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的画展开在h城市中心的现代展览馆里，这是一个小型画展，以纪凡近几年来的十几副油画作品为主。
纪凡是典型的北方人，身材修长，个性爽朗，全然没有人们印象中女画家的纤弱敏感。跟司徒明的儒雅温和相比，纪凡的脾气是急而火爆的，所以她教不了灵乐作画，但灵乐却遗传了她的绘画天赋，很小很小的时候，随手一画小鸡小鸭，都是栩栩如生的。
灵乐带着洛之溪出现在纪凡画展上的时候，纪凡正在忙着跟朋友说话。这次的画展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来的都是圈内的朋友。
较之一般女子，纪凡的个性很洒脱，所以人缘也不错，都说文人相轻，搞艺术的人往往一山难容二虎，纪凡这些年在国内不算大红大紫，画作却一直在进步，很有收藏价值，在拍卖行里很受欢迎。
灵乐是司徒家的独子，也是纪凡心尖上的宝贝。她万事都可洒脱，唯有在这个儿子身上，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
年青时候纪凡跟司徒明的婚姻曾出过一些问题，那时候纪凡年轻漂亮，又爱玩，司徒明却专注于学术研究，天天像个闷葫芦。纪凡常跟着画社的人出去采风，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难免有湿鞋的时候。
好在经过那一段风波，纪凡发现自己还是深深爱着木讷却多情的司徒明，两人最终有了灵乐，走过波折，婚姻稳定了下来。
所以在纪凡的心里，灵乐是真正的让她回归到宁静生活中的天使，带给她任何人不能取代的幸福与满足感。
如母子连心一般，灵乐进来了，纪凡很自然地就中断了同友人的谈话，向门口望去，果然看到了灵乐。
等等，灵乐旁边的女孩子是谁？看上去年纪不大，长得也很漂亮，穿得却是有些土气了，可偏偏又跟她早上给灵乐搭配的装束成了情侣装。
这个女孩，好有心机啊！这是纪凡的第一反应。灵乐是个很单纯又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男孩，虽然他自己对此毫无感觉，可是在纪凡的印象中，总有女孩子过来找灵乐玩，而且都是些很漂亮条件很好的女孩子。
如果纪凡能穿越到天上去扒拉扒拉记忆，也许她能看到她“儿子”最常在一起的玩伴，可是一位一等一的极品女神仙呢。
灵乐带着洛之溪走到纪凡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到：“妈妈，这位是洛之溪，小溪老师，我的美术老师。”
纪凡一愣，原来她和灵乐之前并不相识，这么说这位小溪老师，并不是故意跟灵乐穿成一样的情侣装了？
洛之溪赶紧上前说到：“纪老师您好！我是h城大学设计系的学生洛之溪。您曾经到我们系开过讲座，我每次都挤到最前面的第一排呢。”
h城有名的画家不多，有个性地更不多，洛之溪记得她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纪凡来她们学校开设
油画史讲座，个子高挑，穿拖地的黑色长裙，气势如虹，又唇红齿白，皮肤保养得很好，将这些花样年华的大学生们都惊艳到了。
洛之溪怎么也没想到灵乐会是纪凡的儿子，如果之前校长跟她这般介绍过，打死她也不敢给纪凡的儿子当老师啊！这真是胆儿也太肥了。
纪凡没料到儿子带来的这位小老师还是自己的小迷妹儿，微微一笑说：“对不起，当时学生太多，我不记得你了。灵乐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作为他的妈妈，我由衷地表示感谢。”
洛之溪羞得恨不能有个地缝儿钻进去，也不敢多说话，倒是灵乐表面木讷，实则机灵，见洛之溪的样子知道她有些窘迫，插话到：“妈妈，请您带着我和小溪老师一起看看画好吗？”
纪凡一笑，捏了捏灵乐的鼻子：“你呀，在家里从来不看妈妈画的画，到这里倒是一本正经了。”
洛之溪也有些奇怪，看纪凡对灵乐的样子，这应该是一对很亲昵关系极好的母子，就像她跟她妈妈一样，可灵乐的样子却总是一本正经的，说起话来也是主谓宾全齐的官方语言，难不成还是他的车祸后遗症吗？洛之溪怎么会想得到，在天界的时候，灵乐对天帝天后是更加的毕恭毕敬，哪里享受过人间亲昵随便的天伦之乐呢？
纪凡欣然带着灵乐同洛之溪看她的画作。纪凡早年是画工笔画的，但后期却热爱上了油画，虽然都是美术类，她改行画油画也算半路出家，油画细腻丰富的色彩非常符合她的个性，她也终于在油画的肆意渲染中找到了表达自己的方式。
走到一幅名为《窗》的画作面前，洛之溪停了下来。这幅画看上去很简单，是一扇四棱格的窗子，四块玻璃对应的窗外的景色都不同，第一幅是河边细柳的绿，第二幅是夏日大海的蓝，第三幅是秋日落叶的黄，第四幅，本应该是皑皑白雪的白，却是红黑相间的路，路的尽头，是一个孤独的远去的背影。
洛之溪一直细细地看着这幅画，纪凡同灵乐走远了又折回来，纪凡见洛之溪看得投入，想了想问她：“小溪老师，你喜欢这一幅？”
洛之溪使劲地点点头，然后说到：“这幅真美，有画者的灵魂在里面。”
纪凡一愣，随即心头涌上莫名的大片大片的酸楚，在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姑娘面前，竟忽然似要忍不住，落下泪来一般。
这幅画，是去年冬天她收拾画室的时候，偶然在画室的一角，发现了一支笔，笔上刻着一个“凡”字，这支笔已经消失了快二十年，不知怎么竟然被找到了。
这是当年的画友，也是纪凡的情人送给她的，那时候她刚刚三十岁，司徒明一直在忙着写论文，竞聘大学里的副教授，三年的婚姻生活令她感到乏味而没有激情。
她的这位画友模样帅气，人很温柔，最重要的是有趣，两个人常常笑到一处，和他在一起，生活处处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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