,牵着乐衡骏缓步回了丹凤宫。 沈环正想和乐衡骏“讨论”一下今日的古怪事,谁知众妃嫔已来请安,沈环只得先让乐衡骏回配殿了。今日一切风平浪静,只不过,众妃嫔告退的时候,却有一人坐着未动,不是别人,而是恭妃付瑞芳。沈环知道她可能有话要说,便邀了她往后殿而去。 两人坐下,品过一盏茶水,付瑞芳总算进入了正题,“不知殿下对枷刑可有所了解?”沈环微一点头,“略有所闻。”付瑞芳放下茶盏道:“枷刑在本朝来说,已是极重之刑,刑期有一月、二月、三月、六月、永远之期,且枷的重量也有二三十斤到百余斤不等。” “但凡戴上重枷的囚犯往往几日之内便会毙命,然而,这还只是身受之苦。倘若受刑之人为文人臣官,当街示众,便更是一种羞辱之刑了。”付瑞芳轻声一叹,“本来,后宫不得干政,但贫妾却也难得的想感叹几句,殿下,可介意?” 沈环微微一笑,“少来了,我们之间不必讲这些客套话,这话是付少傅要你传给我的吧?”付瑞芳微一诧异,起身福礼道:“贫妾惶恐。”“坐吧。”沈环道:“想来是近来吕鸿又在立威,拿谁开刀了吧?只是这事儿,还需由皇上定夺,我却说不了什么的。” 付瑞芳瞥了一眼沈环,“家祖说,皇后是聪明人,眼下朝中人心惶惶,一众旧臣已有怨怼之心。如今吕鸿拿来立威的几个人,皆是文人代表,若他们几人真因此丧了xìng命,岂非彻底寒了天下文人的心?自来文人心之所向,也能左右大局啊。” 沈环默然,付瑞芳接着道:“家祖说了,这几人的确坏了规矩,罪当责罚,但绝不至死。只要让他们苟活一命,情况又大为不同的。”沈环想着自己也恰巧要去骄阳苑一趟,便道:“此事,还需由少傅谏言。”付瑞芳看着沈环,一时猜不透沈环的心思,她既没应承,也没推辞…… 沈环微微一笑,朝身旁何芳洁道:“安排地怎么样了?”何芳洁一福答道:“辇已备好,仪仗也候着了,骄阳苑那边亦已通知,殿下随时可以起行。”沈环点头,“好。”闻言,付瑞芳轻松了一口气,起身福礼,“贫妾先行告退!”沈环颔首,付瑞芳便退了出去。 沈环又向何芳洁问道:“景王世子准备好了吗?”何芳洁顿了顿道:“景王世子说想歇着,就不跟过去了。”闻言,沈环微有诧异,之前在路上,乐衡骏似乎还挺有兴趣的,这一眨眼的功夫又变卦了?果然,小孩心,海底针啊! 当事人乐衡骏表示很委屈,他真的想去啊!可是,余墨总管突然过来跟他说,丹凤宫要有人镇守的,皇后离开了,他这个景王世子就该留下来。乐衡骏心中表示,信鬼也不信这余墨总管的话。 但他有什么办法?他知道余墨的意思便是皇兄的意思啊。所以,最终乐衡骏只能一脸冷漠地,眼睁睁地送走了沈环,然后长叹一声回殿睡觉罢了。 沈环坐在摇摇晃晃的辇上,差点没睡过去,数了数指头,似乎也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乐潇泽了,她能说她过地很快活吗?沈环暗暗在想,该不会一过去,便见到乐潇泽与那谁亲昵的场景吧?那她这个皇后,到时是该表现出什么姿态呢? 接下来,沈环发现此次的行程几乎是同上次一样的,来到骄阳苑不久,便被簇拥着上了船,然后划向湖中的青玄岛。噢,又是青玄岛,对沈环来说,有点那么不太愉快的记忆。 下了船,沈环便见笑意盈盈的许丰殷勤地迎了上来,“奴才给皇后请安!皇后可算过来了,圣上都叨唠了好几遍了。”沈环淡淡一笑,“听说圣上挺忙的,还有心思理会我来不来啊?”许丰一边引着沈环往居院而去,一边道:“殿下来了就好了,奴才可是被念地耳根子都疼了。” 许丰引着沈环来到上一次的居院前,却没让沈环进自己的居院换衣服,而是直接将一蛊鸡汤递给沈环道:“爷还没用膳呢,殿下进去劝劝吧。”闻言,沈环便只得径自向着隔壁的院子走去。来到主屋,只觉寂静一片,偶尔听到翻页之声。 沈环迈进屋内,只见屋内摆设十分简洁明净,与飞龙宫的布置大为迥异。沈环转头看向东边透雕屏风之后坐着的乐潇泽,看似正在奋笔疾书,十分忙碌。沈环朝着东边一福,“妾身恭请圣上万安!”“嗯!”乐潇泽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顿了顿,才声音清淡地道:“皇后来了。” 沈环答道:“刚到,听许总管说,圣上还未用膳,不如先饮些热汤吧?”乐潇泽仍是头也不抬地道:“放那儿吧,朕还不饿。”沈环嘴角一抿,将手中汤蛊放在了旁边的案上,然后朝着乐潇泽一福,“既然圣上事务繁忙,妾身便不打扰了。” 说完,沈环直起身,转身便要向屋外走去,忽闻什么东西摔落之声,侧眼看去,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乐潇泽竟已冲到眼前,一把将她揽住,并将半扇门给踢关上了,将将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乐潇泽的双手越收越紧,沈环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沈环刚想说什么,就听乐潇泽轻轻一叹,声音有些嘶哑地道:“玉妃还真是够没良心的,这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不见我了,竟一点儿也不思念吗?进了屋子,也不近前看看我怎么样了,说不饿,你便真的不理会了,当真狠心!”听着乐潇泽这控诉的话,沈环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乐潇泽脸色一黑,一把将沈环抱了起来,然后便吻住了沈环的唇……良久,乐潇泽才缓缓退开,沈环的脸颊已经红透了。乐潇泽满意抿唇,然后转身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将脸贴着沈环的脸,轻叹道:“玉妃,我好想你,都快想疯了。” 沈环淡笑不语,乐潇泽径自道:“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安,玉妃,今晚……留下来陪我。”沈环心中一跳,口中已道:“明日还要给太皇太后请安,今日长安宫里……”“我都知道了。”乐潇泽打断了沈环的话,“逸儿不会有事的,你今晚怎么着也要留下。” 沈环心想,今日自己过来骄阳苑,就是羊入虎口啊。不过,她又能怎么样呢?一来,他们本就是夫妻,二来……算了,管它呢!先谈正事!沈环道:“多得圣上提携,妾身今日过来,还受了付少傅之托。”乐潇泽显然不太愿意谈其他的事,“我知道是什么事,不会让那几个人轻易死了的。” 闻言,沈环便不再说什么了,到底乐潇泽还是个知道轻重之人。想了想,沈环又道:“妾身让付少傅谏言……”话未说完,已再次被乐潇泽吻住…… 突然,似有两道声音回响在沈环的脑中……“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鱼啊?不觉得腻味吗?”“喜欢还有什么理由?你不也喜欢吗?不也天天吃?”“那怎么同?我会换花样啊,而且也不是非鱼不可。可你就只是清蒸、清蒸、清蒸……”“哈哈,别再念咒了!大不了,以后你换什么口味的,我便与你一样……” 察觉到沈环的异样,乐潇泽不禁退开看向沈环有些失神的眸子,“玉妃?”沈环回转思绪,将眸子转向了乐潇泽,不自禁地问道:“圣上……为何不爱吃鱼?”闻言,乐潇泽神情一怔,随即微微一笑,“不喜欢还有什么理由?”沈环微垂了目光,“哦。” 乐潇泽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起来,乐潇泽不禁一愣,沈环已经笑了起来,“圣上到底几餐没用了?”乐潇泽一捏沈环的小脸,“你还好意思笑我?都是因为你这个磨人精!还不快给夫君我喂膳?饿晕了我,就没人疼你了。” 第67章 :所谓童话 沈环本来还想再揶揄两句,但想着乐潇泽到底是一国之君,真饿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于是起身来到桌案前,揭开蛊盖,往旁边早已备好的空碗里倒了一碗汤水,又舀了些鸡ròu,再回转乐潇泽跟前,将碗一送,“圣上请用。” 乐潇泽不动,轻叹一声,“饿地没力气了!玉妃喂!”沈环一脸黑线,又来了,又要开启无手宝宝模式了。但到底要真不理会他,又有些过意不去,便只得一口一口将汤水鸡ròu送了过去,“不用传膳吗?”乐潇泽囫囵地道:“一会儿同玉妃一起用。” 用完膳,沈环便陪着乐潇泽处理公务,大多是边境军务,当中一个名字频频出现。乐潇泽解释道:“石应宁,也就是石妃的父亲,对边境军务很有些独特的见解。” 沈环点点头,石妃她是知道的,看似沉静不起眼的一个人,但只要看她的言行举止,甚至貌态眼神,便可看出她也不是一个简单之人,到底还是和家风与家教有关啊。 看了一会儿,沈环就开始打瞌睡了,本想去旁边的榻上躺一会儿,可乐潇泽捉着她的手便不放。沈环无法,干脆靠在乐潇泽身上闭目养神起来。你丫不嫌累,我还怕啥? 混沌之中,沈环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睁开眼来,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心中闷地难受,想要站起身,头顶却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挡着。沈环又摸了摸四周,竟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越来越难受了…… 正翻着奏折的乐潇泽忽然发觉身边人的呼吸开始变地急促起来,他转头向沈环看去,只见她双眉紧凝,脸色似是十分难受。乐潇泽连忙侧身晃了晃沈环,“玉妃?玉妃?” 沈环的眸子猛地睁开,眼中还惊魂未定,她看了看乐潇泽,又看了看四周,然后轻松了一口气,左手抚上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乐潇泽凝视着沈环,问道:“玉妃,你方才怎么了?” 沈环平缓了一下呼吸,才摇头答道:“我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点光线也没有,就快要窒息了一样……”沈环话未说完,已被乐潇泽紧紧地揽住,乐潇泽的声音似有些不稳,“没事了,都过去了。”沈环抬手回抱住乐潇泽,轻轻应了一声,但心中那梦魇般的感觉却久久不能消散。 过了一会儿,乐潇泽退开沈环,道:“我的事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趁着天色未黑,我带你出去走走。”沈环点点头,她现在巴不得去一些开阔的地方,好驱散一下方才心中那可怕的感觉。 来到室外,看着满眼的新绿,各色的花红,沈环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如今正值春暖花开,但见桃李争艳,玉兰芬芳,海棠娇柔……真是五彩纷呈,宛若人间仙境一般。乐潇泽牵着沈环的手缓步在蜿蜒的小道上,许丰领着其他奴才都只远远地跟着。 乐潇泽看了一眼沈环平静的神色,问道:“现在,可好些了?”沈环含笑一点头,“没事了,一场梦而已。”乐潇泽转回目光,凝视着前方,“天下人都说,母亲是这东君国最幸福的女子。先皇不设后宫,不纳妾妃,只独宠她一人。可如果我说,父皇心中之人,实则另有他人,你信吗?” 沈环侧头看向乐潇泽,没有回答,乐潇泽已道:“玉妃,可曾听过宁慎夫人的名号?”沈环摇头,“不曾。”乐潇泽接着道:“宁慎夫人,章氏连真,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父皇的表妹,也是父皇……一生属意的心上人。” 沈环微有诧异,她有想过皇太后能得到端宗爷的独爱,定然是使了什么手段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端宗爷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另外一个人。可为何?端宗爷没有立章连真为后呢? 乐潇泽语气中透着莫名的情绪,“章连真与父皇,可算是青梅竹马,父皇被立为皇太子后,曾向诚宗爷请立章连真为皇太子妃,但诚宗爷并没有答应。反而,选定了母亲为太子妃,父皇为此,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 “母亲成了太子妃后,诚宗爷便给章连真赐了婚旨,将她嫁给了皇都之外的一个侯爷。如此,也算断了父皇与章连真的这段情。既已成定局,本该两相安好。母亲有气质,有才貌,也够隐忍,父皇虽然仍忘不了章连真,但也渐渐地接纳了母亲。” “母亲也先后生下了我与青梧,我自幼调皮,惹下不少祸事,没少挨父皇与太皇太后的责打。而青梧有病在身,xìng子又文静,便格外得父皇怜爱些。后来,青梧险险逃过一劫后,整个人便有了些变化,也更讨父皇喜爱了。也因为青梧时常在父皇面前提及母亲,父皇便对母亲也更好些了。” “本来,若一直这样下去,一定是其乐融融,无比开心的。”乐潇泽嘴角现了个嘲讽的笑容,“可是,章连真却突然回来了。”沈环疑惑,“回来?探亲?”乐潇泽冷嘲道:“是丧夫归宁,后来母亲还查出,章连真的亡夫死迹可疑,只可惜人已入土,证据全无。” 沈环一叹,“她是冲着端宗爷回来的?”乐潇泽一点头,“章连真的手段不输太皇太后,而父皇心中本就忘不了她。没多久,她便被太皇太后召进宫中以女官的身份陪伴在侧。父皇一开始顾忌着礼数,也念及母亲与青梧,不曾有所逾越。” “但既是精心安排,又怎么会轻易罢休?因为太皇太后的庇护与安排,直到章连真怀有身孕,此事才真正传入了母亲耳中。母亲其实一早便猜到了,只是那章连真太过厉害,又有太皇太后支持,母亲接连吃了几次亏,后来更是几乎被陷于死地……” 乐潇泽仰头长出了一口气,“母亲的最后一搏,便是以青梧算计章连真,青梧本已xìng命垂危,便心甘情愿地做了母亲的棋子。那日是青梧的生辰,因为她体弱多病,父皇每岁都会为她贺生辰,办聚宴……” 乐潇泽声音带了些哽咽,“章连真也借着那日对母亲暗行最后的‘剿杀’,最终的结果是……青梧丧命,母亲失了肚中胎儿,章连真母子俱损。”闻言,沈环惊诧道:“当时……皇太后肚中还有胎儿?” 乐潇泽点点头,“约莫初chéng rén形吧,宫中谁都不知道,连我也不知。母亲当时也是xìng命垂危,正因为如此,才能最终彻底唤醒了父皇的愧疚之心。但母亲与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青梧的牺牲,她与我可能都不在了。我曾问过她,会不会后悔,她说不会……可每年青梧忌辰,她便神形俱伤,又怎么会不悔呢?” 沈环不禁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梦境,歇斯底里的乐潇泽,神情倔强却又痛苦的皇太后……沈环顿住脚步,侧身环住了乐潇泽,轻声叹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皇太后这样做也是因为不得已。你也不要一味地念着过去,或许,仪英公主如今已经另投他人,过地更好了呢?” 乐潇泽紧紧揽住沈环,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算不算过得好。”沈环有些奇怪地瞥了乐潇泽一眼,正对上乐潇泽有些复杂的眸子,沈环抿唇一笑,“那你心里便想着她过得很好,这样的心意,上天一定会感受得到的……” 沈环话音未落,乐潇泽已经垂头吻了下来……后面的许丰见状,连忙吩咐众人转过身去,啧啧,简直腻歪个没完啊! 直到沈环开始推拒,乐潇泽才退开,看着沈环抗议的眼神,乐潇泽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一边牵着沈环继续散步,一边心情极好地吹起了口哨。沈环都没脸面对身后的奴才了,幸好她的侍婢奴才都没过来青玄岛,只留在了对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乐潇泽也带着沈环来到了岛内水榭,只不过今日只在主间亮着璀璨的光线,其他地方都只留有微弱的灯火。沈环有些好奇地跟着乐潇泽来到主间,主间四面都临时设了围屏,围地真叫一个严实,但自里边透出来的光线却是极清晰的。 两个奴才一拉开临设的门扇,沈环顿时睁大了眼睛。但见屋内大小彩灯无数,吊着的,立着的,摆着的,看似随xìng,又似精心安排过的,简直美不胜收,沈环看地都呆了。 身后的门关上,乐潇泽拉着沈环来到中央的厚圆毯坐下,这厚毯约有一尺多高,直径超过了三米,边缘垂下了半透明的纱帘。毯中设有矮榻,矮桌,桌上已经罗列了美味肴馔,乐潇泽斟了两杯酒,递给沈环一杯,“不知玉妃酒量如何?” 沈环瞥了乐潇泽一眼,“甚差。”乐潇泽抿唇笑道:“怎么办?朕的酒量也甚差。”沈环暗暗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你丫是酒坛子,装什么装呐!乐潇泽手中酒杯一碰沈环手中酒杯,“那今夜咱们俩便比比看,谁的酒量……更差些?” 沈环不答,径自饮下杯中酒,乐潇泽眸中带着笑意,也饮下了杯中酒。随即沈环放下酒杯,起筷夹了几样菜给乐潇泽道:“空腹饮酒伤身,圣上还是先用些膳吧。”乐潇泽看着沈环似笑非笑道:“好,听玉妃的。” 哪知沈环一转过身去,忽觉乐潇泽在自己发间摸了两下,沈环不禁转头看去,却见乐潇泽握着拳头的手伸到沈环面前,“玉妃猜猜我这手里握着的是你的什么饰物?” 第68章 :酒后吐真言 嗯?沈环转着眼珠想了想,她怎么知道啊?都是歌阑她们几个伺候的,自己平时能少戴就少戴,但歌阑就是喜欢即兴发挥,多给她加几样东西。乐潇泽见状,提起酒壶往沈环杯里添了杯酒,“不答便是弃权,罚酒一杯!” “……”沈环无语地看了一眼乐潇泽,道:“圣上太无赖了些吧?”乐潇泽又往自己的杯里添了一杯酒,就在沈环以为他要同饮或是重新定规则的时候,哪知乐潇泽将自己的酒杯往她面前一放,“皇后忤逆朕意,再罚一杯!” 乐潇泽两指敲着扶手,看着沈环道:“或者……玉妃可以饮下一壶?”沈环忍了再忍,将面前的两杯酒饮下了,瞪了乐潇泽一眼,便转头起筷用膳。哪知,乐潇泽还不放过她,一手拦着她的筷子,道:“玉妃且慢!这第一口是不是要赏给朕吃啊?” 沈环咬了咬唇,筷子一转,夹了块鱼ròu递到了乐潇泽嘴角。乐潇泽瞄了一眼,嘴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然后凑上前便在沈环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沈环差点筷子没拿稳,只听乐潇泽道:“玉妃再敢调皮,就换你来亲朕了!” 沈环龇了龇牙,将鱼ròu放下,转头舀了个丸子递给乐潇泽,乐潇泽一口包进嘴里,神情享受地道:“好香啊!这厨子手艺不错!”沈环只觉得肚子都在咕咕叫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膳,可却再次被乐潇泽给拦住了。沈环长叹一口气,“圣上能不能别闹了?妾身肚子饿了。” 乐潇泽道:“那玉妃再答朕一遍,玉妃的酒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沈环瞪了乐潇泽一眼,“那圣上也答妾身,圣上到底做了几回梁上君子?”乐潇泽笑了起来,眼中的笑意像是漾开了一般,煞是好看。沈环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乐潇泽本来生地也不错啊! 随即,沈环咬了咬唇,强行打断了脑中的想法,她才喝了两杯酒,就醉了吗?眼见乐潇泽又要凑过来,沈环连忙偏开头道:“妾身的酒量尚可,待妾身先用过膳,再慢慢陪圣上饮酒,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乐潇泽的声音在沈环耳边低低响起,“好,那朕也告诉玉妃,朕没有做梁上君子,只是在偷窥玉妃而已。”无耻!沈环心中腹诽,还说地挺光明正大!沈环确实饿了,懒得再跟乐潇泽耍嘴皮子,抓起筷子便吃了起来,这一次,乐潇泽倒没再闹她了。 两人安静地用着膳,乐潇泽偶尔也会说几句笑话,沈环只当作没听到,不予理会。眼见着沈环吃得差不多了,乐潇泽便按住了她的筷子,“一会再慢慢吃,玉妃也该信守承诺,陪朕饮酒了。”沈环抿了抿唇,放下了筷子。 乐潇泽往后一靠,右手搭在扶手上,以眼神示意沈环坐过去。沈环心里突然有些跳地厉害,她能拒绝吗?乐潇泽倒也没催促,只是定定地看着沈环,脸上似有揶揄之色,颇有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感觉。沈环心中一叹,到底还是挨了过去。 乐潇泽闲闲地揽着沈环,两人静静地饮过几杯酒后,沈环居然觉得有些意识不清了,是这酒太厉害了的缘故吗?乐潇泽看了一眼有些醉了的沈环,含笑道:“玉妃可是醉了?”“没有!”沈环倔强地反驳,实则乐潇泽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已经有些恍惚了,四周围的光线也仿佛分裂开来,还挺好看的。 乐潇泽的声音再次响起,“玉妃,你现如今,最想做,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嗯?沈环眼光涣散地看向乐潇泽,“圣上的问题好奇怪啊!难道妾身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便可以做吗?”乐潇泽道:“那你告诉朕,朕或许可以助你达成心愿?” 沈环是真的意识不清了,居然当真在脑中思索了起来,思索了半天,居然发现脑中空白一片,“妾身居然什么也想不到……”乐潇泽默了默,“那玉妃答朕一句真心话,如果……玉妃有机会离开皇宫,摆脱皇后的身份,玉妃会选择离开吗?” 沈环这回倒是不犹豫了,张口便道:“当然了!不然留在宫里等着被人算计吗?圣上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实在太恐怖了……”说着,沈环居然还掰着手指头来数,“太皇太后、皇太后、章清怡、孟慧贤、等等等等……个个都是宫斗高手,真想拿我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沈环侧身看向乐潇泽,当然,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因为眼前的人与景都是恍惚一片的,但沈环还是认真地说道:“当然,她们也都是可怜人罢了。为了家族争,为了名份争,为了皇宠争,也有可能就是莫名其妙地争,似乎除了争,她们也没什么可干的了。” “其实,我们那儿的女人也挺累的。你不养活自己,就得看男人脸色,你能养活自己,还是得看男人脸色。说是男女平等,可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简直遍地就是。” “女人学业有成,到最后也得结婚生子,晚些结婚,就跟有天大的罪过一样,不生孩子,就更是被嫌弃地要死。生生生……女人就是生育机器啊,有本事,你们男人自己生去!” “女人最好的年华就折腾在家长里短,还有孩子身上。想做件喜欢的事情,都不容易啊!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真正的自我,你说可不可悲?”说着,沈环还抬手捶了乐潇泽一拳,“都是你们这些古人惹的祸,男尊女卑,根深蒂固了!” “不不不!”沈环转而又摇头道:“怪我们女人的老祖宗!明明最开始便是母系社会的,怎么就没守住呢!”沈环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了一大堆,乐潇泽凝眉倾听,有些话他听懂了,有些话他没听懂,自个儿也在那琢磨了半天,然后恍然了悟,他的玉妃是不是在说,她的那个世界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 想到这里,乐潇泽心中突然轻松了些。转而又是一叹,可是……他的玉妃明明也说,如果有机会离开皇后的话,那是一定会离开的。乐潇泽揽紧了沈环,打断她的话,问道:“玉妃,这宫中,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沈环打了个嗝,凝眉想了想,“有啊,住地舒服,穿地暖和,吃地也不错,还有人伺候。再有春燕、秀晨她们挺逗的,琳琅、令筠也挺不错。皇太后其实对我真的很不错,虽然她不怎么爱说话,哦,还有逸儿,最近越来越乖了,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乐潇泽耐着xìng子等啊等啊,结果沈环将半座后宫都说遍了,连许丰那老小子都被点名了,偏偏他乐潇泽的名字却没有上榜,乐潇泽的心那叫一个凉啊!难道这段时间,自己为她所做的,她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就在乐潇泽心灰意冷的时候,忽觉颊上一热,乐潇泽先是怔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他的玉妃……亲了他!乐潇泽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环,只见沈环嘟着小嘴道:“乐潇泽,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在这座皇宫来说,你的确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如果不是你护着,我哪能过这么些逍遥日子?” 乐潇泽又好气又好笑道:“为什么不想承认?”沈环一脸嫌弃地道:“你后宫三千,还男女通吃,实在太没品了!还有,心思太深。”沈环啧啧两声,“跟你呆在一起,真怕一个不慎,便被你给算计了。” “你对女人可真狠呐!那个艳美人,好歹也服侍过你,你其实一早就知道她是太皇太后的棋子吧?你根本就是想送她去死。还有章清涵,你那天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害地我连做了几晚恶梦。还有夏妃她们,她们的命在你眼里,根本连只蚂蚁都不如吧?”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所以我就在想啊,有一天,你会不会也因为大局,毫不眨眼地推我出去做棋子呢?”沈环淡淡一笑,“当然会的吧,你是男人,还是东君国的君主,你要掌权,你要扳倒章氏,你还要肃清边境……我沈环算什么东西啊?” “你长地不错,也挺会撩人,是个风流高手,有财有势,哪个女子不喜爱?可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你越对我好,我心里越不踏实。我不敢相信呐!如果我信了,到最后不但没了xìng命,连自尊也跟着一起没了,你说凄惨不凄惨?” “那日看着思王与思王妃同死,大家还可怜,或者感动来者。感动个鬼啊!思王根本就没理会过思王妃的死活,好吧?如果他有机会利用思王妃做棋子的话,他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倒是宁愿思王妃不是因为爱思王所以自尽,我宁愿相信她是因为自知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干脆给自己来个痛快的。” 沈环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但愿他们下辈子别再相遇了。”说着,沈环居然抢过乐潇泽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了两口酒,语气怅惘地道:“其实,我们那儿,男女之情也没有那么好的。” “男人衷情在结婚之前,女人死心在结婚之后,呵……再好的爱情终究消磨在家长里短之中,说是亲情吧,却随时会翻脸无情,说是爱情吧,听说只是一个童话而已。那些烟花般美丽的爱情之所以绚烂,那是因为定格在了最美的瞬间。若真的有缘续下去,你试试,保准你连爱情都不想遇见了。” “可能是我想地太悲观吧,也可能是我实在看到了太多的不堪,要我相信爱情天长地久?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女人呐,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失去自我。哪怕真的很喜欢一个人,也一定要有自己的世界与空间,不然,一定会一败涂地的。” 第69章 :毁了一世英名 见沈环还要灌酒,乐潇泽连忙夺过扔在了一边,沈环其实也没什么劲了,抗议了几下,便软倒在了乐潇泽怀中,昏睡了过去。乐潇泽换了个姿势,让沈环睡地更舒服些,然后便脸色平静地看着怀中的人儿。 他想听到的,不想听到的,他的玉妃全都说出来了。她不是对自己没有感觉,而是不敢相信自己,也不能相信自己。他从前只看到了开朗坚强的玉妃,却从没想过她的内心是如此地缺乏安全感。 乐潇泽将下巴抵在了沈环的额头上,玉妃,我怎么舍得放你离开? 沈环舒服地睡了大半夜,然后便被一阵尿意憋醒了。沈环头昏脑胀地睁开眼,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觉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烛光。沈环刚刚动了一下,旁边一只手已经搀扶着她坐起了身。 沈环惊诧转眸,正对上乐潇泽神色不明的眸子,沈环第一反应是垂头看了看自己,换过了衣服……沈环又自我感觉了下,好像,没什么不妥?乐潇泽的声音响起,“玉妃可是要方便?可走地动?要不要朕抱你过去?” 沈环连忙摇了摇头,然后想要挨到床边去,可她是在里边,要下床,必须爬过乐潇泽。沈环瞄了乐潇泽一眼,慢慢移到了床尾,然后迅速下了床,趿上鞋子去了净房。沈环坐在便桶上暗想,她居然喝醉了?那酒喝着的时候,也没感觉多烈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沈环脑中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喝醉后到底有没有乱说话,又有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沈环晃了晃脑袋,竟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方便完,沈环出了净房,远远地看着靠坐在床头沉静无比的乐潇泽,心中竟然生了一丝怯意。乐潇泽转头看了一眼原地磨蹭的沈环,掀开被子,便下床向沈环走来,沈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乐潇泽却是一把横抱起了沈环,然后往回走去。 将沈环放下,乐潇泽也上了床,替沈环掖好了被子,乐潇泽便侧身单手撑着脑袋看向沈环道:“玉妃可知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啊?闻言,沈环一个头两个大,她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 就在沈环心里挣扎不停的时候,只听乐潇泽道:“玉妃说朕颜色极好,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还说朕有财有势,欢喜地很。更说朕……”说着,乐潇泽抬手轻轻抚过沈环的脸颊,“十分会撩人,早已撩到了你心里去了。” 乐潇泽的声音低低的,似带了一丝蛊惑,沈环的脸色已经变地十分精彩,这……这这……话倒真有点像是她本人说的。不会吧!她真的是疯了吗? “还有……”乐潇泽看着沈环,眼中含笑道:“玉妃还抱着朕亲个没完,还说,以后会对朕负责的。”“咳咳……”沈环一把将被子拉高,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不要活了! 看着像驼鸟一般的沈环,乐潇泽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丫头平常的机灵劲都去哪儿了?到底是没睡清醒,还是酒意未散?打铁趁热!乐潇泽身子往下一缩,挨到了沈环耳旁,“玉妃啊,朕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记得要对朕负责啊。” 沈环的脸已经熟透了,见乐潇泽不依不饶,沈环又避无可避,咬了咬唇,算了,不做都做了,老娘豁出去了!想到这里,沈环突然侧身面向乐潇泽,然后一把捧住乐潇泽的脸,亲了上去。乐潇泽似怔了怔,但很快便努力地回应起来…… 等沈环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真的完全清醒了,然后回想起昨晚做的事,还有之前乐潇泽说过的话,顿时又无语又气恼。但她也没功夫气恼了,天色已经光亮,她得赶回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啊!天!这都得回去请午安了吧? 正想起身的沈环却被乐潇泽一把揽住,“继续睡。”沈环抬手便掐住了乐潇泽的脸,“圣上不愧是风流高手,挺会哄骗女孩子的。”乐潇泽低低一笑,亲了亲沈环的手,“这下,朕真的是玉妃的人了。”沈环蔫了,松开手道:“妾身得回皇宫了。” 乐潇泽将脸贴向沈环的脸,闭上双眼道:“无妨!这几日皇后便留在青玄岛。”沈环一挑眉,“还有呢?”乐潇泽微微抿唇,“玉妃又变聪明了。”沈环不禁捶了乐潇泽一拳,“快说!”乐潇泽捉住沈环的手,笑地欢快,“皇后正与邱百户争宠呢!”“……”沈环简直生无可恋,她的一世英名啊! “噗!”顺妃唐春燕闻言,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一旁的惠妃何令筠嫌弃地道:“唐春燕,你怎么老是这副鬼样子!”唐春燕不理会何令筠,而是看向说话的静妃马秀晨道:“你说的是真的?” 马秀晨摇头,“我也不知真假,反正这话已经在后宫传地沸沸扬扬了。一说是皇后与皇上打赌,一说是皇后与那谁争宠,据说几日后便可知结果。今儿咱们去了丹凤宫,皇后不是果真没在吗?连景王世子也被人接去骄阳苑里了。” 唐春燕不说话了,淑妃霍琳琅道:“最近皇上甚少理政,朝中之事又皆是由吕鸿把控,底下朝臣早已不满了。若皇后此次能劝得皇上归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恭妃付瑞芳沉默地喝着茶,祖父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若这两日不能出结果的话,那几位受枷刑的大人,怕是必死无疑了。 皇太后金氏跨进殿内,便见章兴郡王乐斯卓一边伺候太皇太后章氏用膳,一边说着笑话,章氏乐呵个不停。金氏垂了眸子,上前行礼,“太皇太后福寿康宁!”章氏瞥了金氏一眼,“皇太后来了,坐吧。”“谢殿下!”金氏照例坐在了一惯的位置上,做透明人。 章氏向乐斯卓道:“行了,难为你年纪小,还这般来伺候我这个老人家,赶紧回去用膳吧。一会儿,再过来陪我说说话。”乐斯卓乖巧地应了一声,行礼而退,退出殿门的时候,不由地打量了一眼金氏,金氏也恰巧朝他瞥来,乐斯卓连忙低垂了眸子,转身离去。 金氏收回目光,只听章氏淡笑一声道:“这皇家,向来不缺聪慧之人。”金氏默然,章氏接着道:“听说皇后过骄阳苑劝谏皇上了?”金氏道:“妾身不甚清楚。”章氏淡淡抿唇,“这宫中还会有你不清楚的事?不过,我倒觉得,如今这个皇后可比你当年强多了。至少,她抓住了皇上的心。” 金氏面色不变,也不答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章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皇上到底年轻了些,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太过纵容的缘故。情深不寿,太过专情,就容易行差踏错,被人利用……”金氏突然出声打断了章氏的话,“如果皇后是章清怡,太皇太后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金氏抬眸对上章氏的眸子,章氏摇头一笑,“哀家还是喜欢这样的皇太后,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什么姿态?你早已恨哀家入骨,哀家又何尝不是?”章氏捶了捶自己的心口,“有丧子之痛的,还有哀家!哀家最错的,便是纵容你坐大,没有尽早除了你这个祸根!” 金氏嘴角现了个嘲讽的笑容,“妾身也是一样,最后悔的,便是没能在进宫之初便除了章连真那个祸根!”殿内寂寂一片,良久,章氏转开了目光,面色从容道:“哀家从前念着先帝,所以才会对皇上一再心慈手软。但以后,绝不会了。” 金氏也恢复了神色,垂了眸子道:“无所谓,妾身已历过地狱,再走一遭,又何妨?”章氏淡笑道:“地狱?真正的地狱,皇太后还未曾见过……”门外传来侍婢的禀报声,“启禀太皇太后,诸位王妃来请安了。”章氏笑意盈盈地道:“有请!” 骄阳苑里,沈环与乐潇泽直睡到午时才觉醒,乐潇泽又拉着沈环耳鬓厮磨了一番,才拉着沈环起身漱洗。沈环神情懒懒地,乐潇泽却硬要拉着沈环逛园子。沈环倒是有那么些好奇心的,便也依了。 这骄阳苑里,果真是名不虚传,寻常有的,它有,寻常没有的,它也有。街市酒肆,角斗场,动物园,shè猎场……这么逛了一圈下来,天色便黑了,这日子真是不要太好过。 沈环倒是知道乐潇泽遣人将乐衡骏接来了骄阳苑,可乐潇泽当着她的面愣是半个字不提,也不带乐衡骏来青玄岛,沈环便也不问了。只要乐衡骏人没事,她见不见也没什么关系。 今日晚膳仍设在水榭,但沈环说什么也坚决不饮酒了,饮酒不但伤身,还会便成弱智。昨夜乐潇泽说的那一通鬼话,她居然还真信了,还纠结了半天来者。乐潇泽也不勉强,反正人已经是他的了,名也符实了。不过,他的玉妃喝醉了酒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以后再找机会继续。 沈环倒是没忘记恭妃提过的事情,便道:“圣上,昨日妾身提过的事情……”乐潇泽看向沈环,“哪件?朕侍寝玉妃吗?”沈环脸热地避开乐潇泽的目光,“妾身说过,付少傅会上折子的,圣上应该收到了吧?”乐潇泽抿唇道:“朕今晚还能侍寝玉妃吗?” “……”沈环说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正经点!那几个人真的快死了,你真想当昏君,惹怒天下的文人吗?”乐潇泽手指一点沈环的唇,“朕现在脑子混沌一片,除了玉妃,其他的都没心思想了。”沈环无奈一叹,凑近乐潇泽的脸吧唧一口,“这样可以了吧?” 第70章 :马屁精 乐潇泽摇头,“还不够。”沈环转开目光,抿了抿唇道:“你说怎么样便怎么样。”乐潇泽立即乐开了花,揽着沈环便亲了起来,沈环好不容易挡开他的脸,“圣上,那几个人……”乐潇泽浑不在意地道:“朕的旨意已经送去内阁了。”说着,乐潇泽继续方才的动作。 “……”乐潇泽,你还能再无耻些吗? “自古圣明帝王,必以克敬克勤为德,早朝者勤政之第一事也……”沈环还没念完手中的折子,已被乐潇泽抢过扔在了一边,乐潇泽半睁着惺忪的睡眼,揽着沈环道:“付少傅真是得寸进尺了!” 沈环淡笑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要将我推到他面前的,如今,我这个中宫皇后在此劝谏圣上,他还不要赶紧地添把火吗?”乐潇泽一脸哭笑不得,“朕当真后悔了。”沈环道:“三日已过,圣上打算如何处置妾身呐?” 乐潇泽默了默,无奈地朝外头喊道:“许丰,准备回宫!”外头一早候着的许丰闻言,立即应声下去准备了。沈环挑眉,“妾身这个中宫这么有面子?”乐潇泽抿了抿唇,“玉妃本来就有……玉妃,太皇太后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沈环微垂了眸子,乐潇泽接着道:“朕对玉妃的心意,也不会再避讳外人了。”沈环笑不出来了,“圣上这是将妾身架在火上烤啊。”乐潇泽抚着沈环的脸道:“玉妃是不相信朕的心意?还是不相信朕会与你同甘共苦?玉妃不会是朕的棋子。” 沈环沉默不答,乐潇泽轻叹一声,“人在其位,身不由己。若朕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自可放下一切与玉妃逍遥于世。但,自青梧之事过后,朕也好,母后也好,都不可能再谈逍遥二字。章氏与皇家,也必定不能两相安好。这一场搏斗,朕没有十全的把握,倘若……朕输了,玉妃可愿相陪?” 沈环嘴角微抿,“妾身自登上皇后之位,便已身不由己,既得皇太后与皇上相护,自当全力报效。”乐潇泽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果真,玉妃还是那个冷静狠心的玉妃,便是已有夫妻之实,她的心思还是那般沉静。宁愿谈恩义,也绝口不提夫妻****。 当乐潇泽与沈环大张旗鼓地自骄阳苑返回皇宫,这消息便立即在前廷后宫zhà开了锅。一则,皇后竟然劝得皇上归宫,委实令人惊诧不已;二则,乐潇泽与沈环竟是帝后同辇而回,更是震得众人脑袋一晕。第一感觉是不相信,证实以后是反应各有不同。 前廷众臣之中,戚党与阉党一致保持沉默,剩下的耿直朝臣们纷纷上折,劝谏乐潇泽,说是此例有违祖制,不宜再行。而后宫,聪慧的人听了,自然以为这是乐潇泽的局而已,一般的人则是艳羡加感叹。皇戚们听了,个个表面不显,实则内心波动不已。 尤其是前不久才得罪了沈环的宜王妃彭氏,更是惊地坐立不安,在屋内徘徊良久,便直直向书房而去。宜王乐思庭正在翻阅古籍,闻得宜王妃到来,便放下书拨,起身来到外间。恰巧宜王妃彭氏进门,乐思庭微微一笑,“王妃来了。” 乐思庭话音未落,彭氏已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妾身有罪!”乐思庭微微一愣,随即上前扶起彭氏道:“王妃有什么话慢慢说。”彭氏抬眸看向乐思庭,双眼通红,“妾身连累殿下了。” 原来,乐思庭这个宜王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作读书人,生平只爱读书,府中之事也好,外间之事也好,都不多大理会。那日,宜王妃彭氏与宜王世子乐衡昕在长安宫跪了大半日,才被太皇太后赦免,但彭氏心中却十分忐忑。 毕竟,沈环是中宫皇后,背后还有皇太后撑着,彭氏第二日便向丹凤宫递了请求进宫问安的折子,希望当面向沈环赔罪。哪知,沈环已去了骄阳苑,还一连住了几日。这几日,彭氏不是不想告诉乐思庭,但总想着不如先由自己去向沈环赔罪了再说。 哪知,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帝后同辇而归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不论乐潇泽是不是真的在意沈环,但至少明面上,乐潇泽也是撑着沈环这个皇后的。从前,皇上似乎对皇后十分清冷,不闻不问,但如今…… 听完彭氏的话,乐思庭的脸色倒未有多大的变化。彭氏出身一般,眼光自然狭隘了些,但这也是乐思庭愿意娶她为妃的原因。以他的身份,身边并不需要什么聪慧有背景的女子。 乐思庭拉着彭氏坐下,又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声音温和地道:“此事也怪不得你,况且,我相信皇后也是个豁达之人,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便忌恨在心的。” “皇后这几日身在骄阳苑,所以不曾来得及看你的请折,待回了宫自然会知晓。你便安心多等两日,待她召你进宫,你再带着铭儿向她与景王世子赔个不是。不用想地太多了,不会有事的。” 彭氏看着脸色淡定的乐思庭,又听着他的安慰之语,心里便也渐渐安定下来。虽然还是有所顾虑,但夫君不处理事情便罢了,一处理事情,便没有摆不定的,于是便起身道:“殿下看书累了吧?妾身去吩咐人送些点心过来。”乐思庭含笑颔首,“好。” 待彭氏离开,乐思庭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方才一番话当然只是安慰彭氏的,他之所以笃定沈环不会找彭氏的麻烦,便是因为眼下宫中之事只怕已经有了些变化,沈环这个皇后恐怕压根没功夫理会这样的小事。况且,宫中还有他的母亲张太贵妃,皇后树敌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的确,沈环当然没有将宜王妃与宜王世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便是皇太后金氏不提点那句,沈环也不会对宜王妃与宜王世子怎么样的。回到丹凤宫,听说宜王妃想要进宫向她问安的事,便一笑吩咐道:“今儿时辰太晚了,着人送个信,让她明日过来吧。” 飞烟应声去安排了,眼见乐衡骏进来,被八宝抱上了椅子,沈环便问道:“逸儿,明日宜王妃,还有你铭儿堂哥要过来丹凤宫问安。”乐衡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哦。”随即,乐衡骏又道:“逸儿殿里的玩意儿可比章兴郡王的多地多,也叫铭儿堂哥见识一下。” 沈环笑了出来,一捏乐衡骏的小脸蛋,“你好能耐!对了,这几日在骄阳苑,可好玩?”乐衡骏微一皱眉,“还没丹凤宫好。”沈环更是笑地合不拢嘴,“马屁精!”乐衡骏抬眸看向沈环,似乎没听明白沈环在说什么,沈环撇嘴一笑,“说你好呢。” “说什么这么好笑?”乐潇泽的声音突然chā了进来,殿外响起拜礼声。八宝连忙将乐衡骏抱下,沈环也起身向外迎了迎,然后行礼。乐潇泽扶起沈环,然后看了一眼乐衡骏,目中似微有诧异,随即便同着沈环坐下,乐衡骏也自坐回了原位。 沈环宫里的厨子已经做了几样点心,沈环拈了一块,送到乐潇泽面前,“圣上尝尝,这桃花糕是丹凤宫里的好吃,还是圣上宫里的好吃?”乐潇泽含笑咬过,嚼了嚼吞下道:“经过皇后之手的,才更好吃。”沈环瞪了乐潇泽一眼,乐衡骏小朋友还在呢。 哪知,乐衡骏很自然地chā了一句,“马屁精!”“扑哧!”沈环立时便笑喷了,然后便伏在桌上乐个没停。乐潇泽只微微一愣,便明白了过来,顿时瞥了一眼埋头吃点心的乐衡骏,然后在桌下一掐沈环的腰,似笑非笑地道:“玉妃教导地好啊!” 沈环差点没笑出眼泪来,看来以后是不能在乐衡骏面前乱说话了。乐衡骏用膳其实是很安静的,平常本来也不多话,今日乐潇泽来了,更是安静地过分。乐潇泽也只当乐衡骏不存在一般,沈环不禁想起皇太后的态度,也是这样,似乎乐衡骏在他们眼中,只是个透明人。 用完膳,乐衡骏便乖巧地行礼告退,回自己的配殿了。乐潇泽则拉着沈环出去散步,说是散步,其实仪仗什么地摆出来,简直是闹地阖宫皆知了。沈环知道乐潇泽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便也随他了。 来到宫后苑,乐潇泽便吩咐撤了仪仗,只留着必要的奴才与护卫,然后与沈环缓步在幽静小道上。乐潇泽道:“玉妃刚进宫时,胆子还不小,竟敢拉着朕的一众妃嫔在宫后苑胡作非为。” 沈环轻嗤一声,“你这说文雅一点叫做‘浪费资源’,说粗俗一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身后不远处的许丰闻言,不禁替那些貌美妃嫔抹了一把辛酸泪。乐潇泽看向沈环,“怎么,玉妃吃醋了?要不,朕将这些茅坑都给撤了?” 突然几个身影自侧边小道转了出来,看到乐潇泽与沈环时,似乎惊诧了一瞬,随即几人跪下,为首一个妩媚女子声音娇脆地道:“贫妾咸阳宫杨嫔杨氏拜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安!皇后玉安!” 沈环打量了几眼那杨嫔,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衣衫,正好透出那姣好的身形。衣衫颜色艳而不俗,发髻闲闲散散,似带了丝疏懒之意,肌肤雪白,在这将黑未黑之时瞧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啧啧,勾引的来了! 第71章 :乐潇泽这只蜂 沈环转头看向乐潇泽,一脸似笑非笑,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乐潇泽却是抬手捏了捏沈环的脸,然后看向杨嫔道:“免礼!”“谢圣上!”杨嫔被侍婢搀扶着起身,一抬眸,一抿唇,都极尽蛊惑之意。沈环暗想,这怕莫不是跟那些红楼妓馆里的学过吧? 乐潇泽嘴边含着笑,眼中却颇有些冷意,“杨嫔还要挡在道上到几时?”闻言,杨嫔眼中微一诧异,随即连忙侧开身道:“贫妾失状!”“朕看你不是失状!”乐潇泽淡声道:“是丢脸!好好的官家小姐竟效仿起艳姬作派来。杨嫔当真喜欢的话,朕倒可以成全你!” 杨嫔大惊失色,连忙跪下伏首,求饶道:“罪妾知错了!请圣上恕罪!”乐潇泽反而喝道:“好猖狂的杨氏,皇后在此,竟敢无视宫规吗?”杨嫔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向着沈环请罪,“贫妾无状,请皇后殿下责罚!” 沈环看着乐潇泽,这是要为自己正名了?沈环转而看向杨嫔道:“无妨!起来吧!”沈环话语一顿,“眼下春暖花开,的确适合招蜂引蝶,但,还是要看看那只蜂的兴趣的,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实情。” 许丰暗暗憋着笑意,杨嫔已经没有了表情,乐潇泽含笑一摸沈环的下巴,“皇后说地没错,朕这只蜂的兴趣,如今只在丹凤宫。”说完,乐潇泽便继续牵着沈环的手,越过杨嫔几人离开了。 很快,宫后苑这桩看似不大的事情便在后宫传扬了开来,一时又激起话题无数。有奚落杨嫔的,有羡慕沈环的,也有不屑一顾的。但,众人对沈环却又多了一层敬畏,不管乐潇泽与沈环是在做戏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好,事实也罢。 “杨嫔说是身子不适,希望能够静养一段时日。”闻言,章清怡淡笑一声,“胆小如鼠!以后也不用再指望她了。”岑妃岑书怡道:“这也怪不得她,圣上都当面说了那样的重话,她若还能安然无事,岂非也是在打圣上的脸面?” 章清怡撇开眸子,“圣上不过是在给沈环长脸罢了!不是杨嫔,也有别人,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岑书怡道:“左右不过一个小嫔,既当不得大用,以后便不予理会就是了。不过,圣上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该不会……对贵妃有所影响吧?” 章清怡嘲讽一笑,“他若能明着动我,何必整了一出又一出?如今明着像是在给沈环长脸,实则,不过将她架在火上烤罢了。沈环从前不理会诸事,至少还有条退路,如今,她是再难独善其身了。挺好,我最看不惯她端坐后位,高高挂起的模样。” 岑书怡垂眸抿茶,贵妃是看不惯除她以外的女子坐上后位吧。 第二日一早,沈环一踏进长安宫,便见一道身影蹿了过来,向着她便拜礼,“臣下给皇后请安!”沈环微微抿唇,回以一礼,“章兴王叔不必客气!”乐斯卓直起身道:“那日是臣下莽撞,误会景王世子了,还请殿下见谅。对了,景王世子今日没来吗?” 沈环道:“既是误会,自然无妨!圣上为景王世子安排了教习师傅,眼下正在练功呢,怕是有段时日不能来同章兴王叔叙叔侄之情了。”乐斯卓干笑了两声,让开身子道:“皇太后已经到了,皇后殿下请!”沈环微一福礼,朝着主殿而去。 沈环来到主殿向太皇太后行过礼,便在皇太后身边坐下。章氏看着沈环道:“皇后能劝回圣上,本是大功一件。只是,上有祖制,下有宫规。同辇之事,还望以后莫要再犯了。” 沈环起身一福,“妾身谨记太皇太后教诲!”沈环嘴上虽应着,心里却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反正乐潇泽是疯了,她也只能跟着疯了。 章氏一点头,“再有,皇上是一国之君,可以讲夫妻情分,却不能独宠专房。皇后身为后宫之首,理当以身作则,为皇嗣着想,多劝皇上雨露均沾,安抚后宫妃嫔。” 沈环再一福,好好地应了。她会劝的,但乐潇泽听不听,就轮不到她作主了。 回了丹凤宫,应付过众妃嫔,沈环便来到后殿,原本坐着的宜王妃彭氏一见沈环进殿,连忙起身行礼,“贫妾拜见皇后!”沈环上前扶起彭氏,“王叔母不必多礼。” 彭氏看了一眼殿外,似有焦急之色,沈环道:“我方才看过了,铭儿正在逸儿殿里玩耍呢。他已向我行过礼,由他们堂兄弟闹腾吧。”说完,沈环在主位坐下,彭氏也只得坐下了。 沈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向有些拘束的彭氏道:“早想请王叔母过来坐坐了,逸儿与我这个皇嫂也没有什么话说,王叔母若是得空,不妨多带铭儿过来丹凤宫。”这就是句客套话,彭氏却是一愣,随即十分欣喜道:“多谢殿下,贫妾正有此心。” 沈环一笑,“还有恒王叔母,不知两位王叔母平时可有在一起聚聚?”闻言,彭氏面色似有些尴尬,“还好。”沈环点点头,“其实,我觉得铭儿挺聪慧的,王叔母实在不必cāo心太多。” 闻言,彭氏起身向沈环一拜,“贫妾教导无方,但贫妾与铭儿真的无心伤害殿下与景王世子。”沈环放下茶盏,起身扶起彭氏,“王叔母,我若有心怪你,便不会请你来宫里了。都是亲亲的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彭氏道:“谢殿下,贫妾越发惭愧了。” 两人重新坐下,沈环道:“不管王叔母相不相信,我方才所言句句真心,铭儿迟早要自己面对人生,他会有自己的选择,王叔母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彭氏默了默,“其实,张太贵妃也是这般说的。可做母亲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怪只怪,贫妾无用罢了。” 沈环暗想,你若有用,也成不了宜王妃了,也更没有铭儿什么事了。看来这个宜王妃不但不够聪慧,还有些执念,她再说下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到底是宜王妃自己的选择,他人有什么权利干涉?连宜王都没说什么,对他们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沈环转了话题,又聊过一阵,彭氏便起身告辞了。彭氏虽坐在殿里与沈环说话,但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着乐衡昕的,见到乐衡昕平安无事地来到面前,彭氏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沈环见了,只是淡淡一笑,便将今日之事都抛在脑后了。彭氏身为母亲,这样自然的反应无可厚非。况且,彭氏与她沈环本不熟悉,难道还指望她信任自己不成? 倒是乐衡骏那小子,居然还特意来到沈环面前,脸色清淡地说了一句,“乐衡昕实在太闷了,以后皇嫂自己应付吧!”说完,便踏着小步子离开了,留下又好笑又好气的沈环无语了半天。 沈环正想回寝殿歇一会儿,忽见余墨亲自来报,“禀殿下,骑都尉冯心前来拜见殿下。”沈环愣了一愣,余墨解释道:“就是从前的冯厂公。”沈环反应了过来,这是……退休了?还是被吕鸿给逼的?可这个冯心,怎么会想着要来拜见自己? 沈环点头,“有请!”余墨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沈环便见一个头发花白,满面沧桑的男子大步跨进殿内,冲着沈环拜了下去,朗声道:“奴才冯心,拜见皇后千岁!”沈环含笑道:“冯大人快请起!”“谢殿下!”冯心站起身时不由打量了一眼沈环。 沈环伸手一引,“冯大人请坐。”冯心再次谢过,来到一旁侧坐下。沈环接着道:“说来,本殿与冯大人似乎还有些渊源,之前宁妃之事,亏得大人出手了。”冯心面色沉静地道:“殿下言重,不过是奴才的职责罢了。” 沈环一笑,冯心道:“其实奴才过来,是向殿下拜别的。”沈环心中并不惊奇,几位有资历的宦官私底下斗地厉害,她也是有所耳闻。冯心可以功成身退,保得xìng命,已是幸运。沈环问道:“不知大人今后去往何处休养?”冯心道:“奴才行将就木,yù去圣陵陪伴先帝爷,也早晚讨个清静。” 沈环道:“大人也辛苦了这么多年,歇歇也好,若有机会,本殿少不得去探望大人。”冯心垂眸道:“奴才何德何能……”冯心话语一顿,“其实,奴才今日过来,还有一事想请托殿下。”沈环点头,“大人请说,只要本殿力所能及,必定相允。” 沈环虽这样说,但她知道冯心定然也不会真有什么大事请托于她。一来,冯心能保得xìng命,必定是乐潇泽护着的缘故,他若真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向乐潇泽申请。二来,沈环感觉得到冯心是真的有退意,又怎么可能再请托什么有厉害关系的事呢? 冯心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盒,然后起身恭敬地奉到了沈环面前。沈环接过打开盒盖一看,顿时眼睛一亮。只见盒内躺着的是一件两指大小的玉把件。此玉为深浅不一的青绿色,颜色与玉质都十分温润。 更巧的是,工匠依照这玉本身的颜色变化,浅雕出了极有意境的山石河流,几树花草并两个似乎正在饮酒的闲散之人。实在是……太漂亮,太有意境了!沈环看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但,沈环知道这玉怕是不简单,好不容易勉强收回了目光,却正对上了冯心打量的眸子。见沈环看去,冯心连忙垂下目光道:“奴才失状!”沈环一笑,“无妨!此玉……可是有什么来历?” 第72章 :仪英公主复活? 冯心往后退了几步,答道:“此玉为当年圣上准备送给仪英公主的生辰贺礼。只是……仪英公主并未能亲手收到。”冯心话语一顿,“仪英公主去后,圣上一度十分伤心,但凡与仪英公主相关之物都不忍再看到,甚至与仪英公主呆过的地方,都会触景伤怀。” 闻言,沈环倒是愣住了,只听冯心接着道:“此玉被圣上失手跌落进了湖中,奴才过后捞起,却也不敢拿出来再触碰圣上的伤心事,所以,便一直留在身边珍藏着。只是如今,奴才要离开皇都,只怕也再无机会回来了。奴才便想着,此物jiāo由殿下来保管,是最好不过了。” 沈环微一颔首,“我明白了,此玉我会好好保管。”冯心行礼,“谢殿下!”沈环道:“不必,倒是难为你了。”冯心直起身,默了默,“其实,奴才还想多言几句,不知殿下可会嫌弃奴才唠叨?”沈环笑了起来,将手中之玉收好,“本殿正在无聊,冯大人能陪本殿说说话,有何不好?坐下说。” 冯心应了一声,坐回之前的位置,似斟酌了一番,才道:“不知……圣上可曾与殿下提过仪英公主之事?”沈环道:“倒是提过一些,本殿只知道,圣上十分疼爱仪英公主,对她的过世也十分难过。” 冯心突然道:“得圣上看重至此的,殿下是第二人。”沈环莫名地看了冯心一眼,冯心接着道:“奴才跟着圣上或许不是最久的,但却是最早的,圣上的心意,奴才不说十分知晓,也有六七分。而且,圣上是一个十分执著之人,还请殿下……能多宽容圣上。” 这话就更让沈环觉得莫名其妙了,但冯心既是如此了解乐潇泽……沈环问道:“其实本殿也有一个疑问,想向大人请教一二。”冯心道:“殿下但问无妨。”沈环道:“听说圣上从前十分爱吃鱼?”冯心颔首,“没错,尤其是清蒸。” 沈环眉头一跳,“那为何,突然又不喜欢了?”冯心抬眸看了沈环一眼,“不是不喜欢,是另有原因罢。如果奴才记得没错的话,约莫是自从乌灵大国师进宫后没多久,圣上才突然‘不喜欢’了。” 沈环问道:“大人可知那乌灵是何来历?”冯心道:“乌灵大国师的来历十分神秘,据说他是一位灵力十分高深的法师,还有人说,乌灵大国师有通灵的本事,甚至能够令人起死回生。” 沈环眼中露出诧异之色,难道……乐潇泽想要复活仪英公主吗?可,人已死,身已化骨,怎么可能呢?冯心又道:“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外间传言罢了,毕竟,谁也没真正见过。”沈环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冯心又同沈环说了几句闲话,便拜礼告退了。沈环亲自送到了殿门口,看着冯心步伐稳健地离去,其实是挺赞赏他的。人在经历过高位与顶极的荣宠之后,还能如此意态潇洒的隐退,不带一丝留恋,委实不简单。 不知道为何,自从听了冯心的话后,沈环便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连众妃嫔请安之时,也能看到出神的沈环,用膳的时候,乐衡骏更是连盯了沈环几眼,然后道:“皇嫂是在想皇兄吗?”沈环不由看了一眼乐衡骏,抿唇道:“是啊,小聪明!” 哪知,乐衡骏一脸无语地指了指殿外,“皇兄不就在外面吗?”“……”沈环转头看去,果见一身便袍的乐潇泽正立在殿外,用一双能够溺死人的眸子死盯着她。沈环抚额,乐潇泽什么时候能改掉这无声无息的毛病? 然后,沈环全程在乐潇泽炽热的目光下勉强用完了膳,便立马被他拉到了寝殿,刚想做不可描述之事。沈环一把拦住道:“圣上,妾身有话要说。”乐潇泽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贴着沈环的脸无奈叹道:“朕就知道,玉妃那句话就是哄小孩的。” 沈环拿出冯心给她的小盒,然后送到了乐潇泽跟前,“虽然冯心是一片好意,妾身也答应他会替他保管。但妾身觉得,过去的已经过去,圣上不该再有所避讳才是。” 乐潇泽打开盒盖一看,不由地一怔,只听沈环道:“此玉是块好玉,妾身相信仪英公主也定会喜欢的。但这块玉最后要怎么处置,还是要由圣上定夺的好。”乐潇泽拿出那块小玉递到沈环眼前,“玉妃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沈环喜欢地不行,但还是强行移开目光道:“这是圣上送给仪英公主的。”看着沈环yù舍难舍的模样,乐潇泽摇头一笑,抓起沈环的手掌,放入了沈环的掌心,“从今天起,它便是玉妃的。” 沈环不由抬眸看了乐潇泽一眼,乐潇泽揽着沈环道:“玉妃说地没错,过去的便让它过去,朕也不会再避讳了。”沈环垂了眸子,默然。乐潇泽吻了沈环一下,“玉妃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 沈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乐潇泽的眸子道:“圣上其实还是喜欢吃鱼,对吗?只是因为听信了乌灵的话,想要复活仪英公主是吗?”乐潇泽的眸色渐渐明暗不定,沈环垂眸,“是妾身失言了,但妾身只怕有人会利用圣上对仪英公主的执著,最终伤害圣上。” 没听见乐潇泽的回答,沈环接着道:“妾身虽是女流,但也略略懂得天地之道,人已死,尸已化骨,又怎么可能复生?再者,就算乌灵真有这样的本事,但如此行事,便已是违背天道。既触天道,必定要以其他来牺牲。圣上是一国之君,难道要……” 乐潇泽的吻突然压了下来,堵住了沈环接下来的话,今日这样的乐潇泽,沈环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似乎既压抑又浓烈。良久,乐潇泽才退开,却只是微微退开,然后凝视着沈环的眸子,嗓音低浅地问道:“朕可不可以理解为,玉妃是在担心朕?” 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自己多管闲事?沈环有些莫名地看着乐潇泽,乐潇泽轻轻地吻了一下沈环的眼睛,然后再退开问道:“玉妃答朕。”在乐潇泽那执著目光的迫视下,沈环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敛了眸子,轻声应道:“嗯。” 乐潇泽嘴角深抿,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覆下一吻,然后侧回身子紧紧地揽着沈环,“玉妃可知朕心里有多开心?朕还以为,一辈子也等不到玉妃的心了。”沈环不敢对视乐潇泽的眸子,她能说她其实是怕乐潇泽玩完,连累到她吗? 乐潇泽牵起沈环的右手,然后十指jiāo握,“晚了。”“嗯?”沈环看向乐潇泽,什么晚了?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乐潇泽对上沈环的眸子,“仪英公主……已经活了。” 沈环满脸惊诧地看着乐潇泽,只听乐潇泽道:“朕以自己的一半寿岁填于她的命格,再借尸还魂。至于不再吃鱼,不过是一点礼祭罢了。”沈环神色不定地看着乐潇泽,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乐潇泽抿唇一笑,“怎么?玉妃不信?”沈环张了张嘴,还是问道:“那……仪英公主,现在何处?”乐潇泽微微敛眸,“在一个,朕能够看到,也能护到的地方。这样吧,等国势稳定了,朕便带玉妃去见她。” 真的假的啊?沈环的心扑嗵扑嗵跳地厉害,那个乌灵果真有这样的本事?如果是真的,乐潇泽以半生岁寿付之……如今的人能活到六十,已是很长寿了。如果乌灵真的灵的话,那乐潇泽岂不是…… 乐潇泽松开手,抚了抚沈环的脸颊,“怎么,玉妃心疼朕了?以后,还有你心疼的地方,所以啊,要对朕好些。不要再对朕爱搭不理,假情假义的了。”沈环打开乐潇泽的手,声音有些严肃地问道:“圣上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乐潇泽轻叹一声,“朕难得说句实话,玉妃竟这般不信。罢了,玉妃觉得的是真的,便是真的,玉妃若觉得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吧。”说完,乐潇泽不待沈环再说什么,已经亲了过去…… 沈环是一个十分纠结的人,所以等她第二日起床,还是在琢磨乐潇泽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是事实。因为乐潇泽实在是太能唬人了,真假虚实之间,沈环居然分辨不清了。 沈环转而握了握手中的玉把件,可如果仪英公主真的活了,乐潇泽应该将这玉把件jiāo给仪英公主才对,怎么会眼也不眨地jiāo给了她?可若说仪英公主没活,乐潇泽的态度又怎么会像是真的放下了一般? 沈环有些心不在焉地去了长安宫,行过礼,准备等着太皇太后的训斥,哪知太皇太后压根就没提她专宠的事,反而笑意盈盈地道:“过几日便要评选祈福刺绣了,哀家真的想看看这些个小辈都能拿出什么样的心意来。” 沈环暂敛了心思,是了,这场不平常的聚会马上就要到了。不知道,到时又会发生什么事?张太贵妃笑着答道:“定然一个比一个出彩,太皇太后当心看花了眼。”章氏道:“都是老婆子了,也少不了你一个。” 说着,章氏又看向沈环,“如今皇后位分贵重了,有些事也不能只jiāo给两位贵妃打理,皇后得空也去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沈环应声,“是。”肯定会有不妥的,不管是不是冲着她来的,也不管会不会连累她。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73章 :岁月静好,只是相对的 沈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皇太后金氏,如果仪英公主真的活了,那为何乐潇泽连皇太后也要瞒着?金氏转眸看向沈环,淡淡地道:“皇后的脸色似不大好,想是未曾用过早膳的缘故,这便去我宫里用膳吧。” “……”沈环忍住心中的惊诧,瞥了太皇太后一眼,章氏脸色不变,“皇太后说地没错,这段时间皇后也辛苦了,可千万别病倒了。”眼见皇太后起身,沈环只得起身向章氏一礼,然后跟着金氏离开了。 我的天!皇太后要公然反了太皇太后? 出了长安宫,沈环不禁偷偷打量了几眼金氏的背影,之前神思有些混沌,没怎么仔细看。如今这样看去,竟觉得金氏的气势已经有了些变化。从前的金氏总是给人一种内敛,不惹人注目的感觉。但今日,金氏却是将一股凌厉的上位气势都给散发了出来。这……也才是真正的皇太后吧! 走到长街拐角处,金氏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道:“既然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皇后便去宫后苑走一遭,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沈环一礼应声,“是!”金氏抬脚,施施然离去。待金氏走远些了,沈环才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朝着宫后苑而去。 这聚会之地自然定在了月仙阁,只不过如今天气暖和起来,便可将窗门都大开,更显清爽,又是在白日,少了些浮华虚晃之感。沈环刚刚踏进阁内,便见到章清怡与孟慧月似乎正在针尖对麦芒,沈环含笑上前,“两位贵妃都在啊!” 闻声,章清怡与孟慧月两人各自移开目光,转身朝着沈环下拜,“皇后万福玉安!”“免礼!”沈环打量了四周一眼,点头道:“不错,简洁怡人,两位贵妃辛苦了。”章清怡道:“殿下谬赞,不过贫妾等分内事罢了。只是尚有一事贫妾与贤贵妃意见相左,还需殿下定夺。” 沈环瞥了章清怡一眼,“康贵妃但说无妨!”章清怡嘴角轻抿,“便是两位侧王妃的位置,从前只一位王侧妃的时候,这座位都是挨着前头的,这也是太皇太后的特许之例。如今又多了一位章侧妃,贤贵妃的意思是比着王侧妃的来,可贫妾到底与章侧妃沾亲带故,不好多嘴。” 章清怡话语一顿,“本想着去请教皇太后的,既然皇后恰巧到来,不如就请殿下予以定夺吧。”沈环看了孟慧月一眼,孟慧月道:“虽说章侧妃位分稍低于诸位正王妃,但到底还占着一个太皇太后侄孙女的身份,难道还不比王侧妃更亲吗?” 沈环点点头,“那便依贤贵妃的意思办吧。不过是普通的聚宴,不必想地如此复杂。”章清怡与孟慧月齐齐一福,“是!”沈环又打量了一圈,便动身离开了。猜不透的事情便想简单些吧,况且,皇太后都已经摆出了姿态,她沈环又怕什么? 眼见着“守卫”之人一一撤去,盛王府上下奴才个个都轻松了一口气,这也意味着,王府解禁,他们都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盛王侧妃王氏心情极好地来到盛王妃蒋氏的居院,蒋氏正坐在位子上安静地喝着汤水,王氏微一撇嘴,上前闲闲一礼,“妾身给王妃请安!” 蒋氏瞥了王氏一眼,缓声道:“侧妃不必多礼,坐吧!”“谢王妃!”王氏来到旁边坐下,看了一眼蒋氏道:“妾身看王妃这几日的脸色似不大好?可请过宫中的太医看过了?”蒋氏垂了眸子,“不过夜里惊梦罢了,哪有那么严重。” “诶?”王氏不赞同地道:“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头好,王妃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免得叫王爷担心呐。”蒋氏岔开话题道:“小郡主可好些了?”王氏道:“谢王妃关怀,小郡主极好,只不过昨夜睡晚了些,妾身怕她不够眠,才没带过来向王妃请安,还请王妃见谅。” “无妨!”蒋氏淡声道:“小郡主安好,便好。”王氏嘴角微抿,突然一叹道:“妾身听说,蒋国公的病情越发不好了,不知王妃可是为了此事,才吃不香,睡不安的?”蒋氏眸色清冷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蒋国公虽一生荣耀,但迟早也要顺应天命。” 蒋氏转而看向王氏,“倒是王侧妃的父亲近来越发平步青云了,我要道声恭喜才是。”王氏含笑道:“自然比不得蒋国公的。”蒋氏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王妃!”门外一道小侍的声音响起,“王爷新得了一方宝玉,还请王妃过去品鉴。”蒋氏应声,“知道了,我这便过去。”王氏淡淡一笑,“妾身有时候倒真是羡慕王妃,诸事精通,与王爷说地上心里话。不像妾身,粗鄙之人一个,怎么也入不得王爷的眼了。” 蒋氏淡笑道:“王侧妃心思灵透,何必妄自菲薄?”王氏起身一礼,“既然王爷召请王妃,妾身便不留在这儿碍眼了,妾身告退!”蒋氏颔首,“侧妃慢行!”直到王氏走地远了,蒋氏才缓缓起身,扶着侍婢的手朝盛王的居院而去。 蒋氏刚跨进院门,便见盛王乐思尧亲自迎了出来,蒋氏一笑福礼,“妾身恭请王爷金安!”“王妃不必多礼!”乐思尧扶起蒋氏,便携着蒋氏朝屋内走去。两人进了屋子,便有小奴将门给阖上了。乐思尧扶着蒋氏坐下,轻声一叹,“蒋国公……只怕就在这几日了,王妃可要回去看看?” 蒋氏浅浅一笑,“如今蒋国公府里已经乱糟糟一团,妾身回去,只怕更不得清闲,也更会招惹事非。祖父寿限已到,妾身也不能再做什么的了。从今往后,只怕王爷的处境,会更加艰辛。” 乐思尧握着蒋氏的手,“我何曾在意自己的处境了?你明日便要进宫……”说着,乐思尧不禁摇头,“我真是无用。”蒋氏道:“王爷何必如此?妾身不曾后悔,也不会后悔。只是明日过后,妾身……”乐思尧打断了蒋氏的话,“你不会有事的。”蒋氏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沈环坐在殿内,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青玉,歌阑立在跟前唱着江南小曲。沈环其实听不懂歌阑在唱什么,但那悠绵的调子加之唱词的婉转令沈环很是享受。乐衡骏今日见乐潇泽不得空,便也留下来听了一会儿,但手上也没闲着,正玩着他的孔明锁。 那东西,沈环一见就头疼,尤其是在被乐衡骏深深地打击过后,索xìng连华容道也丢开了。沈环暗想,一个个这么小小年纪,便贼精贼聪明的,真的好吗?小孩就该像个正常小孩,才好吧。 乐潇泽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天色早已黑了,匆匆用过晚膳,便来到了丹凤宫。丹凤宫的奴才早习惯了,不通禀皇后,都是默默行礼而已。 因此,乐潇泽来到后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虽然平淡却十分宁静怡人的场面,而这种感觉也是乐潇泽最喜欢,最渴望的,但能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永远只有她一人。 殿内几个奴才见乐潇泽到来,便转身一礼,歌阑也停了下来,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懒懒地起身行礼,乐衡骏则是行过礼便回自己的配殿了。乐潇泽来到沈环身边,揽着她坐下,同歌阑道:“都不必多礼,歌阑你继续。” “行了。”沈环道:“再唱下去,她嗓子都要哑了。歌阑,我看,不如你多教几个徒弟出来好了,一定要唱地像你这么有感觉的才行。”歌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应声福礼,然后便同着飞烟并两个小丫头出去了。 沈环打了个呵欠,“圣上可用过膳了?”乐潇泽揽着沈环道:“看来玉妃还是喜欢江南的温婉,可朕却喜欢北塞的豪迈。”沈环不以为意道:“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喜欢,本来便是这样的。若圣上真的偏爱江南的温柔乡,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昏君一个了。” 乐潇泽一点沈环的额头,“玉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沈环道:“还不是圣上借的?圣上也可以收回去。”乐潇泽一笑道:“上了贼船,还想跑?”沈环无语地看了乐潇泽一眼,“看来圣上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乐潇泽抿唇,然后握了握沈环的手,温声道:“不用担心,明天不会有事的。” 沈环的笑意渐渐淡了,“明天过后,还有无数个明天呢。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圣上也不必担心妾身。”乐潇泽刚想说什么,便听门外传来许丰的声音,“爷,吕总管求见。”乐潇泽应声,“宣他进来。”沈环想要起身另坐一边,却被乐潇泽按着不得动弹。 吕鸿进殿行过礼,微微抬眸一瞄,虽然早已听闻帝后感情益深,但亲眼见着这一幕,心里还是难免诧异的。吕鸿也是跟在乐潇泽身边的老人了,虽不如冯心那般早,但对乐潇泽的行事还是颇为了解的。不管外边有多少传言,吕鸿却感觉得到,乐潇泽对沈环这位皇后,真的是极爱重的。 乐潇泽的声音已经响起,“有动静了?”“是!”吕鸿将手中密折恭奉至乐潇泽跟前,“盛王方才托人jiāo给奴才的。”闻言,沈环微微有些诧异。乐潇泽接过,也不避讳沈环,将密折打开细细看来。沈环不自觉地瞄了过去,这字迹倒是挺有风骨的,这上面似乎罗列的都是官职人名? 第74章 :自讨没趣 乐潇泽看地很快,沈环突然间想起,乐潇泽的记忆力似乎是十分之好,难道还有一目十行的本领?没多久,一本厚厚的密折便被乐潇泽给翻完了。乐潇泽合上密折,沉默了一瞬,便朝吕鸿道:“着人回句话给盛王,他的心意,朕已经明白了。”“是!”吕鸿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沈环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有打算相问,可乐潇泽却道:“有一件事,玉妃大概还不知道。其实当年诚宗爷驾崩之前,曾有意换储。”乐潇泽话语一顿,“盛王?”乐潇泽点头,“当时朝臣争论不休,诚宗爷身体每况愈下,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乐潇泽一顿道:“诚宗爷可能是出于先抑后扬的心思,也可能是出于保护的心思,便将那些当初支持盛王为太子的人统统都打压了下去,分散四处。但同时,又大力抬举以蒋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并为盛王提前择定了蒋氏为未来的王妃。” “再有便是,皇家甚至一些老臣当中,一直在流传着个秘密,说是,诚宗爷当日还曾留下一道密诏。但这密诏在谁之手,却无人知晓,究竟是什么内容,也没人清楚。大家只知道是同盛王相关,至于是想保全他的xìng命,还是什么别的……恐怕,也就只有诚宗爷知道了。” 沈环道:“所以,太皇太后不是不想除掉盛王,而是不能。”乐潇泽道:“我倒觉得这些不过是诚宗爷刻意布下的烟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罢了,便是真有密诏又如何?”沈环不由一笑,是了,乐潇泽可是个荒唐帝君,他真想做什么事,别人又能奈他何?他可不在乎什么声名。 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手中的密折,“那这个……”乐潇泽道:“这是盛王在向朕示好,也是在表明心迹。蒋国公病危,命不久矣,而蒋王妃的生父早逝,蒋国公府能支撑得住大局的是有几个,却都处于下风。眼下,蒋国公府一团乱麻,一旦蒋国公去了,蒋家也就算完了。” “至于其他几家,情形也都差不多,家主早已更换他人,各有各的考量,谁还会理会诚宗爷那时的嘱托?至于当年被诚宗爷刻意打压,或者说是保护的那些个臣子,也是时移世易,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乐潇泽将手中密折往桌上一丢,“盛王是聪明人,眼下什么选择对他最有利,他岂会不知?” 沈环道:“圣上,是打算护着盛王?”乐潇泽道:“谈不上护着,他若安分,朕也不会觉得他碍眼。他若不安分,朕连诚宗爷的密诏都不惧了,还惧他什么?不过,他这密折恰恰在这个时候送来……”乐潇泽嘴角一抿,“倒还有些意思。” 沈环略略一想,突然明白了过来,明日月仙阁聚宴,盛王妃蒋氏也是要参与的,难道太皇太后会对蒋氏动手不成?为什么呢?动了一个蒋氏,又能改变什么?蒋国公府不都要完了吗? 乐潇泽抚了抚沈环的脸颊,“蒋王妃有孕了。”沈环诧异地看着乐潇泽,“那圣上……”乐潇泽淡淡一笑,“那就看蒋王妃明日的运气如何了。”沈环微垂了眸子,听乐潇泽这语气,只怕明日还会“惊喜”连连啊。 眼下天气渐暖,众妃嫔都已换上轻便的罗衣,沈环也只是略略修饰,便叫停了歌阑,“今日没人会在意这个的。”闻言,歌阑便放下了手中的簪子,扶着沈环走向外殿,乐衡骏已经在膳桌前候着了。 乐衡骏看了沈环一眼,便跳下椅子向沈环一礼,然后又被八宝抱了回去。沈环命人进膳,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沈环突然道:“逸儿,皇嫂知道你聪慧,但你如今到底年岁小,有时候未必能保全自己。所以一会儿,千万不要有除了乖乖呆着以外的任何想法。” 乐衡骏瞄了沈环一眼,老半天才应了一声哦。沈环看了一眼乐衡骏,也没再说什么,沈环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可她怎么越来越觉得,乐衡骏这小子越来越像乐潇泽,有腹黑化的潜质呢?上次的事也是,但要让沈环相信是乐衡骏刻意陷乐斯卓的,沈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用过膳,沈环又与乐衡骏在殿内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缓缓地向着宫后苑而去。看着宫后苑里四处穿梭的人影,沈环不禁感叹,宫后苑好久都没这般热闹了呀。 还真怀念刚进宫的日子,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太皇太后懒得理会她,皇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潇泽更是人都没影。如今……却是不能再如此随xìng了。 人就是这样,你回首的过去,其实并没有当时想象中的那种以为天要塌了一般。当初沈环还觉得指不定就死在哪一天,所以能多活一天都是赚了。也许再过几年,沈环回首如今,便会觉得也是微不足道了吧。但前提是,她能安然地活到那一日来回首。 来到月仙阁,众妃嫔都到地差不多了,几位王妃与大长公主也都到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却还没到。沈环上了二楼,众人行过礼,沈环又向几位王妃与大长公主回了亲戚之仪,便看向了几位大长公主身边的小童。 两个男童,两个女童,只除了一个女童年岁长些,其他三个都只在四五岁上下。年长的女童也不过八九岁上下,却已是颇有气质了。 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将身边的小男童往前一推,“四儿,还不前去给皇后表姐拜礼?”乐嘉玉音落,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身边年岁稍长的女童便牵引着年幼些的女童跟着那小男童向沈环的位席走来。 而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也将身边的小男童给推了过来,但沈环注意到这小童眼中似有些惊惧,且不断地回头向德宁大长公主瞟去。然而,乐嘉淑却只是低垂了目光,并不予以理会。 年长的女童先行向沈环拜了下去,“臣女魏氏兰心携四妹云儿拜见皇后,殿下千岁!”见状,两个男童也跟着拜了下去,一个自名四儿,一个嗫嚅着鹿儿。 沈环身边的飞烟与歌阑连忙上前一一扶起几人,沈环随意问了几句,便吩咐歌阑赏了预备的小玩意儿,不算太贵重,却是尽了心的,唯有给年长些的魏兰心添了两样首饰。魏兰心从容谢过,便领着幼妹与两个表弟往回而去。 那边盛王侧妃王氏看向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道:“还是长和大长公主有福气,接而连三诞下俊儿,这五公子也要满周岁了吧?”乐嘉玉一笑道:“我这儿哪算福气呀!五个小子都闹腾地不行,我是受够了。还是永福妹妹有福气,儿女双全,还个个都听话懂事。” 说着,乐嘉玉将云儿拉到跟前,语气宠溺地道:“依我说,永福妹妹有了彤儿这么个美人胚子就够了,不如将云儿过到我府上算了。”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不咸不淡地道:“长和姐姐还年轻,还怕不能享儿女之福吗?” 乐嘉玉啧啧道:“瞧你这话说地,亏得是我,若是别人听了,还只当你是在挖苦她呢。你这不说话便不说话,一说话便气死人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乐嘉玉又看向魏兰心道:“幸亏彤儿没跟你学坏。” 这边乐嘉玉与乐嘉懿两个像是姐妹闲话一般,那边起话头的王侧妃却是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了。 沈环暗暗一抿唇,这王氏也是作死的,明知道自己不能诞下子男,却偏偏要提这话。王氏可比乐嘉玉还年轻,却怎么也不可能儿女双全了,这不是在自讨没趣吗?当然,她这话很有可能是在讽刺盛王妃蒋氏。沈环不禁看了一眼蒋氏,她倒是挺沉得住气。 “贫妾看皇后殿下的气色比从前可好了不少啊!”沈环瞥了王氏一眼,果然是个闲不住的,恨不得四处点火头的这么一个人,沈环微微一笑,只听王氏接着道:“如今外间都在传言,圣上撇下三千后宫,只独宠皇后一人。今日见了,应该是没错的了。” 闻言,底下许多妃嫔都朝沈环打量过来,沈环淡笑道:“王侧妃如此说,想来是极懂的了,看来盛王也很宠王侧妃啊。”闻言,不少人都暗暗一笑,谁不知道,王氏就是太皇太后安排在盛王身边的一颗棋子?得宠?能得盛王多看一眼都是稀奇了。 王氏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火气,接着道:“贫妾再怎么也不能同殿下相比的了,殿下得圣上如此厚爱,想必不久便能孕育皇嗣,为圣上诞下嫡子了。”沈环端起茶盏道:“那就借王侧妃吉言了,哦,王侧妃膝下也只一个乐安郡主,实在孤怜了些。那王侧妃……也多多努力啊。” 说完,沈环便闲闲地抿起茶来,王氏连接碰了软钉子,遂不再自讨没趣,只同身边的乐安郡主玩乐起来。沈环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不禁顺眼看去,只见是寿王侧妃章清姿。沈环朝其微一颔首,便转开了目光。章清姿也垂了眸子,只是眸中似有波光流动。 “太皇太后驾临!”“皇太后驾临!”突然,两道朗声接连响起,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沈环站起身,就见章氏与金氏先后而入,章兴郡王乐斯卓随在章氏身侧,似乎十分讨喜的模样。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日章氏与金氏都穿着华贵,从头到脚,皆是光鲜亮丽。章氏如此还说地过去,金氏也如此的话……就是在与章氏抢风头了。况且,金氏突然改换“风格”,也的确令众人都大吃一惊。 第75章 :沉默中bào发 在众人的记忆中,皇太后金氏一向是清淡素雅,不显于人前的。尤其是在太皇太后面前,更像是个透明人一般,能不说话便不说话,能不显眼便不显眼。可今日…… 众人心中想法各异,有些仍是一派闲淡之姿,有的则是要比之前紧张些了。毕竟,人对于危险的靠近,总会有一种本能的敏锐反应。 待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坐下,众人也各自落了座。章氏似乎心情极好地朝众人道:“哀家看到你们一个个地如花似玉,娇艳动人,心情便好起来了。宫里头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 说着,章氏转头看向沈环,“我还是更喜欢从前的皇后,虽然闹腾了些,但看上去精神许多。这些时日,倒是文静了,可哀家却不喜欢了。”沈环含笑答道:“光妾身一个,可热闹不起来,太皇太后也该说说两位贵妃才是。”章氏笑了起来,“她们两个就算了,若是指望她们的时候,哀家还不如自己乐呵。” 王侧妃道:“太皇太后真是偏心啊!明明贤贵妃最先进宫,康贵妃又是您的侄孙女,可您却更疼爱皇后,就不怕两位贵妃吃醋吗?”章氏转头看向王侧妃,故意一哼道:“哀家看,真正吃醋的是你这个泼猴才是!”章氏转而朝王侧妃身边的乐安郡主招了招手,“晶儿,快过来让章祖母好生瞧瞧。” 乐安郡主不过两三岁的模样,还有些懵懵懂懂的,王侧妃身边一个伺候的婆子,便赶紧抱了乐安郡主来到章氏面前跪下。章氏亲自接过乐安郡主,轻轻掂了掂,“嗯,又重手些了。这些日子,可吃得好?”那婆子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小郡主比从前肯吃些了。” 章氏点头,“那就好!”章氏亲了乐安郡主两口道:“你亲娘呐,自个儿都跟长不大似的,哪里能带好你呀!亏得是章祖母替你寻了几个会服侍人的,不然呐,你还不知得受什么委屈。” 王侧妃假装哭丧着脸道:“太皇太后如此说的话,贫妾真的是无地自容了。要不,小郡主以后便随在太皇太后身边算了。也免得太皇太后一会儿嫌弃贫妾不会照顾小郡主,一会儿又说贫妾长不大。” 章氏盯了沉默的盛王妃蒋氏一眼,语气不明地道:“该cāo心的人不cāo心,还不得由哀家来cāo心?只不过,晶儿的嫡母尚在堂,倒是哀家多管闲事了。”闻言,蒋氏起身一福,“贫妾照顾小郡主不周,还请太皇太后责罚。” 章氏将乐安郡主抱回给那婆子,然后理了理衣袖,冷冷淡淡地道:“这话说多了,倒像是哀家埋汰你一样。关不关心庶女,不在表面功夫,但,有的人连表面功夫也懒地做,也就过分了些。” “既是出身名门望族,却是一副小家子作派……虽说是武家,但宫中出身武家的妃嫔多了去了,不也个个知书识礼,通情知趣?”章氏话语一顿,“行了,坐下吧!今儿好好一堂聚会,可别再整出什么岔子才是,不然,哀家这恶名又得名扬四海了。” 章氏突然又看向皇太后金氏,“皇太后说呢?哀家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比,光鲜亮丽,其实根本如履薄冰,时刻难安呐!”金氏微抿唇角道:“既做得了这位置,必然就得有所牺牲,这也才有了金贵与普通之分。最明白这个道理的是太皇太后,何以,反而来问妾身了。” 章氏道:“这位置,不也迟早轮到皇太后来做吗?”金氏微微欠身,“妾身惶恐!太皇太后福寿千秋,妾身不敢叨光。”“福寿千秋的,还有皇太后呀。” 章氏转而一叹道:“说是千秋,哪里真有千秋了?若得百年,已是天恩无限。不过,或许皇太后说地也没错,皇太后想来是有福之人,做到如今这位置大概也就到头了。不比哀家福薄,送走了诚宗爷,再要送走先帝,又或者……” 章氏淡淡一笑,端起茶盏不言语了。金氏往后一靠,面色从容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些东西,再争也是争不来的。”章氏与金氏你一言我一语说地众人晕头转向。沈环却是不明白,其实这样暗暗较劲的话,说出来真的很有意思吗? 好吧,她自己也是这样做的。这嘴上斗法,有时也是一门艺术。章氏与金氏似乎说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真正明白的可能只有她们自己,也可能有暗窥全局的人。这也算是,变相地在众人面前表明立场了。 章氏抿了两口茶,放下茶盏道:“行了,咱们大的一处说话,就别拘着他们小辈几个了。今日正是个艳阳天,也让他们几个出去走走,见见阳光,比闷在这屋里强。”沈环看了一眼乐衡骏,乐衡骏目不斜视地向她一礼,便领着几个奴才向楼下走去。 看那姿态,竟像是只骄傲的小鹅,明明人小小的,偏偏要做出很沉稳,很无趣的模样。沈环不由一笑,转眼看去时,只见那鹿儿在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跟前扭捏着,似不肯离开。 章氏瞟了一眼,语气清淡地道:“好好一个男儿,竟被教导成了这副模样。驸马出身普通便也罢了,德宁你好歹也在哀家身边呆过一段时日的,哀家从前说过的话也都是白说了。一个是这样,二个又是这样……” 章氏话未说完,乐嘉淑突然将面前的鹿儿一推,鹿儿登时摔倒在地,可能真摔狠了,张嘴便大哭起来。乐嘉淑不但不理会鹿儿,反而站起身向章氏苍白着脸问道:“不知这样,太皇太后可满意了?不,太皇太后怎么也不会满意的了。” “自打我违逆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开始,德宁公主府,从上到下便都是您的眼中钉,ròu中刺了……”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抱过婆子手中哭泣的鹿儿,温声地哄着,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打断乐嘉淑道:“嘉淑,你是病糊涂了吗!好好地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向太皇太后赔罪?” “让她说!”章氏语气清淡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这怎么是胡言了?哀家看就是她的心里话!自打驸马出事后,她就一直这副要死不活,哀怨不已的丧气模样!不是做给哀家看的,又是给谁看?” 乐嘉淑抬眸看向章氏,眼中盈了泪水,“驸马原本好好地,进了一趟宫,向太皇太后拜过礼,便出了事。这偌大的皇宫,奴才扎堆,怎么会任由驸马跌落水中,又怎么会迟迟不曾救上岸来?当日若非皇兄带着御医恰巧经过,驸马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整座月仙阁上下两层,少说容纳了主子奴才数百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似乎连微微的风声都能听到。因而乐嘉淑的声音也就格外地掷地有声,震人心魂。沈环也是万万没想到,一向寡淡,看似弱小的乐嘉淑今日会这么有bào发力,果然是压抑地太久了。 章氏冷笑一声,“依你之意,驸马之事,还是我指使人做的不成?简直笑话!他林岳何等人物,又有何事需要我算计至此?杀鸡焉用牛刀!” “是!您当然不屑了,您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乐嘉淑道:“您只需要一个眼神,甚至一皱眉,底下便自有一帮忠心为主的好奴才替您解忧了,当年,我们几个不也是这样吗?” 说着,乐嘉淑伸手一指乐嘉玉与乐嘉懿两人,“她们二人何尝不是?小小年纪,不受父宠,亲娘丧命,名义是养在您膝下,可您真的当我们是养女吗?是连奴才也不如吧?天天逼着我们看那些肮脏的手段,再替您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们个个手沾血腥,可我们能如何?我们能如何?” “为了苟延残喘,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顺利出宫摆脱您……”乐嘉淑凄楚一笑,“可是,我们都太天真了,出宫,不过是另一场噩梦而已。她们两个无奈做着你的傀儡,可曾有一日真正开心过?” “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挣一份真正的出路,暗求皇兄替我另改了驸马,可没想……我最终反而害了他。”乐嘉淑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早知如此,当年便不该与虎谋皮,助纣为虐!这一切,根本就是报应……是报应……” 说着,乐嘉淑的神情死寂一片,突然,一个侧身,朝着栏杆处冲去。章氏一拍桌案,“快给我拦住!”阁内惊呼连连,离着乐嘉淑最近的奴才都吓傻了,还是乐嘉懿眼疾手快,放下鹿儿,便上前拉住了乐嘉淑的一条胳膊。这时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连忙将yù轻生的乐嘉淑给拉了回来。 乐嘉懿拉着乐嘉淑向章氏跪下,“还请太皇太后开恩,嘉淑最近日夜难眠,神色恍惚,只怕是魔怔了!”乐嘉玉也跪下道:“是了是了,前段时日,孩儿便觉得嘉淑有些不妥了,只是没想到已经如此严重,还请太皇太后看在岚儿与鹿儿的份上,饶过嘉淑这一回吧!” 章氏淡淡地道:“我看德宁这病可不轻,不但胡言乱语,还罔顾亲长。我看也不是魔怔了,是疯魔了吧!安莲,宣太医!”掌事侯安莲应声福礼,转头吩咐了一个婢女去了。乐嘉淑嘴角露出一个淡笑,却也没再说什么。 沈环看着跪地的三位大长公主,还有受到惊吓,连哭都不敢哭的鹿儿,总算真正明白了乐潇泽那句听似轻描淡写,实则一言难尽的话了,“她们三个未出嫁之前,都曾在太皇太后身边呆过一段时间。” 第76章 :收容所 不知怎的,沈环突然想到了乐衡骏。乐潇泽曾说过,乐衡骏并不是生来如此,那么,当年的乐衡骏又是受到怎样的惊吓?什么样的画面会令得一个稚龄幼童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心,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人? 但……德宁大长公主选择今日bào发,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又或者是被人给算计了?沈环觉得,乐嘉淑说的可能大部分都是真的,唯有驸马落水一事,沈环却觉得太皇太后可能说的是真的。 章氏就算真的想要驸马的命,悄无声息的法子多了去了,而且也实在没必要赶在驸马来拜礼的时候动手吧?这岂非是要广而告之,哎,你们看呐,今天德宁的驸马来拜见我,所以,我要杀了他…… 那么,不是太皇太后,又会是谁呢?既然驸马只是个普通人,很显然,那人要么恨的是德宁大长公主,要么恨的便是太皇太后了。会不会,根本二者兼有?乐嘉淑不是说她们三个为了将来能有出路,所以选择为太皇太后办事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怕还是要牵扯到太皇太后那一辈的人,或是乐嘉淑她们那一辈的人。沈环的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圈诸位王妃,与太皇太后还有三位公主相关的人,不就只有几位王爷了吗? 章氏的目光也扫了一圈几位王妃,诸位王妃都各自垂着眸子,静默无言。最后,章氏的目光盯了张太贵妃一眼,敛眸道:“哀家给安王挑了那么多王妃人选,可安王就是不满意啊。张太贵妃倒是说说看,到底怎么样的女子,才入得安王的眼?” 沈环不禁看了一眼章氏,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安王?难道…… 张太贵妃起身一礼,“太皇太后挑的,自然都是好的,只怕安王是迷花了眼,难以决择,还请太皇太后赐婚。”“妾身以为不然。”皇太后金氏突然开口道:“能与安王相匹配的自然都是公侯家的贵小姐,可若安王不中意,岂不白白耽误了那女子的一生?” 金氏看向章氏,“太皇太后虽是一片好意,妾身却怕到时安王与安王妃都不领情,反而有损太皇太后的声名。”金氏话语一顿,瞥了一眼仍然跪着的三位大长公主,“吃力不讨好之事,还请太皇太后多加考虑才是。” 张太贵妃垂了眸子,太皇太后章氏微微一笑,“皇太后所言,的确不无道理。哀家这一生做过恶人,做过丑人,却也有为人真正cāo心的时候。但他们却一个个地都不领哀家的情,哀家又何必在这儿自作多情?罢了,安王的婚事,便由他自己拿主意吧。” 张太贵妃一蹲身,坐回了位置。乐嘉淑这么一闹腾,月仙阁的气氛早变了,章氏虽然仍谈笑如常,但三位大长公主跪在那儿,众人又怎么放松地下来?好不容易捱到了太医赶来,目不斜视地越过花花草草,来到乐嘉淑跟前,替她诊脉。 没一会儿,那太医便向章氏禀道:“禀太皇太后,德宁大长公主气血两虚,玉体已是虚弱已极,还需好好静养一段时日,不可再cāo劳了。”章氏瞟了一眼神情呆滞的乐嘉淑道:“哀家早说过,让她不要事事亲为,她却偏不听,如今好了,将自己的身子也累垮了。” 章氏话语一顿,“既如此,安莲,即刻着人好好地将公主送回府吧,再挑几个伶俐的奴才过去,好身伺候着。驸马那边,也多照料着,定期请太医过去看诊。”侯安莲福身一礼,应声下去安排了。 “再有……”章氏话语一顿,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之中的鹿儿道:“既然公主与驸马都身子不适,再留鹿儿在公主府,怕也是不合适了。自即日起,岳二公子便留居宫中吧。”闻言,乐嘉淑无神的双眼总算有了丝反应,她看向章氏刚想说什么,已被乐嘉懿袖中的手狠狠掐着,乐嘉淑只得咬着唇拼命忍下了。 沈环其实觉得,章氏这样的决定也不无道理。因为在她看来,乐嘉淑根本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纵然心中对章氏再不满,但方才对鹿儿那一推,也说明她已经不太适合照顾鹿儿了。果然,该释放的还是要趁早释放,一直这么压抑着,不疯才怪呐! 同为公主,相同的命运,可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与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就要冷静地多了。乐嘉玉还能嘻嘻哈哈地与章氏chā科打诨,乐嘉懿虽然不苟言笑,却很有自制力。 这并不代表她们二人心里对过往之事已经放开,但至少,她们的心更为坚强,也更知道在这样的世道,以她们的身份该怎样生存下去,哪怕是为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人。 沈环正在这儿暗自感叹,忽听章氏道:“皇后将景王世子照顾地不错,景王世子一个人在丹凤宫也孤单了些,以后,便让岳二公子做个伴。逸儿不是正在练武吗?鹿儿身子骨也弱了些,一同练练,想来更好。” “……”沈环听了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她丹凤宫是收容所吗?一个堂弟不够,还要再来一个表弟,还都是xìng子古怪的小不点。噢,真是够了!沈环刚想说什么,却听皇太后金氏道:“是了,皇后的xìng子一向开朗,也好叫鹿儿改改xìng子。”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这样说了,她沈环还能说什么?沈环起身一福,心中无奈一叹,口中已道:“是,妾身会好好照顾鹿儿的。”章氏一点头,沈环便面无表情地坐下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就是了。沈环甚至可以预见乐衡骏对鹿儿这个表哥的一脸嫌弃与不屑了。 乐嘉淑大概也知道挣扎是徒劳的,所以最后看了鹿儿两眼便收回目光,跟着“请”她离开的奴才离开了。原本照顾鹿儿的奴才一个也没被章氏留下。何芳洁已经亲自将鹿儿抱到了沈环身旁,鹿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乐嘉淑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垮着张小脸,却又不敢真的哭出声来。 沈环不禁想到了当日景王妃将乐衡骏jiāo托给她与皇太后之时,乐衡骏的小脸虽有些凝重,但却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也只回头看了一眼景王妃,便转回了目光。 如此想来,倒是乐衡骏这小子更值得人怜爱些啊,天知道他从前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表现地根本不像是一个要离开母亲的小子? 想了想,沈环朝太皇太后道:“既如此,妾身宫里也该收拾一番,不如先让鹿儿表弟回丹凤宫歇一歇,也好先熟悉一下。”章氏颔首,表示没有异议,沈环便吩咐何芳洁带鹿儿先回一趟丹凤宫。 “行了!”章氏看向仍然跪着的乐嘉玉与乐嘉懿道:“你们两个也起来吧!”乐嘉玉与乐嘉懿起身谢道:“多谢太皇太后!” 章氏轻声一叹,“哀家便也罢了,嘉淑到底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三个虽不常相处,也该知道彼此的近况。可你们却坐视嘉淑到了今天的地步,实在有失姐妹之情,回去了,也好好反思反思。”乐嘉玉与乐嘉懿应声,坐回了原位。 章氏又说了几句,便吩咐进膳,“天大的事,吃饱了再说。”王侧妃立即接话道:“贫妾早就肚子饿了,就等着太皇太后这句话呢。”章氏一笑,“行,一会儿哀家便数着,看你到底是真肚饿了,还是在哄哀家。若敢哄骗哀家,哀家便治你个不敬之罪!” “启禀太皇太后!”盛王妃蒋氏突然起身向章氏一礼,“贫妾有孕在身,只怕有些忌讳是贫妾不知道的,还请宫中的姑姑们多指教了。”蒋氏话语一出,才刚刚缓和起来的气氛霎时又变了。沈环看了蒋氏一眼,她倒是豁出去了,与其暗暗提心吊胆,不如一早抖开。 章氏嘴边绽开了一抹极灿烂的笑容,“盛王妃有孕了?这可是大好事,怎么不早说?方才太医在此,也可顺便帮你把把脉。毕竟,你这身子一损再损,你年岁也不小了,可要当心了。”蒋氏道:“谢太皇太后,贫妾无恙。”章氏道:“那可别累着了,快坐下吧!” 蒋氏道谢坐下,章氏便朝身边的婢子吩咐道:“盛王妃有孕,再布置一下座位,也让盛王妃坐地舒坦些。茶水点心,但凡有损之物,统统都换过吧。再有,盛王妃的膳食再重新安排一遍,若有不妥之物,即刻换过。今日盛王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哀家可就唯你们几个是问了。” 那几个婢子应声福礼,连忙下去各自张罗了。王侧妃向盛王妃蒋氏道:“原来王妃有喜了?妹妹今儿才知道,王妃瞒地可真紧呐!”蒋氏道:“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 王侧妃一笑,“那妹妹在这儿先道一声恭喜了,还望王妃这次能平平安安地诞下世子才是。”蒋氏道:“是男是女皆有天命,我却不拘的。若能得个如小郡主这般可爱的女儿,我也知足了。”王侧妃笑笑,没再说什么。 寿王侧妃章清姿突然起身向章氏一礼道:“启禀太皇太后,贫妾想去更衣。”章氏颔首,“去吧。只是快些回来,不然,一会儿膳菜都要凉了。”章清姿应声,扶着侍婢的手朝楼下走去。 这月仙阁的更衣室那是十分豪华的,不止有方便的地方,连桌椅几榻都一应俱全,说是一间供人休息的便殿也不为过。只不过,不能直接从这边过去,得先出了月仙阁大门,再绕到另一头进去。 第77章 :海棠花,花贵妃 这边,众侍婢奴才往各位主子贵人面前呈上了膳食,沈环是真的有点饿了,见章氏与金氏起了筷,便径自吃了起来。抽空瞄了一眼对面的盛王妃蒋氏,见她虽然用地缓慢,却也没有避讳的意思。也是,章氏都这样说了,怎么可能还明目张胆地在膳菜里做手脚呢? 章清姿扶着侍婢的手在廊下顿了顿,看着远处的一片花海道:“今年的海棠开地可真艳啊。听说,海棠又有‘花贵妃’之称,果真是艳美之余又不失高雅。”章清姿流连了一会儿,这才扶着侍婢的手继续前行。 却说一早离了月仙阁在附近玩耍的小贵人们,魏兰心带着幼妹云儿与表弟四儿在dàng秋千。旁边虽有奴才婆子招呼着,魏兰心却还是尽责地立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坐在秋千上的小人儿,生怕他们出事。 乐衡骏手中玩着个孔明锁立在魏兰心身旁,魏兰心有时也会抽空看乐衡骏两眼,尝试着说了几句亲近话,可乐衡骏仿佛没听见一般,完全不予理会,魏兰心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不远处,宜王世子乐衡昕手中拿着绳子不时地抽着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的几个陀螺,一旁被婆子抱着的乐安郡主晶儿眼睛放光地看着地上的几个陀螺,不时地拍手大笑,见状,乐衡昕也就玩地更卖力了。章兴郡王乐斯卓在那边逗弄了一会儿乐安郡主,便转身走向了这边的乐衡骏。 “逸儿小侄一直摆弄这孔明锁,不闷吗?要不,你也来打秋千,我来给你助个力。”乐斯卓说完,却半天听不到乐衡骏的反应,乐衡骏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乐斯卓不禁一笑道:“逸儿小侄,这是在怪罪上次的事了?上次,是我跟你开玩笑来者,谁知道你还当真了啊。” 乐衡骏仍是一副没空搭理的模样,乐斯卓撇了撇嘴,便也不自讨没趣,正想走开,却忽听乐衡骏淡淡的声音道:“打秋千有什么意思?”乐斯卓方才也不过随意一说,见乐衡骏当真了,只得问道:“那逸儿小侄可有什么想玩的?” 乐衡骏终于抬起头来,然后看了看天空道:“昨儿还见到有人放风筝来者。”随即,乐衡骏一撇嘴,“可惜,我个子太小,跑不动,力气也不够。”说着,乐衡骏又看向乐斯卓,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垂下头道:“还是算了吧。” 被乐衡骏这么一瞄,一向争强好胜的乐斯卓顿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没错,自己个子是清瘦了些,但不代表自己没力气啊?不就是放风筝吗?在王府的时候,放得多了。想到这里,乐斯卓便道:“逸儿小侄既想看,我便放给你看,你若想学起来,我也可以教你。” 乐衡骏再度抬头瞥了乐斯卓一眼,嘴上没说什么,一双小小的眸子却是充满了不信。 乐斯卓便立即道:“可巧,我屋里便有两架风筝。”说着,乐斯卓便吩咐身边的一个奴才去立即取来,然后又指着身旁一个高个奴才道:“我这奴才名唤阿元,是我府里头放风筝的第一能手,一会儿,我与他各放一架,逸儿小侄且看看我俩到底谁占上风。” 旁边一个奴才道:“禀章兴郡王,若是要放风筝的话,这地儿离得月仙阁近了些,地也不够宽敞。”乐斯卓看了一眼阿元道:“阿元,你们两个且去寻个适合的地方来。”阿元与那提议的奴才应声而去。 魏兰心不由看了一眼乐斯卓,暗想这个章兴郡王还真是十分谨慎,连选放风筝的地方都得由自己信地过的奴才看过。不过也是,总得看看四处有没有危险之地、需要避开之地,又或是看看有没有被人做手脚的可能。 很快,阿元两个奴才回来,禀说附近有一块空地十分适宜,乐斯卓点点头,等着捧了风筝的奴才回来,一行人便朝着那空地而去。云儿与四儿见有热闹看,也不打秋千了,吵嚷着要跟过去,魏兰心虽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得领着两人并一众奴才跟了过去。 乐衡昕其实很不想跟过去,但乐安郡主晶儿显然看陀螺也看腻了,又见大家都离开了,便也闹着要过去,还硬要拉着乐衡昕一块儿。乐衡昕心中一叹,只得应了。 乐斯卓的两架风筝,一架绘的是彩凤,一架绘的是雄鹰,两架风筝的个头都要比寻常的风筝大上许多。晶儿、云儿与四儿三个拍着手直说漂亮,魏兰心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这两架风筝不仅画工好,骨架什么的也做地十分精致,可见乐斯卓在康王府里是极得宠的。 眼见乐斯卓极为熟练地做着准备工作,乐衡骏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盯着乐斯卓的手势十分专注,见此,乐斯卓不禁更加得意了。试了风向,打理好线圈,乐斯卓与阿元两人拉开距离,又各自在另外两人的帮助下跑动起来。 今日风力极好,没多大一阵,两架风筝便先后缓缓升腾了起来。乐斯卓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吹牛,本来藩王一系,对于后嗣的教导便没有将要继位的直系皇宗那般严苛。加之,乐斯卓又是嫡次子,上头还有个世子哥哥,所以,他的学业只要过地去,剩下的时间便都随他自己处理了。 晶儿、云儿与四儿三个自然是全程叫好,小孩子嘛,看着热闹的事就开心,加之这风筝漂亮,放风筝的又是他们的小王叔,所以格外兴奋。但乐斯卓心中虽然得意,其实最在意的还是乐衡骏的反应。人就是这样,总想着要挑战难度,乐衡骏越对乐斯卓不屑,乐斯卓就偏要威风给他看。 待风筝在空中稳定了,乐斯卓便放慢步子朝乐衡骏看去,只见乐衡骏没在玩孔明锁,但也没在看他,而是仰着小脑袋在看着天上的两只风筝。乐斯卓不禁一撇嘴,叫你小子轻视,以后我便在你面前多耍点花招,看你服是不服。 乐斯卓正暗暗得意,却忽觉手中的风筝线晃了晃,然后便有松下来的意思。乐斯卓一吃惊,连忙抬头望去,原来是刚巧有一群小鸟儿飞过,撞到了他的风筝。耳听晶儿的声音道:“要掉了!要掉了!”乐斯卓连忙一边收线,一边奔跑起来。 乐斯卓只顾盯着自己的风筝,不曾注意阿元是在何处放着,阿元本是侧背着乐斯卓,忽然眼角的余光瞟到乐斯卓正快速地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不禁转头看去,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他连忙冲着乐斯卓大喊,“殿下慢些!殿下……” 但是,阿元喊地慢了些,他本想抬高手中的线,却忽觉脚踝一麻,然后身子便猝不及防地矮了下去,而乐斯卓也已经撞了过来,风筝细线轻轻擦过乐斯卓的小颈,顿时一道微细的血口子划了开来。 乐斯卓本人却还没什么反应,仍是惯xìng地向前冲去,直到脖子上传来一股酥麻,又见眼前飞过一抹鲜血,随即一股窒息的感觉袭来,乐斯卓终于松开手中的线,蹲了下去。 那边晶儿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空中的风筝急急坠落,便一个个地大叫,“真的掉了!真的掉了……” 月仙阁内气氛虽然还有些诡异,但好歹还算平静,章氏与金氏似乎都没什么胃口,用过些汤汤水水加几口菜膳便先后放下了筷箸。章氏瞥了一眼章清姿的空位,奇怪道:“这是怎么了?这膳都要用完了,怎的章侧妃还未曾回来?你们哪个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侧妃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之前贫妾去更衣时,见到章侧妃似乎脸色有些不大好,便询问了她两句。她只说怕是这几夜没歇好,可能,仍在歇息吧,莫不是……睡过去了?”章氏微微皱眉,“怎么会没歇好?”章氏转头向侯安莲道:“安莲,你亲自去瞧瞧,若有不妥,便即刻宣召太医。” 侯安莲一福,应声正要退下,康贵妃章清怡起身一礼,“禀太皇太后,贫妾也正想去更衣,便同侯姑姑一块儿过去看看吧。”章氏盯了章清怡一眼,“既如此,你便也去看看吧。”章清怡便同着侯安莲并几个奴才一同下楼,出了月仙阁。 哪知,一行人刚走到拐角处时,便远远地见到章清姿同一个男子正隔着几步距离似在说着话。章清姿虽然侧着身子,目光不与那男子相触,但看其脸上神情,却似有些娇羞。侯安莲神情不变,章清怡却不由地睁大了眸子,那男子……不是乐潇泽,又是谁? 侯安莲转身向章清怡一礼,“既然章侧妃无恙,奴才便先回去了。贵妃主子,也不妨过一会儿再去更衣不迟。”章清怡盯着章清姿手中把玩着的一树海棠怔了怔,听到侯安莲的话,不禁收回目光看向侯安莲,淡笑一声道“侯姑姑,章侧妃如此……不算犯了宫规吗?” 侯安莲垂着眸子道:“贵妃说笑了,章侧妃不过是在更衣,而圣上也不过是恰巧经过而已,合情合理,并无犯戒之处。或者,贵妃大可现在禀明了太皇太后,由太皇太后来定夺?” 章清怡脸上现了个嘲讽的笑容,“既是如此,就不该只给个寿王侧妃的贱名!”说完,章清怡转身便往回走去,侯安莲落在最后,不由地看了一眼章清怡的背影。再一回头时,只见章清姿的目光恰恰扫来,侯安莲微一福礼,便也往回而去。 第78章 :章清姿有孕 沈环也吃地差不多了,眼见出去没多久的章清怡与侯安莲又走了回来,正觉有些奇怪,便见章清姿也走了回来,手中还拈着一树粉红的海棠花,格外娇艳。 其实,章清姿的姿容也不算差,但可能是特意收敛的缘故,所以不太显扬。但此刻,她的五官有些生动起来,神态也张扬了些,真可谓人比花娇,因而惹得不止沈环一人频频打量。 沈环注意到寿王妃尹氏的目光有些奇怪,但很快,尹氏便敛了目光,沈环也就没多想了。章氏看向章清姿道:“清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章清姿起身一福,“回太皇太后的话,贫妾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见园中海棠开地甚艳,便去折了一枝回来。”说着,章清姿将手中的海棠往前一送,“太皇太后可喜欢?” 章氏一笑道:“是开地极好,可惜哀家人老了,称不上这么艳的花,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章清姿却转而向沈环看去,“不知皇后殿下可喜欢?”沈环对上章清姿的眸子,答道:“谁人不爱花?不过,本殿觉得,真正爱花之人,也当惜花。” 章清姿神情不变,一福道:“殿下说地没错,倒是贫妾庸俗了,本意喜欢,却反而做了摧花之人,实在罪过。”说着,章清姿将手中的海棠递向身旁的侍婢,“拿去给园子里的花匠看看,可否想法子活它的命。”那侍婢接了,行礼而去。 章清姿回了座位,王侧妃道:“章侧妃真是极好的心思,一树花而已,也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章清姿看了王侧妃一眼,“万物皆有灵,我也不过是在弥补罢了。” 寿王妃尹氏突然开口,“海棠花虽是富贵花,到底不如花中之王牡丹。有人一时迷了眼,有人一时拎不清,便是暂得了富贵,又岂能长久?”尹氏这话一出,不止章清怡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章氏也垮了脸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 章氏淡声道:“哀家倒不知道,尹王妃从前有这么好的口才啊。”尹氏一笑,“太皇太后是心明眼亮之人,岂会有不知道的事情?”沈环看了尹氏一眼,难道又来一个沉默中bào发的人? 章氏道:“看来,尹王妃自认为知道了不少事情?”尹氏道:“在这皇家,又有几个不是知道装作不知道,不愿意装作愿意的人?太皇太后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但果真如此吗?” 康贵妃章清怡道:“尹王妃怕是醉酒了吧?若是身子不适,便先回去歇着。不知情的人听了,还当你是忤逆太皇太后,有意犯过!”尹氏起身看向章清怡,“康贵妃这个傀儡当地可舒服?新棋换旧棋,康贵妃果真没有一点怨恨?” 沈环微敛了眸子,新棋换旧棋?章氏一拍桌案,“尹王妃以下犯上,口出恶言,拉出去掌嘴!”尹氏却突然一把挟住身旁的章清姿,将她拖起来,然后拔下发间长簪,抵住章清姿的脖颈道:“谁敢妄动,我立刻要了她的命!” 章氏彻底冷了脸色,旁边一众妃嫔王妃吓地面容失色,纷纷躲散开去,胆小的奴才也早闪到了一边,有几个手脚利落的婆子围着尹氏与章清姿,试图趁隙制服尹氏。但尹氏的簪子锋利地抵在章清姿的脖子上,且已经戳出了一点血痕,所以众人都不敢妄动。 阁内喧嚷,章氏不禁怒声道:“都给哀家收声!”章清姿呼吸稍稍加快,却还算平静,“尹王妃,贫妾没有哪里做地不对吧?”尹氏淡笑道:“你是没有哪里做地不对,还样样都做地极好。章清姿,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肚中已经怀了胎儿了吗?” 闻言,众人诧异,沈环也是微有诧异。尹氏看向章氏,“太皇太后一向杀伐果断,当不至于为了一个庶王妃的子嗣如此紧张,束手束脚才对。既如此,却为何还要来算计我?章清姿,你的心也真大!就不怕走进了刀山火海,粉身碎骨吗?” 章清姿道:“尹王妃,贫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尹氏笑地艳丽,尖簪缓缓地划上了章清姿的肚子,“你说,我在这儿扎一下的话,他会怎么样?”章清姿终于有些颤抖起来,“尹王妃,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 “不是吗?”尹氏笑了笑,轻声道:“无妨,不重要了。杀了你,倒没意思了。我已经受够了,若有来世,必不再进皇家门……”说着,尹氏猛地将章清姿往前重重一推,阁内顿时惊呼连连。 沈环不由地站起了身,章清姿自有人接着,尹氏放过了她。而尹氏,没待周围的婆子挨到她的边,已经利落地将簪尖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可是,沈环却清楚地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没有讽刺,没有勉强,而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乱糟糟一团,喧嚣声乱起,沈环注意到一开始便闪开的蒋王妃似乎不禁意地被人推向了栏杆边,但不知哪个又将两个妃嫔推到了蒋氏的身前,稳住了蒋氏的身子。蒋氏回过神来,连忙一边护着肚子,一边抓着亲信的手不敢再动弹。 沈环刚看到这里,只见门口忽然奔进一个奴才,朗声道:“禀太皇太后!章兴郡王玩风筝受了伤,命在旦夕!”章氏朝旁边的奴才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肃静下来。” 章氏一喝令,她身边的奴才个个训练有素地奔到骚乱处,逮到惊呼不已,到处乱转的奴才妃嫔便是重重一巴掌,同时口中大声喝道:“传太皇太后懿旨,肃静!”很快,阁内上下两层都安静了下来。 章氏这才看向那跪地禀报的奴才,“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些。”那奴才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御医已经赶过去了,只怕情况不太好。”章氏瞥了皇太后金氏一眼,起身道:“这里便jiāo给皇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了,皇后随我过去瞧瞧。” 沈环应声侧立一旁,待章氏走过,便随在了她身后。沈环心中也是惊诧不已,乐斯卓居然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怕不是巧合吧?该不会与乐衡骏有什么关系吧?不能啊,他一个小童能做什么?况且,乐斯卓身边不也有几个亲信吗? 章氏与沈环一行人刚踏出月仙阁,皇太后金氏便道:“还不宣太医来为寿王侧妃、蒋王妃还有寿王妃看诊?该回位子的便坐回位子,该伺候的便伺候,该准备什么东西的便去准备。” 金氏音落,一个婆子自寿王妃尹氏身边起身禀道:“禀皇太后,寿王妃……没气了。”金氏轻轻一叹,“看来寿王妃也魔怔了,好好安置下去。”旁边几个婆子应了声,招呼着人小心地jiāo尹氏弄出了月仙阁。金氏转而看向章清姿道:“章侧妃,没什么大碍吧?” 章清姿虽然惊魂未定,但一直都有人护着,所以倒没受什么伤,章清姿向金氏摇头道:“回皇太后的话,贫妾还好。”金氏点点头,又看向了盛王妃蒋氏,“蒋王妃,可有不适?” 蒋氏到底出身武家,又经历过大小小无数的事,方才乱糟糟中虽然受了惊吓,但此刻早已冷静下来,她向着金氏一礼,“回皇太后的话,贫妾无恙。”金氏点头,“一会儿太医来了,还是让他们给瞧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殿下!” 淑妃霍琳琅扶着惠妃何令筠坐下,她看了一眼何令筠有些发白的面色,不禁问道:“可是方才撞到哪里了?”何令筠垂眸摇头,“我没事。”霍琳琅道:“我看你很不好,一会儿也请太医给你顺便瞧瞧。”何令筠连忙握住霍琳琅的手摇头,“真的不用了。” 见何令筠执意,知道她有所顾忌,霍琳琅便没再多说什么了。转头再向皇后请旨,宣太医也不迟。回转目光的时候,忽觉一道目光有些执著地盯着何令筠的方向,霍琳琅不禁顺眼看去,只见是坐在不远处的柳妃柳丽英。 见霍琳琅看了过去,柳丽英微微一笑,再一颔首,便转开了眸子。霍琳琅却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柳丽英方才那目光有些古怪。上次,柳丽英才被她们几个扫了面子,这些时日倒是安静,但她可不觉得柳丽英是什么善茬。 很快,来了几位太医,分别给蒋王妃与章侧妃把过脉,都只道无事。蒋氏借故提前告辞,金氏欣然应允,章侧妃也跟着离开了。再有一些在喧攘中扭了脚之类的妃嫔就不方便请太医看诊了,于是几位太医相继告辞。 金氏抿了口茶道:“行了,今日这副模样,怕是也不能再品评什么祈福刺绣了。大家辛苦了几个月,也着实辛苦,心意却也不能浪费,我看这绣品就先jiāo到皇后的丹凤宫里头安置着。待眼下之事过了,再由两位贵妃与皇后一起评出最有心思的绣品,到时,哀家也出一份子,作为奖赏之资。” 众人应声,金氏遣了身边的侍婢去收集各宫的绣品,再安排人一一送往了丹凤宫。贤贵妃孟慧月转头瞥了一眼康贵妃,嘴边露了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康贵妃章清怡却是盯着章清姿的方向有些发怔,第一次难得地微皱了眉头,不再装作云淡风轻。 这边,沈环跟着太皇太后章氏来到就近安置章兴郡王的小院子,只见院里跪了一地的奴才,又立了一群人,乐衡骏几个小人儿就在当中。正屋里不时有奴才进出,见到章氏与沈环到来,众人纷纷行礼,章氏理也不理,径自跨进了主屋。 第79章 :谁胜一筹 屋内的奴才与太医、御医也纷纷转过身来行礼,章氏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乐斯卓,问道:“章兴郡王的情况如何了?”一名御医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这伤口太过危险,若章兴郡王熬不过这两日的话……” 御医没再说下去,章氏也没再说什么。章氏看向一旁立着的许丰,“皇上来过了?”许丰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圣上早来一会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个不长眼的奴才直接被圣上杖毙了。眼下正在着人审问其他的奴才。” 章氏冷哼一声道:“这么一帮奴才,居然还看不好一个小主子,统统该死!”许丰垂眸,章氏一缓语气,“事已至此,只期望章兴郡王吉人天相了。”说着,章氏向沈环道:“皇上的脾气急了些,你过去看看,适可而止就行了,不要再牵连无辜。”沈环应声,“是。” 章氏转身向外头走去,在门口顿了顿,看了一眼院中的奴才道:“行了,今日之事谁都不想发生,你们这些奴才便先护着自己的小主子回月仙阁。这回可护好了,再出什么岔子,哀家绝不轻饶!”众人唯唯应声,章氏已经向院外步去。 沈环步出屋子,向小祥道:“先送景王世子回丹凤宫吧,也瞧瞧岳二公子那边可收拾好了。”小祥应声,并着另几个奴才簇拥着乐衡骏离开了。走了没几步,乐衡骏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沈环,沈环也正看着他,乐衡骏便转回了目光。 许丰出了屋子,来到沈环跟前,伸手一引,“圣上就在侧院,殿下这边请。”沈环微一颔首,跟着许丰向着旁边一处似院非院,似园非园的地方走去。跨进这边的简陋小院,情形便要比方才的院子惨烈些了。 沈环略瞥了一眼,便向屋中走去,乐潇泽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屋中饮着茶,沈环却看得出,乐潇泽这模样是装出来的。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乐斯卓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乐潇泽给算计了。 也是,这偌大的皇宫,谁还有这个本事敢动,能动章兴郡王至此?看来乐潇泽还念着上次的仇呢。乐潇泽看见沈环进门,不禁微微一笑,无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沈环一礼过后便在乐潇泽身边坐下了。 乐潇泽给沈环斟了一杯茶,看着沈环道:“月仙阁,可安好?”沈环向乐潇泽道:“一疯一死,算不算好呢?”乐潇泽抿唇道:“尹王妃倒是个烈xìng子,果然,能装的不只玉妃一个。” 虽然沈环离开的时候,尹王妃还有生气,但沈环觉得,她是不会活了。她自己分明已经没有了生念,而算计她的人也不会让她再活着。人都死了,沈环并不想拿她来开玩笑。 乐潇泽也看出来了,便一握沈环有些冰凉的手道:“尹王妃进寿王府也有七八年了,可却一直怀不上子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太皇太后一直有赐绝子汤。如今虽然不赐了,但身子只怕也早就废了。” 沈环惊诧地看着乐潇泽,“为何?”盛王的身份如此敏感,蒋王妃不也接二连三地怀上了子嗣吗?乐潇泽道:“在皇都的几位王爷当中,只寿王妃与思王妃享此‘尊荣’。思王妃被赐绝子汤,完全是因为思王暗地的小动作太多。而寿王……”乐潇泽话语一顿,“自然怕是做了什么不安分的事。” 沈环道:“德宁大长公主会不会有事?”乐潇泽摇头,“不会。她到底在太皇太后身边呆过,太皇太后会生气,会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但绝不会要了她的xìng命。” 乐潇泽转而摇头一笑,“是她自己想不通罢了,如果太皇太后真的反感岳驸马,只怕早就了结了他的xìng命了。反正这盆脏水早已泼到了太皇太后的头上,她可不是会顾忌这种虚名的人。” 沈环垂眸,“圣上对太皇太后倒是了解。”乐潇泽握着沈环的手道:“再硬朗的女人,也会有柔情的时候。况且,太皇太后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被逼出来的。就譬如玉妃,平日里一副温婉的模样,若被人欺负地狠了,不也要跳起来咬人家两口吗?” “……”沈环该感谢乐潇泽没有用上狗急跳墙这个词吗?乐潇泽抬手抚上沈环的面颊,“只是可惜了玉妃的一番好意了。”沈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乐潇泽的意思是这场祈福刺绣的活动最初还是她先发起来的。 其实,她倒真没怎么在意,当初本意不过是想给这些斗来斗去的女人们找点事做而已。但经太皇太后与乐潇泽一掺和,一早便变味了。其实,今日的大戏应该还有没出场的戏幕吧?如果不是章兴郡王的事一搅和,不知还会有谁遭殃呢。 沈环不由地抬头看向乐潇泽,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祈福刺绣评选之事怎么可能再进行地下去? 沈环轻声道:“圣上不怕章兴郡王真的……没得救了?”乐潇泽淡淡一笑,“他若真的没得救了,就不会还活到现在。”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沈环耳中,却倍感压抑。方才的事,她也听那奴才说了,这么看似无意的事居然都能被乐潇泽找到破绽,趁隙出手,只能说乐潇泽真的很变态。 乐潇泽道:“便是他真的救不活了,我也觉得挺好,我还真想看看章兴郡王在康王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若能逼地康王提前出手,也未必不是好事。”乐潇泽话语一顿,“可惜……倒是便宜他了,他若好了,再敢有什么妄动,我可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沈环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来到月仙阁的时候,人都散地差不多了,沈环便直接回了丹凤宫。前殿内陈列着各宫的刺绣,沈环先是看了看唐春燕、霍琳琅与马秀晨她们几个宫里头的。唐春燕宫里头的简直不堪入目,居然还有错针之处,沈环却不禁笑了,这倒符合唐春燕的风格。 再看马秀晨宫里的绣品也是平平无奇,完全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让人看一眼便不想再看了。再有霍琳琅宫里头的,前半截倒是绣地很精致,到了后半截,完全是在应付了。沈环一笑,霍琳琅也是个有意思的。 沈环朝歌阑吩咐道:“这几幅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先收进后殿,待过阵时间,好好揶揄揶揄她们几个。”歌阑也是忍俊不禁,吩咐人将几幅绣品好好收了起来送往后殿。 随即,沈环看向了贤贵妃孟慧月宫里的绣品,是一副龙凤呈祥图,不仅幅面大,背景也充实,一龙一凤更是绣地活灵活现,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沈环不禁抬手摸了摸龙眼,绣地挺威武传神的。然而,沈环只这一摸,便微微变了脸色。 沈环向飞烟道:“飞烟,拿盏亮些的灯过来照照。”飞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亲自端了盏灯烛来小心地往绣品上一照,沈环眯着眼睛用小指甲在那龙眼珠上小心地拨了拨。 随即,沈环松开手,示意飞烟将灯烛拿开,然后道:“将这绣品好好地送去永宁宫,就说今日发生了诸多事情,这次两宫贵妃就不与其他小妃争利了。”沈环话语一顿,“记得同贤贵妃说,这龙凤之眼绣地尤为传神,一定要好好夸奖那绣眼之人才是。” 飞烟应声,沈环又吩咐人将康贵妃章清怡宫里头的绣品送回了长寿宫。其他几宫的绣品,沈环草草一看,便让人给好好收了,然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向着后院而去。 沈环在廊下顿了顿,只见鹿儿的寝殿已经收拾出来了,也在西边,但还隔了乐衡骏的寝殿一些距离,看来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乐衡骏不喜欢与陌生人挨得太近。沈环走进鹿儿的殿里瞧了瞧,只见侍婢红香与芸青在照应着。 想起章氏与金氏的话,沈环便道:“你们两个去向余总管要几个内侍过来伺候岳二公子,就说要稳重些的。”两人应了声,便行礼出了殿门。沈环又向飞烟道:“去将葫芦叫过来帮忙照应两天。”飞烟应声,便到不远处的乐衡骏的寝殿里去了。 鹿儿看着沈环,眼中还流露着惊恐,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的模样。沈环进殿哄了几句,见葫芦过来了,便起身离开了。哄孩子?沈环实在没耐心,说起来,她还是更喜欢乐衡骏这样的。 乐衡骏如今跟她也不算客气了,早已坐在了膳桌上等着开饭了。见沈环进殿,照常下了椅子恭敬地行了个礼。沈环坐下,不禁看了看乐衡骏,“听说,放风筝的主意是你先提出来的?” 乐衡骏垂着眸子道:“逸儿前两日见到有人放风筝,觉得好看,便随口提了一句。”沈环道:“真的只是这么随意?”乐衡骏道:“皇嫂难道怀疑逸儿不成?逸儿还小,没这个本事。”沈环道:“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本事,会不会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乐衡骏摇头,“逸儿不明白皇嫂的意思。”沈环转开了目光,“不明白便算了,你没事就好。”见沈环沉默,乐衡骏不禁问道:“章兴王叔,会好起来吗?”沈环盯了乐衡骏一眼,“嗯,不会有事的。”乐衡骏点点头,“那就好。” 沈环默了默,再度看向乐衡骏,“逸儿,你是不是……曾经看到过什么?”乐衡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虽然装地惯了,到底年岁还小,有些反应是本能的。沈环垂了眸子,没再问下去,“用膳吧。” 第80章 :谁算计谁 “贤贵妃万福金安!”卢嫔与卫嫔跨进殿内,向孟慧月行过礼,孟慧月便心情极好地道:“你们俩过来了,坐吧。”“谢贵妃!”卢雁与卫宝儿分别坐下,卫宝儿便道:“今日看贵妃气色极好,想来昨夜睡地极好了。” 孟慧月抿了一口茶,看向卢雁道:“多亏地卢嫔为本主分忧,拯本主xìng命于危难。此情此恩,我一直记在心上。”卢雁起身一福,“贫妾应分之事,不敢劳贵妃惦念。” 孟慧月看着卢雁道:“卫嫔,你可觉得卢嫔其实也是个大美人呐。”卫宝儿抿唇一笑,“自然是美的,尤其是那一双水眸,看得人心都要化了。”闻言,卢嫔不禁垂了眸子。 孟慧月道:“都说,看人的眼睛,便能看透人的心思。可我觉得不然,卢嫔真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位分只在嫔位,实在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惜了。”卫宝儿道:“那有何难?以姐姐现在的分位,只需向皇后殿下替卢嫔请个妃位便是了。” 孟慧月一笑,看着卢雁道:“卢嫔,可好?”卢雁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贵妃容禀,贫妾绝没有算计贵妃的意思,贫妾也是被人逼迫啊。”孟慧月敛了笑容,卫宝儿呸了一声道:“逼迫?他们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还是给你下dú了?” “卢雁,你还是真是八面玲珑啊!可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前日还对贵妃敬奉不已,昨日便帮着外人来算计贵妃!”说着,卫宝儿抓起桌上的茶壶便摔在了卢雁的身前,一块碎片弹起来划伤了卢雁的脸,卢雁忍着,一声未吭。 孟慧月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祈福刺绣出了问题,自然是我这个一宫主位的关系。龙眼出了事,往小了说,是出了岔子,往大了说,便是冒犯圣威!枉本主还细细看过一遍,竟不曾瞧出龙眼里暗藏了玄机。卢雁,你还真是好细密的心思!” 卢雁咬了咬唇,“不管贵妃信不信,贫妾真的是迫不得已,而且,贫妾已经想到了后着,一定会化解贵妃的危机。贫妾的父亲已经追随了贵妃的父亲,贫妾岂会违背家训,帮助其他人呢?若是贵妃有事,贫妾不是自讨苦吃吗?” 孟慧月道:“卢雁,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多作论辩,我相信你有办法弥补那龙眼之事。但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会救我的场是假,想突显自己的能力,在皇上与皇后,甚至皇太后面前搏个彩头才是真,不是吗?” 孟慧月冷哼一声,“卢雁,不要以为你自己很精明,这些区区手段,我孟慧月十年前便已经玩过了!我孟家的情况比你卢家可要复杂地多。人有野心没错,想要踏着其他人的尸体往上爬也没错,你错就错在,低估了我,也低估了圣意!” “没错,我孟家有今天,我孟慧月能有今日的位置,的确与吕鸿脱不开关系,可真正主导这一切的,是圣上。前廷与后宫相牵连的道理,你一早就明白,可你有这个自信,让圣上瞧得上你,瞧得上卢家吗?” 孟慧月转而淡笑一声道:“卢雁,你说,我是该光明正大地处死你,还是该全你个脸面,让你悄悄地死呢?或者,借圣心来裁断?你揣度圣心,不如就由本主推你一把,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圣心,如何?” 卢雁终于变了脸色,连忙磕头道:“贫妾真的知错了!请贵妃原谅!贫妾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辅佐贵妃,绝不敢再生出其他的心思了。”孟慧月转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我要想你死,你如今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碍眼?” 卢雁磕头的动作一顿,只听孟慧月道:“我在这宫里也甚是无聊,留个你这么样的人在身边,也有趣!只不过,你算计我这事,我怎么也不能忍下这一口气的了。看你的表现吧,你若做地令我满意,我便饶过你这一次。” “姐姐!”卫宝儿不赞同地道:“我看她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姐姐这次饶了她,只怕她下次还会再陷害姐姐的。”孟慧月没理会卫宝儿,只是看向卢雁道:“卢雁,机会我给你了,把不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卢雁道:“还请贵妃明示。”孟慧月道:“就那个柳丽英吧,上次也是经你手,但却半途而废,委实可惜了。我如今一瞧见她,便觉得碍眼地很。”卢雁朗声应道:“请贵妃放心,贫妾一定不会让她再有翻身之机!”孟慧月道:“先听着,也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待卢雁离开了,卫宝儿再次道:“姐姐,你真的要放过卢雁?”孟慧月敛了笑容,“宝儿,有机会,便多多亲近皇后吧。”卫宝儿道:“姐姐,我在跟你说卢雁的事,好端端的提什么皇后?” 孟慧月道:“正是因为她有本事,我才动不得她,也不想动。”卫宝儿不解地道:“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孟慧月淡淡一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孟慧月可以倒下去,可章氏的对头却不能倒下去。” 卫宝儿怔怔地看着孟慧月,孟慧月道:“宝儿,你与我不一样,这些事情你不必缠地太深了。既然皇后殿下觉得你有些眼缘,你便对皇后殿下多花些心思。或许,将来也能帮上我的大忙,谁知道呢。”卫宝儿看着孟慧月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心中生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寿王侧妃册为寿王妃的圣旨已经传到寿王府了。”闻言,康贵妃章清怡微敛了眸子,“这么快?”侍婢南霜道:“奴婢也觉得有些诧异。”眼见掌事贺平春进来,章清怡便朝南霜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是!”南霜向章清怡一礼,退了出去。 贺平春进殿向章清怡一礼,“贵妃安!”章清怡一颔首,“贺姑姑免礼!”贺平春看了一眼章清怡的神色,“昨日,太皇太后怕是受了惊吓,今日免了皇太后与皇后的问安,贵妃可要抽空去看看?”章清怡道:“嗯,姑姑安排一下。”贺平春应声退了下去。 “禀贵妃!”门口传来小婢的声音,“寿昌宫主位柳妃求见。”有些发怔的章清怡闻言,便道:“请她进来。”不一会儿,柳丽英便进殿向着章清怡一礼,“贫妾柳氏恭请康贵妃金安!”章清怡一点头,“免礼,坐吧。” “谢贵妃!”柳丽英在一旁坐下,便道:“贵妃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章清怡淡淡一笑,“昨晚没睡好罢了,没什么大事。你今日怎么想着在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柳丽英道:“急事倒没有,倒是有桩新鲜事想要说给贵妃听。”“哦?”章清怡道:“说说看。”柳丽英看了看四周,“这话,只怕还是得小心着说。如果不过是捕风捉影,贫妾担的干系可就大了。” 章清怡便朝外吩咐道:“外边好好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门前侍婢纷纷应声。章清怡这才看向柳丽英,“现在可以说了?”柳丽英一笑,“不知贵妃从前在闺中之时可听闻过何惠妃的事?” 章清怡垂了眸子道:“我整日在家中忙碌,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打听人家的事?”柳丽英道:“是了,本来这桩事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章清怡有些不耐地道:“到底是什么事?直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去长安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柳丽英连忙道:“贫妾隐约听人提及,何令筠在进宫之前,家中似乎曾有意为她订下一门婚事?” 章清怡皱眉道:“你自己都说了,是曾有意,又没有订下,便是订下了,那也是圣意难违,扯不到何家的头上。”柳丽英道:“听说这男方,就是霍淑妃的嫡亲二哥。”闻言,章清怡一挑眉,终于有了些兴趣,“她们二人进宫也有这么久了,你怎么如今才想起来?” 柳丽英道:“所以说,一切都是天意,如今才知道却有如今的好处。贫妾幼时随着家兄串门的时候,曾见过那霍云溪,而昨日,贫妾居然在宫后苑见到他了。”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而是,何令筠也看到了。并且,何令筠当时一看到霍云溪,脸色立时就变了。今日,贫妾又一早听闻何令筠似乎病了。这病,可来地真奇巧啊。” 章清怡看着远处的屋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仍然,郎有情,妾有意?”柳丽英道:“至少,在贫妾看来,正是如此。如今西六宫都由唐春燕她们几个把持,她们几个又与皇后走地近。若能借此机会拉了何霍两家下水,西六宫的格局也就该改一改了。” 章清怡默了默,“嗯,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暂时,不要再同任何人提及,也不要轻易与她们几个起冲突。”柳丽英答应道:“贵妃放心,贫妾知道怎么做的。”说着,柳丽英起身一礼,“贫妾就不打扰贵妃了,贫妾告退。” 待柳丽英离开,章清怡不禁微微一笑,“有意思,想不到宫里头还能听到这样有趣的事情。”贺平春在殿外禀道:“贵妃,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前往长安宫了。”闻言,章清怡敛了笑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起身道:“知道了。” 第81章 :母子断情 章清怡来到长安宫的时候,太皇太后章氏正闲坐在后院,同张太贵妃说着家常。章清怡敛眸上前,“贫妾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福寿康宁!”章氏一点头,“嗯,贵妃来了。” 章清怡又向张太贵妃一福,“张太贵妃万福金安!”张太贵妃柔柔一笑,起身向章氏一礼,“时辰不早,贫妾就不打扰太皇太后了,贫妾告退。”章氏点头,“也好,难为你陪我说了这么一阵话。” 张太贵妃离开之后,章氏的笑容便渐渐敛了,她瞥了一眼章清怡道:“昨日尹氏的话,你放在心上了?”章清怡默然,章氏道:“本没有什么新棋换旧棋之说,哀家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你怎么想也是你的事。” 章清怡一福,“贫妾不敢!”章氏道:“清怡,打你进宫的时候起,哀家便同你说过,做人不要只争眼前之利,而是要看长远些。眼前的风光不算什么,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章清怡答道:“贫妾时刻谨记,未曾有一刻忘怀。”章氏道:“但愿你是真的记在心上。我知道,这段时日,皇后的风头正盛,孟氏也嚣张了起来,但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便是,凡事不必想地太多。哀家答应过要给你一个锦绣前程,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章清怡道:“太皇太后自然是为着贫妾着想的。”章氏道:“那清姿那边的事,你就不要再chā手,也不要再打探了。”章清怡跪下道:“是贫妾冒失了,请太皇太后见谅。”章氏道:“你的人我都清走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章清怡应声,章氏便摆手道:“下去吧。” 章清怡起身缓步退开,章氏回头瞥了一眼远去的章清怡,转头轻叹一声,“到底是不如了。”侯安莲道:“贵妃还年轻了些,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章氏道:“我只怕她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侯安莲道:“到底也是章姓,贵妃难道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到底章家才是她真正的靠山。” 沈环坐在院中,看着两个小不点被小祥教导着练基本功,乐衡骏似乎已经习惯了,鹿儿却是一脸的委屈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要哭了一样。沈环突然在想,乐潇泽小的时候一定是像乐衡骏那样的吧,他对武艺的喜欢应该是打小就有的。 小祥是个很尽责的老师,也是个严肃的老师,教导的时候,绝对不会理会两人的身份,也绝不会讲半点情。苦是苦了些,但沈环觉得小祥应该是知道分寸的。乐衡骏也就罢了,鹿儿的确是太柔弱了些,多多少少可能也随了她母亲的体质。 没多久,两个小不点终于结束了“地狱式”的训练,鹿儿仍是咬着唇一副委屈的模样。沈环一叹,她都快受不了鹿儿这副模样了。所以说,家庭教育真的很重要,家长在无形之中就会影响自己的下一代的。 沈环起身道:“行了,先给景王世子与岳二公子换身衣裳,歇一会儿就准备进午膳了。”众奴才应声,沈环便转身朝主殿走去。天气越来越暖和,人也就越来越倦怠。冬天与夏天,到底哪个更难熬些呢? 沈环才在膳桌前坐下,便听闻了两个消息,石妃的父亲向皇上递了辞呈,静妃马秀晨的父亲被调离了皇都。沈环微微一怔,看来,乐潇泽是准备正式清理堂上的直臣了。 “逸儿拜见皇嫂!”“鹿儿……拜见皇后表嫂!”沈环收回思绪,看向两个小人儿,一笑,“逸儿、鹿儿免礼!坐吧。”沈环吩咐进膳,不一会儿,桌上便摆上了膳食。乐衡骏瞄了一眼,嘀咕了一声,“偏心!” 沈环一笑,掐了掐乐衡骏的小脸,“这桌上没你爱吃的吗?还偏心?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鹿儿看着眼前的菜膳,眨了眨眼睛,沈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启禀殿下!”殿外小婢禀道:“长和大长公主与永福大长公主,并魏三小姐前来问安。”沈环抬眸道:“有请!”沈环起身带着两个小家伙迎到殿外,大家相互行过礼,沈环将几人让进殿内,又吩咐添了碗筷,也再添几个菜,乐嘉玉与乐嘉懿倒没有推辞。 鹿儿见到两个姨母,还是挺高兴的,虽然也不算亲近,但表情明显要好些了。乐嘉玉看了一眼鹿儿眼前的菜膳道:“我记得,这几样都是鹿儿爱吃的,皇后倒真是花了心思。”沈环道:“哪里是我花心思,我也不过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罢了。” 几人一笑,乐嘉玉问道:“对了,不知章兴郡王的伤势如何了?”沈环道:“还是那样,听御医说,还要再观察两日,眼下倒也没有恶化。对了,四儿表弟与云儿表妹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吧?”乐嘉玉道:“那倒没有,听说章兴郡王出事,当时便被抬走了,他们也没真的瞧见什么。” 菜膳上齐,乐嘉玉见沈环是个没忌讳的,便也一面吃,一面同沈环说着皇都趣事,乐嘉懿偶尔chā上几句话,三个小孩倒是都很安静。用过膳,三个小孩在一处耍了一阵,三个大人在一起喝了两杯茶,乐嘉玉与乐嘉懿便带着魏兰心告辞了。沈环又送了几样首饰给魏兰心,魏兰心推辞不过,只得受了。 出了皇宫,乐嘉玉与乐嘉懿、魏兰心坐在马车中,乐嘉玉道:“我看皇后倒真是个随xìng的。”魏兰心看向不置可否的乐嘉懿道:“孩儿方才也随意向鹿儿表弟问了些问题,看他在丹凤宫的处境还不错。” 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嘉懿道:“单看逸儿对皇后的态度,便知了。”乐嘉玉道:“逸儿?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乐嘉懿道:“可他的表情动作却很随意,每次眼神打量也是冲着皇后去的,并没有拘束,或是刻意讨好的意思。以前便是景王与景王妃在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自在过。” 乐嘉玉点点头,“如今想来,倒好像是这样。还以为从前是他太小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在长安宫的缘故……”说到这里,乐嘉玉连忙住了嘴。乐嘉懿抚了抚魏兰心的额发,“如此,鹿儿呆在丹凤宫,反而是件好事。” 乐嘉玉一叹,“可到底是离了亲娘,眼下,只怕嘉淑的日子也不好过。”乐嘉懿道:“太皇太后已是万分开恩了,她若再想不开,就真是要将岳驸马与膝下孩儿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乐嘉玉道:“可她那个xìng子,执拗地很,咱们说的话,她也听不进去。加之如今,德宁公主府咱们也进不去,便是想跟她说什么,也说不上。”乐嘉懿道:“太皇太后这样做是对的,只怕德宁公主府混了不该混进去的人。” 乐嘉玉看向乐嘉懿,“你怀疑昨日之事,另有蹊跷?”乐嘉懿道:“不是怀疑,是肯定,太皇太后必然也是这样认为的,这才会遣了人去照顾嘉淑与岳驸马。”乐嘉玉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人的心思也太深了。”乐嘉懿道:“生在皇家的,又有哪个心思简单?咱们两个府里也要好好清一清了。” 乐嘉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乐嘉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日思王、景王的事,还不是教训吗?我们自己是没什么可怕的,但不能让底下的孩子跟着遭了殃。奇儿就快满周岁了,你还是仔细些地好。”乐嘉玉这才有些紧张地道:“倒是我大意了。” 安王乐思辰缓步踏入福宁宫,脸上神情清冷平淡,一点儿也没有即将要见到亲母的喜悦。同样,坐在殿内等候的张太贵妃也没有一丝即将要见到亲儿的开心。 不一会儿,一道脚步声跨进殿内,走近了些,朝着张太贵妃一礼,“孩儿见过母亲。”张太贵妃淡淡瞟了乐思辰一眼,朝着周围的侍婢道:“你们都下去。”众人应声,一一而退。 张太贵妃转回目光,向乐思辰道:“今日召你过来,不为别的事,我只问你一句,德宁大长公主之事,可与你有关?”乐思辰冷哼一声,“母亲真是好想象!德宁大长公主之事也能赖在孩儿的头上,母亲怎么不将昨日宫中发生的事全都赖在孩儿头上?” 张太贵妃目光一寒,站起身走下台阶,上前便给了乐思辰重重一巴掌,“乐思辰!不要仗着你有皇上撑腰,就可以为所yù为!你要疯就一边疯去,不要白白连累了你两个兄长!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也行!” 乐思辰淡淡一笑,“反正你哄得太皇太后高兴极了,不如求她一道懿旨,直接赐死孩儿就是。这样,你就可以断了孽根,我也可以结了孽情了。” “你给我闭嘴!”张太贵妃怒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待将来太皇太后百年,我便拉了你去陪葬,彻底了了这段孽缘!我和你未出世的弟弟抵许妃一命,还不够吗?”“够了。”乐思辰淡淡道:“我等着呢。” 张太贵妃沉默着转开了目光,闭了闭眼,沉声道:“滚出去!”乐思辰朝着张太贵妃一礼,“孩儿告退!”说完,乐思辰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踏出了殿门,张太贵妃转头看向乐思辰的背影,到底红了眼圈。 出了福宁宫,乐思辰脚步一顿,朝着西六宫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幕幕旧事闪现脑中,仿佛就在昨日一般,他从没有一刻忘怀过…… 第82章 :章家女的命运 “贫妾拜见皇后,殿下千岁!”眼见章清姿要拜下去,沈环连忙吩咐道:“你们都小心扶着寿王妃,千万别让她累着了。”章清姿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搀扶下象征xìng地行完了礼,便听沈环道:“赐座!”章清姿微微一福,“谢殿下。” 沈环看着红光满面的章清姿,道:“看寿王妃气色不错,身子应当还好吧。”章清姿含笑道:“回殿下的话,贫妾这孩儿的确乖巧,除了最初闹腾了一阵,后来便一直安安静静地。贫妾吃得下,也睡地好。” “那就好。”沈环道:“若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宫里请旨。”章清姿道:“多谢殿下厚爱。”“启禀殿下,康贵妃前来问安。”外头响起余墨的声音,沈环看了一眼淡笑的章清姿,道:“有请!” 不一会儿,章清怡便快步而入,目不斜视地朝着沈环行礼,“贫妾恭请皇后玉安!贫妾今日有事来迟,还请殿下见谅!”沈环含笑道:“无妨!贵妃宫中事务繁忙,不拘的。你的心意,本殿也知道的。若有急事,可先回宫处理,若还算空闲,就坐下来闲话两句,也是可以的。” 章清怡道:“那贫妾就厚颜了,听闻寿王妃前来拜礼,到底堂姐妹一场,贫妾也想与寿王妃叙旧几句。”沈环点头,“康贵妃请坐。”“谢殿下!”章清怡在章清姿对面坐了下来,盯了一眼章清姿的肚子,道:“还盼寿王妃此次能一举得男,为寿王延嗣才好。” 章清姿淡笑,“借康贵妃吉言,贫妾自然也想如此。”章清怡道:“想来,还是妹妹的运气好些,姐姐进宫也有大半年了,可惜,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如今看来,我们三个姐妹当中,倒还是妹妹有福气些。”沈环抿了口茶,微敛了眸子。 章清姿道:“康贵妃何必这样说?贫妾不过一个王妃,哪能与姐姐皇妃之贵相堪比?贫妾将来若能得一安身之处,也就心满意足了。”“是妹妹太过谦虚了。”章清怡道:“我看,妹妹将来前途无量才对。” 章清姿淡笑一声,起身向沈环一礼,“还请皇后见谅,贫妾身子有些乏力,先行告退!”沈环点头,“寿王妃身子要紧,今日也折腾了半日,赶紧回去歇着吧。何姑姑,代本殿好好送寿王妃出去。”何芳洁应声一礼,下了阶,引着章清姿向殿外缓缓而去。 章清怡也跟着起身,向沈环一礼,“既如此,贫妾也不打扰殿下了,贫妾告退!”沈环也一点头,“贵妃慢走!”章清怡离开后,沈环便起身回后殿换衣服去了。当个皇后也是麻烦,大小事都要出面,身着正装接受拜礼。 章清怡加紧几步,跟上了出宫的章清姿,“妹妹慢行,姐姐还有几句话想说呢。”章清姿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章清怡,“康贵妃还有什么要指教的?”章清怡走近章清姿,章清姿不禁向后退了半步,章清怡一笑,“妹妹在害怕?那日在月仙阁,我看妹妹的胆子可是大地很。” 章清姿看着章清怡道:“姐姐别忘了这是在宫中。”章清怡道:“自然,不然,妹妹以为姐姐会做什么?”章清怡盯了一眼章清姿的肚子,“如今你肚子里的可是个金疙瘩,我还能做什么?只不过……”章清怡凑近章清姿轻声道:“你以为你忤逆了太皇太后,会有什么好下场?” 章清姿神色不变,“我也想知道,姐姐最后会有什么好下场。”章清怡淡笑一声,退开了些距离,“还望妹妹好好保重身子,一定要平平安安诞下麟儿才是。”说完,章清怡便嘴角含笑地离开了。章清姿瞥一眼章清怡的背影,扶着侍婢的手也离开了。 走远了些,章清怡便敛了脸上的笑容,南霜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不禁道:“寿王妃也不过一时得意罢了,这一胎,也未必会是男儿。” 章清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南霜,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自己是章家命最好的女儿,甚至比连真姑姑都要强。但原来,我却是命最不好的那一个,连死去的章清涵都不如。” 南霜刚想说什么,章清怡已经收回目光,“什么都不必再说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我如此,章清姿也一样。章清姿自以为能够摆脱章家女儿的宿命,我却认为,她根本是在白日做梦!” 飞龙宫内,“所以……”沈环给乐潇泽斟了杯茶,“不止太皇太后知道了圣上的秘密,如今连康贵妃也知道了?”乐潇泽笑眯眯地看着沈环,“玉妃看出来了?”沈环道:“今日,章家两姐妹在我殿里齐聚,还看不出来吗?只不过,圣上为何要这样做?你可别说,这一切都是冲着康贵妃去的。” 乐潇泽道:“不然呢?章清姿肚子里的种,留与不留,朕都不在乎。但章清怡知道了,会更有趣。”沈环有些无语地看着乐潇泽,“圣上怎么知道,章清怡与太皇太后不会一心一意?” 乐潇泽道:“太皇太后想要捧出第二个章连真来,但章清怡毕竟不是章连真。第一,朕对她没有半点感情,第二,她也没有章连真一半的心计与本事。而且,隐忍不足,清高却有余。同样是想得到后位,但章连真可以做到真正的卑微,章清怡却不能。” 沈环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乐潇泽道:“太皇太后本意是想去母留子,待章清姿诞下子嗣,便结果了寿王与她,再让章清怡好好带着这个有章家血脉的王世子,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承继朕的血统。如此,虽费了一番周折,也算没有太大的改变,章氏也照样能掌控皇家。” “只不过……”乐潇泽道:“太皇太后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既高估了章清怡,也低估了章清姿,章清姿虽然是庶女,心思却未必在章清怡之下。章清姿在章府隐忍这么多年,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远离皇家,但可惜,最后还是没逃过这样的命运。” “从她听到赐婚的旨意开始,她便知道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乐潇泽道:“朕再着人从旁点拨两句,她便想通透了。太皇太后是可怕,但都要她的xìng命了,甚至还会害了她的亲儿,她能不奋起反抗吗?” “尹王妃是受章清怡算计,但尹王妃也是个聪明人,很快也想通了其中关窍。要论恨意的话,尹王妃首先恨的,便是太皇太后,所以,她那日才没有伤害章清姿。”乐潇泽一笑道:“如今章家的两个儿女儿,一个公然反了,一个在背后也要反了,我倒想知道太皇太后此刻的心情。” 沈环道:“我还是觉得,章清怡也是个聪明人,她应该明白,太皇太后为她选的路才是最好的,她又有什么理由要与太皇太后作对呢?” 乐潇泽道:“人嘛,都得有个念想,朕若断了她的的念想,她还不得疯?”沈环道:“她想正位中宫,这个,还是有可能的,圣上如何断她的念想?”乐潇泽捏了捏沈环的脸,“绝没有这个可能。”沈环好奇地看着乐潇泽,“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乐潇泽道:“盛王那边不还有道密诏吗?反正没人知道它的真正内容,朕便推波助澜一番,又何妨?”沈环张大了嘴,“圣上疯了吧?”乐潇泽道:“朕从来都觉得,暗处的东西,都给它拨拉到明处来,才有意思。” 沈环默然,乐潇泽大概也是想试探一下盛王,还有所谓的密诏之事吧?但,眼下局势已经够乱的了,乐潇泽也真是够大胆了。乐潇泽握着沈环的手道:“玉妃不用担心,朕有分寸。” 沈环默了默,只听乐潇泽一笑,“玉妃有话想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在我面前这么别扭?”“……”沈环白了乐潇泽一眼,垂眸想了想道:“圣上的后宫花开百枝,若有一枝叫外人盯上了,圣上打算如何?” 乐潇泽捏了捏沈环的下巴,“若是这一枝,朕就挖了他的眼睛。”沈环神情一滞,乐潇泽转而一笑,将沈环拉入自己怀中,“朕也只取这一枝。旁的,他们还看爱拿,都随他们。”沈环垂下目光,她似乎对乐潇泽这样的回答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但,说,跟做,有时候是不一样的。何况,他还是东君国的天子,一个对女人没有多少怜惜之心的男子。或许,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圣上!”许丰在外禀道:“吕管总求见!”乐潇泽道:“让他进来。”沈环想要站起身,却被乐潇泽锢着,沈环只得撇开目光。吕鸿进了门,看了一眼眼前景象,便立即低垂了脑袋,躬身上前递过一卷卷轴,“圣上,已经拟好了。” 乐潇泽点头,“摆桌上。”吕鸿应声,将卷轴放在了桌面上,便立即退了出去。乐潇泽看了一眼怀中正装模作样看着屋顶的沈环,好笑道:“朕今日眼神不好,玉妃给朕念念。” 沈环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卷轴,拿了起来,展开念道:“朕以幼冲嗣位,惟赖廷臣辅弼……”沈环话语一顿,没再念下去了。这是一封诫告群臣的敕谕,大意是将之前辞官犯过的直臣统统打成一党,挑了几十个出来当典型,连文阁老都成了党首党恶。 第83章 :逗着玩 这一封敕谕出去,直臣团伙就真的要瓦解了。那些在朝出朝的直臣,冲击一定会受到一些,但除了之前杀鸡儆猴的那些,其他人顶多暂时担个污名,生活上可能也会艰难些。但最后不管是乐潇泽胜,还是章氏胜,必定会恢复他们的声名,或者官职。 “不想念就别念了。”乐潇泽抽过沈环手中的敕谕,扔回了桌上,“我只是想让玉妃能了解到前廷的动向而已。”乐潇泽松开手,沈环便站起了身,乐潇泽跟着起身道:“走,时辰还早,陪朕走走。” 沈环古怪地看着乐潇泽,乐潇泽一摸沈环的脸,“咱们章兴王叔也养了这么些时日了,咱们身为小辈的,也该去看看了。”沈环垂了眸子,有些好笑,乐潇泽去看望乐斯卓?别把人家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伤又给吓裂开就是好的了。 乐斯卓稍稍转危为安的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候,乐潇泽便领着沈环去“看望”过一次。说了些再寻常不过的话,但不知是乐斯卓想明白了什么,还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反正当时那表情简直再惊恐不过,差点没岔过气去。 如今听说倒是好了不少,还能走两步了,但太皇太后以让其安心养伤,不宜随意迁动为由,愣是没再将乐斯卓接回长安宫。这下,乐斯卓就比较尴尬了,亲随被杖死的杖死,杖伤的杖伤,剩下一两个还能行动自如的,都是夹起尾巴做人,哪敢生什么妖蛾子? 再有其他奴才,要么是太皇太后的人,要么是乐潇泽的人。太皇太后对乐斯卓本来也就那么点“亲情”,如今出了这事,自然也没必要再装什么表面工夫了。乐潇泽的人就更不必说了,可想而知,眼下的乐斯卓被留在那小院里,过地有多凄惨。 两人大张旗鼓地往宫后苑而去,一路清道,当然没再碰到什么闲杂人等。来到那小院前,乐斯卓已经被人搀扶着来到门口迎接了。乐潇泽下了辇便道:“哟!看来章兴王叔好了不少。”乐斯卓死死地垂着眸子,“都是托了圣上与皇后的福泽庇佑。” 乐潇泽一笑道:“王叔可用过膳了?”乐斯卓勉强挤了个笑容,“回圣上的话,已经用过了。”乐潇泽点头,“那就好,我与皇后就是过来看看王叔的情况怎么样了。今日见王叔的气色不错,也就放心了。眼见端午临近,到时王叔可一定要大放光彩才是。” 闻言,乐斯卓的神色一急,连忙小心地跪下道:“圣上容禀,臣下能陪伴君侧,实是天恩浩dàng。只是,臣下近来日夜思念父亲、母亲,想着臣下来皇都之时,母亲尚在病中,心中实在不能安然。还请圣上开恩,容臣下先回去探望了双亲,再回都侍奉圣上。” 沈环垂眸微抿唇角,她敢保证,只要乐潇泽在皇都一日,乐斯卓都不想再来了。不过,乐潇泽若真要乐斯卓的xìng命的话,乐斯卓根本也活不到今日了。但乐潇泽本来就xìng情古怪,乐斯卓当然猜不透的。 “这样啊……”乐潇泽转而看向沈环,“皇后以为如何?”闻言,乐斯卓的眸子连忙看向了沈环,眼中带了些哀求,道:“皇后殿下母仪天下,还请殿下看在臣下对母亲的一片惦念之情的份上,成全臣下。” 沈环瞥了乐潇泽一眼,这锅她可不背!沈环含笑道:“章兴王叔说笑了,妾身不过一介女流,岂能chā手外臣之事?圣上在与你说笑呢!”乐斯卓一怔,又转头看向了乐潇泽,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焦急。 乐潇泽淡声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明知章兴郡王有伤在身,还不快搀他起来!”身边的奴才请了罪,扶(架)着乐斯卓站起了身。就在乐斯卓感到绝望之时,只听乐潇泽又道:“皇后在逗你呢,她方才还与我说起,王叔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怕王叔祖、王叔祖母十分担心。” 沈环撇嘴,得!又将锅踢回来了。乐斯卓正yù舒展眉头,却又听闻乐潇泽道:“不过……”乐潇泽话语一顿,“朕觉得,王叔的伤还有些严重,还需再调养些时日地好。”乐斯卓赶紧道:“臣下好了不少了,不严重了,谢圣上皇后开恩!”沈环一笑,乐潇泽一叹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拂了王叔的一片孝心。” 离开了小院,乐潇泽拉着沈环的手漫步在宫后苑里,因为清了道,一路清静无比,又加之月色清晰,倒有几分月下浪漫的意味。沈环想着方才乐斯卓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亏得他没心脏病,不然这一惊一乍地,只怕真得直接吓过去了。 沈环想了想道:“不知康王妃与康王世子又是什么样的人?”乐潇泽道:“康王妃是有名的才女,家训也极好,章兴郡王肖父,康王世子则肖其母。”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这么说来,章兴郡王更得康王看重?”乐潇泽道:“看重又如何?到底不是嫡长,康王妃也不会容许章兴郡王爬到康王世子头上。” 沈环道:“可到底,康王才是康王府的尊长,她一个女人,又能如何?”说着,沈环一叹,“又是一个思王妃啊。”突然,沈环感觉到乐潇泽灼灼的目光,不禁转头看向乐潇泽,只见乐潇泽的眸中光彩煜煜。 沈环正觉莫名,已被乐潇泽揽在怀中,“玉妃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沈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乐潇泽哪根筋抽了。乐潇泽道:“玉妃安心,朕不会是思王,玉妃也不会是思王妃。” 乐潇泽抿唇,不知不觉间,他的玉妃已经肯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心话了。两人正在这一人甜蜜,一人莫名的时候,忽听远处一阵喧嚣之音传来,两人转头望去,却是西六宫的方向,似乎还有隐隐的火光。 不一会儿,许丰便近前禀道:“禀圣上、皇后,长春宫走水,情形不是太严重,附近的奴才都赶过去了,侍卫也赶过去了。”闻言,沈环眉目一寒,她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沈环抬头看向乐潇泽正想说什么,乐潇泽已经一笑道:“有热闹看了,玉妃一起去看看吧。”沈环有些神情不定地看着乐潇泽,乐潇泽伸手一捏沈环的脸颊,“玉妃不必劳气,今日你且验证一回朕说过的话。”说完,乐潇泽便拉着沈环向火光处走去。 这么大的事,自然惊动了各宫妃嫔与宫人,乐潇泽与沈环方走到寿安宫与寿昌宫附近,便见围了一堆堆的人,避火的避火,看热闹的看热闹。眼见乐潇泽与沈环驾临,众人齐齐转身行礼,乐潇泽免过众人的礼数,开口问道:“皇太后可还安好?” 当中有一侍卫答道:“回禀圣上,皇太后正在太皇太后宫里,并无大碍。”乐潇泽点头,又问道:“只是长春宫走水么?几位妃嫔主子,可都安好?”霍琳琅与何令筠并长春宫一众妃嫔上前行礼,霍琳琅道:“回圣上的话,长春宫上下只几个奴才受了些小伤,其余人等并无大碍。” “那就好!”奴才置了座位,乐潇泽便拉着沈环坐下道:“这走水的原因可查出来了?”“启禀圣上!”突然,一道铿锵的声音传来,沈环打量了那人一眼,便收回了眸子。那人接着道:“长春宫已然无碍,微臣等领人在内里仔细查过,发现是有人故意纵火。” 乐潇泽淡淡一笑,“哦?哪个祸胆包天的狗奴才,还有这样的本事?”那回禀之人道:“既然那几个受伤的奴才是最先发现走水之情的,不妨先审一审他们几个。”乐潇泽点头,“是这个理,拉下去审仔细了。”“是!” “圣上万安!皇后玉福!”一行人穿过人群,来到近前,沈环看了一眼,康贵妃,贤贵妃,相干的,不相干的,差不多都到齐了。乐潇泽看了章清怡与孟慧月一眼,“两位贵妃来地好及时!” 两人扑嗵跪下,身后宫人也跪了一堆,孟慧月道:“贫妾永宁宫相隔甚近,的确是贫妾疏忽,还请圣上、皇后责罚!”章清怡也道:“贫妾分理宫中事宜,未曾尽到职责,理应领罚。” 乐潇泽道:“依两位贵妃的意思,倘若今日皇后没有跟朕在一起的话,那这疏忽之责,还得攀上皇后不成?”章清怡与孟慧月垂眸答道:“贫妾不敢!” 乐潇泽道:“两位贵妃最好拎清了,朕当日早有言,皇后是中宫之主,母仪四海。后宫的那些肮脏事,谁若敢扯到皇后的头上,朕第一个便不饶过他!谁若斗胆诬蔑中宫,先受过八十杖刑再来跟朕说吧。” 众人心神一凛,孟慧月微微抿唇,伏身道:“皇后殿下威仪四海,处置宫中之事一向赏罚分明,不偏不倚,贫妾等敬服不已,岂敢生出冒犯之心?倘若有,那必然是受了jiān佞挑拨的狗奴才,无需圣上动怒,贫妾第一个便不饶他!” 沈环瞥了一眼章清怡,只见她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可却不如从前那般清淡了,甚至有些僵硬。乐潇泽的眼睛可真dú,或者说,今时不同往日,章清怡根本已不能像从前那般本着一颗平常心了。 沈环一笑,“到底夜里寒凉,圣上还是先叫两位贵妃起来吧。倘若两位贵妃着了凉,妾身倒真要受累了。”乐潇泽一笑,“既然皇后大度,你们二人便起来吧。”“谢圣上、皇后!”章清怡与孟慧月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第84章 :犹难忘 皇太后金氏放下茶盏,“如此深夜,妾身还来打扰太皇太后,委实是妾身的不是。”太皇太后章氏淡淡一笑,“无妨!长夜寂寥,哀家本也无心睡眠,倒是皇太后受惊了!” 金氏道:“不过些许小玩意儿,妾身倒还未曾放在眼中,只怕有人会以讹传讹,惊扰了太皇太后,有妾身在此陪着,妾身也安心些。”章氏道:“皇太后都说了,不过是些许小玩意儿,哀家又怎么会放在眼中?” 金氏一笑,“太皇太后容人雅量,妾身自愧不如。” “启禀圣上!”之前那侍卫回来禀道:“几个小奴不肯吐出真相,但微臣在其中一个小奴身上搜到几样未曾来得及烧毁的物什,恐怕有些关系。”说着,那侍卫接过身后随从的小盘,递到了乐潇泽与沈环的跟前。 沈环看了两眼,似有罗帕、绣囊之类。乐潇泽伸手拿起一束烧断了尾的同心结看了看,人群中似听到有人小小地惊讶了一声,乐潇泽不禁瞥了那人一眼。孟慧月已朝那人道:“放肆!竟敢在圣上与皇后驾前如此无礼!” “圣上、皇后恕罪!”一个小个子妃嫔低垂着脑袋站了出来,然后跪下伏首。乐潇泽淡淡问道:“周嫔?你方才人群之中惊讶什么?”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连她对这小嫔都没什么印象,他乐潇泽倒是记得清楚,是不是这宫中的妃嫔,他但凡见过都记得? 乐潇泽看了沈环一眼,似笑非笑,然后突然凑近沈环耳边轻声问道:“怎么,朕记得她,玉妃吃醋了?”沈环微微一笑,装作没听到,转开了目光。那周嫔声音有些发颤地道:“回圣上的话,贫妾……贫妾只是觉得……”说着,周嫔抬头看了一眼乐潇泽手中的同心结,然后又垂下了目光,“此物有几分眼熟罢了。” “怎么个眼熟法?”乐潇泽突然将手中的东西重重甩到了周嫔面前,“你倒是把话给朕说利索了!支支吾吾,是想朕的人对你堂堂一个妃嫔逼刑吗?”周嫔显然被吓到了,刚想说什么,一道身影已经上前跪下道:“回圣上的话,那些物什皆出自贫妾殿里。” 沈环敛了笑意,微垂了眸子。“是吗?”乐潇泽又拈起一块罗帕,看了看道:“惠妃好绣艺,好手工。”何令筠垂眸默然。柳妃柳丽英开口道:“恕贫妾愚笨,眼见这些手工所绣之物,再有同心结,应是赠予情郎之物。惠妃既身为宫中嫔妃,这些物什,就当敬送给圣上才是。怎的……反而要jiāo给下奴,拿去烧了?” 卢嫔卢雁开口道:“柳妃这话说地不妥,平日里宫中姐妹们也做了不少针线活,各样绣物皆有,大多只是点缀在宫中而已,柳妃这话未免太过以偏概全了。”“是吗?”柳丽英轻轻一笑,“那可能是我,真的想多了些。” 乐潇泽放下罗帕,又拿起那绣囊看了看,然后放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打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只听叮咚声响,竟是两只镶玉石耳坠,样式甚是别致。这下,不仅沈环眼皮一跳,连何令筠也是怔住了。 章清怡忽然轻轻地道:“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乐潇泽将绣囊丢下,看向何令筠道:“这耳坠,未曾见惠妃戴过啊。”何令筠怔怔地看着盘中的耳坠,一时无语。淑妃霍琳琅上前跪下道:“启禀圣上,此耳坠乃是贫妾陪嫁之物,由贫妾赠给惠妃的。只不过惠妃觉得太过贵重,才一直珍而藏之,不曾佩戴。” 乐潇泽没有理会霍琳琅,只是看着何令筠道:“惠妃,当真如此?”何令筠仍是怔然不语,柳丽英道:“贫妾看这耳坠手工,只怕不是寻常首饰铺打造的,若惠妃不记得了,尽可着人打探打探便知了。” 顺妃唐春燕淡笑一声,“柳妃今日好嘴利,圣上与皇后都未曾开口,你竟做起主来了。”柳丽英道:“贫妾也是觉得惠妃一向洁身自好,当不至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但今晚之事实在太过蹊跷,贫妾也希望惠妃能早些洗清冤屈才是。若是惹地流言蜚语,贫妾也替惠妃不值呐!” “冤屈?”唐春燕道:“什么冤屈?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还请柳妃明言。”柳丽英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道:“今日长春宫走水,惠妃殿中值钱的东西想来不少,可为何惠妃偏偏只着紧这几样物什?可若说惠妃是真的着紧,又为何要使那小奴烧毁?见长春宫无恙,又为何要匆匆忙忙收起来?贫妾愚笨,还请顺妃作答。” 唐春燕一笑,“柳妃这心思未免太剔透了些?单凭片面之词,就可以联想到这许多事情了,柳妃不去说书,实在太可惜了。”柳丽英也是一笑,“就当贫妾是胡言了,凡事还要讲证据,难道圣上真的会因为贫妾的胡言而胡乱治罪吗?” “好了!顺妃与柳妃不必再争执了。”章清怡转而向乐潇泽与沈环一福,“启禀圣上、皇后,贫妾以为此事的确有些可疑之处,既然惠妃说不清楚,那便只得拘了她身边的人,个个调查了。” “圣上、皇后容禀。”何令筠突然伏首道:“此物……”“圣上、皇后容禀!”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何令筠的话,闻声,何令筠的身体却是一震,然后微微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在前方跪下的身影,霎时便红了眼眶,随即,何令筠立即垂了眸子。 沈环看着眼前的挺拔男子,英气威武,举手投足间十分有气质,但眉宇间却凝着一股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男子伏首道:“微臣曾于旧年为一位世妹打造了一套首饰,这盘间耳坠便是其中之一。”闻言,众人讶然。 沈环心中一叹,此人果然是霍云溪。霍云溪接着道:“只是,微臣还来不及将首饰送出,那位世妹便已经出阁。如果微臣所记没错的话,这副耳坠不应当在此,只怕当中另有蹊跷,还请圣上明查。” 乐潇泽转头向许丰道:“着人立即去查明。”许丰应声,立即吩咐了几个人匆匆而去了。乐潇泽转回头看着霍云溪道:“如此说来,惠妃,便是你的那位世妹了?”霍云溪应声,“是。” 良久,乐潇泽才淡声道:“这是一桩,长春宫走水却是另一桩。朕在这儿等了半天,你们绕来绕去,只绕到了惠妃的头上。就算惠妃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根本不必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查!继续给朕去查!今日若不查个清楚明白,大家便都在这儿杵一晚上得了。” 之前那调查的侍卫刚想应声,许丰已道:“启禀圣上,奴才不才,愿往长春宫一趟,看看可有什么蹊跷之处。”乐潇泽点点头,“你是飞龙宫的大总管,自然有这个本事和这个资格。到底是深宫内院,你领着人去便行了。”许丰应声,挑了些人便往长春宫而去。 一旁的内侍奉上热茶,乐潇泽接过刚要喝,却被沈环一手拦住了。乐潇泽转头看向沈环,沈环对上乐潇泽神色不明的眸子,浅笑道:“夜深了,不宜再饮茶,还请圣上保重龙体。”不过片刻,乐潇泽便抿唇一笑,搁下了茶盏,然后一把抓住沈环的手,旁若无人地道:“朕就是想讨皇后的关心呐。” 见状,众人的目光频频打量过来,沈环也笑道:“圣上还要早朝,此处的事不如先jiāo给其他人打理,圣上明日再过问不迟?”乐潇泽捏了捏沈环的手,“朕知道皇后关心朕,但有些事,还是早些处置了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 沈环看着乐潇泽,一时猜不透的他的心思,只得道:“圣上说地是。”沈环垂了眸子,正想收回手,却被乐潇泽紧紧地攥着。两人相牵的手就这么放在案上,明晃晃地叫众人瞧着,沈环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乐潇泽憋着笑意,嘴角只露着淡淡的笑容,沈环不时瞥他一眼,眸中有探索,有疑惑,还有不确定,乐潇泽却觉得有趣极了。不时挠一挠沈环的手心,连换了沈环几个瞪眼,乐潇泽却挠地更起劲了,沈环终于忍无可忍,重重一掐乐潇泽的手,乐潇泽笑出了声。 众人本来已经垂眸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去了,哪晓得乐潇泽突然来这么一声,自然引得众人再次偷偷看了过来。乐潇泽看着沈环无语又无奈的眼神,心情极好地道:“皇后可肚饿了?着人上些点心?”也不待沈环回答,乐潇泽已经吩咐内侍去准备了。 众人心中无语地很,她们在这儿站了大半天了,坐也不能坐,还要再看着皇上与皇后两个当着她们的面吃点心,光是听一听,都觉得饿了。孟慧月看了一眼有些发怔的章清怡,嘴角轻抿。 很快,点心甜汤便端了上来,沈环真的怀疑乐潇泽根本早就备下了。沈环其实一点也不饿,但眼看乐潇泽有要喂她的架势,沈环连忙自己端了过来,缓缓舀着吃了。别说,还挺对胃口的。 乐潇泽看着沈环的神色,抿唇一笑,那边许丰领着人刚好回来,向乐潇泽与沈环禀道:“启禀圣上、皇后,长春宫走水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沈环动作一顿,只听许丰接着道:“的确是人为,只不过,却与方才那几个奴才没有多大关系。” 第85章 :玩转后宫的人 “哦?”乐潇泽似乎颇有些兴味地道:“那与谁有关?”许丰答道:“人被埋在火堆里了,幸亏奴才去地及时,又给扒拉出来了。”说着,许丰一挥手,“带上来。”闻言,柳丽英的眼皮跳了一跳。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狼狈的人便被押了上来,是个小内侍,虽然像是被熏过的一般,但看他眼神倒还有神,应该没有大碍。那小内侍一被撂在地上,便连忙向着乐潇泽叩头行礼,“奴才叩见圣上!” 乐潇泽淡淡地道:“朕没兴趣听废话,你做了什么,就一字一字吐清楚了。不然,陶厂公那里还多的是位置,你要是喜欢的话,尽管去住上个三五日。”“奴才jiāo待!奴才统统jiāo待!”那小内侍急急地道:“长春宫走水是奴才做下的,奴才死罪,不求圣上见谅,但指使奴才的人却是柳妃主子啊!” “贫妾冤枉!”柳丽英连忙跪下道:“贫妾连这个狗奴才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贫妾又哪里会指使他去做什么事情?还请圣上明断!”孟慧月道:“是了,区区一个小奴说的话,的确不足为信。”闻言,不止柳丽英奇怪地看了一眼孟慧月,连章清怡也回头看了看孟慧月。 乐潇泽看向那小内侍,“你说你是受了柳妃的指使,可有证据?”那小内侍连忙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然后又打开布包,从里面翻出来一串红色玛瑙手串高举在双手道:“那天柳妃主子身边的明翠姑姑说这是康贵妃进宫时赏赐的,但凡妃位以上的都有。” 沈环喝完碗中最后两口糖水,放下了碗盏,乐潇泽自然地递上帕子,目光却是瞧着那小内侍手中的手串道:“朕是记得有这么回事,朕还看到过宫中好几位妃子日常都有佩戴。” 沈环接过帕子抹了抹嘴,只听柳丽英道:“贫妾冤枉!假使贫妾真要做什么,又怎么会叫自己身边显眼的侍婢去吩咐办事?况且,贫妾的手串早在年前便已丢失,这件事,康贵妃也是知晓的啊!” 沈环微微抿唇,这下真是好玩了,这小内侍手中的玛瑙手串又不是凭空变来的。章清怡当日进宫,自然有给各位妃嫔散礼,但给亲信妃嫔与一般妃嫔的礼物定然是不一样的。沈环看这玛瑙手串倒也不像是普通之物,如果柳妃有的话,那其他人有这种手串的人自然也是位分高的妃子了。 章清怡如果不承认,便是推柳丽英去死,如果承认,那势必还要再牵扯出一位妃子出来,而这位妃子一定会是章氏阵营的,毋庸置疑。承认与不承认,章清怡都是要大失人心的了。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这人真的好卑鄙。 见章清怡沉默,柳丽英袖中的手渐渐攥紧,然后似乎话中有话地道:“康贵妃,您真的不记得了吗?贫妾记得,您当日还曾说过……”柳丽英话未说完,章清怡已开口道:“回圣上的话,当日柳妃的确同贫妾提过一句。”沈环淡淡抿唇,果然,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柳丽英可不是什么兔子。 乐潇泽道:“如此说来,这指使之人还另有其人了。这心思也够深的,借着他人之名,来行如此不义之事,查!接着给朕查!谁当日收了康贵妃这玛瑙珠串的,统统报上姓名来。这会儿自己说清了最好,倘若谁还想浑水摸鱼,那就莫怪朕不给她留面子了。” 昭妃姚静琪率先跪下道:“启禀圣上,贫妾当日也受过康贵妃这样一串珠串,如今就在贫妾的殿中,圣上可着人即刻去搜查。”姚静琪这一开口,其他妃嫔也自然一一跪下明禀,还有几个妃嫔刚好就戴着,赶忙地亮出来以示清白。 乐潇泽大致扫了一眼,朝许丰道:“许丰,即刻着人去各宫搜查,对了,以示公正,柳妃那儿,也再去搜一搜,也或者,是她自己记不大清了?”许丰应声,柳丽英的神色却并不轻松,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去宫外调查的内侍官回来复命,带了一套首饰过来,当中赫然便有一副盘中那样的耳坠,简直一模一样。 乐潇泽看了看便道:“看来,惠妃也好,淑妃也好,霍百户也好,大家都没有撒谎。霍百户的首饰还好好地收在家中,想来正如淑妃所言,这对耳坠乃是她相赠给惠妃的。惠妃乃霍百户之妹,见过这样一套首饰,心下喜欢,便也命人照模样打了一套,也不出奇。行了,你们几个都起来吧。” “谢圣上!”何令筠与霍琳琅分别扶着侍婢的手站起了身,霍云溪也起身退到了人群之中。乐潇泽看了看盘中物道:“女儿家的小东西,也都是随xìng的,其他的人,也就不必想地太过复杂了,拿回给惠妃吧。”那随侍应声,将托盘转jiāo给了何令筠的侍婢。 随即,乐潇泽又道:“倒是那几个,说话不清不楚的奴才,看来是没半点用了,再留着,也是净给主子添倒忙的,各杖五十,丢出宫去。”旁边内侍官应声,吩咐人去料理那几个奴才了。 沈环看着乐潇泽的侧脸,他……真的不在意?方才何令筠的反应,明眼人都看地出来,的确是有些反常的。而且,霍云溪居然为了何令筠,主动说出这件事情,未免不是太过轻率了些。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更让人觉得他的确对何令筠是有些情意的。 聪慧如他,怎么可能看不透?是因为想保全颜面?还是想着,待事情平息了,再秋后算帐?那日宫后苑之事过后,霍琳琅便觉得有何令筠有些不妥了,后来便向自己说了那日的事情。沈环再暗暗一打听,这才知道霍云溪居然进了宫,还当上了乐潇泽的亲卫。 霍琳琅心思细腻,那日也自然看出了柳妃的不妥,沈环本想先下手为强,除了柳妃这个祸根,哪知她的动作更快。沈环其实心中也不太确定,乐潇泽对此事的反应到底会有多强烈,毕竟,他再不喜欢的妃子,名义上也还是他的妾室。 与他人有染,哪怕是一星半点,未必不会犯乐潇泽的忌讳。所以,之前沈环才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了乐潇泽那样的话,可是乐潇泽的回答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令沈环拿不定主意。直到现在,沈环也还是不能肯定乐潇泽心里真正的想法。 沈环正在这儿胡思乱想着,忽听乐潇泽道:“哦,还有个周嫔啊!”沈环向那跪着的周嫔看去,倒真是看不出来,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嫔,居然也会在霍琳琅与何令筠的眼皮子底下作妖,只能说,章氏的确手段了得。 周嫔瑟瑟发抖地垂着脑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圣上会对惠妃之事如此轻轻带过。她如今不止怕圣上会如何发落她,也担心回了长春宫以后,淑妃会如何处置她。 乐潇泽的声音再次响起,“朕看周嫔的记xìng倒不错,连惠妃殿里这么私密的东西都能让你记得如此印象深刻,果真是个人才。只做个嫔位,实在是太委屈了。朕那骄阳苑里还缺个看守虎豹的管事,周嫔既然胆大心细,明日起便调去骄阳苑,替朕好好照顾那些凶兽……” 乐潇泽话未说完,周嫔居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见状,乐潇泽啧啧两声道:“倒是朕看错了,周嫔并不胆大,还胆小地很,如此,也是个没用的了。来人,周氏言行无状,即刻废除嫔位,充入浣衣局。” 乐潇泽音落,便有两个内侍上前将尚在晕厥当中的周嫔给拖走了。“还有!”乐潇泽淡声道:“周嫔身边伺候的奴才,不知劝谏主子,一个个也都是没用的,留着何用?一并没入浣衣局,永不得再录入宫中。” 沈环往后靠了靠,她突然觉得,玩转这后宫的人根本是乐潇泽啊。她这个皇后也好,两位贵妃也好,还是其他的人,其实都是摆设吧?乐潇泽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打理后宫的。 沈环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乐潇泽转头看了沈环一眼,道:“皇后累了?先养会儿神,再有一阵就好了。”沈环看着乐潇泽,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乐潇泽再次拉起沈环的手,这时许丰领着人走了回来。 沈环看了过去,好了好了,今晚的压轴大戏要上场了。她也很好奇,乐潇泽拐了这么大一个弯,真正想算计的人到底是谁?沈环可不觉得,乐潇泽只是单纯地想除掉一两个章氏的妃嫔而已,只怕还与前朝的事有所关联。 许丰答道:“回圣上的话,玛瑙珠串之事以前,奴才还有一桩事要禀报。”乐潇泽点头,“说。”许丰接过身后随从的托盘,呈递给乐潇泽,沈环看了一眼,见是一本普通的词集,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乐潇泽拿起来翻了翻,沈环也就趁机瞄了几眼,随即脸色有些变了,她虽然不是什么才女,但这词集当中还批注了一些露骨之语,她还是大致看地懂的。这东西,算是犯禁之物了吧? 沈环正想着这东西会是谁的,却见乐潇泽脸色一沉,甩手一扔,便朝着柳丽英当头砸了过去。乐潇泽是练武的,而且武艺不俗,所以他既有这么大的力,也有这个准头。 那词集正正砸在了柳丽英的面上,随即一脸懵的柳丽英便捂着半只眼睛伏首道:“贫妾惶恐!” 第86章 :老狐狸面皮厚 “惶恐?”乐潇泽淡笑道:“我看没有人比你更胆大了!这词集不是你的?这字迹不是你的?还在朕面前狡辩吗?”“贫妾……”柳丽英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乐潇泽说地没错,词集是她的,字迹也是她的…… 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当年章氏设计陷害了德妃,今日乐潇泽再回敬一礼,以这不可抗辩的证据钉死柳妃,不过柳妃的父亲倒也不算什么大角色,挫挫章氏集团的锐气倒是可以。 乐潇泽瞥向章清怡,“朕听闻,柳妃这个主位还是康贵妃保举的?”章清怡扑嗵跪下,“贫妾失察!请圣上、皇后责罚!”乐潇泽淡声道:“柳妃柳氏,出身名门,却不堪至此,实不配再为一宫表率,即刻降为嫔位,禁足寿昌宫。” 柳丽英似乎轻松了一口气,却听乐潇泽继续道:“贤贵妃。”孟慧月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福,“圣上。”乐潇泽道:“将寿昌宫不相干的奴才都撤换出来,至于其他的妃嫔愿意继续留在寿昌宫的就随她们,一应需求还是好好地送进去。从今往后,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再轻易踏足寿昌宫半步。” 闻言,柳丽英不禁睁大了眼睛,寿昌宫的其他妃嫔一时都变了脸色,沈环也是心下一震,这是……要将寿昌宫设为冷宫了?孟慧月应声,“贫妾敬领圣上旨意。”乐潇泽看向许丰,“好了,说说看,这纵火之奴的幕后主使,到底是哪位大才?” 许丰答道:“回圣上的话,奴才着人搜过各位主子的宫殿,其他主子的都一一找到了,唯有……”许丰话语一顿,“丽妃主子的那串玛瑙珠串,奴才无能,实在没有找到。”闻言,章清怡凝眉,丽妃冯梓悦不禁抬首看了一眼乐潇泽,平声道:“启禀圣上,贫妾冤枉。” 沈环看着冯丽妃,脑中转过无数念头,忽然想起,这丽妃的父亲似乎身职前军都督佥事?这冯佥事也算是垂垂老矣,活不过几年了。前军左都督蒋国公不久前才过了世,如今冯佥事又要被泼上脏水了。 乐潇泽才将战事吃紧的边地安排了不少太监过去做监官,如今又开始向有统兵之权的都督府下手了。当然,动这一两个人,还根本晃不着章氏的根基,算是道……开胃菜? 乐潇泽抿唇,“是与不是,将丽妃身边的人都细细审过一遍,便知道了。还有……”乐潇泽冷冷看了一眼跪着的众妃嫔,“平日里与丽妃jiāo好的妃嫔,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些什么吧,着宫正司的人来一一问过好了。” 章清怡开口道:“启禀圣上,丽妃一向深居简出,平日并不与人多有jiāo往,便是jiāo好之人,也不过贫妾宫中那一两个罢了。今日众位妃嫔受惊不小,还望圣上开恩。”乐潇泽起身道:“余下之事便jiāo由贤贵妃处理吧,后续之事,可直接向皇后明禀。” 乐潇泽牵起沈环的手,便转身离开了,众人行礼恭送。离地远了,沈环不禁问道:“长春宫走水,其实与丽妃无关吧?”乐潇泽道:“若与她有关,朕就不会这样轻轻带过了。”沈环无语,一国之君啊,就这样明晃晃地冤枉一个妃嫔。 乐潇泽道:“丽妃的父亲早晚也会成为弃子,否则今晚之事,太皇太后不会不chā手,章清怡也不会说出最后那一句话了。”沈环道:“那,圣上打算如何处置丽妃?”乐潇泽道:“丽妃是个聪明人,只要她乖乖的,不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朕自会给她一个周全。” 走了一阵,乐潇泽与沈环各自上了辇,沈环坐在步辇上,昏昏沉沉地,倒真的有些想睡觉了。想着还有一阵,便闭目撑着扶手养起神来。不过脑中还想着今晚的事情,所以也并没有睡着。等到步辇放下时,沈环睁开眼一看,才发觉,居然已经到了飞龙宫。 一只手伸到眼前,沈环抬眸看了一眼乐潇泽,乐潇泽道:“夜深了,免得惊动逸儿与鹿儿,他们俩明日还要早起练功呢。”沈环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最终还是由乐潇泽拉着自己进了飞龙宫。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沐浴完换了身衣服相拥在榻上。乐潇泽道:“玉妃今日可见识到朕的真心了?”沈环疲惫地道:“妾身听不懂圣上在说什么。”乐潇泽掐了掐沈环的脸,“既然如此,那朕还是公事公办地好。” 沈环不由地道:“圣上,当真不介意惠妃与霍百户之事?”乐潇泽道:“若朕说,朕是故意调了霍云溪进宫中的呢?”闻言,沈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乐潇泽,“圣上在说笑吧?”乐潇泽道:“我就不明白了,我明明说地这么真诚,玉妃为何总是不信?” 沈环冷哼一声,“老狐狸脸皮厚着呢,谁知道你哪层真哪层假?”乐潇泽失笑,又掐了掐沈环的脸,“没大没小!”语气里却带了宠溺,“现在信了?各花入各眼,朕眼里只有玉妃了。其他的花,他们爱拿去,便拿去吧。” 沈环在脑中想象了一下乐潇泽满头绿帽子的模样,然后忍不住失笑,乐潇泽知道沈环肯定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两人又笑闹了一阵,才安静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环醒来的时候,乐潇泽已经起身在穿衣服了。乐潇泽瞥了一眼沈环道:“玉妃再睡一会儿,太皇太皇与皇太后已经免了各人的问安,我也着人传旨各宫,免了今日丹凤宫的问安了。” 沈环侧身看向乐潇泽,“丽妃的事,怎么样了?”乐潇泽道:“丽妃已经认罪,说是之前与惠妃有隙,所以才着人借着柳妃的名头行了昨夜之举。朕念她进宫已久,一向谨言慎行的份上,准她进皇寺为国祈福,以身赎罪。” 乐潇泽看了一眼静默的沈环,“玉妃在想什么?”沈环一笑道:“圣上可知,圣上对丽妃这样的惩罚正是淑妃与惠妃渴求的。”“是吗?”乐潇泽道:“难道一生清冷,也是好事?”沈环道:“反正都是守活寡,去皇寺还少了些争执,不是吗?” 乐潇泽走到沈环跟前,弯腰掐了掐沈环的脸,“玉妃对朕的怨气可不小。”沈环道:“哪有,后宫怨气冲天的,也是圣上招惹的,与妾身无关。”乐潇泽道:“怎么会无关,三千宠爱皆在你一身,你还不是她们的眼中钉,ròu中刺?” 沈环道:“她们怕是对圣上惧怕多过于爱敬吧。”乐潇泽抿唇一笑,低头在沈环额头上印下一吻,“等朕回来。”说完,乐潇泽便直起身转身离开了。跟随的内侍一个个目光低垂,装聋作哑,他们已经完全习惯了皇上皇后的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了。 沈环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yīn天,前廷,又是一场风雨飘摇啊。 早朝过后,文武百官跪听完敕谕,天色已经yīn沉了下来。几声闷雷划破沉静,众人各自回到官署,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但谁都知道,变的不只是天,还有这一朝的风云。 长安宫内,掌事侯安莲向太皇太后章氏禀道:“章大爷被提进了内阁,算是内阁之中最年轻的一位,甚是显眼。”章氏眉眼不抬地喝着粥,“前军都督府呢?” 侯安莲道:“冯大人已经递了辞呈,圣上还不曾受理。如今蒋国公过了世,同知之位又是空着,其他两位佥事大人也不过是无足轻重,若冯大人一退,只怕还得从他处调职。” 侯安莲话语一顿,“还有大公子那里,侯爷与大爷似乎起了争执,大爷是想让大公子继续走文官的路子,可侯爷却是想让大公子行武举。”章氏道:“允之到底还年轻,无所谓文武,历练一番都是好的。” “倒是二公子那里,可以催一催了,一个大好男儿,整日窝在温柔乡里,算怎么回事?再由着他胡闹下去,一身本事便都要废了。过不久就是武举试,让延昌侯也着人好好监督着,再练练本事。到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来。” 章氏转而一叹,“章敏倒算是延昌侯府里出类拔萃的,只可惜上下两头不靠谱。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后院乱糟糟一团,孝字又压在头上,他也是无可奈何。而贞宁侯府呢,章直与允之xìng情都懦弱了些,青宏又是个庶子,光靠章宁一个人撑着,又能撑多久?” 侯安莲道:“大公子也还是有本事的,正正经经地过了会试,只待殿试过后,便可谋得官职了。以大公子的才学,入职翰林院,想来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章氏不置可否,“听说允之对那两个妾侍不搭不理,这是在对哀家抗议呢!上次浩善那个妾室陆氏之事,先是浩善耍xìng子,成日流连脂粉花丛。如今那庶子出了事,齐氏也对哀家暗中颇有怨词了……” 章氏淡笑一声,“哀家说好听些,是章氏的领头人,是太皇太后。说地不好听些,就是个外嫁女,深闺后院之事,哀家偶尔chā手已是招人不待见了。到底人老了,也没人愿意听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了。” 侯安莲道:“哪能呐,太皇太后一心为着章氏着想,几位侯爷,爷,还有公子们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只不过这些大事,那些后院fù人哪里知晓那么多?章家若没了太皇太后的指引,哪能走到今日?” 第87章 :庞大的章氏集团 章氏显然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寿王妃那里,可还正常?”侯安莲道:“太医隔几日便过去诊脉,一切无恙。只不过……”侯安莲话语一顿,“最近康贵妃不时地着人赏赐些东西给寿王妃,寿王妃都原封不动地赏给了下边的婢子奴才。” 章氏冷笑一声,“清怡是错投了女儿身呐!”侯安莲想说什么,章氏已经一挥手道:“你下去吧,哀家想静一静。”侯安莲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行礼退了出去。 章氏转头看向窗外,眼中有了几分寂寥之意,“连真,你若还在,哀家也还有个知心人说几句真心话。从前,再难熬的日子都走过来了,可如今方知道,热乎的心再一寸一寸寒下去,是什么滋味,不,是没有滋味了。” 乐潇泽是早早回到飞龙宫,陪沈环用过膳,然后拉着沈环一起处理政务。沈环只觉万分无聊,她又不想做女王,了解这么多干嘛?乐潇泽看着沈环一笑,然后搁下手中的笔,拉着沈环在一旁坐下。 乐潇泽取出几颗白子,在小案上摆开,“内阁、吏部、户部、兵部,五军都督府。”随即,乐潇泽又取出几颗黑子,先扫开了内阁的白子,按下黑子,“内阁朕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说着,乐潇泽又用黑子扫开了吏部的白子,“吏部随他们闹腾,翻不出花样来。” “兵部,下一个就轮到汪进了。动不了根本,震一震他们也是可以的。”乐潇泽点了点户部的白子,“章氏将户部倒是经营的不错,虽说不是十分干净,自诚宗爷以来,国库就紧张,他们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章敏这个后起之秀也的确是个人才,水至清则无鱼,朕也没想过要赶尽杀绝。” 沈环问道:“章敏?”乐潇泽微微一笑,“延昌侯章昌之子,章家二爷,可惜生在了延昌侯府,若是生在贞宁侯府,朕倒真要对他忌惮几分了。”沈环道:“就是章清涵、章清姿,还有章青北的父亲?” 乐潇泽一点头,淡笑道:“延昌侯章昌是个不着调的,后院也闹腾地很,章青北是完全随了章昌这个祖父的xìng子,上次太医之事,不就是他闹出来的吗?” “可以说,延昌侯府如今完全是靠章敏一个人在那儿撑着。上次那厨子和思王之事也是,如果不是看在章敏的面子上,太皇太后会这么轻易放过章昌这个不着调的庶弟?” 沈环问道:“延昌侯府的后院怎么闹腾了?”乐潇泽一笑,“章昌的妻子齐氏是个xìng子倔强的,但出身却是一般。而章敏的妻子林氏,不但出身好,也得章敏敬重。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大多儿子喜欢的,婆母都不会太喜欢。” 闻言,沈环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乐潇泽,乐潇泽一抚沈环的脸,“这一条不适合你我和母后。”乐潇泽接着道:“齐氏一是自卑,二是嫉妒,但章敏是个拎得清的,后院fù人那些手段他都门儿清。林氏又是个识大体的,心智也不浅,齐氏在她那儿吃了闷亏,就转而干涉起章青北这些小辈的事来。” “章敏到底是外院的,哪能理会得了这么多?章青北也自小养在齐氏膝下,章敏与林氏都被一个孝字压着,管也管不了,能如何?所以说,章敏的上下两头都是不着调的。他若有事,延昌侯府就算是完了。” 沈环道:“我听说贞宁侯府大公子章青枫十分聪慧?”乐潇泽冷嗤一声,“是聪慧,只不过心却没有那么大,而且私下已经对章氏家族的作风颇有些不满了。只不过到底是贞宁侯府的嫡长孙,他也是无可奈何。他如果有命再熬个几十年,可能会是个不错的栋梁。” 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听乐潇泽这意思,延昌侯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贞宁侯府却是必除无疑了?也是,论亲疏,贞宁侯府与太皇太后更亲近。而且,章连真、章清怡都是出自贞宁侯府,这也犯了乐潇泽的忌讳了吧。 乐潇泽道:“贞宁侯章宁有勇有谋有心计,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章家大爷章直xìng情虽然懦弱了些,但也只是相对延昌侯府的章敏来说,章直的本事其实也不小。如今,朕刻意将他推进内阁,也是想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心,大还是不大。” “再有,贞宁侯府的六公子章青宏虽然只是个庶子,其实心智也不浅,到底吃了身份的亏,但也难保章家将来不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扶持他这个庶子。”乐潇泽眯了眯眼,“贞宁侯府就是拎得清的人太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沈环心中一叹,难得糊涂啊!自古以来,没那么拎得清,有弱点的人,才最让领导放心吧。所以,这才是乐潇泽必定要除去贞宁侯府的根本原因了。 乐潇泽将目光投回案上,点开五军都督府中的一颗白子,“右军都督府,大可忽略。中军都督府是贞宁侯这只老狐狸把控,底下根基深着呢,暂时也动他不得。”乐潇泽以黑子换下一颗白子,“后军都督府,朕已十拿九稳。” 沈环看着剩下的两颗白子,前军都督府,还有左军都督府。乐潇泽将手中剩下的黑子抛回棋盒,盯着那两颗白子道:“这两盘才是朕眼下最想动的地方,章氏集团也必定会全力以赴地与朕开拉。” 听乐潇泽这样说完,沈环倒是对乐潇泽目前的想法有了大概的了解,沈环也才真正意识到,原来章氏盘踞的力量已经有这么深了。难怪,太皇太后这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宫的地位一向也是看前廷的支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啊。 乐潇泽是尚武之人,这统兵之权他必定要牢牢把握在手中,章氏是绕不过去的障碍。可是,光靠宦官与阉党,真的能撼动这么庞大的章氏集团吗? 自然不能,乐潇泽必定会培植与戚党对立的新大臣一党,这一党要有真才实干,也要能忍辱负重,要能屈能伸,因为他们要屈于宦官与阉党的威势之下,所以,以文阁老为首的直臣一党没办法胜任。 如今想来,少傅付西宾,石妃之父石应宁,静妃之父马延川其实就可以算是这样的新党了吧?他们有真才实干,虽不屑宦官与阉党,但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甚至选择避其锋芒。 沈环忽然觉得,这一场又一场的风云中,其实最可怜的,到头来恐怕还是宦官与阉党了。不管最后乐潇泽胜还是败,宦官与阉党首当其冲,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章氏集团赢了自不必说,一定会赶尽杀绝。而乐潇泽赢了,他可不是什么昏君,宦官与阉党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随即,沈环又想到了后宫的孟慧月,卢嫔她们,她们能风光的日子,只怕是不多了吧。孟慧月这么聪慧,大概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样想想,她们也是可怜人罢了。她们的家族是皇上在前廷的刀,而她们就是皇上在后宫的刀,她们别无选择,只有血拼,哪怕是最后沉入一个无知黑暗的世界。 乐潇泽突然拉起沈环的手,“玉妃,所谓的和平宁静,从来不是凭空得来的。要想安定,就要先有安定的本事。要想宁静,就要先有流血牺牲。朕虽然满手血腥,但朕绝不是噬血之人。朕也不在乎什么昏君明君之称,朕只会尽自己的能力,还天下一个太平,给你我一个可以安心逍遥的东君国。” 沈环微微一笑,“我相信,圣上都可以做到。”乐潇泽捏了捏沈环的手,抿唇道:“我觉得最庆幸的是,玉妃还在我的身边。” 顺阳侯府,霍云溪面色淡淡地走进后院,众奴婢一一福身行礼,霍云溪似无所闻,径自走进了主屋。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fù人正坐在窗边,听见响动,她不禁回头一看,只见她双眼红肿,面色苍白地厉害。这便是霍云溪的妻子,耿氏了。 耿氏连忙起身来到霍云溪面前跪下,“二爷,贱妾知错了!贱妾罪该万死!”霍云溪轻轻一叹,“错不在你,是我自私了,我根本不该白白耽误你。”说着,霍云溪抽出一封书信摆在一旁的案上,“这是和离书,上面清楚jiāo待了是因为我的缘故,与你无关。” “稍后,我也自会将消息散开。我霍家会补偿一笔丰厚的赔偿,如果对你的今后造成了什么困扰,我只能说一声报歉,你也可以恨我。”说完,霍云溪转身便要离开。 耿氏却一把拉住了霍云溪的袍角,泣声道:“二爷,贱妾真的只是一时嫉妒,没有想过要害二爷!贱妾不会再奢想,只求以后能再呆待二爷身边,哪怕是做侍婢,二爷……” 霍云溪脸色不变,打断了耿氏的话,“我的身边从来不需要什么侍婢,我的心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知道你是受人挑唆,但你知不知道,她昨日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可我,宁愿有事的那个,是我。”说着,霍云溪一扯袍子,大步离开了。 耿氏止住哭声,怔怔地跪坐在原地,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这样的世道,还会有这样的痴情之人。可是,现在她信了。 霍云溪跨进书房,朝着桌后坐着的人跪下道:“孩儿不孝,险置霍家于险地,请父亲责罚!”顺阳侯霍朗清淡地看了一眼霍云溪,旁边座上的侯世子霍云清开口道:“父亲,昨日之事,分明是有人算计咱们何霍两家,就算云溪不出头,脏水也一样会泼在咱们的头上。” 第88章 :神物 “算计?”顺阳侯霍朗道:“也要有计可算,有空子可钻,人家才会上心!”霍朗看着霍云溪道:“你明明知道宫中是是非之地,皇上提你进宫之前,你就该抵死推辞。你明明知道你若踏进宫中,有可能就会被人揭出从前的事,你却偏偏要陷进去……” 霍朗抓起桌上的一个砚台便朝霍云溪身上砸了过去,“逆子!你早就不顾霍家了,现在还来惺惺作态作什么!”霍云溪垂眸默然,屋内一片寂静,良久,霍朗才道:“滚出去,以后是死是活,我理会不得,你自求多福!” 霍云溪伏首一拜,起身退了出去。侯世子霍云清看了一眼霍云溪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转而朝霍朗道:“父亲,我看云溪进宫之事,本就是圣上有意为之。否则,昨日之事,不会这样轻轻带过。” 霍朗道:“自古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君心?如今朝廷风云莫测,将来的事,谁又说地清?倒是后宫之事,听上去的确有几分意思了。如今,你妹妹在宫里的日子也要水深火热起来了。她倒还算拎地清,既没掺和章氏,也没搅进孟氏里头。” 霍云清道:“孩儿也听说了一些皇后之事,圣上的态度,实在令人捉摸不透。若说是真心待皇后,就不该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可若说待皇后不真心,听说连吕鸿与许丰都对皇后俯首帖耳,不敢放肆。” 霍朗道:“皇后殿下,有才有运,只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了。不过,她的确算是眼下后宫里头最幸运的女子了,明明没有家势,却有皇太后暗里撑着,皇上明面宠着,就连太皇太后,都不轻易动她,实在是有意思。” 太皇太后章氏似乎真没怎么动过沈环,这一点,连沈环自己也觉得很好奇。按说,她这个皇后,挡了章清怡的道,碍了章氏的眼,又是皇上与皇太后支持的人,章氏应该视她为眼中钉,ròu中刺,yù除之而后快才对。 可是……越是这样气氛诡异的时段,章氏似乎对她这个皇后就越“好”? “皇后走近些让哀家瞧瞧。”沈环瞥了一眼嘴角含笑的章氏,乖顺地上前几步,章氏一招手,“再近前来些。”沈环便上了阶,来到章氏座前,章氏一把拉住沈环的手,上下打量道:“皇后初进宫时还不觉得,如今真是越看越出挑了。” 沈环含笑一福,“太皇太后过誉了,这宫里头哪个都算得上是美人,唯独妾身算不上。”章氏笑了起来,“哀家却觉得那些个美人,都比不上皇后一个。”沈环“娇羞”一笑,没有接话。 章氏松开手,“皇后坐吧。”沈环一福,下阶来到皇太后金氏身边坐下。章氏道:“听说皇上有意在端阳节大肆热闹一番?”沈环看了金氏一眼,答道:“圣上不过心中有此意罢了,尚未定下。”章氏却道:“也好,宫中也好久没有热闹了。众皇亲命fù,也该叫他们进宫聚一聚了。” 沈环道:“是,妾身会向圣上转达太皇太后的意思。”章氏看向金氏,“不知皇太后意下如何?”金氏一笑,“妾身以为太皇太后所言甚是,妾身并无异议。”章氏道:“皇太后一向爱清静,转转xìng子也好,咱们这些后宫中人,能找乐子的机会不多。” 沈环垂眸,只听金氏道:“太皇太后宫里头一向热闹,妾身比不得的。”章氏道:“那是你太守着规矩了,虽说咱们进了宫,不比在闺中之时,但血脉亲情,又岂是容易断开的?皇太后也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与娘家人聚一聚,不好吗?” 金氏一笑,“太皇太后说地甚是!”章氏又向沈环道:“可惜,皇后的家人都远了些,不然,一并邀进宫中享此盛节,该有多好?”沈环含笑道:“多谢太皇太后惦念,确实远了,不好劳师动众的。”章氏道:“新阳伯也是命苦了些,待过段时间,皇后也该劝着他再找个伴才是。” 沈环应了声,心中却是想,沈石与沈珠都避地这么远了,又有乐潇泽的人照应着,太皇太后应该不至于还要打他们的主意吧? 回到丹凤宫,沈环先同乐衡骏与鹿儿用过早膳,便往前殿接受众妃嫔问安。沈环的目光不自觉地打量了汪妃几眼,她想起乐潇泽说的,下一个就轮到兵部的汪进了,这汪妃便是汪进的女儿。不知道,汪进会怎么样,而这汪妃最终又会怎么样。 唐春燕道:“眼下天是越来越热,人乏没有胃口,可贫妾看殿下却精神极好,可有什么避热的好法子?”沈环抿了口花茶,“心静自然凉,你少动些歪心思,自然就凉快了。”唐春燕道:“殿下这话真是说地贫妾无地自容啊。贫妾还能动什么心思?无非是想着怎么讨殿下的欢心罢了。” 沈环道:“你们大家瞧瞧,顺妃这张脸皮还不够厚吗?一热起来,自己避个没影,还好意思说成日想着讨本殿的欢心,你这一口胡言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霍琳琅道:“那只怕殿下真是误会顺妃了,顺妃可真是有心想讨好殿下,亲近殿下,只是殿下的行程越来越忙,贫妾等亲近无门呐。” 沈环垂眸一笑,唐春燕接着道:“可不是,殿下如今三千宠爱皆在一身,圣上的心偏地都没影了,贫妾等哪有机会亲近呢?也只能躲在自己的殿里,找找解闷的乐子了。”沈环看了唐春燕与霍琳琅一眼,“我看你们俩分明是在给我拉仇恨啊。” “圣上与皇后鹣鲽情深,贫妾等只有羡慕的分,哪里会生出其他的龌龊心思?”卢嫔开口道:“贫妾进宫之前,便听闻中宫正位会传有一对凤血玉镯,听闻十分漂亮。贫妾一早有心想见识见识,如今天气也热起来了,却总不见殿下佩戴,贫妾心里实在遗憾。”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唐春燕道:“左右就在殿下的宫里头,殿下这便着人去取了来,戴上让贫妾等瞧瞧,多难的事啊。”沈环摇头一笑,“我看顺妃只当个顺妃是可惜了,不如转到我宫里头来当个管事好了。” 唐春燕道:“贫妾倒是想来者,可却怕抢了何姑姑的饭碗,令地何姑姑怨恨呐!”一旁的何芳洁一福,“顺妃主子嘴巧心细,若真来了,只怕是再没奴婢的立足之地才是。”唐春燕道:“殿下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贫妾身边的就个个蠢笨。” 沈环道:“你若真嫌弃,就放到我宫里头来就是。”说着,沈环转头吩咐,“歌阑,将凤血玉镯取出来,让大家瞧瞧吧。”歌阑应声而去。沈环瞥了一眼何令筠淡淡的神色,看来今日唐春燕与霍琳琅是想着给何令筠挣回一口气,而卢嫔,就是针对章清怡而已,果然,她这把剑也要开始磨了。 很快,歌阑便将镯子取了来,然后替沈环小心地戴上,沈环才刚放下手,卢嫔已经赞道:“殿下果然是母仪天下,这凤血玉镯戴在殿下的手上,简直是不能再合适了。” “卢嫔说地正是!”霍琳琅道:“这凤血玉镯象征着中宫正位的无上高贵与尊荣,漂亮倒在其次,适合才是最重要。难怪殿下甚少佩戴,原来这一佩戴上呐,就令贫妾等睁不开眼了。实是因为凤仪无边,无人可比了。” 沈环差点没笑出来,这些妮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无师自通。沈环转头看了一眼章清怡,只见她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不知为何,沈环真的没办法再从她的身上找到以前的那种淡定沉稳的气息了。 沈环取下玉镯道:“你们呐,一个说地比一个夸张,一对镯子而已。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更不敢佩戴了,不但不敢佩戴,还得一日三餐好好地供着才是。”沈环将玉佩jiāo给歌阑,“呐,拿去好好供着,这可是神物。”殿内一群妃嫔笑了起来。 章清怡突然起身道:“启禀殿下,贫妾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告退了。”沈环一点头,“嗯,贵妃近日cāo劳了,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便是小病小痛,该请太医时还得请太医好好看看。”章清怡一福,“谢殿下关心。”说完,章清怡便躬身退了出去。 章清怡人还才到殿门口,霍琳琅已道:“康贵妃的身子还真是弱了些,难为殿下当初还特意给她定了个‘康’字的尊号。”章清怡脚步一顿,然后面无表情地扶着侍婢的手离开了。 沈环与众人说笑一番,便也都散了,只唐春燕、霍琳琅与何令筠三个留了下来。沈环领着三人向后殿而去,一进殿门,何令筠与霍琳琅便向沈环拜了下去。沈环道:“这是何意?”何令筠道:“贫妾一时大意,竟叫那班小人钻了空子,幸亏殿下得圣上看重,否则,也是要连累殿下的了。” 沈环上前想要扶起两人,两人却执意不肯,沈环只得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在这宫中,哪有不挨刀的时候,如今不也没事了吗?”霍琳琅道:“其实上次,吕鸿便有意向我们两家动手,若非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圣上又怎么会让吕鸿收手?” “这次更是。”霍琳琅一顿道:“若非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不止贫妾两人,恐怕何霍两家也是要遭殃的了。”沈环道:“你们真的不用这样,这前廷后宫向来是一体,圣上这样做自有他的考量,与我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 第89章 :大鹏终究展翅高飞 何令筠与霍琳琅却是坚持拜了几拜才肯起身,四人这才分别坐下,唐春燕道:“贫妾是有话直说的人,也请殿下给个明白话,令筠与……霍百户之事,可还有后患?”闻言,何令筠与霍琳琅也看向了沈环。 沈环道:“明日之事,谁都难料。但眼下,圣上并没有调开霍百户的意思,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安心就是。而且这事情已经挑开了,其他人也再没这个必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了。” 唐春燕点点头,霍琳琅轻松了一口气,何令筠却突然起身拜下,“殿下容禀,贫妾早已有心入皇寺为圣上与殿下祈福。还请殿下代为在圣上面前说情,贫妾愿即刻出宫。”霍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琅神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说不出口,唐春燕也是轻轻一叹。 沈环默了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还得向圣上请示过后再说,你先起来吧。”“谢殿下。”何令筠起身坐回了原位。沈环道:“我知道,你们眼下打心眼里恨那边,但也不能与孟氏那边纠缠地过深了。” 唐春燕道:“殿下放心便是,我们方才不过嘴上耍些功夫罢了,真要做什么,也不会与那卢嫔或是贤贵妃搭上什么干系。这一点,我们还是拎地清的。”霍琳琅也道:“章氏与孟氏,一个是狼,一个是虎,贫妾等自不会去招惹。”沈环点头,又聊了几句,便散了。 沈环稍歇一会儿,便朝前头的飞龙宫而去。进了飞龙宫主殿,只听见左边的殿里传来吕鸿低低的禀报声,沈环径自走向右边的殿内。许丰着人备上花茶点心,陪着沈环说了没几句话,就见乐潇泽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吕鸿。 沈环起身向乐潇泽一礼,乐潇泽拉着沈环坐下,吕鸿便跪下朝沈环行过礼,十分恭敬地道:“奴才看皇后殿下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沈环抿唇一笑,“还得多谢吕总管的心意,那些花露之类的可费了不少心思吧?”吕鸿喜笑颜开地道:“但求殿下满意,奴才便心满意足了。” 沈环一笑,“很满意。”乐潇泽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环,吕鸿一礼道:“谢殿下赞赏,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待吕鸿走远了,乐潇泽便一捏沈环的脸,“玉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长了!你平时妆都懒地化一个,还会用他那一套复杂的玩意儿?” 一旁的许丰也是微微抿唇,沈环道:“到底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贫妾哪敢得罪啊!”乐潇泽冷哼一声,“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何况区区一个奴才?玉妃这心偏得,宁愿哄着一个奴才,对朕却是冷言冷语……”这撒娇的语气!许丰连忙道:“奴才去看看午膳备地怎么样了。”说完,许丰连忙退了出去。 沈环看了一眼许丰远去的身影,无可奈何地看着乐潇泽,“圣上堂堂一国之君,在其他人面前有点正形好不好?”乐潇泽干脆挨着沈环坐下,连亲了几口道:“是玉妃没心,朕对玉妃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玉妃来见朕,朕却连个奴才都不如。” 沈环好笑地回亲了乐潇泽几口,然后止住了乐潇泽进一步的动作,“妾身过来,是有正经事要禀报的。”乐潇泽无语一叹,“朕就知道,玉妃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是为了哪个外人费心了?” 沈环翻了个白眼,“外人?她们可都是圣上的后宫妾妃啊。”乐潇泽却是一笑,“嗯,朕就喜欢看玉妃吃醋的样子。” “……”沈环端起茶盏抿了口花茶道:“之前妾身跟圣上提过的,惠妃与淑妃本就有意入皇寺为尼。如今霍百户之事一出,惠妃既为自身故,也为家中故,特向妾身请旨提前入寺为尼,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乐潇泽接过沈环手中的茶盏,抿了两口茶道:“事既未完,便想着提前逃避了?她以为,她逃到了皇寺,就安然无忧了?”沈环看着乐潇泽道:“圣上不同意?可是有别的想法?” 乐潇泽放下茶盏,对上沈环的眸子,“朕可不是什么善人,霍云溪是朕特意调进宫的没错,但并不全是为了惠妃。朕看中的是霍云溪这个人,有武才,心思也够稳,还重情重义。当日玉妃家中之事,他在五城兵马司的表现可圈可点。” “至于惠妃……”乐潇泽话语一顿,“也是个聪明人,可惜磨练太少,但好在有自知之明,眼光也还不错。他们两个若能一前一后为朕与玉妃分忧解劳,担上风险是肯定的,但若将来大局安定,朕……未必不会许他们一个好结果。” 沈环有些惊诧地看着乐潇泽,“圣上的意思……”乐潇泽道:“就是玉妃心中想的意思,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朕也不能保证什么,只看他们的本事,还有天意了。”沈环默了默,乐潇泽已经拉着沈环起身,“好了,玉妃的正事可谈完了?” 沈环点了点头,乐潇泽道:“那该玉妃陪着朕处理正事了。”“……”“妾身想歇一会儿。”“一会儿朕陪玉妃。”“妾身肚子饿了。”“先吃点点心。”“妾身想方便。”“朕陪玉妃。”“……” 沈环终究拗不过乐潇泽,反正是睁只眼闭只眼坐在乐潇泽身边打哈哈,乐潇泽也拿沈环没办法,处理奏折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沈环偶尔瞟几眼,偶尔听乐潇泽说几句,都没大放在心上。 不过,当沈环看到乐潇泽批示的关于给新阳伯增禄米,赐田宅,而且所赐田宅还有一大部分是在皇都附近的圣旨时,眼皮还是跳了跳,好大的手笔!不但如此,还给沈珠的夫家,段家兄弟几个都升了职,虽然不太显眼,却也算是小贵了。 沈环看着乐潇泽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她想起晨间的事情,连皇太后的娘家,一向低调出了名的金家都被扒拉出来了,她沈家这样已经算很低调了。既然担上了皇家的干系,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地独善其身? 沈环正在发怔之际,忽听乐潇泽一声冷笑,沈环不禁朝乐潇泽手中的奏折看了过去。是份边疆捷报,自然与从前无异,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这杀敌之数与俘获之资的数目明显有些自相矛盾。乐潇泽直接将奏折扔在了一边,“真当朕是昏君了!” 沈环心想,如今满朝文武可不就是这样想吗?乐潇泽一向对边疆军官的请赏与处罚之事都很宽容和大度。该赏者,大肆封赏,该罚者,除了个别典型之外,几乎都给予了极大的宽容。哪怕是降职了的,再过一段时间乞求官复原职,兵部议不可,可乐潇泽却拍板特例处之。 随即,乐潇泽又是一叹,“玉妃,朕也有朕的难处啊。东君国早已军困兵疲,cāo练疏松,有勇能谋的将才更是寥寥无几。加之当年那场战役,东君国精兵损失大半,可损失的又岂止精兵良将?更有军兵之勇啊。” “朕即位之初,边疆告急,守军败溃连连,朕急下数道招募令,以重金许之,才勉强得了几支敢拼命的队伍,却也是草包居多。”乐潇泽揽着沈环道:“如今边疆虽战事不断,但至少还有人敢死战,愿意力战。不管胜败,朕都只能一意嘉之,宽容待之。朕若严刑重典,只怕将才未得,草包也跑了。” 沈环道:“可这样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军需耗下去,国库只会更紧张,户部既掌在章氏的手中,到时,只怕圣上一样会受制于人。”乐潇泽点了点头,“所以,朕只能先缓抚边疆守军,皇都各军营也在加紧cāo练。再者,兵部也该大力改革一番,为东君国多扶持一些有真本事的将才了,但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沈环道:“若兵部尚书汪进退了,谁堪此位?谁又能配合圣上之意行事?”乐潇泽抿唇一笑,“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德林。”沈环道:“李德林?”乐潇泽道:“玉妃没印象是正常的,此人一向老成持重,却从不轻易掺和直臣、戚党与阉党之争,也没有明确的立场。” 沈环道:“这样的油滑之人,真能成为圣上改革的宝剑?”乐潇泽道:“这世间有一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他认为最大的机会到来之前,都不会轻举妄动。而李德林,正是这种人,他年岁也不小了,他不会错过这最后展现的机会。玉妃且看着,李德林这把宝剑,到底有多锋利。” 沈环看着意气风发的乐潇泽,心绪似乎也跟着波澜起来。虽然未来仍是一片雾霾重重,但沈环却从心里觉得,乐潇泽慧眼识珠,深谋远虑,他最终一定会成为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鹏,睥睨天下,再无人敢正视他的锋芒。 乐潇泽低头看向沈环的神色,“玉妃这是什么神色?突然倾心于朕了?”沈环露齿一笑,“这前廷后宫,对圣上倾心的人已经够多了,圣上就不怕被压地喘不过气来?”乐潇泽一掐沈环的脸,“那些乱糟糟的心要来何用?玉妃的给朕就行了。” 沈环挣开乐潇泽的手,起身道:“圣上怕是记xìng不好,圣上早说过妾身没心肝,如今又哪里来的心给圣上?妾身肚子饿了,先行告退。”说完,沈环便退了出去,乐潇泽也没再拦着,唇角却是不由地上扬,嘴硬!方才那眼神,明明就是崇拜好吗?他的玉妃,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第90章 :挖了个大坑,不跳也得跳 汪进下了马车,由小奴搀扶着跨进了一进寂静的小院,院里不过几个打扫的奴才,见到汪进进门,没人上前招呼,只是各自默然行过礼便退开了。汪进看向坐在主屋里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皱,转而朝身旁的小奴道:“你先在外边等着吧。” 小奴应了声,恭敬地退了出去。汪进则抬脚继续前行,进了主屋,朝着座上人一礼,“李大人!”李德林不慌不忙地起身,回了一礼,“汪大人,请坐!”汪进却只是站着看了看四周,“李大人借着章大人的名头邀老夫来此,怕是有什么特别之事吧?” 李德林一笑,“自然是有事,但一言难尽,汪大人不妨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聊。”汪进这才在一旁坐下,李德林亲自为汪进沏了一杯茶,“听闻汪大人不久前有些小疾,眼下看着倒是好了许多。” 汪进淡淡地道:“李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德林退回座位,端起先前的茶盏抿了两口茶放下,这才道:“说来,我与汪大人也曾算一部同僚,汪大人处事公道,有才有谋,我一向在心中极为敬佩。” “林大人退隐后,汪大人接任兵部尚书一职,也是做地有声有色,圣上也多有夸赞。”李德林含笑道:“只不过嘛,水至清则无鱼,圣上向来也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一向也都还宽容,只要……做的不是那么过份。” 闻言,汪进皱眉看向李德林,“李大人此话何意?汪某人虽算不得什么忠正良臣,却也绝非是那等贪图小利,置国家朝政为儿戏的jiān险之徒。劳李大人如此‘厚爱’,莫非汪某人还成了东君国的大罪人了不成?” 李德林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汪大人可有想过,明明邀约大人的是章侍郎,为何我……可以安然坐在此处?”汪进有些不耐烦地道:“李大人究竟想说什么?汪某人是个直脾气,不耐烦听什么多余的废话!” 李德林一笑,自袖中抽出一本册子,起身放到了汪进身旁的案上,“汪大人不妨先过目此物再说。”汪进看了一眼退回座位的李德林,这才拿起身旁的册子,打开看了起来。然而越看,眉头就皱地越紧,还没看完,背后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汪进将册子往案上一摔,愤而起身,“这不可能!李德林!你到底在耍什么心思!”李德林垂眸一笑,“我方才便已说过,邀约汪大人前来的,可是章侍郎,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这凭空消失的一大笔军需物资,户部绝不会挨这个边的。” 汪进看着李德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前任尚书林升是个忠正直臣,这么大的纰漏不可能出自他的手笔,也不可能自他而始。而自己接手的时候,帐面上也都是清清白白的。自己也不是糊涂之人,也细细审查过一遍,确实没有问题的。 如今,这突然现出来的巨洞与纰漏,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早设了的局啊!而有这么大的本事,又能不知不觉令他都察觉不到的…… 汪进的情绪缓了下来,然后坐回了位置,只听李德林道:“如今边疆战事吃紧,不管大家是不是反对圣上一意开战,但一码归一码,已御批的军需物资却出了这么大的漏洞。汪大人丢官受罚事小,晚节不保也事小,可这兵部与边军都得有地闹了。” 汪进垂着眸子,没有出声。李德林接着道:“我知道,大家各为其主,汪大人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但为了大局计,为了身家故,也不得不妥协。但汪大人为官多年,有大才,有眼光,怎么会看不出来,圣上到底意yù何为呢?” “眼下东君国已是摇摇yù坠,内忧外患,生死一念呐!”李德林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的确,咱们不比文阁老他们,便是东君国有事,咱们也大可以继续风光,又或者干脆辞隐。但余下的日子,真的可以稳坐家中,做闲翁吗?” “兀兀国狼子野心,屡屡犯境,贪得无厌,真的如那帮文臣所言,费些钱财,握手就能言和吗?”李德林冷笑一声,“当年太祖爷太宗爷时,他们尚且不知消停,更何况如今不堪一击的东君国?圣上初继位之时,边疆便动乱不已。” “那帮文臣都说圣上的那道招募令坏了规矩,导致边将边军求赏无度,可别人不清楚,汪大人还不知道吗?如若不是那道招募令,如今的东君国又会是何模样了?如若不是圣上加紧cāo练各营,遣拨一批又一批援军过去,兀兀国只怕早已举大兵来犯!” “可汪大人也该知道,这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暂时唬唬兀兀国还行,倘若再这样无为下去,虚张声势下去……”李德林一拍桌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东君国亡国之期就在眼前了!国破家亡,你我又还有什么好在这里争斗的?” 李德林语声一缓,“不谈大义,便是为自身故,汪大人眼看着就要守得圆满,又何必要在这临门一脚被扣上这么一顶冤枉帽子呢?兵部还有其他人,章氏的栋才也多的是,汪大人以为章氏会为了汪大人一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驳斥此事吗?时间来不及,精力也未必有余了。” “后军都督府,圣上已经换了大批的亲信进去,这左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的位置也即将落到陈耀的头上。而前军都督府,左都督蒋国公已经过身,而佥事冯理更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主动向圣上请辞了,不过是朝夕之事。还有这左军都督府嘛……” 李德林没有再说下去,汪进却已是心绪波动起来,章侍郎可不就是左军都督同知延昌侯之子吗?延昌侯可以不放在心上,可章侍郎…… 李德林道:“总之,眼下章氏可真的没其他闲工夫来理会汪大人您的事情了。圣上是念旧之人,汪大人为圣上分忧不少,而汪妃主子在宫里头也一向谨言慎行,得圣上看重。当日,冯丽妃犯下宫禁,圣上都全了她一个面子,何况是汪大人您呢?” 说完,李德林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盏悠闲地品起茶来。小院是在皇都之外,此处又邻近空山,此时屋内屋外都是一片寂静,却更让人觉得有股无形的压迫之感。 良久,汪进一叹道:“真看不出来,原来李大人才真的是位大才啊!”李德林放下茶盏,含笑道:“当不得汪大人这样的夸赞!李某人,也不过是为圣上分忧罢了。”汪进起身朝着皇都的方向拜了拜,然后朝着李德林道:“汪某早已有退隐之心,既然如此,还请李大人代为在圣上面前说情了。” 李德林笑道:“汪大人深明大义,圣上一定会念及在心的……” “这么说来,那些被圣上‘吞’了的军需,都要栽在这个小小的不知名的官吏身上了?”沈环看完吕鸿递上的折子,乐潇泽道:“当然不是随便一个小官吏就能荣担此责的,怪就怪,他主动搭上了章氏的线。当然,暗中也吃了不少,这回,只是让他翻倍吐出来而已。” 沈环无语一笑,“他一个外地的小官吏,贪得了那么多?”乐潇泽道:“不是这样的话,汪大人怎么好引咎辞官?至于兵部上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那就见仁见智了。” 沈环啧啧道:“果然,最dú丈夫心!这回脏水最后还是泼到了章氏头上。”乐潇泽一抚沈环的脸颊,“朕要不dú,早被他们万箭穿心了。”沈环暗想,您老大功夫可厉害着呢,谁动得了您啊! 乐潇泽已经提笔在汪进等人的陈过书上批下了一行字,“疏于防检,以致吏弊,罪宜究,姑宥之。”沈环一撇嘴,“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明明都知道结果了,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挽留再挽留,三挽留。” 乐潇泽笑了起来,搁下笔道:“不就为了一张面子吗?朕得表态,汪进虽然有失察之过,但朕对他是没有意见的。”沈环道:“这下兵部倒真是被震了几震了,到时李德林新官上任,正好烧那三把火。” 乐潇泽道:“何止三把火,十把朕都嫌少!”随即,乐潇泽一叹,“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全指望着兵部这边的改革。一来不是短时间能有成效之事,二来,走了一个汪进而已,章氏的根基还在,李德林受的限制实在太多。我也只怕,兀兀那边火焰会越来越盛。” 沈环看着乐潇泽道:“圣上,还有其他的想法?”乐潇泽沉默了一瞬,“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会轻举妄动,一来是因为祖制,二来,朕也只怕自己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掌控。”乐潇泽一叹,“先拿下前军与左军再说吧。” 沈环握住乐潇泽的手,“妾身不知该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但妾身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乐潇泽反手握住沈环的手,含笑道:“其实,玉妃在朕的身边,一切就都不值一提了。” 沈环道:“那就先用膳,国事自然重要,但身子也更为重要。”乐潇泽一点头,起身揽着沈环一边向殿外走去,一边道:“朕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玉妃。”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乐潇泽心里却是乐坏了,从前自己叫沈环先用膳,她就真的毫无顾忌地先用了。而如今……居然也会劝起自己来了,还要等着自己一块儿,怎么能令他不高兴? 第91章 :寿王 晚上众妃嫔向沈环请安之时,汪妃便当面向着沈环陈罪,乞求入皇寺为东君国祈福,沈环照例说了一番客套话,便让汪妃先退下了。 沈环看了一眼众妃嫔,这下倒是好,原本的三宫六院,三千佳丽,一个个要么被乐潇泽修理了,要么就一个个遣进了皇寺。沈环倒是想知道,能笑到最后的妃嫔,还会剩下多少。 卢嫔一笑道:“之前听闻杨嫔去宫后苑转了转,便身子不适,静养了也有一阵时日了,总不见她出来。今日见汪妃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嫔也奉圣命去了皇寺了。” 贤贵妃孟慧月道:“这话可乱说不得,为皇寺祈福,那得是多大的面子与荣幸?杨嫔虽然也位分尊贵,到底是不能与丽妃与汪妃相比的。” 卢嫔转而看向岑妃道:“岑妃主子如今在咸阳宫定然好生无趣,既离得永宁宫近,不妨时常过来坐坐,凑凑趣也好。”岑书怡刚想说什么,孟慧月已道:“岑妃到底是一宫主位,定然事务繁忙,哪得空来咱们永宁宫瞎转,你这小嘴一张,倒是会为难人。” 卢嫔道:“贤贵妃这话说地不对,若真论嘴上的本事,自然是岑妃主子更为厉害啊!”闻言,沈环抿了口花茶,暗抿唇角,这岑妃的父亲本是翰林院侍读学士,颇有些声名,这次跟着章直一起被乐潇泽直接提为了内阁大学士。 乐潇泽这样做,自然就是不想让章直有好日子过,紧跟着几桩麻烦的事情便落进了内阁,这岑妃的父亲自然也被纠缠其中。 那孟焦依附吕鸿,本就是要逞威风的,虽然没得个首辅的名号,却已经以首辅自居了。加之他本来就与章家有旧仇,那当然更是不遗余力地给章直与岑妃的父亲下绊子啊。 这不,前两日,这岑妃的父亲实在被逼地狠了,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那孟焦争执。孟焦可是老滑头了,可能没什么大才,但小心思那可是一重重的。 具体斗了什么内容沈环没细问,但结果就是岑妃的父亲反而闹了个大笑话。按说,岑妃的父亲就不该陷进孟焦的套里,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这事儿很快传进后宫,卢嫔如今拿这样的话来说岑妃,分明就是暗讽。岑书怡的脸色是不大好,但还算沉得住气,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看是卢嫔谦逊了,若论本事,我是自愧不如的。” 沈环看了一眼章清怡的脸色,这段时间,章清怡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那眼神看上去,总有些怪怪的。感觉到沈环的打量,章清怡不禁抬眸看了一眼沈环,含笑道:“听闻端阳宴定在骄阳苑,到时,宫中姐妹都可一观热闹?” 沈环含笑点头,“正是,大家都去凑凑热闹,才有过节的气氛嘛。”不知道是最近频频发生的事情,还是许多人早已知道,听闻这件事,大家的反应都很是平淡,只有那么极个别的人还有些兴奋之色。 其实,沈环都没有什么喜色,如今这大宴小宴什么的,简直就像是定时zhà弹,你知道它一定会zhà,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zhà,又会有几个zhà。而且这次还会有外命fù参与,那可真是再“热闹”不过了。 章清怡道:“听闻寿王妃最近身子不适,贫妾甚是担心,不知端阳宴,她可能出席?”沈环看着章清怡当真一副极为关心的模样,抿唇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只能看到时寿王妃的身体情况如何了。毕竟,后嗣为重。” 章清怡的嘴边似露了个嘲讽的笑容,声音却很温和,“殿下说地极是,诸位王爷子嗣艰难,寿王妃这一胎,自然得好好保重着。”沈环看了看章清怡的神色,便收回了目光,暗想,章清怡不至于跟章清姿肚子里的孩子死磕吧? 可是,细细想来,如果章清怡真的被逼疯了的话,那章清姿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很可能会是她要发泄的对象了。难怪,章清姿对章清怡防备至此,章清怡赏去的东西一概不碰,最近也一直以身子不适为借口,从不进宫,怕的就是章清怡会下手吧? 这么说来,盛王的那个秘密,乐潇泽已经“无意”地让章清怡知晓了?这样的话,那端阳宴就真的很“好看”,很“精彩”了。 寿王府里,章清姿正缓步在园中,欣赏着艳红的月季与芍yào花。前头忽然迎面走来一个身影,章清姿见了,皱眉向后退了几步,身后一众侍婢已经向着来人蹲身行礼,“王爷万福金安!” 章清姿也微一躬身,“王爷万福金安!”寿王乐思朗近前想要扶章清姿起身,章清姿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乐思朗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然后收了回去,“都起来吧!”“谢殿下!” 章清姿直起身道:“今日殿下回来地好早!晚膳已备好,妾身之前才用过些点心,打算迟些再用,就不陪殿下了。”乐思朗笑意盈盈地道:“王妃如今不比寻常,自然要多吃些。我随意用些就好,却也还不饿,左右无事,便陪王妃散散心。” 章清姿微微皱眉,却还是应声道:“多谢殿下!”乐思朗转身向着旁边的小径缓步走去,章清姿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缓缓跟在后面。突然,乐思朗的脚步顿在一簇紫藤前,然后似有些留恋地道:“王妃可知,我的母妃最爱的便是这藤萝?” 章清姿目光不明地看着乐思朗,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提到他的母亲安妃,但口中还是应道:“是吗?妾身不知。不过,这藤萝的确美极。”乐思朗一笑,笑容有些苦涩,“我母妃本也是个美人,可是……她为了能在宫中生活下去,不惜自毁容貌。” 闻言,章清姿一愣,怔怔地看着乐思朗不知该说什么。然而,乐思朗也并不是想让她接什么话,他接着道:“诚宗爷曾命画师绘了一幅母妃立在藤萝下的画像,可称美极,而母妃的美貌也只定格在了那幅画中。” 说着,乐思朗转身看向了章清姿,“母妃从来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为了生存下去,便毁了容,她为了保全我,便主动殉了诚宗爷,这也是她的聪慧与伟大。”说着,乐思朗盯了一眼章清姿的肚子,“我倒觉得,王妃与我母妃,有些相似之处。” 章清姿听着乐思朗的话,却只觉得心中生起了阵阵凉意。乐思朗却又突然一笑,“当然,王妃的命,一定会比我母妃好地多。多走动一下是应该的,但也不该太过劳累,差不多,便回去了吧。”章清姿微一躬身,“是。” 听了许丰的禀报,沈环一愣,乐潇泽却是淡淡一笑,“这个寿王叔,倒也有几分意思。”许丰道:“寿王府,可要再派些人进去?”乐潇泽摇头,“不必,该防的人不在府里,在宫里头。” 许丰应声,退了出去。沈环道:“圣上为何如此笃定,寿王不会对章清姿有所伤害?毕竟,尹王妃陪伴寿王多年,他当真不怨恨章清姿?”乐潇泽道:“玉妃以为上次德宁大长公主之事,是何人在暗中捣鬼?” 沈环默然,乐潇泽道:“左不过那几位王叔,盛王不必说,他没这个闲心;宜王与恒王绝不会这样做,安王虽然最有可能,但朕知道不是他。如此,便只剩下了寿王与庄王两个,可当年岳驸马出事的时候,庄王才不过十岁而已,再加上太皇太后对寿王府的防范,便可知了。” 沈环道:“竟是寿王吗?为何,因为他的母亲安妃?”乐潇泽道:“自然是了,潘太妃还好好地活着,庄王又有什么必要冒险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闹事?”沈环抬头看向乐潇泽,“下一个,轮到寿王了?” 乐潇泽淡淡一笑,“太皇太后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更何况,寿王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过了界。想来,寿王也自知太皇太后不会容他多久了。而章清姿,既然处于这样一个微妙的地位,寿王又怎么会轻易动她?” “就像当日的尹王妃一样,明明恨不得立时杀了章清姿,却还要留她好好活着。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看章家窝里斗,好好地将章清姿这个对头送到太皇太后跟前。” 沈环想到了章清怡,“那章清怡呢?可是已经知道所谓密诏之事了?”乐潇泽笑地深沉,“那朕就不知道了,她的本事,朕也不清楚呢。”沈环道:“可妾身却觉得,章清姿也好,章清怡也好,都不会是太皇太后的对手。” “那又如何?”乐潇泽道:“朕也没指望她们两个斗倒太皇太后,上者,攻心。这个道理,太皇太后明白,我们都明白,就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再像从前一样,铁石心肠了。” 沈环摇头,“妾身不太明白圣上的意思。”乐潇泽将沈环揽进怀中,“如果玉妃没有在朕的身边的话,朕也不会费这些功夫了。她到底也是朕的皇祖母,没有她,焉有朕?有些事,朕已经放下了。就看她,最后会做何选择了。” 闻言,沈环似乎有些明白乐潇泽的意思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的确觉得乐潇泽近段时日,似乎消了不少戾气了。不管是处置嫔妃也好,朝臣也好,都宽容了不少。难道真如他所言,是因为自己吗?乐潇泽的态度始终令沈环觉得有些莫名,不真实。 第92章 :章家儿郎 “启禀圣上,琉球国使臣求乞自造入贡船只,臣等以为旧有定例,不宜另作改造。”乐潇泽道:“无妨,随他们拆卸另造,只要没有违背制式就行了。”礼部官员应声退下。 “启禀圣上!”贞宁侯章宁出列禀道:“前军都督府左都督蒋国公已逝,佥事冯大人又已请辞,各都司事宜繁杂,其他两位佥事大人如今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若些许小事,皆一意向圣上请旨的话,只怕也会耽误底下的事宜。还请圣上早添补官,以策万全。” 乐潇泽沉吟道:“朕看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国公老成持重,或可暂摄前军都督府之事。”章宁驳道:“卫国公的确位高名重,但到底对军营都司之事不甚了解。况且,卫国公之前为祭祀之事几番cāo劳,已是多有微恙,不宜再过度辛劳了。” 乐潇泽道:“顺阳侯,朕看可以,既出身行伍,又练过军营,不知贞宁侯可满意?”“微臣惶恐!”顺阳侯霍朗出列道:“启禀圣上,微臣资历尚浅,不敢忝居高位,还请圣上另择贤良之臣。” 乐潇泽一笑,“没事,朕与与贞宁侯尚且在讨论之中而已,顺阳侯不必太过紧张。”“谢圣上!”霍朗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退回了原位。乐潇泽看向章宁道:“贞宁侯对都督府之事一向了然于心,可有什么适合的人选?” 章宁道:“微臣以为若从其他都督府调职的话,只怕也会对其他都督府有所影响……”章宁话语一顿,“五军营提督茂阳侯,世代荣显,屡建军功,又深得诚宗爷与先帝爷器重,微臣斗胆,愿举荐茂阳侯兼任前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 乐潇泽笑容淡了淡,“茂阳侯嘛,的确是适合之选。只不过章宁侯方才也说了,如今底下各都司之事十分繁杂,朕只怕茂阳侯顾得头来,顾不得尾。到时,两头都出了漏子可就不好了,依朕之意,还是另外提拔他人为好。” 章宁道:“圣上所言甚是,茂阳侯兼任左都督之职,也不过是权宜暂代之计,新人自然也要提拔。只是如今前军都督府急需一位cāo持大局之人,论军政之熟,论威严之甚,茂阳侯是不二之选。” “臣等附议贞宁侯之议!”接二连三的大臣出列表示赞同章宁的提议。乐潇泽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道:“既如此,便传旨茂阳侯暂摄前军都督府之事吧。只不过,蒋国公才过世不久,朕心甚痛,茂阳侯,也暂时委以右都督之职吧。” 章宁躬身长揖,“圣上圣明!”身后众人附和,“圣上圣明!” 下了值,回府的路上,章直不禁向章宁道:“今日看圣上之意,似对茂阳侯极度不满。”章宁道:“茂阳侯绝对可堪此位,圣上不满意的,不过是因为茂阳侯与咱们走地近罢了。右都督也好,左都督也好,根本也没什么差别。放眼朝中内外,我不信圣上还真能再找出一位力压茂阳侯的人物来。” 章直一叹,“可那一介陈耀都被提作了后军左都督,倒真是委屈茂阳侯了。”章宁淡笑一声,“小小一个陈耀,不过是废物草包,后军都督府里边被圣上七七八八撤换过的那些人,才不容小觑。” 章直又道:“兵部汪大人那里,就真的没有转机了?”章宁道:“有,肯定有,但需要费的不是一点半点的心。再者,耗下去的话,只怕节外又生枝。况且,兵部少了个汪进,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甭管圣上要安chā谁进去,都撼动不了根本。” “既然汪进自己愿意退下去了,便由得他吧。”章宁道:“圣上的心思,也是越来越厉害了。你那边,都好好稳着,那吕鸿就是条疯狗,那孟焦也是个老滑头,千万仔细他给你下了绊子。”章直应声,“孩儿明白。” 章宁又道:“殿试就快到了,既然太皇太后无意让青枫入职武事,便着他好好应对殿试,怎么着,进翰林院谋个小职还是不成问题的。”章直口上虽然应着,心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如今前廷后宫局势都是风云莫测,可父亲却还要将青枫这么早推到明面上去,青枫又是那样的xìng子…… 贞宁侯府,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fù人领着两个小丫头跨进了一所院子,里边的小奴连忙恭敬地行礼,“奴才给大少nǎinǎi请安!”曹氏温和一笑,“都免礼!大公子可是在书房温书?”一小奴答道:“回大少nǎinǎi的话,大公子……在后院坐着呢。” 闻言,曹氏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一点头,“知道了。”说着,曹氏转而接过身旁丫头手中的羹盏,“行了,我过去就行了,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是!”两个小丫头应声止步。 曹氏缓步朝着后院走去,脸色有些忧虑,但在看到怔怔坐在一簇绿竹之侧的章青枫时,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待曹氏走近,章清枫已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见是曹氏,原本有些清淡的脸色也添了几分温润,“雪芳,你来了。” 曹氏上前一礼,“夫君可是学地累了,出来歇会儿?”说着,曹氏将手中的羹盏放在了旁边的小案上,“妾身炖了些雪耳莲子羹,天热容易惹人烦闷,夫君不妨尝尝。”章青枫笑了笑,“雪芳你也坐吧。”说完,章青枫揭开盏盖,尝了两口,赞道:“雪芳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曹氏抿唇道:“夫君谬赞了。”章青枫明显没什么胃口,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然后向曹氏道:“以后这些事不必你亲自动手,jiāo给底下的小奴去做就行了。你早晚伺候在祖母与母亲那里,已经够劳累的了,不必再为我费这么多心了。” 曹氏道:“侍奉亲长,乃是妾身应分,伺候夫君,更是妾身之责,夫君不必太过介意。”章青枫一叹,“是我连累你了。”曹氏垂了眸子,“是妾身没有这个福气,进府里这么久,却不能为夫君诞下一男半女,实在有负老夫人的厚爱。” 曹氏话语一顿,“到底……马氏与李氏已经进了房里,还望夫君……多怜惜她们。”章清枫看着曹氏,“这当真是你的真心话?”曹氏淡淡一笑,“不是马氏与李氏,也会有其他人。若是将来老夫人作主纳了贵妾进来,妾身的日子……才会更难过吧。” 章青枫长长一叹,“太皇太后与祖父都是聪慧之人,他们怎么会不明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章氏家族如今看着是满眼富贵,尊荣已极,殊不知,祸根已起,灾噩已近了吗?他们不是在维护章家的尊荣与地位,是在亲手葬送章家啊!” 曹氏听了,脸色有些发白地道:“夫君,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章青枫道:“便是我膝下有子又如何?将来,照样要断送在他们的执念里。雪芳,你当真不该嫁进章家来啊。” 拐角的章直听了,脸色晦暗不明,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转身默然离开了。身为章家儿郎,还有得选择吗? 长寿宫内,一个中年fù人向着座上的章清怡拜礼,“贫妾三品淑人李氏,恭请康贵妃万福金安!”“免礼!”章清怡起身来到李氏面前,虚扶起李氏,“李淑人请坐。”李氏仍是一福,“谢康贵妃。” 章清怡朝殿内奴仆道:“你们都先下去吧。”除了掌事贺平春与侍婢南霜,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章清怡这才起身向着李氏一礼,“孩儿拜见母亲。”李氏连忙拦住,“贵妃不可如此。”母女俩相视一眼,各自坐下了。 李氏问道:“贫妾看贵妃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章清怡道:“李淑人放心,我的身子无碍,不过最近宫中事多,忙碌了些。” 李氏点头,“那也要以身子为重,莫太cāo劳了。”说着,李氏看了一眼贺平春道:“到底贺姑姑是个能干人,贵妃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不着紧的,便jiāo给贺姑姑打理也是一样的。” 贺平春向李氏一福,“李淑人谬赞了,是奴婢失职,未曾好好照料贵妃主子。”章清怡道:“贺姑姑的确尽心了,是我要强了些。”南霜斟了热茶,李氏看了一眼道:“昨日我去寿王府探望过寿王妃了。” 闻言,章清怡微微一皱眉,只听李氏继续道:“寿王妃自小身子弱,如今这头一胎也是顶顶要紧的,好在,寿王府照料地不错。她虽然有些反应,但也还不算厉害。听闻贵妃,时有赏赐,到底是姐妹情深,难得啊。” 章清怡抿了口茶道:“自然,都是一姓家人。”李氏抬眸看了一眼章清怡的神色,“到底还是隔远了,宫里宫外,也多有不便。贵妃尽了心意即可,不必事事cāo劳了。宫中之事已是繁琐,贵妃还是要以自身为重呐。” 章清怡放下手中茶盏,浅笑道:“到底我也是章家女,难道会自掘死路吗?李淑人放心便是,我心中有分寸的。”说着,章清怡转眸看了贺平春一眼,“之前太皇太后赐了些珍果,我一人也吃不完,还劳烦贺姑姑替我包一些过来,带给李淑人拿回府去。” 李氏连忙道:“不必了,贵妃自己留着便是……”贺平春已经福礼道:“是,奴婢这便去备办。”说完,贺平春便退了出去。章清怡又看了一眼南霜,南霜一礼退出殿外,立在门口打量着外边的情景。 第93章 :生气了 李氏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贺姑姑到底跟了你这么些年,教导了你不少事情,再这样生分下去,以后如何相处啊?”章清怡淡笑一声,“母亲还不知吗?孩儿自在府里之时,一言一行便要受到贺姑姑的管束,而这些事情也同样会传到太皇太后的耳朵里。” “不管孩儿做什么,都要先想着章家,想着太皇太后……”章清怡声音疲惫地道:“孩儿何曾真正做过自己?”李氏道:“你是章家女,不这样做,还能怎样?章氏荣辱,前廷后宫相依相辅,太皇太后也是不想章家将来后继无人。” 章清怡冷笑道:“可太皇太后做到了吗?连真姑姑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却全部压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连真姑姑,好歹还有个正室的名份,好歹还得到过端宗爷的爱戴。而我呢?活在这宫里,人不人,鬼不鬼……” 李氏道:“贵妃何必如此?既已进宫,多说无益。太皇太后自有她的打算,贵妃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行差踏错,断了将来啊!贫妾虽在贞宁侯府,可一面牵挂于你,又一面忧虑你兄长,并无一日安乐。” 章清怡看了一眼李氏的神色,“母亲的确消瘦了,兄长他……可是也烦了?不止我这个章家女,章家儿郎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氏看着章清怡语重心长地道:“清怡,你自小要强,我知道你进宫做个妾妃,受了不少的委屈。” “但你听娘一句话,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出头之日。”李氏道:“当年,太皇太后不也是这样一步步熬过来的吗?不管如何,你父亲,还有你兄长都会在背后支持着你,知道吗?” 章清怡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到底只是化作一个淡淡的笑,“孩儿明白了,母亲放心便是。”李氏垂眸一叹,忽然听章清怡道:“母亲觉得,孩儿、清涵、清姿,还有连真姑姑,到底谁的命好些?谁的命,又最不好?” 李氏默了默,“好与不好,身为女儿身,也只得那般了。眼前看着好,将来未必好,眼前瞧着不好,将来也未必就不好。贵妃的心思重了些,得了空,还是要多去太皇太后跟前走动走动。再不然,去宫后苑散散心,心情也要好些。” 章清怡看了看殿外道:“听母亲这样说,孩儿突然便想到了皇后。想她初进宫时,遭人羞辱,不被人看重,可她还能整天乐呵呵的,是真的不在乎吗?如今……东西六宫,已再无一人敢轻视于她了。” 李氏看着有些怔愣的章清怡,有心想要劝说一两句,却发觉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到底没再说什么了。她何尝不知道,时移世易?她又何尝不知道?清怡不是章连真,皇后也不是皇太后,连太皇太后,都不再是太皇太后了。 坐在乐潇泽身边的沈环打了个呵欠,心不在焉地问道:“心怀鬼胎的康王殿下又在奏疏里说什么了?是巴结呢?还是讨赏呢?”闻言,乐潇泽一笑,“这话真该叫康王叔祖当面听听,好好打打他的脸面!” 沈环道:“还不是圣上纵的,这个允他,那个许他,他不就越来越放肆了?”乐潇泽道:“光一味打压有什么意思?不引他犯错,不勾起他的yù心来,朕还怎么彻底办了他?”沈环道:“圣上这叫没事找事做!还嫌朝廷不够乱呢。” 乐潇泽道:“康王也就那些能耐了,朕还打算和他好好玩一玩呢。放心,对咱们的大计构不成多大的影响。”“咱们?”沈环道:“圣上搞错了吧,是您的大计,与妾身一点关系都没有。妾身最讨厌打打杀杀,你算计来我算计去的了。” 乐潇泽转头亲了沈环一口,“可玉妃这一身的算计本事,又是打哪儿学来的呢?”沈环道:“圣上这话好笑了,妾身进宫这么久,到底算计过谁了?都是别人在算计妾身啊!”乐潇泽道:“算计不一定是算计人,也可以是保护自己啊。” “最开始的时候,玉妃一个劲儿地装疯卖傻,连朕也给骗过去了。”说着,乐潇泽抬手一捏沈环的脸,“若不是朕慧眼识珠,还不知玉妃要蒙尘到何时?”沈环道:“反正唱红脸也是圣上,唱白脸也是圣上。如果不是圣上那随意一指,妾身何用受这么多罪过?” 乐潇泽笑了起来,“朕却觉得,朕那一指,是此生最妙的一指了。茫茫人海中,朕偏偏指定了玉妃,这还不是天赐的良缘吗?”沈环冷哼一声,“妾身可不巴望这什么‘良缘’……” 乐潇泽刚想说什么,就听许丰在门口禀道:“启禀圣上、皇后,乌灵大国师来了。”闻言,乐潇泽不禁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沈环,应声道:“知道了,请乌灵大国师先去偏殿稍坐,朕即刻便过去。”“是!”许丰应声而去。 乐潇泽转而搂住沈环,好笑地哄道:“每次乌灵过来,玉妃就开始生气了?”沈环道:“圣上一句为了仪英公主,妾身还能说什么?若乌灵真有这样的本事,妾身也无话可说。可圣上至今,也不肯告诉妾身,仪英公主到底何在。” 乐潇泽哄道:“我不是说过吗?待眼下的事情安定了,我便带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见她。你放心,朕也不是什么糊涂之人,又岂会真被一个乌灵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因为朕的一次大意,仪英真的有事的话,朕会后悔终生的。” 沈环一叹,“仪英公主自然可怜,妾身不过说说罢了。妾身也相信圣上,不是盲目迷信之人,倘若那乌灵真有什么不妥,想来以圣上的本事,应该也能看出一些端倪的。”说着,沈环退开乐潇泽的怀抱,起身一福,“既然圣上有事,妾身便先告退了。” 说完,沈环也不待乐潇泽说什么,便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乐潇泽看着沈环的背影,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到底……还是生气了啊。 沈环踏出主殿的时候,不禁看了一眼侧殿的方向,还能看到几个异装僧人在殿门口逗留。沈环转回目光,朝宫外走去,身后一行内侍紧紧跟着,直到沈环安然回了丹凤宫,他们才转身而回。 余墨迎了过来,行礼道:“殿下,景王世子与岳二公子似乎闹别扭了。”闻言,沈环反而笑了起来,“景王世子?和岳二公子?闹别扭?真是好稀奇!”“……”余墨默了默,他怎么感觉沈环听了似乎很开心? 沈环已经向后院走去,“两人都在哪里?”余墨道:“岳二公子呆在自己的殿里,景王世子正在后院里踢键子……”余墨话未说完,沈环已经看到了在踢着键子的乐衡骏,哪里是在后院,根本就是在鹿儿的殿前显摆。别说,踢地还挺溜,简直是个怪才! 见沈环回来了,乐衡骏将键子踢到一边,过来行礼,“给皇嫂请安!”沈环看了一眼鹿儿所居的配殿,紧闭着,静悄悄的。沈环不禁向乐衡骏道:“用过膳没用?”乐衡骏道:“没有,正等着葫芦做的虎眼、窝丝糖!”乐衡骏这话说地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 沈环一笑,朝身旁的余墨道:“着人去厨房说一声,待葫芦做好了,便呈到后殿来,谁想吃的话,就过来后殿,余墨你也尝尝。”乐衡骏又道:“还有飞烟与歌阑,她们辛苦了,也给她们尝尝。”沈环抿唇,大声应道:“好!依你!” 乐衡骏还在道:“还有何姑姑、小祥……”乐衡骏跟着沈环一边朝后殿走去,一边大声数着人名。两人刚跨进后殿,就听到鹿儿的居殿的门轻轻一响,沈环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殿门已经拉开了一条缝,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沈环不禁摇头一笑,真是别扭! 这宫中有些小吃可都是秘制,方法不外传的,因而也成了珍点,平常得到赏赐的大臣们也以此为荣。况且这些甜腻腻的小吃,哪个小孩会不喜欢?平常葫芦也做地少,但哪次做了,鹿儿不都要巴巴地凑过来吃? 沈环坐下,看向没事人一样的乐衡骏,这么小的人,就这么精了,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祸害”,还是默默坑死人的那种。乐衡骏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皇嫂今日回来地好早啊!” 沈环道:“别转移话题,说吧,你又怎么欺负鹿儿了?好歹是你的表哥,你别装什么小大人了。他玩的你又不感兴趣,他吃的,你也没胃口。他样样都比不过你,你还有什么好欺负的?” 乐衡骏一脸无辜地道:“逸儿没有欺负他啊!是他自己想地太多了。逸儿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他了。”沈环双手抱臂看着乐衡骏,“当真不知道?” 乐衡骏撇了撇小嘴,最终垂了眸子道:“也不知他从哪里听了什么话,说是要去太皇太后那里求个情,早点回府去。我就说了句,没个七八年,他都别想回去了。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他却冲我发起脾气来。” 沈环微微凝眉,这丹凤宫里头全是乐潇泽与皇太后的人,谁又会同鹿儿说这样的话?沈环看了身边的飞烟一眼,飞烟会意,一福退出了殿门。沈环道:“不用七八年,鹿儿今年也快满七岁了,顶多再过个两三年,就能回去了。” 第94章 :世间最难之事 闻言,乐衡骏不禁看了沈环一眼,沈环正端起茶盏悠悠地抿了一口,乐衡骏不由地垂了眸子。沈环看了一眼乐衡骏,“逸儿,可想回去看看?”乐衡骏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回答。 不一会儿,葫芦领着小奴端上了一盘盘甜点小吃,乐衡骏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这会儿也不去逗弄鹿儿了。沈环让歌阑去叫鹿儿过来,果然还是过来了。虽然摆着一张小臭脸,但到底经受不住美食的诱惑。 沈环看着鹿儿吃地差不多了,便叫人收了,小孩吃多了这些东西当然也不好。鹿儿在这方面倒也还好,不会说撒娇耍赖,当然,他到底知道这还是在宫中,不是在他自己家里。 沈环向漱过口的鹿儿招了招手,“鹿儿,你过来,表嫂有话对你说。”鹿儿垂着小脑袋乖乖地来到沈环面前,“皇后表嫂!”沈环抚了抚鹿儿的额发,柔声道:“表嫂也知道,鹿儿想娘亲,想爹爹了。” 鹿儿抿着唇没有说话,沈环接着道:“可是现在,你娘亲还有你爹爹身子都不舒服,需要静养,你若回去了,反而要让他们cāo心,这样,他们就不能好好养病了。如果你真的想娘亲了,下次表嫂就让人请长和姨母,还有永福姨母过来,告诉你娘亲和爹爹的消息如何?” 沈环又道:“如果,他们果真好全了,表嫂就去向太皇太后请旨,送你回去。可是,鹿儿要记住了,太皇太后这样做,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娘亲和你爹爹好。你如果不领情的话,太皇太后,还有你娘亲和你爹爹,都会难过的。” 鹿儿可能对沈环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听到长和大长公主与永福大长公主的名号,还是放轻松了些,然后点了点头,“鹿儿明白了,如果鹿儿想回去了,就要先告诉皇后表嫂。”沈环摸了摸鹿儿的脑袋,“鹿儿真乖!” 哄走了鹿儿,乐衡骏静静坐了一阵,也回自己的居殿了。沈环这才看向早已回来的飞烟,脸色清淡地问道:“可打听清楚了?这两日有什么人接触过岳二公子?” 飞烟一礼答道:“回殿下的话,今日岳二公子曾在宫门前耍蹴鞠,正巧庄王妃从长安宫请安回来路过,还替岳二公子捡了蹴鞠,抱着他说了几句话。”闻言,沈环凝眉,“庄王妃?” “殿下。”门口小奴禀道:“许总管过来了。”沈环应了一声,“请他进来。”不一会儿,许丰进殿行礼道:“圣上着奴才过来恭请殿下过飞龙宫用晚膳。”沈环一笑,“劳许总管白跑一趟了,我已经着人去请顺妃她们几个过来丹凤宫小聚。圣上那边,还请许总管代为告假了。” “……”许丰笑地很是无奈,却也只得道:“是,奴才这便回去复旨。”许丰跨出丹凤宫,不禁抬头看了看天,摇头暗想,“这世间,比圣上更难伺候的人,是皇后殿下啊。” 至于沈环身边的人,早已经习惯了沈环的“胆大妄为”了。沈环当然没有着人去请顺妃几个,可沈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飞烟与歌阑只得赶紧吩咐侍婢小奴去请几位妃嫔过来,又一面吩咐厨房备膳,再着人免了各宫妃嫔的问安。 毕竟,沈环欺骗的可是一国之君乐潇泽啊,哪怕乐潇泽心里明白沈环是在欺骗他,但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要帮着主子圆这个谎,给乐潇泽一个台阶下,不是吗?呃……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 回去飞龙宫复旨的许丰表示很无奈,听了许丰的话的乐潇泽更是表示很无奈。沈环这人,脾气一向很好,但不发则已,一发就难以收拾。而且,她不跟你明刀明qiāng,也不跟你咆哮怒吼,她会一直冷着你,让你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心里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果然,这世间最难之事,莫过于哄回生气的玉妃。 沈环呢,要说多生气也没有。只是,一来,她对仪英公主复活之事表示存疑。按照乐潇泽的xìng子,其他的大秘密都跟自己分享了,连朝政之事都从不避讳自己,唯独仪英公主之事却半遮半掩的,这不科学啊! 二来,沈环总觉得那个乌灵有些古怪,不知道是自己太主观了,还是如何,反正一见那个乌灵就浑身不舒服。沈环更担心的是,乌灵会带有别的目的,对乐潇泽有什么过分的影响。反正这种神神叨叨又正邪难分的人,总归令人不放心。 既然不喜欢,又劝不动乐潇泽,那就只能选择无视了。 至少,要让乐潇泽知道,她沈环,很不喜欢那个乌灵,也很不赞同他对乌灵过分的亲近与信赖。 很快,唐春燕、霍琳琅与何令筠三个便结伴而来,行过礼分别坐下,沈环问道:“怎么付妃、静妃她们不来?”唐春燕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殿下这旨意来地突然,贫妾想着,这怕不是殿下的本意,就莫拉那么多无辜之人来凑热闹了。” 霍琳琅道:“贫妾猜,殿下与圣上又闹别扭了?”何令筠也道:“殿下这三不五时的作派,贫妾等都已经习惯了。可到底圣上是一国之君,殿下也不怕圣上真的恼了?” 自打上次乐潇泽说了那番话后,沈环便找何令筠深彻地谈了一番话,之后,何令筠整个人便似更鲜活了些。她将来的结果,谁都不知道,但人活着,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吧。 沈环一撇嘴,“我看越来越大胆的是你们几个才对,好歹我也是中宫主位,你们三个说起损我的话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再有,你们都想错了,我这突然的旨意,也是旨意,召你们过来小聚也是事实。我一没折腾,二没喧闹,圣上又能说什么?” 唐春燕笑地更欢了,“只怕圣上心里还想着,皇后要肯闹腾出来就好了。偏偏是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回不了力,使不上劲,才更让人受不了吧。”沈环看向唐春燕,“你倒是很了解男人的心思啊,可惜错投了女儿身。” 沈环不过随意一句,唐春燕的笑容却微微一滞,随即垂眸喝起茶来,“男儿身有男儿身的好,女儿身也有女儿身的好。”霍琳琅道:“这倒是,身为男儿,就得有志立业,甭管市井小民,还是达官显贵,只有做个长袖善舞之人,才有出头之日。” 何令筠道:“咱们女人何尝不是?甭管平民之妻,还是显赫主母,cāo持着内院琐事,沟通着小姑妯娌,上孝公婆,下育子嗣,还得敬着夫君,防着小妾。若没颗八面玲珑心,便只有忍气吞声,挨骂受辱的份了。这还事小,保不齐哪日平白失了名声,没了xìng命,也是没法子的事。” 霍琳琅却是道:“可咱们的皇后殿下,过的却不是这样的日子啊。”沈环道:“我看你们几个的日子比我过地还逍遥……”殿内几人聊了一阵,便开始进膳。霍琳琅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景王世子过来凑热闹了?” 闻言,沈环微微一愣,是了,之前唐春燕她们几个过来小聚的时候,不知不觉混熟了的乐衡骏一般都会过来凑趣,虽然话不多,却也时不时地说几句话逗地众人开心。今日,倒真是奇怪了。 沈环着人去问乐衡骏是否过来用膳,结果歌阑回来答道:“景王世子说还不饿,晚些在自己殿里用膳就可以了。”沈环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怔了怔便将此事先抛开一边,同唐春燕几个用起膳来。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也就轮到咱们的功夫国君出场了。许丰面无表情地立在远处看着乐潇泽利落地爬上了墙头,然后转眼消失在了视线中。随即再面无表情地转身,向飞龙宫步去,他早该想到的,以乐潇泽的xìng子,偷听皇后的墙角怎么可能会有断绝的一日? 不过,待乐潇泽伏到老位置一看,却意外地发现沈环她们几个都不在。随后他悄悄叫过一个侍卫问过,这才知道,沈环领着唐春燕几人窝在内殿呢,伏在这里压根就看不到,而且连听都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乐潇泽沉默了,沈环这丫头够狠!今日还添了不少人在外殿伺候着,分明就是要杜绝他这个“梁上君子”啊。其他侍卫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甚至有股莫名的舒爽感觉,这下,乐潇泽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内殿,沈环正与用过膳的唐春燕、霍琳琅与何令筠聊着些后宫琐事,何令筠道:“自从殿下说了那样一番话后,后宫果真有不少嫔妃去学起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来。当然,这些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倒是有些个嫔妃,那特别的爱好,真是令人捧腹。” 沈环也来了兴趣,“说来听听,我都将这事儿给忘了,后头也没人来找我说什么。”唐春燕道:“唱曲、打鼓什么的就不说了,我听说一个小嫔说是对木工活感兴趣,于是列了一单子的工具报到贤贵妃那里,别提贤贵妃当时那神情有多无奈了。” “这算什么。”霍琳琅道:“听说寿安宫里一个小嫔自陈对厨艺感兴趣,还申请建几座灶台来供她学习呢。贤贵妃以后宫规矩不可违例拒绝了她,殿下猜那妃嫔怎么着?” “居然直接向贤贵妃请旨,想自请废除嫔位,进尚膳监学厨。贤贵妃对其一顿斥责,这才歇停下来。后来又在自己屋里折腾了起来,如果不是汤嫔发现地及时,只怕走水的就不止是长春宫了。” 第95章 :野猫子 沈环抚额,“听你们这么说,倒像是我的不是了。”何令筠道:“还有说要捏泥人的,直接打发了侍婢去宫后苑里边一顿折腾,差点没和宫后苑里的奴才打起来。还有想学梳头的,直接跑去其他妃嫔那里就开始动起手来,结果没几下便扯掉人家一大把头发,简直将人家主仆都给吓地半死……” 沈环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觉得挺好的啊!”唐春燕道:“那些特例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行的何止这几桩,殿下要真亲见了,只怕就笑不出来了。也是难为贤贵妃与康贵妃了,这是出自殿下的主意,既不能太过驳了殿下的面子,又要顾忌宫里的规矩还有影响。” “成天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够闹心的了,还时不时来那么几桩让人哭笑不得的请示,贫妾都替她们无语了。”唐春燕摇头一笑,“不过,贫妾也觉得这些个妃嫔倒是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可爱多了。” 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几人一静,旁边的歌阑出去了一会儿,然后进来禀道:“禀殿下,底下的奴才说是有只野猫子跑进丹凤宫来了,大家正四处找寻呢。怕那野猫子跑进景王世子与岳二公子的居殿,不小心伤了他们。” 沈环眉头微微一挑,口中已道:“那可得检查仔细了。”“是!”歌阑又退了出去。沈环道:“不过一只碍事的猫子,咱们继续。” 霍琳琅一叹,“顺妃方才说地极是,若没有那么多框框条条束缚,她们也未必做不好这些事情。只可惜,一来身份摆在那里,二来,其他人也未必容得下。”沈环看向几人道:“若是抛开这些条条框框,你们几个又最想做什么呢?” 唐春燕想也不想地答道:“纵马平原,天高任鸟飞,不再受任何人,任何规矩的束缚。”霍琳琅看了唐春燕一眼,何令筠道:“很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风景极好,那些园林小院也极为别致。”霍琳琅想了想道:“我倒是想着若能自己当掌柜,开一间铺子什么的也挺好。” 沈环一笑,“你们说的,我也想做,不过还是令筠的简单些,我也特别喜欢江南的风情。若有机会,便带你们去看看。”霍琳琅道:“这些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贫妾等连宫门也出不了几次,更何况是那遥远的江南水乡呢?” 沈环道:“如果连想也不敢想的话,那是的的确确没有机会的了。”唐春燕看向沈环道:“不知殿下,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最想去的地方又是何处?” 沈环看了唐春燕一眼,沉吟道:“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没有事情做,哈哈……”沈环话语一顿,“最想去的地方嘛……一定要走遍咱们东君国的大好河山啊!然后就在江南定居,朝看青山,暮观落霞,偶尔游个湖,醉醉酒,做个潇洒闲客!” 唐春燕、霍琳琅与何令筠都愣了愣,随即,唐春燕道:“你们瞧瞧,最贪心的还是咱们的皇后殿下啊!”几人笑了起来,又聊了一阵,几人便散了。沈环慢悠悠地在院里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又慢腾腾地沐浴完毕,这才朝着寝殿走去。 歌阑正要去收拾被子,沈环拦住了,“行了,我想静一会儿,你们都先出去吧。”歌阑刚想说什么,飞烟已福礼道:“奴婢告退!”歌阑看了飞烟一眼,沈环也别有意味地看了飞烟一眼。随即,歌阑跟着一礼,同着飞烟退了出去,飞烟出去的时候,还将门给关严实了。 沈环转身在榻上坐下,调整了一下靠垫,斜倚在榻上,盯了一眼里屋道:“看来余墨的功夫还是不行啊,这野猫子都钻进了本殿的寝殿,他们却连根毛都没揪到。”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自里边的屋子转了出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沈环,“玉妃不愿见朕,朕就只能化作一只野猫子来叨扰玉妃了。”说着,乐潇泽朝沈环走去,还没靠近,沈环便已朗声道:“来人呐!” “……”乐潇泽顿住脚步,表情有些精彩地看着沈环,门外响起飞烟的声音,“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沈环道:“没事,着人问问,那只野猫子可捉到了?有没有惊扰到景王世子还有岳二公子?”飞烟的声音似有些断断续续的,“是……奴婢……这便去问问。” 乐潇泽轻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好气又无奈地在沈环身边坐下,拉起沈环的手,语气有些讨好地道:“朕要怎么做,玉妃才肯消气?”沈环淡淡地道:“妾身不明白圣上在说什么,妾身没有在生气啊。” 乐潇泽默了默,沈环又道:“圣上安排的棋子可真是厉害,外有余墨,内有……飞烟。难怪,不论妾身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圣上都会一清二楚。妾身该说一声,圣上真的很尽心吗?” “玉妃……”乐潇泽俯下身子,想要亲吻沈环,沈环却侧脸避开了,声音有些清淡地道:“圣上若不守规矩的话,妾身可就要叫人了。到时,整个丹凤宫的人都会知道原来那只误闯丹凤宫的野猫子就是圣上了,哦,还有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也会知道吧。” “……”乐潇泽一时无语,他这叫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他虽然不在乎外人对他的看法,但这事儿传了出去,总归有些怪异吧? 乐潇泽直起身子,一叹,“玉妃,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侍女去新后身边,这是母后的意思,飞烟是朕信地过的人,也有些本事。朕那时虽然还没有……飞烟是真的有些本事,玉妃千万不要因为朕的原因而疏远了她。” 沈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乐潇泽又道:“再有……仪英公主之事,朕知道玉妃对那乌灵心存疑虑。”乐潇泽话语一顿,“这样,待端阳宴过后,朕便带玉妃……去见仪英公主,如何?” 这下,倒是轮到沈环感到诧异了,她真的没有想过乐潇泽会突然这样说。而乐潇泽突然这样说,那便是说明仪英公主真的复活了?或者只是一个顶着仪英公主名头的“骗子”? 乐潇泽俯身在沈环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轻声说道:“玉妃,朕其实并不想这么早让你去见她,可是,若再不让你知道真相的话,朕真的怕你会有其他的想法。”说着,乐潇泽除了鞋子,上榻将沈环揽在怀中,轻声道:“玉妃,无论何时何地,没有人能超越你在朕心里的地位。” 沈环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何,心里隐隐升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与沈环腻歪了一会儿,乐潇泽倒还知道分寸,悄悄又翻了出去,当然又闹了一阵动静,那些个护卫还真弄了只野猫子,假装被抓到了。沈环在心里替那些无辜可怜的侍卫哀悼了三分钟,做乐潇泽的人还得学会偷鸡摸狗才行。哦,不对,是帮着主子偷鸡摸狗…… 沈环才刚躺下,结果听到外边响起一阵动静,飞烟表情有些古怪地进门禀道:“殿下,圣上过来了。”沈环一脸无语,飞烟接着道:“圣上进了外殿,说要殿下过去陪他饮盏茶。” “……”沈环明白过来,乐潇泽是想在那些侍卫面前找回些面子吧。 沈环无语地换了衣服,来到外间,向乐潇泽行过礼,茶倒没饮几口,乐潇泽便拉着她去院中散步……散步…… 好不容易等乐潇泽消停了,沈环已经呵欠连天,果然,下次要是再有“野猫子”闯进来,就直接打出去好了,省得折腾自己。 乐潇泽找了个台阶下,却也没回飞龙宫。沈环翻了个身,突然想到了鹿儿的事,不禁问道:“庄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闻言,乐潇泽似是嘲讽一笑,“跟潘太妃一样,是个拎不清的人。庄王妃之事,玉妃不必多作理会,自有太皇太后会警告她的。” 沈环道:“不知德宁大长公主如何了。”乐潇泽将沈环揽进怀中,“不好也不坏,只不过……德宁大长公主xìng情有些倔强,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与太皇太后‘重归于好’了。” 沈环道:“鹿儿不比逸儿,久留在丹凤宫总归不好。要不……我向太皇太后提议,将鹿儿先送到长和大长公主或是永福大长公主府里暂居,如何?”乐潇泽抚着沈环的脸道:“暂时没这个必要,太皇太后自有她的打算,到时我会再遣两个得力的人去鹿儿身边,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了。” 沈环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逸儿是双亲都不在了,可鹿儿,他当日亲眼看着德宁大长公主闹腾过后被带走,心里只怕还是有些明白的。我只怕留他在宫里越久,反而更不利于太皇太后与德宁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缓和。” 乐潇泽一笑,“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替太皇太后着想吗?”沈环道:“我只是不想看着鹿儿整日愁眉苦脸的,他到底还是个孩子,难道真要过个两三年再送他回去吗?”乐潇泽默了默,“的确,鹿儿和逸儿,是不同的。这件事,朕会看着办,玉妃不必想地太多。” 沈环答应了一声,又问道:“那逸儿呢?早晚也要回景王府的吧?”乐潇泽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怎么,玉妃不舍得?”沈环一笑,“哪有舍得不舍得之说?逸儿到底与我还是叔嫂的名分。况且,我也觉得,他若能回景王府,未必不是件好事。” 第96章 :前廷风云 乐潇泽一笑,“我看你最近与他处地不错,还以为你舍不得呢。果然,玉妃的心真是够狠的。”沈环瞥了乐潇泽一眼,“怎么会呢?妾身自然不舍得,要不圣上干脆改了逸儿的辈分,收作养子好了,妾身也不介意做个养母。” 乐潇泽一捏沈环的脸,“玉妃这绕话的本事不减啊!”随即,乐潇泽敛了笑意道:“逸儿还太小,看不出他的能力与品xìng,景王府他是一定要回的。将来的事,现在说,也还太早了。” 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这么说来,乐潇泽当真有这种想法? 乐潇泽转而看向沈环,“当然,我相信玉妃也有识人之明,玉妃觉得呢?”沈环垂了眸子道:“妾身之前那句话便是真心为了逸儿好,他早日回到景王府,就早日与这些事情少些瓜葛。将来能做个闲散藩王,未必不好。” 乐潇泽点点头,“是朕错了,咱们的玉妃还是很重情义的。只不过,现在局势不稳,让逸儿过早回景王府,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沈环一叹,“妾身当然知道,如果不能放他出皇都的话,自然还是留在宫中更为稳妥。” 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话,便歇下了。沈环入睡后,乐潇泽却是睁开眸子,怔怔地看着沈环,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都不记得了,说了,你会信吗?” 早朝之时,众人明显地感觉到乐潇泽失神了好几次。 乐潇泽看着殿中跪着的一班臣子道:“如今兀兀国狼子野心,时有侵扰我东君国边疆之地,当下正该是内外文臣武将齐心协力之时。前方将士拼命,后方当作好粮草军需补给,兵部上下也该大力整顿,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有发生。” 新任兵部尚书李德林伏首道:“臣等谨遵圣谕!”身后兵部官员也都一一伏首应命。乐潇泽点点头,“诸位皆乃我东君国肱股大臣,东君国兴荣与否,也皆仰仗诸位臣工了,请起!”“谢圣上!”兵部的人起身退回原位。 乐潇泽的目光逡巡了一周,“诸位大臣可还有事禀报?”乐潇泽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已朗声响起,“臣石应宁有事启奏圣上!”说着,石应宁已经出列来到殿中,向乐潇泽跪了下去。 乐潇泽往后一靠,“嗯,奏来!”石应宁垂着眸子道:“臣数月前曾上疏圣上,建议修筑边墙,圣上敕令虽下,人夫银两业已备办,却因平凉久旱,暂且停止……” “若边墙完固,则边人安业,畜牧无惊。每班军民用工不过百日之劳,而内外可享百年之利,还请圣上早下谕令,促成此大业,以保东君国安享太平,不受外族侵扰!” 乐潇泽道:“嗯,此乃国之大利,不可轻怠。”说着,乐潇泽看向户部尚书梁宾道:“梁尚书,朕既早有敕令,户部还当清查剩余未至钱粮,及早送至当地,以备人夫与边墙工料之需。” 梁宾出列跪下,脸色有些为难地道:“启禀圣上!自去岁以来,边境战事军需不断,又加之各边将兵士封赏不断,国库早已不堪负荷。再有各地涝旱之灾赈济不少,眼下实在一时难以周转,还请圣上暂延期限,待国库稍有缓转,户部定当以修筑边墙之业为先,立即备办周全。” “启禀圣上!”李德林出列道:“臣以为修筑边墙之事刻不容缓!先不说数万人夫耗在边境费耗食粮,便是暂征他用,也只是九牛一毛,不能缓解大局。” “再者,东君国与兀兀连年厮战,早已兵困民疲,若不早日加筑边墙,我军损伤无算,边民不堪其苦,人财尽失,实在是得不偿失。还请户部诸位大人,为我东君国上下,多费些心力,早些促成此事,也是诸位大人的功德一件!将来青史留名,后人敬仰,功泽万代!” 乐潇泽微微抿唇,孟焦等人出列附和石应宁与李德林之议。乐潇泽看向梁宾道:“梁尚书,朕也知道如今国库困难,东君国上下艰辛,但若为东君国将来故,眼下还当咬紧牙关,促成边墙之事为先。若户部实在为难,内库也可出些薄力。” 闻言,梁宾只得应声,“臣,谨遵圣谕!” 贞宁侯府的书房内,贞宁侯章宁、延昌侯章昌、章宁之子章直与章昌之子章敏正聚在里边谈论着这几日的朝中之事。章昌冷一声道:“这个李德林,一进兵部,就搞了个人仰马翻,折腾地很呐!果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章宁放下茶盏道:“李德林的确是有些本事,但兵部也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再折腾也就只有那样。倒是那个石应宁,文政武事皆处理得当,很得圣上看重,边墙之事刚刚敲定,马政之事又紧接着提了建议。” “那又如何?”章昌道:“他之前在边疆各卫所便大肆改革,已经惹地天怒人怨了,如今又一条条改动下去,只怕还不需咱们动手,就先惹地吕鸿那边不满了。前段时日,不就逼地他上疏辞职了吗?这才调回来多久,又开始闹个不停了。” “不然!”章宁道:“我看这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是圣上的意思。圣上对边疆之事一向看重,这几年来,耗在军费上的银两还少吗?修筑边墙也好,改革马政也好,皆是为了武事罢了。” 章昌十分地不屑,“圣上折腾了这两三年,又折腾出了什么结果来?人家兀兀国没伤筋,没动骨,倒是掳走了咱们不少的人畜。而咱们呢?损人失财不说,还养肥养胖了那些个仗不会打,却整天讨赏讨地厉害的孬种!” 说着,章昌看了一眼章敏道:“敏儿,都说你稳重,这户部之事你可得看紧了,别再让圣上还有吕鸿那班人折腾下去了。再折腾下去,咱们不用等着兀兀国收拾,自己就先没戏唱了!” 章敏垂着眸子没有说话,章宁道:“户部也不是由敏儿一人说了算,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到底是圣上亲口发了话,他们又能如何?圣上只道咱们章家如何把持户部,哪里知道咱们为了国库周转耗费了多少心思,梁宾愁地头发都白了。” 章直道:“虽说这几年来,圣上挥霍无度,但多半之事,还是由其内库出银。这修筑边墙之事,却也在情理之中。”章昌哼了一声,没说话,章宁看了一眼章直,“我也没说边墙之事不该办,只是圣上重武,每年军需军赏一项,已是严重超支,咱们也该想个法子令圣上消停消停了。” 章昌道:“咱们能有什么法子?连太皇太后都劝不动,骂不听,咱们上疏有用?哭穷有用?”章宁道:“两国相jiāo贵在一个和字,眼下两边不过小打小闹,还算不得什么。如果咱们不能早日断了圣上的念头,只怕他哪日一时兴起,举大兵出境,那就真的是兵祸不断了。” “大兵?”章昌冷笑,“咱们东君国眼下哪还有什么大兵,圣上总不能将皇都三大营都给拉去吧?他不顾忌皇都,其他各地的藩王可是有那么几位眼红的了。”“所以说……”章宁道:“咱们才要想想法子了,毕竟圣上的荒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章昌看了一眼章宁,“听二哥这话,似乎心里有什么想法了?”章宁微微一笑,“自古两国相jiāo,若要论和,不外乎那么几个法子而已。”章敏看了章宁一眼,道:“兀兀国贪得无厌,若光以钱财拢络,只怕更让其眼红。” 章昌却是道:“二哥说的自然不是财,若真要动手,咱们东君国又岂会怕了他们兀兀国?不过兀兀国的男儿到底骁勇惯了,两败俱伤,咱们也得不偿失。二哥的意思……可是和亲?” “和亲?”章直皱眉道:“端宗爷便只留有圣上一个子嗣,仪英公主又早逝,如今圣上尚且年轻,后妃皆没有动静。便是诚守爷也只留下了三位公主,而且都已年长出嫁。若论宗亲,有倒是有,但只怕兀兀国那边,未必肯受啊!” 章宁一笑,“随便一个皇宗之女,地位是够了,但一来只怕那些藩王生有异心,后患无穷,二来,正当龄,又有些见识的只怕还真找不出来几个。”章昌问道:“那二哥的意思是?” 章宁道:“永福大长公主膝下,魏三小姐颇有其母风范。听闻其不但兰心蕙质,面貌还颇似当年的吴慧妃,如今不过十岁,已得此称赞,可见其风采。想来再过一二年,绝对是位出尘脱俗,惊鸿绝艳的美女子。” “现任兀兀可汗不是最喜欢这种有气质,又有些傲xìng的东君国女子吗?”章宁话语一顿,“永福大长公主也颇似其母吴慧妃,有气质,有手段,魏三小姐想来也学得永福大长公主几成本事的。想当年,宸妃之前,吴慧妃不正是诚宗爷最为宠爱的一位妃子吗?” “如果不是因为吴慧妃红颜薄命,后头也未必有宸妃什么事了。也或者,诚宗爷宠爱宸妃,根本是对吴慧妃念念不忘罢了。毕竟,这两人的气质容貌都还有那么些相似。” 章昌道:“话虽如此,可一来,魏三小姐到底不是皇家女,二来,魏三小姐年不过十岁,终究年岁小了些。” 章宁道:“魏三小姐乃永福大长公主之女,如何不算是皇家女?至于年岁嘛,和亲之事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待谈妥再迎礼,也要耗个一两年去了。这段时日魏三小姐也正好养在太皇太后膝下,定个公主名份,学些处事之道,再合适不过了。” 第97章 :永福大长公主 章昌一笑,“二哥的见解倒是极好,只是不知太皇太后是个什么意思。毕竟,永福大长公主也曾养在她身边一段时日,只怕永福大长公主不肯之时,太皇太后也会生了怜惜之心,顺了她的意。” 章宁淡笑摇头,“太皇太后自然能看得通透,连咱们章家的女儿她都一个接一个地摆在了棋位上,又何况是一个不相干的外嫁女?这事儿,先不要透露出去,永福大长公主毕竟是三位公主当中,最有能耐的一位了。” 章宁和章昌还有些话要说,章直与章敏便先出了书房,章直向章敏一笑道:“左右无事,我送二弟一程。”章敏回了个礼,“兄长客气了!”随即,两人缓步向外院走去。 章直问道:“不知二弟以为,和亲之事如何?”章敏淡笑道:“愚弟向来对武事不明,和亲与否,看的也是东君国与兀兀国的大局,自有伯父与太皇太后cāo持。如今户部艰难不已,愚弟是真没闲心理会这许多事情了。” 章直看着章敏道:“二弟倒是谦逊!不过我倒是以为,和亲之事,只怕是不能成事了。”闻言,章敏不禁看了一眼章直,“兄长为何这样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太皇太后下一道懿旨,便可成全的事。” 章直顿住脚步,“二弟当真是如此想?父亲的本意便是要制衡圣上对武事的看重,和亲之事,最反对的人自然会是圣上。”章敏道:“那又如何?太皇太后一道懿旨,圣上又能如何?况且,和亲与否,对圣上来说,就真的是束缚?”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章直突然一笑,“二弟说地极是,只要消息传开了,圣上又能如何?”章敏也笑道:“自然是这个道理。” 永福公主府主院内,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看完手中的密信,脸色已经变地十分难看。“啪”地一声,乐嘉懿将密信重重拍在了桌上,“章氏欺人太甚!”驸马魏元柔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魏元的心里,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向来就是个处变不惊,遇事总能处理地井井有条的奇女子,如今这副模样,倒真没见过几次。乐嘉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桌上的密信推到了魏元的面前,“驸马自己看看吧。” 魏元好奇地打开那信笺看了看,脸色也霎时变了,“真是荒唐!彤儿今年才多大?他们竟也敢打起她的主意来?” “那兀兀国是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彤儿姓的是魏,也不是乐啊!当日太皇太后与端宗爷有意赐下郡主之位,公主都一力挡了,便是如此,他们章氏竟然还是盯上了彤儿!” 乐嘉懿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听了魏元的话,只是淡淡地道:“若是端宗爷还在,彤儿必不受此苦,可太皇太后……为了章家也好,为了东君国也好,只怕是要同意的了。” 魏元道:“那如何是好?彤儿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东君与兀兀,已是多年宿怨,迟早开战,到时,彤儿她又该如何自处?况且那兀兀可汗已年过四十,早已妻妾成群,咱们彤儿……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魏元拍案起身,“不行!我这便进宫面圣,向圣上陈情,哪怕是让彤儿一世不嫁,相伴青灯古佛,也好过让她去那样的地方活受罪!”“驸马冷静些!”乐嘉懿拦道:“此事,圣上自然不会同意。” 闻言,魏元不禁看向乐嘉懿道:“公主为何这般肯定?”乐嘉懿道:“圣上这些年来对边疆如何重视,驸马应该也看地出来。如果他真有心与兀兀国求和,就不会如此了。” 魏元凝眉道:“可到底,章氏势大,太皇太后又是圣上的祖母,只怕此事,圣上未必能阻拦。”乐嘉懿淡淡一笑,“圣上也非池中物,只怕早对章氏不满了。此事,只看圣上是有心还是无意了,毕竟彤儿嫁与不嫁,对圣上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魏元一叹,“那又该如何?”乐嘉懿转而坐下道:“此事,太皇太后也会思虑一番,便是要定下来,还得先看看兀兀国那边的情况。圣上心意难测……但有一人,绝对能知圣上心意,又或是能左右圣上心意。” 魏元默了默,“公主指的是……皇后?”乐嘉懿点点头,然后轻叹一声道:“从前我诸事不理,便是不想再沾惹事非,如今为了彤儿,却也不得不再踩一踩那缸混水了。否则,彤儿过后,还有云儿,只怕也是永无宁日。” 魏元轻叹一声,“让公主为难了,都是我无用。”乐嘉懿摇头,“我姓乐,也是逃不开的命,但彤儿与云儿,我不会再让她们步我的后尘。” 沈环明显感觉到这几日乐衡骏对自己的疏远,膳也不与自己一起用了,叫他一起散步,也是淡淡地不爱搭理了。沈环到底忍不住,来到乐衡骏的殿内,只见乐衡骏正在规规矩矩地练字。 乐衡骏年岁不大,但学东西很快,毅力也十分惊人,比她这个成年人都要好上不知多少倍。沈环站在乐衡骏的身后看他写字,乐衡骏似乎很专心,并没有感觉到身后站的是沈环,但沈环感觉地到,乐衡骏这小子是装的。 沈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歌阑的声音,“殿下,膳已备好!”沈环点点头,“知道了。”乐衡骏似乎“才”发现沈环已经来了,跳下椅子,向着沈环恭敬又客气地行礼,“逸儿拜见皇嫂!” 沈环撇了撇嘴,蹲下身子,与乐衡骏平视道:“逸儿这几日可是不想见到皇嫂?”乐衡骏垂了眸子,“逸儿不敢!”沈环道:“那怎么逸儿既不肯与皇嫂一起用膳,也不肯陪皇嫂散步了?可是在生皇嫂的气?” 乐衡骏将脑袋垂地更低了,却没有再说话。沈环看了一眼殿内的奴才,“你们都先在殿外候着。”“是!”众奴才一一退了出去,沈环这才摸了摸乐衡骏的小脑袋道:“逸儿,皇嫂说要送你回景王府的确不是开玩笑,但也不是现在。” “这也是宫中的规矩,你与皇嫂到底是叔嫂名份,男女有别,待你大些了,自然不方便再与皇嫂同居一宫。再有,你是景王世子,迟早要承续景王之位,确切地说来,景王府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乐衡骏突然道:“可是……父王、母妃都不在了。”沈环默了默,“逸儿,你怨恨太皇太后吗?还有……圣上与皇嫂?”乐衡骏抬眸看向沈环,“皇嫂对逸儿这么好,逸儿怎么会怨恨皇嫂?” 那便是,怨恨太皇太后,甚至皇太后,还有乐潇泽了。沈环轻轻一叹,“逸儿,你还小,有些事你可能不明白。也有可能,待你长大了,你的想法都会有所改变。” “若真那样,皇嫂也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皇嫂真的不希望你卷进这皇家事非中来。皇嫂真的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去你的藩地,做个悠闲王爷。” 乐衡骏看着沈环,眼中有些迷茫。沈环抿唇一笑,“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将来如何选择,也是你的自由。但如果可以,皇嫂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就行。” 沈环话语一顿,“那现在……要不要跟皇嫂一起用膳?还是,逸儿打算以后都不见皇嫂了?如果这样的话,那皇嫂就干脆向圣上请旨,在宫中其他地方再重新给你开一处宫殿?” 乐衡骏连忙摇头,“不要!逸儿……陪皇嫂用膳。”沈环含笑捏了捏乐衡骏的脸颊,“小鬼头!”说着,沈环站起身,拉着乐衡骏的小手朝殿外走去。 来到主殿,鹿儿已经在座了,见沈环进来,刚想跳下椅子行礼,被沈环给拦住了,“行了,早也见晚也见的,没这么多规矩,用膳吧。”乐衡骏吃了几口,忽然看向沈环问道:“如果以后逸儿回了景王府,还能来丹凤宫看皇嫂吗?” 沈环一笑道:“当然可以啊!”随即,沈环又沉吟道:“可能要隔着扇屏风,或者等皇嫂长出白头发的时候,应该就不需要屏风了。”闻言,乐衡骏不禁皱眉,“皇嫂怎么会长白头发?”说完,乐衡骏继续用膳了,沈环摇头道:“傻逸儿,等你长大了,皇嫂就老了呀。”乐衡骏的动作似乎顿了顿。 “殿下!”飞烟进来禀道:“长和大长公主、永福大长公主,还有梁四公子、魏三小姐、魏四小姐一块儿过来了。”闻言,沈环含笑道:“这可来地巧,让厨房再添些膳食过来。”“是!”飞烟领命而退。 鹿儿早听得长和大长公主与永福大长公主的名号,小脸上不禁有些了期待的神色。沈环觉得有些心酸,鹿儿离了娘亲,自然思念,可德宁大长公主却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想通。她越是固执,就越是害了鹿儿啊。 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与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领了四儿、魏兰心与云儿进殿,相互行过礼之后,便分宾主落座。乐嘉玉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沈环也是随意地说着话,倒是乐嘉懿,今日似乎有些心事的模样。 用完膳,乐嘉玉主动领了孩子们出去,在院中玩耍,看不出来,乐嘉玉还挺玩地开,一直愁眉苦脸的鹿儿都玩地笑个不停。乐衡骏虽然高冷着一张小脸,却也没多说什么。 沈环与乐嘉懿坐在殿中看着几人玩耍,一边闲聊几句,一边品着茶。沈环知道乐嘉懿有话要说,乐嘉玉今日过来,只怕就是个幌子。乐嘉懿道:“鹿儿在殿下这里呆了一段时日,倒是开朗了不少。” 第98章 :吴家威望 沈环摇头一笑,“我却是愁地很,他也只是看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们两位姨母过来了,才这样开心。平日里,其实是很思念德宁姑母的。我也不会哄人,还想着,若能早日送他回府里就好了。”乐嘉懿一叹,“说句心里话,我并不认为鹿儿回去府里会更好。” 沈环看了乐嘉懿一眼,乐嘉懿从来不跟人说心里话的吧?也从来不会明确地表示自己的立场,今日却为何一反常态?乐嘉懿接着道:“德宁的xìng子,自小便古怪。是,太皇太后的确让我们看了不少事情,做了不少事情。” “但扪心一句,如果当年没有太皇太后的庇佑,我们三个,也未必能安然活到今日。”说着,乐嘉懿轻叹一声,“何况,身为皇家儿女,又有几个是能干干净净,安安宁宁的?” 沈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乐嘉懿接着道:“我是乐家女,生而如此,没有办法的事,我也认了。”乐嘉懿话语一顿,“殿下听我说这些,觉得很闷吧?”沈环道:“怎么会?几位姑母若肯多来宫中与我亲近,我还求之不得呢。” 乐嘉懿含笑颔首,“从前,我是想着能不沾惹事非,便不沾惹。只可惜……你不犯人,人未必不犯你,有些事,既看天意,也要看人心。”说着,乐嘉懿自袖中取出一个布团,然后放在桌上打开来道:“彤儿蒙殿下看重,但如此珍贵饰品,彤儿却是没福气的,还是敬还给殿下吧。” 沈环看了一眼布帕中的垂玉耳坠,这是珍品没错,但也没到乐嘉懿说的这种地步。而且据沈环所知,魏兰心一向很得太皇太后看重,便是当年端宗爷之时,也十分宠爱魏兰心这个外侄女,甚至有意赐封郡主封号。 所以这耳坠贵重之说,就真的是站不住脚了。 如今乐嘉懿这样说,怕是与魏兰心相关之事。魏兰心如今不过刚刚十岁,母亲聪慧,自己也是个知事的。太皇太后看重,皇太后与乐潇泽也没说厌恶,又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乐嘉懿又为什么要求到自己跟前? 乐嘉懿在沈环的眼里,就是个心智深沉,十分稳得住的皇家女,所以,沈环之前虽知道乐嘉懿有事,却也不曾主动开口。但如今事关魏兰心,沈环却不得不问一问了。一来,沈环对魏兰心确实有些好感,二来,乐嘉懿既然求到自己跟前,就说明她认定自己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 沈环道:“我与彤儿表妹也算是有眼缘,这些小小心意,何足挂齿?永福姑母不必如此客气。只不过,今日见永福姑母心事重重,可是有何为难之事?若是永福姑母不嫌我愚笨粗陋,尽可说出来听听,若是力所能及,我自会出些薄力。” 乐嘉懿的眉头一松,起身向着沈环一拜,“还请皇后殿下,为彤儿作主!”沈环起身扶住乐嘉懿,“永福姑母不必如此,到底发生了何事?”两人这才坐下,乐嘉懿将密信掏出,呈给沈环,沈环接过打开一看,心中也只得冷笑两声了。 和亲之事也就算了,怎么轮也轮不到魏兰心的头上吧?也不知这贞宁侯到底是何心思。况且,东君国自打开朝以来,就从没有和亲的先例。不说两国积怨已久,便是赔再多的公主进去,就能发生什么改变吗? 贞宁侯打着和亲的幌子,想要激化皇上与太皇太后之间的矛盾才是真吧?但即便如此,不管是对太皇太后来说,还是对乐潇泽来说,魏兰心出嫁与否,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乐潇泽是混惯了的,便是嫁个正统的公主过去,他要向兀兀国动手,也照样会毫不留情的动手。历朝历代也是如此,和亲的女子无数,真正能够发挥作用又被母国看重的有几个?更何况,魏兰心不过是个公主之女,还是个根本没有倚仗的公主之女。 沈环心里虽是愤愤不平,面上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道:“论公,东君国自开国以来,便没有和亲之例。论私,彤儿表妹并非乐家女,真要论到和亲之事,也万万轮不到彤儿表妹的头上。” 乐嘉懿一叹道:“话虽如此,到底眼下前廷形势莫测,后宫亦是如此。况且,彤儿出嫁与否,只怕并不是太皇太后……或是圣上真正关心之事。”沈环垂了眸子,“永福姑母说的也都是事实,前廷章氏势大,后宫太皇太后为尊。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在圣上面前周转此事,却也不敢给出什么保证。” 乐嘉懿起身再向沈环一福,“能得殿下一句这样的话,我也放心了。从今往后,但凡前廷后宫,我永福必为圣上与殿下效力!”闻言,沈环诧异地看着乐嘉懿,这话……似乎很有些分量啊。 送走了长和大长公主与永福大长公主,沈环便向着飞龙宫而去,乐潇泽一如往常在处理公务。沈环照样没去打扰,而是去了一边等着。许丰照例着人摆上花茶点心,陪着沈环说话。 说了没一会儿的话,乐潇泽就过来了。这仿佛也是乐潇泽的习惯,不管有多忙,听到沈环来了,总会要过来陪陪她。许丰见乐潇泽过来,便功臣身退,退出去了。 乐潇泽看着沈环的神色,一笑,“玉妃今日大驾光临,又是为了哪桩公事啊?”沈环打量着乐潇泽的神色,“今日却不是为了别人的公事,而是为了圣上的大计。”“哦?”乐潇泽一挑眉,“玉妃这话,朕怎么听不懂啊?” 少来了!沈环一哼道:“圣上这么神通广大的,会不知道永福大长公主方才去过丹凤宫?或者说,永福大长公主的一言一行早已在圣上的掌控之中了吧?和亲之事,该不会也是圣上有意着人撺掇的吧?” 乐潇泽凝眉捏了捏沈环的脸,“朕有这么不堪吗?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气愤啊!章宁这个老匹夫居然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朕都快气地不行了!况且,玉妃这么喜欢彤儿的,朕也不会叫她经受这种无妄之灾的。” 沈环无语道:“说了半天,连妾身也成了圣上的棋子了。”乐潇泽揽着沈环道:“永福大长公主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玉妃有恩于她,她以后才好敬着玉妃呐。” 沈环问道:“永福大长公主的心思是不简单,但她到底也只是个女子。而且,据我所知,魏驸马家境一般,也不过得个名义上的荣显罢了。我不明白,圣上花这么多心思,拉拢一个永福大长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 乐潇泽道:“玉妃可听说过吴慧妃?”沈环摇头,“不曾听闻。”乐潇泽道:“吴慧妃便是永福大长公主的亲生母亲,也是诚宗爷当年最宠爱的妃子之一。甚至大家都在说,如果吴慧妃不是红颜薄命的话,宸妃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沈环诧异,“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乐潇泽点头,“这吴慧妃出生江南名门望族,吴家世代书香,所办私学十分兴盛,族中有出息的子弟数之不清。可以说,吴家在江南文人心中很有威望,虽然出仕的人不多,但人脉却是相当之广。” 沈环明白了过来,果然啊,乐潇泽可不是什么大善人,看他与三位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也一般。这次转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冲着吴家去的。乐潇泽又道:“虽说,永福大长公主是乐家女,也甚少与舅家联系,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本事捡起这些关系来。” 沈环道:“明白了。”乐潇泽道:“玉妃不要觉得我势利,你想想,如今朝廷渐渐划分两派,朕也不过是帮着永福大长公主提前做一个选择而已。前廷后宫,她都不可能再独善其身了。章氏这一次打的是彤儿的主意,下一次呢?她当然也明白这当中的道理。” 沈环道:“我其实更想知道,给永福大长公主送密信的人,到底是何人?”乐潇泽笑了起来,“玉妃这么聪慧,猜猜看?”沈环沉吟道:“那密信当中连贞宁侯的一言一行都记录地十分仔细,这件事本还在筹谋之中,只怕不会让什么不相干的人旁听参与吧?” 乐潇泽一笑,沈环接着道:“贞宁侯是主使者,他自然不会是这封密信的主导者。圣上说过,延昌侯是个不着调的人,他才不会想地这么深远。章家年轻一辈,大公子章青枫、二公子章清北各自备战文武之试,只怕贞宁侯也不会让他们参与。” “其他几位庶公子,贞宁侯定然更不会让他们参与了。”沈环道:“那么剩下的,便也只有贞宁侯之子章直与延昌侯之子章敏了。圣上说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妾身觉得表面看上去像章敏,却又觉得章直也未必没有可能这样做。妾身愚笨,猜不透。” 乐潇泽道:“朕也猜不透,朕也是愚笨之人呐。”这回答!沈环撇了撇嘴,“不想说便算了,妾身也不勉强。”乐潇泽无奈一笑,“这一次,两人皆有参与。”闻言,沈环诧异地看着乐潇泽,“怎么会这样?” 乐潇泽道:“本来和亲之事就是荒谬!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但为何他们二人都选择了提前揭出此事来,朕一时也没有猜透。况且,这一次半次的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99章 :太皇太后的心思 沈环点点头,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朋友也随时可能转化为敌人。不管是章敏,还是章直,肯定还是以自身与家族利益为先。这桩事情,可能在他们看来,成与不成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或许就是心里纯粹的不屑罢了。 沈环又问道:“那圣上打算如何应对?太皇太后又会如何处置?”乐潇泽道:“这端阳宴越发地近了。”沈环摇头一叹,“真是头疼,怎么都喜欢拣着这些热热闹闹的日子来生事,简直败兴。” 乐潇泽笑了起来,“没办法了,越热闹,越有戏看嘛。玉妃,就只当是额外看几场大戏罢了。” 几场!真是够了! “太皇太后福寿康宁!”沈环进殿向座上的章氏一礼,章氏身旁伺候着的章清怡向着沈环一礼,沈环不禁打量了她一眼。这几日,章清怡倒是冷静了许多,似乎不再纠结于与孟慧月的明争暗斗,而且几乎****来长安宫伺候章氏。 章氏看着沈环,含笑道:“今日皇后来地可早,皇太后都还未曾到呢。”沈环道:“太皇太后如此说,倒是更让妾身无地自容了。丹凤宫明明离着长安宫更近,可回回妾身都落在最后头……”沈环再一福,“妾身实在无颜见太皇太后了。” 章氏笑了起来,“年轻人嘛,贪懒些是正常,哀家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不过,如今人是老了,夜里睡不好,晨间又醒地早。要不然,也不必折腾你们了。”沈环道:“可太皇太后看上去却比妾身精神地多,可见妾身是睡多了。” 章氏含笑摇头,又说了几句,沈环便在一向坐着的位置坐下了。章氏拦着递茶的章清怡道:“行了,你这一大清早地便过来伺候,我这儿也不缺人,你不必如此。既然皇后来了,你便先回宫去吧。” 章清怡恭顺一礼,“是,贫妾告退!”章清怡下了阶,又向沈环一礼,“贫妾告退!”沈环一点头,章清怡便离开了。沈环看着章清怡远去的背影,只感觉她应该是在憋着大招吧。 不过,好像次次都让乐潇泽给搅和了,也是够悲催的。 “这两日,鹿儿可还乖顺?”闻言,沈环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章氏,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鹿儿在丹凤宫一向乖巧,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章氏一点头,“这段时日,德宁大长公主与岳驸马的病也好了些,哀家,也自然希望鹿儿能早日回到亲母身边。” 沈环道:“太皇太后对德宁姑母与岳驸马的心意,他们迟早会明白的,鹿儿年岁虽小,早晚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章氏一笑,笑容却似蒙上了一层苦涩的意味,“明不明白哀家的心意,哀家并不在乎。” 章氏突然道:“皇后还未曾去过几位长公主的府里吧?”沈环道:“是,妾身一直呆在宫中,并没有这样的机会。”章氏道:“端阳宴,也是家人聚宴,德宁与岳驸马若能无恙出席,哀家也会感到欣慰。” 闻言,沈环看了一眼章氏,一时猜不准她的意思。章氏道:“哀家年纪大了,想要出个宫,实在是桩难事,折腾不起了。皇后年轻,不妨替哀家走这一趟,替哀家看看,德宁与岳驸马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沈环起身一福,“妾身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章氏点点头,“坐吧!”沈环才坐下,又听章氏道:“德宁……也是个苦命人。她母亲余嫔本不过是个小小婢女,虽有幸得诚宗爷宠幸了几次,但后宫嫔妃何其之多,美貌有才者更是不乏。” “德宁五岁的时候,亲眼瞧着母亲被赐鸩酒而死。虽为公主之身,却因xìng子木讷不受诚宗爷重视,在宫中过着比侍女还不如的日子。甚至,差点被溺死在湖中,伺候她的奴才竟无一个上前去救她。” 章氏一叹,“其实,长和、永福,还有德宁三个,我最怜惜的,并不是开朗会哄人的长和,也不是懂事知进退的永福,而是德宁啊。看着她,我便想到了自己初进宫的模样。人人都道,我出身不错,知书识礼。” “谁又知道,我一开始,根本什么也不懂,也受尽了欺侮,差点断送了xìng命?我也曾倾心待人,可换来的,只有血淋淋的教训。我不在乎德宁明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只是希望她后半生能过地好些。” “没错,我的确不满意岳驸马,他xìng情为人是不错,可我觉得却非德宁的良配。德宁xìng子怪异,若能找个xìng情开朗之人,其实才更好呀。她却总以为,接受了我选的驸马,就会仍然在我的控制当中,逼着她再去做什么事情。” 沈环看着章氏平静却又有些疲惫的神色,这样的章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沈环仍然对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皇太后保持着戒心,但这一刻,她感觉得到,章氏说的都是心里话。为何……要对她说这些呢? 章氏一叹,“但米已成炊,多说无益了。皇后去看望德宁大长公主之时,只需同她说,她若安安分分,鹿儿自可以早些回去。她若再不肯安宁,希儿也年岁不小了,哀家倒是有意放他去下边的卫所磨练个几年。如何选择,让德宁想清楚了再回答。” 沈环坐在马车里回想着太皇太后说过的话,第一次感觉到太皇太后其实也不容易。女人,尤其是坐在至高之位的女人,除了不简单之外,其实也还有着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辛苦吧。 德宁公主府离皇宫并不远,沈环的出行不算太高调,但也不算低调。乐潇泽得知沈环要出行,遣了他的亲卫随行,沿路也还设有侍卫清道。这阵势,简直比乐潇泽出行还要风光。只不过一般的人,也不知道这里面坐的到底是谁。 来到德宁公主府,府门早已大开,许久不见的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亲自在府门口迎接。看上去,比从前还更要显出几分病态,而且目光也些呆滞。但一应礼仪做地很恭顺,恐怕还是因为鹿儿如今呆在丹凤宫的缘故。 乐嘉淑引着沈环来到主院,清退了不相干的人,还留下的几个人,只怕就是太皇太后的人了。沈环看着乐嘉淑道:“不知岳驸马的病情可好些了?”乐嘉淑点了点头,“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沈环放下茶盏,“鹿儿表弟他……”沈环话语一顿,只见乐嘉淑原本无光的眸子生起了一丝亮光,又有一丝担忧,沈环接着道:“很想念德宁姑母,还总是托我向长和与永福姑母打听,看德宁姑母什么时候能好全了。” 乐嘉淑垂了眸子,“是吗?”沈环道:“鹿儿表弟很乖,在丹凤宫也一切都安好,德宁姑母放心便是。我也盼着德宁姑母早日痊愈,也好早日将鹿儿表弟接回来,一家团聚。” 乐嘉淑淡笑道:“多谢殿下,但我只怕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了。”沈环道:“马上就要到端阳宴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希望德宁姑母还有岳驸马都能出席,一家热闹。到时,德宁姑母也能见见鹿儿表弟,不好吗?” 乐嘉淑看了沈环一眼,“原来,殿下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而来,做说客了。”说着,乐嘉淑的神色清淡了几分。沈环道:“不管我是因何而来,德宁姑母又何必想地太多?德宁姑母该想的,不应该是对自己,对岳驸马,还有对鹿儿表弟最有利的事情吗?” 乐嘉淑不置可否,沈环接着道:“再有,太皇太后说希儿表弟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放在下边的卫所磨练个几年,身子骨应该会更强健,见识,应该也会更深远些。”乐嘉淑皱眉看向沈环,“殿下是来威胁我的?” 沈环垂了眸子,“威胁也好,劝诫也罢,我说过,德宁姑母无需想地太远,只要想着如何做才对自己更有利,对岳驸马还有两位表弟更有利。这样,不就够了吗?德宁姑母也是个聪慧人,为何不能像长和姑母,还有永福姑母那样呢?” “您这样一意与太皇太后作对下去,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你或许觉得无所谓了,可你有想过岳驸马与两位表弟将来会如何吗?”沈环道:“前几日,鹿儿除些被人算计,德宁姑母可又知道?”闻言,乐嘉淑变了脸色,“此话何意?” 沈环道:“我不知道德宁姑母与太皇太后之间到底有多少恩怨,也不想理会。但德宁姑母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意执著下去,将置岳驸马与两位表弟于何地?当年发生的事不会有所改变,可眼红想报仇,窥在暗处的人,只怕是不少。” “鹿儿当日亲眼看着你与太皇太后起了争执,又亲眼目睹你被人强行带离。鹿儿已经不小了,他难道不会有自己的事非观吗?他担心你在前,想念你在后,如果有人刻意挑起他对太皇太后的不满。你以为,太皇太后最终又会不会像当日那般,再轻描淡写地带过呢?” 沈环看着乐嘉淑有些颤抖的手,“到底……鹿儿表弟姓的是岳,不是乐啊!”沈环起身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我已经带到,如何选择,也是德宁姑母的事情。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只是替鹿儿表弟惋惜罢了。” 说着,沈环向乐嘉淑一福,“德宁姑母多多保重!” 第100章 :知己知彼 眼见沈环转身就要抬步离开,乐嘉淑腾地站起身叫住了沈环,“殿下请留步!”沈环顿住动作,转头看向乐嘉淑,“德宁姑母,可是想清楚了?” 乐嘉淑咬了咬唇,然后躬身一福,声音坚定地道:“还请殿下回宫代为向太皇太后请旨,嘉淑病情已然转好,还望太皇太后开恩,允准嘉淑进宫请罪。” 沈环微微一笑,“好,德宁姑母的话,我一定会带到。” 出了德宁公主府,沈环不禁轻松了一口气,如此,鹿儿也能早日回到德宁公主府了吧。 不知以后如何,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环回到皇宫,在飞龙宫前就直接被拦下了,沈环看了一眼静静立在宫门前的乐潇泽,不禁想起了初进宫时的情景。她沈环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这么长时间。两人进了后殿,乐潇泽问道:“德宁大长公主还是那副模样吧?” 沈环道:“德宁公主府不是有圣上的探子吗?方才德宁公主说了什么话,妾身又说了什么话,圣上一定一清二楚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做什么。”乐潇泽无奈一笑,“朕是心疼玉妃,玉妃明明是为了她好,她反而对玉妃冷言冷语的。” 沈环道:“换作是我,也会这样的。圣上可知道,太皇太后竟然对我提及德宁大长公主幼时的事情。”乐潇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沈环不禁一笑,“果然,这长安宫,也有圣上的探子啊。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了?” 乐潇泽抿唇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然,玉妃当朕真有那么神通?”沈环道:“妾身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太皇太后为何对妾身说起这心里话来了。该不会……与圣上的探子,有什么关系吧?” 乐潇泽道:“太皇太后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又岂会被一个小小的探子左右?她肯对玉妃说心里话,就说明玉妃在她心里有些特别的地方,又或者将来可能成为她的暗棋之一。” 沈环不可思议地道:“我?成为太皇太后的暗棋,到底是圣上想地太多,还是太皇太后太过高看我了?”乐潇泽拉着沈环的手道:“即便我与母后呆在太皇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没有真正猜透过她的心思。” “她将来会做什么,要怎么做,我也不能肯定。”乐潇泽话语一顿,“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她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她轻易伤害你。”沈环一笑,“是了,是了,圣上心明眼亮,探子满布,太皇太后想要伤害我,还不得先问过圣上的意见?” 乐潇泽含笑道:“听玉妃这口气,似乎对朕十分不满呐?”沈环撇了撇嘴,“怎么会?若不是圣上的庇护,妾身哪能活地这般轻松自在?放眼这皇宫,还有哪一人比我这个皇后活地自在?” 沈环转而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乌灵大国师要来了吧?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说完,沈环正要起身,却被乐潇泽按住了,“玉妃不喜欢,以后乌灵都不会再来飞龙宫,朕已经另辟一殿,不会再让玉妃看着碍眼了。” 沈环看着乐潇泽,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乐潇泽将沈环揽在怀中,“朕说过,玉妃在朕的心中,无人可比。乌灵什么的,更是不能相提并论。朕还有些奏折要看,玉妃出宫一趟,应该也累了,先歇一会儿,然后陪朕用晚膳。” 说着,乐潇泽便拉着沈环去了处理事务的大殿,乐潇泽坐在长案后继续公事,而沈环则依然在那扇屏风之后一应俱全的小空间躺下。这世间对于两个人来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彼此相知,静默相伴了吧。 德宁公主府,乐嘉淑端了盏汤yào跨进驸马岳常的寝房,两个小奴正在整理屋子,岳常则靠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细读。乐嘉淑见状,不禁有些诧异,“驸马?” 闻声,岳常不禁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向乐嘉淑一礼,“殿下万福金安!”乐嘉淑将yào盏放下,赶紧扶着岳常坐下,“驸马的病情才好些,怎么可以如此劳累呢?” 岳常温和一笑,“小人不是同殿下说过了吗?小人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乐嘉淑不置可否,岳常看向屋内的两个小奴道:“你们先下去吧。”“是!”两个小奴应声而退。 见状,乐嘉淑不禁看了那两个小奴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仔细打量着岳常的神色。这段时间,她虽偶尔来探望,却也不过匆匆打量几眼,便被太皇太后派来伺候她的人给劝回去了。而且多半时候,岳常都是躺在床上,并不多看地明显。 今日这样一看,岳常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不少。岳常含笑道:“这段时间,因为小人,让殿下受苦了。”乐嘉淑在一旁坐下,“驸马何必这样说?是我连累了驸马才对。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强行向皇兄请了这门婚旨,驸马也不必受这么多年的罪了。” 岳常道:“小人知道,殿下与太皇太后之间积怨已久,所以,殿下才会一意认定当年推小人落水的,是太皇太后的人吧?”乐嘉淑看着岳常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连当年都追查不清的事情,又何况是现在?我知道驸马这样说是为了我好,但真的没必要,事实便是事实。” 岳常摇头,“从前我身子不好,精神不济,眼下倒好多了,还请殿下听我将话说完。”乐嘉淑转开目光,“驸马请说吧。”岳常垂眸道:“虽然我不能肯定当日推我入水的是不是太皇太后的人,但我心里一直都不觉得要害我的人,会是太皇太后。” 乐嘉淑淡淡一笑,“驸马本来便是心善宽和之人,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吧。”岳常道:“殿下从来没有问过小人,当日太皇太后召见小人时,究竟说了怎样的一番话,如今,小人倒想原原本本说给殿下听了。” 闻言,乐嘉淑没有作声,不置可否。岳常已径自道:“一见面的时候,太皇太后对小人的确满脸不喜,但是也没有为难小人。她认真打量了小人一番,然后又赐了座,也命人上了茶水果点,看得出,都不是应付之物。” “然后……太皇太后便直言,说小人并非殿下的良配,因为小人xìng情温和,也可以说是懦弱,而殿下,自小经历了不少事情。她说小人,根本没有办法给殿下带去欢笑,令殿下真正开颜。” 乐嘉淑终于看了岳常一眼,目光中明显含着疑惑与不相信。岳常道:“太皇太后详细地同小人说了殿下幼年的事情,小人当时十分震惊……最后,太皇太后说,既然木已成舟,又是殿下自己选的,她也唯有成全了。” 岳常话语一顿,看着乐嘉淑道:“殿下,如果太皇太后真的不愿意成全小人与殿下的这桩婚事,就不会费那么多劲同小人说这些话了。况且,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想要小人的命,根本不必做地那般明显,小人又哪能苟活这么多年?。” 乐嘉淑心中虽然翻腾不已,但还是面色清冷地道:“这一切不过是驸马的猜测罢了,驸马一向对人宽和,自然事事往好处着想。需知人心难测,尤其是皇家女子,宫中贵人。太皇太后登上那至极之位,手上沾染鲜血无数,手段与心计更是深沉地可怕。” 岳常道:“殿下这样想,是因为生长在皇宫。但小人觉得,即使如此,殿下也该为了自己,为了希儿还有鹿儿,不要再与太皇太后相顶撞了。到底,咱们还是要仰仗太皇太后啊。” 乐嘉淑抿唇道:“驸马放心便是了,我吃了一次亏,难道还不长记xìng吗?如今鹿儿被拘在宫中,我何尝不是日夜思念?后悔不已?若再让太皇太后将希儿调去偏远之处,我又于心何忍?只是不久之后的端阳宴,我只怕……驸马的身子……” 岳常道:“我也许久未见鹿儿了,就盼着能去宫中见一见。再者,论情论理,我都应该去向太皇太后谢礼。不管如何,礼不可废。从前是没有办法,没有心力,如今,却不能只躲在这小小的屋里,由殿下一人cāo持外边的事了。” 说着,岳常抬手小心地握住了乐嘉淑的手,“倒是殿下,因为小人的病情消瘦了不少,还需好好调养才是。”乐嘉淑浅浅一笑,“嗯。” 长寿宫主殿内,坐了十几位大小妃嫔,本来正闲话说地热闹,侍婢忽报,永安宫昭妃来请安,殿内不由一静。章清怡笑容不变,吩咐道:“快请进来!”不一会儿,众人就见昭妃姚静琪缓步跨入殿中,仪态从容地向着主座的章清怡一礼,“贫妾姚氏,恭请康贵妃万福金安!” 章清怡声音含笑道:“昭妃免礼,请坐吧!”“谢康贵妃!”姚静琪随着侍婢的指引在一旁坐下。对面的岑妃岑书怡眼光扫了过来,声音不冷不热地道:“昭妃最近似乎特别忙啊!同是一宫主位,不知道的,还以为其他主位整日只记挂着一个玩字呢。” 姚静琪瞥了岑书怡一眼,声音不冷不热地答道:“我一向喜欢清静惯了,又不会说话逗乐,若是****来与诸姐妹玩乐,只怕恰恰要扫了大家的兴。”岑书怡笑了起来,“昭妃真是会开玩笑,只怕放眼宫中上下,也没几个人能像昭妃这般伶俐了。” 第101章 :真心,要得起吗? 姚静琪端起一旁新上的茶盏,闲闲地抿起茶来,并没有要搭理岑书怡的意思。岑书怡冷哼一声,嘀咕道:“果然是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高地很!如今,父亲成了前军都督府的掌事人,就更加了不得了。” 岑书怡这声音不大不小,恰恰殿内众人都听地分明。姚静琪看了一眼主座上装作没听到的章清怡,放下茶盏道:“还没恭喜岑妃的父亲荣升内阁大学士,如今参与朝政要务,正是风光显赫之时。” 姚静琪说话的声音很认真,表情很诚恳,可岑书怡听着,看着,就觉得姚静琪是在讽刺她一般。毕竟,前有卢嫔当着众人讽刺于她,所以,岑书怡听了这话,心里不禁越发着恼。 岑书怡道:“昭妃这话抬举了,到底是前廷之事,我等女儿家又懂什么呢?不过听说昭妃将永安宫打理地井井有条,一些小事,也根本不必劳烦到贵妃主子,可见昭妃才能出众。” “哦,上次一件什么事来者,听说昭妃直接向皇后请了旨,皇后立即就答应了,可见,昭妃在皇后面前也是极有面子的。看来昭妃还是有体恤康贵妃之心的,不然,定然要事事来劳烦康贵妃了。” 姚静琪面色不变,“岑妃倒是对我宫里头的事一清二楚呢。鸡毛蒜皮之事,自然不必事事烦劳康贵妃,康贵妃每日处理之事多如牛毛,我既不能分忧,也该少为她添些乱。” “至于向皇后请示的那桩事情……”姚静琪看向章清怡道:“之前,贫妾已有向康贵妃请示过。只不过康贵妃事务繁忙,无暇理会,我这才转而向丹凤宫请旨,康贵妃也知道的吧?” 章清怡含笑一点头,“确实,这件事情我还有些印象,不过区区小事罢了,岑妃也不必念念不忘。”岑书怡看了一眼姚静琪,向章清怡微微一躬身,“是,贫妾明白了。” 章清怡道:“今日召大家过来,无非是端阳宴之事,这一次是在骄阳苑举办,自有骄阳苑的奴才cāo持,咱们无需费多大的心。不过到时,人多繁杂,还望诸位姐妹将自己宫里头的人都看好了。” 众人应声,章清怡道:“好了,我没什么其他的事,大家都散了吧。”众人起身一一行礼告退,章清怡却叫住了姚静琪,“昭妃还请稍待,我尚有几句话想要请教昭妃。”闻言,姚静琪一福,又坐下了。 待人都走了差不多了,章清怡这才不慌不忙地道:“自打我进宫以来,与昭妃相处地倒是不多,我的xìng情喜静,昭妃也是如此,难怪玩不到一处了。”姚静琪垂眸道:“康贵妃协理后宫事务,贫妾不敢轻易打扰。” “是吗?”章清怡道:“我其实挺羡慕昭妃的,看似清静无为,实则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便坐稳了永安宫主位。便是令尊也是如此,无需费吹灰之力,便得贞宁侯力捧,掌前军都督府事宜。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幸运,还是暗地有所筹谋呢?” 姚静琪看了一眼章清怡,“前廷与后宫虽然相连,但贫妾实在对前廷之事不甚了解,如果康贵妃有兴趣,大可托人向家父探明情况。”说着,姚静琪向章清怡微一躬身,“恕贫妾愚昧,不能解答康贵妃之惑了。” “昭妃不必紧张。”章清怡轻轻一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咱们身为后宫嫔妃,哪里能管得前廷之事?有空的话,昭妃不妨多来我这长寿宫坐坐,左右不过一街之隔,莫要生分了才是。” 姚静琪起身一福,“贫妾谨遵康贵妃之令!若无其他事情,贫妾就先行告退了。”章清怡一点头,“昭妃慢行!”姚静琪淡然地退了出去。章清怡看着姚静琪远去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幽深的光芒。 丹凤宫后殿,唐春燕轻叹一声,“又是要到端阳宴了。”霍琳琅道:“听你这口气,还像参与了多少年似的,之前可没举办呢。”静妃马秀晨道:“她哪里叹的是这个呀,她叹的是又到了热闹的时候了。” 何令筠道:“还是殿下初进宫时的好,那才叫真正的热闹,如今这热闹,一次比一次吓人。”唐春燕道:“可不是?殿下今日的话倒少起来了,莫非胸有成竹?” 沈环放下茶盏,一笑,“这天下哪有什么胸有成竹的事,我这里心里也慌着呢,真想干脆请个病假不去算了!”众人笑了起来,唐春燕道:“这倒是好主意,要不咱们一起请得了,然后在宫里开个小宴,还快活些。” 马秀晨道:“话又说回来,这几日康贵妃与贤贵妃像是消停了些,底下的人却耐不住寂寞了。那卢嫔逮谁掐谁,说地不好听,简直像条疯狗一样,连冷宫里的柳丽英都不放过,听说还着人送了些吓人的玩意进去。” 唐春燕道:“卢嫔如今可不就是孟慧月面前的一条狗吗?”沈环道:“卢嫔也不是什么无脑之人,心思可深着呢。眼下是没有办法,到底家势身份都矮了孟慧月一头,孟慧月也是个心明眼亮的,自然要打压。她想出头,便也只得如此了。” 何令筠淡声道:“却不知那柳丽英如今过地如何了?”“还能如何?”霍琳琅道:“既是冷宫,连仅剩的奴才肯定都不给她好脸色看了吧?吃的穿的用的,也必然不能同从前一般了。说是说,一应所需,好好善待,可人家那一头的康贵妃都不愿搭理了,谁还会真的理会她一个失了宠的冷妃?” 唐春燕道:“柳丽英有今日,完全是她自找的,稍稍给她些脸面,她便上蹿下跳的。”马秀晨道:“还有,最近我瞧着昭妃与岑妃之间似乎隐隐有些不对付啊。” 霍琳琅道:“不是似乎,是肯定。昭妃的身份本就在岑妃之上,想来在康贵妃面前,昭妃也必然要压过岑妃一头的,再加之前段时日两家的官声官威之事,还不高低立显吗?我看那岑妃,也不是个经得住事的,可切莫再步了柳丽英的后尘才是。” “步了才好!”何令筠道:“一个二个都走了干净,这宫里头无休无止,吵嚷不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头?”唐春燕道:“既入了这后宫,就莫想要休止的一天。将来,倒了章氏也好,倒了孟氏也好,自会有新人出头。除非……圣上肯散了这后宫三千。” 说着,唐春燕看了一眼沈环,只见沈环神色平静地道:“散了后宫三千,又叫她们如何去活?就凭一条皇妃的身份,也无非两条路罢了。”唐春燕道:“殿下理会地这么多?管好自己就够了,别人的事,又干殿下何事?” 沈环看了一眼唐春燕,“我又哪有心情,哪有能力去理会别人的事?若是将来,你们几个能够安安乐乐的,都算不错了。”霍琳琅道:“贫妾觉得,能够清清静静的就行。” 沈环一笑,“这条好办,若无意外,将来自会还你一方静土。”霍琳琅躬身道:“谢殿下!”何令筠看了一眼霍琳琅,又看了一眼沈环,低垂了眸子。 众人走后,沈环一个人在院中散步,时间其实不早,乐衡骏与鹿儿都已经睡下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沈环也没有停下步伐,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耳边响起乐潇泽的声音,“还没睡?在等着朕吗?” 沈环侧头看了一眼乐潇泽,淡笑道:“圣上以为如此,便是如此吧。”乐潇泽手上加紧了力道:“没规没矩!”沈环抿唇不语。两人在院里散了一会儿步,乐潇泽便拉着沈环在廊下坐了,“眼下天热,晚上是有些烦闷,还是朕那骄阳苑凉快些。” 沈环笑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这些时日还真是委屈圣上了,舍下了骄阳苑里那么多花花草草的,想必十分想念了吧?”乐潇泽一捏沈环的脸,“玉妃这醋吃的,骄阳苑里如今哪还有什么花花草草?上次不都带玉妃去看过了吗?” 沈环道:“圣上有通天的本事,谁知道有没有另设金屋藏娇呢?”乐潇泽却是轻笑一声,“玉妃还真当朕是这天下最富有的人啊?这金银珠宝还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了?要是可以,朕还巴不得散了后宫三千。” 闻言,沈环看向乐潇泽,一叹道:“妾身说的话,转眼就入了圣上的耳,飞烟这丫头倒真是尽责地很。”乐潇泽将沈环揽入怀中,“朕就是想听听玉妃的心里话,平日里,玉妃在朕面前还是太客气了,难得听你一句真心。” 沈环道:“妾身的真心,只怕圣上要不起。”乐潇泽垂头看了一眼沈环的脸色,“玉妃不曾试过,怎知我要不起?”沈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乐潇泽在沈环额头印下一吻,突然松开手,然后起身将手递给沈环。 沈环莫名地看着乐潇泽,“圣上又想如何?”乐潇泽道:“天热烦闷,长夜无眠,朕想与玉妃夜游去。”沈环道:“算了吧,宫后苑妾身是不想再去了。如今这时辰,打扰了人不说,只怕还得生些事非出来。” 乐潇泽却固执地伸着手,“玉妃不相信朕给你一个宁静之夜?”沈环看了看乐潇泽的神色,终究还是将手伸给了乐潇泽,乐潇泽将沈环拉起身,然后牵着她的手朝前院走去。 第102章 :宁静的夜 沈环正想说什么,却听乐潇泽吩咐道:“给景王世子和岳二公子收拾一下,随后跟来。”许丰应声,朝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句,又跟了上来。沈环隐隐听得骄阳苑三字,不禁诧异地看着乐潇泽,“圣上疯了不成?” 乐潇泽看着沈环微微一笑,“朕又不是第一次荒唐了,何况这段时间这么乖,偶尔荒唐一下,也是可以的。”“……”好吧,你是皇帝你最大!哪怕是眼下这种情形,你也可以这样任xìng。 半个时辰后,乐潇泽与沈环悠哉游哉地在湖上泛着小舟,说着开心话,只觉万分惬意。 而最感到莫名的就是乐衡骏与鹿儿两个了,本来睡地正好好地,忽然就听到殿里一阵喧闹,然后被人叫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被换上了衣衫,然后再迷迷糊糊地被人抬上了步辇。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骄阳苑内了。 乐衡骏还好,毕竟来过一次,一看到熟悉的地方,顿时就明白过来,又是他那位脾xìng古怪的皇兄干的好事。 而鹿儿,先是被吓到了,后来看到熟悉的奴才跟了上来,才轻松了一口气。本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是还有些受惊不安,后来听奴才说,过两天就可以见到爹娘,鹿儿立马就变得高兴起来,很快又香香地睡了过去。 “朕还没听过玉妃唱歌……”乐潇泽划着小舟,“玉妃看在朕这么费尽心机讨好的份上,赏朕一支曲子听,如何?”沈环笑了起来,“既然是费尽心机了,不妨再多努力一点,圣上唱支曲来听听好了。” 乐潇泽啧啧道:“朕都要将玉妃给宠上天了,越来越没大没小。”沈环一手划着凉凉的湖水,“不唱拉倒,我猜圣上一定唱地难听。”乐潇泽道:“明明知道玉妃用的是激将的法子,可朕就是心甘情愿。” 乐潇泽顿了顿,然后唱起一支曲来,居然是江南方言,还挺有模有样的。两人的小舟前后都有奴才跟划,生怕两人出事,但沈环知道以乐潇泽的本事,便是落水也不会有什么事,况且,他划地还是挺慢的。 这样的夜,漫游在这空旷的湖面上,天上现着迷朦的月,几点星光点缀,再听着乐潇泽这刚中带柔的小曲儿,简直不要太美好。 不远处的许丰却是在心里感慨万千,敢情圣上得闲时学唱小曲,就是为了这一出啊!果然,再一次令他大开眼界。许丰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下,但愿圣上千万别停止这样的荒唐脚步啊!继续突破才是…… 感觉乐潇泽划累了,沈环便建议回大船,乐潇泽便领着沈环上了大船,两人并肩坐在船头,乐潇泽揽着沈环的肩道:“如此良夜,可要美酒相伴?”沈环道:“算了吧!如此良夜,到底你还是圣上,我也还是皇后。” 乐潇泽道:“玉妃不相信朕?这两日朕一定好好陪着玉妃,所以,醉一醉没关系的。”沈环道:“我知道圣上的心意,不过眼下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圣上偶尔抽些时间出来,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但也不可以沉醉。” 乐潇泽一笑,“玉妃还说自己不是贤后?”沈环道:“之前圣上说的话,也不是开玩笑吧?不管国库,还是内库,都已经缺钱了吧?”乐潇泽抿唇道:“玉妃平日里也不爱管这些事,却是一看就明。不过玉妃放心,眼下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 沈环道:“圣上有没有想过,与太皇太后和解呢?”乐潇泽默然,沈环道:“若是圣上与章氏可以和平解决的话,总要少些损失吧?”随即,沈环道:“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章氏就是拦路石,圣上想要真正地掌握兵权,就必须除之。” 乐潇泽道:“玉妃是在担心我吗?”沈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乐潇泽不禁揽紧了沈环,“真好。”沈环道:“有什么好的?”乐潇泽道:“玉妃没有发现,自己对我越来越好了吗?” 沈环道:“圣上可是我的护身符,圣上若有事,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乐潇泽撇嘴,“玉妃就是不肯亲口承认。”沈环道:“像圣上这样,随便一句话都能说地出口,有什么意义呢?”乐潇泽道:“是了,所以,玉妃说的每一句话,朕都觉得很珍贵。” 沈环道:“这样的情话,圣上还是莫说了吧,妾身也不信的。”乐潇泽亲了沈环一口,“真的不信吗?”沈环转过头去,“不信。”乐潇泽却是道:“之前玉妃说,玉妃的真心朕要不起,如今说说看,玉妃的真心是怎样?朕如何要不起了?” 沈环看着远处的灯火与山影,“光是圣上的身份,便已经要不起了。”乐潇泽一叹道:“玉妃给朕一些时间。”沈环却突然笑了起来,乐潇泽道:“玉妃笑什么?”沈环道:“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乐潇泽道:“说来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听,朕也想笑一笑。”沈环道:“有一个地方,只允许一夫一妻,男子不能纳妾。但是很多男子本xìng不改,便会偷偷地去找别的女子,暗中jiāo往。而这些女子,往往也会动了真心,想要一个名份,正室的名份。” “然后,这些男子总会敷衍她们,说的就是这句‘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如何如何……’”沈环转回头看向乐潇泽道:“不好笑吗?”乐潇泽无奈地摇头,一捏沈环的脸,“玉妃这是在讽刺朕吗?” 沈环道:“妾身只是在说笑话啊,怎么,圣上心虚吗?”乐潇泽道:“你这比喻打地不对,你如今可是正室,有名有份。”沈环道:“妾身确实有那么一些幸运,如果成了圣上的妃子,那就真的是没法活了。” 闻言,乐潇泽不禁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环,然后装作嫌弃地道:“朕选皇后那是有目的的,朕选妃子,怎么着也要看看身材美貌什么的……朕如果选妃子的话,玉妃这身子骨,怕是还不够资格啊。” 沈环不禁一瞪乐潇泽,然后伸手在乐潇泽腰间使劲一掐,乐潇泽连连求饶,两人打闹在一起。船尾的许丰望着天空,暗想,这两个人怎么就腻歪个没完呢?真打算一宿不睡了?御前奴才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骄阳苑里乐潇泽与沈环两人玩得热闹,第二天一早赶着上朝的众位大臣,还没来得及列好队伍次序,就听旨意传来,端阳节即到,放假兼辍朝两天。 霎时引得一众朝臣摇头不已,不过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人觉得乐潇泽能够明白地表示只辍朝两日,已经是很不错了。 后宫众嫔妃也是如此,早早地来到丹凤宫准备向沈环请安,结果被告知,她们的皇后殿下已经带着景王世子与岳二公子提前去骄阳苑视查端阳宴事宜了。 好吧!她们也已经习惯了。在她们的心中,始终觉得沈环其实和乐潇泽的荒唐劲是有得一拼的。只不过最近安静了些,但原来本质还是不变的嘛。 至于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完全没表示出不高兴的意思。太皇太后章氏甚至乐呵呵地道:“这才是皇后啊!”一旁伺候的章清怡面色平静如水,照旧静静地做着伺候的事情。 张太贵妃附和道:“可不是嘛,有皇后在宫里,都觉得热闹不少,如今去了骄阳苑,都觉得宫里冷清了不少。”章氏接过章清怡递上的茶,抿了一口道:“最近铭儿也少进宫了,你这个做祖母的,也是难得见上一面。左右过两日,便能见一见了。” 张太贵妃道:“承蒙太皇太后恩德,平日大小节气,三不五时,也多能与他们相见,贫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铭儿,一年大过一年,学些本事才是正经。” 章氏道:“这话倒是,想景王世子与鹿儿最近就天天练着功夫,也不要求多精进,到底对身子骨也好些。”张太贵妃道:“贫妾也是这样觉得,男儿还是要练些武艺,强身健体才是。” 章氏道:“恒王妃嫁进王府也有六七年了吧,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呢?也总不见恒王与你这个母亲着急。我看趁着这次端阳宴,也让太医给恒王妃好好看看,是否要开几副方子调理一下。” 闻言,张太贵妃起身一福,“多谢太皇太后恩德。不过子嗣之事,强求不得,一切还要看天意。”章氏道:“虽说天意重要,但有时也事在人为。诚宗爷留下的子嗣不多,如今又一个接着一个出了这样那样的事,年轻小辈也没几个,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张太贵妃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太皇太后说的是,稍后贫妾便着人问问恒王妃,可是哪里不适,也好叫太医瞧瞧。”章氏含笑点头,“甚好。”说着,章氏看向殿外道:“时辰不早,热气也要上来了,你们都回宫去吧,免得迟了中了暑气。” 章清怡下了阶,同张太贵妃齐齐一礼,“贫妾告退!” 待两人走远了,章氏敛了笑容,“皇后在时,哀家反而觉得殿里有些生气。清怡明明是我的侄孙女,我却偏偏感不到一丝人气儿。”掌事侯安莲在旁边道:“康贵妃与皇后的xìng子本就不同的。” 章氏端起茶盏问道:“最近康贵妃,没有什么动作吗?”侯安莲道:“没有,十分安静,寿王妃那里,也没再赏赐什么东西了。看来李淑人进宫一趟,劝慰了几句,康贵妃还是听进心里去了。” 章氏抿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是吗?哀家看来,只怕恰恰相反吧。既没连真的命,也没连真的本事,心……却比天高啊。” 第103章 :端阳佳节 乐潇泽说是辍朝两日,陪着沈环在骄阳苑里,但还是被沈环劝着处理一些政务,见沈环一反常态地肯陪着自己,乐潇泽也就乐得如此了。沈环认真陪了乐潇泽一日,才知道朝政之事远比她想地要复杂、琐碎多了。 同时,沈环也对乐潇泽惊人的记忆力感到佩服。 现在外面只道都是吕鸿把持着朝政,殊不知许多奏折,乐潇泽都是要亲自过目的。甚至许多回批,吕鸿其实都是按着乐潇泽的意思来批示的。沈环也不明白,乐潇泽明明有这个才能,为什么甘愿担着昏君的名头,只躲在幕后cāo纵。 不过,乐潇泽处理事情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沈环纵然心中有这样那样的疑惑,除非特别不明白的,才会问两句,一般也不打扰乐潇泽的思路。沈环还发现,乐潇泽在赏赐一方面,确实有些大方,不单只是对那些“立功”的边军将士。 看地累了,沈环便来到窗外,眺望湖对面的楼宇。乐衡骏,沈环倒不担心,感觉他完全像个小大人,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很强。只是鹿儿,突然到了这样的陌生地方,恐怕还是有些不习惯吧?不过自己已经着人告诉他就快见到亲娘亲爹了,应该还是会高兴的吧? 乐潇泽突然来到身后,将沈环揽住,下巴抵着沈环的脑袋道:“怎么,担心逸儿和鹿儿?”沈环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奴才一大堆伺候着。”乐潇泽道:“朕带玉妃出去走走。”沈环道:“不用,圣上也歇一歇吧。” “走吧!”乐潇泽不由分说地拉着沈环往外走去,眼下落霞晕红了天边,整座青玄岛看上去更添几分别样的美丽。沈环不禁问道:“妾身发现,圣上十分喜爱这青玄岛啊。” 乐潇泽应了一声,“嗯,以前……常带仪英过来。”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乐潇泽接着道:“她总是说,若能一直生活在这青玄岛上就好了。”沈环转开目光,“这里的景致也的确不错,比那高冷的后宫要舒服多了。” 乐潇泽轻轻一笑,“我就知道,玉妃也会这么想的。”沈环道:“妾身在想,圣上究竟将仪英公主藏哪儿了?”乐潇泽顿住脚步,看着沈环道:“玉妃现在还是不相信朕的话吧?” 沈环垂了眸子,要说她相信,才奇怪吧!乐潇泽整地神神秘秘的,连皇太后都瞒着,难道不正说明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心虚吗?可如果是这样,他做的那些事情,又的的确确像是在为了仪英公主,就譬如对乌灵还有其他僧人的重视与厚待。 乐潇泽轻轻一叹道:“玉妃,朕其实真的很犹豫,明知道你想要一个真相,朕也想告诉你。但……又怕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闻言,沈环连忙道:“圣上说都没说,怎么知道妾身会不相信?” 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撬出这个秘密才行,若只是乐潇泽的一厢情愿也就罢了。如果是那乌灵暗中捣鬼,她沈环也才好见招拆招啊。 乐潇泽看着沈环倔强又带着些精明的眸子,忽然就笑了,他当然知道沈环在想什么,现在倒是有些期待,如果当自己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的反应会是什么样了。嗯……应该会很有趣! 端阳节一向是东君国皇室最为重视的节日之一,自五月初一起,一直到十三日为止,宫眷、内臣都会穿上象征节气的五dú艾虎补子蟒衣。 门两旁也会安上菖蒲、艾盆,门上悬挂吊屏,上面绘有天师、仙子、仙女执剑降五dú的故事,就如同年节时所用的门神,一直悬挂一月,才会撤去。 到了初五日,便会聚宴饮朱砂、雄黄、菖蒲酒,吃粽子,吃加蒜过水面。赏石榴花,这时石榴花开地正艳,石榴又是象征多子,最是受古人所爱。再有佩艾叶种种,皆是为了应合端阳节这个节气。当然,龙舟竞渡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沈环穿越到的这个异世,还算对女子宽厚,如果是她所认知的古代,自宋以后,一般对女子都十分苛刻。女子大多被要求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深锁闺阁,并无多少自由。还有那变态的缠脚之事,完全是为了迎合男子的变态审美观。 便是出嫁之后,也要谨守fù德,除非必要的应酬,一般也不得轻易出门。什么三从四德,贞节烈fù,规矩多地吓死人。 所以,后世的女子想要穿越到古代,可能并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如果穿越到古代,还妄想碰到一个痴情专一的王爷或是皇帝的话……那就纯粹是痴心妄想,也就想想而已了。 恐怕,保不保得住xìng命,都是最大的问题。 这次,女眷照样被安排在了青玄岛,而男人们自然在一湖之隔的对面,有现成的屋宇,有也临时搭建的帐篷。这还是沈环自进宫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热闹场面。 水榭里按照各人品级地位设了座位,沈环只觉有一个感觉,眼晕!花花绿绿的人儿,命fù、孩童、奴仆数之不清。沈环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她喜欢的还是三五好友小聚热闹一下,最为惬意。 太皇太后章氏与皇太后金氏,今日都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尤其是章氏,自打出现,嘴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而且让人看上去,十分的真诚随意,并无半点勉强。但沈环知道,章氏可不是这样的人,暗暗佩服了她一下。 “宫里真的是好久不曾这般热闹了!”章氏看着众人道:“今日见着大家,哀家真的十分欣喜,这样好的节气,再看着大家,立时便觉得自己都要年轻几岁了。”延昌侯夫人齐氏连忙道:“太皇太后本就年轻,这再年轻几岁,就该与小辈齐平了。” 章氏哈哈笑了起来,“延昌侯夫人,这话说地像是在嫉妒哀家一样,若哀家记得没错,你可是要小上哀家几岁呢。哀家,也顶多与延昌侯夫人齐平罢了。”齐氏装作一叹道:“太皇太后尽管问问大家,贫妾与太皇太后一处之时,到底谁更年轻。” 章氏道:“你少说这样的话,当哀家不知道,大家便是说哀家更显年轻些,也是因为哀家的身份罢了,倘若哀家不是太皇太后,大家才会说真心话呀。”闻言,本来看似和乐融融的气氛微微一凝,众人都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章氏。 连正吃着点心的沈环都不禁奇怪地看了章氏一眼,这还是第一次吧,八面玲珑的太皇太后第一次聊着聊着,就将天聊死了!要说有什么别的含义,这才开始多久,太早了些吧?以沈环的估计,现在应该还没到高潮的节奏吧? 章氏随即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道:“今年这青玄岛上的石榴花开地可真艳啊!”众人连忙轻松了一口气,个个附和起来。章氏转而看向左边一处道:“景阳侯夫人倒真是保养地不错,可见心宽,少cāo劳些,还是有好处的。” 沈环看向了章氏口中的景阳侯夫人,景阳侯便是皇太后金氏的父亲,景阳侯能文能武,家世也算是中上,但为人一向十分低调。端宗爷时,曾数次提升景阳侯的官职,但都被景阳侯以身体为由婉辞了。 乐潇泽当上皇帝后,也曾几次将景阳侯放在重要的官位上,但景阳侯也是一再地婉辞,实在推不过,便勉强呆上一段时间,就会上疏辞职。加之皇太后的有意阻止,乐潇泽也就不再勉强了。 总之,金家在沈环的眼中与印象中,一向就是低调的代名词。其实沈环觉得皇太后这样做是明智的选择,一来,皇太后当年是诚宗爷亲选的太子妃,可谓风头无二。二来,不管端宗爷心里放的到底是皇太后还是章连真,但在外人看来,皇太后就是那个牢牢抓紧了端宗爷的心的传奇女子。 端宗爷不立妾妃,其实受到最大压力的反而是皇太后,所以,金氏选择低调,才不会让人钻空子。到了乐潇泽时,章氏的势力已经十分庞大了。金氏仍然选择低调,一来也是为了保全,二来,沈环觉得即便有一日章氏倒了,金氏也不会崛起。 因为,沈环相信皇太后是个明智的人,金家也是明智的家族,他们绝不会再步章氏后尘,而乐潇泽也绝不会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景阳侯夫人江氏躬身一礼,答道:“太皇太后谬赞了!贫妾就是个懒散惯了的,不爱cāo心。太皇太后管着偌大的后宫,要cāo心的事自然多,贫妾其实深为敬佩太皇太后的能力。” 章氏道:“景阳侯夫人这话也说地客气了,皇太后也是个极能耐的人,还是要多得你这位母亲的教导才是。”说着,章氏看向旁边一个fù人身旁的小女孩,“这妮子,便是皇太后的小侄女冬儿了吧?” 沈环朝那小女孩看去,只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生地挺清秀,两眼很有神,也很纯澈。听见章氏的问话,便不慌不忙地离开座位,规规矩矩地向着章氏拜礼,“臣女金眉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万福!” 章氏朝身旁的侯安莲看了一眼,侯安莲连忙上前扶起金眉,章氏已经笑呵呵地道:“果然,出身大家,气质都不一样。冬儿,你近前些,让哀家好好瞧瞧。”金眉垂首来到阶上,任凭章氏打量,并无一点羞怯或是紧张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 第104章 :敲打庄王妃 章氏打量了一阵,一叹道:“如此伶俐的人儿,若能做我章家的孙媳fù就好了。只是可惜,我章家没有这样的福气。”说着,章氏拿出早已备下的一副首饰赏给了金眉,金眉不卑不亢地捧过谢恩退回了座位。 沈环看了看金章两家各人的神色,金家皇太后也好,景阳侯夫人也好,还是金眉的母亲王淑人也好,脸色都很平静。倒是章家两位侯夫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还有两位嫡少nǎinǎi的脸色也都有了些变化。 沈环依稀记得,上次太皇太后还有意为安王定下金家这位小姐呢。如今看金眉年岁这般小,才知道太皇太后当日不过是随口一说,或者只是纯粹的试探罢了。 “启禀太皇太后。”一名侍婢近前禀道:“德宁大长公主求见太皇太后。”沈环看了一眼几位王妃的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沈环又特意盯了庄王妃一眼,似乎察觉到沈环的目光,庄王妃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章氏故作惊诧道:“德宁来了?她的身子就好了么?快请进来。”“是!”那侍婢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众人便见一身隆装的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走进水榭,来到章氏座前,拜下道:“孩儿嘉淑恭请太皇太后玉安!太皇太后千岁万福!” 侯安莲上前扶起乐嘉淑,章氏连忙道:“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多歇息一阵吗?看你气色,还是有些不好呀。”乐嘉淑浅笑道:“蒙太皇太后恩德,太医时常问诊开yào,孩儿已经好地差不多了。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太皇太后,今日冒昧而来,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章氏一叹,“你这孩子,xìng情就是倔强,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有改变。” 乐嘉淑一福,“孩儿记得太皇太后最喜食红豆馅的米粽,特意亲自做了一些,还望太皇太后莫要嫌弃孩儿手艺粗陋,难登大雅之堂。”乐嘉淑说完,她身后随着的一名侍女便献上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两只冒着热气的粽子。 侯安莲接过,呈到了章氏的面前,章氏看了,欣喜道:“我也记得,你的厨艺一向不错。”说着,章氏便拿起勺子,舀了几勺尝了尝,赞道:“果然还是那个味道,我很喜欢,德宁你有心了。” 乐嘉淑又道:“今日虽是端阳佳节,还请太皇太后饮食得宜,莫要贪口。米粽味道虽可,却也只能浅尝,不宜多食。”一旁长和大长公主笑道:“德宁妹妹今日可是抢尽了风头,讨得太皇太后如此高兴,真是让姐姐我嫉妒不已啊!” 章氏看向乐嘉玉,“你也就会耍些嘴皮子功夫,若真肯像嘉淑这般动心思,我也欢心。”乐嘉玉撇嘴道:“各位都瞧瞧,太皇太后这心都偏到哪里去了!”众人笑的笑,附和的附和,庄王妃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了。 章氏转回目光,向乐嘉淑道:“好了,难为你一片孝心。虽然身子还未好痊,到底人都来了,便坐一会儿吧。”乐嘉淑躬身道:“谢太皇太后!”章氏又朝沈环道:“我听说,鹿儿一早便来骄阳苑了?” 沈环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前两日,鹿儿便跟着妾身来骄阳苑了,眼下就在湖对面。”章氏点点头,“之前是德宁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鹿儿,也怕德宁太过cāo心,不利于养病。如今德宁的气色既好些了,便着人带鹿儿过来见见亲母,免得生分了。” 沈环应声,转头吩咐飞烟去料理了。 沈环看了一眼乐嘉淑有些期待的神色,垂了眸子。好了,这一场母慈子孝的大戏也落幕了,果然,乐嘉淑不愧是太皇太后调教出来的人。平时默然不语,那是因为不想张扬罢了。真要做起这些事来,简直信手拈来,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了。 太皇太后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些日子,外间多少人都在猜测,德宁大长公主一定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甚至保不保得住xìng命都是问题。 太皇太后也一直没有追究这些流言的来源,也没有发表过什么声明。而如今德宁大长公主好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如此对太皇太后“尽孝”,不就是最好的打脸了吗? 大家聊了一阵天,鹿儿便被人接了过来。鹿儿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太皇太后行过礼,这才去到德宁大长公主身边。乐嘉淑看着多日不见的亲儿,到底忍不住微红了眼睛,但很快又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 章氏收回目光,向着盛王妃蒋氏道:“蒋王妃最近吃得可还好?”蒋氏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贫妾一切无恙,谢太皇太后关心。”章氏点点头,“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今日虽是节气,有些规矩能省则省,务必以身子为要。” 蒋氏躬身道:“谢太皇太后。”章氏点点头,又看向寿王妃章清姿道:“哀家看寿王妃倒是气色极好,人也胖了些了。”章清姿含笑道:“正是呢,贫妾还有些担心,胖了过去,便瘦不回来了。” 章氏呵呵一笑,“你这丫头,到底年轻,只知爱美,不知道身子要紧。”旁边几个命fù附和起来,“正是,寿王妃还是要听太皇太后的话,吃得下便要吃,若是吃不得时,反而不好。”“胖些也有胖些的好处,太过清瘦,身子骨也不好。” 沈环暗想,章清姿才怀孕几个月吧?要补也是补在后头,现在补猛了,生孩子的时候才难生吧?不过,古代的女子生孩子的确是一大难事,完全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平日里,紧锁深宅内院,活动也少,到了怀孕,要被逼着吃这个,补那个的,生孩子容易才奇怪。当然,后世生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不过医学发达些,抢救率要高些。反正对沈环来说,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章氏又看向恒王妃,“听闻前两日,恒王请旨召了太医去府上给恒王妃看诊,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恒王氏乔氏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贫妾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太医只不过是给贫妾把把脉,开几副方子调理一下。” 章氏一笑,“原来是恒王与恒王妃着急了。”说着,章氏看向张太贵妃道:“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劝着些才是,恒王妃还年轻着呢,不着急。想当年哀家也好,皇太后也好,都是进宫好几年后才怀有子嗣,这事儿,还需看天意。” 张太贵妃道:“太皇太后说地极是,是这两个孩子心急了,不过叫太医去瞧了,也说没有什么大碍。恒王妃,也不必心急,慢慢来。”乔氏娇羞地应了一声,“是!” 章氏一叹道:“诚宗爷留下的血脉不多,你们几个一直没有动静,哀家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好了,蒋王妃与寿王妃都相继有孕,恒王妃想来不久也会有喜讯……” 说着,章氏的目光扫了几位王妃一圈,然后定在了庄王妃宁氏的身上,“庄王妃进府也有三年了吧?”沈环看了一眼庄王妃,来了,太皇太后要开始敲打庄王妃了。敢情,太皇太后刚才绕了那么大一圈,就是冲着庄王妃来的,还以子嗣为由头,啧啧…… 庄王妃宁氏有些紧张地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章氏打断宁氏的话道:“潘太妃膝下就只有庄王这么一个子嗣,你这个王妃当地可不够尽心啊。三年无出,若放在普通人家,只怕是罪名不浅了。” 宁氏脸色一变,沈环微微一抿唇,何止罪名不浅,只怕休妻都有分了。章氏接着道:“身为人妻,当以孝奉公婆,敬侍夫君,延续子嗣为念,庄王妃在庄王府的日子倒是逍遥地很呐。” 宁氏再也坐不住,起身便朝章氏扑嗵跪下了,“贫妾有罪!”潘太妃在一旁有些面色焦急,想要说什么,可看着章氏清淡的脸色,便又不敢开口了。潘太妃再傻,此刻怕是也看出来,章氏是有意针对宁氏了。 沈环想宁氏心里此刻肯定觉得很无语,很无辜吧,之前太皇太后才说了让恒王妃不着急,一切看天意。认真比起来,恒王妃进府的日子还比庄王妃多几年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皇太后是故意如此。 可偏偏庄王妃也反驳不了,因为太皇太后又说了,潘太妃只有庄王一个儿子。而恒王妃虽然无子,但恒王却不是张太贵妃唯一的儿子,虽然还有个没有娶妃的安王被彻彻底底的遗忘了。 章氏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宁氏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沈环如今已经习惯了章氏的这种作风了,而且居然感觉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了。也可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虽然觉得,嗯……有点不厚道。 远处湖面上开始喧腾起来,众人的目光向湖面看去,看来是龙舟竞渡准备开始了。 章氏这才放下茶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神色不安的宁氏道:“既然庄王妃事事都做地有些欠缺,哀家为了庄王子嗣故,为了潘太妃这个做祖母的盼孙之心,也就只好代为排忧了。” 说着,章氏看向潘太妃道:“正巧,我这儿有两个伶俐的侍婢,不如就调去庄王府好好伺候庄王与庄王妃,不知潘太妃意下如何?” 潘太妃看着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刚想说什么,只听章氏又道:“或者,哀家正正经经地挑几个良家子,送去庄王府里。谁若诞下子嗣,哀家便赏她个夫人的封号,或许,更为恰当?” 第105章 :太皇太后的冷淡 沈环在心里给章氏竖了个大拇指,够狠!无论前者后者,庄王也好,庄王妃也好,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但对庄王妃来说,肯定是宁愿选择前者吧? 毕竟两个侍婢身份不那么高,将来就算诞下子嗣,也顶多给个美人什么的低阶位分。而且,侍婢诞下的子嗣,宁氏完全可以养在自己名下,这嫡母当地名正言顺。 可若是良家子,太皇太后挑地,肯定就不是一般的良家子了。像盛王的那位王侧妃,不也有些家势吗?而且,太皇太后已经名言,诞下子嗣便封夫人,虽比不上侧妃的位分,但已经算是极高的荣宠了。 这样的话,宁氏这个正妃的位置就有些岌岌可危了,嫡母恐怕也就不那么好当了。如果自己还诞不下子嗣,那将来会有多凄凉,便可想而知。再者,太皇太后说的是挑几个,而不是一个,真的够呛! 当然,在沈环看来,章氏可不会真的挑什么有家势的良家子砸进庄王府去。盛王与寿王的情况,与庄王的情况是大大不同的。但问题是,宁氏不会想这么多,否则那日也不会嚣张地在她丹凤宫门前就开始挑拨事非了。 果然,庄王妃已经向章氏拜下道:“多谢太皇太皇恩典,还望两位姑姑能够多多指点贫妾。” 沈环转开了目光,章氏可还没说要遣哪两个婢女过去呢!这庄王妃担心的便是自己的正妃之位不保而已。可这事儿若叫庄王知道了,只怕恨不得狠狠扇庄王妃两个巴掌吧。 太皇太后的侍婢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也更不容易转变心思受庄王控制。若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子,与太皇太后又没有太大的关系,进了庄王府,庄王再使些手段,还不轻易转阵? 潘太妃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宁氏都已经如此了,潘太妃只得起身福礼,附和道:“多谢太皇太后恩典!” 沈环也不认为,章氏遣去的这两个侍婢,会是真心要去给庄王孕育子嗣的,以后这庄王府里怕还有地闹腾。 至于庄王妃的日子,恐怕也没她想地那么好过。沈环表示不同情,鹿儿多无辜啊,她都口不择言,一心唯恐天下不乱,想要加深德宁大长公主与太皇太后的矛盾,根本就没有理会过稚子的无辜。 湖面上已经锣鼓喧天,章氏道:“行了,都起来吧!今日大好节气,咱们也该趁兴好好热闹热闹。安莲,着人传膳吧!”“是!”侯安莲朝身旁的一个侍婢吩咐,不一会儿,众侍婢便端上了膳食,包括应合节气的食物与酒水。 这些东西也就随便尝尝罢了,主要图的还是个节庆的热闹。这水榭正在开阔处,对湖面的情景看地还比较清楚。远是远了些,大致有几条龙舟,什么颜色,还是看地清的。 湖面上共有五支不同颜色的长舟,都隔开了一些距离,沿岸有一截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估计也有些来看热闹的百姓。到底青玄岛这边都是女眷,所以,那几支舟都是靠近湖对岸,因而这边也就纯粹是看个热闹了。 这边也有那些侍婢奴才跑到岛边缘去看热闹,但也是知道分寸。至于其他人,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热的天,又穿着中规中矩的正装,热都热死了,谁还愿意顶着烈日凑到那边边上去看什么龙舟赛? 呆在这放有冰箱(注:古代冰箱)的水榭里避避暑,吃吃鲜凉瓜果,唠唠磕不好吗? 章氏看了一眼远处道:“也不知,今年都是哪些人?”延昌侯夫人齐氏道:“贫妾知道的不多,不过浩善有幸,倒也参与其中。”“是吗?”章氏的神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浩善的确是个爱动的,这样的节目,他肯定最是喜爱不过了。” 齐氏道:“正是,就快武举了,浩善之前一直闷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勤加修习武艺,早晚也苦读兵书之类,今日好不容易由得他出来一趟了。”章氏点点头,“虽是考武举,文采也要通些,读些兵书是好的。” 沈环看了一眼齐氏,她们说的浩善就是章家的年轻一辈,两府的嫡二公子章青北了。这位章青北之前可是风云过几次,专宠庶妾庶子,还曾因为太医之事闹得章清怡下不得台来。 后来听闻那庶妾被料理了,庶子又紧接着出了事,章青北便开始流连歌楼伎馆,夜夜笙歌。乐潇泽可是说过,延昌侯府大小辈,靠谱的就章敏一个。想章敏也是个人物,偏偏上有不着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的父亲,下又生了个这么不着调的儿子。 章氏转而看向章青北的妻子谢氏道:“阳儿的身子怎么样了?”谢氏起身一礼,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多得宫中太医精心调理,已无大碍了。”章氏点点头,声音平淡地道:“没事了,坐下吧。” 沈环看了看谢氏的神色,只见她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再看齐氏的神色,也似乎笑得有些勉强了,倒是章敏之妻林氏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沈环也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太皇太后对延昌侯夫人那句话,可以说只是开玩笑,但眼下倒让人觉得,太皇太后似乎真对延昌侯府没那么上心与重视了。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沈环一人,在座离地近的人都是这样觉得的。太皇太后方才对着皇太后的家人都说笑地极好,可对着章家人,反而就显得有些清冷了。是故意为之吗?从前似乎可不是这样的。 沈环起身向章氏与金氏一礼,“禀太皇太后,妾身先去更衣。”章氏含笑一点头,“去吧。”沈环又向众人微一颔首,“本殿先失陪一下。”众人起身一福,沈环便抄了近路离开了水榭。 沈环想方便是假,想要走一走,放松一下是真。没走多远,沈环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皇后殿下!”沈环顿住脚步,转头看去,只见盛王侧妃王氏袅娜而来。 王氏朝着沈环一福,“正巧,贫妾也想去更衣,想与殿下搭个伴,殿下可介意?”沈环含笑道:“怎么会?有个伴也好。”说着,两人一前一后稍稍相差半步往前走去。 王氏道:“贫妾是个直xìng子,有什么话都闷不得。在贫妾看来,放眼这后宫之中,最最有福气的,就非殿下莫属了呀。”这话沈环听地多了,也听地腻了,但王氏这样说,绝对是最没诚意的一个。 沈环道:“王侧妃这话,本殿怎么听不懂了?这后宫之中,最有福气的,不该是尊贵的太皇太后吗?太皇太后之下,也还有皇太后。便是论到本殿这一辈,有福气的也大有人在,王侧妃单单挑了本殿来说,只怕是另有话想说吧。” 王氏惊诧地看了一眼沈环,然后微笑道:“想不到殿下也是个直率的xìng子,贫妾喜欢地紧。”说着,王氏看了一眼沈环身边的歌阑几个侍婢。沈环道:“无妨,这几个侍婢都是我贴身的。” 王氏笑笑,却是转了个话题道:“贫妾看几个王妃当中,寿王妃才是真正有福气的。原本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已,如今不但怀有子嗣,得寿王、太皇太后看重,连名份也是一路水涨船高。果然,这命呐,都在翻云覆雨间,变化莫测。” 沈环点点头,“寿王妃,的确算是好命。王侧妃也不差啊,一进盛王府,便获封侧王妃的位分,不久,又诞下了乐安郡主,从此膝下有依,还不好吗?” 王氏看了沈环一眼,“殿下也莫急,圣上与殿下都还年轻。方才太皇太后也说了,她与皇太后都是进宫后好几年才孕有子嗣,殿下也安心等等,自然会有的。” 沈环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只道:“那就借王侧妃吉言了。”说着,两人已经来到净房前,王氏让身边的侍婢都留在外边,然后随着沈环进了屋子。这屋里也是一样,桌椅几榻,一应俱全,里边又分隔了几个小净房。 沈环刚想走进其中一间,却觉手臂被王氏给轻轻拉住了。沈环微挑眉看了王氏一眼,只见王氏凑近她轻声道:“贫妾这儿有一桩秘事,事关殿下将来,不知殿下,想不想听?” 她想听个鬼啊!沈环心里虽然如此想,但面上还是装作惊诧了一下,“当真?”王氏自信地满满地一点头,“绝对值得殿下一听。只不过……”王氏又瞄了一眼沈环身后落后几步跟着的侍婢。 沈环一笑,“其他人也就罢了,歌阑却是跟开惯了的,若连她也支开,未免就太惹眼了。”说完,沈环拨开王氏的手,无所谓地朝前边帘子遮住的净房走去。王氏连忙道:“殿下慢着!” 沈环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王氏,只见王氏笑意盈盈地近前,在她面前摆弄了两下,“殿下的饰珠有些松动了,歌阑姑娘,你也快过来看看。” 闻言,歌阑与其他侍婢都要上前,沈环道:“不用这么多人,歌阑过来就行了,你们都先去外边候着吧。若有其他人来,就先挡一挡,免得有失体统。”其他几个侍婢应声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见状,王氏退开,伸手朝旁边一引,“殿下请上座!”歌阑看了王氏一眼,垂了眸子。沈环移步在旁边的榻上坐下,“王侧妃也请坐吧。”“谢殿下。”王氏便在案边另一头坐下了。 沈环理了理袖子,神情不慌不忙,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王氏只得主动道:“不知殿下,可曾听闻过当年宫中的一桩秘闻?”沈环看了王氏一眼,“只怕宫中的秘闻多如牛毛,却不知王侧妃说的是哪一桩?” 第106章 :荣安郡主 王氏看了一眼歌阑,一笑道:“当然,贫妾也不过是听闻,至于是不是事实,贫妾也说不准。”“自然。”沈环道:“咱们今日不过在这儿闲聊几句罢了,出了这里,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歌阑一福,“奴婢不通文墨,不懂学识,两位主子的话,奴婢只是听不懂的。”王氏赞了一句,“好伶俐的姑娘,难怪当日德妃如此看重姑娘。”王氏这才向沈环道:“盛王妃出身武家,闺中之时也有练过些武艺。” 沈环一笑,“这说明蒋国公还是挺开明的,其实女子家练些武艺,也没有什么不好,还能强身健体。” 王氏道:“正是这个理。盛王妃的身子也一向极好,轻易也不会生病什么的。不过……盛王妃先后诞下过一位小郡王与一位小郡主,可却都夭折了。殿下说,这难道是巧合吗?” “盛王妃既然身子健朗,按说她所诞下的子嗣应该也容易养活些才对。”王氏微微一笑,“不知殿下以为呢?” 沈环道:“这个嘛……也不能说是绝对,有的母亲身子不好,有的孩子却活地健朗。相反,有的母亲身子好,但她们的孩子却未必无病无痛。王侧妃,到底想说什么呢?” 王氏抿唇一笑,“殿下是聪慧之人,难道会想不通这中间的关窍?盛王妃既然还算年轻,又曾诞育子嗣,为何太皇太后还要将贫妾送进盛王府呢?次次聚会,贫妾被安排的位置并不低于盛王妃,难道殿下就不感到奇怪吗?” 沈环道:“是吗?我还以为是王侧妃的亲长与太皇太后有些故jiāo之情的缘故,原来还有其他的意思吗?”王氏看了沈环一眼,干脆一笑,直接道:“或者,贫妾再说地直白些。” 说着,王氏凑近沈环的耳朵低语了几句,沈环听了,故作诧异地看了王侧妃一眼,“当真如此?”王氏点点头,“贫妾若有半句虚言,任凭殿下处置。” 沈环理了理额发,“这可怎么办呢?我不过一个fù道人家,这天大的事情自有太皇太后作主,再不然,也有皇太后与圣上明断,我在宫中,无权无势,又能如何?” 王氏道:“贫妾本来就与太皇太后一条心,如今自然也是与殿下一条心。贫妾膝下只有晶儿一个,盛王,又从来不肯正眼看待贫妾,贫妾在盛王府过的,也就是活死人的日子。” 沈环看了一眼王氏的神色,只怕她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就只有这一句最真心吧? 王氏收敛了情绪道:“今日端阳佳节,人多喧闹,最是好动手的时机。殿下若是需要,贫妾可助殿下一臂之力,或者不才,献上拙计一条,定能为殿下分忧解劳,永除后患。” 沈环看着王氏,心中暗想,果然最dúfù人心啊!太皇太后顶多是间接除了小的,这王氏居然想着大小统统都不放过,而且还是在人家孕中的时候。想想还真是后脊背发凉,果然,变态的世道,就要出产变态的人啊。 沈环顿时觉得有些胸闷起来,实在不想再与这个王氏多说什么了。沈环淡淡一笑,“多谢王侧妃的一番好意,不过王侧妃实在高看我了。” “这青玄岛上人多眼杂,我身边的人也都是拙笨的,我只怕计未行,已先败露了自己,反而得不偿失了。况且,我觉得此事,怎么着,也轮不到我这个无用之人来cāo心。” 说完,沈环起身道:“今日天气闷热,王侧妃尽快更衣完便出来吧。”说着,沈环便看了歌阑一眼,越过王氏向屋外走去。王氏转头看向沈环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还有一丝懊恼。 沈环怕王氏再纠缠,干脆另外挑了一条小道离开,又让两个小婢留在后头挡一挡王氏。待走地远了,歌阑不禁开口道:“这王氏也未免太胆大了!” 沈环道:“她敢说出来,就料定我不会泄露。我的确什么都不能说,你也当作没听到罢。”歌阑应声,“奴才明白。” 沈环看向歌阑,“你怎么不问问,我相信,还是不相信呢?”歌阑看了一眼沈环,答道:“奴婢觉得殿下在心中早已有答案了,到底奴婢跟着殿下也有一段时日,殿下是真觉惊诧,还是故作讶异,奴婢还是分得出来的。” 沈环笑了起来,“歌阑,你这直脾气,若换个心机深的主子,你都够死一百回了。”歌阑停下向沈环一福,“奴婢正要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沈环摇头一笑,“行了,你这奉承的本事可是跟八宝学来的?”歌阑笑答,“八宝最近可幽怨了,一说景王世子冷落她,二说殿下也忘了他,全然像是个冷宫弃fù的口气。” 沈环哈哈大笑,“你又见过冷宫弃fù是怎么说话的?我看你不但有唱曲的天分,还有跟八宝学逗乐的本事。回去便赶紧拜八宝为师,以后就凑成咱们丹凤宫里的一对活宝。”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回了水榭,水榭的气氛还算可以。沈环才坐下抿了口花茶,就听章氏道:“彤儿也满十岁了吧,真是越来越出挑了。”闻言,沈环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 魏兰心已经站起身,来到近前,向着章氏一礼,“魏氏兰心多谢太皇太后夸赞!”章氏点点头,“不但模样出众,这言行举止也是落落大方,颇有当年吴慧妃的风范。” 说着,章氏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这世间,有的女子出彩的是容貌,有的女子令人艳羡的则是气质。但当年的吴慧妃,却是二者兼有,莫说诚宗爷,便是哀家也觉百年难得一遇啊。” 贞宁侯夫人鲁氏接话道:“太皇太后说地极是,永福大长公主便像极了吴慧妃,如今魏三小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生来高贵,凡人不及。”太皇太后点点头,“彤儿年幼之时,哀家与先帝便有意赐封郡主……” “正是!”皇太后金氏突然开口道:“皇上也对彤儿这个表妹十分欣赏。说来也巧,昨日皇上才同妾身提及,要给彤儿赐个位分,还说,今日端阳佳节,正是应景。约莫,这圣旨,也快到了才是。” 章氏转头看了一眼金氏,眯眼一笑,“这还果真是,巧合至极啊!”沈环垂了眸子,乐潇泽这两天压根就没去宫里,一直呆在骄阳苑啊。虽然这道旨意是真,但皇太后却偏偏要这样说,便是明摆着反驳太皇太后了。 金氏含笑迎上章氏的目光,“妾身也是这样认为,都是亲亲的一家人,自然都想到了一块儿。只是,皇上身为晚辈,到底还是抢了太皇太后的风头了。” 沈环瞥了金氏一眼,这句更牛,当众一句圣旨压下来,太皇太后难道还能以长辈的名义再更改什么吗?便是乐潇泽要当着别人的面敬着太皇太后,但章氏却不能公然压乐潇泽这个皇上一头。 嗯,这便是男权社会啊。 章氏与金氏在这儿含笑“聊天”,水榭里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进来这里边的人,多半不是傻子,这后宫两尊大佛正杠着呢,谁敢找死来打扰?谁又敢不长眼地引起两尊大佛的注意? 章氏笑意盈盈地转回目光,“皇太后这话说地就见外了,既然是亲亲的一家人,何有抢风头一说?再者,皇上是东君国之主,哀家也不过是后宫一fù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左右都是给彤儿添位分,皇上亲自下旨,当然更有面子。”章氏端起面前的一杯酒,抿了两口,然后放下道:“安莲,皇上怕是光顾着看热闹,忘了时辰了,着人去问问吧。”侯安莲应声退了下去。 沈环惊诧地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聪慧如太皇太后,她会不知道乐潇泽的这道圣旨定然不止是单纯地册封魏兰心为郡主的旨意啊? 要断了章家提出和亲的念想,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法,就是先一步为魏兰心定下亲事。章氏却就这样任由乐潇泽行事,不打算阻止了? 沈环注意到贞宁侯夫人鲁氏也诧异地看了章氏一眼,但很快便收敛了神色,垂了眸子。沈环也收回了目光,今天的太皇太后,真的好奇怪。 很快,乐潇泽的圣旨到了,魏兰心被册为荣安郡主。然后乐潇泽又在里面说(编)了一个美丽的故事,反正大意就是感先帝之念,又什么天时地利乱扯了一通,最后说到了正题,也就是给魏兰心找了个未来夫婿。 这道圣旨一下来,章氏当然不能再以和亲的由头去找魏兰心的麻烦。魏兰心拜谢圣恩,太皇太后倒是和和乐乐的,似乎也极为魏兰心开心。还让人赐了一大堆东西,这些应该是原本就准备好的。 皇太后金氏也赐了一大堆东西,风头直追太皇太后,两尊大佛越笑地和乐,水榭的气氛就越诡异。沈环倒是无所谓地吃吃喝喝,皇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且最近三不五时便缺席早上的请安。 理由还很正经,为太皇太后祈福,为太皇太后这样那样,章氏也拿金氏没有办法。但在沈环看来,太皇太后其实并不介意,皇太皇是不是有到场。而且,太皇太后对沈环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沈环心里一直在想,该不会有一天,她最终会成为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之间的磨心石吧?一个是她老公的妈,一个是她老公的祖母,这……太不科学了! 第107章 :王侧妃出事 见状,沈环也将事先备好的赏赐之物拿了出来,一并赐给魏兰心,反正不超过两尊大佛的风头。魏兰心好一通拜谢,才回了座位。这样算来,魏兰心才是今天最风光的人了。 好好好!谈笑风生间,两部大戏已经落幕,接下来呢?沈环暗暗打了个呵欠,这午时吃了东西就犯困啊!湖面上还是热闹地很,越是如此,水榭的气氛就越让人感到不自在。 章氏道:“如此佳节,他们男人那边热闹,咱们这儿也不能落后了。”章氏音落,旁边一个小侍女便行礼离开了水榭。不一会儿,众人便见一班乐师舞伎进了水榭,向章氏、金氏与她行过礼后,便开始起乐舞。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只见章氏正神情自得地欣赏着歌舞,似乎心情极好。沈环收回目光看向了舞伎们,虽然是雅乐雅舞,却也透着那么些随xìng活泼,应该是固有的舞蹈做了改编的。 乐舞将将过半,章氏已经连连吩咐赏了数次。沈环低头抿了一口花茶,是她在做梦,还是太皇太后疯魔了? 沈环正欣赏着乐舞,歌阑突然凑近沈环低声道:“殿下,王侧妃还没有回来。”闻言,沈环微微一怔,将目光扫向了王侧妃的位置,果然,还是空空如也。沈环看了歌阑一眼,歌阑点头,转头吩咐了一个小婢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沈环没等来自己的侍婢回禀,却见一个长安宫的侍婢匆匆走进水榭,附在太皇太后耳边说了几句。章氏不禁转头看了沈环一眼,沈环对上章氏的眸子,只见她嘴边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眸中却已经有了几分清冷。 沈环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感觉,水榭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正在进行的乐舞也陡然停滞了下来。众人向发出惊呼声的人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软倒在座椅旁,身旁的侍婢也跪了下去。 沈环仔细看了看,这个妃嫔她刚好有些印象,不就是之前在御花园,被乐潇泽用来给她立威的杨嫔杨可岚吗?那天杨嫔受了乐潇泽的嘲讽后,惊吓地“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想不到今天又出现了。 章氏一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吧!”乐师歌舞便齐齐行礼退出了水榭,事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章氏这才神色淡淡地看向杨可岚,身旁掌事侯安莲已喝道:“如此佳节,何人在此大呼小叫?”杨可岚连忙脸色苍白地跌跌撞撞地来到近前跪下,“贫妾咸阳宫杨嫔杨氏,拜见太皇太后,贫妾该死!” 章氏淡淡地应了一声,“杨嫔?你到底为了何事,在此喧嚷?”杨可岚不禁转头看了沈环一眼,眼中还透露着惊恐,然后迅速地转回了目光,声音有些发颤地道:“贫妾……” 章氏不耐烦地道:“到底因为何事?再支支吾吾,就滚出去!”杨可岚伏首泣声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贫妾惶恐!贫妾刚刚听闻盛王侧妃溺湖了!” 水榭中一片哗然,沈环转头看了歌阑一眼,正巧打发出去的侍婢也回来了,向歌阑禀了几句,歌阑转头朝沈环微一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沈环转回目光,看来王侧妃溺湖是真的,而且没救了。 沈环的目光又看向了杨可岚,王侧妃这事只怕要纠缠到自己的头上了。延昌侯夫人齐氏道:“恕妾身疑惑,就算此事当真,杨嫔又不曾亲见,何至惶恐?” 杨可岚又看了沈环一眼,这下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杨可岚的目光向沈环打量过来。齐氏道:“是了,妾身记得之前皇后殿下去更衣不久,王侧妃便也跟着去了,不知殿下可有见过王侧妃?” 沈环平静地道:“自然,本殿与王侧妃同至更衣房,还聊了几句闲话。只不过,本殿先回一步而已。”齐氏意味深长地道:“这样啊。”水榭里众人神情各异。 沈环垂了眸子,想了想刚才的事情。可能王氏一出水榭,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吧?太皇太后章氏如今明显是没有再要动盛王妃的心思,所以王氏才会心急地想要拉上自己这个同盟,除掉盛王妃。 盛王妃一旦生下子嗣,那王妃之位必然再无可撼动,而王氏这个侧妃兼探子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地了。 这还真是有意思,动王氏的人,自然不会是盛王妃,她可没这么傻。一来这是在骄阳苑,二来,王氏是太皇太后的人,她又岂会在章氏的眼皮子底下耍这些小手段?如果盛王妃是这样低智商的人,只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动王氏的人也不可能是乐潇泽或者皇太后,因为根本没必要。王氏不过是一颗小棋,放不放在盛王府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王氏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而太皇太后,就更不可能动王氏了。 那么,动了王氏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目的呢?杨可岚这样表现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是,幕后之人有意要将自己给牵扯进去?可是这样根本经不起推敲,自己与王侧妃,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 很快,青玄岛的管事进了水榭向章氏禀道:“启禀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盛王侧妃方才失足落水,太医尚未赶到,盛王侧妃便已去了。”水榭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皇太后金氏问道:“盛王侧妃的侍婢呢?”管事答道:“回皇太后的话,正关押一处,等候几位殿下的处置。” 延昌侯夫人齐氏道:“之前瞧着王侧妃,还是活生生的,怎么这一眨眼,说没就没了?只不过这青天白日的,身边又跟着一群侍婢,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失足落水?” 贞宁侯夫人鲁氏也道:“乐安郡主尚且年幼,便一朝没了亲娘,实在可怜。今日之事,那些伺候的侍婢必然逃脱不了干系,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自然该一一严审,从重处置。”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只见章氏神色清淡,看不出端倪。王侧妃的身边肯定有太皇太后的人,但王氏今天是故意要绕过章氏的人来跟自己谈“大秘密”的,自然会支开章氏的人。 那剩下的侍婢只怕未必没有让人钻空子,如果真的审起来,自己十有八九要被泼脏水。沈环倒不担心自己会有事,一来她确实没有做过,二来,她身边的人大多是乐潇泽与皇太后的人,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而这青玄岛的管事自然也是乐潇泽的人,他敢这样说,就说明此事无碍,至少不会让她受什么无妄之灾。按说,设计王氏的人,应该也能想得到这一点。 那么……沈环又看了一眼章氏,关键便是看章氏的态度了。 延昌侯夫人齐氏看向沈环,又问道:“却不知之前王侧妃与皇后殿下都闲聊过什么话?”沈环看了一眼齐氏,“无非是些民间趣闻罢了,本殿爱听些趣事、稀奇事,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王侧妃,恰巧擅于说这些。” 齐氏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王侧妃倒是有心了,只可惜……红颜薄命。”章氏开口道:“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既是意外,那帮奴才便是护主不力,jiāo给宫正司,直接处置了吧!” 章氏话语一顿,“王侧妃的后事要紧,立即着人好好处置,盛王那边,也着人通知一声。”盛王妃蒋氏起身道:“侧妃出此大事,贫妾心下难安,贫妾请求先行告退,从旁照应此事。” 章氏道:“不必了,你身怀有孕,不宜相冲。此事,自有骄阳苑的管事负责处置,你不必费心。只是,今日天气闷热难当,这水榭也闷起来了。”章氏转而朝青玄岛的管事道:“吩咐奴才准备送各位主子回去吧。” 青玄岛的管事应声而退,自去吩咐各项事宜。章氏道:“哀家有些胸闷,听说皇后的居所还算清凉,皇后便陪哀家过去吧。”沈环起身一福,“是!”章氏起身便朝着水榭之外走去,沈环看了一眼金氏,跟上了章氏。 水榭众人面面相觑地起身行礼,恭送了太皇太后与皇后离开。皇太后金氏收回打量的目光,然后扫了一眼贞宁侯夫人鲁氏与延昌侯夫人齐氏,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剩下一个跪在显眼位置的杨嫔,这下就更显眼了。金氏看着杨嫔淡笑了一声,“哀家之前便听闻杨嫔的胆子小地很,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传闻。行了,此事已了,杨嫔……就先回座位吧。” “是……”杨可岚脸色惨白地回了座位。 章氏与沈环来到小院,进了主屋坐下,章氏默默喝过一盏茶,才道:“皇后以为今日王氏之事,乃是何人所为?”沈环看了章氏一眼,“妾身愚笨,不知。”章氏一笑,“皇后不是愚笨,是不敢说吧?” “其实……”章氏道:“哀家真的很好奇,沈府为什么会教出一个皇后这般xìng情的人?皇后的xìng子既不像新阳伯,也与令姐大为不同。”沈环垂眸不答,章氏突然一叹道:“哀家突然很羡慕初进宫的皇后,皇后信吗?” 沈环抬眸看了一眼章氏,正对上章氏颇有些复杂的眸子,然后迅速垂了目光,“太皇太后位分尊贵,妾身哪能与殿下相提并论?”章氏轻轻一笑,“是了,位分尊贵……” 沉默了良久,章氏起身道:“皇后这段时间照顾岳二公子,也辛苦了,既然德宁大长公主的身子已好了不少,便由她带回去自己照顾吧。青玄岛怕是有些事还需皇后亲理,哀家身子疲乏,就先回宫了。” 说完,章氏便向外走去,沈环送到院门口,行恭送礼。良久,沈环抬眸看了一眼章氏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她竟感觉到了章氏身上的一种孤凉之感。错觉吧!沈环这样想着。 第108章 :仪英公主的故居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青玄岛也好,湖对岸也好,都渐渐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一班奴才收拾残局。太皇太后离开后没多久,湖对岸也发生了一桩落水事件,落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寿王。 人倒没有当时断气,但抬回寿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寿王妃章清姿“悲切”地赶了回去,听说乐潇泽当时大发雷霆,处置了好一班奴才。 沈环听了,只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估计寿王只会越治越重,撑不了几日了。章氏不会留着寿王,而转投乐潇泽阵营的章清姿,自然也不想对着个这样随时“bàozhà”的危险分子。 如此想来,诚宗爷的子嗣里边,三位大长公主的待遇,其实要好多了。 今日德宁大长公主的夫婿岳驸马,出尽了风头。回了宫的太皇太后还着人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也是当面对岳驸马的一种肯定,德宁大长公主也算是苦尽甘来,希望她能想开些了。 沈环倒没有多想王侧妃的事,太皇太后说地没错,她是在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却不能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说出来。 一来,她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她其实已经知悉了不少秘密,至少,不能明摆着讲出来。二来,那个幕后之人,沈环能想到的,也只有章清怡一个了呀。 乐潇泽推断地没错,断了章清怡的念想,她果然是要疯啊! 但是很显然,章清怡将事情想地太简单了,她不但不是乐潇泽的对手,更不是太皇太后的对手。王氏对太皇太后来说,也就那么重要而已。 王氏不按套路出牌,还想着来拉自己做同盟,对付盛王妃,就知道她的能力也就一般了。太皇太后看人的眼神,肯定不会比沈环弱。难道太皇太后会为了一个王氏,动她沈环,跟皇太后与乐潇泽当面掐起来吗? 不过,更让沈环牵挂的,还是乐潇泽对她许的那个承诺,仪英公主。 沈环居然还觉得有些小紧张,未知的真相总是令人莫名的兴奋。 同时又有些害怕,沈环也曾想过,会不会一切都是乐潇泽的一厢情愿,又会不会乐潇泽其实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当中? 乐潇泽是一个执著的人,执著的程度还有些可怕,如果他坚信那人就是仪英公主,只怕真没什么人,什么事能改变他的想法。 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人,到底对乐潇泽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甚至危害到乐潇泽的xìng命,以及东君国的安危? 可是,令沈环感到疑惑的是,她与乐潇泽亲近了这么久的时间,似乎又很少听到乐潇泽提及过仪英公主,也不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受到仪英公主影响的。真的,很奇怪。 沈环心里有事,也坐不住,见天气凉快些了,便出了院子,在岛上闲庭漫步起来。走了约有一刻钟左右,沈环便隐隐地看见前头小道上立着个身影,不是换了便袍的乐潇泽,又是谁? 乐潇泽面对着远处的湖水,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沈环看着乐潇泽的侧面,深深地感觉到了乐潇泽今天的不同,似乎……心事重重。 沈环一摆手,示意身后的人不必再跟着,然后缓步向乐潇泽走去。 没走几步,乐潇泽便转头向沈环看来,眸子里隐着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沈环竟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悸动,沈环垂了眸子,上前向乐潇泽一礼,“圣上万安!” 乐潇泽近前扶起沈环,“没事吧?”沈环知道乐潇泽问的是王侧妃的事,沈环摇头,“没事,我又没瞧见她溺水。”乐潇泽道:“以后不管去哪儿,一定要多带几个人,至少,飞烟或是小祥一定要带上。” 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点点头,“妾身记住了。”乐潇泽转而拉起沈环的手,两人默然向前缓步走去。乐潇泽似乎没有急着开口,而沈环也没有急着追问。 乐潇泽既然说了,会告诉她,就一定会告诉她。 沈环突然在想,难道仪英公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骄阳苑内?这样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骄阳苑内各样的人才都有,地方又多,鱼龙混杂…… “玉妃。”乐潇泽出声打断了沈环的思绪,“真的很想见仪英?” “嗯?”沈环侧头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他居然在犹豫?太不像乐潇泽平时的作风了。沈环点点头,“圣上金口玉言!” 乐潇泽却突然轻笑一声,“不会后悔?”“……”沈环心想,她后悔个毛线啊!要说就快说!沈环被乐潇泽这要说不说的阵势,弄地很是心痒。 “好!”乐潇泽道:“我带玉妃去一个地方。”沈环点点头,“圣上说了算!”终于进入正题了。 不过,等沈环跟着乐潇泽来到两人在青玄岛上的居院时,沈环就开始在脑袋里写问号了,乐潇泽在搞什么鬼?她还以为乐潇泽要先带她离开青玄岛,直奔仪英公主的住所呢。 乐潇泽看了一眼沈环充满疑惑的眸子,微微一笑,拉着沈环进了自己的院子,来到西边的厢房。乐潇泽这所院子的两边厢房,沈环倒是没有进去过。似乎也很少看到乐潇泽,或是其他人进出厢房。 当乐潇泽推开屋门的时候,沈环倒是被里面的布置给震到了。这里面的一应物什,都与主屋的不同,甚至与她平常见到的都不同。譬如桌椅柜子什么的,都要矮上许多,像是复古风一样,但是又不全然相同。 而且,里边还有许多精致的小玩艺儿,各种各样的,简直眼花缭乱。就像是……沈环还没理出头绪,乐潇泽已经开口道:“这是仪英从前在岛上养病时居的屋子。” 乐潇泽拉着沈环在矮桌前坐下,“我也会抽空来陪她。”说着,乐潇泽看了一眼四周的东西,“她刚来的时候,对什么都感兴趣,我随便带几个小玩意儿过来,她也欣喜地不得了。” 沈环跟着乐潇泽的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但看地出,都是花了心思的,并不像乐潇泽口中所说的,是随便带过来的小玩意儿。 乐潇泽对仪英公主这个妹妹,确实好地没话说。东西易得,心思难有,尤其是在皇家。 不过,乐潇泽不是带沈环去看仪英公主的吗?为什么要先带着她来这里怀念仪英公主的故物?换而言之,如果仪英公主复生,这些东西不应该统统放在仪英公主的身边吗? 乐潇泽转过头来对上沈环疑惑的目光,然后起身向沈环递手,“还有一些东西,我想玉妃应该看看。”“……”沈环虽然满心疑惑,但也只能顺着乐潇泽的来,或许,他是想先来个铺垫? 乐潇泽却没有往屋外走去,而是来到两排放满了珍奇玩意的架子旁,然后伸手在上面摆弄了一个什么东西,沈环就听得一阵轻响,然后面前的两个柜子居然向两边分了开去,同时在眼前露出了一扇小门。 哇!秘室!为什么要在仪英公主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建秘室? 而且,这间秘室居然还是卡在她和乐潇泽两进院子的正中间。以前她居然也没发现,当然,她那边的厢房,她也只是略略瞅过几眼,没怎么正经打量过。 乐潇泽回头认真看了一眼沈环,沈环居然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沈环心想,乐潇泽可别告诉她,仪英公主就在这秘室里边吧? 乐潇泽似乎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猛地推开了小门。沈环的目光向屋内四处扫去,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屋子,空间不小,但还是有气息流通,不会有怪怪的味道。 里面燃着烛灯,光线不错,而且看上去似乎经常有人打扫,并没有进了什么盘丝洞,蜘蛛窝之类。这里面也摆了许多小玩意儿,不过比起外面的东西,却要普通许多,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乐潇泽已经解释道:“这里面许多东西,都是我亲自动手做的。而她,也最喜欢这些东西,她说,我做的,可比那些买来的东西,又或是别人进贡赏赐的东西有人情味的多。” 沈环点了点头,听乐潇泽这样说,沈环倒是对仪英公主有些好感了。一个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说明她也是一个念旧,重感情的人。 来到一排书架旁,乐潇泽顿住脚步,沈环也向书架看了过去,只见这里面摆放的书籍还不少,有些根本是闺中女儿家不允许读的书,而且有些书……似乎还是禁书吧? 沈环看向乐潇泽,有些惊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仪英公主看的?” 乐潇泽点头一笑,“嗯,她喜欢的还不少,什么样的都爱看。有些书,我也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有时候,她就躲在这里面看书,怕被别人知晓了。” 哇哦!沈环在心里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位仪英公主的看法,思想观念好开放!不过等等……仪英公主不是六岁就夭折了吗?六岁的话应该指的还是虚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真的看得懂这些书? 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只见他的目光正盯着书架左上角一处,沈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是一堆卷轴,是字画?看样子,保养地还不错。难道,仪英公主这么人才,五岁就留有大作了? 乐潇泽转头看向沈环,“这些是她的画像,玉妃想看吗?”“……”沈环其实想说,她更想见zhēn rén,但是看乐潇泽很期待的样子,沈环只得一笑道:“好啊。” 也好,看看这位风云小公主到底是什么模样。是长得像皇太后,还是乐潇泽?其实也都差不多。 第109章 :原来如此 乐潇泽抽出其中一卷,解开细绳,然后递到沈环面前,“玉妃自己打开来看。”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两手扶住边轴,然后缓缓后退,将画卷渐渐展开。 但……只展开三分之一的时候,沈环便已经愣住了。 不……应该是震住了! 沈环看着露出面容的画中女子,第一反应以为是看到了郑姬。但随即一想,根本不可能! 一来,这画中女子的神态与郑姬根本是两种风格,郑姬表面的貌态显得有些清冷高傲,但这画中女子的神色却很平淡如水,更显亲近。 二来,这些画卷封存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沈环觉得应该是在郑姬进骄阳苑之前便已经存在了。 可是……为什么?沈环的心直跳起来,沈环看着女子的第二反应,已经没有去想什么郑姬或是仪英公主了,她想到的是从前的自己。 可是,这太过诡异了! 乐潇泽近前,将画从怔愣的沈环手中拿开,然后走向一边。沈环转头看去,只见乐潇泽将画悬在书架上垂了下来。 画中的女子身着襦裙,手提一盏颇为别致的灯笼,似乎缓步在一条小道上,旁边是一簇枯枝,画的底色也显得很苍白。可是因为女子的存在,便觉得整幅画都丰盈活泼起来。 乐潇泽转身又取出几卷画轴,然后一一悬挂在书架上,展开来。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女子,不同的是换了衣衫,换了环境。女子的神态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大多低眉浅笑,神态安闲。 沈环怔怔地看着画中的女子,奇怪、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似乎重重涌来。乐潇泽突然拦在了沈环的面前,然后将沈环揽在了怀中,一叹道:“玉妃,现在可相信了?” 相信什么?沈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要问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 乐潇泽声音幽远地道:“朕说过,青梧是青梧,玉妃是玉妃。玉妃可还记得仪英忌辰那日,我与玉妃各放了一盏河灯吗?其中一盏是为青梧而放,而另一盏,便是为玉妃再次寄身的沈二丫所放。” 沈环呼吸一窒,只听乐潇泽继续道:“沈二丫当日命悬一线,能再次活过来完全是个奇迹,就如同当日的青梧一样。” 乐潇泽渐渐收紧双手,“玉妃这个名字,可还满意?朕是喜欢地紧。”随即,乐潇泽又长长一叹,“当日你为了助母后一臂之力,心甘情愿去送命。却又怕我阻拦,还诓我说要吃我亲手做的糕点。” “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乐潇泽抬手一捏沈环的脸颊,这下捏地还不轻,沈环不由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乐潇泽放下手继续揽着沈环,“你知道那段时间朕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走地倒是痛快,无牵无挂……”乐潇泽的声音变地低沉起来,“可朕每每看着你把玩过的东西,经过与你走过的地方,甚至,想起你说过的话,你念过的诗词,朕都觉得难以忍受。” “那个玉把件,是朕亲自做的,你知道朕花了多少功夫与心力吗?”乐潇泽道:“朕想给你个惊喜,你却给朕留下了那么久的伤痛,难以弥补的伤痛……” 说着,乐潇泽退开些距离,眸色深沉地盯了不知所措,迟迟没回过神来的沈环几秒,然后猛地吻住了沈环…… 一番亲昵过后,乐潇泽揽着沈环躺在一旁的榻上,轻抚着沈环的脸颊道:“玉妃,还是不相信吗?”沈环垂着眸子,摇了摇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这种事情,别人怎么可能随意说地出来?”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会相信?乐潇泽既然能说出来寄身这种话,再加上之前所发生的种种,沈环纵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还是相信乐潇泽的。 虽然,她到现在还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太不真实了。 乐潇泽却是重重一捏沈环的脸,“朕说的是朕的真心!”沈环被捏地痛了,抬手便一拍乐潇泽的手,哪知道乐潇泽也不躲,一巴掌打地还挺清脆。 “……”沈环不禁抬眸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却见乐潇泽一笑,手背一反,放到沈环的嘴边,“要不要咬一口泄恨?反正你从前都是这么干的。” 沈环不由地微笑了起来,乐潇泽放下手,拉起了沈环的手,十指jiāo扣,“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想着,既然你能从异世来到这个世界,那为什么我不能想办法,再带你过来呢?” 沈环道:“所以……你找到了乌灵?”乐潇泽道:“一开始,乌灵并没有那么起眼,其他人倒是神神鬼鬼地说了一大通,也做了不少事情,但朕知道,他们不过是在胡说乱搞而已。” 沈环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看重了乌灵?你点我做皇后的时候,并不知情吧?”乐潇泽点点道:“但是,乌灵一开始并没有向朕保证,一定会带你回来,他只承诺了一半的可能xìng。” “更重要的是……”乐潇泽道:“他预言了几桩我与你再次重逢后的事情,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是认真的,也是可信的。现在事实也已经证明,他的确带了你回来。” 沈环不置可否,让她相信乌灵有这么神通,她还是难以接受的。但乐潇泽这么笃定,她也没必要与他争这个。如果乌灵真的做出什么有损乐潇泽与东君国的事情,相信乐潇泽也自有分寸。 乐潇泽道:“玉妃放心便是,朕名义上是昏君,但分寸还是有的。乌灵的底细,朕都细细查过,他接触过什么人,平时又有什么动向,朕也有着人留意。” “朕好不容易才和玉妃再度重逢,怎么能容忍有人再破坏?”乐潇泽道:“何况有玉妃在身边,一定会帮朕好好盯着的。”“……”她又不是监测器,她一个皇后还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人家不成? 乐潇泽看着沈环无语的神色,大笑了起来,又腻歪了一阵,两人便离开了密室,回了乐潇泽的主屋。 两人正用着晚膳,寿王府便传来了消息,寿王不治而薨。乐潇泽干脆金口一开,又辍朝三日。沈环只能无语,那些文武百官才更无语了吧。不过,直臣都被打压地差不多了,谁还敢说什么? 当然,这三日,乐潇泽辍朝,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一堆奏折他都亲眼过目一遍。吕鸿也不时过来,向乐潇泽请旨。来地最多的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兵部尚书李德林。 乐潇泽与吕鸿谈话也好,与李德林商量事宜也好,并不避讳沈环。李德林最开始见到沈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和拘谨,后来见乐潇泽很自然,沈环也只是在一旁默然地看着书,李德林便也习惯了。 这大概就是圆滑之臣的好处,他不会太跟你纠结什么规矩。如果换成从前那班直臣,那她沈环绝对成了妖后了。当然,如果是那班直臣的话,哪怕乐潇泽再横,她沈环也绝对会躲地远远的。 这几天,乐潇泽与李德林讨论的最多的便是武举之事与底下卫所各职务的选拔与考核之事。乐潇泽与李德林的意见都差不多,这一次自然要不拘家世年历,用人唯才,抛弃掉一些老的选任规矩。再有,便是对武举资格的放宽。 总而言之,只为了一个字,才! “你回去先拟个折子,过两日在朝上禀奏。”乐潇泽又拿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这几个人在兵部不起眼,但是手里的权力还不小,想办法先把他几个调出去。” 李德林应声,“奴才遵旨!”乐潇泽道:“天色已晚,李大人不妨留下来一同用膳?”李德林连忙推辞,“臣拜谢圣上厚恩!只是青玄岛离地远,臣只怕耽搁下去,反而徒添了几位总管的麻烦。” 乐潇泽笑了笑,也没多挽留,吩咐许丰将人送了出去。乐潇泽搁下笔,转头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沈环,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见沈环正看地专心。乐潇泽起身来到沈环身后,将书抽掉放在一旁,“好了,陪朕出去走走。” 乐潇泽拉着沈环漫步在已点上灯笼的小径上,乐潇泽看着四周道:“玉妃,要不朕以后将朝堂干脆搬来骄阳苑算了,你也别回丹凤宫了,就居在这青玄岛上。” 沈环一笑,“想想是很美好,可圣上别忘了,祖宗的规矩压在那里,不可以随意更改的。圣上荒唐归荒唐,也不能这般没规矩。况且,圣上的后宫可都在皇宫里头呢。” 乐潇泽抬手一捏沈环的脸,“那就等东君国安定下来,朕让位于新皇,然后再同玉妃来此地安度余生。”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做太上皇,一般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乐潇泽失笑,“玉妃,随便说说,你不用这么当真吧?”沈环道:“圣上既然一日做上了君位,必然也要终老于君位,其他的,不要多想了,妾身说过的话,圣上也不必放在心上。这样的世道,强则生,弱则死。何况,圣上是一国之君?” 乐潇泽顿住脚步,将沈环揽入怀中,一叹道:“玉妃有没有怪朕食言?朕应承过你,如果你留下来,会让你过随心的日子,可最后,朕还是将你拘在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第110章 :处置杨嫔 沈环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圣上再说这话,不觉得矫情吗?”“……”乐潇泽无奈地道:“玉妃这是怨怪朕了?可朕明明记得,是玉妃主动的……”沈环一脚蹬在乐潇泽的脚上,“还说!” 乐潇泽动也没动,任由沈环踩着,“是是是,朕不说了,但总归是事实。”沈环一偏头,便在乐潇泽的手臂上狠咬了一口,乐潇泽也不躲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沈环转回头,又转了个身,背靠在乐潇泽的怀中,看着远处的湖水,默了一阵,才道:“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这个皇后虽然当地惊险,但已经是享常人所不能享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所以……”乐潇泽轻声问道:“玉妃没有怪朕,将你又拉了回来?”沈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乐潇泽心中一叹,不怪是假的。乐潇泽只得收紧了双臂,“就算你怪我,我也不会再放开了。” 沈环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没有答话,或许,这对她来说,仍然是一场梦而已。 回到丹凤宫,乐衡骏已经先沈环一步回了宫,用膳的时候,沈环居然觉得这小子晒黑了不少。这还真是够稀奇的,平常在丹凤宫里练武,这小子都要挑在清晨的时候,太阳如果dú起来了,必定不肯再呆在院子里。 见沈环一直打量自己,乐衡骏不禁冷哼一声,“这才几日不见,皇嫂就这么想念逸儿了?天天看还看不够啊!”沈环与殿内侍婢都笑了起来,沈环伸手一捏乐衡骏的脸,“你还得意了是吧?” 沈环道:“看你才几天就晒地像块黑炭似的,将来可怎么找媳fù哟!”殿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乐衡骏气呼呼地道:“那逸儿也找块黑炭就是了!” 沈环笑地前仰后合,这小子不但晒黑了,脾气也见长了。 用过早膳,沈环来到前殿,接受众妃嫔问安。沈环特意搜寻了一下杨嫔的身影,果然没有见到,估计这会儿又“病”了。 知道沈环在想什么,唐春燕不禁看向岑妃道:“前两日杨嫔可是‘吓’地不轻,如今可是又病了?” 何令筠道:“有病就得医,如果当真吓地起不来床也就算了,如果不是的话,爬也得爬着来给皇后请安,才是妾妃应分之事。否则,便是藐视中宫,罪名可不轻啊!” 孟慧月接话道:“杨嫔既然是岑妃宫里的人,想来岑妃最清楚了。不过,我这两日倒是没见岑妃宫里人来请旨宣太医。”说着,孟慧月转头看向章清怡,“不知可是去了康贵妃那里?” 章清怡放下茶盏,淡淡地道:“杨嫔病了是事实,只不过初初,岑妃以为只是小病,并不着紧。直到今儿严重了,才着人来请旨,这会儿太医怕是已经去了。” 孟慧月道:“这病重地可真巧!皇后殿下今日回宫,杨嫔便今日病重,不知道是有意为之呢?还是心虚啊?” 章清怡看了一眼孟慧月,“人都病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贤贵妃若是对杨嫔的病情有所存疑,一会儿大可亲自召问太医,便一清二楚了。” 卢嫔开口道:“岑妃身为一宫主位,连底下的妃嫔都看管不好,居然在宴上惊了太皇太后与诸位贵人。如今杨嫔是病了,可岑妃却不见半点惭愧啊。” 闻言,岑书怡看了一眼章清怡,见她既没看自己,也没说话,只得起身向着主座上的沈环拜了下去,“杨嫔当众失仪,贫妾身为咸阳宫主位,未尽到督促之责,还请皇后殿下惩处!” 沈环道:“岑妃这话说错了!当日位分尊贵者,乃是太皇太后,岑妃便是要请罪,也该是去长安宫,或者是长乐宫。” “再者……”沈环话语一顿,“当日杨嫔支支吾吾,口口声声说着害怕,根本暗指本殿与王侧妃的死因有关,本殿若今日惩处了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岂不是更加让人猜疑?” “这还真是笑话!”唐春燕道:“殿下与那王氏毫无关系,她是盛王侧妃,殿下是中宫皇后,殿下何需对王氏动手?” “再者,难道就因为殿下与王氏说了几句,同去更衣房,就有嫌疑了?”唐春燕冷笑着看向章清怡,“康贵妃以为呢?这么经不起推敲的事情,杨嫔也敢当众惹地众人猜疑皇后殿下?” 恭妃付瑞芳道:“如此,杨嫔便不止是失仪小罪了。”卢嫔道:“那岑妃也不只止未尽督促之责这么简单了!” 孟慧月道:“岑妃一向与康贵妃亲厚,康贵妃又一向处事公正,这次也应该会公事公办,公正对待吧?” 章清怡淡淡一笑,起身向着沈环下拜,“启禀殿下,杨嫔不敬中宫,罪实难恕,贫妾以为当即刻送入寿昌宫,令其好好反省。” “至于岑妃,身为主位,未尽训导之责,当罚俸半年,禁足三月,以示惩戒!倘若今后再犯,当从重处置!” “杨嫔只是反省么?”霍琳琅道:“只怕这么轻易饶过她,她是不知道反省的!” 孟慧月道:“正是!杨嫔之前便仗着嫔位在圣上与殿下面前无理,如今可是再犯,应当从重处置才对。” 说着,孟慧月起身向沈环一礼,“启禀殿下,依贫妾看来,杨嫔xìng劣,实不堪嫔位,当降其位分,以儆效尤!再者,杨嫔不知悔悟,一而再地祸从口出,当掌嘴二十,命宫正司即刻执行才是!” 沈环道:“既然二位贵妃已有了议定,便依二位贵妃之意吧。” “是!”章清怡与孟慧月应声而起,两人相视了一眼,各自回了座位。 沈环又看了一眼跪着的岑书怡道:“既然康贵妃已对岑妃议定了处置,岑妃这便回宫反省去吧。”岑书怡伏首道:“贫妾拜谢殿下宽容之恩!贫妾告退!” 待岑书怡离开了,沈环便看向众人道:“再有月余,便是太皇太后的千秋寿诞,想来大家心里也有数。” “之前因为端宗爷孝期未过,国家又值艰难,太皇太后的寿诞一直未曾大办,圣上今年有意为太皇太后盛办千秋寿诞。大家也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以表孝心。” 众人起身应声,“贫妾谨遵皇后殿下玉令!” 众人散去,只有唐春燕、何令筠、霍琳琅、马秀晨与付瑞芳几个留了下来。何令筠道:“那个岑妃明明就与杨嫔的事情有着不小的干系,却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马秀晨道:“追根究底,康贵妃才是主导此事之人,咱们不也一样得装作不知道吗?”唐春燕道:“反正杨嫔算是废了,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霍琳琅道:“我一向都看不起杨可岚的为人,也不知道章氏到底看中了她哪里,居然将她纳为自己人。” 付瑞芳道:“无非是家势罢了,她父亲职位不高,但手中权力还不小,又得贞宁侯看重,只不过虎父生了个犬女。个子不小,胆子却比鼠还小。” 唐春燕道:“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唐春燕转而看向沈环道:“不知太皇太后千秋,皇后殿下打算送什么珍奇玩意?” 沈环道:“太皇太后尊贵了这么多年,什么珍奇玩意没见过?况且贞宁侯也好,延昌侯也好,必定会挖空心思地去讨好太皇太后,我沈家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付瑞芳道:“没错,咱们几个也不必动那心思,比财大气粗,比挖空心思,怎么也比不过他们章氏两府的。尤其是那延昌侯,底下巴结钻营的人可不少。” 马秀晨却是一笑,“那可千万别再像上次一样了,中了人家的计,反而惹得自己一身臊!” 几人笑了起来,又笑说了一阵,便各自散了。 延昌侯府主院内,延昌侯夫人齐氏一叹道:“这前两年,太皇太后不过寿诞,对咱们的寿礼也一概推拒,如今又重办了起来,倒真是头疼了。” 延昌侯章昌道:“fù人之见!这天下好东西多的是,就看你肯不肯花心思了!咱们本就与太皇太后还隔着一层,再不趁着这些可以尽心的机会好好讨她的欢心,那还有什么时机亲近她?” 齐氏一哼道:“你那日是没瞧见,太皇太后对咱们冷着呢!当着众人的面就摆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多得罪她了!” 章昌道:“还不是你自找的!太皇太后不过管了管陆氏的事,你就在背后言语不满的,这话只怕早就传到太皇太后的耳里了,她还能对你亲热地起来?” 齐氏诧异道:“不能吧?妾身不过在自己房中嘀咕了几句而已。”章昌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皇太后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能简单吗?你呀,我不求你给我助力,你好歹也别拖我的后腿行不行?” 齐氏闷声不说话了,章昌道:“得了闲,也带着林氏、谢氏,还有阳儿多进宫去向太皇太后请安,多见些面,自然就亲近起来了。你没瞧着那边,鲁氏和李氏三不五时便进宫问安?” 齐氏反驳道:“妾身哪有不尽心了?问题是,妾身递十次折子,太皇太后也不允一次啊。”章昌道:“十次不行,就再递十次,总归要见你一次。” 章昌一叹道:“我到底是庶弟,与太皇太后不是一母同胞,咱们浩善又不如允之那般能耐,太皇太后自然更高看那边一眼。” 第111章 :章氏两府 齐氏道:“侯爷放心便是,咱们浩善也不差,到底章氏掌着多数的,还是武职。那允之过了殿试又如何?还不只是做个未入流的末品小官?” 章昌哼道:“你个fù人懂什么?进了翰林院,只要熬地出头,以后便有机会进内阁,那才是真正的风光之地!”齐氏道:“妾身看也就只有这么风光了,还不如几个阉人风光。” 章昌不耐地道:“跟你个无知fù人说不清楚!总之你别再给我添乱就是!”说着,章昌便哼哼唧唧地跨出了屋子。齐氏眼中闪过委屈,“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没有咱们两府撑着,她能风光这么多年?” “老夫人!”门外小婢进来禀道:“淑人与二少nǎinǎi来请安了。”闻言,齐氏冷着脸道:“请进来。”“是!”小婢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林氏与谢氏便先后走了进来,谢氏身后跟着的婆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 林氏与谢氏齐齐向齐氏一礼,“老夫人万福金安!”齐氏淡淡地看了一眼林氏,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婆子手里的小婴,“阳儿来了,快让祖母好好瞧瞧,昨晚可睡地好不好?” 那婆子连忙抱着小婴上前,齐氏接过小心地抱在怀里,含笑逗弄着小婴,“阳儿真是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谢氏道:“妾身也这样觉得,尤其是眉眼,像极了父亲。”齐氏一点头,“行了,你们两个也坐吧。”林氏与谢氏这才起身在旁边坐了下来。 齐氏逗弄了小婴一阵,便将小婴还给了婆子,“行了,小少爷到底还小,别折腾太久了,先抱回去好好伺候。”“是!”那婆子应声,便抱着小婴离开了。 谢氏看了一眼林氏的神色,然后朝齐氏道:“老夫人,阳儿一天天地长起来了,可这还是小少爷,小少爷地叫着,再大些,怕是不大好了。” 齐氏凝着眉道:“我何尝不知,阳儿出世也有这么久了,咱们府里的位分也早该改一改了。可谁叫那边府里为正嫡,允之又还没诞下子嗣呢。这没有太皇太后发话,咱们府里哪敢私自改口?” 谢氏道:“不久便是太皇太后的寿诞,到时也带着阳儿进宫,太皇太后见了,说不定心里欢喜,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林氏道:“阳儿太过年幼,又总是病着,若带进宫去,惹了病气给太皇太后或是哪位贵人,就不好了。再者,到时宫中人多,阳儿若受了惊,怕也不好的。” 齐氏一哼道:“之前,侯爷才说,要让咱们娘几个多带着阳儿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你这会儿倒是好大的主意了!” 闻言,林氏起身一福,“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平日里宫中人少,带阳儿过去自然无碍。但太皇太后寿诞,到底人多事忙,太皇太后也未必会注意到阳儿。” 齐氏不耐道:“说你主意大,你还当我冤枉你了。你这么本事,自个儿去同侯爷说吧,他若说个不字,我也就没话说了。” 林氏心中一叹,“妾身不敢!”齐氏道:“行了!安也请过了,你就先回吧。免得一会儿头疼脑热的,敏儿又算在我的头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林氏垂眸行礼,退了出去。 齐氏转而看向谢氏,“你呀,千万可别学她,装模作样,还不也就这样。”谢氏应声,心里也是无奈,到底齐氏才是这延昌侯府的女主人,她也只得先亲近齐氏了。 “这两日,妾身向宫里递折子……”贞宁侯夫人鲁氏递了杯热茶给贞宁侯章宁,“可太皇太后只以身体不适为由,便打发了妾身。” 鲁氏眉间隐有担忧,“上次在青玄岛,妾身便觉得太皇太后对咱们两府,似乎有些不同了。该不会……太皇太后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吧?” 章宁接过茶盏,揭起茶盖撇了撇茶叶,轻抿了一口道:“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最近后宫糟心事不少,太皇太后也正烦着呢!她是太皇太后,可也姓章,真冷落了咱们两府,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鲁氏道:“可能是妾身想多了些。”章宁放下茶盏道:“过两日,便再递一道折子,若太皇太后再不回应,我便进宫去看看她。到底我是她的亲弟,她心里再有什么别扭,也不会不见我的。” “别扭?”鲁氏道:“侯爷的意思?是太皇太后在生咱们两府的气?”章宁道:“太皇太后也不轻易chā手咱们两府的事,可上次不过稍稍一管,那边府里不就闹腾了吗?” 鲁氏一叹道:“咱们允之也是个倔强的,满心满眼便只宠着一个曹氏,那马氏与李氏都放进他房里了,他连多看一眼都嫌烦。太皇太后也是为了咱们章家子嗣,我这个做祖母的,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他不愿意,我还能怎么样?” 章宁道:“子嗣的事情,也急不来,左右都是这样了,你也别逼地太紧了。曹氏进府也没有多久,再等个一二年也不迟。” “况且眼下,允之也该重的是外院的事,就别总拿内院的事牵绊他了。至于曹氏,到底家势不低,你也别太给她脸色,免得两家关系闹地僵。” 鲁氏道:“妾身省得,曹氏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看她对允之尽心尽责,我又何尝忍心多苛责她?既然侯爷如此说了,妾身自不会再向允之和曹氏多说什么了。” 鲁氏话语一顿,又道:“这次太皇太后寿诞,听说那边府里正挖空心思,满天下寻宝呢。不久前,齐氏还来旁敲侧击地问妾身,咱们府里打算怎么敬孝心,又说要不让两府合力敬这份孝心算了。” 章宁冷哼一声,“章昌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既想着要出风头,又怕担了什么不必要的责任。他也是胆子大地很,上次已经被人算计过一回了,这次还敢这般张扬。” 鲁氏道:“那边总归有章敏盯着,应当不至于有大事。”章宁道:“咱们府里是咱们府里,他们那边是他们那边,咱们可别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鲁氏应声,“妾身也正是这个意思。齐氏来说这事,妾身也只以一切事宜皆由侯爷做主来打发了她。” 章宁点点头,“这府里,有你帮忙盯着,我就安心了。”鲁氏一笑,“妾身只恨自己,能做的不多。”章宁拍了拍鲁氏的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丹凤宫里,眼下热闹一片,三位大长公主携着公子小姐,来向皇后请安。沈环亲热地与众人相互行过礼,这才分座落坐。沈环先是看了一眼魏兰心道:“彤儿被册为了郡主,真是越来越举止端庄了。” 魏兰心起身一福,“多谢殿下夸赞!”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哈哈笑了起来,“彤儿,皇后就是跟你客气来者,你还当真了啊!果真像你母亲一样,是个死脑筋!” 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道:“是,我家彤儿是死脑筋,你家四儿还不像你一样,精怪地很,差点没将你们府里给掀了吧?” 乐嘉玉抿唇道:“下次,我便送他去你们府里,你家那几个简直就是闷葫芦,太没意思了!”乐嘉懿道:“少来,是你自己觉得招架不住了吧?” 这边两人说笑着,沈环又看向鹿儿,“鹿儿表弟虽然回了府里,以后有空也要多进宫来看表嫂才是。”鹿儿欢快地点了点头,“鹿儿一定来看皇后表嫂……”说着,鹿儿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乐衡骏,“还有逸儿表弟!” 乐衡骏高冷地看了鹿儿一眼,哼道:“谁要你看了!”沈环一手捏了过去,“鹿儿好歹是你表哥!说话没大没小!”乐衡骏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 那边,乐嘉玉见状,笑地前仰后合,“哟!真没瞧出来,咱们逸儿也这么可爱啊!”沈环松开手,“你们是没瞧见,他还挺能装的!” 乐衡骏干脆跳下椅子,“没意思!”说完,乐衡骏就酷酷地离开了,那小身板配着那表情,简直不能再可爱,殿内又是一阵大笑。 没过一会儿,乐嘉玉与乐嘉懿便领着小娃们去院中玩耍了,鹿儿也被乐嘉玉带了出去,殿内一时只剩下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与沈环二人。 沈环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乐嘉淑看了一眼沈环,起身一拜,见状,沈环连忙起身扶住乐嘉淑,“好好的,德宁姑母这是做什么?” 乐嘉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之前殿下来府里,德宁言语冲撞,殿下不计前嫌,让鹿儿回了德宁的身边,德宁实在心中有愧!” 沈环按着乐嘉淑坐下,然后自己也回了座位,道:“德宁姑母,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客套的话。我当日的确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让鹿儿提前回府,也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与我没有关系的。” “虽是如此……”乐嘉淑道:“若非殿下庇护,与从中调和,德宁未必有今日。”说着,乐嘉淑一叹,“那日也不知怎么了,一时魔怔,惹出这么多事来。” 沈环看着乐嘉淑道:“德宁姑母能这样想,就已经很好了。其实,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相信德宁姑母这些日子也已经想地通透,以后也要多多保重是。” 乐嘉淑一笑,“多谢殿下!我不会再轻易中了人家的圈套,也会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沈环摇头,“人都是有脾气的,该发泄出来,还得发泄出来。” 第112章 :悠哉游哉 沈环看向院中的乐嘉玉,“就像长和姑母,你看她闹腾地很,其实未必不是一种发泄方式。” “德宁姑母也不妨多出去走走,多笑一笑,闹一闹,或许心情就会开朗许多了。而且,岳姑父的身体也渐渐好了,正当一起出去散散心才是。” 乐嘉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垂眸含笑道:“殿下说的是。”沈环看着乐嘉淑的模样,一笑转开了头。 “哼!”正在安静看书的沈环忽听身旁乐潇泽冷哼一声,不禁转头看去,就见乐潇泽似笑非笑地道:“这康王到底是太有心计,还是太缺心眼?讨这个讨那个还不满足,居然还想着让朕恢复康王府的护卫?” 沈环盯了一眼桌上的折子,转回目光道:“那圣上是允,还是不允?”乐潇泽看向沈环,“那玉妃替朕决定,是允,还是不允?” 沈环淡笑一声,“圣上心里其实都乐开了花吧!”乐潇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一捏沈环的脸,“还是玉妃最知朕心。” 沈环无语一撇嘴,“眼下东君国都乱成什么样了,也不知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乐潇泽道:“放心,康王那里一时还乱不起来,他的本事也就那样了。” 沈环道:“那可说不准,圣上自认为有才,也莫要轻敌地好!”乐潇泽道:“是!谨遵玉妃之令!” 沈环放下手中书卷,看了一眼乐潇泽,“怎么,怪我随意处置了杨嫔?哦,不,现在应该是杨美人了。倒还真是个美人,着实可惜了。” 乐潇泽摇头一笑,“玉妃也太小心眼了,朕不过随口一句,你就能联想到这么远,莫说是什么杨美人,便是你拿岑妃开刀,朕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沈环道:“岑妃有章家护着,妾身没这个本事。那杨美人,胆没胆,计没计,与其在宫里活地战战兢兢,倒不如送她去冷宫。” 乐潇泽道:“如此说来,咱们玉妃还是为着她着想了。”沈环道:“我可没这么说,到底是冷宫,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何况里边还住着个有些疯魔的柳丽英。” 乐潇泽道:“玉妃不提,朕都差点将她给忘了!”沈环道:“圣上难道还打算清算旧帐不成?”乐潇泽道:“朕一言九鼎,她也不过是个小角色,朕和她计较什么。” 沈环道:“圣上将后宫打理地好好的,原来还是挺大度的。”乐潇泽笑了起来,亲了沈环一下道:“玉妃这是怨怪朕chā手后宫之事,抢了你这个皇后的风头?” 沈环道:“没有,圣上继续管着吧!妾身还乐意当个甩手掌柜,成天只管吃吃喝喝,找找乐子,就当过神仙日子了。” 乐潇泽转而一叹,“这日子热地,真是没法过了。玉妃,要不咱们回骄阳苑吧。”沈环盯了乐潇泽一眼,“要去,圣上自己去,妾身还要做贤后。” “……”乐潇泽无语一笑,沈环看了一眼窗外的烈日,“是有些烦闷,妾身先去喝碗冰镇酸梅汤,再听一听小曲,然后歇个午觉。嗯,这日子过地不要太舒服!” 说着,沈环便起身向殿外走去,徒留乐潇泽在位子上又羡慕又嫉妒,最后一叹道:“玉妃还是玉妃,一点都没变,都是小没良心的!” 直到沈环的背影消失在眼中,乐潇泽才转回目光,继续处理起政务来。 不一会儿,乐潇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就见沈环端了个托盘走了进来。 乐潇泽不由地一笑,只见沈环将一盏酸梅汤摆在案上,道:“妾身这个小没良心的,来给圣上献殷勤了!还望圣上以后再接再厉,继续让妾身过着这悠哉游哉的日子。” 乐潇泽失笑,搁下笔,端过碗盏,舀了两勺喝下,随即微一皱眉道:“玉妃刚刚喝过了?”沈环一点头,“自然。怎么,这酸梅汤圣上喝得,妾身喝不得?” 乐潇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玉妃到底是女儿家,这些冰镇的玩意还是少喝些为妙。”沈环打了个呵欠道:“是,妾身遵旨。圣上慢用,妾身午歇去了。” 说完,沈环就去旁边的屏风后躺下了,乐潇泽笑着摇头,随即看了一眼眼前的碗盏,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眼下天热,沈环便一律免了众妃嫔晚上的问安,所以,一般午膳晚膳都在飞龙宫解决。乐潇泽还借故往飞龙宫搬了不少沈环的家当,沈环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帝后同居,不禁暗暗在心里警醒,千万不能大意,又中了乐潇泽的招。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乐潇泽混惯了,她沈环可不能跟着混。 她沈环可以爱玩爱闹,但若与前廷之事纠缠地太深,那就是自讨没趣,自寻死路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也未必不会因此忌惮于她。 好在,乐潇泽所做的也仅限于此,还不算太过分。 皇太后对于早晨向太皇太后的问安,依然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完全看心情,但又总能做地让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皇太后的高明手段。 不过更重要的是,太皇太后也并不介意。而更让六宫侧目的是,沈环在长安宫与太皇太后面前的地位直线上升。以前沈环是在长乐宫与皇太后用早膳,如今倒变成了在长安宫与太皇太后一起用膳。 说是请安侍膳,实则就跟去吃个早饭没区别。沈环虽然觉得太皇太后肯定有什么别的心思,但也懒得去猜了,以她的修为,猜不透的。 但有些尴尬的是,章清怡一如既往地来到长安宫伺候太皇太后,结果她沈环有了这个特例后,章清怡就改为伺候太皇太后加她这个皇后了。 按说,论亲疏,论明里暗里,章清怡都应该更被太皇太后重视才对。就算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太皇太后完全可以阻止章清怡这样做,但是太皇太后却没有。 这下,六宫再无一人敢说沈环这个皇后位分不正,屈于章氏之下了。毕竟之前便有皇太后与皇上撑着,如今连太皇太后也是这个意思,其他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章清怡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在沈环看来,却是有那么一点人。就像人处于疯癫的边缘,你根本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咬你一口那种感觉。 “殿下请用茶!”章清怡恭恭敬敬地递过一盏茶,沈环接过,“有劳康贵妃了。”章清怡一福,“伺候殿下,是贫妾应尽之责,殿下言重了!” 说完,章清怡便退到了一边,当起了她的隐形人。 章氏放下茶盏,看向沈环道:“皇后的身子似乎一向极好,自打进宫以来,甚少见皇后有头疼脑热,不适的时候。” 沈环答道:“妾身进宫之前,野惯了,其实多动一动,也是好的。不止男儿如此,女子也是如此。”章氏点点头,“是这个理,哀家从前好动,如今倒是懒多了。” “看来,还得学着皇后,多动一动才是。”章氏转而又道:“最近听闻后宫众人都在筹备哀家寿辰之事,到底如今国家艰难,也让她们不要太铺张,尽到心意就行了。” 沈环应声,“贫妾会转达太皇太后的意思,只不过,大家的孝心各有不同,妾身也很难论断她们所备的礼物是不是铺张。” “不过,到底都是宫中嫔妃,俸禄也不算多,平常供用主仆杂费,也是不小的开支。想来,她们再如何备办,也不至于去摘天上的星星月亮吧。” 章氏笑了起来,“皇后这一张巧嘴,明明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可哀家听着就是心里舒坦。皇后这一日一来,哀家都要高兴一日。” 沈环笑了笑,看了一眼章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怡,章氏便道:“行了,时辰不早,想来各宫妃嫔都等着。哀家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让皇后落得个托大的名号,皇后回宫去吧。” 沈环起身一福,“妾身告退!” 沈环离开长安宫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环微顿脚步向后看去,只见章清怡领着侍婢追了上来,见沈环看过去,便疾走两步,来到近前一礼,“殿下!” 沈环点点头,“免礼!”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向前走去。沈环道:“这些日子,康贵妃倒是辛苦了,一早要去长安宫请安,接着又要去本殿那里,再加之宫中大小事宜,康贵妃可千万注意身子才是。” 章清怡道:“多谢殿下关心,贫妾一切安好!能天天伺候殿下,也是贫妾的荣幸。”沈环看了一眼章清怡的神色,没有接话。 过了一阵,章清怡道:“贫妾深居宫中,对外间之事不甚清楚。不知,寿王妃眼下过地如何了?” 沈环道:“寿王新丧,寿王妃自然是难过的。只不过,肚中到底怀有寿王子嗣,怎么着,也会保重身子,不致让寿王府绝了后嗣。” 章清怡道:“那是自然。如今盛王妃也怀有子嗣,只怕不久后恒王府也该传来喜讯了。又说不定,庄王府用不了多久,也是继嗣有望。” 沈环看了一眼章清怡,“康贵妃对几位王爷王妃之事,倒是关心地很。”章清怡道:“贫妾也只是为诸位王爷王妃感到开怀罢了。到底,从前那么些年,不见诸位王妃有喜,眼下,倒真算得上是百花齐放,皆大欢喜。” “不过……”章清怡话语一顿,“俗话说地好,一山不容二虎,有些事只怕不是咱们想看到皆大欢喜,就真能皆大欢喜的。” 第113章 :不按常理出牌 沈环一笑,“康贵妃不愧是皇都才女,便是一句普通的俗语,本殿也听不懂了。皆大欢喜也好,一山不容二虎也好,只怕都不是眼前的事,本殿与康贵妃也自不必cāo那么远的心。” 章清怡看了一眼沈环,含笑道:“殿下心xìng豁达,贫妾敬服!不过,这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树yù静而风不止’。” 说完,章清怡一福,停在原地不动了。沈环盯了章清怡一眼,转头继续前行。直到沈环走地远了,章清怡才直起身缓步跟在后面。 沈环哪里会不明白章清怡的意思,章清怡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暗示,几位王爷王妃能够有喜完全都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之中。 其他的沈环不知道,不过这恒王妃的事,沈环倒是觉得应该跟太皇太后没有关系。沈环甚至觉得,应该是恒王与恒王妃自己有意为之。 因为乐潇泽说过,恒王心智不浅,再加之上头还有个聪慧的张太贵妃。张太贵妃膝下共有三个子嗣,按说应该也是太皇太后忌惮的人才对。 可是这么多年来,宜王与恒王都过地很低调,也很安然,这些必然也与张太贵妃的教导有关。安王的事别当别论,恒王妃怀不怀孕,可能还真是张太贵妃与恒王看着太皇太后的行事来决断。 至于章清怡说地一山不容二虎,自然指地是后续之争了,但在沈环看来,这些污七八糟的事,还早着呢。 沈环突然想到,乐衡骏将来也可能要牵扯其中,心里就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了。到底与乐衡骏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没有感情是假的。 只但愿,他的心没那么大,只但愿,他愿意像宜王与恒王那般低调做人,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 “今年三月以来,广东强贼越兴宁等县劫掠,虽擒斩之数不少,尚未能断绝,而我军亦有伤死,只恐强梁潜逃他境,绵绝无期。” “镇守官上疏乞令广东守臣会兵予以缉捕。臣等以为贼之巢穴地连两省,宜命广东守巡官,调兵前往,相机会剿,以绝后患。” 乐潇泽点头,“强梁之患不可不除,依卿所奏!”“臣遵旨!”兵部尚书李德林退回了原位。 贞宁侯章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户部尚书梁宾,梁宾收回目光,出列禀道:“启禀圣上,不日前,巡抚大同都御史李岩奏,大同刍粮告乏。臣等yù以两浙运司见解到部银两及……一并往送大同以备边饷……” 梁宾话未说完,乐潇泽已经拍案而起,怒声道:“放肆!李岩何敢擅奏!”乐潇泽话语一顿,再次怒声道:“镇守总兵是死人吗?竟至刍粮告乏也不上奏!即刻令他二人自陈罪状,晓谕各部!” 说完,乐潇泽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值殿官连忙朗声道:“退班!”众臣纷纷跪下,“臣等恭送圣上!” 待乐潇泽走远了,梁宾无奈地看了一眼章宁,章宁神色不变地起身,待人群渐渐散去,几人渐渐走到了一处。 延昌侯章昌道:“圣上这包庇之心不能再明显了。”梁宾道:“各打五十大板,都还没扯到陈耀的头上。到时陈耀再自陈一道请罪书,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章昌道:“圣上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咱们辛苦遮瞒了这么久,想着当朝落落陈耀的威风,结果就给圣上这么搅和了。反而,还连累了李岩。” 梁宾道:“会不会,圣上一早已经收到了风声?”章宁道:“不重要了,圣上说地也算合情合理,罢了。”梁宾道:“那解送大同的边饷……” 章宁道:“话都说出去了,还能再收回吗?”说完,章宁便一甩袖大步离开了。梁宾一叹,章昌忍不住一笑,拍了拍梁宾的肩,“梁大人保重!”说完,章昌似笑非笑地往旁边走去。 梁宾转头看了一眼一直默然跟着的章敏,眼中神色复杂。章敏抬头对上梁宾的目光,微笑着一拱手,也先一步离开了。 “大同之事,微臣有失察之罪,请圣上责罚!”后军左都督陈耀向着乐潇泽伏首一叩,沈环坐在屏风之后,手里拿着一卷书,却也看不下去了,干脆放到一边。 过了好一阵,乐潇泽才开口道:“陈耀,朕不指望你为朕分忧解劳,但你好歹也将这左都督的位置给朕坐稳了才是。这是第一次,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陈耀连忙诚惶诚恐地应声,“谢圣上开恩,微臣一定谨记圣上教诲!”乐潇泽嗯了一声,“退下吧,回去拟一道请罪的折子,让底下的官员一道联名。”陈耀应声退了出去。 沈环起身走出了屏风,来到乐潇泽身边偏头看着乐潇泽的神色,道:“听说圣上当廷大怒,依妾身看来,圣上的心情还算不错嘛!” 乐潇泽一笑,握住了沈环的手,“满朝的糟心事,哪有什么好心情?不过是玉妃还在这里,朕看着欢喜罢了。”沈环一撇嘴,“油嘴滑舌!” 乐潇泽将沈环拉到身边坐下,“太皇太后寿旦,玉妃打算敬什么孝心?”沈环摇头,“不知道,我又不会女红,又不会歌舞,厨艺也一般般,真是头疼。或者,圣上有什么好的建议?” 乐潇泽道:“那就不想了,顺其自然。”“嗯?”沈环奇怪地看了一眼乐潇泽,“圣上这是让我什么也不做?真的好吗?”乐潇泽一笑,“放心吧,一切有朕。” 沈环转眼看到了桌上的一本奏折,不禁好奇道:“又是康王?圣上不是已经恢复了康王府的护卫了吗?他还有什么可讨的?” 乐潇泽淡淡一笑,“玉妃自己看。”沈环拿起折子打开一看,顿时无语道:“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乐潇泽道:“这方氏与徐氏原本不过贱妾,得封夫人,明着是抬了这两个妾室的身份,实则,是长了康王自己的面子。要知道,有些庶子侥幸继承王位后,也未必能替生母挣得一个夫人的封号。” 沈环摇头将奏折放下,“这个康王还真是能折腾,荣辱不过一瞬间的事,现在封了,以后也可以撤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乐潇泽道:“他不过是在试探朕的底线罢了。玉妃猜猜看,康王下一步,又该讨些什么了?”沈环道:“圣上这么好说话,有求必应,他最终想要的,自然是圣上坐着的这把椅子了。” 乐潇泽道:“可他心里这样想,明面上也不能这样做,至少,在朕死前,是不能的。”沈环挑眉看着乐潇泽道:“圣上又动什么坏心思了?” 乐潇泽一捏沈环的鼻子,“玉妃这话说地,动坏心思的明明是康王好不好?朕不过是给他铺一条路罢了。” 沈环想了想,笑道:“圣上该不会将自己隐秘都透露给了康王知了吧?”乐潇泽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朕不说,外界也会有揣测。再过个几年,朕便是想瞒也瞒不住。” 沈环摇头,“妾身真是服了圣上了!”随即,沈环起身道:“圣上继续处理政务吧,妾身也回去看自己的书了。” 乐潇泽点点头,沈环又道:“眼下虽然内忧外患,但妾身相信,以圣上的能力,只要捱过去就行了。”乐潇泽一笑,“嗯,为了朕和玉妃的将来,朕也不能半途而废,轻言放弃啊。” 沈环一笑转身往屏风后走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这几个月来东君国的情况越来越糟,天灾人祸,各地匪患突显,兀兀国的骚扰也一直不断。国库与内库的银钱都已经告急,连修筑边墙之事也不得不暂时停歇。 乐潇泽却还能在她面前谈笑风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xìng倒真不是一般的坚强。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东君国根本已是垂危之态,眼前看着不过是一副表面还算升平的空架子。沈环有时也会怀疑,乐潇泽到底有没有置诸死地而后生的能力。 算起来,乐潇泽今年也不过即将满十八周岁而已,一个少年的肩上扛着这么重的担子,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与支持了。 没过几日,前廷又zhà开了锅。这一次,倒不是因为什么大事,甚至在沈环看来,简直是无语地不能再无语了。 事件的起因是以付西宾为首的一众臣子奉命编写历代史书辑要,完成后,乐潇泽命刊刻出来。结果奉命官勘查出了其中一两处小错误,然后……然后就乱了。 吕鸿开了个头,指责经手之人怠慢圣命,然后弹劾的奏章就开始满天飞,到最后,连不相干的部门与不相干的人统统都被牵扯了进去。 最后有三拨人分别被罚俸、令致仕、以及贬黜为民。牵扯的部门达九个以上,人数,也已有近七十人之多。然而,正主付西宾他们却没有事。 待尘埃落定,沈环才渐渐回过味来,这只怕是乐潇泽在借题发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只怕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多多少少都与章氏集团有些关系吧。 这一切来地突然,处置地也突然,就像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而等你回过神来时,那人却已经离开了,只留着你在原地懵圈。 沈环再一次佩服乐潇泽的能力,还有他的手段,虽然简单粗暴,却又令人措手不及,无可辩驳。 不按常理出牌,才更让人抓狂吧?估计章氏那边的人,眼下气地够呛。 第114章 :回敬“一杯” 当地一声,章昌将手中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吕鸿阉贼,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章宁道:“关吕鸿那厮什么事?这背后的主导者,根本就是圣上!” 闻言,章昌不可思议地看着章宁,“圣上?”章宁眸色深沉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吕鸿,根本不过是圣上放在众人眼前的一道挡风墙罢了,他才是背后的真正谋划人。” “包括之前打压那一帮直臣,还有放纵那么多太监出去镇守监督各边关。”章宁抿了一口茶,“圣上的心思,可真是深啊!” 章直与章敏默默坐在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曾开口说话,像是入定了一般。 章昌道:“这次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些个位置就这样拱手让出去了?”章宁道:“那些位置让出去还事小,影响了咱们这边人的心,才事大。当中有几个人,还可以想办法挽回,其他人,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章昌满脸郁色,“圣上还真是好手段!”章宁突然道:“卫国公年迈,也是时候歇一歇了。”闻言,章昌、章敏与章直都看向了章宁,章昌问道:“卫国公世代功勋,唐家打太宗爷那会儿便荣宠不衰,二哥如何动得英国公?” 章宁一笑,“动不了根本,也能杀一杀圣上的锐气,卫国公如今虽然只是名义上提督五军都督府之事,多半也不参与朝政要事,也只在必要之时才露个面,上个折子。但到底,还算是圣上的倚仗。” “树大根深,就难免有腐朽的地方。”章宁淡淡地道:“卫国公底下的一群子嗣,也都是一群犬儿罢了。”章昌回过味来,“看来二哥已经成竹在胸了。也好,就算动不了卫国公,也能回敬圣上‘一杯’。” “还是殿下的丹凤宫凉快!”唐春燕一边扇着圆扇,一边叹道:“果然中宫就是中宫,连老天爷都要眷顾一些。” 殿里其他人笑了起来,沈环斜睨了唐春燕一眼,“心静自然凉!我看你在自个儿宫里的时候,定然不知想了多少弯弯绕绕的事。否则,同在一个宫里头,怎么不见恭妃与荣嫔喊热?” 付瑞芳与邓霖都是抿唇一笑,马秀晨道:“她何止心静不下来,只怕在宫里头的时候,一直上蹿下跳,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唐春燕道:“说地我跟猴儿似的,你这么清楚,只怕说的是你自个儿。”霍琳琅道:“两只猴儿凑一对,顺妃干脆搬去未央宫算了。” 何令筠道:“若咱们都搬在一个宫里,那倒也有些意思了。”“有意思什么呀!”唐春燕道:“天天大眼瞪小眼,不出三天,咱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自己就该打起来了。” 沈环看了一眼唐春燕,“你这话说的是哪个宫里头啊?”霍琳琅一笑,“还不就是永宁宫里边,咱们之前还说那杨美人胆小,哟呵,自打进了那永宁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邓霖道:“贫妾也有所耳闻,说是不久前,差点没将柳丽英给逼疯了。”沈环面色古怪道:“有必要吗?都是在冷宫里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马秀晨道:“柳丽英从前多嚣张啊,别看章氏那边的人表面上一团和和气气,实际内里勾心斗角,相互欺压的事情也不少。估计,杨可岚从前可没少受柳丽英的欺负。” 霍琳琅一叹,“也不知道她们天天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怎么没意思?”唐春燕道:“不争才没意思,一天天地在这后宫里耗着日子,没事也要找些事来做了。” 几人一静,沈环笑道:“岑妃现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可不是?”马秀晨道:“岑妃被禁了足,也失了管束咸阳宫的权力,如今底下的周妃与严嫔冒头,在那儿争地不亦乐乎。也不知等岑妃过了禁足期,又会是怎么一副场面了。” 霍琳琅道:“能有什么?只要章清怡一日保着岑妃,周妃与严嫔再是自己人,也不能做什么。” 何令筠道:“章清怡保岑妃,我怎么看不出来?我看也就是做个面子而已。”唐春燕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在岑妃面前说些什么有趣的话,那才叫有趣了。” 说着,唐春燕看向沈环,沈环对上唐春燕的目光,微微一笑,转开了目光。唐春燕这家伙,感觉倒挺灵敏。乐潇泽,可是个小气的家伙。 如今前廷那么热闹,后宫又怎么能够太平静呢? 看完手中的密信,梁宾已经面无表情了。章敏看着梁宾不由地微微一笑,“大人放心便是,此事历时久远,真正能追究责任的也没几个人了。” 梁宾看了一眼章敏,心中腹诽,你章家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隔三岔五,就使唤自己整这个整那个,本来户部的事就已经够烦心的了。如今还要一再地折腾,简直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章敏道:“何况,这事儿只怕迟早也是要揭出来的,与其由御史那边弹劾,不如由大人来上这道折子,也可以让圣上对大人与户部少些责难。” “眼下内库也艰难,圣上也不会再轻易包庇卫国公的。”说着,章敏起身一揖道:“贞宁侯的话,下官已经带到,大人可再好好考虑一下。下官告退!” 梁宾连面子都懒地做了,既没起身,也没做声。章敏不以为意地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梁宾转头看了一眼章敏远去的背影,发气将手中的信纸揉搓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折腾!大不了老夫辞官退隐!你们章家这么有本事,自己来坐这个位置吧!” 其他人都散了,沈环单单留下了一个唐春燕。唐春燕何其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沈环是有特别的话想问她?唐春燕一笑道:“殿下有什么好东西,等着贫妾?” 沈环抿唇,“我这丹凤宫里还有什么宝贝,你没见过?不过是留你说些家常话罢了。”闻言,唐春燕的笑容一淡,“殿下可是想问卫国公府的事情?” 沈环道:“春燕,你我之间算不得多久的jiāo情,却也是一路风雨同来,只怕,接下来,卫国公府要出些乱子了。” 唐春燕露了个自嘲的笑容,“如果是这样,殿下大可安心,贫妾对卫国公府,也就那么点感情了。哪怕是卫国公府明日便倒了,贫妾也不会掉眼泪的。” 沈环默然,唐春燕转而抿了口茶道:“其实,如今哪家里头不都有那么些糟心事?只不过,卫国公府那么多年下来,关系尤为复杂。” “我虽身为嫡女,从小到大见过的污糟事实在多不胜数。”唐春燕放下茶盏,“那些事,不提也罢。殿下既然说起这话,只怕必然是与前廷相关了。” “莫说贫妾只是个女儿家,便是正经的男儿,又还能如何?”唐春燕看向沈环一笑,“殿下如果是担心贫妾有什么想法?那倒是不必了。” 沈环也一笑,点头,“我也不过是同你随意聊几句罢了。” 唐春燕道:“不知殿下可常与新阳伯,还有沈安人通信?似乎新阳伯与沈安人入蜀,也有好一段时日了,不知最近过地如何?” 沈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唐春燕口中的沈安人指的是她的长姐沈珠。 沈环不由摇头一笑,“比起你来,我这个沈家女倒显得没那么有人情味了。至今为止,我倒是收到过新阳伯的一封平安书,我也只回过一封而已。到底路途遥远,懒地折腾了。” 唐春燕道:“殿下不是怕折腾,是怕被有心人惦记。”说着,唐春燕一叹,“像贫妾这等,亲眷虽在皇都,可却无胜过有。而殿下,明明家人和乐,却偏偏要异地相隔,断绝消息。” 沈环微微抿唇,“只要彼此过地好,在不在身边,相隔远不远,又有什么关系?你今后若是在宫里呆着闷,尽管过来找我。” 唐春燕摇头道:“算了吧,殿下如今与圣上恩爱日重,一日十二个时辰只怕还嫌少了,贫妾可不敢再随意叨扰殿下。若无殿下旨意,贫妾是不会轻易来的了。” 说到这里,唐春燕话语一顿,然后看着沈环道:“圣上待殿下,倒当真是用极了心思。只不过……到底圣上是一国之君,殿下还当以平常心待之才是。” 沈环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好处,便是会事先琢磨最坏的地步。便是有一日,君恩渐薄,爱宠不再,我也不会寻死觅活,发疯发狂的。” 唐春燕垂了眸子,道:“贫妾当然知道,殿下是与众不同的。贫妾也但愿,殿下能够与圣上恩爱白头,永不相疑。” 沈环转了话题道:“方才倒是忘记问了,你们几个都各自备了什么礼物?”唐春燕道:“这也是我为身为唐家女的好处,好东西倒是不愁,我往家里递个消息,自会有好东西送进来。” “我反正也不用花什么心思讨好太皇太后。”唐春燕道:“太皇太后也不会将我放在心上,面上过地去就行了。至于她们几个,也都差不多,不抢风头,也不会太失礼。” 沈环点点头,“甚好!”唐春燕问道:“殿下呢?殿下如今在太皇太后的跟前,地位可是不一般呐!殿下岂不得挖空心思地备礼?” 沈环轻轻一叹,“可是到了眼下,我都还没有什么眉目。”“不会吧?”唐春燕惊奇地看着沈环,“这不像是殿下的作风啊?” 第115章 :祖孙叙旧 沈环道:“圣上说一切自有他备办,我也就懒地cāo心了。我又不会文,又不会武,论讨好太皇太后的心思,自然也比不上章家两府。我若做地太出格,反而是要闹笑话了。” 唐春燕道:“这倒也是,不过听殿下这么一说,贫妾倒真是很好奇,圣上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沈环抿唇,“我也很好奇啊,只但愿……不要太‘惊喜’。” “侵占皇庄、欺隐地税,弹劾来弹劾去,最终损了个户部员外郎,一个顺天府通判……兵部已经折腾地够了,现在户部又开始折腾!” 太皇太后章氏放下茶盏淡淡地道:“哀家倒是不解了,一个年迈的卫国公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吗?” 贞宁侯章宁躬身立着,面沉如水,章氏接着道:“卫国公名义上提督五军都督府事宜,但实则根本不曾chā手五军府之事,你们这样一做,不是在打卫国公的脸,是在打皇家的脸面啊!” 章宁扑嗵跪了下去,“臣考虑不周,请太皇太后责罚!”章氏道:“之前你们想着和亲之事,就已经是大错特错了,如今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些馊主意。章宁,你是要翻了这东君国,还是要如何?” 章宁垂头道:“臣对东君国忠心可表,对太皇太后也绝无二心!” 章氏冷哼一声,“皇上一日还是皇上,你们就得敬着他!他再胡闹,也是乐家皇宗。”章宁一拍桌案,“斗垮了皇上,掀了东君国的根本,你还想冒这个头是如何?” 章宁伏首,“臣惶恐!臣不敢!” 章氏沉声道:“章宁,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也好,章氏也好,能有今日,依仗的是乐家,还有东君国。离了乐家,离了东君国,咱们什么都不是!” “眼下国库内库均告急,底下那些藩王可都开始不安分了,你不思为国除忧,还一个劲儿地挑起朝堂烟火。到时鹬蚌相争,倒叫渔翁得利了!” “就算你章宁有天大的本事,还能风云各朝不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也贵在有知足之心。” “哀家最后警告你一次,朝政之事,你可以动,但却不能动了东君国的根本,也不能威胁到皇上的龙位!否则,哀家第一个容不下章家!” 章宁应声,“臣,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顺天府丰润县,有空地一万二千余顷,名魏家店……”沈环看着手中的折子,道:“所以,卫国公这次是栽了?” 乐潇泽道:“其实各位功勋之后,手里多会有些田庄,譬如卫国公府,历代下来,也不知凡几了。” “那块地本是空地,说侵占皇庄有些言过其实了,欺隐地税倒是有些。但也未必能怪到卫国公的头上,他如今年迈,底下的事自有一帮管家奴才打理。” “只是这事儿一出,到底有损名声,他也年纪不小了,又是功勋之后。朕让其自陈罪状,实则已经是很重的惩治了。但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怕其他人会钻空子。” 乐潇泽一叹,“估计过不了多久,卫国公就该上疏退隐了。卫国公府与蒋国公府的情况差不多,底下一团糟,一旦卫国公退了下来,卫国公府也就算是完了。” 沈环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圣上已经尽力了,可章氏那边的动作太快。或者,根本已经筹谋已久。” 乐潇泽道:“章宁就是只老狐狸,又经手多年,底下的人脉复杂地很,所掌握的事情也不少。朕继位不久,根基到底不如他的深。” 沈环拍了拍乐潇泽的手,“有些事,不论根基深浅,只看人力还有天运。这天下之事,多半遵循盛极而衰的道理。” “章家起于诚宗爷一朝,显于端宗爷一朝,如今到了圣上一朝,已是富贵已极。他们若知进退,就当谨守本分才是。如果一意张扬,倾动朝廷之事,到最后,必然会反噬。” 乐潇泽一笑,握住沈环的手,“玉妃放心,朕没事,只不过想起从前的一些事罢了。” 沈环点点头,“知道了,圣上才不会被这些小事影响。天色不早,贫妾去吩咐进膳吧。”乐潇泽却拉住沈环的手道:“再等等。” “嗯?”沈环不解地看向乐潇泽,这时许丰在殿外禀道:“启禀圣上,今儿天气甚好,可要去长安宫向太皇太后请安?” 沈环看了一眼外头的红霞,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好吗?烈日灼得人都睁不开眼睛了。 乐潇泽却是一笑,“好,吩咐人准备吧。”“是!”许丰应声。 乐潇泽起身道:“朕也有些时日没去太皇太后跟前请安了,玉妃陪朕走这一趟。”沈环看着乐潇泽的神色,想要猜透乐潇泽的心思,奈何,完全猜不透。 沈环同着乐潇泽大张旗鼓地来到长安宫,太皇太后章氏正坐在殿里品茶。见到乐潇泽与沈环来了,对乐潇泽神情淡淡的,对沈环倒是笑地和蔼许多。 乐潇泽吩咐人摆上一桌子的膳食,道:“孙儿也许久未曾与皇祖母一起进膳了,不知皇祖母可还愿意同孙儿一道用膳?” 章氏看了一眼乐潇泽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陪我这个老婆子?有皇后陪着,也是一样的。” 沈环微笑着垂了眸子,乐潇泽道:“孙儿虽不常来,但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皇祖母的。” 章氏淡笑了一声,“这倒是事实,圣上只怕连哀家做过什么小事,说过什么梦话,都一清二楚吧?” 沈环抬眸看了一眼章氏,又看了一眼乐潇泽,只见乐潇泽含笑道:“孙儿,也是担心皇祖母罢了。毕竟,这宫中用心险恶之人便已不少,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外人呢?” 章氏往后一靠,“是外人,是亲人,全看圣上的态度。当年先帝在位之时,一切安然无恙。可皇上一登基,便整日折腾个没完,连先帝的托孤之臣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关系亲近之人?” 乐潇泽道:“皇祖母聪慧,当知道孙儿此时不同于父皇彼时,孙儿继位年幼,国力衰弱已极,外有强邻虎伺,内有藩王萌生异心。” “一旦牵一发,必定动及全身。但若一直固步守旧,迟早也会让人钻了空子。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一些,置诸死地,而后重生。” 章氏道:“皇上这话说地极轻巧,你这嘴皮子一动,要耗多少财力,还有人力?皇上这是拿东君国,拿乐家多年的基业开玩笑啊!” 乐潇泽道:“治标不治本,虽不曾冒险,却也是一样的结局。孙儿不怕担负什么亡国之罪,但实在不想当个窝囊之君。” 殿内一静,沈环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乐潇泽啊乐潇泽,你说这么直白,真的好吗?古人不都是挺避讳这些的吗?还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啊? 章氏却突然一笑,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嘲讽之笑,“皇上果然还是从前的xìng子,一点儿都没变啊。” 乐潇泽道:“难道太皇太后不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吗?” 章氏道:“用膳吧!” 三人默默用起了膳,这气氛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然有些怪异,但沈环倒是自在地吃着。反正,她早就习惯了。在长安宫也不是第一次用膳了,跟乐潇泽之间更是少了很多忌讳。 倒是章氏,似乎有几次都朝沈环打量打来,沈环对上章氏的眸子时,章氏又转开了目光。沈环虽然表示不解,奈何人家辈分大过她,她也不好多问啊? 明明一顿吃饭的工夫,章氏与乐潇泽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待人撤去膳食,章氏的脸色明显要好多了,对乐潇泽的情绪似乎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沈环不禁暗暗在想,难道刚才那餐饭里还含了什么魔力不成? 章氏开始与乐潇泽说起一些从前的事情。沈环这才知道,乐潇泽幼年的时候,其实在章氏的膝下养过一段时日。 而乐潇泽,对于那段时日的回忆也很清晰,两人说着说着,沈环真心觉得章氏与乐潇泽这祖孙俩似乎已经关系融洽,没有什么嫌隙了。 仿佛从前发生过的事都不存在一样。当然,沈环觉得这不可能。 两人直聊到了近亥时,章氏似乎脸色有些疲惫,乐潇泽便主动告辞。章氏也没多说什么,乐潇泽便拉着沈环离开了。 出了长安宫,乐潇泽的神色也是浅浅淡淡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见乐潇泽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沈环也就没有多说话。 “太皇太后的寿礼,玉妃不必再忧心了。”乐潇泽突然道。 “嗯?”沈环不解地看着乐潇泽,“圣上备好了?” 乐潇泽一点头,“你只管吃吃喝喝,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果然,最终还是成了一只米虫。 太皇太后寿诞,命fù入宫朝贺,这似乎还是自沈环被封为皇后以来,内宫最热闹的一次了。 乐潇泽在前廷赐宴百官,一切风平浪静。 延昌侯府的小少爷倒是出了点乱子,听说进宫没多久,便开始骤哭不止,差点没顺过气来。幸得太医及时赶到,做了一番急救。 不过,最终这位小少爷也没能去到太皇太后章氏的跟前讨喜。 接下来,朝廷倒是安静了一阵,户部也在积极集议,如何追缴一些陈年旧税,漏税,以及各处赃罚银两,尽数填充于内库。 章氏两府也开始安生了,后来,沈环才知道,那****与乐潇泽去太皇太后的长安宫之前。章氏曾召贞宁侯进宫,不知说了什么话,但贞宁侯出宫的时候,面色极为不好,似乎是被训斥了。 第116章 :柳嫔的命运 到底,太皇太后还是能顾重大局的。 那顿饭,算不算乐潇泽与太皇太后之间暗暗达成某种协议的象征仪式呢?至少,沈环是这样觉得的。虽然,沈环百思不得其解。两人之间,明明都没有说过什么实质xìng的内容啊? 事后,沈环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乐潇泽,但乐潇泽都只是笑着道:“就是一顿家常饭啊,玉妃想多了。” 好吧,或许真是沈环想多了。她也懒地再去理会了,乐潇泽能安生一段时日,她沈环又何尝不是?还乐地自在。 “这几日真是闷热地让人心烦。”张嫔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的汗,“晚上也睡不好,清晨起来也是一身汗,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霍琳琅一笑,“也就那么几天好热了,熬过这一阵,天就该凉下来了。可话又说回来,这热有热的不好,可这冷又有冷的不适。” 孟慧月道:“是这个理,当下觉得不好,待过去了,又会念着它的好。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满足。” 卫宝儿接话道:“贵妃看地透澈,贫妾等还不能参透其中的深意。”孟慧月道:“哪有什么深意?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 卫宝儿转而看向卢嫔,“不知卢嫔可参透了贵妃的意思?”闻言,邻近妃嫔不禁看向了卢嫔,卢嫔面色不变地道:“贫妾也是愚笨之人,只怕还得回去用心琢磨一番。” 岑妃突然开口道:“人心不足,也就罢了,若是没有自知之明,硬要抢着出风头,只怕到头来,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刚走到隔间的沈环闻言,不禁顿住了脚步。岑妃禁足期已过,但是并没有马上出宫,反而继续在屋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章氏的意思,还是她自己有意为之。 而这段时间,咸阳宫可谓一团乌烟瘴气,周妃与严嫔两个同为章氏阵营的妃嫔,为争咸阳宫的主导之权,斗地不亦乐乎。而章清怡这个领头人,似乎也乐见其成,并不加以阻止。 至于其他人,譬如孟慧月与卢嫔一众人,没趁机在背后煽风点火就不错了。 今天岑妃还是禁足后,第一天出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听着她这语气,只怕怨念不是一点半点地深,又似乎明里暗里都指的是章清怡。 严嫔看向岑妃道:“岑妃主子这是何意?难道是在暗指何人在你背后捅了刀子吗?不知这人,又是谁呢?” 岑妃一笑转开了目光,“严嫔好聪敏的心思,我不过同其他姐妹说几句闲话,你便说我这话中有别的含义,暗指了其他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但若照此类推的话,那岂不是卫嫔、卢嫔、张嫔、淑妃,还有贤贵妃方才所言,其实都是话中有话,暗指他意了?” 严嫔皱眉道:“岑妃主子才真是聪慧!贫妾不过依话直言,是与不是,岑妃主子心里明白,大家也自有公断,岑妃主子大可不必将事情牵扯地如此之大。” 岑妃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严嫔,你口口声声,称我一声岑妃主子,可在我听来,你语气里全无半点尊敬我这个妃位的意思。莫不是,你这个严嫔之位,还与我这个妃位齐平了不成?” 严嫔刚想说什么,岑妃转头看向了章清怡,“两位贵妃在座,贫妾不敢放肆!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不知道两位贵妃,以为如何?” 孟慧月道:“宫中当然有宫中的规矩,嫔位在妃位之下,妾嫔在妾妃面前,当行恭顺之仪。只不过,康贵妃对宫规比我要了解地多,这严嫔是否冒犯岑妃,还当以康贵妃的意见为准。” 章清怡眼皮也不抬地道:“此处是丹凤宫,两位妹妹如果有什么私下的龃龉,不妨过后再讨论不迟。若是有什么必须要摆上台面的事情,那也当由皇后殿下来决断。在皇后殿下的宫里头,我也不敢放肆呐!” 沈环暗暗一笑,这些个女人,将锅甩来甩去,最后又甩到了自己的头上。果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那可是要翻了天去。 好在,还不用争君宠,要不然,那就真的血腥恐怖了。 沈环端正仪态走了出去,众妃嫔暂时止歇了这一场小chā曲,纷纷起身向着沈环拜了下去,“贫妾拜见皇后,殿下千岁玉安!” 沈环在主位坐下,一点头,“免礼!”“谢殿下!”众妃嫔起身,然后一一落座。不待大家说什么,沈环已经问道:“方才本殿走来,只听地这殿里好热闹啊!不知道大家方才都在聊什么?聊地这么开心?” 孟慧月道:“不过是些小事,还不用烦着皇后殿下,岑妃你说是吧?”岑妃垂了眸子,一笑,“贤贵妃说地极是。方才,贫妾等不过闲聊几句罢了。” 沈环一点头,“小事就罢了,今日本殿也有事要告诉大家一声。之前太皇太后寿诞兴办,乃是圣上的一片孝心。” “下个月便是圣上的万圣寿诞,但圣上体念东君国眼下民生艰难,所以,就不准备大办了。诸位,也不必刻意备办寿礼了。” 众妃嫔应声,沈环又道:“眼下正是天干物燥之时,各宫还需注意明火之物,小心再像上次长春宫一般,走了水,可就不好了。” “对了!”沈环看向章清怡道:“听闻永宁宫内,柳嫔似乎病重,这消息不知怎么的,竟传到了本殿的耳朵里来。不知,两位贵妃可曾听闻?” 孟慧月道:“启禀殿下,这柳嫔自打在永宁宫反省思过以来,便一直小病不断,贫妾也曾向殿下请过几次旨,宣了太医为其看诊。” “但次次都是无事,次数多了,贫妾也觉得过意不去,既劳动了太医,又惊动了殿下。想着,康贵妃无需请旨便可宣召太医,便将此事jiāo托给了康贵妃。看来,康贵妃一定是知道的了。” 章清怡起身向沈环一福,“贫妾正打算向殿下禀报,自贤贵妃托付此事之后,贫妾也三不五时便宣太医为柳嫔看诊,奈何,皆是些小毛病,并无什么大碍。” “贫妾想着,柳嫔怕是心里难受,所以才会如此。想着太医在太医院里,事务也甚是繁忙,岂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无事叨扰?便冷了柳嫔一段时日。” “直到最近,贫妾听闻柳嫔果真是有些不好了,这才又宣了太医过去为其看诊。这一次,太医倒是说了,柳嫔大病虽无,但恐怕……已有些疯症了。” 闻言,沈环嘴角轻抿,“是吗?”章清怡道:“贫妾想着,永宁宫如今虽不通出入,但到底里边还住着其他的妃嫔。若是柳嫔的病情严重了,只怕会对其他妃嫔不利,还请殿下定夺,是否要将柳嫔另置他处?” 沈环道:“疯症倒是可大可小了,稳重起见,本殿会再宣太医细细看过。不过,若依康贵妃所言,这后宫之中,又该将柳嫔安置于何处呢?” 章清怡道:“其他妃嫔之处自然是不好再作安排的,不过贫妾听闻景阳宫中倒还有几处空置的殿宇,或可暂时送柳嫔过去养病。” “景阳宫啊……”沈环往后一靠,“此事稍后再议不迟。”章清怡应声退回了座位。 沈环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这景阳宫不是别处,听说当年里边也住着几位诚宗爷时得宠的妃子,但后来不知是内斗,还是被别人设计,反正一个一个地都没有好下场。 没多久,景阳宫里便有些诡异的流言传了出来,渐渐的,里边的一些妃嫔全都找借口搬了出来。 再后来,但凡有被治罪或是冷落的妃嫔,便都往景阳宫里发落。没过几年,景阳宫便成了诚宗爷一朝,后宫的冷宫所在。 直到现在,也还有那么一些年迈不得宠,或失利或疯癫了的老妃子在里边苟延残喘,那里边过的是怎么一种日子,可想而知。 柳丽英若真是踏进了那景阳宫,那就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甚至能活得了几天,都是问题。 想不到,章清怡对柳丽英狠心至此。怎么说,柳丽英落地这样的下场,也是因为替章氏办事。 可沈环却并不觉得,是因为柳丽英对章清怡构成了什么威胁,章清怡才会如此做。沈环又瞄了一眼章清怡,这家伙,该不会想要窝里斗了吧? 听了沈环的话,乐潇泽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反而向沈环问道:“玉妃以为呢?那柳丽英该不该进景阳宫去?” 沈环道:“妾身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圣上这次不答反问,那便也是对此事持保留意见了?” 乐潇泽一笑,“是觉得没必要。左右,如今的永宁宫与景阳宫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环看着乐潇泽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乐潇泽比从前少了些戾气是不假,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会遇事心软。 沈环本来以为,乐潇泽根本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他如今不但放在心上了,还否决了这样的意见……倒是有些奇怪了。 乐潇泽看着沈环的神色,摇头一笑,“玉妃在怀疑什么?难道怀疑朕对那柳丽英还留有旧情吗?朕对她可从来就没有过情分,又何有不舍之意?” 沈环微微一挑眉毛,“如果不是对柳丽英不舍,那便是……景阳宫里头,另有文章?” 乐潇泽抿唇,一捏沈环的鼻子,“玉妃平时懒怠地很,可一仔细琢磨起事情来,实在是可怕地很。”沈环道:“那妾身便是猜对了?” 第117章 :梁妃中dú 乐潇泽一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也是些不值得一提的谣言罢了。” 不值得一提的谣言?谁信啊?沈环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去追根究底。 毕竟,诚宗爷一朝的妃子,那分分种可能与太皇太后挂上关系。太皇太后可与乐潇泽不同,她沈环,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沈环道:“那柳嫔那里,该如何处置?康贵妃可是念着她疯了呢!万一其他的妃嫔真出了什么事,倒是我这个中宫皇后未尽职责了。” 乐潇泽道:“无妨,章清怡那里,自有太皇太后压着。便是永宁宫真的有什么事,也赖不到玉妃的头上。” 沈环不置可否,其实心里愈发对景阳宫里边的事情好奇。 不行!不行!好奇害死猫啊! “柳嫔果真得了疯症?”太皇太后章氏放下擦手的帕子,起身来到一边的榻上坐下,章清怡将托盘递给身旁的侍婢,来到章氏面前躬身道:“柳嫔一向心高气傲,突然受此苦难,后又有杨美人故意针对于她,自然想不太开了。” 章氏淡淡一笑,“既然得了疯症,还放在宫里头做什么,趁早送出宫去省事。宫中的妃嫔已经够多的了,少一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章清怡应声道:“太皇太后说地极是,是贫妾考虑不周。” 章氏看了一眼章清怡,“哀家记得你年幼之时,最是粘你的连真姑母,而你的姑母也对你是极好的。想来,心里有许多不得已的话,都会告诉你吧?” 章清怡垂着眸子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贫妾当时尚且年幼,便是连真姑母真的说了什么要紧的话,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妾又哪里会放在心上?” 章氏道:“是吗?你自小聪慧,这也是哀家一意栽培你的原因。不过嘛,聪明人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有可能反而被聪明所误。当年的连真,亦是如此。” 说着,章氏将目光投向了殿外虚空一点,“她当年若肯听哀家的,必不至有那等下场。人呐,就是不知满足。” 章清怡道:“贫妾对连真姑母的事并不太清楚,如今听太皇太后这样说来,想来连真姑母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毕竟,自从连真姑母进了宫以后,贫妾便未曾见她真正笑过了。” 章氏道:“你以为,她在宫外的时候,就真的笑过吗?当初进宫,也是她自愿,绝非哀家逼迫。就像你一样,你若执意不肯进宫,哀家,一样不会勉强你。” 章清怡一笑,“太皇太后说笑了,贫妾是甘心情愿进宫服侍皇上皇后,敬孝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何谈勉强二字?” 说着,章清怡退后几步向章氏一拜,“贫妾拜谢太皇太后提携之恩,此生难忘!” 章氏淡淡地看着章清怡,语气不明地道:“到底是长大了啊!” “殿下,皇后过来请安了!”殿外小婢朗声禀道,章氏收回目光,换上了一副笑颜,“快请进来。”章清怡起身退到了一边。 沈环进殿向章氏行过礼,便在一边坐下了。章氏道:“今日皇后来地可有些晚啊?哀家等不及,已经用过膳了。皇后还没用吧?” 沈环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妾身本打算一早过来,可是途中忽听人传报,梁妃病重,妾身便立即宣太医,跟着去了一趟长寿宫。” 闻言,章氏微一挑眉,“梁妃病重?”说着,章氏看向了章清怡,“康贵妃身为长寿宫主位,竟是不知吗?” 章清怡拜下道:“贫妾出宫之前,并不曾听得梁妃之事,是贫妾失察了。” 说着,章清怡看向沈环,“敢问殿下,不知梁妃如今病情如何了?又是何病情?为何贫妾从未听闻?说来,梁妃的身子也一向不错,当不至突然重病才是。” 沈环看了一眼章清怡,道:“是中了食物之dú,幸亏发现地早,梁妃吃地也不多,眼下已经缓过来了。妾身已着宫正司彻查此事,想来不久,便会有结果了。” 章氏道:“皇后宽仁,允许各妃嫔用过早膳再去丹凤宫请安。但这一大清早地,各宫宫膳也皆由专人送达,便只有梁妃一人有事吗?” 沈环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妾身也有此顾虑,因而着人去向各宫问询,确只有梁妃一人出事。” 殿内安静了下来,沈环其实也不太明白,孟慧月的人再怎么憎恨章清怡,也不可能这么傻在长寿宫做这样的事吧? 可如果不是孟慧月的人,又会是谁?难道……是长寿宫里的内斗?按说章清怡是长寿宫的主位,应该不至于坐视不理,不然,牵扯到的还不是她自己? 最近,后宫里头,倒真的有些斗地莫名其妙了。 章清怡也好,孟慧月也好,都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了。 疯了!疯了!都疯了! 不一会儿,宫正司的宫正许英便来了长安宫。 行过礼,许英便道:“启禀太皇太后、皇后,梁妃主子中dú之事,已经有了些端倪,但……”许英话语一顿,看了一眼侧立在章氏身旁的章清怡,“只怕这下dú之人,却是冲着康贵妃主子去的!” 闻言,沈环不由地看了一眼章清怡,只见章清怡面色平静,眉头都不动一下,似乎只是在听闻一件别人的事而已。 章氏道:“此话怎么讲?”许英道:“原本梁妃所食之膳,是要送去康贵妃殿里的。”章氏道:“康贵妃与梁妃的膳食份例应该有所不同,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纰漏?呃……章清怡好歹也是您的侄孙女啊。 章清怡一福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贫妾这几日有些心烦难眠,食地不多。所以,特意吩咐膳房不必特例,与几位妃子的膳食相同便可了。” 许英接着道:“奴婢已经彻查过膳房煮食之人,以及经手之人,都没有什么可疑。所以……” 许英没有再说下去,沈环已经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这事儿跟膳房还有送膳的人压根没有关系。那……这下dú之人便是出自长寿宫里头的人了。 许英不是来报结果的,而是来请示下一步的。毕竟,牵扯到了长寿宫,又牵扯上了章清怡,许英又是章氏这边的人,自然得抱着小心处理的态度。 章氏却是淡笑一声,“你这个宫正倒是当地极好!皇后吩咐你们彻查此事,你居然玩忽以待!”说着,章氏一拍案几,怒声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藐视中宫!” 许英大惊失色,连忙伏首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呃……太皇太后今日好大的火气。 章氏道:“安莲,传旨施元惠接手此事,你一并过去查处。”侯安莲福礼应声,领着两个小婢退出了殿门。 章氏转而看向伏首的许英,淡声道:“别让哀家再抓到第二次!” 许英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章氏缓和了语气,“退下!”许英诚惶诚恐地谢恩,便连忙退了出去。 章氏转而向沈环道:“皇后一大清早地便cāo心梁妃之事,先回宫用膳吧。一会儿,各宫妃嫔还要去丹凤宫问安,皇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沈环起身福礼,“是!妾身告退。”说完,沈环便退了出去。 待沈环走地远了,章氏便转头瞥了一眼章清怡,“康贵妃也退下吧。天大的事,都会有个章程,也总有理顺的时候,多想无益。” 章清怡应声,退了出去。 章氏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眸中神色不明。 沈环同乐衡骏用过早膳,稍歇了一会儿便朝前殿而去,殿内果然一片议论之声,毕竟一大清早地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大家也算有了一笔谈资。 “真是想不到,连康贵妃所居的长寿宫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正是,梁妃身边那么多侍婢,竟然也未曾察觉有异吗?”“到底是不是膳房的问题?会不会今日是梁妃,过两日便轮到咱们了?” “不至于吧?”“以后还是小心为上,先让侍婢试过再说。”“那是不是平常的茶水糕点也要如此了呢?”“你这话,倒像是在说不关膳房那边的事了。” “若是与膳房有关?还能这般安静?只怕早就zhà开锅了!”“是啊,没瞧见宫正司的人都换了两批了。还有,太皇太后身边的侯姑姑也亲自去了长寿宫。” “那这么说来……真的不关膳房的事,而是……”“咳咳……宫正司的人不正在彻查吗?咱们猜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沈环走了出去,众人连忙收了声音,起身行礼。各自落座后,沈环开口道:“想来大家都听闻了梁妃之事,此事还在调查之中,大家暂时不必做无谓的猜测。待有了结果,本殿自会公告此事。” 众人应声,沈环扫了一眼众人,章清怡与孟慧月都不在,看来都留在长寿宫查处梁妃中dú之事。难怪,大家方才聊地那么起劲。 若是章清怡与孟慧月在这儿,只怕个个都噤若寒蝉了。说来,章清怡也好,孟慧月也好,斗归斗,但处置宫中之事的手段还是挺利索的。平日里,在众妃嫔面前的威严,也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长寿宫内,气氛有些凝滞,场面又有些混乱。听着殿外的哭喊声,吵闹声,孟慧月不禁放下茶盏,看向章清怡道:“我还以为,只有我那宫里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主子奴仆,原来,康贵妃这里也是一样啊。” 第118章 :翅膀硬了 章清怡淡淡一笑,“不过都是些凡人罢了,岂有不害怕之理?人有七情六yù,本是平常之事。” 孟慧月道:“可我瞧着平日里的康贵妃,却像是个清修之人,没脾气的泥人儿呢。” 说着,孟慧月抿唇一笑,“我说话一向直接,康贵妃不会生气吧?我可是听说,闷声不响的人,一生起气来,还挺吓人的。” 章清怡无所谓地淡笑,“怎么会?我自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只是没叫贤贵妃瞧见罢了。至于吓不吓人,那就得问那些侍婢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吓着她们。” 孟慧月转头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贺平春,“听说贺姑姑是康贵妃身边的老人了,你倒是说说看,康贵妃发起脾气来,到底吓不吓人呐?” 贺平春一福,“主子发了脾气,自然是奴婢做的不好的缘故。做奴婢的,惹了主子生气,自然也该诚惶诚恐才是。” 孟慧月哈哈笑了起来,“贺姑姑不愧是跟过太皇太后的人啊,说话倒真是有趣地很。”孟慧月向章清怡道:“我倒是羡慕康贵妃,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伶俐人儿。” 章清怡依然是淡淡地笑着,“贤贵妃身边的人伶俐人也不少,譬如那卢嫔,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听说还是深肖其父呢。” 孟慧月笑容不变,轻轻一叹道:“到底不比贺姑姑这样的,忠心为主。卢嫔将来可是要有大造化的,屈在我底下,倒真是委屈她了。” 章清怡道:“说不得我这宫里头也有一样的人儿,嫌我太过压着她们的风头了,所以,才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 孟慧月道:“听康贵妃这样说,竟是些心思不小的妃嫔所为了?”章清怡道:“不然,还能是胆大包天的下奴吗?” 闻言,贺平春的眉头微微一动,孟慧月瞥了一眼贺平春,又是一阵朗笑,“康贵妃可真是会说笑。康贵妃一向处事公允,莫说是身边的奴才,便是满宫的妃嫔,又有哪个敢不敬着你?” 章清怡似是幽幽地一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不一会儿,殿外一个小婢匆匆进来禀道:“禀主子,施宫正与侯姑姑过来了。”闻言,孟慧月看了一眼章清怡,章清怡抿唇道:“想来是有结果了,快请进来。” 小婢应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宫正施元惠与长安宫掌事侯安莲便并排跨进了殿门,近前向着章清怡与孟慧月一礼,“奴婢见过两位贵妃主子!” 章清怡道:“免礼!”施元惠与侯安莲直起身,章清怡问道:“一大清早地,有劳施宫正与侯掌事了。不知,事此可是有眉目了?” 侯安莲不语,施元惠答道:“回康贵妃的话,奴婢着人四搜各位妃嫔与下奴的住所,又遍审诸位有可能接触膳食的奴才,最终,查得一人,最有可能经手此事。” 章清怡道:“施宫正这样说,想来是证据确凿了。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妄为,竟想置本主于死地,还牵连了梁妃,差点断了生机?此等孽物,必不能轻饶!” 施元惠躬身答道:“贺姑姑屋中搜出了余下未用完的dúyào,加之两个小婢也已经亲口承认。只不过,奴婢与侯姑姑依然认为此事当中尚有存疑之处。侯姑姑以为,此事当先禀过太皇太后与皇后,再作论断。” 孟慧月抿唇垂眸喝茶,章清怡面色一凝,转头看向了贺平春,“原来……竟与贺姑姑相关么?怎么?便是为着前些时日,我冷落于你,苛责于你的缘故?” 贺平春扑嗵跪了下去,面色却很平静,也没有多说什么。 侯安莲开口道:“是与不是,还需进一步查证,今日长寿宫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加之梁妃的病情才稍稍缓解,实在不宜再喧嚣下去了。” 章清怡嗯了一声,“既然如此,便依侯姑姑与施宫正的意思吧。” 随即,章清怡又是一叹,“到底贺姑姑跟了本主这么多年,本主也不忍心看她受到不白之冤,也不愿见她遭受无妄之灾,还请施宫正与侯姑姑在太皇太后与皇后面前,务必客观直言。” 侯安莲与施元惠应声,便着人带了贺平春离开,长寿宫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各殿的窃窃私语之声却不绝于耳。 孟慧月看着外边一笑道:“今儿倒真是个好天气,可怜梁妃妹妹,无缘出来一见了。” 章清怡道:“不过休养几日罢了,照样还能看到这样的好天。” 孟慧月收回目光,看向章清怡,“我倒觉得,贺姑姑还少说了一句话。” 章清怡道:“是吗?不知是少说了哪一句?” 孟慧月道:“有时主子发脾气,未必就是奴婢做地不对,也很有可能,她已经成了主子的眼中钉,ròu中刺,不受待见了。” 章清怡淡笑,“既然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到底,奴是奴,主是主。奴婢既不能为主子分忧解劳,留来,又有何用?” 孟慧月道:“想当日,清涵妹妹,也非是奴啊。”说着,孟慧月一笑起身,“既然此事已了,我也该去丹凤宫向皇后请安了。康贵妃,可要一起?” 章清怡道:“不必了,这长寿宫尚有些未完之事,还需我来处置。皇后殿下那里,我稍晚些自会去请罪。” 孟慧月浅笑着朝殿外走去,“好个艳阳天啊!” 章清怡转开目光,朝身边的南霜道:“既然贺姑姑离开了,这长寿宫的事,便由你担起来吧。”南霜一福,“是,主子。只不过……奴婢到底年浅,只怕太皇太后那边,会另遣人过来,也未可知。” 章清怡的声音有些幽远,“放心吧,不会了。” 南霜看了一眼章清怡的神色,垂了眸子。 “奴婢无用!”贺平春跪拜在太皇太后章氏跟前,施元惠早已回了宫正司,侯安莲默默地立在章氏身旁。 章氏看着殿内一角,淡淡一笑道:“有心算无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况且,谁会想到,她的胆子竟这么大,目的又这么直接?你这名声算是损出去了,再想回长寿宫,也是不可能了。” 贺平春道:“可康贵妃近来行事,越发不合常理,奴婢只怕……” 章氏打断贺平春的话道:“你还念着旧情呢!人家可压根没怜惜过你。你这桩事一出,莫说长寿宫容不下你,便是哀家这长安宫,也不能再接纳你了。” “你辛辛苦苦教导了她这么多年,规规矩矩为她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她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狠心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挂念的?不如想想你自己吧。” 贺平春心中一叹,“启禀太皇太后,奴婢在宫中也呆腻了,还请太皇太后开恩,准奴婢离宫,随便打发奴婢去哪个庄子上尽些绵薄之力,奴婢便也满足了。” 章氏轻声一叹,“哀家早该想到的,她当日对清涵都可以毫不留情,既不顾忌章家大局,也不顾念两府情谊,更不在乎我这个当家人的态度。可见,她当初进宫根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对哀家怨恨大着呢。” “她并非对你无情,一切都是在做给哀家看,不过因着,你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人罢了。”章氏道:“你先下去吧,待过两日,哀家安排好了,便着人送你出宫。” 贺平春伏首道:“奴婢拜谢太皇太后恩德!” 待贺平春走远了,侯安莲不禁道:“殿下,长寿宫内如今乱哄哄一团,只怕还得尽快着人过去安置才是。” 章氏淡淡地道:“安置?再损一个人进去?我可舍不得了。下一回,只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还是小看她了,她是没有连真的能力与忍xìng,可论心狠的程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罢了!”章氏道:“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遇过?还跟着瞎掺和什么呀?从前是我有眼无珠,如今,再掺和下去,我岂不成了痴傻之人了?” “她既然有心想闹腾,便由得她。我倒要看看,接下来,她能翻起多大的天!” 侯安莲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垂了眸子,没再说什么。 “章清怡是不是傻了?”丹凤宫后殿,照旧几个与沈环相熟的妃嫔聚在一处,闲聊今日晨间梁妃之事。 马秀晨道:“人家打的是别人家的人,她倒好,自己先将自己身边的人给一一除了。当日的章清涵也好,今日的贺平春也好。” “况且,那贺平春论本事,论地位,也不知为章清怡做了多少事情。章清怡居然,说除了便给除了。” 唐春燕道:“贺平春不会有事,到底是太皇太后教出来的人,太皇太后也会念着从前的情分,给贺平春另外安排一条出路的。” “那又如何?”何令筠道:“难道还能调回长安宫去,继续服侍太皇太后不成?” “不说这宫里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便是论章清怡与太皇太后的关系,太皇太后也不能为了一个奴婢打堂堂贵妃的脸面啊。” 付瑞芳看向沈环,“果真是章清怡玩的一出苦ròu计?” 霍琳琅嘲讽道:“章清怡哪里苦了?受罪的可是梁妃。” “这章清怡的心思可真够狠的,对谁都能下地了手。我听说那梁妃,在她宫里头,对她最是恭敬不过了的。” 沈环道:“看太皇太后的意思便明白了,如果不是章清怡所为,贺平春就不会被召去了长安宫。” 第119章 :错过了打群架 “到眼下,处置的也只有那两个招供的小婢,并没有牵扯到贺平春的头上,估计,顶多也就是给一个疏于职守的罪名吧。” “但春燕说地也没错,长寿宫,贺平春是回不去了。长安宫,也自然容不下贺平春。我看,也就只有出宫一条路了。” 付瑞芳道:“贺平春这些年来,无论是呆在宫中,还是在贞宁侯府,那可都是顶尖的富贵之所。突然一遭出了宫,怎么着都比不上从前的了。” “我却觉得是极好的。”霍琳琅道:“呆在宫中也好,呆在贞宁侯府也好,龌龊事,糟心事又该有多少?” 唐春燕道:“琳琅,你这是没瞧见过那些受了冷落,地位大不如前的奴婢掌事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瞧不起还是其次,万一再遇上从前被她动过手段的人,那可真是要活受罪了。” 付瑞芳道:“没错,不说宫中之事,便只是贞宁侯府,自章清怡帮忙主持家务以来,惩治的家奴甚至妾室还少吗?太皇太后再有心替贺平春安排一条后路,到底人在宫中,力有不及。” 霍琳琅道:“如此说来,那倒是不如留在宫中了?” 唐春燕冷笑一声,“若留在宫中,就更没好日子过了。宫中那些女人的手段,你也或多或少见过了。再论她们底下那些奴才的手段,那可是不比主子逊色多少。” 马秀晨道:“况且,贺平春如今的身份已然尴尬了起来,便是真有什么事,太皇太后也不能明着出面。也是一样,总有顾忌不到的时候。” 唐春燕道:“章清怡这是打算众叛亲离,还是如何?竟然连太皇太后的人都敢动。”何令筠道:“是了,难道章清怡就不怕太皇太后发了火,对她不利吗?” 付瑞芳道:“应当不会,章清怡只要一日是章家女,太皇太后就不会在明面上与她过不去。况且,如今后宫还有孟氏一派,太皇太后若断了章清怡的前途,岂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环道:“接下来,你们都各自醒着些神吧。我看,章清怡八成是疯了。” 闻言,霍琳琅笑了一声,“殿下说话这么直接,若传进了章清怡的耳朵里,还不知要如何呢。” 沈环道:“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章清怡如今对自己一派的人,还有身边的人,甚至是太皇太后的人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动手,你们认为,她还会对谁有所顾忌?” 马秀晨道:“说来也奇怪,章清怡何至于此啊?好好做着她的章家女,康贵妃,太皇太后的马前卒,不好吗?为何非要自己折腾这么多事出来?” 沈环端起旁边的茶盏,静静地喝着茶,没有答话。唐春燕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道:“无非是心大或是心里不正常罢了,哪个正常人能这么做?” 何令筠笑了起来,“想不到章清怡也有会有这样的一日。” 唐春燕道:“殿下说地没错,她要好好的,还循得着她的道理。她若真疯了,咱们可能还真招架不住。” “殿下!”飞烟突然走入殿内,来到沈环身边耳语了几句,沈环闻言,摇头一叹,“今日也不知什么日子,都爱凑这个热闹。” 其他几人都看向沈环,一副不解的模样。 沈环起身道:“咸阳宫出了乱子,我过去瞧瞧,你们都先回宫吧。一会儿,这消息自然会传到你们那儿。” 几人纷纷起身,恭送沈环离开。 沈环赶到咸阳宫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一场好戏。孟慧月已经到场,院子里跪了一地花花绿绿的奴才。 为什么要用花花绿绿来形容? 话说沈环自打进宫这么久以来,见到各宫嫔妃斗心计的有,美貌的有,互掐的有,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动手动脚的,那也实属罕见了。 毕竟,身边奴婢一大堆,自己身为主子,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便是奴婢出手,那也是论个高低位分,不能随意出手的。 但……今天看着这一地的奴才,有的被抓了脸,有的被扯破了衣裳,有的头发成了鸡窝,有的脸还是红肿的,有的捂着眼睛鼻子…… 这完全是……打群架的节奏啊。 而且,周妃与严嫔也赫然在列! “……”沈环心里真是大写的服气!这两人前世一定有不小的恩怨,才能斗地如此鸡飞狗跳。 孟慧月起身向沈环行过礼,有侍婢连忙搬来了座椅,沈环示意孟慧月坐下,又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岑妃道:“方才只听地婢子说咸阳宫乱了,但眼下看来,还不是一般地乱啊。” 孟慧月淡笑一声道:“是呢,贫妾来的时候,这群人可正打地火热,声响都惊到贫妾那宫里去了。” “这里边,妃位有,嫔位有,美人有,侍婢婆子,掌事杂扫皆有。一个个地,就跟市井小人骂街斗殴一般无二,贫妾都快被她们给气乐了!” 沈环忍住笑意,心中十分惋惜,早知是如此,她就该快些赶过来才对,当真错过了一场好戏啊。想她有生之年,要见到这么一场大戏,得有多大的运气才能撞地到?唉!真是可惜了! 孟慧月转而看向岑妃,“岑妃身为咸阳宫主位,竟是不知管束阻止吗?今日这事儿传扬了出去,丢的还不是你这个主位的脸面?” 岑书怡垂眸答道:“回殿下与贤贵妃的话,贫妾今日本有些胸闷,自丹凤宫回来,便直接去了宫后苑散心。贫妾并不知两位妹妹会如此大打出手,待贫妾听闻消息赶回来之时,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着,岑书怡向沈环伏首道:“贫妾身为主位,不敢推脱罪责,还请皇后殿下发落!” 沈环看了一眼众人道:“本殿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事,值得大家如此拼命?嗯?” 周妃与严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现了为难之色。 孟慧月一拍扶手,怒声道:“大胆!皇后问话,你们二人竟敢充耳不闻!来人,掌嘴!” 闻声,周妃与严嫔连忙伏首求饶,“殿下与贵妃恕罪!贫妾……” 周妃似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严嫔接着道:“回殿下与贵妃的话,贫妾与周妃,最初只是起了一些小口角,平日里也是如此。” 沈环道:“既是如此,今日怎么会波及这么多人大打出手?” 严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听完后,孟慧月就差没当面翻白眼了,沈环也是偏过头去,捂着帕子闷笑了一阵。 本来呢,周妃与严嫔之间便一直小矛盾不断,但顶多不过斗嘴几句,或是争抢出风头的事情。 今日也不知是二人邪xìng了,还是巧合地很。这边周妃咒了句严嫔摔跟头,那头严嫔当真就摔了个大跟头,还磕掉了两颗牙。那边严嫔呛了句周妃吃饭噎着,周妃还当真噎地差点没喘过气来。 赶巧,两人底下的侍婢又因为一些小事吵闹了起来,这下两人都像是被点燃了的pào仗,当下便吵闹到了一处。 越吵越烈,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就是个连锁效应,然后就顺利地演变成了群殴。 更令人无语的是,这当中有很多奴才与妾嫔,打到最后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 一开始沈环听到这边咸阳宫有事,还以为是岑妃做了什么局,如今看来,果真就是一群突然智商降了的小孩在玩群架。这还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再看岑妃的神色,也是颇为精彩,尤其听到那些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妾嫔的自述之后,脸色已经瘫地不能再瘫了。 听完众人的话,孟慧月在位子轻轻一叹,转而向沈环道:“殿下,此等之事,自贫妾进宫以来,未曾有所耳闻,更不曾有所亲见。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 沈环也是心疼了孟慧月一把,想必平日里处理的鸡毛蒜皮的妾嫔纷争不在少数,但像今日这般规模的,也确实为难她了。 沈环沉吟道:“各位都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又都学过宫中的规矩,按理说,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才对。可若真要论宫规处置的话,只怕宫正司还腾不出这么多人手来执行。再者,大肆宣扬了出去,也不是什么体面之事。” 沈环道:“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我看,念在她们是第一次的份上,便量情从轻处置吧。带头之人,与最先闹起来的人,不在此例。也希望大家能谨记今日的教训,一言一行都还需谨慎。” 众人伏首谢恩,沈环起身道:“那这里的后续之事便jiāo由贤贵妃处置了。晚上,贤贵妃也不必过来请安了。” 孟慧月起身一礼,“贫妾遵旨!恭送殿下!” 沈环领了人离开咸阳宫后,倒也没急着回丹凤宫,而是朝着宫后苑的方向走去。左右都走到这里了,倒不如顺便去宫后苑走走。 眼下金桂花开,闻着香气,倒是挺沁人心脾的。 “皇后殿下!”沈环正嗅着一簇桂花,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时,只见是张太贵妃领着两个小婢徐徐走来。 沈环直起身,朝着走近的张太贵妃一福,“张太贵妃金安!”张太贵妃回了一礼,“殿下今日好雅兴,似乎许久不曾见殿下来宫后苑走动了。” 沈环含笑道:“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我倒是经常来,却总不曾见过张太贵妃。虽然,这宫后苑离着张太贵妃的居然甚近,但我总怕打扰了张太贵妃的清静,所以,不敢轻易上门叨扰。” 第120章 :巧遇张太贵妃 张太贵妃笑着伸手一引,“我记得前边有丛美人蕉,开地甚是艳丽,不知殿下可有兴趣过去一观?”沈环道:“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的。” 张太贵妃含笑一点头,两人便朝着前边缓缓步去。 张太贵妃道:“方才听闻咸阳宫里头的动静还挺大,不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沈环道:“连张太贵妃都听到了,只怕这事儿也瞒不住了。” 说着,沈环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张太贵妃乐了一阵,“到底都还年轻,况且,殿下心xìng宽厚,这宫里头的妃嫔啊,也就闹腾些。” 沈环道:“小打小闹,倒也无妨!说来,也都是可怜人罢了。”张太贵妃一笑,“说着这话的人多了,可真的像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这般,怀有仁心的,也付于行动的,却是寥寥无几。” “只可惜……”张太贵妃道:“殿下虽是一片仁义,尽力引导她们,但她们却未必能理领会殿下的好意。” “我也没有张太贵妃说地那般伟大。”沈环道:“我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若踩过了我的底线,我也会毫不留情的。只能说,我比她们稍微幸运一些。” 说着话,两人来到一处亭中坐下,不远处便是一大丛美人蕉,开地果真艳丽。沈环欣赏了一会儿,“看来张太贵妃也时常有来宫后苑走动,却是无缘相遇。” 张太贵妃含笑道:“我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哪敢轻易出现在殿下面前,今日也是避无可避,这才出来露露老脸。” 沈环笑了起来,“张太贵妃真会说笑,明明还年轻着,便说起这样的话来。”张太贵妃微敛了笑意,“之前宜王妃与宜王世子的事,真的很报歉。” 沈环微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张太贵妃何必耿耿于怀?我得已经不记得了。”张太贵妃轻叹一声道:“身为女人,多有自己的不得已,身为后宫的女人,更是如此。” 沈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等待着张太贵妃的下文。 张太贵妃道:“宜王与恒王都是xìng子木讷之人,宜王世子也是随了父亲的xìng情,想来便是将来恒王妃有孕,恒王世子也当是如此。” 沈环心想,张太贵妃这根本说地是反话好吧。依她看来,几位王爷当中,再没有人比得宜王与恒王聪慧了。 盛王聪慧,到底身份已经架在了那里,不可能再低调。思王、寿王与懿王不必说,自己给自己整没了。再有一个庄王,他如果敢冒头的话,那妥妥的也是要被削掉的。 倒是张太贵妃这一家,母贵,子也贵,却偏偏能让太皇太后容得下去。便是那个行事不靠谱的安王,太皇太后与皇上也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看来,亲妈的教育还是很重要的。 只不过,张太贵妃今日说起这样的话来,又是什么意思? 张太贵妃接着道:“外间都在说,安王如何如何荒唐,自然,他也的确荒唐。但,有时荒唐也有荒唐的好处。就像宜王与恒王,木讷也有木讷的好处。” “我不指望他们经天纬地,只期望他们能够如一般的仕宦子弟,守好自己的一方天地,安居乐业,百年得终。” 哦……沈环明白了过来,张太贵妃这是在暗示,宜王与恒王也好,将来的宜王世子与恒王世子也好,绝对不会生有二心。 若能得去藩地,安安心心地做着闲散藩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张太贵妃为什么要突然这样说? 随即,沈环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难道说,张太贵妃也看出来太皇太后的异常,还有……乐潇泽的异常了? 按说,乐潇泽继位数年,没有子嗣,也属正常。但问题是乐潇泽之前那么荒唐胡闹,没有子嗣才恰恰奇怪地很。 果然,乐潇泽说地没错,有些事,不出多久,只怕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了。就算明着没人敢说,但内地里一定会这样猜测的。 难怪,太皇太后要训斥贞宁侯,不许他再与乐潇泽闹地太过火,这库里没钱是一回事,这乐潇泽没后也是一回事,各地藩王只怕都在紧紧地盯着皇都的动静。 沈环心思翻转间,口中已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相信太皇太后与圣上一定能够明白张太贵妃的苦心的。” 张太贵妃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晨间听说梁妃病重,果真无碍了?”沈环点头,“太医去地及时……”章清怡早就算计好了,太医自然也是早早就请过去了的吧? 张太贵妃道:“说来,当年宁慎夫人在太皇太后跟前服侍之时,也十分有魄力。连一般人不敢去的景阳宫,宁慎夫人,也进去了好几次。为此……还差点受到太皇太后的重处。” 沈环看向张太贵妃,宁慎夫人……就是太皇太后的侄女,章清怡的姑母章连真了。 不是说,章连真最是得太皇太后看重与喜爱吗? 景阳宫,又是景阳宫。景阳宫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张太贵妃已经一笑转开了目光,“章家女,个个都是能耐之人,太皇太后如此,宁慎夫人如此,如今的康贵妃也是如此。” 又闲聊了几句,张太贵妃便起身告辞了。 沈环也稍坐了一会儿,便往回走去。 张太贵妃的意思是,景阳宫的事情果真与太皇太后有关?可为什么,连她看重的章连真和章清怡,都要乐此不疲地掀开这里面的秘密? 柳嫔当然没有被送去景阳宫,而是直接被打发出宫了,至于是哪里,太皇太后没有明言,沈环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进了皇寺的话,至少还算是个好去处。但只怕,柳嫔还没有这样的幸运。一来,太皇太后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二来,乐潇泽只怕也容不下。 柳嫔也是运气背,原本一心想着在章氏面前立功,哪知道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到最后,还落地个这样的下场。 但如果乐潇泽不是个豁达之人的话,那么何令筠的下场只怕会更凄惨吧。所以,柳嫔也并不值得同情。 其实,令沈环更为疑惑的事情是。如果景阳宫里真的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以太皇太后的手段,直接干脆利落地除掉,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放个定时zhà弹在里面,惹人猜疑? 看来,果真是个不小的秘密,还是不要再去想了,不要作死的好。 最近也要小心些章清怡,章清怡突然提出将柳嫔送入景阳宫,只怕也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吧?幸亏自己没有轻易答应。 章清怡,真是用心险恶。 回到丹凤宫,就见乐潇泽正坐在后殿里喝着茶,见她回来,便道:“听说今天玉妃忙碌地很呐!朕在飞龙宫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沈环上前一福礼,“圣上日理万机,还有心情理会妾身在做什么?”乐潇泽起身拉着沈环坐下,替沈环斟了杯茶,桌上还放了些糕点。 乐潇泽道:“听闻玉妃在宫后苑里与张太贵妃巧遇?”沈环道:“哪是什么巧遇,圣上明知故问。” 乐潇泽道:“那张太贵妃都与玉妃说了什么?”沈环不答反问,“圣上如此聪慧,不如猜猜看?” 乐潇泽一笑,“玉妃是生气了不成?”沈环道:“妾身哪敢?张太贵妃不过聊起两位王爷罢了,说是愿他们能如普通仕宦子弟安居乐业,终老百年,便已满足。” 乐潇泽摇头道:“张太贵妃一向谨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自然还说了些什么吧?”沈环端起茶盏,“圣上不知道有个词,叫做yù盖弥彰吗?” “圣上越是如此紧张,就越让妾身感到好奇,圣上到底在紧张什么?” 乐潇泽的脸上现了一副无奈的神情,沈环抿了口茶放下,才悠悠地道:“张太贵妃是个聪明人,又哪能真与我说什么忌讳的事情?只不过提醒我,要当心章清怡罢了。” 沈环打了个呵欠,“折腾了大半天,真的有些累了,圣上无事的话,妾身便要去歇一歇了。”说着,沈环起身向乐潇泽一福,便往寝殿走去。 乐潇泽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拉住沈环的手,“玉妃真的生气了?朕不是不想说,而是……”沈环一笑,“是圣上误会了,妾身根本不想知道什么秘密。妾身是真的想歇一会儿。” 乐潇泽认真看了看沈环的神色,这才道:“好,那玉妃先好好歇息,晚膳时,朕再过来。” 沈环点了点头,然后拥住乐潇泽道:“圣上安心cāo持国事吧,妾身真的没什么事,如果真有什么不痛快,一定会跟圣上对当面说清楚的。”乐潇泽回抱住沈环一叹,“玉妃能如此想,朕也就放心了。” “殿下,康贵妃来请安了。”长乐宫内,正在摆弄着一盆盆栽的皇太后金氏闻言,不禁冷笑一声,“这个章清怡,折腾地好厉害啊!” 掌事梁秋月道:“可要奴婢打发了她?”金氏转身在榻上坐下,理了理衣袖道:“无妨,见一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人都到这里来了,那边自然也会收到风声。” 梁秋月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章清怡进了殿门。章清怡来到金氏面前,拜下行礼,“贫妾长寿宫主位章氏拜见皇太后,殿下千岁玉安!” 金氏不咸不淡地道:“免礼吧,康贵妃。”“谢殿下!”章清怡站起身,瞥了一眼金氏的神色。见金氏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贫妾冒昧而来,打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第121章 :家宴 金氏垂眸一笑,“康贵妃有心过来,哀家又怎么会怪罪?坐吧。”章清怡一福,在旁边侧坐下。 金氏道:“康贵妃如今协理六宫,这几日宫中又事务繁忙,想不到贵妃还有时间来我这一向清静的长乐宫走一遭,也实属难得了。” 章清怡道:“从前是怕打扰了殿下的清静,也怕殿下有所嫌弃,如若殿下欢喜,贫妾愿常来侍候左右。” 金氏淡淡地道:“哀家身侧,自有皇后侍奉,就无需劳顿贵妃了。”章清怡听了,也不以为意,含笑道:“皇后殿下一向孝顺,太皇太后也喜欢得紧,倒让贫妾这个亲亲的侄孙女有些吃味了。” 金氏的神情更是冷淡了几分,“皇后身为晚辈,侍奉亲长,孝顺太皇太后,自是应分。太皇太后看重晚辈,无分亲疏贵贱,只怕是康贵妃想多了些。” 章清怡道:“殿下说地是,倒真是贫妾想地太多了。想起当年连真姑母偶有回府探亲,几次提及殿下之事……” 章清怡看了一眼金氏的神色,“贫妾当真只恨,自己错生为了章氏女。” 金氏淡淡一笑,“章家女,可是东君国这几朝以来最让人艳羡的身份了,太皇太后也好,宁慎夫人也好,如今的贵妃也好,便是寿王妃,虽然经历了些小磨难,但将来只怕也有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章清怡道:“外人看的是热闹,只有自己才明白,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譬如外间都在说,殿下与端宗爷两情恩爱,夫fù情深……” “放肆!”梁秋月在一旁喝道:“皇太后面前,康贵妃竟敢无礼么?” 章清怡起身向金氏一福,“贫妾不敢!贫妾只是想更加亲近殿下而已。” 金氏默了一阵,才缓缓地道:“康贵妃到底年轻了些,有些事或许并不像你想地那般简单。便是当年宁慎夫人同你说过什么,也未必就真有什么。” “哀家奉劝康贵妃一句,有些事情做了,便再也后悔不得。有时候,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趁着还能回头的时候,及早回头吧。” 说完,金氏起身,扶着梁秋月的手离开了。 良久,章清怡起身,看了一眼金氏方才坐过的位置,眼中升腾起了一股不屑之意。 “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几位妃嫔并各自的侍婢缓步走在廊下,廊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恭妃付瑞芳看着远处暗沉的天空道:“这几日雨下个不停,天气也格外寒凉些。” 静妃马秀晨道:“咱们这些受人伺候的,饭食有人伺候,凉了也有奴婢添衣,却不知外边有多少人挨饿受寒是真。听说,昨夜又有几处地动,砸压了不少人与牲畜。” 淑妃霍琳琅道:“圣上因而也没有大肆cāo办万寿圣宴,今日也不过咱们一些位分高的嫔妃在长安宫贺一贺,也是难得了。” 付瑞芳道:“这倒是,但凡赈灾之事,圣上也是万分慎重的。眼看着深秋过去,要入冬了,只盼着少些灾难之事才好。” “至少……”霍琳琅道:“兀兀国也该少闹腾些了吧。”唐春燕道:“我看不然,他们缺粮缺吃的,不还得打着咱们的主意?” 马秀晨道:“就快到了,都少说一句吧,到底是前廷国家大事,咱们也仔细些。”几人沉默了下来,袅娜向着长安宫后殿走去。 后殿之中已隐隐听地一阵笑语声,不时有侍婢进出,忙着端茶送水,伺候诸事。见到几位贵人临殿,一一行礼,姿态从容,有条不紊。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皇后都已在座,三位大长公主并几位妃嫔也在座,几人进殿向着众人一一拜礼,章氏笑呵呵地免了几人的礼。 几人分别落座,章氏看向顺妃唐春燕道:“听说卫国公前些日子有些不适,如今可好些了?”唐春燕侧身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已经好多了。” 章氏点头,“卫国公乃是东君国的柱梁,这些年来为国cāo劳了不少。只可惜哀家深在后宫,无法前去探问,若有什么所需,顺妃只管向皇后请旨。” 唐春燕道:“谢殿下关心!” 沈环看了一眼唐春燕的神色,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到底自小长在那样的环境中,早就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了。 卫国公的确因为之前欺隐地税,自劾请罪一事,上疏辞了官。虽然他本来也没担任什么要紧的实职,却临老丢了这么一把脸,又是荫着先祖的威风与功名,可想而知,这打击还是有些大的。 虽然,事后,乐潇泽与章氏都先后赏赐了不少慰劳之物,到底名声也算是损在那里了。 不一会儿,剩余该到场的妃嫔也都来了,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个人。都是些位分高些的妃嫔,或者是一宫主位。位分低的汤嫔却也担着个一宫主位的名号,只有卢嫔,算是最末的一个了。 而且,孟慧月领了卢嫔来,却并没带着卫嫔卫宝儿来参与,可见,孟慧月还是有着自己的心思的。 虽然,卢嫔此人有左右反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之嫌,但孟慧月对其也是利用与打压兼而有之。到底,卢嫔还是有些本事的。 孟慧月虽然对别人狠了些,但对卫宝儿那个表妹还真是不错。到底,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心肠再硬的人也有柔软之地啊。 除了这十来个嫔妃,再有到场的便是三位大长公主了。三位大长公主是乐潇泽的姑母,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至于几位王爷与王妃,呃……本来也就没几位王爷了。至于王妃,盛王妃与寿王妃两个都是月份大了,估计不久便要生产,肯定是不会再折腾了。如此,其他几位王妃也就没有再折腾的必要了。 章氏又看向昭妃姚静琪,“倒是许久不曾见到昭妃了。”姚静琪微微一躬身,“是贫妾失仪了,平常只闷在宫里,不多出来走动。” 章氏道:“年纪轻轻的,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要是不嫌哀家是个聒噪的老婆子,无事倒可以多来哀家这里走动走动。” 闻言,殿内众妃嫔包括三位大长公主都看向了姚静琪,姚静琪神色不变地道:“是,贫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章氏道:“诶?别说的好像哀家押着你过来似的,你想来便来,不想来时,也不用勉强。倒是皇后那里,你也可以多去走动走动,哀家看着,这宫里头,你们两人的心xìng是最像的。” 沈环一笑,“是了,妾身也常想着要与昭妃多亲近亲近,只是昭妃一向不爱出宫走动,妾身去宫后苑十次,也总撞不见昭妃一次。” 姚静琪道:“皇后殿下宫中事忙,贫妾不敢轻易打扰。以后得了空,必定多多上门叨扰,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沈环道:“昭妃说这话,便是见外了。”章氏点头,“好好好!哀家就喜欢看着宫里头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 这边三人似乎说地挺乐呵,其他人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不少人的目光向章清怡瞥去,这是太皇太后要捧昭妃的节奏吗?那章清怡这个正经的侄孙女岂不是尴尬了? 章清怡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品着茶水,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有半点不高兴或是嫉妒的样子。 “圣上万安!”殿外响起奴婢跪地行礼的声音,殿内一静,众妃嫔起身,向着大步跨进殿内的乐潇泽行礼。 乐潇泽一抬手,走到主座之前,向着太皇太后章氏与皇太后金氏行礼。章氏连忙道:“行了,今儿你是主角,哀家坐在这主位之上,倒是抢了你的风头了。” 乐潇泽道:“皇祖母可是这东君国最尊贵之人,孙儿巴不得皇祖母一直坐下去才是。”章氏一笑,“少贫嘴,知道你想与皇后恩爱,快入座吧!” 乐潇泽转身向沈环一座走去,在沈环身边坐了下来。众人其实早已注意到,沈环的身旁还摆着张座位,面前的桌案也是供两人使用的。 沈环其实也很郁闷,如果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不在也就罢了,可如今两尊大佛都在那儿搁着,独她与乐潇泽同案并座,委实有些怪异。 但乐潇泽执意如此,沈环也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撑笑了。 章氏道:“时辰也不早了,进膳吧!”长安宫的掌事侯安莲与乐潇泽身边的许丰齐齐应声,亲自退到殿外cāo持去了。 长安宫,倒是许久不曾有这般热闹了。 待菜膳上齐,众人先齐齐举杯向着乐潇泽敬酒贺寿。 乐潇泽也爽快地饮下了,“朕今日倒真是开心,能有诸位为朕贺寿,也是朕的福气,大家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乐潇泽又斟了一杯酒,起身向太皇太后章氏敬道:“孙儿这一杯敬皇祖母劳心cāo持今日这场家宴,皇祖母辛苦了!” 章氏端起面前的酒杯,含笑道:“都是亲亲的一家人,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圣上安好,东君国安好,哀家便也没什么不安心的了。” 祖孙俩喝下各自杯中的酒,乐潇泽又向皇太后金氏敬了一杯,以表孝心,这才起筷开始用膳,其他人也才敢跟着动筷子。 吃了一会儿,章氏便吩咐上歌舞,沈环小小地咳了一下,果然啊,太皇太后的画风也开始转变了。 虽然殿内坐着的人不多,但这气氛还是蛮好的,当然,如果接下来能够平平静静地过下去的话。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第122章 :闹事 沈环当然是趁着还场面还平静的时候,赶紧用膳,吃饱了才是正紧。 没奈何,嫔妃们一个个地开始向乐潇泽敬酒,而乐潇泽又老是要拉着沈环一起,所以,沈环饭没吃饱,倒是先灌了一肚子的酒水。 当然,暗地里,沈环已经狠踩了乐潇泽五六脚。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样拉着自己做陪客。 终于,沈环受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告退去更衣。康贵妃章清怡也跟着身,“贫妾也想去更衣。”见状,惠妃何令筠与汤嫔也站起了身。 太皇太后章氏微微一笑,“不要心急,哀家这地儿就这么大,一个一个来,皇后与康贵妃先去吧。” 沈环与章清怡一礼,往殿外走去。章清怡落后沈环半步,两人步子不快不慢,身后的侍婢都隔着些距离,但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家主子。 两人方便完,往回走的时候,章清怡突然在廊下停住,朝着西边的方向看去,“听说,今日会有烟火看,估摸着也就是这个时辰了。与其一会儿再出来,不如在这里等候一阵的好。” 沈环看了一眼章清怡,没有答话,但也没有离开。 这个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廊下点着迷朦的灯笼。外边的雨也小了许多,但微微的雨气还是会偶尔拂到脸上,感觉凉凉的。 章清怡道:“贫妾与殿下进宫的日子相差并没有多久,不知殿下如今对这后宫,可有了些不一般的了解?” 沈环道:“都是人居住的屋子,只不过居住的人不同罢了。”章清怡微微一笑,“是了,不同的屋子,住着不同的人。” 章清怡话语一顿,“可是对贫妾来说,却不过是换了座牢笼而已。”沈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婢,只听章清怡接着道:“殿下家世普通,大概很难想象贫妾在那些风光的表面之下过的是一种什么日子吧?” 章清怡静默了一阵,道:“贫妾从前或许真的对殿下不屑过,但到了如今,贫妾却是羡慕殿下的很。羡慕殿下的身世,也羡慕殿下能够随心所yù。” “贫妾自小便被督促着一言一行,半个字也不能有差错,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冷,什么时候要立威,什么可以拒绝,什么不可以……贫妾从来都只能按着规矩来,不,应该说是章家的规矩,太皇太后的规矩。” “当年的连真姑姑又何尝不是如此?到了最后,大概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吧。” 这时,天空中响起阵阵喧嚣之音,一片五彩烟火飞舞在空中,极是绚丽。 没多久,其他的妃嫔也陆陆续续自殿中走出来,观看这美丽烟火。 章清怡却是向着沈环一礼,“贫妾先回殿了。” 沈环看着章清怡离去的背影,心里生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沈环略看了一会儿,也向殿内走去,见状,其他妃嫔便也跟着进了殿。 沈环才落座不久,刚好歌舞小歇,忽听地章清怡在殿中朗声道:“贫妾近来听得一个传闻,心中十分忐忑,不知当不当讲?” 章清怡这样说着,目光却是看着太皇太后。章氏淡淡地夹着面前的菜膳,仿佛没听见一般。 乐潇泽道:“是吗?倒是极少见康贵妃掺和这些传闻之事,想来是件不简单的事了。” 章清怡转头看向沈环,“皇后殿下应该也知道的吧?” 沈环对上章清怡的目光,“却不知康贵妃所指何事?” 章清怡道:“若殿下不知,上一次又怎么会否决将柳嫔送入景阳宫的提议?” 沈环一笑,“我想康贵妃弄错了吧?我当时并没有否决,而是觉得此事还有待斟酌之处,故而才要延后。” 章清怡笑了起来,“是吗?那恐怕是贫妾多想了。可为何,柳嫔被送出宫后,殿下未曾再提及过此事?也未曾……向太皇太后询问过呢?” “难道……殿下是在忌讳什么吗?殿下一向仁心宽厚,柳嫔突然被送出宫去,殿下就不担心吗?也不问问她的去处吗?” 沈环淡淡一笑,章清怡真的是疯了吗?难道她以为她这样说的话,太皇太后就会对自己起什么疑心不成? 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和章氏的神色,都是平静地不能再平静了。 沈环道:“依本殿看来,康贵妃对柳嫔倒是十分关心。” 章清怡道:“其实……贫妾是对景阳宫更感兴趣,殿下不是吗?” 终于,太皇太后章氏放下了筷子,看向章清怡道:“康贵妃今日好兴致,是因为太替皇上开心了吗?” 章清怡含笑答道:“太皇太后说地极是,今日是圣上的寿诞,贫妾又多喝了两杯酒,心中开心至极,话也多了两句,太皇太后可是嫌弃贫妾了?” 章氏声音淡淡地道:“怎么会?今日不过一场家宴,大家聊着开心,康贵妃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哀家又怎么会嫌弃呢?” 章清怡笑地明媚,“多谢太皇太后,贫妾却是不敢再说了。” 这时,侯安莲与许丰齐齐进殿,各自来到章氏与乐潇泽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沈环就坐在乐潇泽的身边,许丰也没避着她,沈环便听到许丰禀道:“盛王妃被乐安郡主闹着了,惊了肚子,只怕是要早产了。” 那边,章氏已经沉声道:“太医可赶过去了?”侯安莲见章氏并不避讳,便退后两步以正常的声音答道:“几位太医都赶过去了。” 乐潇泽吩咐许丰道:“让尹理也过去一趟,务必保得盛王妃安然无恙。” 沈环看了乐潇泽一眼,许丰已经应诺退了出去。 章氏又吩咐道:“着人去给寿王妃请脉,看看她的情况如何了。” “是!”侯安莲也应声退了出去。 沈环看了看章氏的神色,她脸上余怒未消,看来这件事她的确不知情,也非是她所安排。而乐潇泽,当然也不至于如此。若要对盛王妃动手,不必等到现在。 可乐安郡主怎么会无缘无故闹着了盛王妃?难道是盛王妃或是盛王…… 太医去看了,自然会知道盛王妃到底是不是被惊着了。按理说,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毕竟,盛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更为重要。 沈环心中一叹,王侧妃一走,乐安郡主的处境也的确尴尬。 盛王对王侧妃没有感情,对这个乐安郡主又能有几分父女之情呢? 不管乐安郡主是有心,还是被人算计,只怕盛王对其都要更冷淡了。 不过,章氏的反应是让人也去章清姿那里看一看,是不是代表……她怀疑盛王妃的事一定是有人算计的?甚至知道了是谁? 沈环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章清怡,只见章清怡一派闲雅之姿,嘴边挂着一抹浅笑。 沈环收回目光,她不明白章清怡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真的只是被逼疯了? 但太皇太后,这段时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啊。 沈环转头看了一眼乐潇泽,难道是这家伙? 乐潇泽刚好转过头来,对上沈环的目光,嘴边也似露出了一抹淡笑。 “……”好吧,沈环还是别猜了,多猜无益。 今晚,恐怕还不止这么“热闹”。 很快,寿王府那边传回了消息,章清姿一切无碍。而盛王妃,尚且在危险之期。 如果盛王妃有什么事,盛王还会不会这么安分,就真的很难说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盛王妃的情况还没安定下来,景阳宫又出了大乱子……走水了…… 章氏当即一拍桌案,恼怒道:“那些护卫奴才都是死的吗?上次长春宫才出了事,如今又到了景阳宫。” 乐潇泽道:“皇祖母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几位太妃太嫔的安全,不如,先将几位太妃太嫔暂时转入宫后苑后置。” 章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她们都是诚宗爷时期的老人了,与哀家也都是老相识,也这么久没见了。其他的人也就罢了,将尹太嫔接来长安宫暂居吧。” 尹太嫔?沈环注意到章清怡的笑容有些许变化。 乐潇泽应声,吩咐人去安置景阳宫里的人。 这边,章清怡问道:“恕贫妾年幼愚昧,却不知这景阳宫的尹太嫔是何人?之前,似乎从未听人提及?也不曾听太皇太后说过?” 皇太后金氏突然道:“尹太嫔?本殿倒是听过一些。” “哦?”章清怡道:“贫妾倒想请教一二。” 章氏漱了口,抹了抹嘴,然后往后一靠,理了理衣袖,“既然康贵妃这般感兴趣,想来大家也同样感兴趣。皇太后知道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吧。” 金氏道:“是。本殿听闻这尹太嫔本为太皇太后身边的侍女,为人聪明伶俐,相貌也生地不错,更重要的是,她对太皇太后是难得的忠心。” 章清怡道:“既然如此,为何,又会成为了诚宗爷的妃嫔呢?” 金氏道:“这个嘛,本殿也不太清楚,到底是诚宗爷朝的事情了。” 章清怡道:“那后来呢?为何……尹太嫔又会被禁于景阳宫养病呢?” 沈环看着一问一答的皇太后与章清怡,呃……别告诉她,章清怡“投奔”了皇太后,而皇太后打算扶持章清怡吧?不至于这么乱吧! 可是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着章氏之前捧着昭妃,又是几个意思?沈环转头看了一眼乐潇泽,只见乐潇泽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个是他老娘,一个是他祖母…… 第123章 :谣传 真要在今天这场合掐起来的话,他要怎么处理? 金氏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听闻当年,太皇太后与尹太嫔同时身怀有孕,也是差不多的时机生产。只不过,尹太嫔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能保住。” 沈环看了一眼金氏,又看了一眼章氏。心中暗想,好家伙,皇太后这几句话里,似乎没说什么,又似乎已经隐含了太多的东西。 尹太嫔本来是太皇太后的侍女,还挺忠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转眼成了诚宗爷的妃嫔。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尹太嫔心大,二是太皇太后授意。 但皇太后接下来又说,尹太嫔与太皇太后同时身怀有孕,甚至差不多时候产子,但太皇太后生下的端宗爷好好地活了下来,而尹太嫔的孩子却没有保住。 这样说,岂不是更惹人猜疑吗?但这话又似乎只说了三分,其余七分简直扑朔迷离,似乎让人看到了一些真相,又似乎什么都没探到。 如果按照皇太后的意思,也就是说,尹太嫔是因为痛失了孩子,所以发了疯,被打入了景阳宫这座冷宫? 皇太后金氏又道:“不过,妾身还听闻了一些传闻,不知太皇太后可介意妾身明言出来?” 章氏淡笑了一声,“这话都说了大半了,徒留那么一个尾巴有什么意思。哀家方才说过了,皇太后知道什么,不妨都说出来。” 金氏一笑,“也好,趁着太皇太后在这儿,妾身明明白白说出来,太皇太后也好为大家解惑。” 金氏话语一顿,“听闻当日尹太嫔因失子之痛,差点误伤了端宗爷,之后便被定下疯症,送入了景阳宫休养。按说,太皇太后是尹太嫔的旧主,尹太嫔又为何要如此?” 章氏道:“皇太后听到的传闻还真是不少。” 金氏接着道:“甚至,妾身还听到了一些十分荒谬的传闻。” 章氏道:“既是荒谬,说来何益?” 殿内已经鸦雀无声,沈环也是笔挺挺地坐在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 这下好了,两尊大佛又掐起来了,还是为了这种事情。难怪乐潇泽对这件事情吞吞吐吐的,他大概早就知道会这么一副情景吧? 但是,沈环觉得,金氏这样说,可能就说明事情还有些古怪之处。 如果说尹太嫔真的很碍太皇太后的眼,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尹太嫔的死活,为什么方才景阳宫走水,她要特意吩咐将尹太嫔单独接来长安宫呢? 如果是要动手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那……如果不是为了动手,又是为了什么? 金氏笑了起来,“妾身的的确确觉得荒谬至极!居然有人说,当日太皇太后其实并未曾怀有身孕,而端宗爷……实则乃是尹太嫔所出!” “哐铛!”不知道底下哪个妃嫔的杯子还是碗盘摔落在地了,在这个时候听来显地十分的突兀,却又诡异地契合了这样的气氛。 要不要这样啊!这么大的料!这么劲bào的料,皇太后居然就这样毫无预兆,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还说地这么顺畅与自然! 当事人一个是她的老公,一个是她婆母啊! 乐潇泽突然握住了沈环的手,沈环稍稍侧眼看了看乐潇泽,只见他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一点尴尬或是为难的情绪都没有。 “……”是他的定力太好,还是他根本就无所谓? 这件事情难道是小事吗? 虽然端宗爷已经不在了,但跟他乐潇泽可是有着深切的关系啊。 在沈环的思维里,如果尹太嫔牵扯上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应该能活到现在才对。可是,她却还活着,为什么会这样? 章氏轻轻一笑,“当年这桩事情便在后宫闹地风风雨雨,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会有人旧事重提,意图揭出所谓的辛秘。哀家只能说一句,这些人,实在太会想象了。” 章氏道:“哀家当时地位的确不低,但哀家是否有孕,皆由太医把关,难道哀家还能罪犯欺君?诚宗爷又会如此不察吗?” “再者,便是哀家与尹太嫔同时身怀有孕,又差不多时候产子,但她当时并不与哀家同在一宫,身边也各自有奴才婆子伺候。试问,后宫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哀家怎么来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这些人,是不是外边的戏文看地太多,竟整日胡思乱想起来了?” 沈环闻言,也不由地点点头,好像说地也是这么回事。 毕竟,当时宸妃应该还在,其他的妃嫔应该也不少。也就是说,太皇太后的敌方势力不小,甚至有好几派都说不准。 后宫之中,分开两个宫,就已经是很远了。不说各宫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便是一路之上,只怕也没这么轻易运送一个小孩吧?似乎这种说法的确站不住脚。 除非,章氏有同谋者,而这个同谋,要拥有绝对的能力与话语权。 在沈环看来,当时诚宗爷的后宫形势复杂地不是一般二般,能有能力这样做的,恐怕也只有诚宗爷自己了。 但很显然,诚宗爷定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说太皇太后没有怀孕,而且调包了尹太嫔的孩子的说法,细细推敲下来,的确站不住脚跟。 “启禀殿下!”侯安莲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打破了这殿内的平静,“盛王府传来消息,盛王妃诞下一位小公子,母子均安。” 沈环心里轻松了一口气,乐潇泽握着沈环的手的力度紧了紧,沈环抿了抿唇,这人,装地自己多不紧张似的。 章氏点头,“那就好。”侯安莲接着道:“再有,景阳宫几位太嫔太妃都安然无事,尹太嫔也已经接来了长安宫。只不过,尹太嫔请求拜见殿下。” 闻言,殿内众人原本紧绷的神色顿时更加紧绷了,哇哦……今天的戏码简直不要太惊喜。 就在众人以为章氏会以尹太嫔受了惊,或是病疾未愈的借口打发掉尹太嫔的时候,章氏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一点头道:“有请。” 沈环也是真心佩服太皇太后了,她到底是太过坦然,还是太不在乎?哪怕尹太嫔有可能当堂喧闹,当场给她难堪,让她下不得台来?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殿内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全都看向了殿门。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这么位“风云”人物。 不一会儿,众人便见两个侍婢扶着一个头发花白,面色沧桑的老fù人走了进来。沈环一看,也有些惊诧,这fù人看上去显得十分苍老。但随即一想,只怕尹太嫔这些年来在景阳宫,过的日子并不好。 来到近前,老fù人便向着座上的太皇太后拜了下去,“婢妾尹氏,拜见太皇太后,殿下千岁万福!” 婢妾?沈环看着尹太嫔,再看她行礼的恭敬程度,似乎……是发自真心的? 章氏的语气中似乎带了微微的哽咽,“免礼!” 两个侍婢连忙近前扶起了尹太嫔,沈环看去,只见尹太嫔已红了眼眶。随即,尹太嫔垂眸向着皇太后、乐潇泽和沈环一一行过礼。 尹太嫔又向乐潇泽说了几句吉祥话,乐潇泽微微含笑应着。然后吩咐人在皇太后身后不远处安了座位,置上了案几糕果。 章氏的目光频频向尹太嫔打量过去,尹太嫔嘴边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有时也会对上章氏的目光,但每次都会微微躬身以示回应与尊敬。 看着两人的互动,沈环觉得也挺奇怪的。太皇太后与尹太嫔之间,似乎完全不像传言地那般,水火不容? 章氏突然看向沈环,“皇后,听说你身边有个叫歌阑的婢女,十分擅唱江南小曲,我记得尹太嫔最是爱听,可能让那婢女唱两曲给尹太嫔听听?” 尹太嫔连忙道:“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沈环已朝身边的歌阑吩咐道:“过去吧。”“是!”歌阑一福便来到殿中,朝着众人行过礼,清了清嗓子,便唱起了拿手的几支小曲来。 尹太嫔听地很认真,原本便有些微红的眼眶不一会儿便完全湿润了。章氏也抽出帕子,似乎抹了抹眼角,在场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看着。 似乎不必再说什么,再解释什么,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 所谓的谣言,应该就真的只是谣言而已。 或许当中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内情,但太皇太后与尹太嫔之间,并不是剑拔弩张的关系,而尹太嫔对太皇太后也并没有不敬或是怨恨的意思。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自觉间所表露出来的情绪,在座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地出来。 歌阑刚刚唱完一曲,尹太嫔已经开口道:“可以了,这位姑姑,我听了极好,你唱地也极好。”说着,尹太嫔向着章氏道:“今日是圣上的寿诞,还是不要因为婢妾的缘故,扫了大家的兴致。” 章氏微微一颔首,朝着歌阑道:“尹太嫔欢喜,你唱地不错,回去向皇上与皇后讨赏吧。”歌阑应声退回到了沈环的身后。 乐潇泽拉着沈环起身向章氏道:“孙儿也乐地差不多了,时辰不早,孙儿就不打扰皇祖母了。”章氏点点头,乐潇泽便同沈环离开了。 皇太后金氏也起身道:“那妾身也就不打扰了。”见状,其他妃嫔跟着一一起身向章氏告辞,先后都离开了。 只一个章清怡怔怔地坐在原位,眼中死寂一片。 太皇太后章氏瞥了一眼章清怡,道:“机会,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你了,你一定要如此,哀家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章氏起身向尹太嫔道:“你身子不好,先早些歇了。”尹太嫔看了一眼章清怡,应声随着章氏出了殿门。 第124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沈环和乐潇泽回到丹凤宫,乐潇泽又吩咐人备了些吃食上来,看来他刚才其实也没怎么吃好。 两人用过夜宵,乐潇泽才说起尹太嫔之事,“母后说的话的确就是尹太嫔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故事。当年,太皇太后在宫中几起几落,尹太嫔一直忠心不二,甚至为太皇太后身受了不少苦楚。” 沈环问道:“那,尹太嫔后来成为诚宗爷的妃嫔,到底是无意,还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乐潇泽看着沈环淡淡一笑,沈环轻叹一声,“怎么可能会是巧合与无意呢?” 乐潇泽嗯了一声,“尹太嫔被人算计,得了诚宗爷的宠幸,后来又不在一个宫里头,渐渐地,便与太皇太后之间生了嫌隙。” “再加之尹太嫔的孩子没保住,又有有心人从中挑拨,尹太嫔一再地受到刺激,渐渐地便得了疯症。当日,不仅差点伤了父皇,甚至差点伤了诚宗爷。” “诚宗爷一怒之下,当场便想处置了尹太嫔,还是多得太皇太后力保,尹太嫔才得以保命保位。虽然最后被送进了冷宫,待遇大不如前,但如果没有太皇太后暗中周旋,尹太嫔也未必能活到今日。” 沈环道:“可,妾身今日看尹太嫔,似乎并不像是有疯症之人。” 乐潇泽道:“前段时间,朕寻了人替尹太嫔诊治,情况才渐渐好转。” 沈环道:“如果可以治好,为什么太皇太后没有这样做呢?” 乐潇泽握着沈环的手一叹,“你今日看尹太嫔的状态如何?” 沈环摇头,“不太好。”乐潇泽点头,“尹太嫔几番历劫,身子早已亏损。若要治她的疯疾,还需用猛yào,这也是太皇太后一直不愿意冒险的缘故。” “只是不久前,太医向朕禀报,说尹太嫔……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朕向太皇太后说了实情,她也是犹豫了许久,才最终同意此事的。” 沈环一叹,“想不到,太皇太后……也有这样的重情之时。” “这一别,便是三十多年。”太皇太后章氏与尹太嫔隔案而坐,一叹道:“你可曾恨我?” 尹太嫔手中捧着杯热茶,轻轻一笑,“从前奴婢是失心疯,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蒙主子不弃,奴婢才能侥幸活到今日。哪怕到了今日,主子还愿再见奴婢一面,奴婢……心中除了感激,又哪会有怨恨?” 章氏看着尹太嫔的面容,“我其实可以早些将你接出来的……”尹太嫔道:“主子不必这般说,主子的心意,奴婢早已经明白了。” “主子早该赐奴婢一死才对,流言至此,倒是奴婢连累主子了。” 章氏转开目光,默了默,“她们这样揣测,也没有什么不对。哀家这些年来,手中沾过的血腥还少吗?” 尹太嫔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道:“主子,到底是变了。” 章氏微微一笑,“或许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也想开了。” 尹太嫔道:“主子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等着。” 章氏敛了笑意,看向尹太嫔道:“你都知道了?” 尹太嫔点点头,含笑道:“想起过去种种,奴婢只觉得有如大梦一场,但是,奴婢从来都没有后悔。若有机会,奴婢还是愿意追随在主子身边。” “大家都说主子是这天下最无情无义、冷心冷肠之人,可奴婢知道,主子也有一片热心肠,主子,也懂人情之暖。” 章氏红了眼眶,“可惜……哀家的身边,再无一个人如你这般了。” 尹太嫔道:“主子何必这般想,奴婢看皇上与皇后对主子,都是极好的。便是皇太后,方才明着似在与主子做对,实则也是在替主子止谣啊。” 章氏摇头,“有些事情,哀家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不在乎了。他们如何想,又要如何做,哀家也管不得了。”说着,章氏一笑,“这几日,哀家带你出宫走走,如何?” 尹太嫔一笑颔首,“极好!奴婢也再陪着主子去宫外走走……” 尹太嫔声音哽咽,章氏抬手用帕子捂住了鼻头,不一会儿,殿内便响起了低低的哭泣声。 伺候在殿外的侯安莲闻声,也早已红了眼圈,多少年了,太皇太后一直倔强着,强忍着,从不轻易哭泣。 便是端宗爷驾崩,太皇太后也只是默默流泪。她记忆中的一次,还是尹太嫔被关入景阳宫的时候。 那一晚,太皇太后也是这样,打发掉了所有的人,然后一个人在殿内低低地哭泣,口中喃喃道:“这世间,再无一个人能如尹太嫔那般了。” 尹太嫔,虽不是太皇太后的亲眷,却胜过这世间她的任何一个亲眷。 第二天,太皇太后便以祈福之名,带着尹太嫔离了皇宫。 沈环明白,尹太嫔……恐怕再也不能回来了。 而章清怡,半夜突发了“急症”,被送(禁)入了寿昌宫。 太皇太后离宫之前,又颁下一道懿旨,晋昭妃为昭贵妃,与贤贵妃孟慧月一同辅佐皇后处理后宫之事。 而梁妃,继章清怡之后成为了长寿宫的新一任主位。 沈环想,如果章清怡不是姓章的话,只怕下场肯定不只是这样。当然,如果章清怡不是姓章的话,她也未必有之前的那些风光日子。 章清怡还会不会有走出冷宫的一日,谁也不知道。世事风云变化,谁也不能预测明日的事情。 太皇太后做了这样的处置,乐潇泽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盛王妃诞下小公子的第二日,乐潇泽册封小公子为盛王世子的旨意便降到了王府,盛王上疏谢恩。 几日后,太皇太后便清清冷冷地回来了,还生了场小病,沈环与皇太后金氏都在跟前伺候着,但最终,太皇太后也只留了沈环一个。 在沈环看来,太皇太后的病可能说严重也不严重。就是心里一直堆积着事情,她一向表现地十分硬朗,轻易不肯松下来。 如今因为尹太嫔之事,只怕一下子松了下来,反而身心都疲惫不堪。其实,生一场小病,也没什么不好,趁机调理一下身子,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章氏靠坐在床头,喝下一碗汤yào过后,便叫小婢们都退下了。虽然这些端汤侍yào的事情沈环想要经手,但都被章氏制止了。 所以,沈环名义上是来照顾太皇太后的,其实跟走个过场没什么区别。 章氏看向沈环,“让你来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肯定很闷吧。” 沈环一笑道:“妾身还觉得是忙里偷闲了,若不来陪着太皇太后,只怕又得听那些后宫鸡毛蒜皮的小事,妾身光是听着就头疼。” 章氏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很忙似的。可是后宫里,哪个不知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有两位贵妃给你挡了,你呀,就是坐在丹凤宫里装装样子罢了。” 沈环跟着道:“便是装装样子,也挺累的啊!”章氏摇头,“是了,是了,皇后辛苦了!”说着,章氏拍了拍床沿,“过来坐。” 沈环依言在床沿小心坐下,只听章氏一叹,“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哀家这一生所见过的人,不说有上万,至少也有成千。但皇后,却是哀家唯一一个没有看懂的。” 沈环笑了笑,“太皇太后这话说地,难道妾身还成精成怪了不成?” 章氏微笑,“哀家说地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自打你进宫以来,便受了不少委屈,可你呢,一直都是这样,该乐呵乐呵,该宽仁宽仁。过去的,也多半都让它过去了。” “虽然眼下,宫里宫外的人都在说,你这个皇后极有手段心思。可在哀家看来,你压根就没怎么争过。可以说这是你的幸,也可以说,这是你的谜。” 沈环道:“妾身也说句实话吧,妾身呢,本来也没什么能力,便是想争也争不过。再有,妾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便是,如今妾身所处的时候,到底比太皇太后所处的时候,要幸运多了。” 沈环道:“若换作妾身生在那样的时候,只怕都活不过三天。” 章氏一笑,随即又是一叹,“是啊!时也,命也。” “哀家让你在这儿陪着,其实……是感到孤独。”章氏突然道:“尹太嫔在的时候,哪怕是没见着面,哀家也想着这偌大的后宫当中,总还有一个念着的人在那儿。” “可如今,她也走了。”章氏摇头,“哀家想来想去,也只有皇后在这里的时候,才会感到心里踏实些,少些孤寂之感。” 沈环看了看章氏的神色,劝慰道:“妾身到底年轻,不懂地看开生死,但妾身以为,尹太嫔便是真没在宫里头了,也未必就看不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是如此,心里若念着尹太嫔,尹太嫔自然也还陪着您。” “再有……”沈环道:“妾身不也天天来陪着太皇太后吗?” 章氏轻轻一笑,“是了,你说地都对,哀家竟无言反驳。” 两人说笑一会儿,章氏便躺下了。沈环直等着章氏真的睡过去了,才离开长安宫,回了丹凤宫。 而乐潇泽,正坐在后殿里,独自斟着小酒饮。 见到沈环回来,乐潇泽朝沈环招了招手,“玉妃回来了?过来坐。” 沈环看着乐潇泽有些迷醉的眼睛,上前一礼,然后在乐潇泽身边坐下了,“圣上今日有什么烦心事?在这儿饮闷酒?” 乐潇泽伸手揽住沈环道:“好多好多……看着太皇太后也会有累的时候,朕突然也就觉得累了。” 沈环回抱住乐潇泽,“累了就好好休息一阵,人到底不是铁打的,该放松的时候,也得放松。” “嗯。”乐潇泽应声,“真好,你还在朕的身边……” 第125章 :晋位分,不是件好事 五年后…… 一大清早地,丹凤宫里便呈现一派忙碌之象。 “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芸欢冷着脸训斥跪在面前的几个新晋侍婢,“做些许小事也能惊了殿下!赶紧收拾了,再有下次,直接拉去宫正司里受刑。” 几个小婢听了,都面露惧色,芸青走了过来,指挥道:“好了!好了!”你们赶紧去忙,一会儿景王世子就要过来了。若是耽搁了正事,便真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殿内的沈环闻言,不禁看向身旁几个奴才道:“你们瞧瞧,当年两个小丫头,如今都摆起威严来了。” 飞烟与歌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昭贵妃姚静琪道:“这说明殿下的宫中教导有方,人才辈出。” 沈环道:“这几年的工夫,昭贵妃不但处理后宫事务的本事见长,就连拍马屁的工夫也都见长了。” 姚静琪早已经习惯了沈环时不时冒出的俗词,闻言只是道:“那也得殿下受着,咱们这些妾婢才敢放肆啊!” 沈环摇头一笑,姚静琪道:“说起来,景王世子对殿下,倒真是极有孝心。自搬回景王府后,却也三不五时地进宫来向殿下请安。得了什么稀奇玩意儿,也一定要敬呈给殿下。” 沈环含笑将手中的册子放下,“相处久了,自然亲近。他一向不爱多言,也不喜欢闹腾,出了宫后,也不多与其他堂表兄弟来往,除了练武习课,不也只有往这宫里走了吗?” 沈环转而道:“各宫呈上的名单就只有这些吗?” 姚静琪颔首道:“贤贵妃这几日身子不适,贫妾也亲自去她宫里问过了的,她宫里便只荐了卢嫔一个。” 沈环道:“东君国这几年来,一直民生艰难,兀兀国又时有侵扰,前段时间咱们东君国好不容易赢了一场大仗。” “不久又是端阳佳节,圣上开心,咱们后宫也跟着沾沾喜气。我想着诸位姐妹进宫也有这么久了,该提一提位分的,便提一提位分。倒是没有想到,最终却只有这么几个人。” “这倒不是各宫主位不愿提携的意思。”姚静琪道:“而是底下的小嫔们自个儿不大愿意,这当中,还有几个是贫妾与贤贵妃硬加上去的。” 沈环摇头一笑道:“罢了罢了,就当是我一片好心,却没人领情吧。我自己再看着添几个进去好了,到底人少了,册封礼仪的时候也不好看。” 姚静琪笑了起来,“殿下这一场恩宠,只怕是要吓坏不少人了。” 沈环心里也表示很无奈,这几年来,沈环也好,太皇太后也好,皇太后也好,都有提议晋一晋各宫妃嫔位分的意思,但乐潇泽只是不肯。 后来有一次,沈环不过是在家宴上随意提了那么几个人,说想要晋她们的位分。结果转头,乐潇泽就着人去训斥了几位嫔妃,说她们不安分云云。 沈环也是很无语了,乐潇泽倒不是要打沈环的脸面,而是乐潇泽说后宫诸妃嫔的后路,他自会处置。 既然如此,沈环也就不多言了。这一次,东君国难得地打了一场真正的胜仗,乐潇泽可能是太开心了,居然主动提出晋众妃嫔的位分,但却非要借了沈环的口说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众妃嫔只觉得有惊无喜,能躲则躲。 又说了几句,姚静琪便起身告退了。 沈环估摸着时辰,便着人开始进膳。乐衡骏这家伙,次次过来,都准时地不得了,沈环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强迫症。 不过,姚静琪方才说地也没有错,乐衡骏虽然搬回景王府也有近一年的时间了。但隔那么一段时间,总会请旨进宫来向她这个皇嫂请安。 得了乐潇泽的****,乐衡骏来丹凤宫见沈环也就不用守着那么多规矩。而沈环,也总是会吩咐厨子做膳,然后两人一起用膳,闲聊几句,就仿佛还像从前一样。 没多久,红螺便进殿禀话,说景王世子来请安了。 是的,乐衡骏虽然搬回了景王府,但仍然还只是世子的身份,并没有继承景王的王位。 外间也有不少传言,一说乐衡骏并不得乐潇泽这个皇兄的看重,甚至乐潇泽还十分厌恶他,所以迟迟不让他继承王位。 再有一说,便是事关乐潇泽了。五年过去,距乐潇泽继位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可是后宫之中,包括她这个正宫皇后也好,后宫妃嫔也好,都无一人诞下子嗣。 当然,其实乐潇泽除了来她这座丹凤宫,几乎已经不再踏足其他妃嫔的宫殿。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没说什么,所以外间只当乐潇泽其实是有正常宠幸其他妃嫔的。 而且,不知道是乐潇泽自己的授意,还是其他藩王的怂恿,说乐潇泽有暗疾的流言也是流传于贵族群之中。 所以,关于乐潇泽无后一说,可以说在皇都乃至东君国,都已经传地是沸沸扬扬。 那么问题来了,景王世子乐衡骏是在皇宫长大,如今虽然搬回了景王府,却又迟迟不被乐潇泽立为景王。 所以,有些人就在暗暗揣测,乐潇泽是不是要以乐衡骏来嗣位的意思? 所以,也有不少人去赶着巴结乐衡骏。 但无奈,乐衡骏不但对人冷地很,而且,也不会理会你是什么人物,绝不会给你留任何情面,整蛊人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 有几位擅于钻营的仕宦子弟吃了几次亏后,就再也不敢亲近乐衡骏了,以后再见了,都是有多远绕多远。 沈环瞎想的工夫,只见一道英武的身影已经跨进了殿门,近前向着沈环一礼,“皇弟衡骏拜见皇嫂,殿下千岁玉安!” 乐衡骏今年虽然才虚岁十一,但可能是基因加练武的缘故,个头都差不多与她相高下了,当然,她沈环本来也没多高。 但乐衡骏的年龄不大,能长到这个高度已经是不容易了。而且,乐衡骏身材也长地很结实,一看,将来就与乐潇泽有地一比。 加之,乐衡骏从小就有一股威严,越大越明显,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十分有气势。 以前乐衡骏在宫里头的时候,可能是天天见着的缘故,所以一直都觉得他没怎么变化。 如今他出了宫,每次再回来请安的时候,沈环就总觉得他似乎又变化了个模样。 第126章 :越来越像老妈子 呃……这是当娘的心的节奏吗? 见沈环一直打量自己,乐衡骏不禁抬眸瞥了沈环一眼,那小眼神里似乎含着一股不满。还是和以前一样,沈环不禁笑了起来,“免礼!” “谢皇嫂!”乐衡骏这才放下手,直起身,径自在一惯的位子坐下,依然还是那副傲骄的神色。 不过在看到眼前的膳食时,乐衡骏还是满意地翘了一下嘴角。沈环抿唇,“行了,知道你饿了,用膳吧。” 乐衡骏也不多言,见沈环起筷,便也径自用起膳来。 吃了两口,沈环便问道:“八宝和葫芦没跟你一起来吗?” 乐衡骏动作一顿,“嗯。”然后继续垂头用膳,似乎真的很饿的样子。 见状,沈环便也没有再多问了。 其实,让八宝和葫芦跟着乐衡骏回景王府,沈环是很舍不得的。 但想着八宝和葫芦到底跟了乐衡骏那么久,乐衡骏骤然离开丹凤宫,只怕也不习惯。 而且想着乐衡骏那别扭的xìng子,如果让八宝多在身边逗他乐乐,也是好的。葫芦又有一手好厨艺,也是乐衡骏吃惯了的。 之前,乐衡骏进宫请安的时候,八宝与葫芦都有跟着来。八宝见了沈环,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思主之情,沈环也乐地看他的表演。 不过恐怕,乐衡骏这个新主可能是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味了,所以最近几次都没有带他们两个一起进宫。呀!真是小气的家伙! 用过膳后,两人漱了口便在一旁坐下。沈环照例问道:“这些时日,可又学了什么新功夫?” 乐衡骏点头,“学了一些,不过皇嫂也不懂的。”沈环摇头一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不懂,你可以练给我看啊。” 乐衡骏端起茶盏道:“才刚用过膳,不宜多动,这是皇嫂说的。” “……”沈环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在乐衡骏的眼中越来越没有分量了? 沈环转了话题道:“端阳宴,你会参与的吧?”乐衡骏答道:“不一定。”沈环问道:“为什么?”乐衡骏道:“吵地慌!” 乐衡骏这话说地倒是事实,他不太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沈环道:“那也没办法了,过节嘛,不就是图个热闹?如果只有冷冷清清的两个人,还怎么叫过节?” 沈环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往常你不愿出面就罢了。这一次不同,东君国刚打了场胜仗,你皇兄正在兴头上,你怎么着也要露露面,贺一贺他的。” 乐衡骏默了一阵,然后应声道:“皇弟知道了。” 沈环看着乐衡骏似乎极为不情愿的模样,便又道:“放心,你只要去你皇兄面前露个脸,让他还在其他人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 “事后,你想提前离开也好,想去别处转转也罢,都随你。我也会和你皇兄说一声的,骄阳苑里那么大,你还怕找不到一处清静之地?” 乐衡骏这才微微抿唇道:“嗯,皇嫂说地是。” 沈环又道:“再有,你学习归学习,但平日里,也该多出门走走。堂叔堂兄弟那里不去也就罢了,但几位大长公主那里,几位表兄弟那里,还是可以走一走的。” “其他人不说,鹿儿可是与你同在丹凤宫住过一段时日的,又与你年岁相仿。你们两个也多走动走动,你不想去德宁公主府,下个贴子邀他去你府里也是可以的,不要总是像个老太爷一样的闷在府里。” “你那府里那么大,没点人气,就差跟鬼屋一样了。” “奴才多了,你嫌烦。清理园子,你又说他们是白费工夫。” “你说说你自己,到底有多难伺候……” 见乐衡骏静静地抿着茶,一言不发,沈环猛地收住了话头。 好吧,她居然越来越罗嗦了。在乐衡骏面前,也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见沈环不说话了,乐衡骏不禁瞟了一眼沈环,“皇嫂怎么不说了?” 沈环哼了一声,“我是你的皇嫂,才没闲工夫cāo心你那么多事。将来,你娶了王妃,自有王妃管着你。” 闻言,乐衡骏转开了目光,默了一阵,突然道:“皇嫂,我将来的王妃,可不可以娶自己喜欢的?” 闻言,沈环倒是一愣,随即一笑道:“这个嘛,我也不能保证。如果在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向你皇兄求情的。” 乐衡骏却突然道:“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娶来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像安王叔那样,一个人逍遥自在。” 沈环道:“逸儿,你最近倒是时常念叨起了安王叔来,怎么,你是越来越喜欢安王叔了不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听到了什么传闻,那可未必是真。” “再说,你现在还小,娶王妃的事还早着呢。说不定,你到时的想法又会不一样了。” 安王乐思辰到底有没有龙阳之好,沈环也不知道,但外间一直是这么传的。所以,沈环倒是有些担心,乐衡骏会被人给带歪了。 乐衡骏沉默了下来,沈环道:“总之,好好做你的景王世子,不要胡思乱想。听皇嫂的,没事多出去走走,见见你的表兄弟们。” 乐衡骏没答应,沈环摇头一叹,好吧,她在丹凤宫的时候,都管不了乐衡骏的倔强。何况,如今乐衡骏已经身在景王府? 自己也不用cāo心这么多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只要他平平安安,不要行差踏错,就好了。 就算……真的将来像安王一样的话,其实她沈环也不会太介意,问题是世人的目光可能会对乐衡骏造成伤害…… 真是够了!没影的事,她还叫乐衡骏不要瞎想,结果自己先在这里乱想了起来。 又坐了一会儿,乐衡骏便起身告辞了。 每次都是这样,准时来准时走,刻板地像个小木偶。不,是大木偶了。 沈环照例送乐衡骏到丹凤宫大门,然后看着他虽小却坚毅的背影渐渐远去,竟然徒生一股失落之感。 唉……不想承认也是,当娘的心啊! 沈环一叹,转身往回走去。 沈环在后殿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着前殿而去,接受众妃嫔的问安。 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却也不算长,满座的嫔妃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第127章 :此消彼长 自当年康贵妃章清怡被送入冷宫寿昌宫之后,孟慧月似乎也消停了下来。虽然偶尔会制造一些小麻烦,但都被姚静琪巧妙地化解了。 而姚静琪其人,虽然家世不一般,本身也极有心计,但似乎,并不热衷这些争斗,一般也不会主动出击。 所以说,这几年来,后宫还算是相对平静的。 众人行过礼后,沈环便将晋封妃嫔的名号点了一遍,然后又道:“永宁宫卫嫔这些年来帮着贤贵妃打理了不少后宫之事,虽说不图名份,但到底辛劳了,晋为妃位不算过分。” “再有汤嫔到底是寿安宫主位,你若不晋妃位,底下的妾嫔又该当如何?所以,不必再推辞多言了,张嫔也一并晋为妃位。其他几位就更不宜推辞了。” 被点名的几人,相互看了看,只得无奈起身谢恩。沈环含笑抿了口茶,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有人不想升级的。 随即,沈环看向卫嫔道:“贤贵妃这病也断断续续拖了好几日了,真的没有大碍?” 卫嫔答道:“回殿下的话,贤贵妃便是那样的xìng子,一忙起来便没个停歇,近来天热,膳也用得少了。太医看过,说是cāo劳太过,还需休养一阵的好。” 沈环道:“嗯,贤贵妃便是如此,做事利索,也是个急xìng子。我早劝过她,不必事事十万火急地处理,她偏不听。如今倒好,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也好。” 卫嫔道:“贤贵妃还说,如今临近端阳节,后宫要cāo持的事情也不少,若只由昭贵妃一人协理殿下,只怕也要累坏了昭贵妃。” 沈环一点头,“这话也有理,昭贵妃再是铁打的,也得要有喘口气的时候,不知贤贵妃有什么好建议?” 卫嫔道:“贤贵妃的意思,卢嫔姐姐这几年一直随在她身边,也跟着处理了不少事情,眼界也比之前开阔了。不如,就由她暂代贤贵妃处理几天宫中的事务。” 卢嫔连忙起身一礼,“贫妾惶恐!贫妾愚笨,万不敢担此重任。” “是了。看来卢嫔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岑妃突然开口道:“贤贵妃怕真是病糊涂了,宫中这么多有资历的妃位在这里,却偏偏点了个小嫔来协理宫中之事。” 梁妃也附和道:“不说别人,顺妃算是宫中老人,也跟在殿下身边学了不少东西,若推临时之选。贫妾以为,顺妃当是不二人选。” “恭妃也不差啊!”“还有静妃!”“你们可别忘了淑妃……”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各宫主位还有久处妃位的人都点了个遍。 昭妃姚静琪倒是含笑坐在位子上,并不chā言。 沈环看众人“议论”地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好了!本殿想贤贵妃也不过是开句玩笑而已。她也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将养几日,自然也就好了。” “而且,本殿也相信昭妃的能力。如果贤贵妃真的要再多休息一段时日,本殿自然会再另作安排。” “至于卢嫔,如今贤贵妃暂时休养,恐怕永宁宫要cāo心的事也不少,卢嫔与卫嫔便用心打理好永宁宫之事,以解贤贵妃的后顾之忧才是。” 卫嫔与卢嫔齐齐应声,此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其实,孟慧月也不算是无缘无故提出让卢嫔上位的意思。这几年来,孟家与卢家的情势都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 孟慧月的父亲孟焦年纪是越来越大,行事嘛,可能就有些后劲不足了。而卢嫔的父亲卢尚正当时,又极擅钻营,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卢尚当日通过孟焦的关系,搭上了吕鸿这位大金主。一开始,还对孟焦客客气气,尊尊敬敬的,可越到后来,卢尚便与吕鸿的关系“铁”了起来。 那么可想而知,孟焦这块踏脚石对卢尚来说,存在的意义也就越来越小了,明里暗里地也就越发怠慢了。怠慢还事小,只怕眼下,已经有意挤掉孟焦,取而代之了。 前廷如此,后宫也相差无几了。卢嫔当初进宫的时候,虽一心拜在孟慧月的名下,但其实不安分的心早就显露了出来。 只不过一来因为家势未显,二来也因为孟家势大,才一意隐忍。 如今情形既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卢嫔当然也就同他父亲一样,明里暗里都开始与孟慧月争高下了。 但到底,卢嫔起步晚,后宫又不同于朝廷,她沈环或乐潇泽也不是吕鸿。卢嫔想要依葫芦画瓢地照般她父亲那一套,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就像这一次,孟慧月提议让卢嫔来暂代她协理几天后宫之事,明着像是在抬举卢嫔,实则根本是在乘机打卢嫔的脸,还打地不是一般地响。 这一点,卢嫔自己恐怕也是知道的。 因为章氏一方的妃嫔,可以容忍孟慧月居于这个位置,那是看在乐潇泽的面子上。 而卢嫔在她们眼中,简直连根草都不如,甚至觉得卢家比孟家还不堪,她们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人在后宫耀武扬威? 反驳是必然的,羞辱,也是必然的。 “逸儿今早来过了?”午膳时分,沈环已经来到了乐潇泽的飞龙宫,闻言,沈环放下擦手的帕子道:“嗯,来过了,感觉又长高了些。” 乐潇泽一笑道:“照玉妃这么个说法,只怕再有几个月,逸儿就该与朕一般高了。”沈环道:“圣上就尽管笑话妾身吧。” 乐潇泽道:“逸儿除了xìng子古怪了些,其他方面都还是极好的,到底还是玉妃教导地好。” 沈环默了默,转了话题道:“孟慧月这段时日三不五时便要来一回病假,圣上怎么看?这孟家,莫非真要被卢家取代了吗?” 乐潇泽道:“孟焦,到底年纪大了。” 沈环点点头,这便是,孟家可能要退下来的意思了。不过,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孟焦的幸运了。现在退出,说不定还能保全。如果等到将来,只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只是,孟焦可以退下来,那孟慧月呢?如果一旦卢嫔上位,她会容得下孟慧月吗?不说卢嫔,便是其他妃嫔,又会放过孟慧月吗? 第128章 :暗流涌动 “姐姐是没见到今天那场面。”卫嫔卫宝儿抿唇一笑,“她被众人呛地,只怕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孟慧月靠坐在床头,面上虽有疲惫之色,却也还算红润。 听了卫宝儿的话,孟慧月脸上并无半丝喜色,反而一叹道:“眼下,也不过暂时压压她的威风罢了。这永宁宫也好,这后宫也好,迟早有她卢雁的一席之地。” 卫宝儿道:“姐姐何必长他人志气!卢雁想要上位,还得看皇上皇后与其他妃嫔的意思。便是皇上默许了,昭妃她们难道会纵容她不成?” 孟慧月摇头道:“宝儿,劝你总是不听,这些事儿不要再掺和了,现在撒手还来地及。” 卫宝儿摇头,“妹妹进宫这么些年,就是来陪伴姐姐的。妹妹也做不得那攀龙附凤之事,皇后殿下也非是受人奉承之人,妹妹真心何在,她岂会不知?” 孟慧月默了默,转而道:“这几日,永宁宫的事便jiāo由她打理,你无需chā手,也不要与她冲突。” 卫宝儿口上虽应着,心里到底不痛快,不过也不敢真的违了孟慧月的意思。她也不是傻子,眼下孟卢两家情势已经有了变化,她再莽撞,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孟慧月添乱。 卫宝儿转而道:“对了,姐姐,今日殿下硬是给我塞了个妃位,我也推辞不过。”孟慧月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你是随在我身边的。” “既然是皇后的意思,你便安心受了罢,回去也准备准备,好好向宫里的姑姑请教一下宫规礼仪,到时莫要出了岔子才是。” 卫宝儿应声,“我知道了。看姐姐也有些疲倦了,妹妹便先告退了。” 孟慧月一点头,卫宝儿便起身一礼退了出去。 侍女香罗递上一杯热茶,问道:“奴婢不太明白,皇后殿下为何要提卫嫔主子为妃?难道,皇后殿下是想坐山观虎斗?” 孟慧月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道:“皇后没有这样的心思,便是有,也不会用在宝儿的身上。宝儿心里藏不住心思,也跟卢嫔没地斗。” 香罗道:“既是如此,难道只是看在主子的份上?” 孟慧月默了默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能猜透皇后心思的人,又有几个呢?宝儿晋为妃位,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卫宝儿刚刚离开主殿,便见卢嫔卢雁迎面走了过来,两人相互行过礼。 卢雁开口问道:“不知贵妃身子可好些了?我方才命人备了几道清淡的菜膳,再有些开胃的小食,特来敬呈给贵妃。” 卫宝儿声音淡淡地道:“我代贵妃多谢卢嫔的好意了。只不过,贵妃方才已经用过了yào膳,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今已经躺下了,只怕不好再受人打扰。至于卢嫔的心意,还是卢嫔自己享用吧。” 卢雁微笑道:“既是如此,倒是我来地不是时候了。卫嫔妹妹若不嫌弃,不如与我一块用膳?” 卫宝儿道:“不必了,卢嫔的心意太过金贵,我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说着,卫宝儿向卢雁一颔首,便越过卢嫔朝自己的殿宇走去。 卢雁看了一眼孟慧月所居的主殿,朝后一摆手道:“既然贵妃歇下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扰,回去吧。” 众侍婢应声,转身随着卢雁离开。 回到居殿,眼见小婢将菜膳一一拿了出来,侍女代梅吩咐道:“你们都下去,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待众小婢离开,代梅一边替卢雁盛饭,一边道:“真是枉费了主子的一番心意。不过主子也太好说话了,依奴婢看,贵妃未必就歇下了,全是那卫嫔自说自话而已。” 卢雁一笑道:“你以为,就算我将这些菜膳送进了她的主殿,她就会多看两眼吗?只怕也是赏给底下的奴才享用。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我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代梅道:“贤贵妃的心思越来越险恶了,今日居然累地主子受众妃嫔嘲讽排挤,她却像没事人一样的。” 卢雁道:“这点委屈,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自打我进宫以来,比这还委屈的事,都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了。” 代梅一叹,“都是奴婢无用,什么也做不了。” 卢雁起筷道:“你身份摆在那里,能做什么?我如今也不过是夹缝求生罢了。有没有出头的一日,还未可知呢。” 代梅又给卢雁盛了一碗汤,“老爷如今的身份,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便是那孟焦,不也得给老爷几分面子了吗?” “依奴婢看,贤贵妃的好日子,只怕也快要到头了。主子,也总算是苦尽甘来,吐气扬眉了。” 卢雁吃了两口腌菜,“苦尽甘来?吐气扬眉?”卢雁冷笑一声,“如果孟慧月真的倒了,才是真到我受苦的时候。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往那高位争一争呢。” 代梅退开两步,向卢雁一礼,“主子,自然会有那样的一日,再无人敢低看主子一眼。” 卢雁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自然!她们对我做过的,我会一点一点地,都如数……不,是加倍奉还给她们!” “这孟家眼看着是要倒下去了,可这卢家,却又兴起来了。”岑妃岑书怡放下茶盏,看向主座上的昭妃姚静琪道:“今日那卢雁被咱们如此羞辱了一番,还能做到安然无事的模样,便知她也是个心大的。” 梁妃梁玉妍道:“岑妃说地极是,相比孟慧月而言,我看那卢雁,更是个了不得的。她在孟慧月手底下隐忍了这么多年,只怕若真让她出了头,咱们都得小心了。” 顾嫔道:“我看,也不过如此。当日康贵妃在时,那卢嫔便被折腾了几番,那还是有孟慧月替她撑着的时候。若孟慧月真的被卢雁取代了,也是她自取灭亡之时了。” 项嫔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切还得看圣上的意思。卢家兴败与否,卢雁又是否能取孟慧月而代之,并非孟慧月或是咱们说了算。” 常妃道:“可放眼宫中,有心计,又适宜的人,还有谁呢?我看圣上,也是有这层意思的了。” 第129章 :乐安郡主的处境 昭妃姚静琪淡声道:“不管圣上心意如何,也不管卢雁是否能取代孟慧月,咱们只就事论事。她若安分自然最好,她若敢妄动什么歪心思,咱们……也不必客气。” “理倒是这个理。”岑妃岑书怡道:“只不过,若凡事都是被动的话,难免受人限制。若康贵妃在时,自然会主动出击。” 闻言,其他妃嫔看了看姚静琪的神色,并未出声。 姚静琪一笑道:“康贵妃时,是康贵妃时。我姚静琪,也从未与康贵妃相提并论过。既然岑妃如此有见解,自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行事便是。” “我这个位置,有能者居之。我,也并不会嫉妒任何人。” 岑书怡也跟着一笑,“贫妾也不过是说笑两句罢了,昭贵妃如今既得太皇太后看重,又与皇后殿下亲近,怎么做,都是有人买帐的。” “贫妾,可不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请昭贵妃放心便是。” 姚静琪向身边的侍女看了一眼,那侍女便与另一个小婢分别捧着一个小匣来到岑书怡与梁妃的面前。 姚静琪道:“小小心意,就当是我提前恭贺岑妃与梁妃即将荣获尊号之喜。” 岑书怡与梁玉妍起身向姚静琪一礼,“贫妾多谢昭贵妃美意。” 姚静琪道:“不过是些寻常之物,还望两位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又聊了几句,众人便散了。 姚静琪放下茶盏,身边的侍女谷秋重新沏了一盏茶,道:“奴婢看那岑妃,只怕又要不安分了。” 姚静琪淡笑道:“她要如何折腾是她的事,我可没什么兴趣陪她玩。” 谷秋道:“就怕她以为,是主子挡了她的道。主子自然无心争什么,奈何处于这样的位置,今日不过小小一桩事,她们便全都聚在这里,想听主子一个意思。” 姚静琪道:“我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皇上与太皇太后的意思,甚至皇太后,与皇后的意思。我顶多,算个传话人罢了。” “几个小人儿,只怕还要到青玄岛上的。”乐潇泽道:“到时盛王妃那里,多遣两个人好好看着。” 闻言,沈环诧异道:“端阳宴,盛王妃也要参与?虽说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到底人多天热,她也不怕冲撞了肚里的那个。” 乐潇泽道:“别人谁又敢轻易冲撞她?倒是乐安郡主那里,要多注意些,这个,我也自会jiāo待青玄岛的管事。” 闻言,沈环轻轻一叹。 这乐安郡主乐丹菱,自打亲娘王侧妃死了之后,便一直不受她父亲盛王的待见。可能王侧妃在生时,乐丹菱也是不怎么受盛王待见的。 尤其是在盛王世子快出世时,因为乐丹菱的冲撞,差点害得盛王妃母子殒命。之后,乐丹菱就几乎成了盛王府的隐形人。 如果不是太皇太后与王家时不时地问候,只怕乐丹菱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乐丹菱面前说了什么话,又或者是故意挑拨盛王与乐丹菱两父女的关系。 反正,不知从何时开始,乐丹菱对盛王妃与盛王世子的态度就突然变地恶劣起来。 有一次,趁着奴才不备,乐丹菱居然将盛王世子乐衡博重重推倒在地,差点没害地年幼的乐衡博破相。 当时,盛王大发雷霆,如果不是盛王妃拦着,只怕都要狠狠责罚乐丹菱了。而乐丹菱呢?不但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一个劲地骂着盛王妃是害死她母妃的凶手。 为此,太皇太后还专门遣了两个婢女去盛王府,专门教导乐丹菱规矩,实则也是周全乐丹菱的意思。 有太皇太后拦着,盛王也不敢怎么样,但自此,越发不待见乐丹菱,而且还定下规矩,绝不许乐丹菱靠近乐衡博三丈以内。 盛王不能拿乐丹菱怎么样,但那些伺候乐衡博的奴才可是遭了几次大罪,之后一见到乐丹菱,要么便带着乐衡博赶紧离开,要么就拦着乐丹菱。 总之,盛王与乐丹菱这对父女,估计也是没什么父女情分了。 乐潇泽道:“前几日,盛王还上了道给乐安郡主请婚的折子。” “请婚?”沈环惊诧地道:“乐安郡主也才十岁啊!”是虚岁十岁啊。 当年魏兰心九岁定下亲事,那也是被贞宁侯给逼的,迫不得已而已。 况且,魏兰心如今都十五了,永福公主府也并没有要将她嫁出去的意思。盛王这道请婚的折子,只怕就不同了,顶多拖个一二年,乐丹菱应该就要嫁的。 乐潇泽道:“乐安郡主也不小了,再留在盛王府,只怕还真要闹出什么事来。前两日,听说还将太皇太后遣去的侍女都给打了。” “太皇太后也是为了她好,可她却不领情。这样的xìng子,只怕真是没地改了。” 沈环道:“那王家怎么说?”乐潇泽道:“王侧妃当日在王家也不过就是那样的身份罢了,你当王家还真会关心乐丹菱不成?当日掺和一手,那也是看在太皇太后chā了手的面子上。” 沈环问道:“那盛王定下的人家是?”乐潇泽道:“一个普通武家之子,大个几岁,家世虽然差了些,朕也问过,人还是不错的。” 沈环点点头,“就怕乐安郡主知道了,又是要大闹一场了。” 乐潇泽道:“我也还没同意,具体的,也要太皇太后拿主意,毕竟,王侧妃当年是她的人,这乐安郡主最后的去留,还是由她决定地好。” “查没查出来?这些年,在乐安郡主身边,兴风作浪的妖人,到底是何人?”太皇太后章氏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侍婢沉声问道:“遣你们去了这么久,却总是不见你们回禀些什么有用之事!” 两个侍婢伏首,当中一个侍婢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乐安郡主身边的人,奴婢们都已经仔细查验过,并无不妥。” 章氏冷哼一声,“就只是这样?乐安郡主身边没有,那盛王府呢?两个没用的奴才,哀家是白指望你们了!”说着,章氏一拍桌案。 两个侍婢瑟瑟发抖起来,却也不敢开口求饶。 第130章 :婚事 掌事侯安莲在一旁劝道:“殿下息怒,她们两个到底身份摆在那里,乐安郡主本来在盛王府便受到诸多限制,她们两个又哪能肆意在盛王府行走打听呢?” 章氏缓了缓情绪,“出去吧!”闻声,两个侍婢连忙谢恩退了出去。 侯安莲接过身边小婢递上的花露,呈到了章氏面前,“殿下,喝些花露润润嗓子。” 章氏的面色早已缓和下来,眼中的愠怒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嗯了一声,便接过侯安莲手中的花露,饮了起来。 直饮了半盏,章氏才将碗盏递回给侯安莲,“着人去飞龙宫jiāo待一声,就说盛王为乐安郡主的请婚旨意,允了吧。” 侯安莲应声,将碗盏jiāo给身边小婢,令大家退了出去,然后朝章氏道:“若论年岁,乐安郡主确实小了些。” 章氏拿帕子抹了抹嘴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再在盛王府呆下去,只怕xìng命都要不保了。” 侯安莲道:“到底是亲骨ròu,盛王只怕也不至如此吧?”章氏道:“盛王不会,蒋氏也不会吗?前头一位郡王与一位郡主,只怕她还记在心里呢。” 侯安莲道:“平常倒真看不出来,若真如此,盛王妃的心思也就未免太深了。” 章氏道:“有些事,不必看什么真相,只需按情理去推,便知八九不离十了。正如你所说,到底乐安是盛王的亲骨ròu,他再不待见她,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周折。” “其他几位王爷王妃,也自然没必要花费这样的心思。想来想去,不就只有她蒋氏一人了?她越是装地贤惠大度,便越是可疑。” “当日王侧妃在时,她可是压根没怎么对乐安照顾过。王氏走了后,她反而倒对乐安成日地嘘寒问暖,事事精致了起来,不可疑才怪!” 侯安莲道:“如此,倒只有将乐安郡主早早地嫁出去,反而是桩好事了。” 章氏道:“我对乐安也算做地仁至义尽了。她若再不知珍惜,哀家也不会再多作理会了。” “殿下!”盛王妃蒋氏扶着小婢的手进了盛王乐思尧的书房,乐思尧见状,连忙起身迎了出来,扶着蒋氏在一旁坐下,“天这么热,你不好好午歇,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吩咐底下的婢子一声便是了。” 蒋氏道:“妾身是听闻一桩事,心里倍感着急,特意来向殿下请教。” 乐思尧在旁边坐下,着人拿了靠垫过来,让蒋氏坐地舒服些。闻言,便道:“是乐安的事?又是哪个多嘴的奴才!” “殿下!”蒋氏道:“晶儿今年也不过十岁而已,这么早就为她定下婚事,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怎么说,她也是盛王府的郡主啊。” 乐思尧道:“此子屡教不改!多次冲撞你和时儿,连我的话都敢顶撞,这王府里还有谁能制地住她?” “你平日里要cāo心王府的大小事务,就已经够辛苦的了,我不希望你再因为乐安的事,多费心神。” “况且,我也不是随便为她定下一门婚事,男方我也仔细考查过了,人品不错,不算辱没了她。” “只待圣上赐下婚旨,再行过六礼,也就差不多年岁了。” 蒋氏道:“六礼行过,也至多一二年而已,到底还是年幼了。若殿下真心满意,不如先订下这么个意思,晚上几年再过六礼不迟啊。” 乐思尧道:“王妃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折子也已经递进宫去了。估摸着,过两日,便会有回讯了。你如今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事,都不必太cāo心。” 见状,蒋氏一叹道:“殿下执意如此,妾身也不能再说什么的了。只是,此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晶儿的好。” 乐思尧点头,“自然,以她那xìng子,没事也要折腾一番。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事。反正已成事实,她又能如何?” 蒋氏摇了摇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奴婢给郡主请安!”千儿和冬儿跨进院子,齐齐向正坐在廊下的乐安郡主乐丹菱行礼。 乐丹菱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道:“两位姑姑,这次进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一趟,一定在太皇太后面前狠狠告了本郡主一状吧?” 千儿与冬儿两个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冬儿道:“太皇太后只是召奴婢们进宫,询问郡主的近况。还说,郡主若得了空,可进宫去玩耍两天……” “你们少在本郡主面前惺惺作态了!”乐丹菱打断了冬儿的话,一脸厌恶地道:“前两日,本郡主才教训了你们两个,你们进宫会有好话说?” “不过无所谓,本郡主也不在乎!反正,这盛王府也好,宫里头也好,王家也好,都没人真的在乎本郡主的死活!” “郡主!”一旁的婆子吴虹连忙打断了乐丹菱的话,“太皇太后既然说了要让郡主进宫去玩耍两天,自然是极好的。郡主这两日左右无事,不妨进宫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皇后几位殿下请安。” 乐丹菱看了一眼吴虹,倒也没有再说下去,却是捂着额头道:“哎呀,怎么办呢?本郡主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这万一进宫惹了什么病气给几位殿下,可就不好了呀。” 说完,乐丹菱起身向屋内走去,“本郡主要好好休息了,谁也不许进来打扰!”说完,乐丹菱便将门重重一踹,门外的几个侍婢都是一惊。 吴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朝身边两个小婢道:“热气上来了,将门给关上吧。”“是!”两个小婢过去小心地将屋门给掩上了。 吴虹又转而来到千儿与冬儿的面前,扶起两人道:“郡主晨间起来,便说身子有些不适,眼下又天热,只怕正烦燥着,绝不是责怪两位姑姑的意思。” 千儿与冬儿向吴虹一福,千儿道:“吴姑姑客气了,郡主身子不适,我们两个还偷懒,的确失职了……” 屋内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响,随即乐丹菱恼怒的声音传了出来,“都说了本郡主要静养,你们都耳朵聋了吗?吵吵嚷嚷,本郡主叫你们一声主子可好?” 闻声,吴虹、千儿与冬儿三人相互看了看,都闭上了嘴。 第131章 :心中的恨意 “主子小心些!”侍女寻春与云琴扶着盛王妃蒋氏小心地坐下,蒋氏一摆手,笑道:“我这才几个月,你们不必这样紧张。” 寻春道:“主子不紧张,奴婢们却是比看着自个儿还紧张。”云琴道:“眼下天气炎热,主子还是少些出去吧,有什么事,叫奴婢们代劳便是。” 蒋氏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端起花露饮了两口放下道:“我又不同那些一般的贵家小姐,我知道分寸。若真不舒服,我也不会这样折腾自己了。” 寻春转而朝屋内其他人道:“主子要歇了,你们都先下去吧。”众奴才应声,一礼,退了出去。 寻春见人退地远了,这才转向蒋氏道:“看来,乐安郡主的婚事,十有八九是要定下来了。” 蒋氏微微一笑,“定下来,便定下来呗,女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寻春与云琴相互看了一眼,一时拿不准自家主子的意思。 蒋氏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道:“急什么,王爷想着此事能瞒则瞒,依我看,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郡主自然迟早要知道这消息的。” “以她那个乖戾的xìng子,定然不会领王爷的情。若是圣旨下来了,她再闹腾,可就是抗旨了,到时,谁也容不下她。” 寻春道:“话虽如此,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丫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总归会看顾一二。” 蒋氏道:“你们以为太皇太后当真看重她吗?只不过是碍于面子,也不想她闹地太出格罢了。不过以她的xìng子,莫说是那两个小丫头,便是遣个有经验的姑姑进府,乐安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单是这一条,便已经犯了太皇太后的忌讳了。当日王氏在太皇太后的心里,也就那么点位置而已。是她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想不到,生出的女儿,也是全然随了她的xìng子。” 寻春道:“那,可要奴婢想办法,告知郡主,这个‘好’消息呢?” 蒋氏摇头,“不必,待圣旨定了再说。如果能赶在端阳宴之前,那才叫有意思……” 说着,蒋氏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声音清淡地道:“王氏,你当日害地本王妃痛失一子一女,你的女儿,还想安然地嫁出去,然后享乐后半生吗?做梦!” 说着,蒋氏猛地将桌上的碗盏扫在了地上,眼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怨恨。 乐丹菱一觉醒来,只见床边站了一个人,正在撩帐子。乐丹菱刚一皱眉,见是吴虹,便缓了神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吴虹看了一眼乐丹菱,一福道:“回郡主的话,已经过了酉时了,晚膳都已备好,郡主梳洗一下,便用膳吧。” 乐丹菱侧了个身,背对着吴虹道:“没胃口。”吴虹一叹,轻声劝道:“郡主,你方才不该那般责怪千儿与冬儿两个,她们好歹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 乐丹菱睁着眼睛,却没有答话。 吴虹接着道:“郡主也知道,眼下王府里头真正关心郡主的也没几个人了。太皇太后不说如何看重郡主,但也算是护着郡主了。” “郡主便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得了空,便进宫去讨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将来,也能有个好出路啊。” 乐丹菱淡声道:“我娘当年就死在她眼前,她连真凶都不惩治,又哪里会理会我的死活了?也不过是做做面子罢了。” 吴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郡主啊!您若一直惦记着从前的事,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你难道想一辈子屈在这王府之中不成?便是你想,人家也未必容得下……” 乐丹菱道:“我这失了娘,又没爹疼的人,还能找什么样的人家?嫁过去了,也是受夫家与婆母的欺负罢了,难道王爷还会替我做主撑腰不成?” “所以啊!”吴虹道:“奴婢才说要让郡主进宫多讨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只要太皇太后的态度摆在那里,将来郡主的夫家就不敢太过放肆!” “便是成了亲,郡主也照样,隔三岔五进宫一趟,太皇太后赏赐些东西下来,那也是无比的尊荣了。” 乐丹菱默了默,然后一叹道:“好吧,我便听姑姑这一回的。但若进了宫后,太皇太后不愿搭理我的话,我可是不会再进宫去自讨没趣了。” 吴虹一笑,“瞧郡主这话说地,太皇太后也好,皇太后也好,皇后也好,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您的郡主身份摆在那里,她们又怎么会不搭理你呢。” 见乐丹菱不说话了,吴虹道:“我这便去同千儿与冬儿说一声,让她们给宫里递个话,看什么时候进宫合适,郡主这两日也仔细些身子,莫要真的病了。” 乐丹菱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坐起身道:“传膳吧。” “是!”吴虹含笑走了出去,一阵吩咐,门外的侍婢便忙碌了起来。 用过晚膳,沈环与乐潇泽缓缓走在院中散步。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宫里宫外都说,赢了这一场仗,圣上已经高兴地不知南北了。” “可依妾身看来,圣上的心事,反而更重过从前了。” 闻言,乐潇泽一笑,“还是玉妃,知朕的心意。”说着,乐潇泽一叹,“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升平,却不知暴风雨即将来临。” 沈环道:“圣上是担心,兀兀国这次吃了败仗,并不会就此罢休?” 乐潇泽点头,“是一定不会罢休!巴图这些年来屡屡在我边界得利,骤然落败至此,定然痛定思痛,集结大军而来,再度向我东君国挑战。” “若如此的话,情形当严峻过上一次百倍。” 沈环点点头,“眼下国内未安,兀兀又蠢蠢yù动,的确是艰难之时。” 乐潇泽突然顿住脚步,看着沈环道:“玉妃,如果……”乐潇泽说到这里,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却透露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 沈环上前揽住了乐潇泽,一叹道:“圣上不必再说什么了,妾身明白的。大国先于小家,况且,圣上一早不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上战场,对抗敌军吗?” 乐潇泽默然良久,一叹道:“果然,还是瞒不了玉妃。” 第132章 :进宫请安 沈环道:“圣上不必有后顾之忧,妾身不会有事,皇太后亦然。金家,还有永福大长公主,还有圣上这些年来安下的明棋暗着,足以对抗章氏一段时间了。” 乐潇泽道:“如若可能,我自然是希望先平内忧,再敌外患,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只但愿,兀兀国的动作尽可能慢些。” 沈环道:“圣上也不必太心急,yù速则不达。”乐潇泽揽着沈环道:“玉妃,朕可能……要食言了。” “不可以!”沈环道:“圣上答应过妾身的,一样都不可以食言。不管将来如何,圣上只需记住,答应过妾身的,一定要兑现。” 乐潇泽揽紧了沈环,长长一叹,四周寂寂,两相无言。 第二日一早,沈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的却是夜晚辗转难眠的乐潇泽。到底年岁大了,锐气虽然不减,要顾虑的东西却更多了。 歌阑给沈环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道:“之前,长安宫着人来传了消息,说是乐安郡主一会儿要进宫请安。奴婢已经着丫头清点了一些赏赐之物,殿下可要过目?” 沈环道:“不必了,你们都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你们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也只是个意思,重要的还是太皇太后那头。” 歌阑道:“殿下放心便是,自然不能盖过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风头。” 沈环一笑,“让你们伺候惯了,若是你们今后嫁了人,我可怎么办?” 闻言,殿内几个侍婢都是一愣,歌阑的动作也是一顿。 随即,歌阑拿开梳子,在沈环侧边跪下道:“奴婢不愿嫁人,只愿终生伺候在殿下身边,还望殿下恩准!” 其他几个侍婢也跟着跪下,说着一样的说辞。 沈环转头看向歌阑,含笑道:“出宫嫁人生子不好吗?你们难道想一辈子留在宫中做老孤女?宫中多少侍婢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歌阑倔强地道:“如果殿下嫌弃奴婢了,奴婢情愿入寺为尼,替殿下祈福。” 沈环摇头一笑,“好了,同你们开玩笑而已,这事儿也不是由我说了算。我若开了这个头,其他侍婢不也要翻了天去?我是个没用的,你们也只能做做白日梦了。” 其他几个侍婢闻言都是抿唇微笑,只有歌阑打量了一下沈环的神色,明显地不相信。 沈环看着镜中的歌阑,“歌阑,你再不帮我整理好,我去晚了长安宫,那可是又成了摆架子了。只怕,到时乐安郡主还以为我不待见她呢。” 闻言,歌阑与几个侍婢连忙起身,继续侍候起沈环来。 来到长安宫,沈环与太皇太后章氏聊了几句,乐安郡主乐丹菱便来了。 虽说不过十岁,但乐丹菱已经出落地像个小美人了,只不过,眉宇间的戾气怎么也掩不住。 也是,盛王府里没人教导她,便是有人教导她,以她那xìng子,也未必听地进去。 章氏这些年,也算是明着暗着给乐丹菱撑了不少面子,但很可惜,乐丹菱似乎并不太领章氏的情。年头到年尾,除了必要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进宫向章氏请安,更别说与皇太后,或是她沈环沾上什么关系了。 仅有的几次请安,沈环都感觉地到乐丹菱对自己的隐隐敌意。 沈环大概也猜地到,乐丹菱为何会这样。到底,当年王侧妃出事前,自己可是与王侧妃近距离接触过的。 虽然仔细推敲一下,便知王侧妃的死与自己不可能有关系,但总归有些风言风语。乐丹菱不待见自己,沈环也对乐丹菱无感。 所谓,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有些人可能觉得天下人都欠了她的,但事实是,天下人有什么义务要帮着她呢? 但愿,乐丹菱离开盛王府后,能够收敛一些xìng子,否则,没了太皇太后的支持,只怕她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 到底岁月不饶人,虽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年过六十的太皇太后章氏也苍老了不少。 乐丹菱向章氏与沈环行过礼,嘴倒也还算巧,但到底少了些心思,这气氛就有那么些尴尬了。 章氏赐座,乐丹菱在对面坐下,章氏问道:“听说你前些时日身子不好,小小年纪,可千万要爱惜身子。那些过凉的东西,还是少沾些为好。” 乐丹菱应声,“多谢太皇太后关心,乐安谨记在心了。” 章氏一点头,“嗯。千儿与冬儿虽然是从我这里遣过去的,到底你是主,她们是奴,她们如果伺候地不够尽心,你尽管拿出主子的威仪来,也不必顾忌于我。” 乐丹菱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眼珠转了转,然后垂了眸子,起身一礼道:“千儿与冬儿自来到盛王府,一向尽心伺候。只是乐安xìng子急躁,前几日叫两位姑姑受委屈了。”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浅淡的神色,心中一叹,乐丹菱这是多想了吧? 章氏不过随口一说,乐丹菱却这般小提大作,分明就是介意了。 章氏瞟了乐丹菱两眼,“不过些许小事,乐安郡主不必太放在心上。哀家说过,千儿与冬儿不过是奴才,你身为主子,教训她们一番,本没什么。坐下吧!” “是!谢太皇太后!”乐丹菱回到位子坐下,章氏安静地喝起茶来,乐丹菱也盯着脚面沉默不语。 沈环不由地想起从前的王侧妃,她从前在章氏跟前,那可是奉承地章氏极为开心的,哪怕只是做做面子,也怎么都好过如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这般尴尬的气氛吧? 沈环相信,乐丹菱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她只是不想这样做罢了。 这样的xìng子,偏偏没了亲娘,爹又不疼,注定是要吃亏的了。 很快,皇太后金氏终于驾临,乐丹菱行过礼,金氏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乐丹菱便起身告辞了。 章氏、金氏与沈环各赐了些东西,乐丹菱虽然口中谢着恩,但面上的神情却很是平淡。 沈环看在眼里,除了替乐丹菱叹息一声,也是无话可说了。 明明有好机会在眼前,她却不知珍惜,要知道多少人想要进宫向章氏请安,想要奉承章氏,章氏还未必肯舍出闲情来见她们。 第133章 :哭笑不得 回到盛王府,吴虹看了看宫里的赏赐之物,不禁喜上眉梢,“太皇太后这还是看重郡主的啊!郡主以后得了空,要多些进宫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才是。” 乐丹菱却是神情有些不耐地道:“本郡主有些不舒服,你们都先出去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说完,乐丹菱便走进了寝屋。 见状,吴虹一脸莫名,转头拉着陪乐丹菱进宫的婢子白蓉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莫非,被太皇太后训斥了不成?” 白蓉答道:“奴婢不知,奴婢与千儿随着郡主进宫,但并未随着进殿,却也没听到殿里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不过奴婢觉得,应该不可能吧?太皇太后都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而且,如果郡主真是被训斥了,哪里只是这样的脾气呢?” 闻言,吴虹轻叹一声,“知道了。” 安王府里,安王乐思辰看着面前的景王世子乐衡骏,又好笑又无奈。一大早地,他正打算出去晃dàng,哪知道听下人回禀,说景王世子来访。 突然听到这消息,乐思辰还很是吃惊了一下。毕竟,他乐思辰跟乐衡骏几乎好像没什么来往吧? 从前乐衡骏还住在宫里头的时候,节宴上倒是见过几回,但那小子一直都是冷着张脸,见谁都不爱说话。 乐思辰也逗过乐衡骏两回,但那小子完全无动于衷,乐思辰便也不自讨没趣了。 乐衡骏搬回景王府以后,几乎也是呆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其他几府,压根都没怎么登过门。今天却突然登了他的府门,乐思辰还在想难道乐衡骏有什么急事找他? 可是,等乐思辰将乐衡骏迎进自己的书房,吩咐人上了茶,直到一壶茶水都要见底了,乐衡骏也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似乎没有要说正题的意思。 乐思辰说几句闲话,乐衡骏也只是点点头,或是摇摇头,又或是简单地回答嗯、哦之类的单字。 这反应,真的是令乐思辰很抓狂。也不知道,宫里头的沈皇后从前是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乐衡骏的。 好吧,乐思辰算是琢磨过来了,对于乐衡骏这个小侄,他不可以太客套了,还是直接切入主题的好,不然就是自讨没趣。 乐思辰放下茶盏,看向乐衡骏道:“贤侄,你今日过来我这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又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为之。” 乐衡骏平静地瞥了乐思辰一眼,然后语气淡淡地问道:“侄儿今日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安王叔,还望安王叔不吝赐教。” 乐思辰松了一口气,总算肯进入正题了,乐思辰点头,“你说!” 乐衡骏盯着乐思辰的眼睛道:“外间都在传闻,安王叔有龙阳之好,侄儿想知道,安王叔果真只喜欢男子吗?这么多年未娶王妃,也是因为这个吗?” “……”乐思辰原本平静的神色差点没绷住,乐思辰的思绪转了几转,最后终于忍不住抚额大笑起来。 所以,他这个小侄,突然郑重其事地上他的府门,然后就是为了一本正经地来问他这个问题?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乐衡骏在梦游? 乐思辰笑了一阵,见乐衡骏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真的想要听他一个答案,乐思辰便清了清嗓子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你能先说说,你为什么想知道吗?” 乐思辰暗暗心想,总不会他这个小侄,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吧? 乐衡骏道:“皇嫂说,让侄儿不要相信外面的传言,所以,侄儿就想问问王叔,是不是真的只是传言?” 乐思辰微微一愣,乐衡骏口中的皇嫂,自然指的是沈皇后了。 乐思辰一笑,“只是这样?” 乐衡骏默了默,“我将来不想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妃,王叔,是不是因为没有娶到喜欢的女子王妃,所以一直未成婚呢?” 闻言,乐思辰的笑容渐渐收敛,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很快,乐思辰又是一笑,这一笑,却有了些沧桑的味道,“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如果娶了王妃,她就要管着你,念叨着你,那该多无趣啊!” 乐衡骏却是摇头道:“王叔在撒谎!” 乐思辰颇有兴致地看着乐衡骏,“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你个小不点才多大年岁,难道还懂得这些不成?好好练书习武是正经。” 乐衡骏却是道:“皇嫂说我一整天都闷在府里,应该多出来走走。其他的地方侄儿也不想去,以后……还会多多来打扰王叔了。” 说着,乐衡骏起身向乐思辰一揖,“侄儿告退!” “……”乐思辰看着乐衡骏大步离去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他这个主人都没说答应,乐衡骏这个客人倒是决定地很爽快,以后还要常来? 话说,乐衡骏这古怪的xìng子,到底是随了谁啊?纵观皇室宗亲,好像一个也找不出来啊! 难怪沈皇后说要让乐衡骏多出来走走,乐思辰可以想见,依照乐衡骏这样的xìng子发展下去,将来很可能真的要做孤家寡人了。 好吧好吧!说到底,乐衡骏这小子也是个可怜人,反正自己闲着也闲着,他既然愿意亲近自己,自己便“教导教导”他好了。 不过听着乐衡骏方才说话间的口气,倒是对沈皇后挺尊敬的,可见,沈皇后对乐衡骏这个孤儿还是照顾有加的。 果然,传言什么的都不足信。居然还有谣传说,沈皇后一直在宫中虐待乐衡骏。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 “贫妾拜见皇后,殿下千岁万福!”沈环穿着礼服,端正地坐在主位上,接受晋了位分,或是赐封尊号的妃嫔们行拜礼。 卫嫔、卢嫔、荣嫔、汤嫔、张嫔几个晋为妃位,梁妃获封景妃,石妃获封庆妃,岑妃获封敏妃,还有几个美人晋为嫔位,稀稀拉拉的,实在算不得热闹。 众人行完礼,沈环含笑说了几句例行的话,又着人赏赐了东西,便解散了众人。自己也匆匆忙忙回了后殿,赶紧换身舒适的衣裳。 第134章 :故意套近乎 沈环换了衣服,回到主殿,见庆妃和荣妃还在,不禁道:“你们两个也别热着了,时辰还早,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过来用膳不迟。” “别!”顺妃唐春燕道:“殿下这是哄着你们两个呢!等你们俩换回衣裳回来,这好吃的,都得没影了。上一次恭妃与静妃就吃了这个亏,不信你们问问。” 殿内众人笑了起来,沈环一哼道:“顺妃简直大胆!本殿在此,也敢随意污蔑本殿的声名!信不信本殿着人掌你的嘴!看你还怎么胡说八道!” 唐春燕道:“殿下在乎声名吗?贫妾还以为殿下不畏人言呢!这外头杂七杂八的流言可不少,殿下难道没听过?” 沈环在主位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既是流言,便由地它们去,传的人多了,自然会不一样。这世间最难制止的就是流言,你管得了十人百人,还能封住千人万人不成?” 唐春燕道:“其他的也就算了,只有一条,贫妾们听了,也是心有惶恐。若殿下知情,不妨给咱们一个明话,好教咱们有个准备。” 沈环放下茶盏道:“什么话,竟让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顺妃也忌惮起来了?” 唐春燕道:“这传闻是说,过不了多久,康贵妃便该从寿昌宫出来了。” 闻言,殿内一静,众人的目光都朝沈环打量过去,沈环倒是面色不变,“是吗?我倒是没听过。” 静妃马秀晨道:“出来就出来呗!康贵妃一没被降级,二也不算犯了什么大错,送进寿昌宫的理由也不过是养病而已。既是养病,便迟早有病愈的一日。” 淑妃霍琳琅道:“怕只怕……她这几年沉下心来,更加难以让人捉摸了。” 惠妃何令筠道:“到底是章家人,太皇太后难道会禁闭她一世吗?只要章家一日不倒,康贵妃便有出来的一日。” 唐春燕道:“听说孟家最近越发不济了,若是孟家失了势,孟慧月势必要受到影响,到时,后宫之中谁还能制得住章氏那一群妃嫔?” “难不成……要让殿下亲自动手?”唐春燕看向沈环,“圣上,也不曾提及吗?” 沈环一笑,“康贵妃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孟慧月就算失了势,也还有个卢妃。你们可别小看卢妃,不过我倒觉得,她可能更疯过章清怡,还是小心些为好。” 马秀晨道:“卢雁那yīnyīn的xìng子,我还真不喜欢。” 何令筠道:“卢雁要真有本事上位,顶替得了孟慧月的位置,那才叫有意思。” 恭妃付瑞芳道:“左右不过一个争字罢了,咱们也就争争小利,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前廷。若是章家在前廷失利,这后宫呀,也就没什么可争的了。” 沈环一笑,“咱们想那么多做什么?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平时乐地清闲自在,偶尔小聚一番,吃好喝好,此生还有何求?” 荣妃邓霖笑道:“殿下说地是正理,贫妾折腾了一早上,肚子早就饿了。” 沈环笑了起来,连忙吩咐人去催膳。 今年的端阳节在乐潇泽与众人刻意的渲染下,显然热闹于往年。 沈环也算在宫中呆了些年份,对这些大节小节,偶尔的庆宴早已没了感觉,一切不过是应付场面而已。 今年比赛的龙舟倒是多了不少,聚众观看的百姓也更是数不胜数。沈环却突然想象到了乐衡骏的那张木然脸,心里肯定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想这宗亲之中,谁还敢像乐衡骏那般摆脸色?也是乐潇泽容忍他。 虽然,乐潇泽对乐衡骏一直态度淡淡的,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乐潇泽对乐衡骏的确是很容忍的。就不知道,是看在她沈环的面子上,还是真的欣赏乐衡骏。 “上次皇后殿下赐下的凉枕,贫妾睡着,晨间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 闻言,沈环回过神来,看向朝她说话的盛王妃蒋氏,含笑道:“盛王妃客气了,这也算不得我的功劳,应该要多谢那能工巧匠才是。” 蒋氏微一躬身,“殿下说地极是!但也要殿下这位伯乐识货呀!粗粗看去,真是不大起眼。” “贫妾初时还想,殿下就赐贫妾这样一个凉枕,莫非是嫌弃贫妾了不成?却原来,殿下是真正花了心思的。” 说着,蒋氏起身一福,“贫妾再次拜谢殿下厚爱!” 沈环道:“不过一个凉枕而已,盛王妃不必如此。盛王妃如今有孕,不必讲这些虚礼,快坐下吧。” 蒋氏身边的婢女寻春扶着蒋氏坐下道:“皇后殿下有所不知,王妃自打怀上这一胎以来,一直怕热难眠,夜里也总要惊醒几次。可自从殿下赐下这个凉枕以来,王妃总算是能夜夜睡地踏实了。” 旁边命fù笑了起来,“哟!贫妾听着,倒想去盛王妃那里瞧上一瞧了,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宝贝,竟然如此神奇!” 其他人也纷纷调笑附和起来,水榭里的气氛也显得十分融洽。 沈环看了一眼蒋氏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蒋氏有些太过“出风头”了。是兴之所至,还是故意如此?为何要突然跟她套近乎? 蒋氏如今这一胎也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了,看上去已经有些凸显。再看她身边不远处的盛王世子,眼下已有五岁,还跟乐潇泽是一天生辰,也算是一路风光了。 当然,也有不少流言围绕着这位盛王小世子,甚至有人说他与乐潇泽是同样的命格,将来必定不屈于人下。 但乐潇泽也好,太皇太后也好,听了这样的言论,却也并不恼怒。 而这样的流言也只偶尔冒一下头,沈环不禁怀疑,根本是有人故意如此,似乎在提醒什么一样。 其实只要乐潇泽每年过寿辰之时,大家自然而然地都会想到这位盛王世子。 这些年,去盛王府巴结的人也不少,但盛王都客客气气,保持着疏离的态度。倒是盛王妃,时不时会参与一些贵fù间的聚会,似乎很寻常,又似乎没那么简单。 而太皇太后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盛王妃再次怀孕,章氏也表现地很平静。 这样的太皇太后在许多人看来,似乎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但沈环知道,太皇太后一直都关注着所有的事情,但是太皇太后最后会怎么做,却不是她能猜透的了。 第135章 :质问 “做女人呐,都不容易。”皇太后金氏道:“就像蒋王妃这样,先后诞育四胎,亏地是底子好,若换作其他人,一早受不住了。” “好在如今小世子生地健健康康,也算是蒋王妃的福气了。” 原本还在和盛王妃蒋氏玩笑的几位命fù闻言,纷纷闭上了嘴。 沈环看了一眼蒋氏淡笑的神色,再看了一眼章氏平静无波的神情,转开了目光。 “乐安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觉得,盛王妃的福气实在是好!”突然,乐安郡主乐丹菱进了水榭,声音远远地便传了过来,她走到近前朝着章氏、金氏与沈环拜礼。 “乐安来迟,还请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三位殿下见谅。” 乐丹菱口中说着报歉,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有多报歉,甚至隐隐地有着一股郁气。 章氏道:“无妨!郡主来迟,可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 乐丹菱直起身道:“乐安的确一早来了青玄岛,只不过,听闻当年乐安的生母便是在这青玄岛上出事的,所以,特地去故地拜念了一番。” 闻言,水榭内的气氛一凝,沈环看了一眼乐丹菱的神色,知道她的话还没完。 之前几年的端阳宴,有时候命fù并不参与,有时候也没设在这岛上。所以,乐丹菱这样做,其实也不算过分。 但她却在这样的节气里,当着大家这样说出来,自然是极为失礼的了。 “是吗?”章氏道:“看来郡主心里还有些疑惑未解开啊!” 乐丹菱神色平静地道:“正是,乐安正是有些疑问想请太皇太后……”乐丹菱转而看了一眼沈环,“皇后殿下解答。” 章氏往后一靠,端起茶杯闲闲地抿了一口,“郡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出来吧。” 乐丹菱抿唇一笑,“大家都说,乐安的生母是失足落水而逝。可乐安始终不明白,乐安的生母并非一般的贱妾,她可是有品级的侧妃,身边跟着的丫头自然不少。” “而她落水那日,也正是这样的端阳佳节。乐安方才在岛上稍稍走了一圈,发现岛上的侍婢奴才也有不少。” “试问,堂堂一个盛王侧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又怎么会没有人及时救她上岸?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她命丧黄泉呢?” 乐丹菱话语一顿,“乐安还听闻,当年盛王妃先前的一子一女,先后夭折,竟是为乐安的生母所害……”乐丹菱转向蒋氏道:“还请盛王妃直言,果真如此吗?” 蒋氏淡淡一笑,“不知乐安郡主,是打哪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言?” 乐丹菱转而看向沈环,“再有,乐安生母出事那日,最后与她亲近的人,便是皇后殿下吧?殿下可能说说,当日同乐安的生母到底说了些什么要紧的话?” 沈环对上乐丹菱质问的目光,声音浅淡地道:“今日是端阳佳节,乐安郡主如果有什么疑问,大可过后再问不迟。” 乐丹菱却咄咄逼人地道:“怎么,殿下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还是……想要护着某人?” “乐安郡主慎言!”盛王妃蒋氏起身向章氏与沈环一福道:“乐安一向xìng情急躁,今日怕是因为思念故母,这才乱了方寸,言行无状,还请三位殿下宽容!” 乐丹菱道:“盛王妃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盛王府内,最不希望我活地好好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掌嘴!”章氏突然淡淡地开口,“拖出去!” 章氏音落,两个婆子便上前向着乐丹菱一礼,“郡主见谅,奴婢得罪了!” 说着,两个婆子,便挟着乐丹菱往水榭外走去。 乐丹菱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口中还在高声嚷着,“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们害死了我的母妃,你们一定不会……” 乐丹菱后面的话还没来地及说出口,可能是被婆子给塞住了。 章氏接着道:“乐安郡主突发疯疾,即日起,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主子有事,身边的奴才不知劝慰,也不知禀报,各笞二十,再有犯者,绝不轻饶!” “是!”侯安莲应声,领着小婢出去宣旨了。 章氏转而看向蒋氏,“盛王妃既然怀有身孕,恐怕也热着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地好,如何?” 蒋氏连忙神情恭敬地道:“贫妾告退!” 看着潇潇洒洒离开的蒋氏一行,沈环暗想,这盛王妃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确定太皇太后不会动她? “皇后方才受惊了。”章氏看向沈环道:“乐安郡主的疯言疯语,皇后不必放在心上。” 沈环微一躬身,“是,既是疯言疯语,妾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嗯。”章氏一点头,转而看向寿王妃章清姿身侧的乐衡兴,含笑道:“群儿今日好乖巧,快过来祖母这里,让祖母抱抱。” 闻言,章清姿的神色微微一变。沈环垂着眸子,倒也不觉得惊诧,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也不能代表什么。 乐衡兴比盛王世子乐衡博晚出生一个多月,但身子反而不如乐衡博的好,可能还是跟母亲的体质有关系。 不过,乐衡兴也的确很乖巧就是了,可能也是随了母亲章清姿的xìng子。 章家对这个寿王世子,一向十分关注,虽然没有像乐衡博那样的流言四传,但可能在章氏阵营的眼里,寿王世子根本已经是贵不可言了。 当然,前提是,如果乐潇泽果真无子的话。 章清姿惊诧归惊诧,但还是嘱咐了乐衡兴几句话,乐衡兴便迈着小步子来到章氏近前,恭敬地行过礼。 旁边的小婢扶着乐衡兴上了阶,章氏一把便将乐衡兴搂在了怀中,乖乖心肝儿地叫了一通,又亲自喂了乐衡兴两口吃的,直乐呵了好一阵,才让乐衡兴离开回了座位。 众人见章氏的心情并没有被乐安郡主之事给影响,便也渐渐地热络起来,该巴结的巴结,该迎和的迎和。 这个时候,对面男席那边,也已经热闹非常,章氏特许奴婢照顾着几个小辈去岸边观看赛龙舟。 章清姿不放心,亲自陪着去了,见状,一些命fù与官宦小姐便也跟着去了,倒是比往年的气氛好了不少。 第136章 :又一个聪明人 骄阳苑男席这边,气氛热烈地不能再热烈,乐潇泽本来就是个能喝的,今天看上去十分地高兴,所以,众人不断地敬酒,乐潇泽也都来者不拒。 乐衡骏找了个空子敬了杯酒,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回到座位。正想着,一会儿去哪里转转,一转眼见到安王乐思辰离席,乐衡骏连忙悄然离开席位,动作迅速地跟上了乐思辰。 待离开人多的地方,原本还有些醉意的乐思辰便恢复了往常的步态,悠闲地往人少的幽径走去。没走几步,他便察觉背后吊着个小尾巴。 乐思辰转头一看,只见果然有个小尾巴跟着,而且还是乐衡骏这个令人有些头疼又无语的小尾巴。 乐思辰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乐衡骏道:“逸儿小侄,你不在席上陪着圣上,追着我出来做什么?” 乐衡骏上前向乐思辰一礼,“侄儿没有跟着王叔,不过是恰巧同路罢了。” 乐思辰刚想说什么,乐衡骏已经道:“之前皇嫂便说过,只要我向皇兄敬过酒,道过吉祥话,就自由了,这骄阳苑里也随我去。” “……”乐思辰心想,傻小子,你确定你的皇嫂不是在哄你? 不过,乐潇泽似乎对乐衡骏这小子也挺宽容的。 乐思辰摇头一笑,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所以,你打算去哪儿?” 乐衡骏道:“既然这么巧,那王叔去哪儿,侄儿便去哪儿。” 乐思辰抿唇一笑,“我打算去个好地方,你也要跟着去吗?” 乐衡骏应声,“嗯,王叔随意,侄儿奉陪。” 半个时辰后,乐思辰一边悠闲地喝着酒,一边含笑看着身旁坐地笔直的乐衡骏。旁边传来琵琶之音,还有两个美人儿在乐思辰身边劝酒调笑。 乐衡骏面前的酒一滴未动,乐思辰倒也没让身边的人去劝酒。乐思辰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拍了拍手,然后吩咐几个美人都出去了。 乐思辰这才看向乐衡骏道:“上次贤侄问我的问题,我还没答贤侄,今日也算是给贤侄一个答案了。” 乐衡骏面色淡淡地道:“是吗?侄儿只看到王叔在饮酒作乐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乐思辰笑了起来,“逸儿小侄,刚才那几个美人不美吗?” 乐衡骏还是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神情,“皇嫂身边的婢女都比她们好看。” “……”乐思辰咳了两声道:“这个嘛,各有风情,是不一样的。” 乐衡骏没作声,面上明显一副不赞同的神情。 乐思辰失笑,一抬下巴道:“这酒可和宫里头的酒滋味不一样,你不尝尝?” 乐衡骏道:“宫里的酒也不一定好喝,皇嫂宫里头的酒才好喝。” “……”乐思辰道:“你真是三句不离你的皇嫂,这膳食也是丹凤宫里头的好吃……外头不是传言她对你不好吗?” 乐衡骏道:“是不好!”说着,乐衡骏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水喝了下去,然后将酒杯顿在桌上道:“说赶我离开,便赶我离开,绝情!” 乐思辰原本含在嘴边的笑容渐渐淡了,他认真地看了看乐衡骏的神色,然后语重心长地道:“逸儿,你和皇后殿下是叔嫂关系,你能破例留在丹凤宫,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乐衡骏点了点头,“侄儿明白。” 乐思辰拍了拍乐衡骏的肩,“明白就好。” 语气中夹杂着低低的叹息声。 青玄岛水榭,延昌侯夫人齐氏正与章氏说着笑话,章氏问道:“青简年岁也不小了吧?” 闻言,齐氏答道:“是不小了,只不过他呀,整日只知道闷在屋子里读书,总不肯出去走走的。今日若不是赶上这么大喜的日子,只怕还是要闷在府里的。” 章氏道:“之前是他身子不好,如今好些了,也该张罗起婚事了。” 齐氏道:“贫妾也正有这个意思,倒是寻思了几家,还请太皇太后掌掌眼才是。” 章氏道:“这事儿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改明儿你进宫后再向我详细说说。” “是,多谢殿下!”齐氏答应地爽快,还拿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贞宁侯夫人鲁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神情。 沈环看在眼里,也只觉得好笑。 说来,这几年,延昌侯府的风头倒似乎开始盖过贞宁侯府了。 一是,康贵妃章清怡莫名染了急病,被送入了寿昌宫。虽然大家也没明着说寿昌宫是冷宫,但这已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章清怡如果只是染病,自然不用送入冷宫那么严重。 二来,章清怡的嫡亲哥哥,也就是贞宁侯府的嫡公子章青枫,这几年来,一直没有诞下子嗣。 而延昌侯府的嫡公子章青北倒是挺争气,他的妻子谢氏又接连诞下了两个儿子。 如此,章氏对两府的态度似乎也就慢慢改变了。 如今贞宁侯府,据说正打算将庶公子章青宏的长子过继给章青枫,但是听说章青枫本人很是反感此事。 章氏只遣人劝了两句,便也不再理会了,这事儿也就一拖再拖。 所以,外边的人如今对待延昌侯府的态度,那可是比贞宁侯府热络地多了。 延昌侯府也是趁热打铁,该孝敬章氏的时候可着心的孝敬,不该孝敬的时节,也三不五时地入宫问安,章氏呢,也都安安稳稳地受了。 相比之下,贞宁侯府就要显地低调许多。 不过,沈环以为,在章氏的心里,延昌侯府再如何,也是没办法比过贞宁侯府的。 不过,延昌侯府不靠谱归靠谱,似乎除了章敏之外,他的庶子章青简也算是个难得的通透之人了。 几年前,延昌侯府趁着贞宁侯府章清怡出事的时机,便给章青简这个庶子也张罗了一门极显贵的婚事。 而这个时候,章青简却病了。据乐潇泽说,章青简这病,有些蹊跷。 后来,那贵女另嫁他人,章青简的病才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章青简又要怎么避过这一“劫”了。 章氏突然看了看外边道:“今儿这天倒好,日头也不烈,趁着这好时节,咱们也出去转转。他们小辈去岸边看热闹,咱们这些老骨头啊,便赏赏那些花花草草,清清心也就算了。” 齐氏与众命fù连声附和,直说好。 第137章 :悲愤 这个时候,石榴花倒是开地极好,红艳艳的一大片,有如骄阳烈焰一般。众人簇拥着章氏在前头走着,沈环伴着皇太后金氏落后些距离跟着。 当然,周围也围了些巴结讨好的命fù。毕竟,太皇太后虽有权势,也不是人人都挤得到她跟前的。 譬如潘太妃,按说宫中统共也就只有她和张太贵妃两个同辈了,可章氏对潘太妃就是一向冷冷淡淡,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最近的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又惹怒了章氏一次,然后,章氏对潘太妃就彻底无视了。 一般的家宴几乎都不会再看到潘太妃的影子,直到今日这样的大场面,潘太妃才有机会显显眼。 但很显然,她自己也知道日子不太好过,所以既没往章氏面前凑,也没往金氏和沈环面前凑,而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后头一些距离。 沈环想来想去,章氏会对潘太妃如此,无非是因为她那宝贝儿子而已。 庄王又不像宜王与恒王一样,知道藏拙,也会藏拙,更不能像安王那样,活在一个本来尴尬却又合情合理的位置。 而潘太妃的智商与情商,更是不能与张太贵妃同日而语。 所以,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潘太妃与庄王两母子如此,那拎不清的庄王妃就更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估计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庄王妃在庄王府里的日子,也是过得很艰辛。 诶?庄王妃呢? 沈环朝后边看了看,似乎隐隐看到了后边跟着的庄王妃,但是好像有些不大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劲。似乎,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有些不太好受的模样。 见沈环频频向后打量,金氏一捏沈环的手道:“哀家有些累了,陪哀家回去坐坐吧。” 沈环收回目光,向金氏一颔首,“是!” 这样,队伍便分了两拨,一拨人继续陪着章氏往前头走去,而另一拨人便与金氏和沈环回水榭。 潘太妃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地往前跟去,便也跟在了这边的队伍中。 然而,两拨人还没分开多远,众人便听地后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众人纷纷停住脚步,沈环向后看去,却只见到喧腾的人影,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金氏看了身边的侍婢一眼,便立即有两个侍婢绕过一条小路转去了后边的队伍。 不一会儿,两个侍婢又快步绕了回来,其中一个在金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沈环还没听清,章氏发怒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这起狗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庄王妃有孕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禀报?” 闻言,沈环一愣,随即,沈环留意到潘太妃的神色唰地变成了惨白。 几乎站立不稳,还是身边的侍婢紧紧地扶住了她。 随即一道哭泣之声响起,隐隐的说话声传来,“回禀太皇太后,奴婢们有跟庄王殿下,还有潘太妃禀报过的。” “可是庄王殿下只说知道了,便没再说什么了。昨日,王妃本说身子不舒服,不想来参加今日的聚宴。可是潘太妃不但训斥了王妃,还说王妃是故意在骗她……” 闻言,离着潘太妃近的人都看向了潘太妃,潘太妃嘴唇轻颤,似乎又痛又惊,眉宇间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悲郁之色。 沈环微垂了眸子,这个,其实也不能全然怪责潘太妃和庄王。 毕竟,这几年中,庄王妃为了争宠,为了挽回庄王的心,的确撒了那么两次谎。 她这一撒谎不要紧,弄地庄王和潘太妃很紧张啊! 当然,庄王是真紧张,而潘太妃则是又喜又紧张。 然而,事情的最后,知道只是一出狼来了的戏码后,庄王妃自然受了重罚。 庄王对庄王妃也就更冷漠了,而潘太妃也是见面就要冷讽庄王妃几句,说她生不出儿子来。哪晓得,这回真的有了,可却……只怕是保不住了。 突然,原本拥着的众人迅速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沈环看去,只见章氏满脸怒容而来,朝着刚转过身去,还来不及说话的潘太妃扬手就是重重两巴掌,“哀家待你们母子还不够好吗?” “你想念庄王了,哀家便允他随时上折子进宫来看你。庄王妃几年无孕,哀家便送去几个侍婢好好地料理着她的身体。” “如今她好不容易怀上了,你居然如此大意,到底是你太不在乎你自个儿的孙儿,还是要陷哀家于不义!” 潘太妃捂着脸跪了下去,泣声道:“贫妾不敢!贫妾没有啊!贫妾真的不知道……” “够了!”章氏沉声道:“你之前便触犯宫规,哀家对你一而再,再二三地忍让,可你呢?又是怎么回报哀家的!” 说着,章氏捶了捶自己的心口,当真像是悲愤至极。 旁边一众命fù连忙劝慰道:“殿下息怒!殿下保重身子!” 潘太妃伏首在地,哭泣不止,说不出一个字来。 很快,太医赶到,但是结果已像沈环想地一样,庄王妃这头胎没保住,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章氏当即宣下懿旨,潘太妃废去妃位,即刻发入景阳宫。 庄王也被传令即刻回王府闭门思过,无旨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两母子,一个被充入冷宫,一个被禁闭在王府。 沈环真的不相信这只是巧合,刚才章氏的情绪似乎也挺真的。 难道,这背后还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章氏痛心地回了内宫,金氏也说累了,而沈环,更没心思应付这些个皇亲命fù。如此,这场宴会又是中途被生生破坏掉了。 好在,男席那边正热闹非常,估计也不会被这么一桩事情给影响破坏。 沈环回到丹凤宫,先换过一身衣裳,然后去长安宫探问太皇太后的情况,不过却被告知太皇太后已经睡下了,沈环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回来了。 的确是有些反常,不过,太皇太后今天也折腾了那么一阵,到底年纪大了,有些疲倦也是正常。 沈环再次回到丹凤宫,便听到了一个新消息,说是乐安郡主听闻自己的婚事,一怒之下,割腕自尽,幸亏发现地早,被救下了。 不过,眼下人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估计要调养一段时间了。 沈环一叹,这一调养,只怕就真的难说死活了。 而太皇太后,估计也不会再理会乐丹菱了。 第138章 :卢家兴起 直到深夜,乐潇泽才应付完所有的事情,来到丹凤宫。 见沈环还没睡下,便拉着沈环道:“在等朕?” 沈环道:“是等圣上一个答案。今天庄王之事,怎么说?我觉得,太皇太后不像是无缘无故发难。圣上,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乐潇泽微微一笑,“你想想这世间,还有谁的事情能够令太皇太后,如今大动肝火?” 沈环想了想,惊诧道:“尹太嫔?可是,尹太嫔已经故去这几年了。” 乐潇泽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想来,跟当年的事有些关系吧。” “而且,庄王这几年的确是有些不安份,潘太妃这番出了事,估计庄王也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沈环点点头,“只是可怜了庄王妃而已。” 乐潇泽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这条路也是她自行选择的。好了,不说她了,听说乐安今日在宴上给你难堪了?” 沈环道:“谈不上难堪,不过是受人挑拨,无人教导罢了。” “况且,圣上没听说,她如今已经病地昏昏沉沉了吗?” 乐潇泽道:“玉妃……希望她没事?” 沈环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乐潇泽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也看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沈环想了想又道:“圣上,太皇太后……真的没事?我怎么觉得她最近的精神,似乎越来越不大好了?” 乐潇泽抿唇一笑道:“到底年岁大了,平时也要cāo心不少事,精力不济,也是正常。” 沈环看了看乐潇泽的神色,没再说什么。 “孟大老爷!”吕鸿将折子往旁边一摔,淡声道:“你这事情可是越办越‘好’了呀!” 闻言,孟焦连忙战战兢兢地躬身道:“下官以为……” “行了,别以为了!”吕鸿打断孟焦的话道:“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最近你办的事情都是这样,倒是连累地我在圣上面前挨训!孟大老爷,可是看着我不顺眼了不成?” 孟焦忙道不敢,吕鸿一哼道:“也是,孟大老爷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给你派遣这么多事,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事儿你不必chā手了,卢大人接手吧。” 一旁的卢尚连忙应声,“吕爷放心,下官一定办妥此事。” 吕鸿点头,又朝孟焦道:“孟大老爷手中不还有几桩事情吗?都一并jiāo给卢大人办了吧。孟大老爷若是不舒服的话,大可在家中休养一段时日,我也可代为请旨,宣太医过府为孟大老爷诊脉。” “吕爷,下官……”孟焦话还没说完,吕鸿已经站起身道:“这天热地,真是让人心烦气躁地,我也去宫里头静一静。” 说完,吕鸿便朝厅外走去,卢尚连忙躬身往外送去,孟焦也跟在了后面。 直送到了院中,两人才止了步子。 等吕鸿走远了,卢尚转身看向孟焦一笑道:“哎呀,孟大人倒是可以享一阵清福了,下官倒是羡慕地很啊。” 孟焦沉着脸色道:“卢大人如今才是好风光!” 卢尚一笑道:“那也是托了孟大人的福啊!哦,孟大人这几日怕是不会过来了,那我就暂借孟大人的位置了,也免得移来移去的麻烦,孟大人,不会介意吧?” 孟焦看着卢尚,咬着唇,似乎气地说不出话来。 卢尚向孟焦一揖,“孟大人这么大度之人,想来是不会介意了!孟大人既然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府休养地好,待下官得了空,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说完,卢尚含笑往回走去。 原本脸色抑郁的孟焦,却突然恢复了平静,眼中也并无任何不满或愤怒之色,嘴角还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二日,孟焦的辞呈便送到了乐潇泽的案上,乐潇泽不过略看了两眼,便批了允准。 孟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也只花了半个月的功夫,便离开了皇都,荣归老家。 而孟焦离开后,卢尚便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孟焦的位置,成了吕鸿跟前的宠臣,也就相当于乐潇泽跟前的宠臣。 一时,卢家风头大盛,从前那些瞧不起卢家的权贵朝臣们,转而个个对卢家吹捧巴结起来。 在吕鸿的鼓捣下,后宫才升任妃位的卢雁,很快又获赐尊号,位列贞妃,加之乐潇泽数次召幸,贞妃的风头一时直逼同宫主位贤贵妃孟慧月。 卫妃卫宝儿看了一眼孟慧月的脸色,一叹道:“姨丈辞别匆匆,竟也不曾向姐姐递个消息。如今卢家兴起,卢雁又得圣上看重,宫中都在说,过不了多久,卢雁便要取代姐姐的位置了。” 孟慧月闲淡地喝着茶,脸上并无恼怒或是忧虑之色,“父亲他年纪已大,迟早都要退下来的。这么大件事情,他递不递消息,也都没有区别。” “至于贞妃,能得皇上看重,那也是她的本事。便是真有一日,取代了我的位置,也没什么要紧的。风水轮流转,人也无百日红。” 卫宝儿道:“只怕卢雁要的不仅是姐姐的位置啊!从前还只是小嫔的时候,便对姐姐阳奉yīn违,暗地里不知耍了多少yīn招。若非姐姐小心提防,只怕早就受她所害了。” “如今她风头正盛,要真对姐姐不利的话,该当如何?” “启禀贵妃,贞妃主子前来问安!”门口响起小婢的禀报声,卫宝儿将脸摆向一边,十分不情愿相见的模样。 孟慧月放下茶盏道:“你既不想见她,便去里边歇一会儿吧。” 卫宝儿却是道:“那可不成,万一她要做些什么小动作,妹妹也好看紧了她。” 孟慧月摇头一笑,朝着外边道:“有请!” 不一会儿,一身盛装的卢雁便袅娜而入,朝着孟慧月拜礼道:“贫妾卢氏,恭请贤贵妃万福金安!” 卫宝儿在孟慧月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起身朝卢雁一礼。 孟慧月含笑道:“妹妹才从飞龙宫回来不久吧?辛苦了!何必一早赶过来向我请安?” 卢雁道:“礼不可废,姐姐位居贵妃,又是永宁宫主位,贫妾怎敢放肆?” 孟慧月伸手一引,“贞妃请坐!” “谢贵妃!”卢雁直起身,走到一旁,挨着卫宝儿坐下。 第139章 :上位 孟慧月道:“看着贞妃近来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我也就放心了。”卢雁淡淡笑了笑,“贵妃的身子也好了不少,这两日,皇后殿下也总是念叨,什么时候能见见贵妃。” 孟慧月道:“我也的确好地差不多了,一会儿,也该去给皇后殿下请安了。不过贞妃妹妹才侍了寝回来,想来是可以缓一缓的了。” 卢雁垂了眸子,“礼不可废,向中宫请安,各宫妃嫔皆是如此,贫妾又怎敢例外。既然贵妃要去,贫妾愿一同随行,不知贵妃可介意?” 孟慧月道:“怎么会?贞妃如今宠冠六宫,应该是我沾了妹妹的光才是。” 卢雁起身一礼,“既如此,贫妾便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敬候贵妃了。” 孟慧月一点头,卢雁便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卫宝儿看了看卢雁的背影,转而朝孟慧月道:“奇了怪了,姐姐明明说的是好话,她怎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孟慧月微笑道:“是不是好话,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过,外边的人也未必看不出门道来。她若还装着开心的样子,那就真的是犯傻了。” 卫宝儿看着孟慧月,不解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大懂。” 孟慧月道:“且看着吧,她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孟慧月领着卢雁与卫宝儿赶到丹凤宫的时候,其他各宫妃嫔都已经到地差不多了。 卢雁才坐下,便见敏妃岑书怡的目光打量了过来,含笑道:“大家都瞧瞧,贞妃妹妹这几日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那可不是?”顾嫔接话道:“贞妃主子近来颇得圣宠,这风头啊,都快盖过皇后殿下了,气色能不好吗?” “顾嫔妹妹这话可乱说不得!”景妃梁玉妍道:“皇后殿下位主中宫,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啊!” 顾嫔连忙起身朝着空着的主位一礼,“贫妾该打,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通。”顾嫔转而又朝着孟慧月道:“贤贵妃协理六宫,嫔妾失言,还请贤贵妃治罪!” 孟慧月开口道:“皇后殿下一向宽仁,顾嫔不过一时口误,何必说地这般严重?” “这倒是。”岑书怡道:“到底贞妃也是贤贵妃宫里头的,贞妃得宠,也是贤贵妃和永宁宫的脸面啊!” 孟慧月含笑,“那可不是,不过若是敏妃得宠,我也一样高兴的。” 岑书怡摇头叹息,“唉呀!贫妾可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从前呐,皇上只对皇后一心一意,如今……”岑书怡一笑,“想来贞妃妹妹总归有些与众不同,贫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等也是望尘莫及了。” 殿内一阵低笑声响起,孟慧月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卢雁,“这个嘛,都是圣上的心意,圣心,也不是咱们能随意揣测的。” 很快,沈环进殿,众人才安静下来。 行过礼,沈环在位子上坐下,看了一眼众人道:“最近宫中之事多了起来,贤贵妃的身子又时好时坏,我看,贞妃颇有能力,贤贵妃若得空之时,也带一带贞妃。” 孟慧月起身行礼,“贫妾谨遵殿下懿旨。” 卢雁也跟着起身一礼。 其他人倒也没说什么,大部分人都看地出来,这话虽然是从沈环的口中说出来,但只怕还是乐潇泽的意思。 其实,也有不少人在心里觉得,沈环这个皇后,是不是快要失宠了? 但也只是少数人这么想而已,很多心明眼亮之人,自然看地出来,卢雁是不是真的受宠,而沈环在乐潇泽心目中的分量又到底有没有改变。 不过,沈环最近没什么心情,众人倒是看地出来。 又简单说了几句,沈环便散了众人,回后殿去了。 殿内的妃嫔散了个七七八八,到最后倒是剩下了几个品级不低的妃嫔。 孟慧月抿着茶道:“皇后殿下宫里头的东西,无论是吃的喝的,就是觉着不一样。” 岑书怡道:“那可不是?皇后殿下到底是中宫主位,这一应用物,自然与咱们的不同。不过,贤贵妃宫里头的应该也不差才对。” 岑书怡又看向卢雁道:“是了,如今贞妃屋里头的好东西应该也不少吧?圣上赏赐的,皇后赏赐的,甚至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赏赐的吧?” “不过想来,贞妃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贤贵妃如此提携贞妃,贞妃定然是一有珍品,便要奉给贤贵妃才对。” 项嫔道:“这皇后殿下宫里头的好东西,贫妾倒是见了不少。听敏妃与贤贵妃如此一说,贫妾倒是更好奇贞妃屋里头,新近又得了些什么好赏赐?可否也叫贫妾等开开眼?” 岑书怡道:“所以说,你这是没见识,倒叫人家看笑话了。” “贞妃妹妹哪里就缺什么好东西了?从前还未曾晋为妃位的时候,便满屋子的好东西,惹眼地很。” “说来,也是贞妃妹妹的福气,出生在卢家这样的‘显贵’之家,倒真是羡煞旁人!” 其他几位妃嫔低低地笑了起来,孟慧月也是微微一抿唇。 卢雁突然道:“敏妃姐姐玩笑了!从前那些寻常的小玩意儿,又怎么能跟皇家之物相提并论?” 说着,卢雁起身道:“妹妹失礼了,先行告退!” 说完,卢雁便朝几人一福,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岑书怡转而看向孟慧月道:“贤贵妃如今倒是福气了,身边既有卫妃这样的聪慧表妹,如今又添贞妃这样的伶俐帮手,以后的福气,想来还大着呢。” 孟慧月道:“我哪里还有什么福气,以后也就多花点心思赏花看月,摆弄摆弄花草罢了。” 说着,孟慧月起身道:“诸位妹妹慢聊,我先行一步了。” “恭送贤贵妃!”其他几位妃嫔起身,福礼相送。 坐在后殿吃着点心的沈环听了前头的事,只是淡淡一笑,“孟慧月是个聪明人,只可惜,生在了孟家。” 歌阑道:“幸亏是生在了孟家,若是生在章家,那才叫头疼。” 沈环看了一眼歌阑,“你又知道?” 歌阑一笑,沈环转而道:“未央宫是个好地方,就不知道孟慧月会不会嫌弃了。” 第140章 :罢手 歌阑看了一眼沈环道:“殿下的意思是,贤贵妃想要留在永宁宫都难?” 沈环道:“只怕是,要保住xìng命都不容易。” 歌阑道:“不至于吧?便是其他人真有这样的心思,贤贵妃也不是吃素的。” 沈环道:“明qiāng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孟慧月也有自己的弱点。” 盛王府里,乐安郡主乐丹菱虽然病重,但身为父亲的盛王却一次都没去探望,听了下人的禀报,也显得很平静。 “王妃放心便是。”盛王妃蒋氏身边的婢女寻春一边替蒋氏捏着腿,一边道:“再过不了几日,郡主也就不能折腾了。” 蒋氏道:“嗯,倒是难为了她身边的一群侍婢了。像吴虹、白蓉,再有太皇太后遣来的千儿、冬儿也都是忠心的,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寻春道:“这也是各人的命,是她们自己不会想罢了。” “王妃!”云琴突然从屋外匆匆而入,然后向着蒋氏一礼道:“奴婢方才听到一个传闻,却不知是真是假。” 蒋氏看了一眼云琴,“且说来听听。” 云琴应声,道:“奴婢方才去厨房看粥时,竟听人说,王爷有意送郡主去庄子里养病。” 闻言,蒋氏神色一变,寻春道:“不能吧?王爷不是不理会郡主之事吗?怎么突然就起了这样的主意?难道是有人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不成?” 云琴摇头,“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奴婢以为,既然传地出这样的消息来,只怕王爷真有这样的心思了。” 蒋氏示意寻春停手,然后扶着寻春的手站起身道:“去王爷那里。” 寻春劝道:“王妃,天色已晚,便是要询问郡主之事,明日再去不迟……” 蒋氏已经沉声道:“现在就去!” 寻春看了云琴一眼,云琴摇了摇头,寻春便应声道:“王妃稍待,奴婢去安排一下。” 很快,蒋氏便来到了书房,这一次,盛王乐思尧早已立在廊下,见蒋氏过来,连忙上前搀扶了蒋氏进屋。 进了屋子,乐思尧便让奴才都退了出去,又亲自关上了屋门。 看着乐思尧的动作,蒋氏心思几转,最后道:“殿下,都知道了?” 乐思尧来到蒋氏身边坐下,“嗯,王妃……这又是何苦?” 蒋氏淡笑一声,“何苦?殿下不是最清楚吗?长儿,还有夏儿……” 蒋氏抚上自己的心口,“一直都在这里,梗着妾身的心啊!” 蒋氏说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们有什么不满,冲着妾身来便是!可是长儿与夏儿,他们有什么错?他们还那么小,他们到底有什么错啊!” “夏儿出了事,她的女儿却活地好好的,受尽了荣宠,妾身怎么能不恨!妾身怎么能不恨!” “王妃!”乐思尧握住了蒋氏紧攥的双拳,“别这样!最错的,是我啊!如果王妃不是嫁入了我盛王府,不是嫁给了我,又怎么会受这些无妄之灾?” “长儿也好,夏儿也好,都是因为我这个无用的父亲,才会出事的!” 蒋氏转而伏在乐思尧身上痛哭起来。 乐思尧轻轻抚着蒋氏的后背,“王妃,不要再错下去了。我不在乎乐安的死活,可我担心你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啊。” “时儿好不容易平安长大,你如今又身怀有孕,如果再惹起什么争端,再有事的话,我又该如何?” “答应我,不要再念着从前的事了……” 夜色已深,延昌侯府二老爷章敏却仍坐在灯下看着书,但盯着书卷的目光却又有些出神。 突然,外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父亲可歇下了?” 章敏回过神来,放下手中书卷道:“进来吧。” 很快,章青简推门而入,来到章敏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孩儿拜见父亲。” 章敏点头,“嗯,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章青简垂眸答道:“孩儿……有些疑问,想要请教父亲。” 章敏看了看章青简的神色,“坐下说吧。” “谢父亲!”章青简在旁边坐下,抬头看了一眼章敏的脸色,斟酌了一下道:“其实,孩儿一向心慕江南学派。” “不久前,听闻吴氏家学,在江南一带极有威望,孩儿有心想去看看,却不知道……祖父祖母,可会同意?” 章敏没有马上回答章青简,而是默了默,才道:“你祖父祖母自然不会同意,听闻,你祖母已经开始为你张罗婚事,似乎有意请太皇太后赐婚。” 闻言,章青简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看来是一早就知道了。 章敏看在眼里,口中已道:“当然,为父觉得,你心xìng好学,吴家私学也一向颇有名声,若能去见识一番,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章青简道:“可孩儿只怕难违长辈之命。” 章敏道:“你若有心,自然能去的。” 章青简起身在章敏面前拜下,“孩儿自然是真心渴慕吴氏家学,还请父亲成全孩儿!” 章敏点点头,这才道:“我听闻永福公主府的魏二公子,过不久也要往江南去探亲。算起来,永福大长公主与吴家渊源不浅,若由永福公主府牵线,你这一程自然会更顺利。” 章青简道:“可是……孩儿与永福公主府并无jiāo往。况且,孩儿听闻当年因为荣安郡主之事,永福大长公主与咱们章氏两府颇有些心结……” 章敏没有说话,转而拿起桌上的笔摊开信笺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等字迹晾干便递给了章青简,“听闻,永福大长公主对书法一事也有些研究,你明日不妨代为父向永福大长公主请教一二。” 章青简接过,看了看信中的字迹,信上写下的不过是一首普通的古人词作,章青简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但他知道章敏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只怕这信中还藏着什么玄机。于是便拜谢过章敏,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章青简又拿着那封信笺研究了一阵,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只得作罢。 第二日,他果真拿着这封“信笺”去拜见永福大长公主,本来心里还十分忐忑,担心连门都进不去。哪晓得,他的这封“信笺”投进去没多久,魏二公子魏宁便亲自来接了他进去。 这还真是让魏青简受宠若惊,先去拜见过永福大长公主,长公主也不过与他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魏青简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第141章 :饱学之日 “这头啊,延昌侯夫人刚要进宫与太皇太后商议章青简的婚事,底下的侍奴便来禀报,说是章四爷已经往江南求学去了。留书一封,还说不到饱学之日,誓不还家!” 说着,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一笑,朝着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道:“永福妹妹,你说这饱学之日,到底又是何时呢?” 乐嘉懿放下茶盏,神色平淡地道:“那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有天分者,年方三十,也可称得一学士。普通者嘛,未及花甲,只怕不敢冒担此誉。” 乐嘉玉哈哈大笑起来,沈环也是失笑。 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道:“话虽如此,章府一时追不上章青简罢了,他们便是容得章青简在江南逗留个一两年,章青简总归不也要回章府吗?” “到那时,章青简再想回江南继续求学,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乐嘉懿道:“江南多美女啊!章青简不过区区庶子,若吴家替他张罗一门婚事,能有多难?到时名份已定,章家还能如何?” 乐嘉玉向乐嘉懿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永福妹妹高招啊!这会儿,只怕那延昌侯和延昌侯夫人气地够呛了吧!” “不过,倘若叫他们知道了是妹妹从中撺掇,只怕要恨上妹妹了。” 乐嘉懿无所谓地道:“打从彤儿的事开始,我便没打算与他们章氏善了!知道了更好,从此不相往来,我还省地力气跟那齐氏做表面工夫。” 乐嘉玉道:“说地倒也是,那齐氏呐,我最是看不惯的了。看人的时候,眼睛都是斜着的,真是太小家子气了。倒是她那个儿媳林氏,我看着有两分顺眼。” 乐嘉淑道:“不是说,林氏在延昌侯府里头,可是被齐氏压地狠了!” 乐嘉玉道:“那是齐氏太过自以为是!林氏不过是看在章敏的面子上,让着齐氏罢了。如果林氏出招的话,齐氏哪还能继续作威作福?” 乐嘉懿道:“到底是为了大局,林氏也不会轻易动齐氏的。” 说着,乐嘉懿转而看向沈环,“殿下今日话倒说地少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环道:“倒没什么烦心事,不过有桩事的确想请三位姑母帮忙。” 乐嘉玉道:“殿下这便见外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办得到的,必定尽力而为。” 沈环道:“想来,乐安郡主之事,三位姑母也听说了。圣上已赐下婚旨,眼下乐安郡主却病地严重,总不见起色。” “太医说怕是盛王府不大适宜郡主休养,最好,还是移往清静一点的庄子上去,安心静养地好。这事儿,盛王与盛王妃也是同意了的。” “但乐安的xìng子,三位姑母也清楚,倔强了些。我和圣上也担心她,胡思乱想,反而不利于养病。” “我是个嘴拙的,又未曾生养过,自然不知道乐安的心思,也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了。想来想去,也只能将此事拜托给三位姑母了。” 闻言,乐嘉玉、乐嘉懿与乐嘉淑三人相互看了看。乐嘉玉一笑,直接道:“殿下知道我是个有话直说的,这有些话,外人说不得,我却要说两句,不知殿下可会怪罪?” 沈环道:“都是亲亲的一家人,哪谈得上怪罪二字。长和姑母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乐嘉玉点头,敛了笑意道:“这乐安之事,可是殿下的意思?” 沈环道:“也算是,但不全然是,皇上与太皇太后也是这个意思。” 乐嘉玉道:“那乐安自小骄纵惯了,后来王氏出事,想来她在王府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也是无人教养,只怕对有些事情执念太深,我们也未必劝地动。” “殿下虽是一片好意,乐安却未必领情,将来,若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好意不得止,恐怕还要连累殿下的。” 沈环一笑,“我知道长和姑母是一片好心,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不过是觉得乐安到底也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之事,若是……就此香消玉殒,着实可惜了些。” 闻言,乐嘉玉眸中神色变了变,没再说下去。 乐嘉懿道:“殿下放心便是,此事,我们三个姑且一试。至于,乐安能不能想地通,又或者她将来的造化如何,便全看她自己了。” 沈环颔首,“那就多谢三位姑母了,也劳你们这一趟了。” 出了皇宫,乐嘉玉、乐嘉懿与乐嘉淑三人同乘一车,乐嘉玉一叹道:“我看皇后殿下就是太善心了。” “当日乐安在宴上那般作为,太皇太后与皇上岂有再理会她死活的道理?定然是皇后从中劝解,圣上与太皇太后这才同意了的。” “可乐安那xìng子,将来只怕还多的是事情令皇后头疼的。” 乐嘉懿道:“皇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乐安xìng子虽然骄纵,到底也没犯下什么大过,也是个可怜人。咱们也都是做母亲的,推己及人,能帮的便帮吧。” 说着,乐嘉懿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的乐嘉淑,道:“我看嘉淑妹妹神色有些倦怠,可是近日cāo劳太过的缘故?” 乐嘉淑回神道:“与两位姐姐相比,我府里那点事又算得什么?” 乐嘉玉与乐嘉懿相互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听闻岳驸马最近身子又有些不妥了?”沈环看向乐潇泽道:“圣上还派遣那么多事给他,真的没有大碍吗?” 乐潇泽道:“事儿倒都没有多重,想来没有问题。他的身子,是多年前就落下了旧病根,又错过了最好的调养时机,只怕是……” 沈环神色一惊,“岳驸马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啊?” 乐潇泽道:“我会遣御医给他好好调理的,我当然也不希望他有事。” 乐潇泽话语一顿,突然道:“其实,活地长不长也没有关系,只要……”乐潇泽握着沈环的手道:“能与所爱之人相知相伴,便已经足够了。” 沈环看着乐潇泽的神色,“圣上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圣上如今才多大?正有如朝阳,将来还长着呢。” 乐潇泽一笑,将沈环揽入怀中,应声道:“嗯,玉妃说地没错。” 沈环垂下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她怎么觉得乐潇泽最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是不是她想地太多? 第142章 :冷言 “算了,咱们还是回府吧!”乐嘉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们的乐嘉懿道:“郡主既然不待见咱们,咱们也没必要再留下去,多说也是无益。” 吴虹跪下道:“几位殿下见谅!郡主她确实身子不适……” 一直躺在床上的乐丹菱突然开口道:“几位大长公主突然到访,只怕不是真心来看望乐安的吧?” “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旨意?不知道宫里头哪位主子,可是想要乐安的xìng命了?” “你……”乐嘉玉一脸恼怒,真想走过去,甩这丫头两巴掌。 谁知,有人打断了她的话,“要你的xìng命,还用我们过来这么麻烦吗?不过你如果真的想死,现在倒可以成全你!” 闻言,屋内的人都是一愣,乐嘉玉与乐嘉懿也是诧异地看向了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乐嘉淑。 乐嘉淑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接着道:“乐丹菱!你以为你来地很风光吗?你如果是男儿身,只怕一出世,就该死于非命!” “你以为你娘亲有多风光吗?盛王侧妃?我告诉你,她就是太皇太后安排在盛王府监视你父亲的一颗棋子而已!” “你那天在宴上问的都没有错!盛王妃之前生下的一子一女,都是因为你娘亲才会夭折!你说说看,你还能活到今日,是不是太好运气了?” 屋内几个奴才听地冷汗直冒,这……这这……德宁大长公主也太吓人了,她们简直猝不及防,就听到了这些“大秘密”啊。 乐丹菱已经侧转身来,红着眼看向乐嘉淑,“你胡说!我娘怎么可能是这样!她出身不俗,她怎么可能只是一颗棋子!” 乐嘉淑冷笑道:“出身不俗?她不过就是王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这些年来,王家可曾真的理会你的死活?” “你以为,如果没有太皇太后给你撑面子,王家会假惺惺地装那些样子给别人看吗?” “乐丹菱,你装什么傻!谁对你有利,谁对你是做样子,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难怪了!好好的一盘棋都能被你给通通搅和了!” “你活成今天这个样子,今日这种地步,不关任何人的事,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胡说……你胡说……”乐丹菱无力地嘶喊着,泪如雨下。 乐嘉淑上前便给了乐丹菱一巴掌,“乐丹菱!你要想死,就趁早!自己死了还干净,若叫别人下了手,我只怕你生不如死,悔之不及!也莫连累了你身边的这一班忠奴!” 说完,乐嘉淑抓起旁边一个杯盏便往地下一摔,顿时瓷片碎裂满地。 乐嘉淑捡起其中一片扔在了乐丹菱的身前,“实话告诉你,就是皇后殿下让我们来劝你去庄子养病的。” “不然,你以为我们真有闲心,来cāo心你的死活?你的死活又关我们什么事!” “不仅不关我们的事,你的死活又关其他人什么事?乐丹菱,这世上没人欠你的!” “依我看,什么庄子你也不必去了,既然你对你娘有这么多疑问,你倒不如亲自去问问她好了!” 说完,乐嘉淑转身便往屋外走去,乐嘉玉与乐嘉懿也跟在了后面。 屋内奴才都傻了眼,只有吴虹跪行到乐丹菱面前,泣声劝道:“郡主啊!还是听几位殿下的话,去庄上静养吧!” 乐丹菱闭上眼睛,哭了一阵,然后睁开眼看向吴虹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吴虹垂眸不语,乐丹菱最终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回程的路上,乐嘉玉看向脸色仍然不好的乐嘉淑道:“嘉淑,你真的没事?” 乐嘉淑垂了眸子,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我一样,一错再错,甚至没地弥补了。” 乐嘉玉与乐嘉懿相互看了看,乐嘉玉问道:“嘉淑,你别吓唬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乐嘉懿道:“是啊,我们都是姐妹,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出来,或许,我们能一起想办法呢?” 乐嘉淑落下泪珠,摇了摇头,“太晚了!当年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驸马是被太皇太后所害,她后来遣太医来给驸马治病,统统被我给赶走了。” 乐嘉玉道:“这事儿不都过去了吗?这几年,岳驸马不也挺好吗?圣上也不时派些事情给他,我看他真的好了不少了。” 乐嘉淑的泪却落地越来越急,最终,乐嘉淑捶着自己的心口看向两人道:“都怨我!都怨我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偏执,驸马他……就不会错过了最佳的调养时机。到如今,根本已是再难根治了……” 乐嘉玉上前抱住乐嘉淑,“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驸马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一定可以恢复的。” 乐嘉淑已经泣不成声,“御医已经说了……驸马他……只怕已到命限了……”说完,乐嘉淑便伏在乐嘉玉身上痛哭起来。 乐嘉玉抬眸看向乐嘉懿,乐嘉懿轻轻一叹,谁也没有再说话,只余乐嘉淑那悲泣声在车内回dàng。 卫妃卫宝儿从孟慧月的殿内出来,正想回自己的居殿,忽见贞妃卢雁领着人朝宫外走去。 卫宝儿眉头微微一凝,转而脚步一转,朝着卢雁一行人追了过去。 直到了宫外,卫宝儿才追上卢雁一行人,“这么晚了,不知贞妃是打算去哪里呢?莫非,是去宫后苑闲逛?” 卢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卫宝儿,含笑道:“没什么,闲着无聊,四处逛逛罢了。怎么,卫妃妹妹要一块儿吗?” 卫宝儿淡笑道:“我可没有贞妃这样的好兴致。”说着,卫宝儿打了个呵欠,“时辰不早,我也想早些歇了,贞妃也要早些歇着才是。” 卢雁道:“多谢卫妃妹妹关心。”说完,卢雁一颔首,便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卫宝儿的目光打量着卢雁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只见她们手中都捧了小匣子之类的东西,似乎还挺珍贵。 卫宝儿转而朝身边的婢女香兰轻声jiāo待了两句,香兰应声,便一礼朝宫外去了。卫宝儿在原地默了默,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殿。 第143章 :争宠 卫宝儿坐在居殿里,喝过一盏茶,便见香兰回来禀道:“禀主子,贞妃一行,是去了丹凤宫。” “丹凤宫?”卫宝儿淡笑道:“这晚上才去请了安回来,转眼又去皇后跟前巴结了?她的脸皮也真够厚的!也不怕犯了皇后殿下的忌讳。” 随即,卫宝儿又是有些担忧地道:“她在皇上面前得了脸还不得止,如今又一心地巴结着皇后殿下,当真是想欺到姐姐头上去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就怕她不时地在皇上与皇后面前,暗说姐姐的不是,那姐姐岂不是要吃亏了?” 香兰道:“皇后殿下一向公正,定然不会轻易听信贞妃的胡言。况且,贵妃主子也一定心中有数,她都没有说什么,想来也不惧贞妃的。” 卫宝儿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说,到底如今比不得从前了。孟家已经退下来了,卢家正当时候,她卢雁若论资排辈,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 “当然也是因着家势啊!”卫宝儿站起身,在屋内踱了一阵,然后道:“姐姐她不屑这些巴结之事,可时间一久,皇后殿下也难免被卢雁说动了心思。” “不行!我一定要为姐姐做些什么。至少,不可以让卢雁一人在皇后殿下面前露脸,独占恩宠。” 香兰道:“主子的意思是,也学着那贞妃,多去皇后殿下面前走动?” 卫宝儿点点头,“嗯!从前姐姐叫我多去皇后跟前走动,我却偏不听。她还说将来可能有机会帮到她的……是我太目光短浅了。” “如今后悔没有用,只能亡羊补牢了。” 香兰道:“要不……还是同贤贵妃说一声吧?” 卫宝儿一摆手,“不必了,我自有分寸。如今姐姐要应付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点小事,就不必特意提及了。” “我也没说要怎么巴结皇后,只不过在她面前多露露脸,让那个卢雁少些耍手段的机会罢了。” 卫宝儿转而道:“今天那卢雁就古古怪怪的,也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行,不弄清楚她在搞什么鬼,我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了。她可以再回去丹凤宫,我为什么不能?” 香兰道:“这样……不好吧?” 卫宝儿咬了咬唇,“去,将我床头那柄檀香扇拿来。” 香兰一惊,“可是……” 卫宝儿道:“没什么可是,不过一把扇子罢了。” 香兰叹息一声,亲自往寝殿而去。 卫宝儿来到丹凤宫的时候,接待的奴才倒也没有感到奇怪,好好地将卫宝儿迎了进去,又通禀了沈环。没多久,卫宝儿便被人引着往后殿而去。 卫宝儿刚走到院中,便听到殿内传来说笑声,卫宝儿走进殿中,看了一眼在座的卢雁,垂下目光恭敬地向沈环行礼,“贫妾拜见皇后,殿下玉安!” 沈环含笑道:“免礼!卫妃快请坐。” 卫宝儿谢过,在卢雁的对面坐了下来,“原来,贞妃姐姐也在啊。” “方才见贞妃姐姐出宫来,还以为姐姐只是四处闲逛而已,想不到,却在皇后殿下这里闲话家常。” 卢雁一笑道:“卫妃妹妹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难道贤贵妃,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卫宝儿道:“贞妃姐姐放心,贤贵妃安然无恙,眼下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也怕打扰了皇后殿下,这才没有一起过来。” 卢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卫宝儿转而朝沈环道:“近来天热难眠,又多生蚊虫,贫妾本已睡下了。突然想起几日前,家中曾托人送来两柄檀香扇,正是应景。” “只不过贫妾皮糙ròu厚的,那些蚊虫也不爱沾贫妾的身。” “贫妾又想起殿下时有去宫后苑闲逛,这柄檀香扇算不得什么珍品,也不能与宫中之物相提并论,却也是贫妾的一个心意,还望殿下笑纳!” 卫宝儿话音一落,侍婢香兰便躬身上前呈上了手中的锦盒。 沈环身边的侍婢接过,打开看了看,然后奉到沈环跟前。 沈环看了两眼,拿出扇子打开细细一看,又轻摇了两下,不禁赞道:“扇体轻盈薄透,雕工细致,扇身馨香扑鼻,令人倍觉清爽,倒是柄不错的香扇。” “只不过,我这里也不缺扇子,卫妃还是拿回去自己珍藏吧。闲时,拿来把玩也是极好的。” 卫宝儿起身一福道:“殿下不知贫妾的xìng子,贫妾一向顽劣惯了,这么细致的扇子,若真让贫妾把玩一阵,只怕没几日便要散架了。” “这样的香扇,还是不要jiāo到贫妾的手里,让贫妾白白糟蹋了。既然殿下懂得欣赏此扇,也望殿下务必给它个活路啊!” 沈环朗声笑了起来,“卫妃这张小嘴,说话就是甜!好!这扇子我收下了,也多谢卫妃的一番心意。只不过,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也不能白收卫妃的,我也回一份小礼吧。” 说着,沈环看向身边的歌阑,“去将案头的那支宝石簪子拿来。” 卫宝儿连忙道:“贫妾无功不受禄,怎敢要殿下如此厚赏?” 沈环一笑,“我收了你的扇子,这是你的心意。我回你一礼,这也是我的心意,都别推辞了。” 卫宝儿心中一叹,知道再推辞,便是不知好歹了,只得谢恩。 沈环赐下的这支簪子自然价值不菲,算起来,自然是卫宝儿赚了。 卫宝儿心里却郁闷呐!她本来想着来讨沈环的欢心,结果倒好,反倒从沈环这里“讨”了更好的东西回去。 又说笑一阵,沈环开始打呵欠,卫宝儿便与卢雁起身告辞离去。 沈环揉了揉额头,歌阑道:“这下好了,连卫妃也来凑这个热闹。” 沈环道:“卫妃当然没什么复杂的心思,可偏偏是这样的xìng子,也最容易让人利用。” 说着,沈环看了一眼旁边的锦盒,吩咐道:“好好收起来吧。” 出了丹凤宫,卢雁与卫宝儿并排在前头走着,其他的奴婢都落后一些距离跟着。 卢雁看了一眼卫宝儿的神色,道:“真是羡慕妹妹呢,不过略坐一会儿,便逗得皇后殿下那般开心,到底妹妹的xìng子,生来讨喜些。” 卫宝儿一笑,“哪能与贞妃姐姐相比啊!贞妃姐姐做人做事,都‘勤勤恳恳’,精于算计,妹妹是怎么也敌不了的了。” 第144章 :讨好 卢雁对上卫宝儿的目光,“卫妃妹妹玩笑了,我这不讨喜的xìng子,自然只能多在人前露露脸,免得叫人给忘记了。” 两人一路说着似亲近又似疏离的话,回到了永宁宫。 卫宝儿刚想回居殿,却被孟慧月身边的侍婢香罗给请去了主殿。 “贵妃!”卫宝儿向端坐在位子上的孟慧月一福,心里有些不安。 孟慧月看了一眼卫宝儿,“去丹凤宫了?” 卫宝儿抿唇道:“嗯,去瞧瞧热闹罢了。” 孟慧月道:“只是这样?” 卫宝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老实招了,最后将沈环赐下的宝石簪子送到孟慧月跟前,“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皇后殿下如此,分明就是不想与我太亲近了,所以才分得如此清楚。” 孟慧月瞥了一眼盒中的簪子,不置可否。 卫宝儿看着孟慧月道:“可是姐姐,那个卢雁真的有些古怪,我觉得她没安好心,姐姐要不要也多去皇后殿下面前露露脸?” 孟慧月垂眸道:“她如今刚刚上位,自然要多去皇后跟前奉承,你不必与她一般。好了,时辰不早,回去歇了吧。” “可是……”卫宝儿还想说什么,孟慧月已经起身道:“这簪子既是皇后所赐,还当好好保管才是。”说完,孟慧月便往内殿去了。 见状,卫宝儿只得一叹,领着婢女回了自己的居殿。 孟慧月虽然如此jiāo待,卫宝儿却并不放在心上,每每见了卢雁往丹凤宫凑,必定也要寻借口同往。 卫宝儿倒也学乖巧了,再去丹凤宫时,就不拿什么特别的玩意了。 有时只是自己打的络子,绣的香囊,有时是零嘴,或者是些不值钱不过略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沈环果真也就没再拒绝或是回礼了,卫宝儿不禁觉得其实皇后也挺好哄的。每次她去了,必定逗得沈环十分开心。 反倒看那卢雁,每次不过木讷地chā几句话,陪笑一番而已。 卫宝儿便觉得,皇后对卢雁,也不过就是做做面子而已。 毕竟,卢雁抢了皇上的恩宠,难道沈环会对她真心喜欢地起来? “贞妃如今贵不可言,怎么的还是这身素净的打扮?”一大早地,众妃嫔已经齐聚丹凤宫前殿,等着向沈环请安了。 敏妃岑书怡看着贞妃卢雁道:“听说皇上与皇后都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贞妃也太小气了些,就该穿戴上身,叫咱们也见识一番,艳羡一番呐。” 卢雁淡笑道:“如今天热,还是素净些地好。” 正说着,孟慧月进了殿门,众妃嫔起身向孟慧月行礼,孟慧月与昭妃姚静琪相互行过礼,大家便各自坐下了。 岑书怡转而看向孟慧月道:“哟!今日怎么就贤贵妃一人过来?卫妃妹妹呢?平日里见她,都是只有早,没有迟的。” 卢雁道:“敏妃有所不知,卫妃妹妹如今手艺见长,做的点心可与丹凤宫的厨子一比了。昨日瞧见皇后殿下没什么胃口,今日便一早过来去厨房为殿下做糕点了。” 孟慧月看了一眼卢雁,垂了眸子。 岑书怡道:“竟是这般吗?倒是难得卫妃妹妹如此孝心了。难怪,皇后殿下如此看重于她。到底,会讨喜些。” 岑书怡转而看向孟慧月道:“贤贵妃有这样的好妹妹,也是份福气。” 孟慧月道:“这是卫妃自己的意思,与我何干?便是得皇后看重,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岑书怡笑了笑,还想说什么,沈环已经进殿,众人便收了话,起身向沈环拜礼。 沈环在位子上坐下,一摆手道:“不必多礼,都坐吧。” 卢雁抬眸看了一眼沈环的脸色,昭贵妃姚静琪已经问道:“贫妾看殿下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曾宣太医瞧过了?” 沈环含笑道:“我身子一向硬朗,没有什么大碍的。可能是这几日,睡地迟了些,觉得有些倦怠而已,一会儿歇歇就好了。” 岑书怡道:“贫妾听闻,卫妃妹妹一大清早地便过来丹凤宫敬孝心了。倒是贫妾等,实在汗颜,竟不能为殿下分忧解闷。” 沈环笑了起来,“你们一早一晚地来向本殿请安,不就是最好的孝心了吗?大家有心就行了,无需刻意计较太多。” 沈环端起茶盏稍稍抿了两口,便皱眉放下,然后捂着胸口道:“你们都退开些,将卫妃敬献的那柄香扇拿来。” 众侍婢应声,不一会儿,小婢便捧着那把檀香扇奉到沈环跟前。 沈环接过打开扇子,轻摇了起来,然后深吸两口气道:“说来,卫妃敬呈的这把香扇不但有解暑之效,还能驱除蚊虫,其散发的香味更是令人神情气爽,解乏消闷。” 岑书怡道:“卫妃就是有心思,贫妾瞧着殿下手中这香扇,做工可不马虎啊。” 沈环点点头,“正是,光是看着便叫人觉得赏心悦目,平日无事之时,本殿也总拿在手心里把玩,倒也消磨了不少无聊的时辰。” 卢雁突然道:“贫妾记得卫妃妹妹曾说,家中共托人送了两柄香扇进宫,如今一柄敬呈给了皇后殿下,另一柄,想来便是在贤贵妃那处吧?” “只不过,贫妾在永宁宫时,却从未见贤贵妃把玩。” 孟慧月道:“另一柄的确在我那里,只不过我平日里甚少拿出来用罢了。若是贞妃喜欢,不如就转赠给贞妃好了。” “贫妾不敢!”卢雁道:“如此珍品,皇后殿下可有,贤贵妃也可有,贫妾,却是万万不能有的了。” 殿内众人闻言,暗笑的暗笑,冷眼旁观的冷眼旁观。 卢雁此话不是暗指孟慧月竟想与皇后平起平坐吗? “不过……”卢雁接着道:“都说好事成双,既然贤贵妃似乎也不喜欢把玩香扇,倒不如一并呈到丹凤宫,以全两扇之美,何乐而不为呢?” 沈环轻摇手中香扇,看着卢雁与孟慧月之间的暗流涌动,淡笑不语。 如果换作其他人,可能真要被卢雁这两句轻飘飘的挑拨之话给说动了,但她沈环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孟慧月转而向沈环道:“贞妃说地没错,倒是贫妾失礼了。待明日,贫妾必定亲自奉呈给殿下。” 第145章 :不妥之处 沈环道:“无妨,不过就这么一说罢了,贤贵妃还当真了?本殿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若是贤贵妃的那柄香扇也拿了来,本殿岂非要双手齐舞了?” 闻言,殿内众妃嫔轻笑了起来。 这时,卫妃卫宝儿领着两个小婢进殿,向着沈环行过礼,然后亲自接过身后小婢手中的托盘,呈到沈环的面前道:“贫妾手艺拙劣,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沈环将扇子递给身旁小婢,瞧了一眼托盘中的几碟糕点道:“卫妃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虽然确实难为卫妃了,但本殿瞧着也极有胃口,拿过来我尝尝。” 卫宝儿应声,含笑将托盘转jiāo给沈环的侍婢,沈环拿起筷子,拈起一块糕点,正要放进嘴里。 忽听一道声音道:“贫妾斗胆!” 沈环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了说话的人。 只见卢雁已经离座,来到殿中跪下,神色肃穆道:“贫妾有事启禀皇后,还请殿下先听贫妾一言。” 沈环抿唇一笑,放下筷子,坐直身子道:“好,贞妃请说。” 卢雁道:“为了证明贫妾之言不虚,还请殿下即刻宣召太医。” 闻言,殿内众人神色各有变化,沈环也是敛了笑意。 岑书怡不咸不淡地道:“贞妃这又是闹地哪一出啊?大家好好地在这儿给皇后请安,贞妃却突然吵着要宣召太医,可否先将话说清楚了?” “这般莫名其妙,着实令人费解地很。” 卢雁伏首道:“事关殿下安危,贫妾不敢不慎重,还请殿下允准贫妾之言。” 顺妃唐春燕道:“殿下的气色也的确有些不好,不妨趁此宣太医看诊,也不失为两全的法子。” 沈环一点头,“既如此,余总管便遣人请太医过来丹凤宫一趟吧。若别人问及,只说本殿身子乏力,想要开两副yào膳调理一番。” “是,奴才遵旨!”余总管向沈环一礼,便匆匆往殿外而去。 立在沈环面前不远处的卫宝儿早已气青了脸色,她看了看伏地的卢雁,转而向着沈环跪下道:“殿下容禀,只怕贞妃这是在怀疑贫妾呢。” “还请殿下允准,由贫妾来亲尝这些糕点,以自证清白!” 沈环一笑,“卫妃稍安勿躁,你的孝心,我自然都看在眼里,你又怎么会在这些糕点里做手脚呢?” “况且,你这些糕点也是在我这丹凤宫里做的,难道还能当着丹凤宫那么多奴才的面,做什么手脚不成?想来,贞妃是另指他意。” 沈环看向卢雁,“如今太医本殿已经宣召,贞妃可否继续后面的话了?” 卢雁稍稍抬头道:“启禀殿下,待太医到来,自然会有结果。” 卫宝儿一哼道:“故弄玄虚!一会儿若是太医不能检查出什么来,贞妃还当好好解释一番了!” 卢雁伏首未动,看来并不打算搭理卫宝儿。 沈环道:“行了,你们两个都先起来吧。一会儿太医过来了,瞧着也不成样子。” “谢殿下!”卢雁起身,卫宝儿也脸色抑郁地站起身,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殿外突然响起拜礼之声,众人朝外头看去,只见乐潇泽冷着脸色匆匆而入,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行礼。 乐潇泽并不理会众人,而是直直走向主座的沈环,扶起行礼的沈环道:“皇后是哪里不舒服?手也凉了些,脸色也不好。” 说着,乐潇泽冷声朝旁边道:“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的?” 众奴婢伏首默然,沈环劝道:“圣上息怒,妾身没事。” 乐潇泽身边的人连忙再设了一个座位,乐潇泽拉着沈环坐下道:“朕这两日忙于朝政,对皇后疏忽了。朕已命御医赶来,替皇后看看也好。” 沈环微笑着道:“圣上,还是先让众位妹妹先起身吧,不然,太医们可有地忙了。” 乐潇泽这才看向跪地的众妃嫔道:“都起来吧。” 众妃嫔谢恩起身,沈环又让众人坐下,众人才敢坐下。 姚静琪抬眸看了一眼乐潇泽与沈环jiāo握的手,只见两人相视而语,神情自然,沈环温柔浅笑,乐潇泽脸上担忧与宠溺之色同显。 姚静琪收回目光,心中一叹。世人都说皇太后与端宗爷伉俪情深,依她看来,如今的皇上与皇后才真是恩爱jiāo心啊。 没多久,御医便到了。 待御医行过礼,岑书怡便向卢雁道:“贞妃妹妹,到底有什么事情想禀报皇后殿下呢?如今趁着圣上在此,贞妃妹妹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闻言,乐潇泽的目光shè向了卢雁,卢雁垂眸来到殿中跪下,“启禀皇上、皇后,贫妾入宫多年,承蒙贤贵妃提携照顾,心中一直感恩不尽。” “只是,事关皇后殿下安危,贫妾也不得不实言相禀了。” 乐潇泽淡声道:“贞妃到底想说什么?又关贤贵妃何事?” 卢雁一拜道:“还请皇上令御医先行检查,卫妃今日亲手所制糕点。” “你!”卫宝儿恼怒起身,刚想说什么,孟慧月已经道:“贞妃慎言!” “贞妃如此说,可是在暗指,卫妃所制糕点有什么不妥吗?” “方才皇后殿下分明已经说过,丹凤宫中上下奴婢都看着,难道卫妃还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不成?” “贞妃无凭无据,竟敢信口雌黄吗?” “贫妾不敢!”卢雁道:“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卫妃心中无事,何惧御医检查?” 孟慧月淡笑道:“好,就当你说地有理,可若御医检查过后,并无什么不妥之处,贞妃又当如何?” 卢雁道:“若然卫妃果真什么也没有做,那便是贫妾在诬陷,贫妾甘受宫规处置。” 孟慧月道:“好!贞妃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若敢欺君,贞妃可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殿内鸦雀无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御医向乐潇泽和沈环一礼,先向卫宝儿请教每一碟内分别是什么糕点。 卫宝儿一一答了,御医便一一仔细看过,闻言,又一一尝了一点。 折腾了一阵,御医便朝着沈环与乐潇泽道:“启禀皇上、皇后,恕微臣愚昧,微臣仔细查验过这些糕点,但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孟慧月冷笑一声,“贞妃,如今又该怎么说?” 第146章 :兴风作浪 卢雁神色不变地道:“贫妾斗胆,再请御医检查卫妃所呈香扇。” 卢雁话语一顿,接着道:“为示公允,也请贤贵妃即刻命人取来另一柄香扇,请御医一同查验。” “贞妃欺人太甚!”卫宝儿扑嗵跪下,“皇上皇后容禀,贫妾之心日月可鉴!若贫妾有半丝对皇后殿下不利之心,甘愿即刻殒命!” “只是贞妃,一而再,再而三地诬蔑贫妾,贫妾心中实在难忍,还请皇上与皇后,为贫妾作主!” 岑书怡在一旁道:“贞妃今日折腾了这半天,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啊?一会儿卫妃的,一会儿又贤贵妃的,再过一会儿,是不是我们其他人也存了什么对皇后殿下不利的心思了?” 卢雁道:“贫妾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倘若卫妃与贤贵妃当真心中无事的话,何惧御医查验?” “倘若果真无事,贫妾甘受宫规处置,绝无二话。” 顾嫔一哼道:“这话,贞妃方才便说过了。如今御医查验过糕点,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贞妃的话,前后岂不是矛盾了?” “如今,贞妃又要牵扯到什么香扇,再过一会儿,是不是又要查验其他的东西了?如果照这样查下去的话,却不知是要到几时了?” 乐潇泽道:“什么香扇?”沈环道:“不久前,卫妃呈了一柄香扇给妾身。”说着,沈环令那拿扇的小婢将扇子拿来,递给乐潇泽一看。 乐潇泽接过,展开看了看,然后递还给那小婢道:“拿过去给御医看看。”说着,乐潇泽又向孟慧月道:“既如此,贤贵妃宫里头那把,也拿过来给御医瞧瞧吧。” 孟慧月应声,转而吩咐侍婢回宫去取。 乐潇泽却道:“等等,许丰,你派个人跟着同去。”许丰应声,转头吩咐了一个小内侍跟着孟慧月的侍婢一同离开了。 乐潇泽又瞟了一眼卢雁道:“贞妃,若是两柄香扇再无不妥之处,就莫怪朕容你不得了!” 卢雁伏首,“是!” 御医接过那柄香扇,仔细研究了一番。 沈环在旁边看得闷笑不已,估计眼下那御医心里也是够郁闷的了。 御医检查完那一柄香扇,倒也不急着回话,乐潇泽与沈环也没有急着发问。 待乐潇泽身边的小内侍与孟慧月的侍婢回来后,那侍婢连忙将手中的香扇呈给了御医,御医照例又是一番仔细研究。 众人注意到,那复命回来的小内侍手中也捧着一个锦盒。 卫宝儿见了,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那边,御医总算检查完了,然后朝着沈环与乐潇泽道:“启禀皇上、皇后,这两柄香扇,微臣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反复查验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沈环抿了抿唇,心想要是再叫这御医检查什么东西的话,估计他就该在内心咆哮了。 闻言,卢雁的脸色不禁一变,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不禁将目光扫向了沈环。 沈环没有看卢雁,倒是乐潇泽冰凉的目光扫了过来,卢雁不禁心中一寒,赶紧垂下了目光,心中怦怦直跳起来。 乐潇泽收回目光,朝御医道:“既如此,你便替皇后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御医应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环却看向那个复命的小内侍道:“你手中拿的,又是何物?本殿瞧着那锦盒,倒有几分眼熟?” 小内侍连忙将手中的锦盒呈上,许丰接过,打开一看,然后呈到了沈环与乐潇泽的面前。 沈环看了,不禁淡了脸色,看向孟慧月与卫宝儿沉声道:“卫妃、贤贵妃,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本殿所赐之物,你们也敢如此相待?” 孟慧月起身跪下,卫宝儿张大了嘴,她此刻终于想起来那锦盒里装着的是什么了,不正是当日沈环赐给她的那支宝石簪子吗? 可是,那簪子不是收在她的居殿里吗?为什么会从表姐的殿里拿了出来?还有皇后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卫宝儿刚想问什么,只听孟慧月已经道:“皇后容禀!” “此事不关卫妃之事,乃是贫妾一时贪慕,借到殿中把玩,谁知一时失手,竟致损坏,还请殿下责罚!” 乐潇泽淡声道:“一时失手?照贤贵妃如此说来,若是朕的御赐之物,你也敢如此疏忽轻怠吗?”说着,乐潇泽一拍案几,“卫妃与贤贵妃放肆!” “皇后赐予卫妃之物,卫妃不知妥善保管,竟敢私借他人!贤贵妃明知乃皇后所赐之物,竟敢轻玩,简直不成体统!其心可诛!” “朕早听闻贤贵妃近段时日,常以身体不适为由,懒怠来丹凤宫向皇后请安。如今又如此作为,分明是不将中宫皇后放在眼里了!堂堂妾妃,何敢至此?” “孟氏忤逆,即刻废贵妃封号,削去尊号,如此无德无行之人,也不堪主位一职了。卫妃同犯,贬为嫔位,即刻闭门思过三月。再敢轻犯,从重处置!” 卫宝儿吓地脸色苍白,yù哭强忍,孟慧月已经伏首,声音平静地道:“贫妾拜谢皇上、皇后厚恩!” 沈环道:“妾身以为,永宁宫到底热闹了些,不如将孟妃与卫嫔先迁入未央宫,静思己过,更为妥当。” 乐潇泽道:“便依皇后之言,许丰,着人即刻去办。” 说着,乐潇泽起身道:“皇后也不要cāo劳太过,先让御医看看。” 沈环应声,随着乐潇泽往后殿而去,御医与众奴婢紧随其后。 见状,殿内众妃嫔齐齐行礼恭送。 回宫的路上,项嫔道:“今日这一出永宁宫龙虎争斗大戏,倒也有些刺激。” 常妃道:“只不过可惜,有人机关算尽,到头来,也只是在打自己的脸而已。” 项嫔道:“想不到,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皇后殿下,居然还要护着孟氏与卫氏。” 常妃道:“不管怎么说,孟氏的确是倒了,以后这永宁宫便是卢氏的天下了。” 常妃转而看向沉默的昭贵妃姚静琪道:“不知贵妃心中作何想法?卢氏新近上位,咱们……可要送些小礼给她?” 姚静琪道:“咱们不必理会,自有人招呼她。” 项嫔道:“贵妃说的,可是敏妃?倒也是,如今宫里最容不得卢氏的,便是敏妃了吧?”姚静琪淡笑不语。 第147章 :警告 许丰领了乐潇泽的旨意,十分利索地吩咐人将孟慧月与卫宝儿的东西悉数搬入了未央宫,而孟慧月与卫宝儿连永宁宫都没回,就直接被“请”去了未央宫。 卫宝儿一直哭个不停,待一切收拾妥当,孟慧月才劝慰卫宝儿道:“好了,宝儿,不要再难过了,不就是换个地方嘛。” 卫宝儿道:“都怪我没有听姐姐的话,那卢雁根本有心引我入局,我今日,差点害死姐姐了。” 孟慧月一笑,“这怎么能怪你?卢雁本有心置我于死地,只可惜,她自己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虽然,眼下未必会有事,但将来,估计也很难善终了。” 卫宝儿擤了一把鼻涕,擦了擦泪水道:“这话怎么说?对了,姐姐,我不明白,皇后殿下赐我的簪子,怎么会在你那里?我明明记得……” 孟慧月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香罗,香罗小心地奉上一个锦盒,孟慧月将锦盒打开,卫宝儿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好好的吗?可为什么……” 孟慧月道:“若非皇后殿下刻意安排,你以为我们还能安然地来到未央宫躲祸么?呈到皇后殿下面前的那一支,并非之前赐给你的这一支。” 卫宝儿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孟慧月道:“你自己也说了,卢雁有心引你入局,但目的却在我。今日皇后殿下拿给御医检查的香扇,也并非是你当日敬呈的那一把。” 卫宝儿道:“可我呈上的香扇,明明没有问题啊?” 孟慧月道:“从到至尾,都是你自己拿过去的吗?” 闻言,卫宝儿的神色变了变,随即看了看四周,“香兰呢?” 孟慧月淡笑,“胆敢背主陷主,还能有什么活路?但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帮着卢雁,想要祸害皇后殿下,此刻,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卢雁脸色苍白地从宫正司走了出来,然后甩开侍婢的手,扶着一棵树枝便呕吐了起来。 内侍官崔二领着人跟了出来,朝着卢雁一礼,声音不咸不淡地道:“圣上还在前头等着,还请贞妃主子这便移步过去面圣吧?” 卢雁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应了声,“是。” 待跟着崔二来到一处亭前时,卢雁看着那淡然坐在亭中的身影,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方才香兰那惨状,只觉得眼前发黑,再也迈不动一步。 卢雁扑嗵一声,就在亭外跪下了,声音有些发颤地道:“圣上!” 乐潇泽瞟了一眼卢雁,声音轻淡地道:“这宫里,可不缺聪明人,你以为,朕为什么要扶持你?” 卢雁低垂着脑袋,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舌头打转,什么也说不出来。 乐潇泽淡哼一声,“朕可不是孟慧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若再不知天高地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乐潇泽起身下了亭阶,来到卢雁面前顿住脚步,居高临下地道:“朕会叫你好好尝尝,比那香兰更甚百倍的滋味。” 乐潇泽迈步离开,轻飘飘的声音在卢雁身后响起,“卢氏冒犯中宫威仪,今日便好好地跪在这儿静思己过吧。” 乐潇泽往前走了一阵,便转入了一条幽径,沈环正立在前头不远处。 乐潇泽上前牵起沈环的手,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沈环道:“圣上前廷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吧?今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妾身无碍,圣上还是回飞龙宫吧。” 乐潇泽默了默,才道:“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也没什么事要cāo心的。” 沈环道:“圣上还在想着卢雁的事?” 乐潇泽道:“卢家本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沈环道:“既然上了台面,自然也有它的用处。孟家已退,圣上难道还要再扶持别家吗?” 乐潇泽道:“卢氏的心,也太大了些。” 沈环一笑道:“她是心大,可能力却不足,倒还不如章清怡。” 乐潇泽看了沈环一眼,“皇后听闻什么风声了?” 沈环道:“那圣上的意思呢?” 乐潇泽道:“她出来,是迟早的事。” 沈环点点头,“这个,妾身也知道。” 乐潇泽握紧了沈环的手,“玉妃放心,章清怡不足为虑,朕也不会再容许任何人,动你的心思。” 沈环道:“圣上放心便是,妾身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防人之心还是有的。卢雁也好,章清怡也好,妾身也不会轻易上了她们的当。” 沈环转而问道:“妾身听说,乌灵已经出宫了?” 乐潇泽点头,“嗯,诸事已定,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沈环看了一眼乐潇泽的神色,没再说什么。 长安宫内,延昌侯夫人齐氏红着眼眶,朝太皇太后章氏道:“青简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其他的倒事小,若再不成婚嗣后,贫妾……怎么能安得下这颗心啊。” 章氏的神情倒也没有太多的变化,“男儿志在四方,他既有心去江南求学,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到底,江南吴家还是有些盛名的。” “青简到底也不过是个庶子,若能在学识上下些苦功,传出些名头,将来再回皇都,直入朝中为皇上分忧解劳,也不是没有可能。” 齐氏道:“可是……”章氏转而道:“当然了,这不过是我的一些想法,你们若真的心疼他,大可派人去追他回来便是了。” 闻言,齐氏yù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再说下去了。 她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和太皇太后打好了关系,可千万不能再冲动,因为这么件事,再与太皇太后闹别扭了。不然,侯爷又该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只是可惜了那几户贵家小姐了,以青简庶子的身份,若能得成其中一门,将来靠着妻家的提携,必定平步青云。 到时,延昌侯府上下皆贵,便再也不会有人提什么嫡庶府之类的话了。 都是那永福大长公主作怪! 想到这里,齐氏故作无意想起一般,“说来,荣安郡主也已年过十五了,她那婚事是早就赐下了的,怎的到了如今,却还没有半点动静啊?” 第148章 :担忧 “贫妾这礼,可都早早备下了,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送得出手。永福大长公主也真是心疼这个女儿,可到底女儿家也是要嫁人的。” 章氏仿佛没听到一般,转了话题道:“听说阳儿最近无心念学,整日与一班小厮混在一处,到底年岁也不小了,岂能再由着他的xìng子?” “浩善从了武职,也就罢了。阳儿、山儿与海儿几个,总该多读些书,文武兼备地好。” 闻言,齐氏一愣,连忙道:“太皇太后说地是,是贫妾疏忽了。谢氏也是慈母多败儿,待回了府,我便好好说道说道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又说了几句,齐氏见章氏神色倦怠,便起身告辞。 齐氏走后,章氏向身旁的侯安莲问道:“盛王府怎么样了?” 侯安莲道:“三位大长公主去过之后,府里便着手安排乐安郡主出府的事了。想来,乐安郡主已经想通了。” 章氏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到底是一场孽债。” 侯安莲看了看章氏的神色,“殿下脸色有些不大好,还是先去歇一会儿吧?”章氏道:“嗯,到底人老了。” 齐氏回到府里不久,便去了延昌侯章昌的院子。 听了齐氏的话,章昌颇为讶异地道:“此话当真?会不会是你想多了?眼下天热,谁还没个犯困的时候?” 齐氏道:“比太皇太后年岁大的人,妾身也见了不少,但到底是一时精神不济,还是真的差了,妾身还是分得出来的。” “况且,太皇太后比咱们,也大不了几岁啊。可我今日瞧着她的脸色,的确是不大好了。再有上次在端阳宴上,也是如此。” “侯爷,咱们如今虽说比之前是出息了些,可到底也是依着太皇太后的关系。敏儿始终在侍郎的位子上打转,浩善还只是个卫所百户,青简……又去了南边。” “倘若太皇太后这个时候有事,只怕还是那边府里要出头啊!” 齐氏道:“到底那康贵妃,还完好无损地呆在后宫里。万一太皇太后念着旧情,放了她出来。到时,章家的风向,可就真要变了。” 章昌凝眉道:“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到底康贵妃也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便是念着过往的情分,太皇太后也不会真的忍心看她在冷宫终老。” 齐氏道:“那可如何是好?” 章昌道:“先不用急,如今宫里头也没传出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若是太皇太后病重,宫里太医院还不该传出点什么风声来?” 齐氏道:“妾身这不是怕万一吗?若真等太医院传出了什么风声,只怕一切都晚了。” 章昌道:“若依着你这意思,还想断了太皇太后放康贵妃出冷宫的念想不成?到底是后宫中事,咱们又能chā什么手?” 齐氏道:“咱们是chā不了手,可宫里头,不还有那么多妃嫔吗?妾身之前便听说,那敏妃便与康贵妃有些不对付。” “再有,如今是那昭贵妃取代了康贵妃的位置,她难道会希望康贵妃再出头,抢回她的位置?” “那边府里,可以拉拢姚家与岑家,难道咱们就不能吗?就算动不了康贵妃的根基,好歹以后后宫也有提携咱们的人,总比没有强吧?” 章昌沉默了,齐氏道:“罢了罢了,就当妾身什么都没有说过吧。到时那边起了头,侯爷可莫要后悔。” “虽然咱们是庶府,但说不定,他们会念着到底是一姓的份上,自己吃ròu之余,也给咱们分一口汤喝的。” 闻言,章昌一拍桌案道:“那一府都是些薄情寡义之人,若真叫他们出了头,哪还有咱们府里的立足之地?” 齐氏嘴角一抿,转而道:“正是,不过侯爷也不用恼怒,他们那一府有个康贵妃。咱们这一府,不还有个寿王妃吗?” 章昌一笑点头,“没错,康贵妃再是高贵又如何,到底生不出儿子来。” 齐氏道:“那边府里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年呐,时不时便往寿王府里送东西,弄地多亲热似的。也不想想,寿王妃到底是出自咱们府里,难道还会与他们串通一气不成?” 章昌转而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当年寿王妃在咱们府里的时候,到底也吃了不少苦。趁着现在局势还未明朗,你也要多花些心思,莫让那一府抢了头。” 齐氏一笑,“侯爷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的。” 章清姿走进书房一看,只见乐衡兴正端端正正地坐着练字,一张小脸神情认真,十分专注。 章清姿不禁一笑,接过旁边侍婢手中的汤羹拿到乐衡兴面前,道:“群儿,先歇一会儿,你午膳用地不多,再吃些。” 闻言,乐衡兴搁下笔,起身向着章清姿恭敬行过礼,“多谢母妃!” 两母子来到旁边坐下,章清姿看着乐衡兴乖乖地将碗里的汤羹都吃完了,然后一边拿帕子替乐衡兴抹嘴,一边含笑道:“群儿真乖!” 两母子正相处地温馨,婢女突然来报,贞宁侯府和延昌侯府各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而且延昌侯夫人还亲自过来了。 闻言,章清姿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嘲讽笑容。 齐氏在客厅等了一会儿,便见章清姿快步而来,齐氏连忙起身向章清姿一礼,“妾身给寿王妃请安!” 章清姿赶紧上前拦住齐氏道:“这里又没有外人,祖母何必这样客气?”说着,章清姿恭敬地给齐氏行了家礼,齐氏的脸上不禁乐开了花。 她怎么说来者?章清姿到底是他们延昌侯府的人嘛。 两人坐下,齐氏不禁问道:“有一阵没瞧见寿王世子了,不知如今可又长高了些?” 章清姿笑道:“祖母真会开玩笑,这才不见几日,哪能这么快就变了个模样?” 说着,章清姿转而朝身边的侍婢道:“着人去看看,世子醒了没?唤他过来给侯夫人请安。” 闻言,齐氏连忙道:“不必了!世子还小,是要多睡些地好。妾身听闻世子又要读书,又要习武,倒是十分辛苦,王妃也莫要太累着他了。” 章清姿道:“这是自然,到底年岁小了些,妾身也不敢叫他用功太过。” 第149章 :分化 章清姿转而问道:“不知祖父的身子可还好?我这段时间忙着府里的事,也不曾得空去府里问安。” 齐氏一叹道:“到底年纪大了,不比往常了。” 章清姿道:“祖母这是说地什么话?祖父还年轻着呢,哪里就年纪大了?可是……哪里不适,可曾请宫里的太医瞧过?” 齐氏看了一眼章清姿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心里有事?” 章清姿道:“这话从何说起?祖父贵为侯爷,有太皇太后护着,皇上敬着,外人只有巴结奉承的份,谁还给祖父难堪了不成?” 齐氏摇头道:“说到底,还是吃了身份的亏,到底不是与太皇太后一母同胞,差了些名份,又是庶出,关系便也隔了那么一层啊。” 章清姿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我瞧着如今贞宁侯府在太皇太后跟前倒是大不如前了,反倒咱们延昌侯府越发地好了起来,到底,太皇太后也念着旧日情分的。” 齐氏道:“本来是这样,可是……”说着,齐氏看了一眼屋内的侍婢。 章清姿会意,朝身边的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众侍婢离开,齐氏才接着道:“听闻寿王妃这段时日也有进宫向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皇后请安,不知道可曾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妥之处?”章清姿道:“不知祖母指的是?” 齐氏放轻了声音道:“不知寿王妃可觉得,太皇太后近来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 闻言,章清姿仔细想了想,然后沉吟道:“倒还真是这么回事,似乎自从端阳宴过后,太皇太后就更是精力不济了。” “我去皇后宫里请安的时候,也听皇后提过那么几句。说是太皇太后如今起地也不像从前那般早了,有时还让她与皇太后去请晚安,或者干脆隔上那么几天再去请安。” “我还以为,太皇太后是因为庄王妃与潘太妃的事,心里有些不高兴呢。” 齐氏摇头,“不可能有那样的事。太皇太后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何况太皇太后对那庄王妃与潘太妃也不过是普通的jiāo情而已,太皇太后又岂能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神伤?” 章清姿默了默,“祖母是担心,万一太皇太后……康贵妃会再有出头之日?” 齐氏点头,“正是这个意思啊!虽说康贵妃如今是在冷宫,可到底毫发无损,位分也不曾动她半分。难保她将来,不会接替太皇太后,成为宫中的新主啊。” 章清姿一叹道:“这倒也是。章清姿一向目中无人,她若再出头,必定对咱们延昌侯府轻则打压,重则嘛……” 章清姿道:“想我初为寿王妃时,她便诸多刁难,我怀群儿时,她又表面客套,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手脚,便是不希望我顺顺利利的意思。” 闻言,齐氏惊诧道:“竟还有这样的事?妾身倒未曾听王妃提过?” 章清姿道:“幸得皇太后与皇后庇护,我去宫中请安时,才能安然无恙。否则,我未必有今日,群儿……也未必续得了王爷的嗣了。” 齐氏恼道:“真想不到,章清怡竟是如此歹dú之人!怎么说,她与你也是一姓姐妹,虽是两府,但两府向来同心,她竟这般见不得你好吗?” 章清姿道:“只怕,章清怡并不止是冲着我来的。而她这样做,也不仅仅是她的意思吧?” 齐氏凝眉,随即道:“是了!上次浩善之事,还有侯爷之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好啊!枉咱们府里还样样顾忌着他们府里,他们可倒好,竟然早早地就想着要除掉咱们,真真是打地好算盘!” 章清姿道:“再有清涵妹妹之事……”章清姿一叹,“她可是去地真冤呐!每每想到清涵妹妹,我都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齐氏看向章清姿,章清姿道:“祖母还不知道吧?清涵妹妹哪里是因为诬陷皇后而获罪的呀?根本是得罪了章清怡,受章清怡算计呢。” 齐氏睁大了眼睛,只听章清姿接着道:“祖母可以想想,清涵妹妹与章清怡同住一宫,清涵妹妹难道会瞒着章清怡去做那样的事吗?又瞒得住章清怡吗?” “唯一的解释便是,清涵妹妹从头至尾,都是落入了章清怡的套,只怕到临死,还没想明白过来,到底谁才是害她的人呢。” 章清姿摇头,“如今想想,也真是害怕。幸亏我是被指给了寿王为妃,若是被接进宫里,只怕一早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齐氏再也坐不住,匆匆告别了章清姿便离开了。 章清姿悠闲地坐在位子上,看着齐氏坐过的位子,嘴角露出一抹妖艳的笑容。 “之前不进宫打扰太皇太后,那是不想太惹人眼。”贞宁侯府内,贞宁侯夫人鲁氏与贞宁侯章宁两人也在盘算着太皇太后之事。 鲁氏道:“可如今不同了,宫里已经有些风声传出来了。若然属实,咱们,也该早作打算才是啊。” 章宁道:“宫中有御医,有太医,难道咱们还能另请医师去给太皇太后看病不成?若然太皇太后身体有恙,她会不知道医治吗?身边的奴才又都是摆设吗?” 鲁氏道:“不知道是不是妾身的错觉,妾身总觉得,这几年来,太皇太后的xìng子,总是不如从前了。” 章宁道:“到底年纪大了,这几年皇上也消停了,后宫也还安稳,她自然没必要事事硬朗。” “不过……你担忧地也不无道理。”章宁道:“有些话,我不方便说,还是你找个机会,进宫探探太皇太后的意思吧。” “清怡也在冷宫里搁了那么几年,太皇太后既然没有降她的位分,她的一应待遇也不曾有差,想来,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鲁氏道:“再不久,便是太皇太后的寿诞,倒是可以一试。” 章宁点头,“不必cāo之过急,先看看太皇太后那边的意思再说。” 飞烟匆匆进殿,向着已经换好衣服的沈环道:“殿下,长安宫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太皇太后昨夜迟睡,今日殿下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第150章 :成全她 沈环闻言,倒也没有觉得多惊诧,一点头,“那长乐宫呢?”一般说来,章氏一说免了请安,皇太后金氏也多半会如此。 飞烟果然道:“长乐宫也遣人过来,说不必殿下过去了。”沈环点点头,正想说换身衣服,只听飞烟又道:“贞妃过来了,正跪在宫门口。” 沈环微微一笑,“这个卢雁,倒也是个人物。” 乐潇泽一句“冒犯中宫威仪”便让卢雁在宫后苑显眼的地方跪了半天一夜,这天色才亮,卢雁又自动地跪到了她的丹凤宫前。 一来是向沈环这个皇后请罪,二来也是当着宫中众妃嫔的面打自己的脸。这样一来,既长了她这个皇后的脸,也应该能消了乐潇泽的怒气了。 这样的人物,简直比章清怡那样的人,恐怖地多。 飞烟道:“殿下,可要请贞妃去远些的地方?” 沈环道:“不用!她既然要表达这份‘孝心’,本殿怎么能不成全她?” 沈环在殿里悠闲地用着早膳,前殿已经陆续有妃嫔到了,等着向沈环请安。 卢雁笔直地跪在丹凤宫门前,不时有妃嫔路过,伫足打量,或是窃窃私语。卢雁都是一副淡然的神情,装作没听到。 很快,一行人远远而来,顾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哟!这不是贞妃吗?昨儿在皇后面前可是威风地很,想不到今日便跪在这里请罪了。” 项嫔道:“哪只是今日啊,听说昨天便在宫后苑跪了一夜了。” 敏妃岑书怡走到卢雁面前,一笑道:“贞妃妹妹倒是辛苦了,这膝盖怕是都没知觉了吧?妹妹且等着,我这便进去,向皇后殿下替妹妹求情。” 卢雁淡笑道:“恕妹妹正在受罚,并不能向姐姐行礼了。” “无妨!”岑书怡道:“来日方长。我们还要进去向皇后殿下请安,就先失陪了。” 说完,岑书怡一行人便朝宫内走去,几个妃嫔说说笑笑,声音不大不小,恰恰是些明嘲暗讽卢雁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卢雁面色不变,眸中却划过一丝冰冷。 待众妃嫔都到了,丹凤宫便走出来一人,正是总管余墨,余墨朝着卢雁道:“传皇后懿旨,贞妃知错能改,暂且饶恕此回,还望贞妃莫要再犯地好。” 卢雁伏首道:“贫妾敬谢皇后厚恩,贫妾谨记皇后教诲!” 余墨朝着卢雁一礼,“贞妃主子这便回去歇息吧,皇后殿下已经宣了太医过去了,殿下也让贞妃主子在宫里好好歇息两日不迟。” 说完,余墨便转身进了宫门,卢雁再次拜谢,由人搀扶着缓步回了永宁宫。 众妃嫔向沈环行过礼坐下,聊了几句,岑书怡便问道:“不久便是太皇太后的千秋了,不知今年可是要大办?” 沈环点头,“自然,今年喜事连连,自然要为太皇太后好好庆寿的。” 岑书怡道:“正是!对了,贫妾这两日有心想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却不知道方不方便?” 沈环看了一眼岑书怡的神色,含笑道:“敏妃有心了!只不过这几日,太皇太后懒怠见人,还是过段时间的好。” 岑书怡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沈环看向昭贵妃姚静琪道:“对了,昭贵妃,近段时日热起来了。各宫除了要注意避暑,也要准备一些驱除蚊虫的香囊yào材。景阳宫也就罢了,人少,寿昌宫倒是要多备些。” 姚静琪躬身应道:“是,贫妾回去便着人查看,可有欠缺之物。” 沈环点点头,聊去了别的话题,殿内众妃嫔却脸色各异。 回了永安宫,姚静琪刚刚处理了几件手头上的事情,就听侍婢禀报,敏妃来请安了。 姚静琪淡淡一笑,道:“有请!” 不一会儿,岑书怡便进殿向着姚静琪一礼,“昭贵妃万福金安!” 姚静琪道:“敏妃不必多礼,请坐。” “谢贵妃!”岑书怡在一旁坐下,看了一眼姚静琪面前的一叠册子,“天气炎热,贵妃还要如此cāo劳,实在辛苦了。” 姚静琪道:“既领着这份俸禄,担着这份责任,自然便要尽心尽力了。” 岑书怡道:“倒也是,有句话不是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吗?” “贫妾左右不过一个闲人罢了,就是替昭贵妃有些不值罢了。” 姚静琪道:“敏妃这话说地好生奇怪,皇上皇后都待我极好,我不缺吃穿,也不曾受什么委屈,哪来地值与不值一说呢?” 岑书怡道:“贫妾知道,贫妾从前与贵妃之间,有些小误会,贵妃可能对贫妾有些不悦之心。但贫妾今日过来,的的确确,是为了贵妃着想。” 姚静琪道:“是敏妃不要误会才是,从前的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又怎么会对敏妃有什么不悦之心呢?” “敏妃能来看我,我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 岑书怡看了看姚静琪的神色,微笑道:“贵妃倒是个大度之人,贫妾说句公道话,从前的康贵妃,反倒不及贵妃了。” 姚静琪道:“怎么会?康贵妃出身高贵,能力出众,不知强过我多少倍,我怎么敢与她相提并论呢?” 岑书怡道:“可只怕康贵妃未必会这么想。这几年来,贵妃俨然成了咱们的领头人,倘若一日……康贵妃出了冷宫,却不知又将置贵妃于何地?” 姚静琪笑了起来,“康贵妃的心思,谁又能知道呢?敏妃也说了,是倘若一日,待那一日到了,不就自然知晓了吗?” 岑书怡道:“贫妾一片真心,贵妃却一意如此敷衍,那贫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蝼蚁尚且偷生,难道贵妃真的要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吗?” 说着,岑书怡起身向姚静琪一福,“贫妾与康贵妃之间,已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若贵妃有一日能用得着贫妾的,贫妾必定倾尽所有,助贵妃一臂之力。贫妾告退!” 姚静琪看着岑书怡远去的背影,收了脸上的笑容,眸中清淡一片。 “怎么样?昭贵妃那里,可有什么表示?”岑书怡一回到宫中,便见几个妃嫔起身急切地看向了她。 岑书怡不咸不淡地道:“能有什么表示?她的心思一向深着呢!我看这事儿也指望不上她了。” 第151章 :沸沸扬扬 其他几个妃嫔相互看了看,有人唉声叹气,有人神色凝重。 岑书怡环视了一眼道:“就算章清怡出来了,第一个要对付的也是她姚静琪,我现在倒还真想看看,她到时打算怎么应付了。” 当中一个妃嫔道:“现在宫中都传,太皇太后怕是活不……”那妃嫔话语一顿道:“倘若由得康贵妃出了冷宫,以后这后宫之中,还不得由她说了算?” 另一个妃嫔道:“从前有太皇太后压着的时候,她便已经不管不顾了。若有一日,真由她领了章氏的权,那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岑书怡淡笑,“你们也说了,她就算出来,领的也是章氏的权,可不是后宫的权。这后宫,除了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皇后呢。” “皇太后也好,皇后也好,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尤其是皇太后,这几年来,与太皇太后之间,也越来越水火不容了。难道,皇太后会坐视另一个章家女再压在她头上吗?” “所以……”岑书怡道:“咱们也不必忧心,只管安静看戏便是,必要的时候,再暗地里放两把火,让场面更热闹才好呢。” 待其他妃嫔散去,侍女雪年奉上一盏茶,岑书怡接过抿了两口,便听雪年低声问道:“其实,如今康贵妃正在寿昌宫中,若要做什么手脚,最方便不过了。” 岑书怡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可你也不看看,如今后宫是什么情形?皇后那边自成一派,看似两边不沾,实则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 “姚静琪看似也是无争之人,但她当日可是太皇太后亲自提上来的,关键时刻,总有那么些用处。” “再有如今刚上位的卢雁,那便更是一匹恶狼了。我若妄动,还不知要陷在谁手里呢。反正,这事儿,我不能出这个头。” “再者,就像我刚才说的,就算章清怡出来了,第一个要对付的,也轮不着我。其实,她就这么在冷宫无名下去,我还真替她有些可惜。” “不是可惜她命不好,是可惜她命太好了些!有太皇太后护着,这些年说是在冷宫,实际吃穿用度哪里比从前差了?” “她不出来,或许还能善终……”岑书怡冷冷一笑,“她若出来了,下场才更有趣吧!当年,她可是这么念叨皇后的。” “如今,我也念叨念叨她。就看看,她有没有皇后那样的好运气了。” “贫妾久不进宫,就是怕打扰了太皇太后。” 贞宁侯夫人鲁氏看了一眼主座上章氏的脸色,移开目光道:“也怕太皇太后瞧见贫妾,觉得心烦。到底,底下小辈,一个二个,都那般不争气。” 章氏放下茶盏道:“夫人说这话,便是与哀家生分了。人到了这个年岁,还能念着什么?不过亲情二字罢了。” “端宗去地早,哀家难享天lún之情。若非你们时常进宫陪伴,三不五时,敬奉孝心,哀家,未必能撑到今日。” 鲁氏连忙道:“太皇太后言重了!两府若非因为太皇太后,又哪能有这么多年的风光时日?再者,圣上业已稳重,太皇太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章氏淡淡一笑,神情颇有些倦怠,“的确,皇上是比从前那会儿,稳重多了。” 鲁氏看了看章氏的神色,眼中已经心思几转,转而道:“前廷之事,贫妾本不该chā嘴,只不过之前的孟家多少还是有些名头在那里,可如今的卢家就……” 鲁氏话语一顿,“听说后宫里头,孟妃也出了事,贞妃又上了位,这宫里往后的话,只怕……” 章氏道:“一个小小的卢氏而已,有什么可着紧的?至于卢家?我看皇上也未必就放在心里。那吕鸿火已烧身,却还不知进退,迟早死路一条。” 章氏转而道:“清怡这孩子,当初是我让她进宫的,便是希望她有一日能够续着章家的富贵。只是她那xìng子,太过偏执了些。” “这几年,冷冷她,也是为了她好。当年连真出了事,哀家痛心不已,又怎么忍心再看到清怡也出事?这样吧,趁着你今日进宫了,便也去瞧瞧她吧。” 鲁氏神情一愣,当真是喜出望外,连忙起身向着章氏拜礼,“贫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没多久,贞宁侯夫人进寿昌宫拜访康贵妃的消息便在后宫zhà开了锅。 彼时,沈环正陪着皇太后金氏在长乐宫吃下午茶,闲聊。 这段时间,乐潇泽忙得头晕脑胀,沈环便也不在他跟前现眼了。因为,沈环知道乐潇泽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她也不希望他分心。 沈环的日子,照样清闲,只是太清闲了些。 太皇太后几乎处于了半隐居状态,隔个几天便要静养,而皇太后也不大让沈环来请安。 但沈环也不能真不来啊?想着早上不打扰,那便午睡过后,带些个小零食小点心花露什么的,来找金氏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哪知道今天这么赶巧,两人才用了些点心,喝了半盏花露,那头贞宁侯夫人进宫见章清怡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沈环以为金氏应该不会多理会,因为乐潇泽已经明确表示过,章清怡从冷宫出来是迟早的事。 可是,金氏今天却没有打算就此略过。 金氏朝着身旁的掌事梁秋月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康贵妃也不是第一日进宫了,进了宫后又还掌了那么些日子的后宫之权。” “堂堂协理过后宫之事的贵妃,竟然这般不知轻重吗?寿昌宫明明是皇上下过旨意的,无旨不得擅入,更不许私出,简直是荒唐!” 沈环看了一眼金氏的神色,垂了眸子,好吧,这后宫又要闹起来了。 很快,皇太后的懿旨便降到了宫正司,宫正司的人接了旨,便将守候在寿昌宫外的侍卫奴才一顿责打。 紧接着,梁秋月又亲自领了皇太后的口谕,到寿昌宫中对康贵妃章清怡进行了训斥。 呃……那个时候,贞宁侯夫人鲁氏还没出宫呢。 却说贞宁侯夫人鲁氏进了寿昌宫,见到了几年不曾相见的章清怡,当时泪水便下来了。 第152章 :凤争 要说鲁氏对章清怡这个孙女,也不比对自己的女儿连真少疼惜多少。 一来是当年连真的死,对鲁氏的打击确实不小。二来,章清怡与章连真都有着相同的xìng子,那便是从小便很懂事,很有范儿。 对章家来说,这样的女儿,才是令他们看重的。 几年前,章清怡突然便‘因病’被安置在了冷宫。鲁氏与贞宁侯初闻这个消息时,当真是又惊又忧,只能进宫请罪,却也不敢提及求情二字。 后来,见太皇太后暗地里还是护着章清怡,吃穿用度也不曾亏待章清怡,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这几年,明着是延昌侯府渐渐冒了头,甚至隐隐有赶超他们贞宁侯府的势头。 但他们都明白,只要章清怡一日无事,就说明太皇太后还是念着他们贞宁侯府多一些。否则,以太皇太后的脾气,只怕就不是不痛不痒地关着章清怡了。 明白这一点的贞宁侯府,便也低调了下来。 今日鲁氏不过是进宫先探探太皇太后的口风而已,毕竟万一太皇太后真有什么事,可章清怡还在冷宫里置着的话,就怕情况有变。 没想到,太皇太后反而先说出了这话。让她来看章清怡,恰恰就说明,章清怡出冷宫的日子,不远了。 说不定,正如她和侯爷所料,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便可放下恩典,赦章清怡出冷宫了。 几年过去,章清怡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xìng子似乎沉静了不少,从前眉宇间还几分傲气,如今,倒是越来越懂得隐藏了。 鲁氏暗暗打量,心中十分满意。很好,不愧是他们贞宁侯府出来的人。太皇太后如此,她的女儿连真如此,将来,章清怡也会如此。 当然,鲁氏也知道分寸,不过略略与章清怡说了几句话,便回转长安宫,向太皇太后复命,也再次感谢太皇太后的恩德。 哪知道,鲁氏前脚才跨进殿内,后脚,寿昌宫侍卫被责罚,以及章清怡受到皇太后训斥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鲁氏听了,心里波澜不已。皇太后?是了,这几年,皇太后与太皇太后之间,根本已经是貌合神离。 当然,这两婆媳打从一开始就没合过。 只不过,从前的皇太后好歹也顾忌着身份,顾忌着人言,表面上的功夫也是要做足的。 可后来,就越发地轻怠起来了。而且,在一些公开场合,甚至与太皇太后公然唱对台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太后这是要反太皇太后啊。 可今日这事儿,皇太后如此打脸,也未免太过了些。 鲁氏起身向章氏一福道:“都怪贫妾,没有言明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竟是叫皇太后误会了,也白白连累了那些个奴才。” 章氏冷笑一声道:“皇太后说的是圣旨,哀家的懿旨哪能抗过圣旨呢?皇太后不是误会,是存了心思啊!” 鲁氏偷偷看了一眼章氏明显不悦的神色,心里反而定了下来。 如此便好,皇太后越作妖,太皇太后便越反感,那么,章清怡出冷宫的日子,还会远吗? 沈环回到丹凤宫,却见乐潇泽正坐在她的殿里喝茶,还挺悠闲的。 沈环过去行了礼坐下,“圣上到底是忙里偷闲呢?还是特意过来,吩咐什么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乐潇泽一笑,拉过沈环的手道:“朕来看玉妃,还需要分什么时辰吗?倒是玉妃,这日子过地可比朕轻松地多。问题是,玉妃却总不来看看朕。” 沈环道:“圣上少绕弯子,这章清怡的事情已经在后宫闹地沸沸扬扬了,如今连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掐起来了,圣上打算怎么收场?” 乐潇泽道:“这关我什么事?太皇太后想放章清怡出来,下一道懿旨便是了。” 沈环道:“可是今日皇太后说了,这寿昌宫被设为冷宫可是皇上的圣旨。妾身倒是很想知道,一个是祖母,一个是母亲,圣上打算偏帮哪个?” 乐潇泽一捏沈环的脸,“我看最开心的就是皇后了,看着我遇到这么头疼的难题,居然还有心情笑地出来。” 沈环看了看乐潇泽的神色,只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沈环道:“圣上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乐潇泽却是张开双臂,“玉妃过来。” 沈环依言过去坐下,乐潇泽揽着沈环道:“卢氏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做过些什么,迟早都是要还回来的。” 沈环道:“圣上不提,妾身都要将这事给忘了。圣上何必转移话题?妾身可是在说章清怡的事情。” 说着,沈环一叹,“这一天天地,围绕着圣上的话题,可都是关于女人的,妾身这命,也真是苦!” 乐潇泽笑了起来,“是是是,咱们玉妃的命真苦……” 两人笑闹一阵,一起用过晚膳,乐潇泽便又回了飞龙宫。 但是从头至尾,乐潇泽也没说个明白,他到底打算怎么化解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之间的这场小战争。 如果按照乐潇泽的意思,章清怡出冷宫已经不是问题,那么势必,皇太后是要失了面子的,乐潇泽当真不在意? 到底,章清怡代表的可是章氏啊。 第二天,不出沈环的意料,太皇太后果然“精神抖擞”地等着她与皇太后请安,难得的是,皇太后居然也准时出现了。 好吧,她这个皇后夹在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之间,也是难做啊。 当然,通常两人不战则已,一旦开战也就没她沈环什么事了。 这不,椅子还没坐热,太皇太后便开始怼皇太后了。 “昨日皇太后好大的威风啊!”章氏道:“当真是母仪天下。” 金氏道:“妾身只是按照宫规行事,却不知原来太皇太后有下过懿旨,倒是妾身未查明原委了。” 章氏道:“哀家不过口头上说了两句而已,到底皇上还未曾开口,哀家也是违了宫中的‘规矩’。” “怎么会呢?百善孝为先!”金氏道:“太皇太后若真是心疼康贵妃,只需一道懿旨便可,何需顾忌其他?” 章氏道:“这孝字嘛,皇太后也是沾边的,皇上与皇太后母子同心,感情深切,哀家这个隔辈祖母,到底要差了那么一些,实在不敢妄言。” 第153章 :看不透的他 “太皇太后这样说的话,妾身倒是无地自容了。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当太皇太后是怜爱小辈,体贴小辈。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只怕要说小辈们不懂尊老敬长了。” “哀家不过就事论事,皇太后又多心想到哪里去了?哀家说皇上与皇太后母子同心,感情深切,难道说错了吗?” “哦,哀家倒是想起来了,皇上与皇太后之间,似乎还真的有那些么不开心。不过到底是母子嘛,便是心里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便是了……” 沈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位子上,耳边听着两尊大佛你一言我一语地唇qiāng舌剑,不断回敬,心里很是无奈。 真正该坐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乐潇泽才对,也让他感受感受,两个女人为了他争吵的场景与滋味。 章氏与金氏斗了一会儿嘴,然后歇停了下来,似乎谁也没讨到便宜,又似乎谁都被戳到了心窝子。 不过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平静,就仿佛刚才不过是闲话家常一般。 随即,两人各自端起茶来,静静地喝茶润嗓子。 过了一会儿,章氏看向沈环道:“最近宫里倒是热闹了不少,哀家也想搭个热闹。皇后看着哪天合适,便在宫后苑聚场小宴,哀家也想和你们这些小辈聚一聚。” 沈环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随即起身一福,“是!” 明明章氏的寿宴就快到了,眼下却还要办什么小宴? 不过章氏也说了,这只是和宫里的妃嫔们聚一聚而已。 那是不是代表,章清怡……要提前出冷宫了? 沈环又看了一眼金氏的神色,只见她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来。 沈环收回目光,好一场头疼的宴会。 众妃嫔来丹凤宫请安的时候,沈环就直接将此事甩给了昭贵妃姚静琪,还有贞妃卢雁。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了。 午膳的时候,乐潇泽又过来了。听了沈环的话,乐潇泽含笑道:“倒真是让玉妃为难了。” 沈环道:“妾身有什么为难的,反正妾身就是个看戏的而已。不过……”沈环看向乐潇泽的脸色,“最近圣上似乎倒有些空闲起来了?” 乐潇泽一笑,握了握沈环的手,“多陪陪玉妃,不好吗?” 沈环道:“兀兀国……可是有什么动静了?” 乐潇泽摇头一笑,“还早。” 乐潇泽转了话题道:“听说这段时日,逸儿经常与安王厮混一处。” 沈环道:“这个妾身也听说了,不过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虽说安王有些奇怪的声名,但妾身看来,应该都是无稽之言。圣上以为呢?” 乐潇泽看了沈环一眼,点点头,“自然。” “只不过……”沈环又道:“安王年岁也不小了,真打算一辈子如此?张太贵妃也当真不打算理会了?母子之间,何至于情薄至此?” 乐潇泽淡淡一笑,“有些事情,我们外人,也无法理解的。安王如今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环应了一声,聊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景王世子乐衡骏跨进安王所居的院子,就见一身布衣的安王乐思辰正亲自在院中晒着一本又一本的书。 乐衡骏又好奇又疑惑地顿住脚步,打量了乐思辰一阵。他这段时间,倒也常来安王府,看到乐思辰做其他事倒不少,看书什么的倒不多见。 乐思辰做着手头上的事,似乎十分认真,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乐衡骏已经到来。 乐衡骏终于忍不住走近乐思辰身边,低头打量了一下木台上的书册,有诗词乐谱,也有史籍女则,甚至民间杂册之类的。而且看这些书籍,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乐衡骏越发好奇了,不禁开口问道:“安王叔居然读这些书吗?” 乐思辰手中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乐衡骏一眼,脸上收了一惯的轻浮笑容,而是声音平静地道:“逸儿贤侄来了,先进屋坐吧。” 说完,乐思辰又转回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乐衡骏静静地看了一阵乐思辰的动作,转身进了屋子,在窗边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乐思辰的动作。 虽然,乐衡骏和乐思辰这个王叔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乐衡骏觉得,他始终没有看透过乐思辰。 身为一个王爷,不争名利,不在乎名声,与母亲的关系淡薄,做事任情任xìng,只图自己随意快活。 可要说他真的有多快活?乐衡骏又不觉得,甚至,乐衡骏觉得,乐思辰笑容的背后,其实隐藏了一种很深很凉的悲。 乐衡骏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复杂的人,他们各有各的复杂,但像乐思辰这般,真的很特别。所以,也令他感到很好奇。 终于,乐思辰满头汗水地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令人打了水,净了脸,又换过身衣裳,才过来招呼乐衡骏。 很显然,乐思辰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而且说不到两句话,就容易出神,尤其是看着窗外那些书籍的时候。 乐衡骏再问了一遍,“那些书都是安王叔读过的吗?” 乐思辰收回目光,看了乐衡骏一眼,“有些看过,有些没有。” 乐衡骏道:“可侄儿看安王叔,对这些书,爱若珍宝,它们对安王叔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闻言,乐思辰轻笑道:“嗯,很特别。” 仅此而已,乐思辰并不打算再说下去。 乐衡骏也就没再问,就这样,两叔侄偶尔聊几句,多半的时候发着呆,然后就打发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然后,乐思辰又将乐衡骏晾在了一边,自己起身去院里收书了。还是那样,小心翼翼,仔细地不能再仔细。 多年以后,乐衡骏再回想起乐思辰的这些事情,才真正明白乐思辰的所思所想,还有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 乐衡骏又静静看了一会儿乐思辰的动作,便起身径自离开了。跟来的八宝和葫芦正坐在下人房里,贪凉当大爷。 见乐衡骏动身,两人连忙跟了出来。 路上,八宝一边哄着乐衡骏,一边道:“爷明天要去给皇后殿下请安,带着奴才一块儿吧?奴才也多久没见皇后殿下,心里念想着呢。” 第154章 :还没混熟 乐衡骏瞥了八宝一眼,淡声道:“见面净说些拍马屁的话,有什么好见的?”说完,乐衡骏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八宝在原地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葫芦道:“爷这是嫌弃我了?” 葫芦越过八宝向前追去,“你才知道?” “……”八宝低低道:“说地你没事似的!” 说完,八宝也连忙跟了上去,“爷,奴才这也是为了您好,奴才哄得皇后殿下开心,不也能让爷在皇后殿下的心里,分量更重吗?” 当然,八宝的理由没能打动乐衡骏,第二天,八宝和葫芦两个人还是没能跟着进宫。 葫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八宝显然已经怨气横生了。 八宝倒不是说觉得跟着乐衡骏后,怕没前途,他其实也挺喜欢乐衡骏这个主子的,没什么多事,对他们也挺好。 只不过,相比于乐衡骏这个新主,沈环这个旧主对八宝来说,才更值得巴结啊!沈环怎么着也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又被皇上宠上了天。 不管以后是留在皇都,还是跟着乐衡骏去藩地,能让皇后记着他这么个活宝,也是件好事吧?将来的事情,谁说地清呢? 也有人提醒八宝是不是犯了乐衡骏的忌讳,毕竟,乐衡骏是他的新主,他一个奴才老是念叨着旧主,新主难道能开心? 可八宝心里觉得,乐衡骏不是这样的新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八宝早就瞧出来,怎么也不敢开这个口的。 可如果不是忌讳这个,乐衡骏又为什么不肯带他进宫了呢? 沈环看了看眼前的一堆东西,叫小婢收好放进了内殿,然后看向一旁的乐衡骏道:“可以呀,自打跟了你的安王叔,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乐衡骏神色不变地道:“不是皇嫂让逸儿多出去走走的吗?怎么,皇嫂又有意见了?嫌逸儿贪玩了?” 沈环一笑,“今日倒是会回嘴了!我没有反对你和安王叔多在一处,只不过,你也可以去去其他地方,找其他人多相处相处啊?天天跟着安王叔,不腻吗?” 乐衡骏端起茶盏,平静地道:“逸儿和安王叔还没混熟。” 混熟……混…… 好吧,沈环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乐衡骏道:“行了,我不管你便是了,你以后爱去哪里,便去哪里。” 乐衡骏默了默,“太皇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皇嫂以为,逸儿该送什么礼的好?” 沈环道:“找我商量做什么?找你的安王叔去啊!” 眼见乐衡骏嘟嘴,沈环笑了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跟你开玩笑呢!嗯,让我想想,不必太值钱的,吃的穿的用的,也不必。剩下的,你看着吧,反正是份心意就行了。” 闻言,乐衡骏幽怨地看了沈环一眼,沈环乐了一阵,然后正经道:“行了,那么多人送礼,太皇太后未必看地过来,谁送了什么。” “你便去庙里诚心求串佛珠便是了,多少是个心意。若觉得礼轻了,再去置个玉把件或是玉摆件什么的,不用太华丽,寓意吉祥就可以。” 乐衡骏点点头,“好!” 乐衡骏默了默,转而又问道:“对了,逸儿听说……康贵妃就要出山了?” 沈环微笑道:“这些是后宫中事,你不必理会太多。康贵妃本也没犯什么大错,出山是迟早的事情。” 说着,沈环转而语重心长地道:“逸儿,这前朝也好,后宫也后,你可以多了解一些事情,但切记,莫要轻易沾惹上身,明白吗?” 乐衡骏点头,“皇嫂放心,逸儿明白的。” 沈环道:“如果有什么事,就让八宝他们随时进宫禀报,令牌我也赐下了的。在外头凡事三思而行,绝不可一时冲动,让人钻了空子。” 沈环又jiāo待了几句,飞烟提醒时间差不多了,乐衡骏便告辞而去。 乐衡骏走后,沈环向飞烟问道:“怎么样,景王府的人可有说什么?” 飞烟道:“回殿下的话,景王世子倒是对八宝和葫芦还是从前的模样,并没有生出什么防备之心。” 沈环点点头,“逸儿精着呢,打听的事不必刻意瞒着他。” 飞烟忍不住一笑,“既如此,方才殿下为何不直接问出来?” 沈环一叹道:“人大了嘛,总该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便真是做娘的人,也不能事事都管着,对吧?” 殿内几个侍婢都忍不住暗笑,沈环却没什么乐呵的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她越来越觉得,她与乐潇泽的分别,只怕就近在眼前了。 但不知道为何,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她心间,是因为乐潇泽最近越来越怪异的言行吗? “贫妾也不知当中可有遗漏,还请殿下看看可有要改进之处?”贞妃卢雁恭敬地立在跟前,垂眸等待着沈环的回应。 沈环看了看歌阑手中拉开的长长的单子,真是事无巨细,全都呈列在这单子上了,沈环略略看了两眼,便示意歌阑收了单子。 沈环看向卢雁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家宴而已。皇上虽然说会到场,但也没必要太过夸张。想来昭贵妃那里,已经有了定议,你若有不明白之处,尽管与她商量便是。” 卢雁道:“是,只不过昭贵妃,似乎太忙了,贫妾担心,太过打扰于她。” 沈环道:“本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昭贵妃不是康贵妃,更不是敏妃之流。公归公,私归私,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手脚。” 卢雁有些意外地看了沈环一眼,随后又立即低垂了眸子,应声道:“贫妾明白了。” 卢雁话语一顿,又道:“贫妾斗胆,不知寿昌宫中的份例,可要准备?” 沈环道:“有备无患,多备些总是好的,你和昭贵妃看着办就是了。” 卢雁应声,“是,贫妾告退。” 卢雁走后,歌阑不禁道:“这个贞妃,倒是会卖乖,殿下太过大度。她既做地出那样的事情,殿下就不该给她好脸色看,免得叫她以为,殿下是好欺负的。” 沈环道:“这样的人,多理会她作什么?当日孟慧月在的时候,还不是打压与利用并重?” 第155章 :将要离别 “她之前借着卫宝儿的事,也不是想算计我,而是想看看,我在皇上的心中,到底占多重的分量而已。” “她那一套,我早就看地透透的了。我不会轻易上她的当,这满宫的人,也不会叫她轻易得手。” “她若真是聪明人,从今往后就该懂得收敛,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飞烟走过来道:“正是,一个卢雁而已,也值得你这般看重?” 说完,飞烟向沈环一礼,“启禀殿下,圣上飞龙宫有请。” 沈环意外地看了看外边,“现在?” 飞烟道:“早朝已经散了,方才圣上也早着人传旨各宫,免了各宫妃嫔的问安了。” 沈环摇头一笑,乐潇泽一直还是这个样子,三不五时闷不声地便将事情给划了句号。 沈环去到飞龙宫,只见一身便装的乐潇泽正含笑立在院中,沈环微微一愣,已被奴才请到一边侧殿里换衣裳去了。 沈环也换了身轻便易行的衣裳,然后便随着乐潇泽出了宫。当马车缓缓驶出皇都的时候,沈环才惊诧道:“圣上?这是打算去何处?” 乐潇泽拉着沈环的手,微笑道:“好久不曾带玉妃出来玩了,今日朕也任xìng一次,远的地方去不了,便在皇都附近走走,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沈环道:“圣上何止任xìng,根本是荒唐!宫里呆不住,也还有骄阳苑,如今竟连骄阳苑也留不住圣上了么?” 乐潇泽抿唇,转了话题道:“先去看看青梧吧。” 沈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好!” 来到西山,两人下了马车,步行上山,像上次一样,已有人提前打点了。沈环跟着乐潇泽祭奠过仪英公主后,又像上次一样,放了河灯。 依旧乐潇泽一盏,沈环一盏,一盏祭奠仪英公主,另一盏,便是安慰沈环这具躯壳的正主了。 这一次,乐潇泽依然心事重重。 随后,马车继续起行,不多远,在天黑前赶到了一座幽静的庄子上。 乐潇泽亲自抓了两只走山鸡,又捉了几条鱼,还陪着沈环摘了新鲜的菜叶,然后便jiāo给奴才们去打理了。 两人倒是玩地不亦乐乎,晚餐也吃地特别香。 吃完饭,乐潇泽便拉着沈环的手在庄子里漫步,四周寂静,只有微凉的山风,以及山中虫鸣之声环绕,跟呆在宫里的时候很不一样,却又很真实。 可越是这样,沈环的心,便越沉了。 “玉妃怎么不说话了?”乐潇泽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刚才不还乐呵呵的吗?” 沈环道:“圣上,是要离开了吗?” 乐潇泽顿住脚步,将沈环揽在了怀中,轻轻一叹,“到底,还是瞒不过玉妃。嗯,快了。” 沈环道:“圣上心中……可还有别的什么事?” 乐潇泽沉默了一阵,答道:“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再与玉妃相聚了。” 沈环道:“圣上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乐潇泽轻叹一声,“此次离开,皇都与各藩势必要掀起动dàng,朕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而玉妃,还有母后……” 沈环道:“圣上不必担心妾身,妾身不说其他,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而皇太后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压不住的?” “至于各藩,相信圣上已经有所安排,妾身一个后宫fù人,也cāo不了太多的心了。” “妾身只是觉得……”沈环抬头看向乐潇泽的脸,在朦胧月光的浸染下,乐潇泽的神情显得有些幽远而模糊,“圣上还有其他的心事?” 乐潇泽揽紧了沈环,将头低下,阻断了沈环的视线,“朕的心事,玉妃还不清楚吗?不过心系玉妃一人而已。” 沈环切声道:“圣上少来!不愿说就罢了,妾身也不会追根究底的。” 好一会儿,乐潇泽才松开沈环,然后牵着沈环的手继续向前走去,“许丰和崔二我都会留下,若有万一,玉妃不必想地太多,以xìng命为紧,他们自会护你去安全之地。” 沈环道:“那圣上身边呢?许丰年纪大了,跟从不便,崔二却是可以跟着的,到底也伺候了圣上这些年,伺候惯了的。” 乐潇泽摇头,“我此次是去边地,身边的人也不会少带,边地也自有奴才一大把。他们俩对宫中之事,都甚为了解,他们留在玉妃身边,我也才更放心。” 闻言,沈环也没再说什么。 乐潇泽紧了紧沈环的手,“我知道玉妃一向不是个受规矩束缚之人,所以,如果宫中有什么动dàng,玉妃也不必顾忌着什么皇后之位,什么声名,只要记着,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我在边地,也才能更安心。” 沈环道:“圣上放心便是,妾身又不懂什么三从四德,妾身一早便说过,当了皇后以后,向来只为‘活命’两个字而已。” 乐潇泽笑出了声,“那就好,玉妃也要千万记住今日对朕承诺过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然,朕就真的没有办法安心了。” 沈环道:“圣上这样说,妾身心里越发不安了。妾身也斗胆问一句,圣上此行,何时才能回来?” 乐潇泽默了默道:“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我会尽快回来,玉妃不必担心。” 沈环点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了些猜测,最近她虽然没有近到乐潇泽身边,看他如何安排,但一些消息还是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譬如说,乐潇泽与边将的亲密互动,还有对各关的人员调动与种种安排……沈环甚至觉得,乐潇泽此次离开,只怕不只是对兀兀国用兵那么简单。 而且,乐潇泽说的也是事实,兀兀国到眼下,并未有什么大的风声传回来。可是乐潇泽却说动身之日不远,只怕真要叫沈环猜对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年半载,乐潇泽当然是回不来了。 沈环当然明白眼下东君国的情势,乐潇泽应该也明白,难怪他心事重重。国内情势未安,他便贸然离开皇都,往边地而去,自然是十分冒险的举动。 沈环也当然相信,乐潇泽安排的人与留下的人会护得她沈环的安全,便是宫中与皇都动dàng,她也不会有事。 第156章 :尴尬了 但是……离别的伤感与未知的担忧,还是深深地缠绕在了沈环的心间。 然而,沈环能做的,该做的,只能是心平气和,令乐潇泽少一份挂牵。 他说地没错,东君国无忧,他们也才能真正无忧。 大国先于小家,便是这个意思了。 第二天,乐潇泽又带着沈环在山里转了一圈,直到日落时分,才缓缓起行,往回赶去。 安静了几年的乐潇泽,这偶尔的小任xìng,对于满朝官员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很快,他们便要被震地头晕脑胀了。 眼下天气越来越热,晚间也好不了多少,月仙阁里一派忙碌。 虽然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但对于伺候的奴才们来说,照样是如临大敌,事事谨慎。 沈环早早地就到场了,反正最后要出风头的是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她这个皇后还是乖乖地先来热场吧。 这段时间,章清怡的事闹地是沸沸扬扬,众人议论不止。 许多人都猜测章清怡说不定今天就能闪亮出场了,虽然沈环觉得有些不可能,但也不能十分保证太皇太后会不会突然这样做。 虽然设定寿昌宫为冷宫的是乐潇泽,但送章清怡进去的是太皇太后,而且也只说是养病而已。 事实上,不要太纠结的话,太皇太后的懿旨与乐潇泽的圣旨其实是没有冲突的。 只不过,沈环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章清怡再从寿昌宫出来的话,又该安置她在哪个宫里呢? 长寿宫的话,景妃已经取代了章清怡成为了主位。如果章清怡再回长寿宫,难道要剥了景妃的主位之职吗? 貌似不大好,也不大可能。其他宫里的话,也各有各的主位,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寿安宫,汤妃可是才提了妃位不久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撤换主位呀? 可是,章清怡好歹是贵妃之身,难道还能屈居他人之下,受低阶妃嫔的管束?就算她自己不介意,其他妃嫔也很难做呀。 想来,各宫主位也有这个考量,所以才会显得那么不安与焦躁吧。 敏妃岑书怡看向静妃马秀晨道:“这些日子,静妃宫里头可就热闹不少了吧?不知孟妃与卫嫔可还安生?” 马秀晨道:“敏妃这话我听不大懂,孟妃与卫嫔可是受了皇后殿下的惩戒,在未央宫闭门思过的。****在宫里头静思己过,又哪来地热闹可言?或者安不安生之说?” 岑书怡一笑,“是,是我说错了话。” 说着,岑书怡转而看向贞妃卢雁道:“倒是贞妃宫里头,应该清冷了不少吧?若是贞妃觉得闷了,大可以来我宫里头转转。又或者,我宫里头人多,拨两个人过去,陪贞妃解解闷,可好?” 卢雁道:“多谢敏妃一片好意。只不过,我想大家都在自己宫里头呆惯了的,若贸然搬迁,只怕多有不便。” 岑书怡道:“贞妃倒是体恤宫中姐妹,真可谓有情有义,我深感佩服。” 沈环嚼着糕点,听着两人的话,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岑书怡也不过是打打嘴仗而已,卢雁这种脸皮厚的,心肠硬的,根本不会太在乎,就算在乎,也绝不会表现出来。 当然,宫里头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样,面上一副笑,心里是不是已经愤怒到极点,扭曲到极点,谁又知道呢? 很快,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一前一后到场,当然,从出场的风范到周身的穿戴,那都是暗中较着劲的。 沈环领着众人行礼过后,大家各自落座。 太皇太后章氏问道:“皇上,还没有来吗?” 沈环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飞龙宫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还有几桩前廷之事要处理,待处理完,就立即赶过来。” 章氏点头,“嗯,最近皇上也辛苦了!到底是国事重要,这家宴,也不必让他心急赶过来。” 沈环笑笑,微一躬身,却也没有吩咐人真去传达这样的话。 乐潇泽在处理事情是真,但是不是国事,是不是紧要事,又是两说了,至少,其他人未必会这么想。 章氏转头扫了一眼众人,道:“听说最近有一位风云后宫的妃嫔,哀家倒是想看看,到底长地什么模样,这么机灵。”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贞妃卢雁。 沈环装作没看到,也没听到。 这就很尴尬了,太皇太后当然知道卢雁长啥模样。特意这样挑出来说,与其说是关注,不如说是公然踩脸吧。 可是,如果不应声的话,就会显得卢雁太过自大,目无尊上了。 在众人或偷乐,或暗笑的神色中,卢雁起身来到章氏的座前跪下行礼,“贫妾贞妃卢氏拜见太皇太后,殿下千岁万福。” 章氏冷笑一声,“原来你就是贞妃啊!小模样生地不错,难怪能得圣宠。不过呢,女人嘛,姿色倒也不是最重要的。” “有心机,够狠,随时踩人一脚,上地了高位,才是真正的赢家。你说是吗?贞妃?” 沈环看了章氏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太皇太后说起刻薄的话来,也挺吓人的。 皇太后金氏笑了起来,“太皇太后突然说起这样吓人的话来,当心吓跑了这殿里的小辈们。” 章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当然,有这些本事倒还不算什么。比不得有些人,运气好,不用怎么努力,也能轻易获得人家怎么努力也得不来的东西。” “譬如皇太后,生来富贵,进宫便是太子妃,接着荣升皇后。端宗为皇后虚设后宫,可谓伉俪情深,众人艳羡。这样的福分,哀家是怎么也争不来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金氏迎上章氏的目光,“妾身有没有福分,太皇太后自然最清楚。当然,章家女也是个个有福分的,譬如宁慎夫人,又比如如今的康贵妃。” 金氏一笑,“都是生来富贵,人也极有本事,不过,也正如太皇太后所言,的确……差了那么点运气。” “说来,妾身都为她们感到可惜。到底,太皇太后这样的尊荣,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得到的。” “啪!”章氏猛地一拍桌案,“皇太后此话,可是在暗指哀家名不正,言不顺?看来皇太后对康贵妃之事有很大的意见啊?” 第157章 :闪亮登场 正翘首以待,准备看卢雁笑话的众妃嫔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都给吓到了。刚才明明不是在怼卢雁吗?怎么转头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就掐起来了? 殿内安静下来,个个噤若寒蝉,沈环的小心脏也是扑嗵扑嗵跳地厉害。 她怎么有种预感,今晚的风暴程度,可能会超出她的想象。 金氏道:“怎么会?妾身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想啊!” 金氏起身向章氏一福,“至于康贵妃,既然是在养病之中,还当安心养病地好。最近闹地宫中人人不安,只怕对康贵妃也不大好吧?” 章氏道:“康贵妃本也没什么大毛病,哀家不过让她静静心而已。如今也是时候,出来散散心了。皇上以为呢?” 沈环抬眸,向楼下看去,果然见乐潇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估计刚才的动静也听了一些。 沈环微微抿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好啊,这会儿正主终于出现了,看你怎么应付。 乐潇泽的目光瞅了沈环一眼,进了大门,上了二楼,不急不缓地给章氏与金氏行过礼。 “回皇祖母的话。”乐潇泽向章氏道:“孙儿以为,康贵妃的身子,怕是还要多调养几日。待明日,朕遣了御医,为康贵妃细细看过,再论出宫与否,不迟。” 沈环诧异地看了一眼乐潇泽,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闻言,章氏淡笑一声,“哀家若所记不错,皇上当日并未曾言明,寿昌宫乃是冷宫吧?当日不过是柳嫔静思己过之所,如今柳嫔早已不在宫中,皇上的规定也早该不存在了才是。” 沈环转头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心中已经写了佩服两个字,果然啊,姜还是老地辣。 章氏接着道:“一宫怎可欠缺主位,既然柳嫔已然出宫,寿昌宫主位空缺。也不必再麻烦了,哀家看,便以康贵妃为寿昌宫主位便是。” “安莲。”章氏朝身边的掌事道:“这便着人有请康贵妃,来月仙阁聚宴吧。到底数年未曾尽妾妃之责了,今日倒也要好好向皇太后与皇后,请安问礼才是。” “奴婢谨遵太皇太后懿旨!”侯安莲朝着章氏一礼,便领着人下楼去了。 乐潇泽笑了笑,“太后太后说地极是,是孙儿考虑不周了。” 说完,乐潇泽便来到沈环身边坐下。 金氏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卢雁道:“贞妃也回座位吧,礼也拜过了,太皇太后也赏识了,就不要碍着康贵妃来请安了。” 说完,金氏也径自坐下,章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卢雁不卑不亢地一拜,声音清脆地道:“是!” 乐潇泽饮了两口茶,突然道:“孙儿听闻,庄王叔近来有些不适,想来是在府里头闷地久了。依孙儿看,不如就解了庄王叔之禁,也让他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问礼,如何?” 沈环端起茶杯,静静地抿了一口茶,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章氏道:“庄王府还不够大么?若是嫌闷,可要哀家遣了乐工进去,陪他解闷?又或者,再赐下两个妾室与他作伴?” “庄王年岁也不小了,连最基本的为王为尊之道,都不明白,弄地庄王府一团乌烟瘴气,哀家可没闲心理会庄王府之事。” 乐潇泽道:“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既然如此的话,孙儿倒以为,不如让庄王几个,去封地就藩地好。” 闻言,沈环轻咳了起来,其他人也是目光诧异地看着乐潇泽。 章氏微笑着看向乐潇泽,“皇上是不是太劳累了些?这样的军国大事,便打算在这儿与哀家一个后宫fù人随意论道定下不成?” 沈环无滋无味地嚼着口里的果仁,王爷就藩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太皇太后论及到了军国大事的高度,也委实夸张了些。 但好像又是这么回事,如今这几位王爷却实有些特殊。这下好了,前廷又该zhà开锅了。 乐潇泽道:“是,皇祖母说地没错,是孙儿有些劳累了。待明日早朝,与众臣商量过后,再论不迟。” 很快,一身华装的章清怡便闪亮登场。几年过去,章清怡倒没有太大的变化,若硬要说哪里不同了的话,那可能就是她应该更懂地收敛了。 沈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卢雁,不知道,卢雁和这章清怡在一起PK的话,谁的忍xìng会更强。 章清怡恭恭敬敬地向章氏、金氏、乐潇泽还有沈环行过拜礼,神情虔诚,言语恳切,眼中泪意盈盈,沈环都要被感动了。 章氏道:“行了,今后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话,不急在这一时,以后慢慢再叙不迟。” “是!贫妾无状了!”章清怡起身向几人一福,在设好的座位坐了下来。 昭贵妃姚静琪突然起身道:“启禀太皇太后,贫妾自协理后宫之事以来,倍感力不从心。贫妾无才无德,实不堪配此位,还请太皇太后另择贤人代之。” 金氏呵呵笑了起来,“昭贵妃可真是谦虚啊!皇后向来是个贪玩的xìng子,这几年宫中之事,若不是由昭贵妃打理着,还不知得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只不过,这康贵妃刚养好病,昭贵妃便心急火燎地要退下去,真的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吗?哀家看着倒有些像是急于让位的意思啊。” 章氏也笑了起来,“瞧瞧,瞧瞧,皇太后这话说地,一会儿说皇后没有执掌后宫之权的能力,一会儿又说康贵妃逼地昭贵妃急急让位。” “皇太后这故事说地,比人家唱大戏地还精彩啊。倒是可怜了咱们的皇后……”章氏看向沈环道:“皇后明明是多机灵的一个人,硬是被皇太后嫌弃到了这个地步。” “……”沈环含笑向着章氏一躬身,并不说话。 终于啊,还是将她摆上了台。 金氏道:“妾身是不是在说故事,慢慢看着就是。昭贵妃,哀家是很看重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轻易自弃才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愿意忍让,人家就会大度的。” “明明有虎威,却偏偏要收起虎爪、虎牙,当心被人当成了一只人人可欺的猫儿。” 第158章 :晴天霹雳 章氏道:“依哀家看,昭贵妃实在该打!一句戏言,也能惹出这么多事来。” 姚静琪福礼,“贫妾无状!” 章氏笑了笑,“行了,先回座位吧。” 姚静琪应声回了座位。 沈环垂了眸子,呵呵,被摆上台的不止沈环,还有姚静琪啊。 不过相比较而言,姚静琪的处境更加微妙。 她其实现在就表个态,的确是更为明智的做法。只不过,或许真像皇太后所说的,就算姚静琪现在让开位置,章清怡也未必容得下她。 说实在话,沈环还是挺喜欢姚静琪这样的明白人的。 不同于章清怡的傲气与怨气,又比孟慧月稳地住,比之卢雁,更是高了几个档次。如果可以,沈环也希望她能够全身而退。 但只怕,从太皇太后将她推到人前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就是不知道,如今太皇太后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了。 看样子,乐潇泽与太皇太后之间还有得闹。 照这样下去的话,后宫的情势也会变地复杂起来。 唉!沈环心里暗叹,真是头疼。好不容易,才清静了几年。 第二天,前廷当真zhà开了锅。 因为乐潇泽当着众臣的面,说的是,“几位王叔年纪日大,几位世子有的也已chéng rén,再拘在皇都,实在不像话。所以,朕有意,让诸位王叔就藩。” 是诸位……而不止是庄王。 乐潇泽话音一落,便有不少臣子站了出来,表示坚决反对。 譬如说盛王妃尚在孕中,即将临盆,不宜劳动的。 又说太皇太后寿诞在即,圣上寿诞在即。 还有说寿王妃孤儿寡母,世子尚且年幼诸如此类。 乐潇泽坐在位子上耐着xìng子听众人一一念叨完,然后点头道:“嗯,众位爱卿都说地十分有理,朕也这么觉得。” “盛王妃尚在孕中,确实不宜此时迁动。寿王世子也的确年幼,再缓个几年,也是可以的。” “不过,庄王尚无子嗣,庄王妃也不在孕中。宜王世子年近十五,马上也要到了成婚分封的年岁了,一拖再拖,只怕是不妥。” “再有恒王世子,自打出生以来,便一直小病小灾不断,朕想着或许是这皇都的风水不利于小世子的成长。所以,朕以为他们几个还是要尽快就藩地好。” “至于太皇太后的千秋与朕的寿诞,难道其他各地的藩王不在跟前,就不代表他们没有孝心吗?如此说来,那朕岂不是要召各藩王入都贺寿才对?” “哦,朕倒是想起来了。那康王不是一再地请求,入都贺拜吗?今岁这么多喜事,朕想着也是时候可以召康王一家入都贺寿了。再拒绝下去,朕都不好意思了。” 这下,其他官员也沉默不下去了,群起反对康王入都之事。 “太祖爷、太宗爷时,早就有遗令,各藩王无诏不得轻易离开藩地,若要入皇都,那更是劳民伤财之事,还请圣上三思!” 劳民伤财是假,引得各藩王产生觊觎之心,与皇都官员结jiāo,对皇家不利才是真。 再说那康王哪是要尽孝心?那是要反啊!圣上不防着,反而要引狼入室? 朝堂上各派官员正闹哄哄,争地不可开jiāo之时,延昌侯章昌突然朗声道:“臣以为,圣上方才所言甚是!” 闻言,朝堂内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章昌,连贞宁侯章宁都满眼疑惑地看着章昌,暗想这家伙是疯了不成? 所言甚是?甚是什么?让皇都中各位王爷就藩?还是让康王等藩王入皇都拜贺?后者先不说,肯定是不行的。 前者就更不行了!眼下是什么时候?圣上多年无子,包括康王在内的一众藩王早就各怀异心,蠢蠢yù动了。 皇都中的几位王爷可是圣上的近宗,如今各有子嗣,最是容易生有异心,也最是容易被人利用的了。 圣上是荒唐了,他章昌也糊涂了不成? 乐潇泽饶有兴致地看着章昌,一笑,“延昌侯是赞同康王入都?” 章昌道:“臣以为,皇都中各位王爷的确宜尽快就藩,只是正如圣上所言,盛王妃有孕,寿王世子尚且年幼,宜缓之。” “而宜王、恒王、安王与庄王几位殿下,则可尽快入藩,以安民生。” 章宁眯眼看了看章昌,出列道:“圣上,几位王爷就藩之事乃是迟早,只是眼下,国内情势未稳,国外又屡有兵事,实在不宜cāo之过急,还需缓缓图之。” 乐潇泽道:“说到兵事,朕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了。” 乐潇泽话语一顿,满朝文武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当然,他们的感觉是再正确不过的。 只听乐潇泽缓缓地道:“最近边报屡称兀兀国狼子野心,时有小动作,我东君国才赢了一场胜仗,他们却不知收敛,还贼心不死。” “朕以为,若不趁此机会乘胜追击,吓破他们的贼胆,只怕他们很快还会卷土重来。所以,朕决定,东君国即日起全力备战,朕将亲征兀兀国!” 乐潇泽的“豪言壮语”,有如一道晴天霹雳,将满朝文武轰地措手不及,以及头晕脑胀。 备战!攻打兀兀国,还由圣上亲征? 到底是他们听错了?还是皇上疯了? 不不不!这才是皇上!他们那个一向不着调,荒唐无边的皇上。 殿内殿外凝滞了一瞬,随即,各部各大臣纷纷跪谏。 首先户部跳了出来,哭穷。才打了一场仗,已经损耗不少,如何再经得起这一仗? 况且之前一仗也不过是小规模的而已,乐潇泽这次说的是全力备战,还要主动去进攻兀兀国,那可就不是之前那些甩出去的银子可以解决的了。 接着文官跳了出来,一通哭诉。从什么太祖太宗爷开始说起来,然后说到了当年的那场大败仗。 他们其实最主要的意思是要提醒乐潇泽,皇上亲征很有可能要被俘虏的。所以,皇上还是老实地呆在皇都地好。哪怕像从前一样,在皇都里小闹一下都是可以的。 然后就是五军府的官员了,说了一大通,无非是各处地方军长期疏于练军,指挥不一,难以一时成形,恐怕不利于短期内强征作战云云。 这一场乱七八糟,话题牵连甚广的君臣混战很快落下帷幕,但很显然,乐潇泽不会就此罢休。 第159章 :开锅了! 最先被摆上台面的,就是几位王爷就藩之事。 “殿下也知道,如今在外的各位藩王,便已是个个心怀鬼胎。尤其是那康王,这些年来,时不时便上疏,一会儿要求这个,一会儿又求赐那个。如此狼子野心,谁还看不出来?” “可圣上倒好,有求必应,有赏必赐,惯了康王,也撑大了他的不臣之心。说到底……” 贞宁侯章宁话语一顿,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太皇太后章氏一拜道:“容臣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如今这局面,到底是因为圣上多年无子的缘故啊!” “至于皇都的几位王爷,若真要论就藩之事,也当在大局已定之后。如今这个时机,谈就藩之事,岂不是火上添油,引得小人们更加心思活络了吗?” “殿下,章氏满门富贵是不假,可到底东君国的基业才是根本。臣只怕,圣上再这样折腾下去,国将大危啊!” 章宁直起身一拜,“还请殿下务必cāo持大局,稳国政,安民心!” 章氏抚额一叹,“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可皇上的xìng子,一旦执拗起来,又有谁能够劝得住?” “当日哀家不是没出过手,可结果如何?眼下之事,复杂更甚,哀家到底只是一个后宫fù人,岂可牵涉太过?” 章宁道:“所谓藩王就就藩之事,往大了说,是军国大事,往小了说,那也不过是皇宗家事而已。皇上虽然是东君国之主,可到底殿下才是皇宗之长,自然有绝对的话语之权。” 章氏默然一阵,“眼下头疼的又何止是此事?圣上说要亲征,只怕不是玩笑,你们又打算如何?” 章宁抬眸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垂了眸子道:“此事,自然不能成行。圣上再荒唐,难道要与满朝文武作对?光凭几个阉宦,还能如何?” 章氏摇头,“切莫小看了皇上的能耐与决心!” 章宁道:“臣明白!只不过……”章宁话语一顿,“今日在朝上,三弟他,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居然,帮着圣上说起了话来。” 章氏凝眉,“帮着圣上说什么话了?” 章宁将之前的事细述一遍,章氏却反而松了一口气,“无妨!他再糊涂,也不至于没边,况且就他那么点本事,还真能翻得起天吗?” “这段时间,只怕是不得安生了,你好好照应着前廷便是。其他的,自有哀家来处理。” 章宁应声,起身退了出去。 章氏转头朝侯安莲道:“去打听打听,皇上如今,是在何处?” 侯安莲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皇上如今,正在丹凤宫里。” 侯安莲话语一顿,“众妃嫔也正在丹凤宫里,向皇后请安议事。” 章氏起身道:“闲来无事,哀家便也去瞧瞧好了。” 侯安莲应声,赶忙去吩咐底下的奴才。 前廷的事,自然早就传到了沈环的耳朵里。 乐潇泽虽然没怎么细说他的打算,但沈环觉得乐潇泽眼下应该是在狮子大开口,打算和那一班臣子讨价还价。又或者,他根本是要出其不意,再给众人一个大“惊喜”。 这个乐潇泽,若是往日里与臣子大闹了一场,势必要去外头风光一圈的。今天倒好,转头便镇在了她这丹凤宫。 众妃嫔昨晚才受了一场惊吓,今天见着乐潇泽,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好。脸色不好就对了,沈环心想,一会儿,只怕还有惊吓等着呢。 今天来请安的,当然少不了一个章清怡,她倒是规矩地很,安静地听着姚静琪与卢雁禀报后宫大小事,几乎不怎么说话。 乐潇泽也不怎么说话,就坐在沈环身边静静地喝着茶。当然,还有时不时拉拉沈环的手,替沈环拨拨额发,又或者接过旁边侍婢的扇子,替沈环扇风。 “……”沈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所以只能选择无视。 当然,底下众妃嫔的目光也是频频打量过来,神色各异。 姚静琪禀完正事,然后道:“贫妾以为太皇太后千秋寿诞,光是贫妾与贞妃两人不足以筹备诸事,还请殿下允准,再择几名宫妃,共同协理此事。” 沈环转头看了乐潇泽一眼,乐潇泽嘴边含着淡淡的笑,却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沈环转回目光,道:“本殿也知道昭贵妃与贞妃辛苦了,此事,待本殿思量思量再说不迟。” 姚静琪应声,没再说什么。 沈环便说道:“既然无事,众人便散了吧。” 众妃嫔还才刚刚站起身,就听见殿外一道声音传来,“大家的动作都慢些,哀家闲来无事,也过来凑凑趣,大家便再陪哀家说说话。” 众人一愣,沈环与乐潇泽也站起了身,齐齐朝着跨进殿内的太皇太后章氏行礼。 殿内奴才一通忙碌,重新调整了座位,沈环扶着章氏上座,然后退到一边乖巧地立着。 章氏笑呵呵地看着殿内众人道:“哀家就喜欢热闹,只是到底没有皇后这样的福气,天天有人陪着说说话,逗逗趣。” 沈环一福,“太皇太后若是喜欢,妾身便领着诸位姐妹天天给殿下请安,陪着殿下解闷。” 章氏笑了起来,然后摇头道:“皇后是一片好心,却恐怕要为难了大家了。指不定,大家转过头去,便要在心里怨恨哀家,太过苛刻了。罢了罢了,哀家也不过随意一说,皇后可千万不要当真。” 沈环道:“殿下若嫌人多太过闹腾,那便由各宫主位,跟着妾身一齐去长安宫请安。如此,既热闹些,又不会太过闹着殿下。” 章氏看了沈环一眼,想了想道:“皇后这个主意,倒也不错。也好,哀家看,有尊号的妃子,得了空,便都去哀家宫里热闹热闹吧。” 闻言,有尊号的妃子齐齐福礼应声,“贫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其他的妃嫔反倒轻松了一口气。 沈环也在心里猜测,太皇太后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乐潇泽突然开口道:“看着各宫妃嫔都如此孝心有佳,倒是令孙儿汗颜了。皇祖母放心,若然孙儿得了空,也必定勤去长安宫请安。” 第160章 :区别在哪里 章氏转头看了乐潇泽一眼,“皇上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有些话,可是轻易说不得的。” 乐潇泽道:“孙儿不过是给皇祖母尽孝,又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 章氏道:“哀家听闻,今日皇上在前廷好生风光!吓得一众朝臣是手足无措。到底是皇上威严太过,还是……荒唐太过?” 殿内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氛,因为太皇太后这一句话,立即降到了冰点。众妃嫔个个在位子上坐地笔直,紧绷着神情。 她们其实真不想听到这些啊?她们真的很想快快回到自己宫里头,写写字,看看书什么的,再苦闷也觉得有趣了。 乐潇泽道:“孙儿若记得没错,明明是皇祖母告诉孙儿说,诸王就藩之事,乃是军国大事,还需与众朝臣商议为好。” 章氏道:“话虽如此,诸王与哀家,与皇上,到底也是亲亲的一家人。有些话,也不妨在此说道说道。” 乐潇泽道:“那不知皇祖母以为如何呢?诸位王叔早已到了就藩的年岁,如今铭儿堂弟更是即将要成婚了。” “宜王再不就藩,又如何赐封铭儿堂弟呢?难不成,要等铭儿堂弟之子出世,再成年,才放宜王叔离开皇都就藩吗?” 章氏道:“皇上之言,会不会太过危言耸听?哀家何时说过,不放他们离开皇都了?藩王就藩,乃是祖宗立下的规矩,难道凭哀家一己之力,一家之言,便可以随意更改吗?” “只是现如今,皇上根基未稳,难免有小人妄动什么不该的心思,难道皇上自己不清楚吗?” 乐潇泽一笑道:“所以,孙儿才说,只放庄王、宜王与恒王几个离开啊?盛王叔,还寿王妃与寿王世子,不还好好地留在皇都吗?” “皇上慎言!”章氏沉声道:“皇上荒唐惯了,随心一句话,若传扬了出去,又该引起多大的误会?又该置盛王与寿王世子于何地?” 沈环暗暗瞥了一眼章氏与乐潇泽两人,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满殿的人,个个都听着,他们这话,只怕不消一刻的功夫就得传地内外皆知了。 乐潇泽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有没有后嗣的可能,盛王与寿王世子又有没有这个野心,时间一长,自可证明。皇祖母以为呢?” 沈环心中一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含蓄才是美啊!如今统统将话都说白了,还有意思么? 章氏不怒反笑道:“那如此说来,在皇上的心目中,就连那康王,也是清白不过,忠心不过的了?” 乐潇泽道:“左不过都是亲亲的一家人,盛王也好,寿王世子也好,还是康王也好,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章氏冷笑一声,“敢问皇上,正宫皇后、普通妾妃与贱籍姬奴,莫非都是一个级别,能一样吗?他们所享受到的待遇与尊荣,又会一样吗?” 沈环咬了咬唇,干嘛又拿她说事啊? 当然,太皇太后说地话糙理不糙,话直白,理更直白。 不过,沈环相信乐潇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康王就是匹不知满足的恶狼?他哪里就真心对康王了? 至于盛王与寿王世子,一个携着什么“密诏”,一个呢,又绝对是章家扶持的对象,乐潇泽怎么可能容忍? 说到这里,沈环发觉,乐潇泽方才对两个人似乎只字未提? 一个是景王世子乐衡骏,还有一个,就是安王了。 他们是被遗忘了?还是……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乐潇泽直接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章氏也随意说了两句,便回宫了。 留下了一脸懵的众妃嫔,还有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的沈环。 打发了众妃嫔,沈环回到后殿,才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天天都这么惊喜(刺激),那就“精彩”了。 歌阑才送上一盏热茶,殿外小婢便禀道:“启禀殿下,康贵妃有事求见。” 沈环拿起茶盏的手,又放下,理了理衣袖道:“有请。” 沈环知道会有这么一次私下的对话,她也想看看,章清怡到底想说什么,又到底想怎么做。 不过,这方才才散了伙,眼下就调转头回来见她,会不会太xìng急了些? 今天的章清怡,已经换了身比较素淡的衣裳了,不像昨天那般晃眼。身上搭配的首饰也简单了不少,沈环也觉得章清怡还是适合简单些的装束。 章清怡不慌不忙地向沈环拜过礼,沈环吩咐她坐下,道:“几年未见,康贵妃倒是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更显得气质出众了。” 章清怡微一躬身,“多谢殿下夸赞,这话却也是贫妾要说的,殿下也比初进宫时,更有气度了。” 沈环一笑,“咱们也就别在这儿相互吹捧了,康贵妃去而复返,只怕是有什么正经事,要与本殿说吧?” 章清怡含笑道:“殿下的xìng子却还是一样,直来直去,并不隐讳。这一点,贫妾深为佩服,可要做到,却不是容易的事。” 沈环抿唇,章清怡接着道:“贫妾初进宫时,或许当真有些不认命,但经过后来的事,又静心了这么几年,心里早已经想开了。” “贫妾过来,只是想向殿下表明立场。贫妾虽是章家女,但绝不会做出凌驾于殿下之事,也更不会做那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之事。但求,将来有一方静地,可安余生,便已足矣。” 沈环看着章清怡的神色,听着她情真意切的话语,当真要信了。 但是,沈环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直觉,章清怡会认命?打死她也不信! 沈环含笑道:“康贵妃这话,就说地有些深奥了。” 章清怡道:“贫妾知道,要让殿下一时相信贫妾,那也不可能。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殿下大可以试着看看贫妾所言所行,是否一致。” 沈环笑了起来,“好啊,我会看着的。” “……”章清怡眸中的情绪还是微微有些小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然后道:“其实今天太皇太后与圣上所言,也不无道理。” “虽说当年皇太后也是过了好几年,才诞下圣上的,但当年端宗爷在时,文武朝官与如今的情势又大为不同。” 第161章 :“惊喜”连连 “相信殿下也看地出来,这些年来,贞宁侯府与延昌侯府,必定对寿王府与寿王世子多加照顾与提携,想来太皇太后亦是如此。” “贫妾说这些,不是想帮章氏说什么话。只不过,相比较而言,寿王世子,总好过盛王。当然,贫妾私心以为,其实除了寿王世子与盛王之外,还有个极好的人选,相信殿下也是这样以为的。” 沈环含笑道:“不知,康贵妃说的是何人?” 章清怡道:“贫妾以为,景王世子自幼在丹凤宫长大,又由殿下亲自教导,无论感情与才华,都并不输于其他王爷与世子。更重要的是,景王世子,孤身一人,并无后顾之忧了。” 沈环抿唇道:“我相信康贵妃是一片好意,但这些事情,到底是前朝大事,本殿并不打算参与,或者是暗中怂恿。” “至于景王世子,本殿当他是亲弟弟一般,所以,也并不希望他真的搅和进这些事情中来。可以的话,我倒觉得,他若能趁此番去到藩地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章清怡看了看沈环的神色,然后躬身道:“是贫妾失言了,不过殿下尽可放心,贫妾绝无怂恿之心,或是算计之意。今日之话,贫妾也绝不会透出去半个字。” 说着,章清怡起身向沈环一福,“既如此,贫妾便不多打扰殿下,贫妾告退!”沈环点头,章清怡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沈环这才端起茶盏,悠悠地喝起茶来。 歌阑在旁边道:“殿下,可相信康贵妃的‘心意’?” 沈环看了歌阑一眼,一笑,“你都不相信,我会相信?她若真的老实,就不必要特意在我跟前,表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番决心了。” 歌阑道:“奴婢只怕她,当真会牵扯景王世子进来。” 沈环道:“由她去吧,逸儿也不是什么温室花朵,有些事,我不想他掺和,但不代表,我要事事护着他。他应该去面对的,还是要让他去面对。” 有时候,溺爱并不是件好事,要让他经历风雨,并在其中成长,坚毅心志,才是对他最好的照顾。 第二天,满朝文武各备谏词,正准备就各藩王就藩之事,以及备战之事,向乐潇泽死磕的时候,然后就惊奇地发现,朝堂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乐潇泽看向发怔的满朝文武道:“怎么,一个个地官级大了,竟连最简单的尊卑之仪都不懂了吗?安王在此,众爱卿还不向安王叔问安行礼吗?” 众人愣了愣,随即一人出列问道:“微臣斗胆,请问圣上,安王殿下何以在此?可是有何紧要之事?”说着,那人瞟了一眼立在众臣之首的安王乐思辰。 乐潇泽道:“怎么?安王叔身为王爷之尊,身负王爵,竟不能旁听朝政么?朕只不过想着,安王叔博古通今,惊才绝绝,若有些不决之事,便可请教于王叔了,有何不妥吗?” 默然立着的乐思辰一脸黑线,博古通今?惊才绝绝?皇上也不怕天下文人的口水淹死他乐思辰。 从盛王到宜王,再从恒王到庄王,哪怕是乐衡骏那个臭小子,只怕都比自己的才学要高,唯独他乐思辰,怎么也担不起这样的形容词。 皇上这金口一开,自己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好吧,打他被逼上了这刀山开始,他就没好日子过了。 乐潇泽话语一出,满堂哗然,当即便有文官跳了出来,啪啦啪啦说了一大通。从太祖爷那会儿说起,如何如何,足足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中心思想无非一个,安王乐思辰,是绝对不可以贸然出现在朝堂之上的。 乐潇泽耐着xìng子听了诸位文官的劝诫之语,最后总结了一句道:“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有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乐潇泽一惯的耍赖手法,朕很赞同你,你说地很对,可朕就是听听而已,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当初这一招,可是逼地几位先帝托付的顾命大臣都没有办法的。 众人还在叽叽喳喳,议论不停的时候,乐潇泽的一道圣旨已经落到了寿王府。 寿王世子乐衡兴,承继寿王之位,寿王妃晋级太王妃,择日行礼。 于是,又是一记惊雷打在了众人的心上,众人不禁纷纷猜测,圣上此举的背后意义何在?如果要捧的是寿王,那为何又要将安王置在朝堂上? 众人还没猜明白,皇上再次降了一道圣旨,原本被调出户部,现任礼部侍郎的章敏,再次被调回了户部。 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应,户部尚书又神速地辞职了。然后,延昌侯府的二老爷章敏,便顺理成章地接替了户部尚书一职。 随即,户部的风向转变,似乎真的奉了乐潇泽的旨意,开始筹备银两,准备置办粮草了。 这下,满朝文武,乃至皇都都乱了套了。人心惶惶之余,众人更是不知道该如何站队,该先沾手哪桩事情了。 贞宁侯府,章宁气地踢翻了一张椅子,“他章昌是反了不成!” 章宁之子章直、章宁之孙章青枫与章青宏都在一旁默然不语,章直见章宁又摔了两个杯子过后,才上前劝道:“父亲息怒!事已至此,倒不如先想想应对的法子。” “孩儿以为,安王与寿王之事可暂不作理会,只不过圣上想要亲征的意思,只怕是真的了。户部如今已在加紧筹划此事,若不及时制止,只怕后患无穷啊。” “尤其是那康王,探子几番密报,说那康王私底下招募了不少死士,暗中也在紧密练兵。若是圣上此番贸然离都,只怕予圣上,予皇都,都不是什么好事。” 章宁冷哼一声,“你以为,圣上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你以为他当真只是糊涂荒唐吗?他是心大着呢!想着前头一次胜仗,便可置兀兀国于死地。但他也不想想,兀兀国的精锐可曾出动了?” 章直道:“太皇太后那边,也劝不动吗?” 章宁道:“皇上与太皇太后之间,明面上处地和和乐乐,可暗地里,皇上难道真的没有防着太皇太后,防着咱们章家?” 第162章 :给小鞋穿 “从前,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这两日倒好,人前人后,都与太皇太后公然驳嘴了。你觉得,太皇太后说的话,圣上还听地进去吗?” 章青宏在一旁道:“祖父,孙儿觉得,这几日之事,都透着那么些邪乎。其实,寿王世子继任寿王,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可问题是……” 章青宏话语一顿,“延昌侯府那边,与咱们,与太皇太后,不是一条心啊。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刻意在两府挑拨离间呢?” 章宁坐了下来,沉默了一阵道:“咱们两府的嫌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平日里虽然看着和乐,那也不过是看在咱们是嫡府,又与太皇太后相近的面子上而已。” “眼下,他们那一府倒是要起头了,便是我说了什么公道话,依章昌那xìng子,又哪里会听地进去?用不着别人挑拨,他也早就对我们这一府不满了。” “只不过他以为,没了我们这一府的支持,他心中的事情能那么好成?圣上扶持谁都可能,却绝不可能扶持章家女所生的儿子。否则,圣上会坐视盛王世子的谣言传了这么些年?” 章宁转而冷笑一声,“随他闹腾吧,得罪了太皇太后,他们那一府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如今康贵妃也已经从冷宫里边出来了,咱们便看看,到底哪一府更幸运吧!” 沈环领着各宫主位,以及有尊号的妃嫔来到长安宫时,就见张太贵妃正跪在院中,旁边还有两个婆子死死地盯着。 沈环心中一叹,人人都知道张太贵妃与安王本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安王被乐潇泽光明正大(旁若无人)地领入了朝堂,太皇太后难道不是借着此事,在给张太贵妃小鞋穿吗? 但沈环觉得,安王可不会管张太贵妃在宫中是不是受到太皇太后的排挤,可是照这样下去,只怕宜王与恒王两府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毕竟,安王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可宜王与恒王就不同了。算起来,其他王爷与世子要么没了依靠,要么兄弟皆已不在,只有张太贵妃膝下三个儿子,还好好地活着。 沈环也不太明白,乐潇泽为什么要将安王推到人前,引起这么大的风浪来。他到时拍拍屁股走人,可曾想过这母子几人的日子,将来会怎么样? 可要说乐潇泽是故意的,安王也是故意的,沈环又觉得不太可能。 沈环进殿向着座上的章氏拜礼,“太皇太皇千岁万福!”身后众人跟着拜了下去。 章氏放下茶盏,看了过来,满意地一笑,“哀家随口一句,倒是辛苦各位了。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就怕闷坏了大家。” 敏妃岑书怡道:“怎么会呢?贫妾等一直想要来太皇太后跟前尽孝,却又因着规矩,也怕打扰了太皇太后的清静,故而不敢轻易求见。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贫妾等不胜欣喜。” 章氏笑了起来,“岑丫头一向是个会说话的,一大早地嘴就这么甜。好好好,哀家瞧着,便开心许多,都坐下说话吧。” 沈环在一惯的位置坐下,皇太后金氏还没有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倒有些时日没瞧见逸儿了。”章氏看向沈环道:“听说,他去你那里倒去地勤。改日若进了宫,也叫他过来,让我瞧瞧。” 沈环躬身道:“是,太皇太后若觉得方便,妾身过两日便召他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景王世子的xìng子木讷了些,失礼之处,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乐衡骏初初进宫时,沈环也不是没叫过他先来给章氏请安,乐衡骏也依言来了几回。 可是章氏似乎对乐衡骏也没多大感觉,而乐衡骏也似乎对长安宫有心理yīn影,又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xìng子,所以两人见了面,气氛反而尴尬地不行。 到后来,太皇太后干脆就以别的借口免了乐衡骏的问安。久而久之,乐衡骏就形成了习惯,只去沈环的丹凤宫而已。如此,两不相见,两相安好。 如今,章氏刻意提及了,沈环也不好再装聋作哑。 章氏却又道:“无妨!从前是觉得闹地慌,如今是觉得太静了,只要你们天天多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就心满决足了。” 章氏要对沈环说的话已经说了,沈环便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听章氏与其他妃嫔说笑,逗乐。 天色渐渐大亮,阳光也渐渐烈了起来。 沈环只是坐在殿中,便已经觉得有些心慌闷热了。而张太贵妃一大把年纪,还要顶着日头跪在院中,动也不许动一下,得有多辛苦? 章氏今天的兴致极好,章氏胡侃的本事的确不小,天南地北地乱说一通,加上几位妃嫔刻意奉承,殿内气氛正一片大好。 外头忽然传来动静,是乐潇泽来了。 闻声,章氏渐渐敛了笑意,看着进殿行礼的乐潇泽,淡着声音道:“看来今日皇上十分得空,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环与众妃嫔向乐潇泽一礼,只听乐潇泽道:“来向皇祖母请安,也是孙儿应分之事。只不过这一大清早地,皇祖母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怕是不太好吧?” 章氏道:“哀家哪有发脾气了?哀家的心情好地不得了。刚才正同皇后,还有宫妃们说着笑话呢?不知皇上可爱听?” 乐潇泽道:“既是如此,那便无谓让无辜之人,承受无妄之罪了吧?” “无辜之人?无妄之罪?”章氏道:“皇上说地,可是正跪于院中的张太贵妃?” “皇上有cāo不完心的国事,也有管地宽的后宫之事。怎么如今,连哀家这一辈的事情,皇上也要chā手了吗?” 乐潇泽道:“张太贵妃是与皇祖母一辈不差,孙儿身为晚辈,也本不好多说什么。但也请皇祖母念在张太贵妃年事已高,又是宜王、恒王与安王三位王叔的生母的份上,全她些面子,也放她一条生路……” 章氏冷笑一声,打断了乐潇泽的话,“皇上这话,倒说地哀家,像是十恶不赦的蛇蝎fù人一般?” 乐潇泽一揖道:“孙儿不敢!皇祖母误会了!” 第163章 :强硬 “不敢?”章氏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这几日在朝堂之上,都快要将东君国掀了个个了。一会儿闹着要让诸王就藩,一会儿又闹着要亲征,明儿,又该如何了?”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知一言一行都关乎到东君国的安危与天下百姓,岂可如此儿戏?” “再有那安王,何德何能,竟凌驾于众臣之上?你违了祖宗的规矩,破了朝堂的章条,弄地满朝文武一团乌烟瘴气。下一步,是不是该将哀家这个碍事的老婆子,给禁足了?” 章氏沉声间,猛地将案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瓷杯碎裂,满殿寂然。 “太皇太后息怒!”沈环领着众妃嫔拜了下去,殿内其他奴才也统统跪了一地,个个脸色惶恐。 “主子!主子……”殿外突然传来侍婢的惊呼声,沈环转头朝外看去,只见张太贵妃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而一个看守的婆子已经小跑着而来,道:“启禀太皇太后,张太贵妃……” 乐潇泽沉声喝道:“大胆刁奴!竟敢折辱张太贵妃至此,还不给朕拉出去,好好教训教训!” “放肆!”章氏拍了拍桌案,直直地盯着乐潇泽,“这是哀家的长安宫,不是圣上的飞龙宫。” 乐潇泽迎上章氏的目光,突然一笑,然后朝着章氏一揖道:“张太贵妃年岁到底大了,只怕经此一病,也该颐养天年了。” “况且,再留在宫里头,也是要惹皇祖母无端生气的,朕看……不如就让张太贵妃随宜王叔一同去藩地静养地好。” 说完,乐潇泽也不顾章氏是什么反应,转身便朝殿外走去,然后命人将张太贵妃带出了长安宫。 殿内众人个个噤若寒蝉,沈环也低垂着脑袋。 “都滚出去!”章氏突然怒声开口,沈环连忙带着众人退出了殿门,殿内奴才也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沈环在殿外默了默,然后转身朝宫外走去,身后一众妃嫔也是个个安静地不行,或者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很快,乐潇泽的圣旨便颁了下来,宜王与恒王、庄王择日进宫谢恩赴藩。大局已定,三位王爷是必需要离开的了。 大概因为其他的事早已超过了此事的震撼力度,所以,乐潇泽的这道圣旨,反而没太受到众臣的关注与反对了。 只不过,乐潇泽与太皇太后这对祖孙不合的传言,却很快弥漫了开去。不久便有人上疏,无非是强调孝道之类的,乐潇泽自然还是老招式。 嗯,爱卿言之有理…… 然后,就搁在一旁了。 不管怎么说,寿王世子顺利承继了寿王之位。而宜王、恒王与庄王三人也顺利地出了皇都,去了藩地。 算起来,张太贵妃其实是挺幸运的,不但得以保全自身,还能在晚年随在儿子身边,去藩地享清福。 从此,远离皇都这个事非之地,也再不用顾忌太皇太后的脸色与心情。当然,她与安王之间的事事非非,只怕是很难化解了。 而安王,照旧在朝堂之上听事。众臣很快再没心情理会安王这个不合乎朝纲规矩地空降者了,因为乐潇泽似乎动了真格打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亲征兀兀国。 原本赋闲在家的卫国公,再次被乐潇泽起用,这一次,却不是让他干些什么祭祀类的轻松活,场面活,而是令其cāo练京营。 而且,乐潇泽还一日两次地亲自视察军营,亲见了不少军官,问了不少话。明里暗里,似乎都在透露一个意思,朕要开战了,你们都做好准备吧。 这下,众人都慌了神了,这还了得?看乐潇泽这意思,莫非是打起了京营的主意?这哪成啊!他们太清楚了,以乐潇泽不管不顾的xìng子,他要是真打定了主意,那他们可就倒了血霉了。 到时,乐潇泽拍拍屁股走人,这偌大的皇都让谁来看护? 是的,乐潇泽再一次将话题从安王的身上引了开去,没多久,众臣便一致地开始劝谏乐潇泽关于亲征兀兀之事,还需缓缓图之。 对,不是阻止乐潇泽亲征,也不再阻止乐潇泽这个荒唐的想法,而是劝着乐潇泽缓缓图之了。 身在后宫的沈环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能说乐潇泽这个混蛋实在是太会利用人心了,也实在太会耍手段了。 就像谈买卖一样,一开始便狮子大开口,到后面,他想要的,只怕都已经一桩桩地完成了。最后,只需优雅地做个勉为其难的顺从姿态,然而在众臣心里,只怕还觉得,是他们赚了。 走到这一步,沈环明白,乐潇泽是真在皇都呆不了几天了。而太皇太后的寿诞,也已经到来。 然而,太皇太后却在寿宴前夕,突发了急病。 皇太后却以为太皇太后祈福的名义,出宫去了皇寺。 所以,只有皇后领着几位妃嫔伺候在长安宫。 但掌事侯安莲以人多为由,只让沈环与章清怡两人伺候在章氏的跟前。 章氏的病……其实并不严重,吃得喝得,精神也正常,只不过却是“正正经经”躺在床上,或是坐在床上。 沈环甚至怀疑,章氏根本就没病,或许只是想借病暂时绊住乐潇泽的脚步而已,又或者是另有其他的打算。 章清怡端过yào膳,呈到章氏面前,章氏接过缓缓地吃着,看了一眼静默立在跟前的沈环道:“这几日辛劳皇后了,哀家动弹不得,皇太后又出了宫,后宫之事,便悉数落在了皇后的肩上。” 沈环道:“太皇太后言重了,此乃妾身应尽之责。” 章氏用了两口,便将碗盏递回给了章清怡,“哀家没什么胃口,着人呈些易消化的点心过来吧。” 章清怡接过一福道:“贫妾这便去吩咐。”说着,章清怡看了沈环一眼,退出了寝殿。 殿内眼下便只剩下了章氏、沈环还有长安宫掌事侯安莲三个人,章氏默了一阵,开口道:“皇后觉得,皇上若无嗣,当立何人为继?” “……”沈环抬眸看了章氏一眼,只见她的脸色十分平静,一点儿也看不出病态来,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沈环真的是受到了惊吓。 第164章 :分别 但看章氏又不是随意发问,想了想,便道:“妾身愚昧……” 章氏打断沈环的话,“皇后也不必再跟哀家绕什么圈子了,皇上的事,你一早便知道了,不是吗?” “哀家如今,也想听你一句真心话。若有一日,国家陷于存亡之际,你身为中宫皇后,当扶持何人上位,以安国本?” 无数念头在沈环脑中转过,沈环的心里,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妾身以为……”沈环在床前跪下,“倘若真有那样的一日,一则,当立圣上近宗为首。二则,当立……杀伐果断的雄君为要。” 章氏道:“那若是有绊住雄君的人呢?” 沈环道:“诛之。” 章氏长叹了一声,“哀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日了,还望皇后谨记今日之言,勿负哀家所托,也勿负东君国万千生灵,退下吧。” 沈环伏首一拜,“妾身告退!” 沈环刚刚走出寝殿,便见乐潇泽正坐在外间安静地喝着茶。 乐潇泽抬眸对上沈环的目光,沈环垂了目光,上前行礼,“圣上万安!” 乐潇泽起身来到沈环面前,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将沈环揽入怀中,语气空幽地道:“记住对朕说过的话。” 沈环不由地红了眼眶,刚想抬手回抱乐潇泽,乐潇泽已经放开沈环,转身朝着寝殿而去。 沈环微微仰头,平稳了一下呼吸,然后缓步朝殿外走去。 然而沈环才走到院中,便听到内殿传来章氏与乐潇泽的争吵声,还有杯盏碎裂声。不久,乐潇泽便满面怒气地冲了出来,然后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沈环静默地看着乐潇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袖中拢着的双手死死地掐在了一起。 听到内殿众奴仆的劝慰声,沈环转身回了内殿。 一夜之间,皇都又是一记惊雷。 乐潇泽连降几道圣旨,无非是对几位亲信大臣委以重任,参与朝中机要之事。接着,又任命安王为摄政王,统领朝政。 而颁下这道圣旨的时候,乐潇泽本人已经领着亲卫离开了皇都,以视察边关为由,一去不返…… 乐潇泽在边关巡视了一圈,最后居然在边将的府上安居了下来。 朝中几位重臣千里远行,希望能将乐潇泽给劝回皇都,却被守将拦在了关内,不许再踏前一步。 不过,乐潇泽虽然人不在皇都,可朝中处理的大小事,都一件不落地要送往他跟前,由他过目。 朝中大臣劝过几回,见于事无补,便也只能随乐潇泽去了。 太皇太后之前虽然“病重”,但在乐潇泽离开后不久,却又神奇地“病好”了。而且,以太皇太后与章氏为首的朝官突转风向,一意支持了临时摄政的安王,朝廷倒也暂时安静了下来。 当然,乐潇泽所谓的亲征兀兀国之事,也就此搁置了下来。 众人以为,乐潇泽是因此在赌气,毕竟这太符合乐潇泽的脾气与荒唐属xìng了。 但有些聪明人,也渐渐看出端倪,东君国与兀兀国迟早有一战,但并不像乐潇泽所言的那样,要立即开战。 眼下,的确不是与兀兀国开战的最佳时机,一则内乱不止,二则,国力维艰,三则,军心疲惫,还有待整顿。 但如果乐潇泽亲自坐镇边关,那兀兀国便是真有什么想法,也得好好掂量一番了。 当然,乐潇泽这样做不是不冒险的,一来他人在边关,兀兀国也更好打他的主意。二来,边将若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乐潇泽也就危怠了。 然而,皇都之中,已有一位现成的摄政王,又加之还有一位以太皇太后和章氏集团暗中扶持的寿王。 所以,对于边将来说,能捧好现成的皇上,其实是更有利的。若妄生什么歹心,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毕竟,乐潇泽只带去了亲卫与一小部分的军力,皇都京营大部分的实力还是存留在京的。 卫国公等人又时不时地,声势浩dàng地cāo练京营,所以,不止边将要好生掂量掂量,就连各地藩王,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就连上蹿下跳,越来越得瑟的康王,这会儿也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是暂时不动声色,还是已经在暗地里另有筹谋了。 乐潇泽万寿不久之后,盛王妃蒋氏又诞下了一女,这位小郡主可就没她的哥哥那么幸运与受到过多的关注了。 不仅乐潇泽对此事不闻不问,连宫中的太皇太后也似乎遗忘了一样,最后还是安王看不过去了,给了一个郡主的封号。 要说安王其人,正经起来,应该也还有那么些能力,但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怎么正经过。 荒唐起来,比之乐潇泽还有过之。当然,众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算乐潇泽真有什么事,这继承人的位置也轮不到安王来做。 太皇太后与章氏现在能容忍他在摄政王的位置上蹦,不过是因为寿王年岁还小,加之盛王的存在,所以不想这么快掀起内斗而已。 后宫之中,当然也不会风平浪静了。 孟慧月与卫宝儿早已过了禁足期,然而她再想怎么低调,也是不可能。卢雁也好,岑书怡她们也好,对孟慧月与卫宝儿动辄发难。 若不是沈环与马秀晨这个未央宫主位,明里暗里护着,只怕她们两个已不知遭了多少罪了。 乐潇泽离开皇都后,太皇太后便又喜静起来,每日里只沈环与章清怡两个去请安,皇太后不去似乎已成常例,去了,才让人心惊胆战。 章清怡这些日子,果真老实地不能再老实,可越是这样,就越让沈环警惕,只怕这是在憋着大招呢。 两人从长安宫出来,章清怡自然地随在沈环的身后,“殿下日夜cāo劳宫中之事,贫妾反倒乐地逍遥,实在心中有愧。” 沈环看了一眼章清怡道:“怎么会?太皇太后这儿,有康贵妃一齐问安侍奉,后宫中事有昭贵妃与贞妃同理,我倒是乐地清闲。” 章清怡轻声一叹,“贫妾在寿昌宫中静养时,便听闻皇上与皇后情深意浓,皇上对殿下也是一心一意……” 说着,章清怡话语一顿,“那边将袁石,贫妾倒是有些耳闻。” 第165章 :血书 章清怡所说的袁石,便是如今乐潇泽所安居之地的边关统将。据说,乐潇泽虽然暂时居住在袁石的府上,却已经着人另起新府了。 看这意思,便知乐潇泽是有意长期镇在那处了。 这袁石可不是什么正经良善之辈,况且,处到了那个位置上,又有几个是正直清白的? 乐潇泽住在袁石的府上,也不是没有用意的。但到底是什么用意,只怕外间的人会有多种揣测了。 沈环一笑,“是吗?本殿常在宫中,的确不如康贵妃这般消息灵通。” 章清怡抿唇,并不介意沈环的话,接着道:“听说那袁石府上收罗了不少绝色侍婢,当然,也有歌楼里边带回的舞姬什么的。” 章清怡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到底,边地生活艰辛寂寞,可这袁石也未免太过了些。想他从前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军官,如今能坐上统帅的位置,自然也与他的辛勤巴结,是脱不开关系的。” “是吗?”沈环道:“这个,我便不清楚了。不过,他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是他的本事。” 章清怡一叹道:“圣上负气骤然离开皇都,身边又只有宦官亲卫随着,并无一个侍婢或是妾妃,时日一长,只怕是……” 沈环一笑,打断了章清怡的话,“圣上是一国之君,身边自然不该缺乏服侍的女子,便是再封几个妃嫔,也无可厚非。” 沈环顿住脚步,“康贵妃应该还要回去一趟的吧,一会儿见。” 说完,沈环便朝着左边拐去,章清怡福身一礼,待沈环走远了,才直起身来打量了一阵沈环的背影,眸中神色不定。 章清怡大概以为沈环,早就沉浸在了乐潇泽的独宠之中,又怎么会容忍乐潇泽可能与别的女子有所沾染? 但沈环恰恰不会因为此事,而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其实,沈环一早就知道,乐潇泽在外,怎么可能没有人敬献女子,或是制造这样那样的机会? 但,她又能如何呢?要说她十分相信乐潇泽,那也不可能。只不过,她比一般的人多了一份洒脱吧。 乐潇泽如果能做到对她的承诺,那是她的幸运。若做不到,那她也只能坦然受之,继续做自己就是了。 更何况,乐潇泽能不能安然回来,何时回来,都已是不可预测的事了。东君国存亡在即,皇储危机四伏,相比之下,这些儿女小情,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这个章清怡,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吗?那她这样说的目的又是什么?看着自己方寸大乱? 可是,这后宫之中,上头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尊大佛镇着,就算她沈环乱了,又能有多大的关系?沈环一路思忖着回到了丹凤宫。 看到等候在殿的乐衡骏,沈环倒是有些惊诧,刚才进宫的时候,也没有人跟她特意提及。 乐衡骏起身向沈环行礼,“皇弟拜见皇嫂!” 沈环摆了摆手,吩咐进膳,两人坐下,沈环问道:“今儿怎么有空进宫来了?之前也不曾听人提及。” 乐衡骏道:“是逸儿冒昧了!” 沈环道:“可是有什么事?” 乐衡骏默然掏出一封信笺放在了桌上,沈环看了乐衡骏一眼,然后拿起信笺展开来一看,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这居然是一封血书,而且是以杨太嫔的口吻,控诉了当年的种种。包括她如何被人算计,如何母子离心离德,景王又如何在胎中受损,直到后来景王与懿王之死,杨太嫔与景王妃之死…… 沈环长叹了一口气,将信笺叠好,送回到了乐衡骏的面前,“这封信,你不应该拿来给我看。” 乐衡骏没有动,而是看向沈环道:“如果逸儿说,逸儿虽然没有忘却前尘种种,却不想再念着前尘,皇嫂……相信吗?” 沈环道:“逸儿,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心里一定会有自己的标准。你应该知道,景王府里,并不只有忠心于你的人。” “你如果硬要听一句实话,那我也只能说,过往的相处,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但如果有一天,你的决定与行为会伤害到我在意的人,或是东君国的安危,我也绝不会留情。或者……你可以连我一块算计进去。” 乐衡骏怔怔地看着沈环,然后默然起身,拿起桌上的信笺走到一旁,吩咐人取来空盆与烛火,然后当着沈环的面,将信笺燃成了灰烬。 最后,乐衡骏向着沈环一拜,“不管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嫂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逸儿永远也不会对皇嫂动手的。”说完,乐衡骏便神情黯然地退出了殿门,转身离去。 沈环看着乐衡骏显地极清寂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开口挽留或是劝慰,也没有起身相送。沈环转头看了一眼盆中的信笺灰烬,轻声一叹,吩咐道:“拿去处理了吧。”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乐衡骏都没有再进宫向沈环请安。而沈环,也没有刻意召他进宫。 “殿下。”许丰进殿禀道:“各宫妃嫔前来给殿下请安了。” 沈环点点头,“嗯,我这便过去。” 许丰与崔二虽说被乐潇泽留下了,也调到了她的丹凤宫任事。但闲着无事之时,许丰与崔二也会打理飞龙宫,以及宫中其他事宜。 虽然,乐潇泽人不在宫中,但众人对许丰这个御前大总管的敬畏程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沈环来到前殿坐下,众妃嫔行过礼也各自落座。 沈环道:“眼下天气渐渐转凉,天也黑地早了,晚上大家就不必再辛苦一趟,过来请安了。” 众妃嫔谢过恩,昭贵妃姚静琪照例启禀了几桩不大不小的事情,沈环装模作样地听完后。 只见贞妃卢雁起身禀道:“禀殿下,贫妾这里有一桩疑难之事,不知该作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 沈环微微一笑,“贞妃请说。” 卢雁看了一眼章清怡,道:“昨夜,守门的奴才捉到两个鬼鬼祟祟的粗使奴才,怀揣贵重之物,知道事有不寻常之处,便上报到贫妾这儿。” “贫妾也觉得事有蹊跷,便亲自审问了这两个奴才,两个奴才支支吾吾,说不清东西的来历。可恰巧有几样东西,却是贫妾见过的。” 第166章 :挑事 说着,卢雁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侍婢,那侍婢捧着个盖着布巾的托盘来到殿中央,卢雁起身上前将布巾掀开。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托盘内是两柄短小的玉如意,还有几块佩玉。 敏妃岑书怡惊呼出声,“那对玉如意不是太皇太后赏赐给……”岑书怡看了章清怡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沈环也看了章清怡一眼,没错,这对玉如意的确是太皇太后赏赐给章清怡的东西。 当时,又是当着满宫妃嫔的面赏赐的,加之玉如意的做工与颜色都有些特别,相信众人也都记地清楚。 只不过,章清怡的好东西太多,有一部分当初是送进了寿昌宫的,还有一部分却是留在了长寿宫。 虽然说这几年,是景妃做了长寿宫主位,但其实长寿宫的主殿一直都空着,也就等于是还给章清怡留着位置。 当然,章清怡最后也没回长寿宫,可也不知道梁玉妍是什么想法,也一直没提要搬迁到主殿。而章清怡似乎也给“忘”了,所以还有好些东西其实是存在长寿宫的。 就譬如这托盘里的几样东西,就是章清怡遗落(存放)在长寿宫的。而且的确如卢雁所言,样样皆是贵重之物。 章清怡转头看了一眼,道:“启禀殿下,这几样物什,的确是贫妾的。只不过,最近贫妾忙着处理寿昌宫之事,却将这些东西都忘在长寿宫了。” 景妃梁玉妍起身一礼,“启禀殿下、康贵妃,这些物什贫妾一向着人看紧,轻易也不许人进入主殿,平时也只吩咐信地过的奴才进去打扫整理而已。” 卢雁道:“那就奇怪了,那两个被拦下的可只是在长街做粗活的杂役奴才,按理说,应该是连长寿宫的门都进不得的。怎么,这么贵重,这么严密看守之物,竟会轻易落到那两个奴才的手中?” 有妃嫔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出了内贼,里应外合呀!” 梁玉妍扑嗵跪下,“还望殿下与康贵妃明鉴,贫妾绝无此心,也万不会纵容底下的奴才如此作为。” 岑书怡道:“景妃妹妹何必如此紧张,贞妃也未曾点名道姓,何况这偌大的长寿宫住着的也不只妹妹一个。贞妃说说看,可是这样?” 卢雁道:“没错,两个奴才也的确没说出什么来,贫妾本想jiāo给宫正司处理,可是……”卢雁话语一顿,“听说看门的奴才最先是去了永安宫禀报的。” 闻言,众人不禁看向了一直默然端坐的昭贵妃姚静琪。 卢雁接着道:“贫妾想着,或许昭贵妃有什么别的打算,也未可知。今晨,本想先与昭贵妃商量过后来作处置,谁知,昭贵妃一早便来了丹凤宫,而贫妾又有事耽搁了。” 说着,卢雁向姚静琪一礼,“贫妾鲁莽了,应该先问过昭贵妃的意思才对。” 岑书怡道:“我看这桩事,也怪不得贞妃,或是昭贵妃,毕竟这宫中的事情多了去了,两人之间难免少些沟通,如果事事都要两人齐办的话,那也是够累了。” 沈环垂着眸子,这卢雁,真是有意思,她嘴上随意这么一桩事情,只怕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小动作。不但将长寿宫的妃嫔牵扯了进来,就连姚静琪也莫名被她摆了一道。 章清怡虽然一直安安静静的,但架子威仪都还在那里,所以,宫中上下都暗暗揣测姚静琪什么时候会退位,而章清怡又什么时候会下手。 按着卢雁这引导的意思,便是姚静琪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却是装聋作哑地不予理会。这样就显得,要么就是她太不放在心上,要么就是她不想理会。 也是,难怪宫中的人要将姚静琪拿来与章清怡比较,或者想象她们之间的暗中较量了。 沈环这个皇后之下,宫中便只有她们两个位在贵妃,而且姚家的权势与声名并不在章氏之下,只不过姚家更为低调罢了。 再者,两人先后掌权,姚静琪又是被太皇太后扶上位的。而章清怡好歹也是太皇太后的至亲,所以,就算她们俩不做什么,人家只怕也早在脑海里幻想了一百几十场的宫斗大戏了。 姚静琪起身向沈环一礼道:“一事归一事,贫妾是否有失察之处,景妃又是否有纵奴之嫌,还需仔细彻查才是。还请殿下下旨,即刻命宫正司全权处理此事。” 沈环点点头,“没错,先将事情的起因经过查清,再论其他不迟。却不知,康贵妃可有别的意见?” 章清怡微微躬身,“殿下作主便是,贫妾并无别的意见。” 沈环颔首,便将此事jiāo给了宫正司处理,然后散了众人。 众妃嫔先后离开了丹凤宫,贞妃卢雁落在后头,才走出丹凤宫不远,就见永宁宫的顾嫔拦在了自己前头,微一福礼道:“贫妾有些不明之事,还需向贞妃主子请教。” 卢雁微笑着道:“顾嫔请说。” 顾嫔迎上卢雁的目光道:“贞妃的消息好生灵通,昨夜之事,今日便不动声色地呈到了皇后殿下跟前。” “更重要的是,瞒过了长寿宫,瞒过了景妃主子,连昭贵妃也被贞妃给绕进去了,贫妾……真是佩服贞妃的手段啊。” 卢雁淡淡地笑着,“顾嫔这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心有所虚啊?” 顾嫔刚想说什么,景妃梁玉妍已经走过来道:“顾嫔,一会儿宫正司的人就该来查明昨夜之事了,还不回宫么?” 卢雁看着顾嫔道:“本主所做之事,都是依着宫中规矩来的,顾嫔若有什么不满,大可向皇后殿下呈情。” 说完,卢雁向两人一颔首,越过顾嫔离开了。 顾嫔转身看着卢雁离去的背影,脸色十分愤怒,梁玉妍看在眼里,微微凝眉,“回宫吧。” 顾嫔这才收回目光,收起了面上的愤怒之色,向着梁玉妍一福,然后跟在梁玉妍身后回了长寿宫。 回到长寿宫,梁玉妍只留了亲信,然后朝着顾嫔道:“子琴,你我相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你竟要连我也瞒着吗?” 顾嫔抿了抿唇,扑嗵跪了下去,“贫妾愚昧,反倒连累景妃主子了。” 第167章 :重伤 梁玉妍轻声一叹,在位子上坐下,道:“那玉如意之事,可是与你有关?” 顾嫔垂着脑袋,算是默认了。 “糊涂!”梁玉妍一拍桌案,“你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形吗?居然还犯下如此大错!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嫔默了一阵,才缓缓地道:“此事也不全然与贫妾相关,贫妾至多只能算是知情不报,并非参与者啊。” 梁玉妍道:“那犯下此事的,又是何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出实情吗?一会儿宫正司的人来了,我看你就百口莫辩了!” 顾嫔道:“景妃主子可还记得新调入长寿宫不久的侍婢,谷兰?” 梁玉妍想了一会儿道:“不太有印象,她与此事有关?” 顾嫔道:“贫妾也是最近才得知,这谷兰曾受过从前贺掌事的恩惠,所以……” “可贫妾哪里会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贫妾又哪里知道,她一个小小的侍婢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 梁玉妍道:“她当然没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有人在背后主使。甚至,她是不是曾经受过贺平春的恩惠还是两说啊!你知不知道,此事一出,你我都难脱干系了!” 顾嫔伏首道:“贫妾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贫妾也什么都没有做啊!” 梁玉妍道:“宫中的争斗你还见地少吗?那些被罚出宫去的,那些无端没了xìng命的,她们当中又有多少人真的做过那些栽在她们头上的罪名之事?” 顾嫔终于大变了脸色,有些惶恐地看着梁玉妍,“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梁玉妍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然后吩咐亲信连忙去寻那谷兰的踪迹,没多久,侍婢回来禀道:“长寿宫找遍了,也不曾瞧见那谷兰,有人说她一早便出宫去了。” 梁玉妍一叹,“我便知道是这样,这个谷兰怎么会是清白的。” 顾嫔道:“那赶紧禀告昭贵妃吧,昭贵妃一定会有法子的。” 梁玉妍看了看殿外,“只怕,这次的事儿,就是冲着昭贵妃去的。咱们陷了进去,她又岂能脱地了身?” “今天这事儿,贫妾怎么觉着透着一股蹊跷呢。”永安宫内,常妃看向姚静琪道:“就算贞妃有心搞鬼,到底是在景妃的宫里,又是那般贵重之物,她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项嫔道:“那依你之言,还会是景妃她们做下的不成?有这个必要吗?” 常妃道:“你可别忘了,章清怡在长寿宫时,顾嫔她们几个可是没少受她的闲气。章清怡高高在上,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 项嫔道:“我觉得不大可能,就算真对章清怡不满,也不必要使用这样的手段,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常妃道:“我也没说,一定是顾嫔她们做下的,我的意思……”常妃看向姚静琪道:“今日在丹凤宫里,卢雁便将这盆脏水往贵妃的身上引了。只怕,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姚静琪叠着手中的帕子,声音清淡地道:“迟早有这一日,且等着便是。” 项嫔与常妃相视一眼,沉默了下来。 掌事南霜扶着章清怡坐下,眼看着侍婢上了茶点,便吩咐众人退了出去,然后向章清怡道:“那玉如意之事,可要奴婢着人去打听打听?” “不必。”章清怡道:“有些意思,竟然拿我的事做起文章来了。我倒想瞧瞧,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轻易便掀起了宫里的动静。” 南霜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皇后?” 章清怡摇了摇头,“难说,几年不见,她看着像是没什么变化,可谁知道呢?单看孟氏与卫氏的事儿,便知她本事不小。” “不过,要说她想将我摆上台的话,又不大可能才对。”章清怡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我是想重新理起后宫的事来,可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 “不过,前人既然都将路铺好了,我又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呢?他动他的心思,我做我的计划……”章清怡嘴角轻抿,“也不错。” 南霜躬身道:“主子说地极是,不必受他人影响,却也可借他人之力。” 第二天,沈环来长安宫请安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章清怡。 太皇太后似乎也没有多说什么,照例同沈环说了几句闲话,便让沈环离开了。沈环又转而去长安宫转了一圈,这才回了丹凤宫。 才刚刚坐下没几秒,章清怡被杨嫔刺伤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沈环听了飞烟的禀报,差点没为章清怡拍掌叫好,喝一声精彩。 听说杨嫔“这一刀”刺地那可真叫一个惊险,几乎就要危及xìng命了,但却又幸运地偏了那么一点点。 敢这么干的,也就只有章清怡这种人了吧? 只能说,她的确越来越恐怖了。 沈环默了默,便摆驾寿昌宫,亲自探望重伤的章清怡。 的的确确是,伤地不轻,沈环还特意让御医前往查验,结果自然与替章清怡看诊的太医所言相差无几。 章清怡还在昏迷之中,她这一昏迷不要紧,整个后宫都沸扬了起来。 太皇太后大发雷霆,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劝着,只怕杨嫔当场便要失了xìng命。 至于杨嫔,相比于之前被冠以疯症的柳嫔柳丽英,她却是真正地有些疯症了。 按说杨嫔这样的状况应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况且,章清怡又坐镇寿昌宫主位这么些时日了,居然也没瞧出来? 要么就是章清怡太不将杨嫔当回事,要么便是……章清怡早已打算借着杨嫔闹些什么事出来。 听完了御医的话,章氏仍然是没能缓下怒气,“好啊!杨嫔疯了,可有人不疯吧?杨嫔怎么能那么巧凑到贵妃的跟前?”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将那起子无用的奴才,还有寿昌宫的妃嫔一个个地都给哀家好好审一审!倘若有背主之奴,妄生异心的宫妃,哀家绝不轻饶!” 侯安莲在一旁劝道:“殿下息怒,贵妃吉人天象,不会有事的。况且,御医也说了,只要好好调养,自然无碍的。” 沈环也跟着劝道:“还请太皇太后保重身子,康贵妃已然没有大碍,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能清醒过来了。” 第168章 :栽赃 章氏缓了缓语气,看向沈环道:“如今宫中事忙,皇后也不必在哀家这里候着了,赶紧回丹凤宫去吧。” 沈环又劝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失了踪?”沈环听了宫正施元惠的话,不禁一笑,“施宫正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宫里失踪?” 施元惠躬身道:“奴婢不敢妄言!据长寿宫宫人所言,那侍婢谷兰是昨日一早出的长寿宫。” “可是奴婢着人在宫中四寻,便是宫后苑各角落也仔细寻过,再有各守门处也一一盘查,并无人见过谷兰。” 施元惠话语一顿,“依奴婢看来,要么谷兰尚未离开长寿宫,要么,根本在昨日之前便已离开。” 沈环道:“宫正司调查康贵妃失窃之物,自然会搜查长寿宫,施宫正又怎的说,谷兰可能,还未曾离开呢?” 施元惠道:“宫正司的确搜查了长寿宫,但却有一处,并未曾惊动。” 沈环抿唇摇头,“施宫正错了,谷兰必定已经离开了长寿宫。” 施元惠抬眸看了一眼沈环,垂了眸子道:“殿下说地极是,是奴婢愚昧了。” 沈环道:“如今许宫正正在彻查康贵妃受刺之事,虽说失窃之事,也可大可小,但相较而言,自然以康贵妃那处之事更为重要。” 沈环端起茶盏,“太皇太后为此事十分忧心,后宫众人也因此人心惶惶,还望施宫正早些完结此案,襄助许宫正一臂之力才是。” 施元惠一礼,“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沈环颔首,施元惠便退了出去。 沈环看了一眼旁边的崔二,“你师傅呢?” 崔二道:“回殿下的话,师傅早已觉得昨日之事有些蹊跷,眼下只怕是已经发现了端倪,怕是不久便要回来呈情的。” 沈环点头一笑,“有你们在,本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殿下!”掌事何芳洁匆匆入殿,朝沈环一礼,神色凝重道:“岳驸马突发恶疾,人事不省,德宁大长公主请旨召太医问诊。” 沈环神色不由一变,立即道:“即刻传太医过德宁公主府,为驸马诊治。”旁边崔二应声,亲自去传旨了。 沈环转而看向何芳洁的神色,“果然严重了?” 何芳洁垂眸,“回殿下的话,早两日,奴婢便听闻岳驸马有些不大妥当,朝中之事也未曾理会,只在府中休养,竟不想,仍是无用。” 沈环轻叹一声,“若有消息了,即刻禀报于我。” 何芳洁应声,沈环便起身去了内殿。 没过多久,沈环没等来岳驸马的消息,却听闻姚静琪被太皇太后召到了长安宫。 又过了一会儿,长安宫的人便来传话,请沈环过长安宫议事。 沈环来到长安宫,就见院中跪了几个奴才,而姚静琪则跪在殿内。 宫正司的两位宫正都立在殿中,太皇太后章氏一脸肃穆地坐在位子上。 沈环进殿向章氏行过礼,便听章氏道:“康贵妃之事,宫正司已经查明了原委,许英,这便向皇后明言吧。” “是!”许英应声,朝沈环一礼道:“启禀皇后,奴婢着人严刑审问寿昌宫相关宫人,最后,有两个小奴招架不住,便道出了实情。” “之前杨嫔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显得不爱出殿走动,康贵妃仁厚,便未曾放在心上,也未立杨嫔的规矩,只是让她静养而已。” “而与之亲近的赵嫔明明一早察觉杨嫔不妥,却不曾禀告贵妃,甚是可疑。加之,康贵妃出事那日,赵嫔借故邀宫内各妃嫔前至康贵妃处,当中便包括杨嫔。” “所以,奴婢最开始以为,康贵妃受伤之事,皆因赵嫔而起。奴婢便向太皇太后请了旨,准备拿问赵嫔之时,却发现赵嫔已经于殿中自尽,并留下一封悔过书。” 说着,许英将袖中书信展开呈到了沈环的面前,沈环略略瞟过,无非是自陈罪孽,以及受了何人唆摆之事。 至于这唆摆之人,牵牵绕绕,最后,自然就扯到了姚静琪的身上。 许英见沈环转开目光,便将书信收好,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道:“此事干系重大,奴婢不敢轻断,故而只能禀告太皇太后,由两位殿下处置。” 这本不是什么高明的计谋,可坏就坏在,章清怡受重伤是真,当中牵涉的一系列奴才与妃嫔也是各有各的原由,会这么做。 姚静琪其人,不是不懂地这些弯弯绕绕,但又一向不爱参与,与宫中各人的关系也是一般。 虽然不同于章清怡的清冷,但要说姚静琪的人缘关系,实际也比章清怡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那些的所谓证词与口供之中,沈环敢说,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人云亦云,不足为信。 可就是这样虚虚实实,真假参半的证供,才最令人反驳不得。 要一样一样反驳,去推翻那些证人与证据,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来,太皇太后得有这样的耐心,二来,还要保证章清怡不会有后着。 就只怕,越去梳理,越是在给自己挖坑。 想到这里,沈环朝着章氏道:“启禀太皇太后,既然此事已经证据确凿,妾身也无话可言。只是,昭贵妃到底辛劳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而茂阳侯也是世代累勋,为国出力不少。昭贵妃此次,或许是受了小人蒙蔽,又或许只是一念之差。倘若康贵妃能安然醒来,还望太皇太后能从轻发落,全姚家一个面子。” 章氏道:“皇后之言有理,哀家本也没打算闹大此事。到底,家丑不可外扬,皇上在边关,已是闹地沸沸扬扬,若后宫如此之事再宣扬出去,予国予家,都非善事……” “皇太后福寿康宁!”殿外突然传来拜礼声,沈环微松了一口气,侧身退到一边,向着进殿的金氏一福。 金氏朝座上的章氏一福,“太皇太后福寿康宁!” 章氏淡淡一笑,“多日不见皇太后的面,今日倒是来地凑巧。怎么,听着些风声了,过来瞧热闹的?” 金氏直起身,走过沈环身边,扶起沈身,然后径自在一旁落座,悠然地道:“妾身也是在宫中为东君国,为圣上,还有太皇太后,静心祈福。” 第169章 :不成 “太皇太后也知道,祈福之事,最讲一个诚字,也最忌心浮气躁。妾身不敢大意,失礼之处,还望太皇太后见谅。” “我见不见谅,又有什么关系?”章氏道:“哀家也是半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到时,这偌大的后宫,便是皇太后的天下了。也就再等些时日而已,皇太后便能为所yù为了。” 金氏微微一笑,“太皇太后说笑了,太皇太后当享千秋之福。妾身身为晚辈,只有孝敬的份,哪敢妄生他念?” 金氏话语一顿,转而看向许英道:“最近这两日,宫正司很是忙碌啊。一会儿搜查各宫,一会儿又拿审各妃嫔奴才的,动静闹地着实不小。哀家相要清静,都清静不得。” 闻言,许英与施元惠双双向金氏一礼。 “到底身份不一样,一个贵妃便能掀起后宫这样大的巨浪来。想当初,妾身痛失一子一女,事情也不过匆匆了之而已。” 金氏有些感叹地道:“到底是,同人,不同命啊。妾身估摸着,康贵妃这会儿,怕是已经醒了吧。” 章氏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寿昌宫瞧瞧,康贵妃是否已然清醒过来。” 一旁侍婢应声,退了出去,很快,便回来禀道:“禀三位殿下,康贵妃已然清醒过来,并托奴婢向太皇太后呈情……寿昌宫之事,与昭贵妃绝无干系,还望三位殿下明查。” 闻言,沈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金氏,却不知皇太后到底做了什么,竟能令得章清怡改口?放弃掉这么大好的上位机会,还有除掉姚静琪的机会? 章氏眯了眯眼睛,转而冷了声音道:“放肆!堂堂一位贵妃,你们竟也敢如此红口白牙地诬陷吗?” 闻言,宫正许英与施元惠双双跪下,伏地请罪。 金氏笑了起来,“太皇太后息怒,妾身以为,两位宫正必然是尽了心的,只不过,太过尽心,就容易出岔子了。” 金氏又道:“倒也无妨,如今康贵妃已然醒来,而昭贵妃也未曾受什么委屈,如此倒也不算太晚。还请太皇太后念在两位宫正勤勤恳恳的份上,饶过她们这一回吧。” 章氏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还不向皇太后谢恩?” 两人当然不会傻傻地只谢金氏的恩,自然是将太皇太后与她沈环也谢了进去,章氏又象征xìng地小惩一番,便斥退了两人。 “起来吧!”金氏看了一眼跪着的姚静琪道:“你呀,就是太过实诚了。做人对事也好,总该圆滑些。” 姚静琪朝她们三人谢过恩,缓缓站起身,垂头听训。 金氏还在道:“做人实诚,就要吃亏,想哀家当年,便是如此。本以为能够稳稳地坐着自己的位子,安享儿女之乐,谁知飞来横祸,痛失爱女。” “倘若哀家一早便知这个道理的话,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哀家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提醒你,要当心些罢了。” “有些人,看上去越是无害,实则就越有害。而你明明感觉到有害的人,她也必定更有害,不会有什么例外。就算,你不存着害她的心思,也得有防着她的心思,才是啊。” 沈环低垂了脑袋,姚静琪也是默然,这话她怎么敢接?敢应? 章氏却是笑了起来,“昭贵妃今日受委屈了,哀家在这里赔个不是。哀家到底老了,眼不明了,心也不亮了,也猜不透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了。往后,这后宫中事啊,哀家还是少管为妙的好。” 姚静琪向着章氏一福,“贫妾惶恐!” “不必惶恐。”金氏道:“习惯了,就好了。” 沈环向着章氏一礼,“启禀太皇太后,皇太后,既然康贵妃已醒,妾身也想去看看。” “那便去吧。”金氏道:“昭贵妃应该也会不计前嫌,一块去的吧?” 姚静琪看了章氏一眼,章氏已经摆了摆手,“去吧,哀家身子骨弱,皇后与昭贵妃便代哀家问候康贵妃一声,叫她安心养伤就是。” 沈环应声,与姚静琪行过礼,便退出了殿门。 踏出长安宫,沈环听见身后的姚静琪轻松了一口气。 走地远了些,沈环不禁一笑,“倒是难得看到昭贵妃,也有紧张的时候。在本殿心里,昭贵妃一向是出尘不染,不沾俗事的世外仙子一般。” 姚静琪先是有些错愕地看了沈环一眼,然后抿唇道:“贫妾却是羡慕殿下这般,豁达通透的本xìng。” 沈环道:“其实本殿是觉得,昭贵妃会不会太浪费了自己的才华?明知将要发生什么,却选择坐以待毙,会不会太消极了些?” 姚静琪默了默,加快几步,来到沈环面前拜下,“贫妾拜谢皇后大恩!” 沈环伸手将姚静琪捞了起来,“昭贵妃这是做什么,这可还有旁人看着呢。不知道的,还当是本殿在欺负你。” 姚静琪歉意道:“贫妾无状了。”沈环放下手,与姚静琪继续朝前走去,“我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得了空,你亲去长乐宫向皇太后拜谢吧。” 姚静琪微微一笑,“是。” 两人来到寿昌宫,寿昌宫一日之间出了这么多事,众宫妃宫人早已是风声鹤唳,个个心惊胆战的。 见到皇后和昭贵妃齐齐而来,众人简直像是如临大敌,一个个紧张地不得了,生怕再有什么祸事临头。 沈环和姚静琪来到寝殿,果然见到章清怡已经清醒过来,眼见沈环到来,章清怡无力道:“贫妾失礼了。” 沈环劝慰了两句,便道:“康贵妃有伤在身,我们就不多打扰,劳你的神了。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待伤好再说不迟。” 说完,沈环便与姚静琪转身准备离开,沈环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姚静琪扶住沈环道:“殿下当心。”沈环一笑,又回头看了章清怡一眼,这才与姚静琪离开。 躺在床上的章清怡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环与姚静琪分开,便迫不及待地来到长安宫,等着皇太后。 等了有一阵,金氏才姗姗而来。 沈环殷勤地奉茶,又给金氏捏肩,然后问道:“妾身真的很好奇,殿下,是如何说服那章清怡罢手的?” 第170章 :闹别扭 金氏一笑,“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章清怡,也不外如是。” 沈环道:“妾身可觉得,她比从前变了不少了。” 金氏道:“眼光的确开阔多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沈环道:“那,到底是如何?” 金氏抿了口茶道:“很简单,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重夺后宫之权吗?她的伤又是怎么来的?真当哀家抓不住她的把柄吗?” “她自以为寿昌宫被她抓地滴水不漏,那也只是她自以为罢了。” 沈环一笑,向金氏竖了个大拇指,“还是皇太后厉害!妾身初初听闻,都吓坏了。还以为,她是冲着妾身来的呢。” 金氏道:“放心,依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看来,她现在对你这个位子应该没什么兴趣了。” 沈环有些奇怪地道:“那她这么隐忍又是为了哪般?既然想要重掌后宫,难道不是冲着妾身来的?” 金氏蓦地冷了目光,“你以为她变聪明了吗?我看她是彻底踏上了绝路才对。” 沈环看了看金氏的神色,脑中想了一阵,也想不出章清怡到底为了哪般,索xìng便不想了。 回到丹凤宫,岳驸马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的确不乐观。 “太医说,若是静心调养,或能多撑个一年半载。”歌阑话语一顿,“若是再忧心什么事的话,很可能随时……” 歌阑没有再说下去,沈环不由一叹,“德宁大长公主不过三十有余,她与岳驸马也没过多少安心日子。” 说到这里,沈环不禁沉默了一下,脑中忽然有什么念头冒了出来,随即又缓缓压下,过了一阵,朝歌阑道:“去请许总管过来吧。” 歌阑应声,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然后垂眸退了出去。 半个月后,乐潇泽的一道旨意降到了德宁公主府,赐德宁大长公主江南田宅,又允岳驸马安心静养。 没多久,德宁大长公主进宫向章氏、金氏与沈环拜过礼后,便携着驸马往江南而去,安心静养。 这样的结局,不知道是德宁大长公主的幸,还是不幸。 安王乐思辰抬头看了看景王府的门额,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踏进这处宅子了。乐思辰顿了顿,便随着引路的奴才进了王府。 进到府里,乐思辰才深深地感觉到了一股荒凉之感,倒不是杂草丛生,只是即便收拾地再干净,却也显得少了几分人气。 就跟乐衡骏其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最近也不知他这个小侄儿是怎么了,也不去他府里了,也不怎么进宫了,竟是一个人闷在府里,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沈皇后虽然没有直接给乐思辰派什么任务,却是透过崔二的口,随意问了那么两句。乐思辰又不是傻笨,自然明白沈皇后在担心什么。 便是沈皇后不开这个口,乐思辰也是要走这一趟的。 一开始吧,他的确有些受不了这个xìng情古怪的小侄,不过不知道怎么的,真当这个莫名缠着他的小侄不来找他了,他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府里奴才引着乐思辰来到园子里,只见乐衡骏正在侍弄一簇菊花,乐思辰不禁挑眉。再走近些,才发现乐衡骏居然是在亲自整修边栏。 好吧,虽然乐衡骏是堂堂王爷世子,但的确这样才更符合乐衡骏的xìng子。 乐思辰挥退了奴才,悄步来到乐衡骏身后,默然看着乐衡骏摆弄好,正想说什么,就见乐衡骏十分淡然地转身朝着自己行礼,“王叔安!” “……”敢情这家伙一早就知道自己来了?可是,他居然!这么理所当然地,让自己等了这么长时间。 乐思辰被气乐了,“逸儿小侄,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摄政王了,又是你的长辈,你这样慢待于我,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乐衡骏走到一旁,洗了手,理了理衣袍道:“那便请王叔治侄儿的罪吧。”一副无所谓,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乐思辰摇头一笑,“我还真没看出来,逸儿小侄居然对这些花花草草的,这般呵护有加,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呢。” 乐衡骏转回头看了看眼前盛放的花朵,默了默,然后道:“可惜,没有赏花之人。” 乐思辰看着乐衡骏的神色,抿唇道:“怎么?与你张口闭口都离不开的皇嫂闹别扭了?你从前隔三岔五地都要进宫去给她请安,如今,倒是许久不曾去了。” 乐衡骏回头看向乐思辰,“是皇嫂让你来看我的?” 乐思辰上前摸了摸乐衡骏的脑袋,“小没良心的,是我挂牵你!” 说着,乐思辰转身朝园子深处走去,一边欣赏一边道:“莫非这园子,都是你自己在打理?看上去,倒有那么些别致,不像是一般奴才的手法。” 乐衡骏道:“闲来无聊罢了。” 乐思辰道:“闲?以后等你继承王位,去了藩地,就更闲了。不过没关系,到时娶了王妃,你的日子便会有滋有味了。” 乐衡骏却是道:“如此的话,安王叔为何不娶?” 乐思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乐衡骏,这一回,脸上倒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伸手一拍乐衡骏的肩,“逸儿,我不知道你在倔强什么。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趁着还可以珍惜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吧。” 说完,乐思辰转身径自向前走去,没再说话。 乐衡骏缓缓地跟在后面,思绪却早已飘出了园子。 从丹凤宫请安回来,敏妃岑书怡与几个亲近的妃嫔坐在殿里,讨论着方才之事。 “昭贵妃如今,五桩事便要推三桩给贞妃处理,还有两桩却是要与康贵妃商量着办。照这样下去,昭贵妃岂非是要让位给康贵妃了?” 另一个妃嫔接话道:“还以为,她们两个会大闹一场,有好戏看了,哪知道,响了那么大的雷,却连雨点都没落下。” 岑书怡默了默,道:“怎么没落雨点了?当日章清怡可是真伤地不轻啊!姚静琪被太皇太后宣进了长安宫,定然也是准备着要动手的。” “可是,这当中却有人出手,打断了这一切。”岑书怡一叹,“倒也是,原本还想着看看两人怎么个斗法,哪知道,这开头都还没看全,便已经匆匆结尾了。” 第171章 :有福之人 几人纷纷叹息,一个妃嫔道:“若叫章清怡重掌了后宫之权,咱们又该仰人鼻息,看她那副清高地不得了的模样了。” 另一个妃嫔道:“她也别得意,到底也不是皇后,还能威风到哪里去?不是我说,太皇太后到底年迈,章氏两府又闹起了内哄。” “若真有那么一日,她章清怡还能不能风光下去,都是两说。” “这倒也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太皇太后过了,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便是皇太后了。皇太后之下,也还有皇后,她章清怡?又能算得上什么。” “你们可别忘了,寿王府里,可还有个章太王妃呢。” 闻言,几人默然。 “贫妾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万福!”寿王府太王妃章清姿向主座上的章氏盈盈一拜,身旁随着的小寿王乐衡兴也跟着拜礼。 章氏含笑道:“免礼!” 两人谢恩直起身,章氏赐座,两人便在一旁侧坐下。 殿内奴才奉上茶水糕点,章清姿看了一眼对面静坐的沈环,只听章氏道:“看群儿身子骨也还不错,太王妃照顾得宜,身边也没个支撑的人,倒也不容易。” 章清姿微一欠身道:“贫妾清静一身,倒也自在。说到支持之人,再没有贫妾这样幸运的了。” “上有太皇太后赐恩,外又有贞宁侯府与延昌侯府时常问候,贫妾也并无什么cāo心之事了。” 章氏点头,“到底都是亲亲的一家人,自然要相互扶持。” 闻言,章清姿微一抿唇,并不接话。 章氏伸手朝乐衡兴招了招手,“群儿,来姑曾祖母这里。” 乐衡兴看了章清姿一眼,便应声上前,上了阶去到章氏跟前。 章氏笑着抚了抚乐衡兴的脸,“瞧这小模样,与你娘亲真是像极了。你娘亲啊,自小便又乖巧,又伶俐……” 沈环抬眸看了一眼抿茶的章清姿,章清姿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怕是只有乖巧,并不显伶俐吧?否则,当初进宫的就该是章清姿,而非章清涵了。 章氏接着又问了乐衡兴的功课,最后道:“姑曾祖母在宫里头好生无趣,群儿可愿意来宫中陪伴姑曾祖母啊?” 闻言,章清姿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凝了眉头,但却还是从容地放下茶盏,又理了理衣袖,并无要chā话的意思。 乐衡兴又转头看了一眼章清姿,见章清姿看也不看他,倒也没有显出多迷茫的模样,而是转回目光朝着章氏一揖道:“若太皇太后不嫌群儿鲁莽闹腾,群儿自然愿意长伴太皇太后膝下,以尽孝道。” 闻言,章氏笑了起来,怜爱地抚着乐衡兴的小脑袋,“群儿是个懂事的,只不过哀家也不忍看着你们母子分离。况且,哀家这里也不缺人陪伴,方才,是逗你呢。” 章氏转而看向章清姿,“太王妃果然教导有方,寿王以后,定然是个有出息的。” 章清姿欠身道:“太皇太后谬赞了!群儿尚且年幼,将来之事,实在难说。不过贫妾倒是希望,将来他能安定一方,便已是他的福气了。” 章氏道:“如此的话,岂非太过屈才?我看群儿xìng情敦厚,气质沉稳,乃是极大的福相,或有睥睨天下的一日,也未可知。” 章清姿起身拜了下去,“太皇太后容禀,群儿幼年之时,曾有相士到府上为其相过面。那相士说,群儿福薄,若能做个普能人,或有一线转机。” 殿内安静了下来,太皇太后没有接话,沈环也是垂了眸子,神游一般。 良久,章氏一笑,朝身旁的乐衡兴道:“回你母亲那儿去吧。我看你母亲,才是个真正有福的。” “谢太皇太后!”乐衡兴恭恭敬敬行过礼,这才端直着小身子下了阶,回到章清姿身边。 出了长安宫,乐衡兴乖巧地跟在章清姿身边,章清姿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环道:“殿下今日的气色,似乎有些不佳,可是因为近来天凉,有些不适?” 沈环微笑,“我宫里头一大堆人伺候着,我又怎么会有事?我倒是听说,贞宁侯与延昌侯两府,热闹地很。” 章清姿淡笑道:“这世上就是有太多自以为是,自不量力的人了。他们看着眼前的繁华,被迷了眼,乱了心。却不知,这繁华总有散场的一日。” 沈环笑笑,两人缓步向前走去。 …… 沈环伸手接住飘落在手心的一片雪花,歌阑替沈环拢紧了斗篷,劝道:“殿下,眼下寒凉,还是进去吧。” 沈环收回手,直到雪花融化消散,才放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漫天飘浮的落雪,轻叹一声,转回头,由歌阑扶着步上了台阶,朝着长安宫后殿走去。 殿中已是一片欢声笑语,想来该到的妃嫔都已经到了。 沈环踏进殿内,众妃嫔起身向沈环福礼,沈环朝着座上的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拜礼,“两位殿下玉安!” 章氏笑着招手,“皇后总算来了,就差你一个,快过来坐。外边冷着吧?” 歌阑与飞烟替沈环解下斗篷,沈环来到空着的位子上坐下,侧身答道:“还好,妾身一路过来,被沿路的雪景所吸引,便停留了一阵,倒叫两位殿下久候,是妾身失仪。” 章氏道:“是皇后太过cāo劳了,哀家不耐烦应付那些个命fù了,只得统统jiāo给皇后处理。” 说着,章氏一叹,“哀家这阵子,只想贪个清静,太闹腾了,哀家也受不了。到底,身子骨不中用了。” 沈环打量了一眼章氏的神色,垂了眸子。 章氏转而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方才,哀家才同康贵妃说起,待开了春,天气暖和了些,再将那些皇亲命fù邀到宫中来赏花。否则,她们一个个地都该埋怨哀家架子大了。” 章清怡笑道:“太皇太后说地哪里话,贫妾倒是羡慕她们的地很,平日里,也不必劳动来宫中请安,依贫妾说,是再清闲不过,她们指不定在心中多快活呢。” 章氏笑了起来,见章氏与章清怡聊地欢,沈环便开始自顾自地吃起面前的糕点来。 年前不久,章清怡已经完完全全重掌后宫之权了。虽然名义上,还是由章清怡、姚静琪与卢雁三人共同协理,但实际上,姚静琪已经形同虚设。 宫妃有事,也不会再往姚静琪那处凑了。 第172章 :病重 但奇怪的是,姚静琪却并不打压卢雁,甚至,卢雁还设了几回套,章清怡自然都避开了,而且,居然既往不咎,甚至还对卢雁报以“友善”的态度。 沈环一直在琢磨,章清怡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心中虽然有些朦朦胧胧的想法,却又不那么清晰。 沈环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忽闻章氏咳了几声,正待询问,只见章氏猛地又剧烈咳了起来。 沈环站起身,吩咐道:“宣太医!” 章氏抬手刚想制止,却是突然一口血咳了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袖,也染了案前杯盘零碎的血渍。 “殿下!”众妃嫔不禁失色,章清怡更是面色惊恐地离开位置,上前来扶住了章氏,章氏喘着粗气,看向沈环,“皇……皇……”话未说完,已然晕厥了过去。 殿内响起众妃嫔的惊呼声,随即在一片杂乱之中,章氏被送入了寝殿。 沈环等人凝眉候在殿外,章清怡已经红了眼眶,其他妃嫔已被沈环先遣散了,只留下了姚静琪帮忙照应。 皇太后金氏的神色也不大好,但还算冷静。 其实,沈环一早便知道章氏近来有些不妥了,但每每看到章氏强撑精神,也不忍劝说其他。 年前,兀兀国便已经有些动静了,只怕开了年,两国就该动乱起来。 如果太皇太后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势必也要影响朝中大局。 本来今天的这场小宴就不该办,可章氏却要坚持,到底还是出了事。 没多久,几位太医便自内殿而出,向金氏与沈环行了礼,然后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金氏不耐道:“实话实说便是了,太皇太后到底如何?还能……撑多久?” 闻言,章清怡与沈环都看了一眼金氏,那几位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医面面相觑,最后,一位老成者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若是安心静养,撑到开春的话,到时天气渐暖,或许能调养回来也未可知。” “可若再有忧劳之事,只怕……”太医没再说下去,大家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太皇太后若能勉强撑过这一阵,还是有康复的可能,若不能,只怕就真危险了。 金氏摆了摆手,“哀家明白了,你们尽着心调养太皇太后的病情便是。” 几位太医应声,留下了两个值守,另几个便行礼回了太医院,商讨应对的法子与yào方去了。 金氏看了一眼沈环与章清怡,道:“这样吧,你们三个也别都杵在这儿了,今晚先由皇后在旁边伺候着,康贵妃与昭贵妃都先回去,后宫中事也要有人打理。” 章清怡道:“还是由贫妾来守夜吧,到底……贫妾实在放心不下,也难以入眠。” 金氏一叹,“既如此,也好,康贵妃也不必太过忧心了。太皇太后一向硬朗,此次也定然能够逢凶化吉。” 说完,金氏朝沈环道:“那咱们便先回宫去,待明日一早再过来轮换。” 沈环安慰了章清怡几句,便与姚静琪随着金氏离开了。 走到折廊处的时候,沈环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章清怡的背影,然后若有所思地转回了目光。 三天过去,太皇太后的情况并不乐观,人仍然是昏昏沉沉的。当中虽然有醒过来的时候,却都是意识模糊,甚至连人都认不得了。 这样大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瞒得住,很快便传出了后宫,这下,前廷的众官员都坐不住了。 乐潇泽不在,太皇太后就等于是宫中的主心骨。况且,太皇太后的当权还关系着章氏集团的命运,虽然说章清怡也掌着后宫之权。 但到底章清怡之上还有皇太后与皇后两人压着,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有什么事,到时,皇太后与皇后是个什么态度就难说了。 首先,章氏两府便沉不住气了,如今乐潇泽镇在边关,又有兀兀国不时骚动的消息传回来,这个时候指望乐潇泽赶回来,不大可能。 而如今朝中,摄政的是安王,重臣之中又有乐潇泽的亲信,甚至已经占了大半。就连一向亲近章家的茂阳侯姚家,都不知道怎么的,渐渐与章氏疏离了起来,反而与卫国公等人亲厚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章氏想要扶持寿王上位,很可能得不到茂阳侯这个有力的靠山共同支持了。 再者,皇太后的母家金家,虽然不占据什么重要的位置,但真要临危受命,半路杀出来支持皇太后,也不是难事。 贞宁侯府的书房,已经zhà开了锅,延昌侯章昌道:“话虽如此,可皇太后不扶寿王,难道还能坐视安王上位不成?安王是没什么背景,可他上头还有两位就藩的王兄。” 贞宁侯章宁道:“你这话错了!皇上不会扶持寿王,皇太后就更不可能了。你也别忘了,如今皇都里头,除了安王与寿王,可还有盛王与一位景王世子!” 章昌立即反驳道:“盛王怎么可能!他那一身沾了什么诚宗爷的密诏,本就摘不干净了,皇上与皇太后难道会养虎为患?至于景王世子……” 说到这里,章昌没办法反驳下去了。 是了,景王世子,他怎么将这个人给忘了? 这乐衡骏已失双亲,背后并无人支持,又曾受皇后抚养之恩,这样的人选,岂不是更符合皇太后与皇上的条件,也更让他们安心? 想到这里,章昌已经变了脸色,“这……这怎么可能!” 章宁叹道:“你当初若早听我言,何至于如此地步?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却将我当作敌手一般防备,如今知道后悔了?晚了!” 章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五味杂陈,他也不是完全后悔,毕竟章宁是什么人,他最清楚。 不过,有一句话章宁倒是没说错,章昌现在再想做什么弥补,确实晚了。如果能早些动手,何至于到了如今的局面? 太皇太后也是,明明身子骨已经扛不住了,却为何不提早向两府通信,也好让他们提前作好准备? 章直在旁边道:“父亲,现在说这些也不必要了。到底,太皇太后如今也还没真到那一步。依孩儿之意,还是先要探听清楚宫中之事才好。” 章宁点头,“眼下也只能以探望太皇太后的名义,向宫中递折子了,希望,康贵妃能够明白大局。” 第173章 :乱子 章昌回到自己府里,神色却并不能放松下来,眼下,他虽然跟贞宁侯府合着商量,但其实心里,根本没有真的放心过贞宁侯府。 毕竟,章宁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章昌又想着康贵妃到底是那边府里的人,而刚才章宁言语之间似乎也没提出什么实质的方案,反而有点像是听天由命的感觉。 章昌在心里,越想,便越不安,在屋内不停地踱着步子。 章敏看在眼里,也不多话,直到章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章敏道:“你觉得贞宁侯府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章敏抬头看了一眼章昌,道:“孩儿以为,贞宁侯府是什么打算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王,还有景王世子。” 章昌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 章敏道:“安王不足为虑,依孩儿看,他本也无心朝事,更无意搅进这趟浑水来,不过是不好驳了圣上的面子而已。” “至于景王世子……”章敏话语一顿,“只怕就真的有些棘手了。” 章昌深锁眉头,良久,眼中一寒,“眼下已是刻不容缓的时候了,贞宁侯府那边就算真的打探出太皇太后的情况,也未必会同咱们说实话。” “到时,若清姿再叫他们算计了,那咱们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章敏道:“没错,康贵妃可不是什么善人。” 章昌咬了咬唇,心中已定下决心。 眼下正值上元节过后不久,宫中与前廷的紧张气氛并未蔓延到普通之家,边关之事也不曾传扬开,所以,皇都之中,四处可见热闹。 安王乐思辰看着跟在身边,一脸不情愿的乐衡骏笑道:“你瞧瞧这街上的热闹,你好歹也不过是个小娃子,成日像个老头子一样闷在府里,有意思吗?” 乐衡骏淡淡地道:“真不明白这样的热闹有什么意思?反正我是体会不到什么有意思的感觉。” 乐思辰失笑,“不久后便是皇太后千秋,再过不久后又是皇后的千秋,她们虽然年年不办寿宴,但这寿礼,咱们也得出手的。” “如今还不趁着各地商户齐聚,新鲜玩意多的时候,赶紧挑几件新鲜玩意儿?” 果然,乐思辰这句话打动了乐衡骏的心思。 毕竟,沈环可不像一般的人一样,一来身份高贵,什么富贵东西没瞅见?二来,她本身就是个特别的人,喜欢的东西总是稀奇古怪的。 乐衡骏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乐思辰猜透了,叔侄俩便朝着喧嚣的集市走去,身旁跟着普通人打扮的奴才,人群中也还隐着暗中观察的护卫。 逛了一阵,乐思辰便没什么耐心了,他看了一眼仍在仔细搜寻宝贝的乐衡骏,便道:“逸儿,你先慢慢挑着,我去前边的茶馆歇歇脚。” 乐衡骏点点头,乐思辰留下几个护卫,便领着其他人挤出了喧嚣的人群。 乐衡骏身边跟着八宝与葫芦,还有几个护卫,加上乐思辰留下的几个,统共也有十来个人了。八宝正在向乐衡骏殷勤地出着主意,讨论某样东西可能会得沈环喜欢。 乐衡骏正打量着一件异域摆件,忽听身后一阵喧嚣,他不禁转头看去,只见原本拥挤的人群,此刻已经堆集了起来,相隔十多米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动静。 乐衡骏身边的奴才护卫连忙围拢过来,将乐衡骏严密地护着,也不许其他人轻易靠近。 其中一个护卫劝道:“主子,眼下情况太混乱,还是先离开吧。” 乐衡骏转回头道:“无妨,着两个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护卫无奈,只能点了两个人挤过去打探情况。 前头正坐在茶馆中小憩的乐思辰,才刚刚斟了一杯茶,就听到了远处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不禁站起身来到窗边,朝喧嚣处打量了过去。 只见远处人头攒动,也看不清是什么情况,而乐衡骏等人的身影又看不真切。乐思辰不禁微凝眉头,随即,立即吩咐身边的人道,“即刻请景王世子过来。” 那奴才应了声,吩咐了两个护卫随着,便离开了茶馆,挤入人群之中。 然而还不等那奴才找到乐衡骏的身影,便听到喧嚣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悲呼,“官家公子打死人了!官家公子打死人了!” 没一会儿,那奴才又听到有人喧嚣,“是景王世子!” 很快,之前那悲呼声便哭吼了起来,“景王世子纵奴行凶……” 立在茶馆里的乐思辰也听到了动静,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朝着寒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丹凤宫中,气氛一片凝滞,宫外护卫层层把守,轻易不许宫妃侍婢靠近。宫内各奴才各安其位,轻易不敢喧嚣,甚至连呼吸声都放地很轻。 主殿之内,一扇围屏之隔,内有皇太后与皇后安座,外有十来位大臣跪于屏外,其中一人正朗朗禀诉着昨晚集市上发生的伤人案。 而牵涉进此事的,包括摄政王乐思辰、景王世子乐衡骏,甚至一众相干或不相干的人物。 昨夜之事已经在皇都传地沸沸扬扬,伤者是谁,不重要了,事件起因是如何,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堂堂一位摄政王,一位景王世子,却牵连进了这样的事,论公论私,都已经不是一家之言,能够平息此事的了。 听完大臣的话,金氏只是淡淡地问道:“伤者可有碍?” “回皇太后的话。”另一位大臣禀道:“微臣等进宫之时,伤者尚在昏迷当中,也不知是否会有恶化。” 金氏道:“嗯,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再争议其他已是无益。摄政王与景王世子,身为皇亲国戚,东君国的表率,却惹下了这样大的乱子来,乱了京中人心,实不能轻罢。不知,诸位大臣的意思,如何?” 几位大臣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道:“臣等惶恐,眼下太皇太后尚在病中,圣上又远在边关,若贸然牵动摄政王的地位,只怕,于国非利。” 另一人反驳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况且此事已然为京中众民热议,难到还能轻轻带过?到时,人心不安,再出了什么乱子,谁来负这个责任?” 几位大臣争来争去,金氏猛地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顿,“好了!多争无益!依哀家看,摄政王自摄政以来,并未做下一件可取之事,嬉闹的名头倒是大地很,实在不堪其位。” 第174章 :国丧 “眼下,又惹出这样的乱子来,岂能再纵容于他?诸位大人这便联名向皇上呈情,罢免摄政王吧。” “至于景王世子,虽是情有可原,但到底驭下不严,纵奴犯事,着即刻闭门思过,无旨不得轻出景王府。” “再有那些个仗势欺人的恶奴,即刻收入锦衣卫严审,若然果真是事实,绝不轻饶。至于伤者那边的抚慰,就有劳诸位大人了。” 当中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地问道:“微臣冒昧,倘若安王不再统摄朝中之事,那前廷之事又该如何处置?” 金氏道:“一般之事内阁与诸位大人便可商量着处置,若遇大事,自可向皇上请旨,还有什么如何处置的?” “散了吧,哀家与皇后还要去太皇太后跟前侍奉。再有什么事,诸位大人看着办便是了。” 众大臣这才拜礼而退,待殿内安静下来,金氏不禁看向一直沉默凝眉的沈环道:“皇后不必忧心,这事儿分明便是透着一股算计之意,眼下这个时候,景王世子闭在府内,未尝不是件好事。” “若是有心人再想打他的主意,也不是什么易事了。” 沈环道:“妾身担心的不是此事,妾身只怕章氏两府与盛王府,都不会消停。” 金氏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哀家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糊涂!”章宁听了章直之言,气地眼睛都瞪直了,“这个章昌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章直道:“眼下朝堂之上已经乱糟糟一团,关于盛王世子的谣传又有抬头之势,再这样下去,孩儿只怕事情就要失去控制了。” 章宁平稳了一下呼吸,然后一拍桌案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盛王想做这渔翁?” “哼!既做了初一,不怕再做完十五,与其待他掌控了大局再去应付,不如现在就剪除了他!” “再有……”章宁话语一顿,“延昌侯府,是不能再留了。” 章直闻言,垂了目光。 “这几日的事情便是这些了。”贞妃卢雁说完,向章清怡一礼,“贵妃便看看可还有什么要修正之处,再吩咐贫妾改正就是了。” 说无,卢雁正准备离开,哪知章清怡却是一笑道:“贞妃妹妹急什么,我这里正好有壶好茶,贞妃妹妹若不嫌弃,便陪我说会儿话。” 卢雁抬眸看了一眼章清怡,垂下目光,在旁边坐下了。 奴婢另外换过一盏茶,章清怡便道:“贞妃尝尝,如今这茶可与方才之茶,有何不同之处?” 卢雁转头看了一眼,只见茶色并无不同,又端起来闻了闻,似乎也察觉不出什么来,再浅尝了一口,不禁微微凝眉,然后放下茶盏,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眸道:“恕贫妾愚昧,并未察觉有何不同。” 章清怡呵呵笑了起来,“正是呢,我就是在诓你的呀。” 卢雁有些错愕地看向章清怡,只见章清怡转开目光,拨了拨茶盏道:“如果本主说,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信,还是不信呢?” 卢雁寒了眸子,声音也有些清淡,“青天白日的,康贵妃这玩笑却似乎过了些。” 章清怡抿唇,“妹妹也知道,自己还有卢家是靠着谁上的位,听说眼下,圣上身边最得宠的,已经不是吕鸿,而是那袁统领了。” “听说不久前,两人还大闹了一场,惹地圣心十分不快呢。” 卢雁微微凝眉,口中却道:“康贵妃好灵通的消息。” “妹妹可别不信。”章清怡道:“想来你也知道圣上的xìng情,最是喜武事,一个是年迈怕死的宦官,一个呢,却是精通武艺,又极会奉承的边将,时日一长,圣上会偏向于谁,只怕不言而喻了吧?” 章清怡摇头一叹,“倒是可惜了卢大人,费了千般心思,散出了多少家财,才勉强换来今日的尊荣。可惜呀!终究是昙花一现,长不了了。” “你!”卢雁柳眉一竖,愤然而起,死死地盯着章清怡,两人静默相对。卢燕到底还是强忍了下来,向着章清怡一礼,“贫妾宫中尚有未完之事,便先告退了。” 说完,卢雁便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章清怡瞟了一眼卢雁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一只蝼蚁而已。” 卢雁回到永宁宫,坐立不安,想起之前种种之事,心中已是大为惶然。 章清怡羞辱她是事实,可她说的话,却也不无可能。 倘若吕鸿当真失宠的话…… 想到这里,卢雁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亲书一封密信,让亲近之人传了出去。 很快,卢家便得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卢家上下也是zhà开了锅。一番商量过后,先是派人探听吕鸿之事,同时,在朝中行事时,也开始收敛了些。 “皇后……”正以手支颌在桌上闭目小憩的沈环忽听地这声音,立即便睁开了眼睛,待看到清醒过来的章氏时,不禁欣喜道:“殿下醒了?” 沈环刚要吩咐传太医进来,却被章氏止住了,“你过来。” 沈环连忙来到床边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章氏轻叹一声,“方才,哀家做了一个梦,梦见东君国破,血染山河,尸横遍地……” 沈环安慰道:“妾身听人言,梦都是反的。” 章氏抿唇,“哀家又想起之前种种,真是有如大梦一场。从前,哀家执著的东西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也太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章氏看向沈环道:“哀家与皇太后斗了半辈子,她也恨了哀家半辈子。” “可其实,哀家知道,她是有机会对哀家下手的。而哀家,也是有机会斩草除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谈不上喜欢,却也恨不起来。” 沈环看着章氏的神色,心中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这分明是回光返照之态啊。 沈环想要打断章氏的话,却被章氏拉住了手,“听我把话说完,记住你曾对哀家说过的话,国先于家,利先于情。” “倘若皇上……真的有万一,你一定要撑下去,任何阻挡新君者,皆诛之!章氏……亦在其列……” 说完,章氏的手缓缓地自沈环的手边滑落了下去,沈环闭上双眼,落下两行清泪,向下拜去,“妾身……遵旨。” 这边贞宁侯府,章宁的筹备还没有展开,便耳闻宫中传来了丧音,不久,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便传到了府上。 第175章 :风云突变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众人都措手不及,然而,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边关,乐潇泽遇刺的消息便已传回了皇都。 一时间,皇都内外,宫中上下,喧腾不已。 这下君臣也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丹凤宫里朝臣满殿,皇太后金氏与皇后沈环正听着众臣商议决策。 久病在家的付西宾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议事,他咳了两声道:“臣以为,此事尚未去到最坏的阶段。” “边关只传圣上遇刺,并未有危殆的消息传回,想信过不了多久,便有新的消息传回。如今宫中,还是要以太皇太后的国丧为要。” “话虽如此……”旁边一个大臣反驳道:“但眼下太皇太后新丧,圣上又被传出这样的消息,若是传扬到各地各藩,又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摄政王才撤下,眼下都中连个统摄朝政之人都无,怎么能叫各藩王与兀兀国不妄生异心?” 说着,那人向金氏与沈环一揖,“启禀皇太后、皇后,臣等以为,眼下最首要之事,还是需以安定京中人心为要。” “臣等也相信圣上自然无碍,但皇储之位虚悬,才是众藩王生出异心的根源,还请两位殿下即刻议定皇储之选!” “笑话!”另一大臣斥道:“圣上吉人天象,岂会有碍?至于皇储之事,乃是国之根本,岂可草率决定?况且,圣上尚值英壮,现在论储,你到底是何居心?” 延章侯章昌道:“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再揪着这些说有意思吗?据我所知,康王近来已是很不安分,倘若现在有变,都中之事,又该听谁决策?” 章昌朝着金氏与沈环一揖,“微臣并无轻视两位殿下之意,只是两位殿下到底身处后宫,朝中诸多之事也不便出面,不说即刻立储,也该再拥立一位摄政王,以安民心,以慑众藩与兀兀蛮子才是!” 卫国公突然开口道:“两位殿下容禀,皇都之事固然要紧,但边关之事也是不容忽视。圣上遇刺之事,说不得便与兀兀国相关。” “到底,圣上驻在边关,可身边却全是边将,如今京营之力尚且充足。臣以为,还当拨付军力,护驾为要。” 殿内哗然,贞宁侯章宁道:“卫国公是疯了不成?眼下已到如此危殆之机,还要分出皇都的兵力,到时各藩若有异动,谁来护卫皇都?谁来保东君国百年基业?” 争执来争执去,最终也没定下章程,众臣不欢而散。 然而转过来天,情势便有了急剧的变化,昨天还嚷嚷着绝不能分兵出去的贞宁侯章宁居然大力支持卫国公的决定,并提议暂拥盛王为摄政王,直至圣上转安,再有新的旨意。 这下,殿内又zhà开了锅,延昌侯章昌当场便发怒了,“贞宁侯yù置我东君国于危地吗?” 章宁却是看向章昌淡淡一笑,“yù置东君国于危地的,只怕恰恰是延昌侯吧!” “你!”章昌话未说话,围屏之后,金氏已开口问道:“贞宁侯,此话何意?” 章宁不顾章昌愤怒的神色,朝金氏与沈环一礼道:“启禀两位殿下,眼下已值东君国危殆之机,纵然延昌侯乃微臣之亲,微臣也不可再纵容于他了。” 说着,章宁自袖中抽出一卷密书,双手一呈,“此乃当日安王与景王世子纵奴行凶之事的真相与始末,还请两位殿下过目。” 章昌一面变了脸色,一面不可置信地看着章昌,双手紧握成拳,若非身旁的臣僚死命拉着,只怕已经冲上去狠揍章宁了。 崔二亲自接过那密书,然后展开来略略一看,便呈到了金氏与沈环的跟前。 两人尚未看得仔细,却忽见章宁扑嗵跪下,伏首道:“微臣死罪!微臣愧对先帝、愧对太皇太后,虽身死亦不足惜……” 原本还有些躁狂的章昌见状,有些懵了。 金氏与沈环也对视了一眼,随即垂下目光看起那密书来。 章昌正疑惑间,忽听屏风之后传来茶盏碎裂之声,众臣都吓了一跳。 金氏威严的声音传来,“大胆章昌,你竟敢私结藩王,yù图谋东君国基业吗?来人!即刻领哀家懿旨,着兵卫搜查延昌侯府。” 章昌吓地双腿一软,跪下大呼道:“殿下明鉴!老臣冤枉啊……” 沈环看了一眼旁边的章宁,收回了目光,终于是咬起来了。 章清怡整地真是一出好戏,这么大的套子都设下了,就不怕连累贞宁侯府吗? 很快,一件件罪证便呈到了众人的眼前,当中牵涉了卢家,还牵涉了南边的一位义德郡王。 金氏的一道道懿旨也接连发出宫去,继而卢家等相关人等,皆受到了搜查问拿。 再有质问(探究)义德郡王的官员,也携着两宫旨令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义德郡王的封地。 然而,未曾等到携旨的官员赶到,义德郡王谋反夺城的消息便已先传了回来。 而且,打的还是匡正皇统,yù扶盛王为正的旗帜。 整个皇都,彻底zhà开了锅。 延昌侯府倒了,卢家栽了,连卢家的保护神吕鸿,也恰巧被牵连进了乐潇泽遇刺一事中,听闻消息传回来之前便已被边将袁石处决。 而盛王也因义德郡王这场莫名的谋反,被削爵幽禁。 然而还有更糟糕的消息,乐潇泽仍在昏迷之中,可是兀兀国大军却已经开拔,yù向东君国一战。而且,还是由兀兀国可汗巴图亲自领军。 皇储未立,宫中未安,内有义德郡王谋反,外有兀兀国大军逼近。 一众反对分兵的朝臣也不能再固执己见,一面传令各地卫所严守城防,一面分出京营军力赶往边关驰援。 茂阳侯则亲领兵马,携两宫懿旨剿拿谋反的义德郡王。 镇守在皇都的卫国公也是如临大敌,一面加强皇都布防,一面加紧cāo练剩下的京营军力,以防再有生变。 而寿王、章太王妃、安王与景王世子,皆被以安全为由,接进了宫中暂居。乐潇泽未醒,皇太后与皇后也并无立储之意,却是让寿王、安王与景王世子三人共同旁听朝事。 众臣揣测纷纷,也有不少朝臣上疏分别求立寿王或是安王为摄政王,金氏都只回复三个字,“听圣意。” 第176章 :不该争 众臣也是无奈,只盼着两边的战事能够尽快结束,而乐潇泽能够安然无恙,早点主持皇都与边关大局。 贞妃卢雁因着卢家的关系,已然被废除了妃位,又因着突然冒出来的私结外臣之事,以及在宫中犯下的过事,被送入了宫正司详审。 到最后,皇太后亲下懿旨,赐白绫一条。 来送卢雁最后一程的却是孟妃孟慧月,一脸死灰的卢雁看着孟慧月,淡笑道:“还是你赢了。” 孟慧月道:“我没有赢,只是你输了而已。你也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了你自己。” “你知道吗?我从进宫开始,就没想过能保全下去,我坐上贵妃的位置,成了皇上的刀,就明白,不得善终才是我的归宿。” “而你,太过贪心,也太自大。”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你也不会轻易中了章清怡的计。” “她三言两语挑拨了你向卢家送信,卢家因此频频打探边关之事,这一来二去,岂不就坐实了你卢家与义德郡王谋反之事,有所相关?” “因而,提携卢家上位的吕鸿,自然不可避免地便与圣上遇刺之事有关了,一环扣一环,又岂能轻易逃开干系?” “当然,我只怕此事还另有玄机,可却已不是你能看见的事了。” “当争则争,当退则退……”孟慧月转身道:“只能送妹妹到这儿了,一路走好,或有来世,我还等着你。” 卢雁看着孟慧月远去的身影,突然大笑起来,“当争则争?当退则退?错了,我卢家,我卢雁,从一开始就不该争啊……” 乐衡骏走到廊下,便见沈环正立在院中,看着yīn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那个方向,明明是乐潇泽所处的方向。 乐衡骏垂下目光,加重脚下的步子,终于引得沈环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乐衡骏上前一施礼,“皇嫂安!” 沈环微一抿唇,“你也折腾一天了吧,怎么不早些歇着?” 乐衡骏道:“逸儿听闻皇嫂这几日有些不适,特来问安。” 沈环转身朝殿内走去,“外头寒凉,进屋说吧。” 乐衡骏跟着沈环来到殿中,坐下,又待侍婢奉上了热茶,沈环才开口道:“不过就算你不来,我也正巧有事寻你。” 乐衡骏抬眸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却正对上沈环幽黑复杂的眸子。 不过几秒,乐衡骏便垂了眸子,“皇嫂有吩咐,尽管直言。” 沈环看着乐衡骏道:“想必你也明白,安王,不会是皇储之选。” 乐衡骏轻轻应了一声,“嗯,安王叔并无当权之意,也无心受这些束缚。” “不过……”乐衡骏话语一顿,“寿王仁善聪慧,却是适合之选。” 沈环道:“他姓章,就注定不能是皇储之选。” 乐衡骏道:“如今延昌侯府已倒,逸儿看寿王与贞宁侯府未必有什么感情。剩下一个章太王妃……”乐衡骏话语一顿,“本不是什么问题。” 沈环默默看了乐衡骏一阵,直看地乐衡骏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看向沈环,“逸儿说错什么了?” 沈环摇头,“没有。” 是了,乐衡骏自小便走过一条血路,他怎么可能悲天悯人?至少,他不会fù人之仁。随即,沈环陷入了沉思之中。 乐衡骏不时抬眸瞥向沈环的神色,眉头也微微凝了起来。 “这么晚了,又是在孝期,康贵妃不请自来,怕是有些不妥吧?”太王妃章清姿淡淡看向对面的章清怡。 章清怡看了看桌上的菜膳,“虽说是在孝期,太王妃这菜膳也太过简单了些,南霜,吩咐厨子,再添几道菜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是!”南霜应声,正要退出去,章清姿已道:“不必了,这几日,我本也没有什么胃口。” “若是康贵妃尚未用膳,便请回寿昌宫,我还要进内殿为太皇太后诵几卷经文,恕不能招呼康贵妃了。” “妹妹在害怕什么呀?”章清怡道:“我不过是念着姐妹之情,与妹妹一同用餐膳食罢了。虽然,延昌侯府之事的确与我有些关系,但相信妹妹应该是感激我才对,不是吗?” 章清姿对上章清怡的目光,“我不明白康贵妃在说什么,延昌侯私结藩王,暗拥盛王,其罪当诛,与我何干?” 章清怡一笑,“说句不可能的话,便是贞宁侯会暗拥盛王,也不会是延昌侯啊。妹妹挑拨了两府的感情,不就是为了看到这一日吗?可还痛快?” 章清姿冷了脸色,“你有话便说,我不喜欢弯弯绕绕。” 章清怡道:“我是在巴结妹妹,妹妹难道看不出来吗?安王不会是承位之人,景王世子嘛,xìng情怪异,朝臣难服。便只有一个寿王,可堪储位了,这还不是可喜可贺之事?” 章清姿道:“康贵妃错了,圣上尚值壮年,他日必定有皇嗣承位。” 章清怡一笑,“妹妹当我真不知你的想法吗?但我只怕,你未必能如愿。能否保得寿王一命,都还是两说。” 闻言,章清姿面带疑惑地看向章清怡,“此话何意?” 章清怡道:“既然妹妹不愿寿王为尊,且皇太后也未必乐意,那剩下的人选,还有谁呢?” “景王世子,乐衡骏,可非什么良善之辈。”章清怡一笑,“妹妹,确信自己赌得起?妹妹就算不在乎自身,也该为寿王,筹谋一条生路吧。” 说着,章清怡站起身,“妹妹大可想想,倘若皇太后真的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的话,何必还要将你们接进宫中?美其名曰护全,果真如此吗?” 说完,章清怡便袅娜而去,章清姿的神色却渐渐起了变化。 章清怡回到宫中,坐下略略休息了一阵,便见南霜进了内殿,章清怡问道:“如何?” 南霜答道:“果如主子所料,只怕明日就会有动静了。” 章清怡微微一笑,“甚好!我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第二天,寿王未能出现在议事殿,因为,突发了疾病,而且来势汹汹。 随即,便有奇怪的谣言流传在前廷后宫。 有说寿王是被宫中的脏东西给魇住了,也有说寿王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更有人说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cāo控。 谣言愈传愈烈,最后,朝臣集体上疏,呈情两宫立即放寿王出宫,回府静养。 这便是,认定寿王之疾,乃是由皇太后或是皇后引起的了。 第177章 :不甘 后宫之争,皇储之争,前朝之臣又何尝不明白?虽然从心里来讲,他们也不愿意再奉章氏之后为正主,但问题是眼下已无其他人选了。 若说景王世子,也不是不可以拥立,但相对而言,众人觉得还是xìng情仁善,看上去聪慧的寿王更为合适。 况且,先不说寿王将来会不会继储,但至少眼下,也要确保他的安危,不能让他莫名地折在宫里头才是。 细细算来,诚宗爷的子嗣真没剩下几个了。 “贫妾拜见皇太后。”长乐宫中,章清姿向着座上的金氏一拜,“殿下千岁万福!” 金氏放下茶盏,冷哼一声道:“从前倒没瞧出来,章太王妃是这样的聪明人,只是,你算计了哀家,却对自己的亲骨ròu下这样的狠手,就不怕……他真的有什么万一吗?” 章清姿面色不变道:“殿下不会的,贫妾相信殿下会尽全力护住寿王的xìng命。” 说着,章清姿伏首道:“贫妾早已表明决心,寿王绝不会成为圣上,或是新主的绊脚石,贫妾只求与寿王能安然就藩,从此谨守一隅,绝无二心。” 丹凤宫内,沈环看向众妃嫔道:“近来无事,大家便都好好呆在自己宫里头,众宫人之间也不许生出什么污七八糟的谣言来。” “好了,大家今日都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沈环正要起身离开,却忽听章清怡开口道:“其实贫妾一直都很好奇,圣上多年无子,到底是圣上的问题呢?还是殿下的问题?” 沈环看向章清怡,顺妃唐春燕已经拍案沉声道:“康贵妃协理后宫之权,竟敢知法犯法,忤逆中宫,还不知罪吗?” 章清怡一笑,“顺妃紧张什么?我不过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罢了。最初两年,圣上的确宠幸了不少人,可后来几年,圣上可是只专宠皇后殿下一人了。” “倘若圣上或是殿下无事的话,太子殿下都应该能跑能跳了吧?那又何至于让东君国陷入今日的地步,被各藩王与兀兀国觊觎至此?” “说不得,明日义德郡王又或是兀兀国的蛮子就要兵临城下了。敢问这一切,又是为何人所赐?事已至此,皇后殿下也不打算为贫妾等答疑解惑吗?” “是吗?”皇太后金氏冷眼看着章清姿道:“如今你不过随意听人两句挑拨,便可出此手段,若真叫你们去了藩地,还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章清姿直起身来看向金氏,“眼下东君国已是十分动dàng,若然寿王出了什么事,只怕皇都难保。” 金氏冷笑,“章太王妃这是在威胁哀家?太皇太后在生时,哀家就没怕过,难道会怕你一个小小的章氏女不成?莫说一个寿王,便是其他人,哀家也不怕多担几条xìng命!” “殿下!”掌事梁秋月匆匆进殿在金氏身旁耳语了几句,金氏听了,神色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抿唇一笑道:“哀家,倒还小瞧了她。” 听了章清怡的话,沈环坐回位子,端正身子看向章清怡道:“章清怡,咱们也算是老jiāo情了,你对本殿恭顺了这么多日子,只怕,为的就是今朝吧?本殿倒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暗中做下了多少事情?” 章清怡微笑着道:“没什么,寿王殿下与景王世子已经被安然接出了皇宫,皇太后与章太王妃也会安然地被护在长乐宫。” “再有……贫妾听闻,圣上强撑病体,迎战兀兀国大军,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啊。” 满殿哗然,沈环面色不变地看着章清怡,“哦?康贵妃的消息倒是灵通。” 章清怡道:“不敢说灵通,却比皇都内外,那些个只知争权夺利的文臣武将,强那么一些。” 沈环道:“这当中,便包括支持康贵妃的贞宁侯府才对。” 章清怡道:“是吗?贫妾倒不这么认为,自打贫妾进宫以来,便身不由己了,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啊?” “护卫殿下!”许丰突然领着人冲了进来,将大殿内外围了个满满当当,众妃嫔不禁惊慌失色,沈环不急不慢地道:“不必紧张!” 章清怡在位子上一笑道:“困守一角,也不错,只不过,若整个皇都都陷了的话,许总管,又该护着皇后去往何处呢?” 淑妃霍琳琅盯向章清怡道:“章清怡,你这话何意?” 章清怡悠闲地端起茶盏,看向许丰道:“太皇太后薨逝这么大的事情,康王殿下,怎么可以不来亲送一程呢?” 妃嫔当中立即有人失声道:“康王谋反了?” “诶?”章清怡道:“太皇太后总是说,大家都是亲亲的一家人嘛,是谋反,还是来尽孝,当由胜者说了算。” “至于‘真正’谋反的人嘛,这皇都里随便抓一把便是了,贞宁侯府也不错,反正延昌侯府不是已经归入了私结义德郡王的罪属之列了吗?” 唐春燕道:“章清怡,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康王走进了这皇都,还能有你什么事不成?” 章清怡道:“无所谓啊!” 章清怡轻轻一叹道:“人都没有念想了,还在乎其他吗?” “从小到大,贞宁侯府也好,太皇太后也好,都跟我说,我将来是要入主中宫的,是要母仪天下的。你们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艰辛吗?” 章清怡摇头一笑,“可是到最后呢?” 章清怡看向沈环道:“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立了个野丫头为后,而我,堂堂县主,却要向这个野丫头俯首称臣,卑躬屈膝,是你们的话,会甘心吗?” 章清怡又是一笑,“更可笑的是,一向风流无比,荒唐无比的皇上,居然会对这个野丫头动了真心!而这个野丫头居然也是在扮猪吃老虎,这不是让我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吗?” “这还没完,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的偏爱。而我呢?做了那么多事,明明我才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可为什么,她却要打压我,而不是你!” 第178章 :宫变 说到最后,章清怡已是恨声看向了沈环,眼中充满着嫉恨,布满了不甘与痛苦,当真是……疯魔已极! 众人正被章清怡的模样怔住,忽听宫外响起人语喧腾声,继而是兵器jiāo接之音,更多的护卫涌进宫内,护在了主殿之前。 众妃嫔不禁失色,有的三五挤作一团,有的拼命向角落避去,这样做当然只是徒劳,但有时候却恰恰是人求生的本能行为。 不过能稳得住的妃嫔也是不少,而身为主角的沈环坐得住,无形之中也给了一些妃嫔安定心神的精神支柱。 沈环迎着章清怡的目光道:“是,或许你身为章家女,的确是不幸,但不代表你没有选择,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却偏偏选择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 “你以为你被关在寿昌宫这几年,是太皇太后在打压你吗?错了,她是在护全你啊。否则,当日你还能安好无恙地被送进寿昌宫?还能在寿昌宫逍遥这么多年?” “太皇太后没有对我偏爱,相反,她已经给了你太多的机会。但到了这一刻,我容不得,相信太皇太后也同样容不得!” 沈环目光一冷,沉声道:“贵妃章氏,忤逆犯上,私通藩王,意图谋逆,罪不可赦!即刻废除妃位,押候待处!” 几名护卫应声,利落地冲向章清怡,将她制伏押起了身。 章清怡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沈环,你就尽管再最后威风一下吧!就算皇都的局面你控制地住,皇上那里,你也顾不得了!” “皇上身边一早伏下兀兀国的探子,此次皇上带病亲战,只怕是……有去无回了!你沈环,终究也落不得好!”章清怡狂笑着被护卫带离了主殿。 可那疯狂又刺耳的笑声,却像是钉子一般,一下下地扎在沈环的心上。 宫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一股血腥之气弥漫而来,有些妃嫔没忍住,直接吐了起来。 很快,一道朗声在殿外响起,“微臣锦衣卫指挥佥事霍云溪,启禀皇后殿下,宫中犯上作乱之人,皆已伏诛,宫中转安,皇太后与几位王爷皆无碍,还请殿下宽心!” 沈环轻松了一口气,“好,有劳大人了!” 沈环的话被传了出去,殿外原本守着的护卫便渐渐有序地回归原位,紧接着殿内的护卫也一一撤了出去,殿中恢复了平静。 沈环起身朝众妃嫔道:“外头只怕还在收拾,诸位便迟些再回宫吧。” 说完,沈环转身,自顾自地离开了。 来到后殿,沈环又听闻原本领着人马,准备诛除叛逆义德郡王的茂阳侯,已经回拨人马,赶来支持皇都了。 而义德郡王,也已被部下所杀,后患已除。 沈环点点头,摸起桌上的茶盏,却是一手不稳,悉数烫在了自己的身上。 “殿下!”飞烟与歌阑几个失色,连忙上前清理碎渣,又扶着沈环进了内殿,转而正准备宣召太医,却被沈环给拦住了,“不必了,穿地厚,没有大碍。” 歌阑一叹,福礼道:“奴婢去拿伤yào。” 飞烟替沈环换下湿衣袍,又接过干净的袍子替沈环换上,一边道:“殿下宽心,圣上身边跟了不少能人,万不会有事的。” 沈环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圣上自幼习武,熟知兵法,有勇有谋,他定然会转危为安。我只担心……他会受了魔障,逃不过自己的心结。” 飞烟看着沈环,不解地道:“恕奴婢愚昧,实在不能明白殿下的意思。” 沈环道:“你可还记得那乌灵?” 飞烟道:“自然记得,乃是诸僧当中,最受圣上宠爱的一位。” 沈环长长一叹,“乌灵曾助皇上,以半寿填于我的命格,虽然,我不想相信,但只怕……皇上已经深信不疑了。” 所以,临走之前,乐潇泽才会那般患得患失,时喜时怒。 所以,他才会要她承诺,无论何事,都要活下去,哪怕失却名声。 他根本,已经认定自己必受命格之限了。 只可惜,她如今才想明白。 飞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环,却忽听沈环道:“从前说过那么多好听的话,可如今真分开了这么久,他却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回。” “既然如此,那便我来写这一封吧。” 飞烟轻松了一口气,连忙福礼道:“奴婢去准备笔墨。” 章清姿踏入清冷的小院,不禁顿住脚步看了看四周的景致,这是一间濒临废弃的小院,杂草丛生,yīn暗潮湿,且异味极大。 章清姿摇头,这大概是章清怡过地最憋屈,也最委屈的一段日子了吧。 章清怡总说自己如何如何受了委屈,可她嫡女的身份,自一出生,便已经赛过她们这些庶女不知多少倍了。 章清姿收回目光,径自朝有人看守着的主屋走去,守门人朝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清姿行过礼,章清姿便跨入了屋中。 屋内开着一扇小窗,光线昏暗,只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燃着一支微微摇曳的烛火,而章清怡就怔怔地蜷缩在在角落的榻上。 见到有人进来,章清怡不禁抬头看了章清姿一眼,目光静静地打量了章清姿一阵,然后似笑非笑地道:“你还活着?” 章清姿停在离章清怡十来步远的地方,“嗯,我还活着。寿王无事,我亦无事,还有,过两日,我便要随寿王去藩地了。所以,特来送你最后一程。” 章清怡笑了起来,“是吗?那我还要恭喜章太王妃一声了,总算是苦尽甘来,得偿所愿了。真没想到,从前在我们几个当中,最不显扬,最不被看好的你,却成了最后的赢家。” 章清姿道:“你错了,从头到尾,我都在走我自己的路,我能有今日,固然有运气的成份在,但也有我的选择与努力。如果我与你一样,奢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想必,我的下场不会比你好过多少。” 章清怡敛了笑意,“我可不会祝福你,你如果不想听到什么诅咒的话,就赶紧离开。” 第179章 :结局 章清姿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兀兀国已经败军,圣上赢了!” “还有,康王不堪一击,已然穷途末路,不日也要为他的不合适宜的野心,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章清怡,一切都结束了。你的怨也好,恨也好,梦也好,都该散了。” 章清怡抿唇,“散了……该散了……” 章清姿转身正要离开,却忽然听章清怡在身后问道:“若你是我,又会如何?” 章清姿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无非四字而已,心安,心足。” 说完,章清姿轻叹一声,抬步离开了。 身后似乎响起章清怡的呢喃声,但在呢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乐潇泽亲战兀兀国可汗,两方人马相当,但兀兀国的这几万人马,却是兀兀国的精勇之兵,常年作战,个个骁勇。 所以,这一战,尽管乐潇泽义勇当先,大大地振奋了军心,但着实打地辛苦,也十分凶险。 乐潇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待打退兀兀国,由人送回府上,便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调养了几日,虽清醒了过来,但精气神看着却是一天天地萎靡了下去,竟似不治之象了。 御医们,近侍们全都急白了头,眼下皇都稍定,皇储未立,兀兀又才退军不久,康王之逆也未曾彻底清剿。 若乐潇泽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只怕还要牵起什么动乱来。 几名亲卫与亲信之臣正愁地坐立不安,忽闻皇都有急件奉呈,众人不敢轻慢,连忙jiāo予内侍呈给了乐潇泽。 彼时,乐潇泽刚刚饮过一盏yào,闻皇都急件,只道:“念吧。” 内侍遵了旨意,小心地打开那“急件”,然后愣了一瞬,再然后小心翼翼地朝有些不耐烦的乐潇泽禀道:“圣上,这……是皇后殿下的亲笔书信。” 闻言,原本眼中无神的乐潇泽立即看向了那内侍手中的书信,连忙一伸手,想要抓过,却一手捞了个空,还差点跌下床榻。 旁边的内侍赶紧扶住乐潇泽,那拿着书信的内侍连忙手中之物呈给了乐潇泽。 乐潇泽坐直身子,一把抓过,然后甩开搀扶他的人道:“都出去。” 几名内侍相互看了看,知道乐潇泽这段日子的脾气不好,不敢再惹怒他,于是齐齐行礼退了出去,却也不敢退地太远,只怕乐潇泽再有什么意外。 待人都退开了,乐潇泽才展开手中书信,细细看了起来,刚看时,不禁笑出了声,可看到后面,便渐渐凝了眉。 只见信中写道:“我便说吧,男人的诺言也就那么值钱而已。你都不守诺了,所以,也别指望我守什么鬼诺了。 君以己之半寿填于妾身之命格,妾身无以为报,以命还命便了。 端午之前,若君无恙,妾当保重。若君命绝,妾随君去。” “咳咳……”乐潇泽猛烈咳了起来,手中信笺落地。守候在不远处的内侍闻声,即刻赶了进来,见状,不禁失色,几人一面去扶半摔于地的乐潇泽,一面着人急宣御医诊治。 沈环猜地没错,虽然乐潇泽一直不曾明言,但乌灵曾经的话语早已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中。 此次迎战兀兀国,他本就抱了必死之心,加之确实觉得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才会更加颓废。 但眼下又不一样了,他可以不顾忌自己,但却不能不念着沈环。他知道沈环是个说地出,做地到的人。 至少,就算他躲不过这应有的命劫,也要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才对。 乐潇泽刚养好些伤,便开始着手安排边关防守之事,随即便抛下大部队,带着亲随马不停蹄地朝皇都赶去,虽然这个时候离端午节还有些时间。 但在乐潇泽心里,可不这么觉得,凡事就怕经不起万一。 当他抵达皇都时,果然离端午节没剩下几天时间了。 可是,沈环居然没在皇宫里。 乐潇泽的心揪了起来,匆匆拜过皇太后金氏,便想离开去寻沈环,哪知金氏以思子为由,拉着他闲话家常起来。 要知道,金氏一向不多话,便是幼时母子感情极好之时,也不曾像这般。所以,乐潇泽越想便越觉得反常,终于忍不住打断金氏的话,问道:“敢问母后,皇后现在何处?” 闻言,金氏轻叹一声,“皇后……半个月前便以静心为由,搬去了青玄岛。只是过去后,所食之膳,一日少过一日,这两日,更是……” 乐潇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也没等金氏说完,便急急告退,飞奔着朝骄阳苑而去。 乐潇泽一面心急着赶往骄阳苑,一面在心里不断地否决着将要看到的画面,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哪里弱了?),平时吃地不少(这倒是事实),现在该不会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吧? 而事实是…… 当乐潇泽急匆匆地赶到青玄岛时,却闻得阵阵歌舞之乐,以及直冲入鼻间的酒香,而满脸红润的沈环正坐在水榭中同着几个小姐妹在饮酒聚宴。 “……”乐潇泽隐在树枝之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一幕,敢情他的母后也开始捉弄起人来了。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打量,沈环不禁转头看向了乐潇泽所立的方向,正对上了乐潇泽那一双温柔如水,又夹杂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眸子。 “你不是挺相信那个乌灵的话吗?怎么,这回又活过来了?” “咳咳……还没好呢,还不是要赶回来见你。” “怪我咯?” “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听说某人在边关之时,可是收罗了不少艳姬美妾?还有男宠?” “咳咳……” 随即,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追打在幽静小道上,远处落日余晖铺洒在湖面上,也映红了半座青玄岛…… (本书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蓝天的云)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185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