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三生石第一季长恨花 > 正文 第十七回 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1c绞杀李林甫

    大唐帝国和黑衣大食国的一战,将中亚的控制权丧失大半,可西域的往来通商并未受到影响,玄宗对这一场败仗还真没放在心上。

    这一日,安禄山从边关进京见驾,许久未见到安禄山的玄宗很是高兴。

    过了两日亲自带了玉环还有太子殿下和几位亲王在花萼相辉楼宴请他的胡儿。

    安禄山一身朝服,依旧大腹便便。进到殿中跪倒就给玉环施了个大礼。

    本来笑呵呵的玄宗一愣,脸登时拉了下来,问道:“你见了朕不拜为何先拜我的贵妃。”

    安禄山倒也不慌,笨拙的起身后重新给玄宗行了大礼,才道:“我们胡人,历来都是先拜母后拜父。陛下莫怪。”

    本来已是有些怒意的玄宗听他这么一说,愣了片刻竟然哈哈大笑。玉环也是笑的花枝乱颤。

    安禄山几年前就已获封东平郡王,以胡人将军身份拜当朝天子为父,大唐上下只此一人。

    玄宗笑道:“拜完父母了,你还应该拜太子殿下啊,这些礼数胡儿不懂吗?”

    安禄山回过头来看看旁边的几位王爷,楞柯柯道:“太子是什么官,谁是太子?”

    玄宗倒也有这个耐心烦道:“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朕去世之后,代朕作君王统治你的就是他。”

    玄宗本以为说完,安禄山就会问谁是太子,然后下拜,谁知安禄山却道:“我愚蠢浅陋,过去只知有陛下一人,不知还有太子。哪位是太子殿下?”

    众人听言,无不擦汗。朝堂也罢,家宴也好,敢如此直言或者说胡言乱语之人,绝无仅有。

    太子李亨也满脸尴尬。

    玄宗听安禄山这么一说,倒是挺受用。哈哈笑着哎了一声道:“你个胡儿,难道私下就不结交储君吗?”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失言。边关大将私下攀交储君是犯忌讳的,怎么自己一不留神,就说出此话。

    干笑了两声用手一指右手第一人道:“太子李亨,胡儿快拜吧。”

    安禄山这才施礼。

    玄宗觉得,安禄山每次回来朝见,总是带来许多欢乐,看似憨头憨脑的话,自己却听得很是舒坦。

    其实八翼青龙心中怎么想的,可能在座的只有玉环知其一二。他个神君下界来干什么来了?能把你个凡间皇帝c太子太当回事吗!

    酒宴当中,安禄山喝起酒来,更是好爽,举杯就见底,偏多杯过后毫无醉意。更是说出一件事让玄宗大怒。

    玄宗倒不是怒安禄山,事情是这样的。

    李林甫兼任吏部尚书,每天都在政事堂,因手头杂事甚多,就把今年科举选士的事全委托给侍郎宋遥c苗晋卿。

    此时,御史中丞张倚新得玄宗的宠信,宋遥c苗晋卿想巴结于张倚。当时应考的秀才有一万多人,及第者仅有六十四人,而张倚的儿子张曳却被操作的名列榜首,他的水平摆在那,哪有那么大能耐啊,所以朝野议论纷纷。安禄山进京第二天,看不过眼又素与李林甫不合的蓟州县令苏孝韫,就把此事告诉了他,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安禄山今天告诉了玄宗,并直言,朝中人都不信张曳能有如此才华,许是另有隐情。

    玄宗于科举选士历来十分重视,这也是大唐本朝能有开元之治的根基。听到科举存隐情焉能不怒。于是几日后玄宗把及第者全部召来亲自面试。张倚的儿子张曳也真是不争气,不知是紧张,还是真不行,手持着发下来的试卷,竟一整天未写一字,被当时的人戏称为“曳白”。

    张倚和他的儿子张曳怎么处理就不说了,欺君之罪,玄宗能轻饶了他们吗?宋遥c苗晋卿也立马被撤职查办流放岭南,没把脑袋丢了还真是便宜。

    李林甫是主抓当年的科考,出了这丑闻,当然也是被玄宗臭骂一顿,趴在地上脑袋都磕出血了,又是检讨,又是请罪的,好歹最后只是落了个失于督查罚俸半年,没做其他处理。

    安禄山进京朝圣,没几天就发现这么个天大的秘密,使得玄宗对他更是信任。更想不到的是,众臣多年来饱受李林甫的欺压,不愿依附追随者被他干掉或贬谪出京的不在少数,这一把让安禄山整的很没面子,原来鼻孔朝天走路的他,出了这事后好长一段时间尾巴也像夹了起来,整日的小心翼翼,面带惶恐。

    安禄山反而身边突然间多了一些追随者,府中不断有大臣阁僚走访拜见,无外乎聊一些李林甫近年来把持朝政,构陷大臣的恶事。

    八翼青龙此番进京,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以前觉得这李林甫在朝中根基稳固,爪牙众多,在本朝朝政方面,是玄宗身旁的左膀右臂。而且不知怎的,青龙总觉得李林甫的一双怪眼,似乎能看透他心中所想,所以要把天帝的大事做成就必须搬掉这个绊脚石。这几日朝臣中听来的,让他觉得这个绊脚石已然成了拦路虎,更是坚定了干掉李林甫的决心。只是预想的手段嘛,会更极端一些了。

    这一日,安禄山进宫拜见贵妃娘娘。

    他自从拜了玉环做干娘,出入后宫少了很多麻烦,见玉环这个娘也实属正常,玄宗知道也都不多加干涉,只知道这胡儿见玉环必是又送来若干贵重稀罕的宝物,搏玉环一笑,而已。

    安禄山见到玉环,施礼毕,闲扯了些家长里短,边关趣事,即让玉环吩咐左右退下,然后道:“仙子,益算星君又来催促,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玉环道:“我没什么,早就在这凡间待的厌烦,只是不知神君要怎样做,我全力配合就是。”

    安禄山道:“下一步我要除掉李林甫,你务必让你家族兄上位,也好里应外合做成大事。”

    玉环点头道:“行。只是不知我家族兄上位后能帮你多少,另神君如何让我全身而退?”

    安禄山道:“仙子多虑了,这一副凡间皮相对你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秋先到时候会助你的。你家族兄上位后能帮多少就是多少,我倒真不在意,只要别给我捣乱就行。”

    玉环点头道:“要和他说清楚有交代吗?”

    安禄山道:“先别说,上来后观察观察他再说。”

    二人商量完,安禄山退去。

    安禄山进京已盘桓月余,这日早朝禀奏玄宗,过两日即将启程回返边关督促军务。玄宗闻奏,在朝堂上当着众臣又夸赞一番:“好个安大将军,知边关军务之重,不贪恋长安繁华。”

    于是吩咐高力士道:“明日晚间,花萼相辉楼摆宴,为我儿东平郡王践行,让梨园子弟们准备《霓裳羽衣曲》。”

    玄宗刚吩咐完,班中闪出杨国忠请奏。

    杨国忠奏道:“臣蒙圣恩,屡次升迁,愿为明日宴会上敬献宴席,以谢陛下垂爱之情。”

    玄宗听罢甚是高兴,当庭准奏。

    杨国忠这是为何?须知请玄宗和众大臣吃饭,那可不是一般的花费。可大唐确实是有这规矩,升了官的人,请大臣同僚可以在家中,可天子你不见得请的动,所以就有了趁天子宴请群臣的机会送筵席入宫,就算是请了天子的客了。

    次日,众多文武大臣都被邀请赴宴,这当中当然也少不了李林甫。

    杨国忠请玄宗吃啥?自然是时下最流行的烧尾宴喽。

    何为烧尾宴?

    在我国黄河中下游,有个地方叫“龙门”。两岸峭壁对峙,水流很急。每年春天,黄河鲤鱼溯流而上来到这里,相传如果有鱼能跃过龙门,立即会有云雨生成,天火降下烧掉鱼尾,这条鱼从此就化为龙啦!由这个典故而来,唐朝人当了大官以后,就像“化鱼为龙”一样,也要“烧尾”。所以,杨国忠请吃这餐宴是有讲究的。

    群臣向玄宗,玉环和梅妃见礼毕,各自坐定,杨国忠双手举着食帐跪在殿中,自有左右拿去呈给玄宗御览。

    洋洋洒洒一大卷,玄宗草草翻看几眼笑着道:“爱卿心意,朕已知,开始吧。”

    杨国忠起身高唱一声:“起宴。”

    殿外的小太监们,排好纵队,一个个接过杨国忠家奴们挑进的食盒,鱼贯而入。不多时,每人面前的案几上已是盘碗满桌,香气扑鼻。

    这都上的什么啊?这烧尾宴共五十八道菜,有光明虾炙c红罗丁c巨胜奴c贵妃红c甜雪c玉露团c格食c水炼犊c西江料c白龙丝c汤洛绣丸c同心生结脯c仙人脔c葱醋鸡c凤凰胎c五生盘c逡巡酱c雪婴儿c金银夹花平截c八仙盘c分装蒸腊熊c冷蟾c卯羹c小天酥c鸭花汤饼c双拌方破饼c御黄王母饭c天花毕罗c升平炙c乳酿鱼等等。

    殿外还排有几个大蒸屉,热气腾腾,几位厨娘环立在旁,随时等候传上主食。

    玄宗看得眼花缭乱,当上到同心生结脯这道菜时,笑着问杨国忠:“爱卿,同心生结脯是何原料制成,名称甚是好听啊?”

    杨国忠为这晚宴自是用了心的,尤其几道名称特别的菜,他还专门问了厨师,了解制作过程,就怕陛下问到,自己答不上来。听玄宗问赶忙上前道:“是生牛肉切成条后打成回文式结,再风干成肉脯制成。”

    玄宗点头称赞,拿起筷子夹了吃。虽是风干肉,确也入口即化,并不难以咀嚼。一口吃罢,回味无穷,便招呼众人动筷品尝。

    他一动筷子开吃,早已垂涎欲滴的群臣纷纷举筷,品尝佳肴。一时间壶杯交错,谈笑声起。

    众人好胃口,不多时辰已剩残羹剩肴,见状杨国忠站起身来向玄宗道:“陛下,这最后一道主食,您一定品尝,是臣的家奴所独创。”

    玄宗用素帕擦着嘴笑道:“你弄什么玄虚,快上来,朕一会还要请众爱卿观舞。”

    杨国忠点头走到殿门外,拍了拍手掌。殿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厨娘吃力的将蒸屉抬入殿中。

    杨国忠道:“陛下请看,这叫素蒸音声包。”

    蒸屉盖子一掀,只见腾腾热气如云雾般缭绕,屉中竟有一个个丰腴的乐舞小人,五彩缤纷,各种姿势,似在云雾中舞蹈一般,奇幻莫测,香气扑鼻。

    玄宗伸头看着惊异的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叫素蒸音声包,爱卿快讲来听听。”

    杨国忠道:“音声部想来陛下是知道的,宫外的歌女c乐队乃至家伎都叫”音声人“,音声部就是这些人的集合。所以这道点心是用面皮裹上各种蔬果馅,捏成歌女乐人的模样。每屉捏70个,上笼蒸熟,再按想象中的仙女乐舞阵的样子成组摆好,涂上可以食用颜色。陛下请品尝。”

    玄宗看着欣喜,屉中歌女乐人个个模样憨态可掬,舞姿惟妙惟肖。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竟一时不忍动嘴。

    玉环看罢来了性致道:“有荔枝馅的吗,拿个尝尝。”

    杨国忠赶忙道:“有,特意让厨娘做了几个。”并伸手指点。

    看玄宗笑着点头,旁边宫娥连忙上前捧走了一个递与玉环。

    玄宗扭头问梅妃道:“爱妃也赶快挑一个吧。”

    梅妃也是头一次见,可她不知挑哪个好,即笑着问道:“都好看,不知大人可做了梅花馅的?”

    杨国忠躬身道:“当然,梅花不仅能观赏,也可食用。”伸手指点后,旁边宫娥捧去递与梅妃。

    二妃把玩半晌,方送入口中。吃罢连连称道。

    看玄宗等人已然伸手吃上,其余几大屉纷纷摆到众臣面前。这用心之作,不亚于珍玩,好多大臣都偷偷藏了几个,准备拿回家让家人品玩。

    正在众人品评,回味间,忽然,李林甫大叫一声,捂住胸口扑倒在案几上,案几上盘碗摔了一地。

    待众人伸过头看时,只见李林甫牙关紧咬,面色惨白,额头沁出大颗的汗珠,只有进气无出气了。

    玄宗霍地起身问道:“爱卿这是何故,快叫御医!”

    天子宴群臣,御医是常在殿外伺候的,听得太监传,飞奔而来用不了片刻。可就这么个功夫,御医来了一探脉搏,李林甫已是脉断魄散,气绝身亡。

    惊的玄宗连问:“何故?”

    御医探罢禀奏:“臣观,李丞相是得了厥脱之症,本来有隐疾再加上操劳所致,此症发病快,此时已是回天乏术了。”

    玄宗又连问:“你确定?”

    御医郑重的点头道:“臣观李丞相的表征,确定无疑。”

    众人都面露恐惧之色,只有安禄山,稳稳的坐着,脸上无任何表情。

    躲在屏风后的玉环偷偷瞥了一眼他,心中已知大概。心道:神君下手竟如此果绝,可见他在离京之前,这该办的事他是都要了结的。

    高力士赶忙安排内侍省的太监们,七手八脚的将李林甫抬下殿去送回家中。

    玄宗呆坐殿上,好不懊恼。这好好的宴会,竟然折损了一位丞相。

    杨国忠站在殿上,楞柯柯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是坐下好还是站着好。群臣们不少都是这样,一时没了主意。

    玄宗半晌方道:“今天就到这吧,都散了,回去好好安歇。”听玄宗这么说,群臣知道这后面的歌舞自是没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安禄山上前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别太过焦虑。李丞相怕是操劳过度,以致于此。不过人各有命,他也算是未受太多痛苦,了此一生,这么想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群臣听罢也都附和劝慰。

    玄宗感慨道:“李爱卿为国操劳一生,堪称楷模,朕要为他治丧,以慰家人。”

    安禄山请辞,回了京中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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