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后，向就啥事都忘了。
并非他记xìng不好，而是不值得记。
那些人，那些事。
他不懂坚持，不懂死缠烂打，不懂锲而不舍，也不懂献殷勤，不懂刷好感度，不懂培养感情。毕竟，他从来就认为，是酒不好喝还是打pào不够嗨，才会矫情得去谈恋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游、小D、pào子他们，全是一样的货色。他们素来自我感觉良好，没有罪恶感，不用负责任，人生只有一次，不放飞自我的都是傻子。
那么，这种揪心感是什么？
仿佛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攒着，压迫得它无法自由地舒展、跳动。
真他妈不爽。
这件事过后，向在林青面前瞬间变正常了，除了他毫不留情地警告林青老爷子不能得知一点蛛丝马迹，否则后果自负。林青对此意见一致，他按着向老爹的吩咐，不定期地向他事无巨细地汇报向的近况，但他和向之间的小chā曲……嗯，为了饭碗，他还是乖乖闭嘴吧。
向说得出做得到，游戏结束，果真不再烦他，拿出了林青一直希冀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基本把他当成了透明人，林青的工作陷入了彻底的枯燥，不必再顾虑时不时就来一下的“惊喜”，他理应感到安宁。
是的，他理应感到安宁。
不料，向自己的游戏开始了。
这一夜，向又去了酒吧，孤身一人不算上林青。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次的酒吧，是特殊的酒吧。
全是男客人的酒吧。
跟在向身后踏入门口的一刹那，无数双眼睛满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落在了两人身上，打量着，扫视着，甚至……抚摸着。总之，让林青非常不适。
他当然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喂。”前面的向冷漠地开口了，“不想呆这就车上等我，这地儿死不了人。”
第14章 饮食男女
“不行。”林青严辞拒绝。
他对向老爹已然负有愧疚感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决不能贪图一己之利而怠慢工作。
至少，要对得起这份薪水。
向翻个白眼，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不就一个给自己打工的，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犯得着自己在意？
林青觉得他这时才见识到了真正的向。
上回的酒吧“猎艳”只是表演给林青看的，实则向根本不会费那么多功夫，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买东西素来是看中就付账的，约pào也一样。
林青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向和舞池里某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后，两个人就钻出了人群，躲到了某个角落。
“喂。”林青铁青着脸开口的时候，向和那陌生男人正吻得火热，上衣扣子都解到一半了。
两人停下动作，那人看了看林青，又看了看向，“你有伴了？”
“不是，”向没好气道，“我不认识他。”
“哦，”那人看林青的眼神马上变了一种意味，“今晚”他指了指向，耸了耸肩，一脸“你知道的”，“下次呗？”
“……”林青不知该说什么，向压根不等他，一把拉起那人的手，“去洗手间。”
那人跟着向走了，林青愣在原地，看着向的背影，顿了两秒，大步追上。
两人刚进洗手间，林青随后就推开了门，向猛地回头，冷声道，“少多管闲事。”言毕，和那男人挤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隔音效果并不完美，何况里面的两人也没有要刻意低调的意思，林青听着那些本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却一点也害臊不起来，胸腔里只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野蛮地横冲直撞。
少多管闲事。向对他说。那似乎确实是闲事……是吗？林青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作为一个尽职的保镖，他理应退出去，在门边乖乖站着，等着老板完事儿。可林青突然想起向老爹，那个一头风霜、一脸皱纹的老头子对他的嘱咐，那不仅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父亲。
他的职责，是保护向。这种事，是老爷子所希望的吗？
砰砰砰！
敲门声震天般响起，但没能阻止隔间里已热血上头的两个年轻人的动作，他们心安理得地无视了这不愉快的打搅，在人类最原始的冲动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砰砰砰！
没事，林青也很有耐心。
砰砰砰！
砰砰砰！
“Shit！”向终于烦躁地喷了脏话，推开面前的男人，拉开门闩，“你他妈病得不轻啊？”
林青毫不理会向说了些什么，伸手握住他手腕，用力地将他扯出来，“走。”
“你他妈要我说几次？少多管闲事！”向试图挣脱，无奈林青力气太大，向狠狠道，“放手！”
“跟我回去。”林青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向有点崩溃，“你信不信我报警？”
“好啊。”林青脱口就道。抱歉，他还真不信。
那男人还在隔间里看着两人纠缠，他很想说他不介意来个三人行，但看氛围貌似不适宜开口……
“你”向气不打一处来，他有点体会到林青当初面对他的感受了。
So what？他就是个自私任xìng脾气差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人，他讲个屁的己所不yù勿施于人啊。
林青没打算等他同意，硬拉着他就要离开，向发了狂般用尽全力挣扎，“放手！”
向纵不如林青能打，也是大男人一个，何况在酒疯劲头上，这么折腾下去，他们估摸要被全酒吧围观了，林青回头看了看向，忽然一松手，向防备不及，整个人就要往后倒去，他身后那男人吓了一跳，还想着是不是要去接一下，林青就一个跨步，拦腰搂过向，竟猛地把他扛到了肩上，在那人惊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拉开洗手间的门，步履生风地往出口走去。
“我靠！你干嘛！”向脑袋陡然倒置，一时晕得难受，抗争的力量也被削减了大半，天旋地转中，但觉一股凉风吹来，噪音也一去不返他们来到外面了。
“放我下”向喊到一半，双脚就踏到了地上，他一个踉跄，往身后的墙壁靠去才没摔倒，林青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走吧，还是要我继续扛你到停车场？”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向要bàozhà了。
“我听着。”
“我约pào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
“谁给你的这权力管我？你只是一个保镖而已”
“没错，”林青打断了他，“我是一个保镖，所以我得保护你。”
向一脸“你特么在逗我”，不等他说话，林青又道，“不要这么颓废了，你爹也不会希望你这样。”
向微微睁大了眼，“第一，不要提我爹，第二，我怎么颓废了？食色xìng也，人之大yù，不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吗？”
“……是饮食男女，人之大yù。”林青纠正他。
“重点在这？！”向真想一脚踹死林青这根木头，这就是为何他不喜欢和别人谈人生，有几个小游那种酒ròu朋友就够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睡觉跟吃饭一样，你不让我睡觉就是不让我吃饭，我会死的，懂不懂？”
“跟我回家。”林青生硬道。
……能不能讲讲道理？！
向力气是拗不过林青的，他差点想当场喊绑架了。总而言之，林青还是把他塞进了车后座，向的夜生活还未开始就结束了。
第二天，向就风风火火地闯到了向老爹的公司，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里，一身休闲装又染了头发、戴着耳钉的向显得不lún不类，在大门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闹腾了一阵子后，有个向老爹的老下属认出了向，才把他提溜上了向老爹的办公室。他就奇怪向怎么不直接给向老爹打电话，向默默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当儿子的要找爹还没他爹的秘书方便，讲电话永远不到三句就要忙，在向老爹看来，向的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最多转头让秘书又往他卡里打钱。
其他就罢了，今天这真的是大事，关乎向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大事。
向老爹坐在办公桌后，轻轻揉着额头，等着向说话。
“把这保镖撤了。”向开门见山。
给林青发工资的不是向，是向老爹，所以严格来说向老爹的命令优于向的命令，无关紧要的事可以由着向，大原则就不能让步了比如禁止他去酒吧乱来。
“理由？”向老爹慢悠悠问道。
向语塞。
“我不喜欢他。”良久，向憋出一句话。
“驳回。”向老爹很干脆。
“……”向不死心，“那换一个。”
“驳回。”向老爹斩钉截铁。
向差点想给他竖中指。
“向，”向老爹缓缓道，“为人要有契约精神”
向想撞墙。老头子的说教又开始了。
“当初就跟你约法三章，你想要的自由都有了，唯独这件事，你要遵守我们一致同意的规则。”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向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都是自己作的……居然一时心软听信老头子的话回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明的不行，来暗的。向这辈子就没有过不叛逆的时期，他爹都管不住他，一个无亲无故还吃他家饭的保镖能奈他何？
林青感觉到了向无言的宣战，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向就有可能消失在屋子里、停车场、咖啡厅、路口转角或奇奇怪怪的旮旯角落。由于先前向一直很合作，突然搞这么一出，林青还真的着了好几次道，但他的职业素养也不是摆设，又一个夜晚，向鬼鬼祟祟地从他正吃饭的餐厅后门探出脑袋时，林青正守在那里，冰冷地看着他。
向一怔，两人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兄弟，”向也不掩饰了，叹了口气，往墙上一靠，“你不累吗？”
“这是我的工作。”林青说。
向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工作，哈，是的，工作罢了……向耸了耸肩，“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我当初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解……我现在解释一下。”向抬起头来，直视着林青，认真道，“我只是想睡你而已。”
林青的神色没有一丝起伏，静静地听着。
“但是嘛”向摊了摊手，一脸“你懂的”，“so，不要觉得你真是个谁，也不要觉得你可以干涉我，我也不会再烦你了，咱河水不犯井水，OK？”
向觉得他这“和解”已然无懈可击了，近乎过了半分钟，林青低沉的嗓音才回dàng在这幽谧的巷子里。
“这是我的工作。”
向看着林青，林青看着向。
空气几乎能蒸馏出死寂的味道。
第15章 任xìng
“我真他妈讨厌资本主义社会。”向一杯酒下肚，恶狠狠道。
“可我们不就是资本主义社会最大的受益者嘛。”小游翘着二郎腿，笑得三分爽朗七分颜色。
“那也不妨碍我讨厌它，我也是人啊，可我觉得人都他妈不是东西。”向背靠上沙发，仰起脑袋迷离地瞅着天花板。
“你和大多数人的区别是，大多数人觉得起码自己是个东西。”小游说。
“哈，”向笑了笑，“没人觉得这世界有病吗，我爹公司里那群人，我看着都是行尸走ròu。”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是说你啊。”小游如今也驰骋在商场之上，向这一杆子把她也算上了。
“得了，你跟我说这话，小心我踹你出去。怎么样，就我们两斋喝？我把小D和pào子他们叫来？”小游提议道。
“别，”向马上否决，“你陪陪我就好。”说着，扭过脑袋望向她，“还是说你也要忙了？”
“不忙，再大的事也得推掉，有什么能比向公子重要啊？”小游端起酒瓶，把两人的杯子再度满上。
向满足地一笑，小游总是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从小到大，无条件地陪他颓废，任他撒野，听他牢骚，包容他甚至支持他各种“无理取闹”的举动。向老爹不太待见这姑娘，觉得在向学坏这事上有她一份功劳，小游的父母对向老爹颇有微词，对向却亲切得不行，过年过节的，向偶尔会溜到小游家过。小游大咧咧地让向把她家当自己家，向心怀一股不得不节制的感激。接触小游家人越多，向越觉得家里的氛围窒息得可怕。他怕自己越界，怕自己产生没有出路的依赖，更怕感受那种难受得要死的羡慕。
而小D和pào子，也是他最好的兄弟，只不过那两太没心没肺，还大嘴巴，向是打死不跟他们谈人生的。但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二话不说披肝沥胆。几年前，坐上去美国的飞机的那一天，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朋友了。
越长大越孤单，这是真话，能被向视为“朋友”的人，除了这三个童年就厮混在一起的小伙伴，再无他人了。
其他人……
都与己无关。
或者是只有jiāo易关系的工作人员，或者是互相满足生理需求的一具ròu体。
仅此而已。
他需要的，只有这些。
向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他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他凭什么要让一群庸俗的傻逼影响自己的人生。人只能活一次，再伟大的功业都不如快快活活过日子来得实在，死后流传千古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别跟他扯精神长存这种鬼话，等多少万年后人类都灭绝了，精神存去哪里？
这些问题不能深究，这是向的心得。他很幸运，生在一个和平时代的和平国度，他有资本去任xìng。
那就任□□。
向咯咯地自顾自笑了起来。
“笑什么？”坐在一边的小游抬腿踢了踢他。
“我觉得我错了。”向眯着眼呢喃道。
“嗯？”小游挑了挑眉，向主动认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就不该找窝边草。真的，记住我的教训”向的音调都飘忽了起来。
小游看了看桌面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向真的喝大了。
小游没说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