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三生石第一季长恨花 > 正文 第三十一回为感君王辗转思 遂教方士殷勤觅
    大唐虽还在战乱之中,可蜀地确实是一方宝地,四面环山,中间是开阔的盆地,北面凭借着秦岭高山的阻隔,东南有长江天堑的难渡,安史之乱的战火始终没有烧到这里。巴蜀大地被三国时诸葛孔明称为天府之国,确是有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天府的‘府’字,古文中本就是有聚和藏的意思,也恰恰因为是宝地,蜀地向来不缺传奇的人物,这袁天罡的儿子袁客师是近几十年才在蜀地叫响了名号。不但从父亲那习得家传绝学,还得了青城山道教祖师张子陵真传,世人都传他修真修的已是半人半仙。

    传说袁客师学道而成下山出世时,他曾与人乘船渡江,船刚一离岸,他就大喊,要船工把船摆回岸边,同船的人好生奇怪,纷纷询问缘故,袁客师道:“船上的人鼻孔出气都是墨色,千万不可渡江,否则有覆舟之险。”正说着,有一个跛脚背驼的男人径直上了船,客师马上说:“贵人来了,我们可以渡江了”。果然,船到江中,狂风骤起,渡船颠簸摇摆,险象环生,但最终还是安全抵达彼岸。

    一船人莫不惊叹,当知道他是袁天师的后人时更是广为传颂,袁客师可谓一战成名。

    袁天纲父子在相术史上独领风骚,名震相坛,以至不少相士竞攀龙附风,或托名而作书,或借袁天罡真传而为幌,最后以至鱼目混珠,假他名者如过江之鲫。虽不乏刻苦钻研,小有成绩之人,但要想达到他父子的修为,还差之千里。

    话说当年,袁天罡发现唐太宗要害他性命,找了个理由回到临邛,遣散家中的仆人杂役,只身带着儿子袁客师消失了踪迹。等太宗回过味再派人追查,哪还找得到袁天师的影子,人去楼空只给太宗留下一所空空的宅院,这些身外之物,天师他本来也是毫无用处。

    爷俩走的从容,根本就不是慌不择路的逃跑,而是袁天师早已有去处,哪啊?就是不远的青城山。青城山道教祖师张子陵曾多次请袁天师上山,只因凡尘的事未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下来,这次是不走不行了。

    而且天师驻世已久,眼看返回天庭已是近在眼前,可这个还有三分凡体的儿子袁客师他还不能带上星宫,张子陵当然也知道这个情况。上山那天,袁天师对张子陵道:“我不久既要回返天宫,犬子就托付给真人了。”

    张子陵道:“天师放心,就交给我吧,正好我还有一些道家秘术要传授与他。我座下弟子虽多,但像客师这样根骨奇绝之人倒真是少见,向雷法和我新研习的鬼手十三针都未找到合适的弟子传法,这里我还要谢谢天师呢!况且在下界的历练对客师也是必不可少的。”

    袁天师笑了:“交给你我当然放心,真人对他不必客气,只有二个要求!”

    真人起身施礼道:“天师请讲,弟子谨遵师命。”

    袁天师道:“就是断不可让他过早下山历练,务必在你青城山打牢基础,夯实修为。再就是不为皇家效力。”

    真人点头,郑重允诺,插手再次施礼后问道:“天师,我那师弟李淳风为何没随天师一起来呢?”

    袁天师笑道:“这孩子,跟我这些年,这次是先不打算回来了。他倒不是贪恋凡间荣华,只是前些日子和我去了趟天宫,忽然发现下界的历法与天界有很大区别,其中不少是下界算师道行不够,算力不精造成的,也有算师哗众取宠偷工减料造成的,故他想在下界多待些时日,把偏差都纠正过来,再说。”

    张真人不解问道:“纠正什么偏差呢?”

    袁天师道:“哎,说来也是前朝的祖冲之设计的浑天仪一事,淳风这孩子到了天界转了一圈发现,原来被他奉为金科玉律的历法神器浑天仪,居然少了一项关键环节。可下界人不知,早被奉为圭臬多年,哪能他说改就改,这个当然需要时间来改变。这不,他就不断的在推演换算,一点点纠正人们早已牢固的认识,在浑天仪最外的六合仪和最内的四游仪之间,又夹了个三辰仪。岂知这么一改,许多原来已经定型的算式都要改动,既然这事已然启动,不完成会给下界带来不知多久的混乱,这么多黎民百姓都指着他的历法播种插秧,收割储藏,没办法,他只得留下来继续这件事。”

    张真人听罢也笑了:“师弟真是认真,如此也算是造福于黎民百姓,我说怎么没随着师父前来呢!”

    袁天师后来又在青城山上待了几年,到李淳风完成历法c算术后寻来,才不告而别,二人返回了天宫的天罡星宫。

    袁客师可是在青城山住下了,随着张真人一学就是几十年,一直学到武则天真正登上皇位后,才算师成。修真之人可不是自己得道就完的,他们必须修己度人,将道家学得的修养,天文,气候c养身等等传给普通百姓,这本身也是一种修炼,必不可少。至于历练当中偶尔的降妖除魔,占卜卦算,不外乎是让普通百姓更加的信服道教这一宗教,对他自身来说,除了熟练一下多年所学的法术,倒也没多大意义。

    出了山的袁客师,也没远去,大唐帝国的名山大川,四周的藩属国转了一圈后,就在青城山不远的都江堰开了个书斋,为一些孩子启发童蒙,也算是在民间有个落脚点,便于传道c修法。

    袁客师随着寻访使过了金牛道,出秦岭穿陈仓,就离长安不远了。这一行人来程早已有探马不断的飞报玄宗,此时又加派了兵马来迎接,阵仗确是不小。

    一行兵马晓行夜宿,这一日已是来到长安。玄宗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袁客师的到来,待袁客师修整几日后就亲自在兴庆宫的花萼楼摆宴迎接。

    袁客师这一路,听寻访使没少说贵妃娘娘的奇闻异事,到今日对这个贵为大唐贵妃娘娘的同乡,也是知道了个大概。见到玄宗时,依着道教规矩,道士只向神c仙和真人跪倒叩首,所以袁大师左手抱右手直立行礼。

    玄宗也研习道教,当然知道这礼数。再看来的道人竟是中年模样,道骨仙风,相比自己推演的岁数相差甚远,已是真心拜服。忙让两旁看座。

    花萼楼摆上的宴席虽丰盛,但玄宗毕竟是要见一个道家人,故没有什么大鱼大肉,方桌上摆的倒也清淡。

    袁客师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玄宗知道,请人家来不是为了让人家吃着皇家盛宴,况且翘首盼了这么长时间了,赶紧奔正题。所以也放下筷子道:“有劳大师,不远千里来慰我心。”

    袁客师道:“圣上,我一路听说了不少娘娘的事,但只有听您的我才有方向探查,圣上还是给我讲讲吧。”

    玄宗未语先垂泪,高力士忙在旁递上帕巾。袁客师见状,知道眼前这个君王用情至深,还未开口,就已到伤心处。

    良久,玄宗止住悲伤道:“我那娘子,是我梦中的仙子,祖籍蜀地,随叔父迁居岭南”玄宗就把玉环如何被采选入京一事大概讲述一番。但他可没讲如何从儿子寿王处夺来的过程。一直讲到马嵬驿,遇兵士哗变无奈弑杀玉环的伤心之处。玄宗着重讲了后来回京途中,马嵬驿玉环埋骨之地,不见尸骨,只见香囊。

    袁客师听玄宗娓娓道来,言辞中听得出老人家对玉环无限的爱恋。当觉得玉环可能还在人世时的焦急心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以及在宫中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的哀伤。

    玄宗一说起玉环,就思绪万千,想到哪就说到哪,毫无逻辑,车轱辘话来回说。最后道:“早知相思是如此之苦,不如那日马嵬驿站随了娘子一并去了。”

    袁客师听的也不着急,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倒也听的周全。

    玄宗停住话头,袁客师才道:“可有娘娘的画像?”

    玄宗点头。高力士赶紧从旁边书房取来玉环的画像。宫廷画师可不是白给的,卷轴一打开,一副真人大小的画像呈现在袁客师眼前。

    这幅画像是玉环被封为贵妃那天大典时穿的,后服盛装,凤冠霞陂,一双杏眼是顾盼生姿。画中的人被画的活灵活现,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袁客师在仔细端详,经常端详的玄宗依旧看得还是那么痴迷。虽说近年来常把它悬挂于书房端详,但总也看不够,每次看眼中都涌现出无限的眷恋和神往。

    人家袁客师可和玄宗看的不一样,只一搭眼,袁客师就隐隐觉得画中女子不一般。要说这玉环,就算是凡女,那能到玄宗身边陪王伴驾,贵为后宫花魁,已然就不是一般女子可比了,可袁客师眼中看到的确是另一番景象。

    画中的玉环,头微侧,眼睛看着右边向下一些,像极了仙女在空中向下界审视的姿态,身体虽然被盛装包裹,但隐约中也透出飞天的仙气。此画因玉环曾经非常喜爱,时常把玩,所以到现在仍然透着一股非檀非花的香气。画中的人绝非凡品。

    袁客师看的暗暗点头,向玄宗道:“娘娘留下的香囊可曾带在圣上您身边?”

    玄宗连忙从袍袖中取出,小小的嵌金镶银的香囊球早已被玄宗把玩的溜光锃亮,时光的流逝似乎并未在香囊球上刻下印记,反而承载了更多的记忆。香囊球也散发着一股与画中一模一样的味道,香囊球虽本身就是放置香料的,但那股非檀非花的特殊香气还是压住的香囊球中香料的香,虽然时有时无,但袁客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特殊的香味。

    他小心的问玄宗道:“这淡淡的香气,可是圣上您在平时熏燃香烛而沾染上的?”

    玄宗摇手道:“非也,自朕打蜀中归来,娘子常住的寝殿并未遭到乱兵毁坏,日用物品朕半分也未挪动,一直保持我那娘子在时模样,也极少让宫娥婢女进来收拾。这残存的香气就是我家娘子所独有的,只是时日一久已越来越淡了。”

    袁客师听罢又深深的抽了几下鼻翼,细细品味这是那种物品散发出来的。但在他的经历中,此香确从来都不曾闻到过。

    这种香气,是玉环出生时就带来的,天上地下应是独此一家,他袁客师哪里能分辨出来自何物。

    见探究不到此香的出处,就又问道:“我如果寻到娘娘,她手中可有你二人定情的信物。”

    玄宗想了片刻道:“迎娶玉环时,朕曾将大唐宝库中传世之宝金步摇亲手戴在她发髻上,只是不知兵荒马乱的,此宝是否还在她手中。另这许多年,朕也赐了不少宝贝与娘子,一下子说来也说不太详细。只是那金步摇自汉朝传至,做工精湛,匠心独具,所配珍宝都珍贵异常,天下应是独一无二。”

    袁客师又想了想,觉得该知道的都已问道,暂时没有什么遗漏,便起身告辞。

    玄宗见他辞别,忙问:“大师请留步,不知你将如何替朕寻找。”

    袁客师道:“我即已答应圣上,决不食言,这个还请圣上放心。只是长安城浊气太重,使我耳目不聪,神识受限,我必须找一个高地,四周还要人迹罕至,便于我冥想做法。”

    玄宗道:“那长安城外骊山的华清宫,被僻为皇家禁地,大师在那里如何?”

    袁客师道:“这个我要亲自看看再定。”

    其实袁客师怎么想的:伴君如伴虎,替他玄宗寻找是肯定的,既然已经答应,自会尽心竭力。可他并不想留在长安,这事要是有个万一,他在长安连个退路都没有。虽说以现在唐朝长安人的能力,还拿他不能怎样,可袁客师不想给自己不留退路,他要的是来去自如,事情一办完,立即消失,再不有半点牵绊。

    玄宗听袁客师要看看华清宫,连忙吩咐高力士引着去,好生伺候,一应所需,都尊大师安排。

    高力士应下,便和陈玄礼一起,护送着袁客师前往华清宫。

    华清宫现在和战乱前可不一样,乱兵在城里住不下都曾在此驻扎,宫内物品毁坏殆尽。叛军临走时劫掠完还烧毁了专为汤泉建的亭阁,一派破败凋敝景象。偏大唐战乱不息,朝廷暂时也无力修缮。就是这毁坏的大殿里,眼下还住有不少避战火的难民,战事吃紧,朝廷也分不出人手来整治管理。

    袁客师一到此处,就摇头摆手道:“此地不行,不行。难民就是走了,也算是清净,但四处烟尘笼罩,污秽不堪,对我冥想做法影响太大。”

    高力士也是久未到此,一看华清宫这般景象,知道袁客师绝不是故意推脱。现在这幅样子,连他都看的直摇头,人家说不行,他都没有好语言相劝,只好打道回府。

    见到玄宗,高力士将华清宫破败凋敝,污秽混乱的景象描述一番,玄宗听的也是直摇头。问袁客师道:“大师觉得何处可行?”

    袁客师道:“恐怕我只有回到蜀中了,我知道蜀地西行有一蒙顶山,号称天漏,应是绝佳之地。”

    玄宗听罢却连连摇头,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将人家请到长安,这没待几天又要回去,莫不是戏耍朕。想到此脸色已然阴沉下来。

    袁客师笑道:“圣上的担心,您不说我也知道,但您看看长安附近,眼下可还有清净之所?我做法,是必须要这样的环境,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圣上如不放心,可派您手下得力之人,寸步不离,紧紧跟随。直到事成那一日,可否?”

    玄宗不语,但心里确也想不到附近还有什么地方是清净所在。战乱依旧,叛军时不时的还能攻到东京洛阳,那一带的大批百姓为避战火纷纷向陕郡逃来,甚至有难民去蜀地。他不能为寻一个不知生死的爱妃而拒绝难民来陕郡,阻塞他们逃命的通道,华清宫大殿虽已残破,但尚能勉强遮风雨,他又怎忍心驱赶无处可去的子民呢!。

    蒙顶山玄宗是知道的,宫中贡茶有一种就来自此地,内侍省在山上还专门辟有皇家茶园。

    高力士见状,上前道:“眼下恐怕也只好这样了,老奴愿亲自随大师前往蒙顶山,一有消息就快马飞报。毕竟,道家做法也确实需要清净之地,圣上您怎么看?”

    玄宗心中虽有一万个不乐意,可又有什么办法。袁客师被传的神乎其神,眼下有求于人家又不能得罪。心道:好你个袁客师,这事你要是戏耍本君,看我不灭你九族。

    心里想的可不能说出来,阴沉着脸只得答应。

    择期,袁客师向玄宗辞行,在高力士亲自陪同下往还蜀中。

    出了陈仓,一直按原路回蜀,过了古金牛道,袁客师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觉得巴蜀大地的空气是那么新鲜,一切都那么亲切。心情大好。

    骑在马上的高力士看到,催着马紧走两步和袁客师并行,问道:“大师回到家乡,看样子心情很好。”

    袁客师笑着回道:“前几日,我险些命丧长安,如今能安然返回,怎能心情不好。”

    高力士心中一惊道:“大师何出此言?”

    袁客师道:“我提出要回蜀中做法,你家君上当时就想要了我的命,要不是长安附近确没有合适之地,恐怕圣上是断不会答应我回来的。即便我回来了,你家君上还想着事不成毁我族人性命呢!”

    高力士听完连连摇头道:“大师说笑了,怎么会有此事。我们派出那么多人马出去寻找,多年未见踪迹,也不见回来的人有一个被圣上所害。相反只要是回来的,圣上都是大加赏赐,怎会加害,您这么揣度圣上可不应该。”

    袁客师心里明白,但他知道此时怎么和高力士讲,他也不会相信,索性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有出恭后擦屁股把屎擦到自己手上的经历吗?”

    高力士吓一跳,这么个得道高人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个粗俗的问题,这也太反常了,所以不敢轻易回答,心里想着袁客师这突然间不着四六的问话。心道:谁没有这样的经历,本就是难免的事嘛。想了一会儿,笑道:“我是俗人,这样的事有过。”

    袁客师又问:“擦到手上你觉得恶心吗?”

    高力士忍不住笑,很快的回答:“说实话,没有特别恶心的感觉,完事用水好好洗洗也就是了,大师,你穷究这个事是啥意思?”

    袁客师没理他的问话接着问道:“倘若你给别人擦屁股,把屎擦到自己手上,你还会没有特别恶心的感觉吗?”

    高力士不笑了,他这时候才听明白,袁客师这个看似粗俗的问话后面藏着的真意。可不是嘛,自己的事,怎么恶心怎么难受都可以接受,有因有果,别人的,就不好说了,大师在帮玄宗擦屁股,当然不愿即擦了屁股还添了恶心。

    袁客师这一问,高力士不知道怎么接了,迟迟疑疑间已落在袁客师的马后,他也没再催马追上回这一问。

    袁客师回头看看,也没再理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