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芳菲念 > 正文 173 难舍难分
    曾经,从什么时候起,墨斐白越来越依赖林夜风这个身份!准确来说,林夜风只是一个为了保护顾之懿的身份,而虚构出来的人。

    在夜殇阁中的那些年,墨斐白只是扮演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个人的习惯均是另一个人的,那便是顾之懿。

    其实从一开始,谁能忍受得了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而活着,他没有去过死生谷,也不是新人选拔赛中脱颖而出的新人。

    但当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几乎不能忍受用另一个身份活着,为着此事,他最初与师父的关系很差劲。

    是恨的吧!恨父亲c恨师父c更恨自己!

    “父亲,我宁愿去死生谷,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是那个最后活下来的人!”当初的少年曾信誓旦旦地向父亲保证过,“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父亲只叹了口气,道:“斐白,为父不想你有事。”

    是啊!谁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事?!墨斐白是他的小儿子啊,从小便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上有父母c大哥,下有无数下人伺候。除了练功以外,哪里受过半点儿苦?

    而斐亭是长子,肩上承担了更多的责任,所以墨彦南对他寄予了厚望,而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斐白。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逃不脱的!若是必须要有一个人进夜殇阁,最终墨彦南还是选择了那个他最爱的儿子——墨斐白。

    但十二岁的墨斐白哪里懂得这些,小小的年纪的他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被曾经最爱自己的父亲狠心地放逐到一个充满厮杀的地方,如何能不难过呢?

    幼时曾经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撒娇,那时的自己与父亲之间是那么的亲密,大哥每次都是带着羡慕和期待的目光在一旁看着。

    “爹爹,爹爹飞喽飞喽!”幼时的墨斐白脸上永远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那样明媚的笑颜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足够被深深吸引住全部的目光。

    也许是墨彦南太过偏爱墨斐白,所以母亲对大哥更好一些。这样说不是因为母亲不爱自己,而是母亲更心疼大哥一些。

    大哥是长子,父亲对他向来严苛,甚至不能容忍他有一点点儿的错处。

    虽说父亲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但大哥从不会迁怒于他,所以在墨家,墨斐白始终是最幸福c最受宠的那一位!

    而这一切都在十二岁那年终止,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那日墨斐白跟随父亲离开侯府之时,母亲哭成了泪人儿,拽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平日里温婉的声音只剩下哭腔:“我的儿,你的命怎么那么的苦?!”

    天气阴沉得厉害,风吹在身上刺骨地寒凉,偏巧还有小雨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有三四位下人举着一顶大伞罩在墨夫人c墨斐亭c墨斐白头上,却仍旧没法全部将雨水挡在外面。

    虽说雨不算大,但那雨水像是会钻空子,找着一个缝儿便要挤进来,溅湿了墨斐白和墨斐亭的衣摆和衣襟。因为这两人挡在外面,为墨夫人将大部分的雨水都拦了下来。

    而父亲孤独地站在一旁的马车前,离他们远远的,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脸上的表情痛苦而隐忍,却一言不发。送走这个自己最爱的儿子,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墨斐白知道,没有人希望自己走,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大哥,而放弃了自己!

    “二弟”墨斐亭自始至终只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墨斐亭以为自己会高兴的,实际上并非如此。原来自己对这个弟弟,始终是有所牵挂的,虽然墨斐白的存在,分走了他大部分的爱!

    但他真的真的放不下这个弟弟!夜殇阁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其实墨斐亭在内心深处,是愿意替弟弟前去的,就算是那个地方是夜殇阁又如何?

    在墨斐亭的回忆里,他自小便被父亲严格要求,什么事情都被告诫要力求完美。可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久而久之,他便很想逃离这样的生活。

    哪怕是在那样一个地方生活,起码还有自由,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只可惜,自己是长子,注定要继承家业,注定活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今后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自己做主了!什么叫作“身不由己”,墨斐亭的生活完美地诠释了“身不由己”四个字的真意!

    “大哥,照顾好母亲。”墨斐白挣脱开母亲的钳制,定定地望着自己仰视了十二年的大哥,因为墨斐亭一直比他长得要高一些。

    墨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墨斐亭在一旁赶紧扶住了母亲,用同样郑重的目光望着墨斐白,道:“二弟,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着母亲的!”其实这并不需要墨斐白的提醒,墨斐亭自己便都能做好的。

    走向父亲的那一刻,墨斐白感觉到雨水打在自己的发顶上,而心里充满了绝望,今后,自己还能否回来,都是未可知的。他舍不得母亲c大哥c这个家当然还有父亲!

    墨彦南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扶着儿子亲自坐上去,而墨斐白只是冷冷地用眼神拒绝了父亲的好意,执拗地自己跳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脑子里浮现最多的便是父亲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虽然知道他也是不忍心的,但就是忍不住地怨,忍不住地恨!

    “斐白!”父亲随即跟着进了马车,似乎想要接着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确,都到了此时此刻,还需要说什么

    一路上,父子二人如往常一般极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有些话,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如什么也不说,还能省下不少力气!

    墨彦南亲自送他去苑州,亲自将他带上了定月山,却被告知以后墨斐白在阁中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存在。从今以后,墨斐白再也不是墨斐白,而是林夜风。林夜风是顾之懿的影子,所以墨斐白便是顾之懿的影子!

    那个和父亲谈判的人便是冷望天,他希望能够保护好弟弟,所以想到了此种办法,而墨斐白是最好的人选。

    也多亏墨彦南与冷望天还有些交情,所以便想到此种方法先保下墨斐白的命再说,其余的可以一步一步来。

    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便要让其他家庭骨肉分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可谁让当初墨家欠了冷家的,而还礼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谁会愿意做一个影子,谁会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父亲,我不想”

    话只说了半句,却被墨彦南扫过来的目光彻底吓呆了,那是墨斐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眼神,如此凌厉c可怕,就像是野兽的眸子。

    虽然墨斐白从未见到过野兽,但他就是知道,而心里涌出的感觉叫作敬畏,叫作恐惧!父亲从未从此看过自己,从未

    在墨斐白的记忆中,父亲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即便是偶尔气急了,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侯爷,若是令郎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可不是儿戏,要的就是你情我愿!若是这孩子不听话,也许反而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他并没有不乐意。”墨彦南见墨斐白被自己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心里能好受吗?可是却又无法解释什么!

    毕竟送他来这里的人就是自己,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便道:“斐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也许对我来说,这不是好!”少年固执地不肯与父亲对视,这到底算什么?他不是没有实力从死生谷脱颖而出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斐白,只用几年,等他长到了能够接任阁主之位的那一日,你便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而活了!”墨彦南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地活着,即便是在这个地方,也能平安地长大。

    一入夜殇阁,终生不能逃。原谅我,不能看着你一点一点地长大了!

    “几年?”少年的眼眶湿润,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却倔强地不肯点头,“我可以成功地从死生谷杀出重围,我不要做影子!”

    冷望天望着主见极强c无比坚持的少年,脑海中顿时涌现出自己那个只知玩乐的弟弟,也许这么做对墨斐白是不大公平,但想着自家弟弟无忧无虑的脸庞,冷望天还是狠下了心。

    因为想要留住自家弟弟的笑颜,而导致另一位少年失去了那时他所认为的全部!

    若墨斐白成为了顾之懿的影子,那么在整个夜殇阁中,他便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失什么不能失了骨气,墨斐白宁愿痛痛快快地死,也不愿窝窝囊囊地活,可最终的最终,他还是成为了林夜风!

    ————

    宁和四年,将于腊月举行的新人入阁试炼与往年有几分不同,而今年顾之懿取代谢坤上位,这一次的新人选拔,是他接任阁主后的第一年,结果就出现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谁能想到今年的优胜候选人竟然有两个?这在以往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规矩便是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存在有两个人均活下来的情况。

    可偏偏这事情就发生了,说来也巧,剩下来的两人为一男一女,在这三个月的选拔赛中对彼此产生了感情。

    男人长得还算是英俊,实力也不弱;女人算不得姿色上乘,却也不差,但实力却相当强劲。

    可以说,他们之间各有互补,在选拔赛中共同进退将其余人毫不留情地杀掉,无往而不利。可在清除掉所有的障碍之后,仍是没有办法下狠心杀掉对方。

    最后的期限已经过了几日,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这两人谁也不肯杀掉对方,即使是将二人分开看管,并时不时地针对二人的关系进行挑拨离间,却也无法撼动分毫二人之间牢固而深厚的感情或者该说是联盟更为合适。

    毕竟谁也不想死,三个月从初识到如今结成联盟,难道这二人之间的纽带就如此坚实到牢不可破吗?

    “你就没想过该怎么办吗?”林夜风一“死”,桑暗便成为了顾之懿最得力的伙伴,其实桑暗才不想管他呢!

    桑暗此前都没有见过顾之懿,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看在媚卿的面子上,还是要管一管的。毕竟是冷倾夏的二哥,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不是?!

    顾之懿仰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并不想说话,一脸的疲惫,正如小亭所说,这些日子真的没有好好地睡过一次觉!

    “怎么办?何必非要赶尽杀绝,都送进来便是,多一个人不是更好吗?”谁能想到自己当上阁主不到半年,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桑暗一烦起来,便喜欢走来走去,可顾之懿闭着双眸,只听过他凌乱而急躁的脚步声,虽说看不到却也渐渐被影响起来。

    真是恨不得将这个人拉起来打一顿,他根本不适合任阁主啊!如此随意的一个人,能担得起这一阁之主吗?!

    “呵!顾之懿,你想得倒是简单,知道这阁中上下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吗?”桑暗也是无奈,若非媚卿赶着他过来,让他去帮着顾之懿想办法,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凑上来。

    顾之懿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跟随着桑暗的脚步走了三个来回,方道:“那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也许是没想到顾之懿又会把问题抛给自己,桑暗愣了片刻。只需这片刻的光景,顾之懿径自接着道:“桑暗,其实这件事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人谁也不肯背叛对方,这件事情便是死局,破不了,也无需破。都收进来便是,我已是阁主,夜殇阁的规矩存在的年头也够长了,是该改一改了!”

    “你”桑暗哑口无言,他还能说什么,毕竟那个瘫在榻上的才是阁主,不是吗?若是林夜风还在,他会选择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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