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你说眷恋我,然后辜负我 >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去意已决
    在凉秋悉心的照料下,温老先生的身体逐渐康复。凉秋看时机成熟,便开始与温氏夫妇讨论去留问题。

    “爸,我建议您和妈妈还是暂时回到澳洲去吧。”经过这段时间的长期相处,凉秋终于还是改了口。其实她一直觉得,这声爸妈迟到太久,原本也是温氏夫妇应该得到的。若不是自己儿时天真又固执,觉得如果自己不将这声爸妈叫出口,那么她也不算是温家的养女,她想要和温栾在一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阻碍了。

    尽管过了二十几年,凉秋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想法。

    温老先生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凉秋提出来的这个建议,是现在对于他们两个老人家和惜时来说最为有利的。陆家的手伸得再长,也没办法够到国外去。

    只不过,这里有太多他们没办法放下的东西。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的独子,温栾。

    “阿秋,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们两个老家伙的身体状况和人身安全。不过短时间内,陆晚晴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温氏的人都知道我已经回到了梧城,有我这在里,温氏还没那么快易主。”

    凉秋垂下眼,一言不发地给温老先生已经有些不便利的腿脚按摩。

    “阿诚那里,还有消息传出来吗?”温太太突然问道,温老先生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温太太喉头哽咽了一下,捂着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想让自己的悲伤气氛感染到其人他,尽管如此,心思细腻的凉秋还是察觉到了。

    “妈,有阿诚在温栾身边,您不用担心他。再则陆晚晴她不会伤害温栾的。”凉秋说得如此笃定,完全是因为看透了陆晚晴的行事风格。

    这个女人对于温栾的执念,已成魔障。任何人都拔除不了,唯有她自己去渡化。想到这儿,凉秋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身起来看着正在暗自神伤的两位善良的老人。

    “爸c妈,我想去和陆晚晴谈谈。”

    “不行!你和那个女人能聊出什么来?她对自己的丈夫都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了,更何况是对你!”温老先生连连摇头,一边说着一边用拐杖敲击着地面:“这样的浑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可是,她现在不愿意让你们去见温栾,大部分原因是在我身上。如果”凉秋咬着唇,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温老先生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

    “怎么?你又要离开?就算你离开了,就能解开眼下的困境吗?”温老先生有些着急地看着钻牛角尖的凉秋道:“退一万步说,那个女人说的话根本不可信,你和她订协议,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好的,爸。”凉秋点点头,乖巧地选择换一个话题。可是这个心思已经生根发芽,想抹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几天前,梧城市立医院接到上面的通知,要在他们医院征集两到三名医疗志愿者,随维和部队一起开赴苏丹。虽然为期只有两年,间中还有几次请假回家探亲的机会,但这毕竟相当于是开赴战场了。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可是却没有几个去拿申请表的,而凉秋却是这少数几人中的一个。

    今天凉秋只是试探性地开了个头,温老先生便激烈反对,这使得她最终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有些事情,看样子又只能她自己去做决定了。

    此后的几天,凉秋与往常一样上下班,伺候父母以及辅导惜时的家庭作业。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人瞧出她内心的绝望。终于,一周以后,她还是将陆晚晴约了出来。

    “我们谈谈吧。”凉秋与陆晚晴面对面地坐着,两个女人看起来都憔悴异常。凉秋望着一脸苍白的陆晚晴,意外地发现原来对方也长时间地活在挣扎与煎熬之中。她突然觉得很好笑,于是便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陆晚晴一皱眉,怀孕以后她就变得极其敏感。眼下凉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这种突如其来的笑容已经足够挑战她敏感的神经。

    “没什么,你不用知道。”凉秋慢慢敛去了笑意,淡淡地回道。

    她的回答显然让陆晚晴十分不满,只见她冷哼一声,将头瞥向一边。

    “陆晚晴,我跟你谈个生意怎么样?”

    陆晚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话题的不屑。凉秋低头一笑,并没有因此而畏缩,亦或是觉得恼怒:“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在这次对峙之中,你明显是居于上峰的。因为你手里捏着温栾还有温氏,所以就算温老先生对你再有意见,也不敢轻举妄动。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和你平起平坐地谈,更何况是一无所有的我,对吧?”

    “哼。”陆晚晴冷哼一声,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凉秋这样的性格:明明就将一切都看透了,却总是选择沉默。在陆晚晴看来这不是忍让,而是扮猪吃老虎。

    “可是”,凉秋停顿片刻,话锋一转:“如果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你为什么要来赴约呢?很明显,你也意识到现在的对峙已经陷入僵局了,双方都讨不着好。你愿意出来见我,应该也是想看一看我这边有什么办法能够打破僵局吧?我今天就是要来和你谈这些。”

    凉秋话音刚落,从一开始就阴阳怪气的陆晚晴终于正眼看她了。当她的目光终于落到凉秋身上的时候,凉秋竟然没来由觉得紧张。她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心却已经疼到麻木了。

    “我知道,症结在我。打破僵局的法子,便是我离开。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和你谈谈前提条件。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宁愿继续留在这儿,和你耗一辈子。”

    凉秋耍起了无赖,陆晚晴皱着眉头审视了她好一会儿,这才道:“你想开什么条件?”

    “一,不要再将温栾隔离软禁;二,保证没有人会去骚扰我的儿子;三,我走以后,你不能再阻止温老先生和温太太和温栾见面。”凉秋言简意赅地列出了自己思索良久得出的三个要求。

    陆晚晴听后,有些惊讶:“就这些吗?”

    “就这些。你能做得到吗?”

    “那就要看,你打算怎么个离开法了。”陆晚晴低下头,转动着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个璀璨婚戒。凉秋瞟了她一眼,手不自觉抚上了藏在衣服里的那枚项链。

    “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吧,我是不会寻死的。因为我是温栾的至爱之前,我还是一个母亲。”陆晚晴把玩戒指的手一顿,至爱两个字明显是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凉秋抓紧了领口,继续说道:“我应该会在一个多月以后去一个炮火连天的地方,那里正炮火连天c民不聊生。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我的命了。陆小姐,你对我这个离开的方法,还算满意吗?”

    初次听到凉秋自己亲口说出这件事情,陆晚晴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动的。她抬起头来,盯着凉秋看了良久,忽然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申请我这两天就会递交上去,当然是在你答应了我提出的那些条件之后。”

    凉秋说得诚恳,让陆晚晴一时之间疑惑了:“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守信用吗?”

    “别的事情,我不信。就这件事情,我还是相信的。”说到这儿,凉秋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晚晴一眼:“你之前问我为什么笑,是因为我瞧见你和我一样憔悴,说明你这段时间日子并不好过。如果我走了,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

    陆晚晴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她忽然觉得很讽刺,到头来最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嫉妒仇恨了这么多年的李凉秋。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同意我的这个提议了。”

    陆晚晴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凉秋。短暂的沉默后,凉秋忽然站起身来拿着外套站起来:“等我的申请批下来,我会再联系你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咖啡厅。

    凉秋瞒着众人将申请递交了上去,两周以后,医务处就找她谈话了,事情的进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名单公布那天,所有人都惊讶于李凉秋的选择,可一联想到急诊科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医生最近碰到的糟心事,又有几分理解。

    渐渐地,医院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凉秋用一种特别决绝的方式给了那些人重重一击,让他们羞愧得不敢再去打听这些琐碎的八卦之事。或许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在想,自己也许就是那个逼李凉秋入绝境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言作为李凉秋的领导,自然也是第一批知道这个名单的人。他表现的很激动,主任会议一开完,他就直接去找凉秋了。

    “你做什么?”处于急怒状态之下的他下手有些重,路上看到李凉秋就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回到了办公室。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苏言有些崩溃地大吼道:“你想做什么?!你不知道苏丹那个鬼地方现在在打仗吗?你这是要去送死?你就舍得扔下惜时??”

    “那,你是让我带着惜时过去吗?”李凉秋刻意逃避问题,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你能不能正经点,现在是讲笑的时候吗??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现在这么做相当于是抛夫弃子你知道吗?你连家都不要了?”

    “家?”凉秋笑了一下:“我现在哪里还有家?从头至尾,我就是一个没有名份的第三者,正当我以为终于看到曙光的时候,命运突然又狠狠地嘲弄了我一把!我哪里还有家啊?温栾现在被陆晚晴软禁着,我们连讲道理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合法夫妻,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温栾是被陆晚晴软禁了!我离开,是唯一的办法。能够让温栾走出那个无形的牢笼,能够保证我儿子的安全。”

    “可c可是你也不用用这种办法”苏言被凉秋三言两语给噎得说不出话。

    “那我还能怎么样?”凉秋反问道,见苏言不出声了,她猛地将他推开,走到了办公室的另一边调整情绪:“这几个月,温家人包括我在内,真的都是度日如年。我们根本对于现在这个状况素手无策,陆晚晴她已经把所有的路给堵死了,我没有办法。苏言,你应该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我现在就是在走这一步,我心甘情愿当那枚牺牲棋,只要只要他过得好,我儿子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

    “如果温栾重获了你所谓的自由,可是却失去了你。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苏言回过头来看向凉秋。

    凉秋撇过头去,只是沉默,半晌才道:“他不见得会过得不好吧,你也知道,陆晚晴怀孕了。”

    苏言听了凉秋的回答,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你不会也相信那个孩子是温栾的吧?”

    说到这个孩子,凉秋抹了一把眼泪,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心里是相信他的,理智也告诉我我应该相信他。可是,我也很清楚陆晚晴对他的感情,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温栾的,她怎么会允许这个孩子活下来?”

    “或许c或许是有别的原因呢?”苏言的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事实真相,可是话说出口,却又并不是那些他真正想要说的话。

    “别的原因?呵呵。”凉秋摇了摇头:“苏言,我虽然知道无法让你感同身受。可是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已经挨不住了我更担心的是温栾,再这么僵持下去,他那么高傲一个人,早晚也会受不住的。你别劝我了,批准都已经下来了,还能不去吗?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谁说的!你若是不想去!也没有人能够将你五花大绑了去啊!”苏言急了,上前一步抓住了凉秋的肩膀,他惶恐地劝道:“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再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你不想去,这都不是事儿!”

    “可是我想去。”凉秋没有再哭了,可是她的眼睛依然红肿。她的冷静吓得苏言一哆嗦,鬼使神差地就放开了她:“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如果两年以后,我没有成为烈士或许我会再回来吧。”

    “阿秋”话已至此,苏言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心不会再未来两年之中时刻受煎熬,他还是想做一下努力。

    “你别劝我了,没用的。”凉秋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意已决。如果你真想帮我,就请你帮我好好照顾爸妈,照顾惜时。”

    苏言木讷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也没有反应。凉秋去意已绝,让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天啊,天啊。

    自己到底都造了什么孽。

    苏言痛苦而又绝望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他在鄙视自己的懦弱,更在鄙视自己的无能为力。

    金燕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了吴凡的电话。

    “喂?”她睡眼惺忪地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床头灯:“你怎么这个时候打我的电话?”

    “姐,你家里地址是哪里啊?苏医生他喝多了,我们送他回去。”吴凡说话的地方很嘈杂,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出来这几个字的。

    “喝多了?”金燕一愣,突然想起今天苏言是没回他是否回家吃饭的微信,后来她打电话也没接,她就想当然地以为今晚上他又得留在医院,便没有多想:“你们在哪里呀。”

    “啊?我们在我哥开的那个夜色酒吧里呀。给我师傅践行。”吴凡随口应了一句,又问道:“姐,你把地址发我啊。我开车送苏医生回来。”

    “好。”金燕挂了电话,快速将住家地址发了过去,就再也睡不着了。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关于吴凡刚才说的话她真的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酒吧?什么给师傅践行?他师傅不就是凉秋吗?

    金燕只觉得脑子一团乱,根本就整理不出来整件事情的脉络。她捏着手机,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门铃响了,才匆匆下床去开门。

    “姐。”吴凡龇牙咧嘴地扶着苏言走进来了。

    一股子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金燕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道:“把他放床上去吧。”

    吴凡听了金燕的指示,咬着牙又将苏言给连背带扛地弄到床上去了。刚直起身,金燕就麻利地上前来给苏言脱衣服:“怎么喝成这样了?”

    吴凡挠了挠头:“不知道啊。本来大家都是在给我师傅敬酒的,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主任自个喝成这样了。”

    “对了。”金燕被吴凡这么一提醒,站起身来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刚刚解下来的苏言的领带:“你师傅要去哪儿?是要调走了?”

    “啊?”吴凡一愣,说的话有点不经大脑:“那个师傅没给您说嘛?”

    他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只见金燕阴沉着脸,默默地摇了摇头,又弯腰开始给床上那个醉鬼脱衣服。

    “嗯就是,那个,师傅申请去苏丹当志愿医生了,我们就想着在她临走之前,给她践行。”

    金燕闻言,给苏言脱袜子的手一顿:“她什么时候出发?”

    “就可能是这两天了吧。具体时间没定,要等上头通知。”

    “好,我知道了。”金燕点了点头。

    吴凡不明白金燕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自己在这里太尴尬,便找了个由头溜了。金燕将吴凡送出门后,又调了杯蜂蜜水端到房间里。让她意外的是,苏言居然醒了,还坐在床上发呆。

    “你怎么醒了?有没有觉得头疼?先把这杯水喝了。”金燕走过去,柔声问道,并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谁知道苏言看都没看那杯子一眼,他抬起头来盯着金燕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身份。突然,他便抱住了燕子。

    “哎呀,你做什么。”金燕无奈地看着泼出一些的蜂蜜水,赶忙将杯子放到一边:“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金燕话音刚落,苏言的身子就颤抖了一下:“燕子,我是个懦夫。”

    苏言说完这句话,竟然就开始哭起来。金燕被他这幅样子给吓到了,自打她认识苏言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哭过,更何况还哭得这么悲戚又伤心。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金燕尝试着想要他松开双臂,哪里知道她越挣扎,苏言就抱得越紧。最后,她终于放弃了,索性由得他这么抱着自己。

    “阿秋阿秋要去苏丹,她那是去送死你知道吗?”苏言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金燕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些找不着北:“她突然做出这些决定,肯定是和温栾还有陆晚晴有关的,错不在你。”

    金燕叹了一口气,虽然一想到自己的挚友用这种自我放逐的方式来摆脱现在的困境就觉得心疼,可是她也很无奈。

    “不,你不明白,他们都不明白真的是我的错,是真的我我”因为喝多了酒,苏言吐词不清,金燕全神贯注地去听他说了些什么,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她准备开口再次安慰苏言几句的时候,苏言突然放开了她,并抬头看着她道:“那个孩子是我的。”

    “什么?”金燕一愣,没懂苏言在说什么。

    “陆晚晴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可是我没敢说”苏言喃喃自语道,并放开了金燕的手。

    一时之间,金燕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她只觉得刺骨的寒冷忽然从她的身体里向外蓬勃而出,穿透她的四肢百骸。她白着脸用颤抖的双手抓住了苏言:“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是你的?哪个孩子是你的?你说啊!!你说啊!!”

    可是现在的苏言却只知道哭,根本没有理智再将刚才的话清晰地说一遍。

    “你你这个混蛋!”金燕含着眼泪,一把将苏言推到在了床上,气喘吁吁地看着倒在床上呜咽的苏言。她看着他蜷缩着身子,哭得像个犯错而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个错误的孩子。

    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绝望地闭上眼,默默地回过身去。苏言的梦呓时不时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燕子我对不起你阿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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