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本来我们的资金链是什么问题的，您也知道，缅甸那边要带货提货，所以最新一批的祖母绿饰口，原石原料的钱我们是全款付完的。”
洛之川开始解释，声音里透漏着一种战战兢兢的恐惧，这更加重了洛杨的疑惑：“是啊，我知道是全款提货，你跟我说过，以我们洛杨的成品销售情况来看，对缅甸实行带款提货，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洛杨还是不明白，一向资金充裕地洛氏，怎么会走入资金链短缺的怪圈。“但是，爸爸，那家晃越迪的珠宝公司，带着我们的珠宝，消失了。”
洛之川终于将问题的关键说了出来，洛杨倒吸一口冷气，再也扶不住椅背，瘫倒在椅子上，洛之川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还是假装关心地急地足上来，焦急地问到：“爸，你怎么了？要不这事儿您别管了，我会有办法的。”
洛杨看着洛之川，怔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其实洛之川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所谓的办法不过是拖过一天是一天而已。就算将来洛杨怪他失责，顶多也不是一个好的董事长，他们又能拿他怎样呢？
洛杨摆摆手，示意洛之川先不要说话，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咳了几声，招呼洛之川：“小川，扶我起来，我要去财务部看看。”
洛之川知道到了财务部，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了。
洛杨在洛之川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又急切地走向三楼的财务部，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财务总监的吼声响彻整个三楼：“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借钱，每家银行都给我拜到了，就算抱人家大腿也要把钱给我弄回来！
你们再他妈的弄不回钱来，老子和你们一起失业，都要被炒鱿鱼，回家带着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吧！”
现在的财务总监是洛之川的心腹，但洛之川只是在洛氏企业内部让他无条件服从自己，鼎鑫的事情他毫不知情，他是和洛氏的命运深深绑在一起的。
洛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大军压境不慌张是王者气概，大敌当前更镇静才能背水一战，尚有生机，一个财务总监这么暴躁，只能说是能力不够了。
洛杨站到财务部的门前，推开洛之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推开门，大踏步地走了了进去。洛杨的到来，令整个财务部一顿时安静了，财务总监的眼睛紧紧顶着洛之川，他是跟洛之川一条心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董事长。
洛之川走上前一步，想扶住洛杨，让外人觉得洛杨就是一个纸老虎，风一吹就倒，还是跟着自己才对。可洛杨一摆手，巧妙地闭开了这一下搀扶，直起腰板，挺立在洛氏的财务部里。
洛之川有时候是有些敬佩这位养父的，尽管他自己并不会承认。洛杨的身上不但有中国儒家的传统思想，还有现代人的开朗与通达，他常常不怒自威，言语中说得很少，却自有一股将军的气势。
此刻洛杨的中等身材，站在
宽大明亮的财务部里，像一枚定海神针，刚才聒噪的声音也停下来了。洛之川朝财务总监轻轻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有什么说什么好了。这财务总监一下子扑到洛杨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到：“董事长，对不起，我们帐面上，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洛杨本就对此人没什么好感，此刻没有理他，而是拿出手机，拨给他的大舅哥，姜欣的哥哥姜振宇。
姜振宇接起电话，第一句话便是“妹夫，我正要找你，怎么外面都在传洛氏不行了，欠账的都赶紧去要帐呢。”
洛杨很镇定地说到：“大哥，借给我五百万周转下。”
姜欣家也是家族企业，做木材生意，企业的规模比洛氏要大许多，洛杨跟姜欣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开口求过姜家，这一次姜振宇还担心这个妹夫太要脸子，准备直接问问姜欣需不需要帮助，听到洛杨开口了，立刻痛快地说到：“五百万怎么够，我先给你一千万，无息，三年为期，一会儿我叫财务去你那。”
虽说亲兄弟明算帐，可洛杨这些年跟姜家两个舅哥相处得都很融洽，彼此也了解是什么样的人，洛杨不用说一个“谢”字，姜振宇都知道妹夫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不愿意求人的人，一旦欠了人情，自尊心就令他不愿意再多谈一个字，姜振宇嘱咐洛杨注意身体，很快挂断了电话。
洛杨环顾一周，十几名财务室的员工都在企盼着他说点儿什么，洛杨先是看了一眼财务总监，然后又面对众人说到：“一会儿有人会送一千万过来，无息，三年期，你们把这笔钱好好计划一下。”
最后才对着财务总监说：“你被开除了。”
财务总监大惊失色，扑上来抱住洛杨的腿：“董事长，我愿意与洛氏共存亡。”
洛杨冷冷地说到：“洛氏没那么容易亡。”
说着不再多看财务总监一眼，高声对众人说到：“各位，谢谢你们在洛氏陷入绝境的时候不离不弃，拼尽全力。
你们放心，洛氏不是陆氏，我不会让我的心血，变成第二个陆氏。只要我洛杨还有一口气在，洛氏，就必须是姓洛的，而你们，不会失业流离，无家可归。”
几句话都说到了员工的心里去了。众人眼泛泪花，鼓掌欢呼。
从洛氏出来时，天色已暗，洛杨坐上回家的车，司机仍是洛之川。窗外霓虹飞舞，光影暗香，洛杨深深明白，公司的损失，不是一个一千万就可以弥补的，他刚才的话可以安抚住员工，而他内心的忐忑，又有谁能安抚呢？
洛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从身体的糟糕，到生意的难做，这一年，确实是他流年不利的一年。他是一个信命的人，如果老天爷真的想让他变回一无所有，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他倒也不介意。
说说罢了，百年身后事，洛杨只希望自己的那一刻，是体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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