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芳菲念 > 正文 115 万事俱备
    “也还好。”云谣没什么表情,略微淡漠地站起身,朝林夜风行礼。

    “你受伤了?”经过了半日,云谣已经习惯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可林夜风不同,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嗅到了残存的味道。

    林夜风忙将灯与食盒放在小桌上,双手捧着云谣的脸颊,语气中有疼惜也有责怪:“疼不疼?还磕到哪里了?”撒上药粉的伤口处,血液早已凝固,“唉!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不妨事。”云谣拉着林夜风坐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师父无需大惊小怪。一点儿也不疼。”

    林夜风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孩子,额头上留了疤多不好。”林夜风知道云谣最怕伤口留疤,时常装着各种各样治疗创伤的药,哪怕只是划了个小口子,都要担心几天。等伤口长好了,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林夜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似是无意中扫过其中的一面墙,波澜不兴。

    此时的氛围虽是融洽,但总归是透着一股子诡异,仿佛所有隔在二人之间的人和事都不存在。可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不会留疤。”小桌上的东西本就不多,云谣站起来象征性地收拾了几下,摆放整齐,便坐回一旁,只盯着林夜风将饭菜一一摆好,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见云谣如此正襟危坐,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却出卖了一切,笑意早已爬上林夜风的唇角:“谣儿,你笑一笑!既然饿了,就别端着了!”

    云谣依言粲然一笑,这三个月脸颊消瘦得似乎只剩了一层薄薄的皮,却增了几分娇弱,惹人怜惜:“师父来看我,自是不胜惶恐。”

    “你怪我之前一直没来看你吗?”林夜风为她盛好了一碗汤,搁到她面前,“是风述的手艺,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徒儿怎敢怪您?师父说的每一个字,我都铭记于心!”云谣低垂着头,眼神里却尽是不满,“包括师父说的那句,今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林夜风将木箸递到她手里,笑声似乎是从胸腔里钻出来的,极有磁性且充满了对云谣的宠溺:“你还挺记仇的!”

    云谣最受不了他这样笑,因为这样的林夜风真的十分诱人,会不由地被他吸引:“师父此次前来,不知孟师姑作何感想?”弯子绕来绕去的,也没什么意思。他越不爱听什么,她偏是要提!

    林夜风避重就轻,笑道:“哪来的一股子醋味?”只这一句话,便让云谣再也接不下去。

    云谣见他这幅样子,也不想再理他,只兀自埋头用膳。果然还是风述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可又想到杜季榆,一下子胃口锐减,只吃了几口便搁下。

    “师父”云谣刚要开口

    林夜风从进来起目光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眼底里不知有多复杂的情绪在酝酿着:“不是才说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吗?私底下该叫我什么?”

    云谣张了张嘴,似是极不情愿地吐出了一个字:“风”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其实林夜风是来找她算账的,但一见到她,那火气也渐渐熄灭了,只剩下满心欢喜:“嗯?”

    “孟师姑,她还好吗?”师父的心思难测,云谣原以为林夜风因为孟栀蕖的事儿,不想再看见自己,毕竟话说得那么绝。

    林夜风朝云谣那边靠了靠,略微有几分不满:“好不容易只有你和我,能不提她吗?”但在三个月中,陆续发生的一切却将云谣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即使云谣身在暗室,也同样有所耳闻。

    “好!不提。”云谣很自然地站起身,将碗碟收拾好,放进盒子里。回身坐在床尾,与林夜风拉开了一段距离。

    猛然间,云谣被林夜风单手按在床榻背靠的墙壁上,另一只手从后方护住她的头,充满力量的双臂将她牢牢困在他的身前,宽厚的背隔绝掉小桌上的烛光。

    林夜风的脸隐在黑暗中,声音里透着危险与不悦,深邃的眸子锐利地盯着她:“你怕我?”那一瞬间,云谣觉得自己就是他手上逃不掉的猎物!

    “你有什么可让我怕的?!”云谣挑着眉头与他对视,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林夜风最爱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狠狠地欺负她!他承认自己不可理喻c太过心急,但她脆弱的样子c慌乱的样子c温柔的样子c愉悦的样子每一种他都想要独占!

    一想到云谣曾经有过要离开他的念头,就足以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若不是怕她恨他,他会当场杀了杜季榆!

    “谣儿,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褪去了眸子中的冷意,林夜风低喃着。

    “风”这一句话让云谣心中荡漾不止c涟漪迭起,这样强烈的感情,除非是傻子才感觉不到,更何况她?其实,我也是。

    云谣倾身靠在林夜风肩上,贪恋着他温度偏低的怀抱:“风,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只消云谣的一句话,林夜风的醋意消减了大半,舌头却像是打了结:“我c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云谣双手揉搓着林夜风的俊脸,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你说你有什么可羡慕杜季榆的?!啊?!”

    其实是嫉妒!嫉妒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勾肩搭背c说说笑笑,嫉妒你与他惺惺相惜

    云谣垂下眼帘:“我没想过要离开你的,只是当时我若不和他走,恐会连累他,谁知最后他还是因为我”心中一紧,又是难过又是委屈,拳头也不留情地锤着林夜风结实的胸膛,“都是你!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林夜风用帕子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心疼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成了个泪人儿?你这样爱哭,可怎么办?”

    从他手中夺过帕子,云谣将头扭向一边,气鼓鼓地抹着眼泪,那泪水刚被帕子吸走,便又落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别人面前哭过?”

    这惹人怜爱的样子,也只有他能看见!虽然有那么一丝窃喜,可林夜风舍不得她落泪啊!呜咽声在这里显得尤为清晰,林夜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谣儿,不哭!是我不好。”林夜风轻拍着云谣的背,帮她顺气。

    “我原本以为即使我不解释,你也会懂我的!”云谣哭诉着,眼中水光盈盈,眼圈红得跟个兔子一样,鼻头也微微泛红,好不可怜!

    林夜风何尝见她这么委屈过,也吓坏了!“我懂!我都懂!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云谣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一个大男人,整日里疑神疑鬼!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在来之前,林夜风心里忐忑极了,也矛盾极了,甚至不大敢来见她。他怕她会不咸不淡地对待自己,或者干脆是听之任之,却想不到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跟他哭诉心底的委屈。

    这是不是说明,云谣已经将那些不愉快放下了!

    林夜风的一颗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柔柔地抚摸着云谣的脸颊:“都是我的错,谣儿,你别哭了!一会儿跟我回家啊!”

    “家”?云谣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字了!“我不回去!”笑话,回去被孟栀蕖算计吗?

    “那就不回去!”还能怎么样?只能顺着宠着呗!

    云谣哭得累了,也就渐渐止住了,微微肿起的眼睛闭起来:“风,能不能放杜季榆出来?”

    林夜风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杜季榆?但既然她心里的人是我,还怕什么?想到这里,才渐渐放松下来:“谣儿,我知道你过意不去。可不是我故意针对他,这是规矩。”

    他这语气听上去还有几分委屈和无奈。实际上,林夜风后悔了,也许这件事是他做错了!杜季榆如今被关入夜冥司,云谣便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欠了他的情,一直想着他。他怎么能允许谣儿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看来过了这阵子,得想个法子把杜季榆放出来,了了云谣的一桩心事,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

    云谣当然不会知道林夜风心里是如何想的,只微微疲惫地靠在林夜风肩上,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不难为你了!”

    ————

    从一开始,云谣就没指望着林夜风能松口,所以也说不上失落。昨天晚上林夜风陪着她在暗室里睡了一夜,云谣在里间,林夜风在外间。等到了就寝的时辰,外面的门便被锁上了。

    倾夏走后,云谣顿觉困意袭来,就缩在榻上睡着了。到了晚间,反而没了睡意,不知林夜风在外面如何,反正云谣是一夜未睡。

    大概是清晨时分,听见外面衣袂窸窣声,是林夜风醒了!尽量放轻的声响并没有逃过云谣的耳朵,最后还听到他蹑手蹑脚地朝她这边而来。

    云谣掩饰性地闭上双眼,调用内息让呼吸均匀,就跟睡着了是一样的。也不知林夜风是不是识破了她的小把戏,反正林夜风轻笑了几声,还上前给她仔细地掖好衾被。

    辨出林夜风的脚步声远去时,云谣利落地起身,走到外间。林夜风贴心地给她留了灯,还准备了早膳。云谣喝了几口粥,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之后便扎了会儿马步,慢跑了两圈然后是发呆,在暗室里这还是她头一次适当地动一动,训练训练。只是不知,倾夏何时会来?最好快一些,慢一点也行

    倾夏过来的时候已是申时末,一路小跑过来,还喘着粗气,指着下方的小门,对看管人说道:“我要送些东西给她,你帮我把这个小门打开。”

    云谣听到倾夏的脚步声,早就蹲在铁门的位置等着倾夏的药。

    “今日是林堂主亲自来送饭”那两人都十分犹豫,不知是该开还是不该开。

    “她之前在暗室里撞伤了额头,我特意为她配的伤药。不信,你们可以检查!”倾夏将瓶子递过去,那二人哪里懂这个,只看倾夏的态度坦荡,想着不会出什么差错,便打开了小门。

    云谣接过瓶子,放在鼻端用手扇过来些许气味,闻了一闻,相当馥郁的味道:“多谢你了。”

    倾夏挠了挠头,竟不好意思起来:“可能效果不是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听说昨日林夜风来了,你没事吧?”看管人见东西已经递了进去,便又将小门锁住。

    “我没事。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云谣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希望我的运气够好。

    “你俩先去那边歇一歇,我有几句悄悄话要和依风说。”倾夏每次都是用同样的理由支开看管人,但这一次那两人却有些迟疑。如此,也是意料之中,倾夏脸上挂着笑,塞给他俩一人一锭银子,“这些日子,你们也甚是辛苦。我就隔着门跟她说几句话,跟往常一样。就不用禀告给上头了。”

    那二人在不知是看在钱财还是倾夏的面子上,总之还是选择了妥协,默默地走开了。

    “云儿,我时间不多,今晚便走,媚卿同意了,让我问问你大约的时辰。”倾夏的语速快极了,谁知道林夜风什么时候会过来?

    云谣心中早有了计议,一番话也说得飞快:“林夜风大约在二更时分就寝,最迟不过三更,他就寝的时候门就会从外面上锁。在上锁之前,我必须要出来,所以是二更到三更之间!放心,等我那边一闹开,兰苑这里定会有消息传来,你和翠鸣抓住时机赶紧走!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你身上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赤手空拳你怎么敌得过旁人的刀枪剑戟。”倾夏还是不能放心,“其实等我走了,你再逃,会更稳妥些。云儿,你真的不必为我做这些!”

    云谣将手掌贴在门上,声音里充满了俏皮:“武器会有人给我送过来的。谁说我要逃了?我不走。”况且我也走不了,林夜风不会允许的,“倾夏,一路保重!”

    “云儿,后会有期!”

    你(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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