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芳菲念 > 正文 106 挑拨离间
    定月山下,雾气如从天上泼散下来,在大地上弥漫开来。即使仅隔着五步,眼睛能看到的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天与地似是连在了一起,怎么也分割不开。

    如此适宜待在室内陪伴卿儿的天气,桑暗却带着孟栀蕖往死生谷方向赶去,真是太不公平了!可谁叫他惹不起呢?惹不起啊惹不起!只是不知道这个林夜风又在打什么算盘!

    “喂!”桑暗喊了孟栀蕖一声,“你到底干了什么?林夜风非得让我把你送回去?”

    孟栀蕖和桑暗心照不宣地一直保持着能够看清彼此的距离,不远不近,穿行于浓雾中。死生谷离夜殇阁不算太远,桑暗还想着能在亥时赶回去呢!所以脚程定是不能慢下来的。身旁的小美女从始至终板着一张脸,弄得桑暗更是不解。

    “是我自愿的。”桑暗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冷不防地又听到了答案,“师兄不愿意我住在湘妃竹舍,原因是我还并非夜殇阁中人。等通过入阁试炼,再搬过去,不会让人说闲话。”

    桑暗眼珠灵活地转了几转,却还是不大理解她的意思:“潇影是今年新人选拔的负责人,你住在他那儿不就好了?每年的新人都是由相应的负责人安排最初的住所,怎么?潇影不会连给你安排一间屋子都要推脱吧!”

    孟栀蕖侧头看向桑暗,声音如同来自天外,透着几分不真实:“是我自己不愿意的。算了,还是死生谷这里,自在!”

    旁的优胜者提到死生谷均是胆战心惊,再也不愿意与其有半分牵扯!毕竟那里留给他们的回忆都是惨痛的c无望的c暗无天日的。桑暗本人就是从死生谷杀出来的,必然深有体会!如果不是林夜风好说歹说地拜托他,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去死生谷。孟栀蕖竟是自己提出想要回去?在桑暗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况且每年除了选拔赛的三个月,死生谷里一个活人都没有,死尸倒是埋得哪儿也是!真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半夜来找你索命?!桑暗心下凛然,这个美女子怎么看都是个狠角色!

    孟栀蕖却像是看透了桑暗心中所想,不在乎地说:“你该不会认为我会怕那些胡编乱造出来,只为吓唬世人的所谓的鬼吧?!哼!他们活着的时候,被我轻易碾死;就算是死了,化作厉鬼,他们又能奈我何?”

    一股寒意随着这句话瞬间侵袭了桑暗,他不着痕迹地战栗了一下,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姑娘了。云谣的狠厉就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倾夏是就会嘴上说,十足的刀子嘴豆腐心。

    “殊不知,你竟如此厉害。”桑暗违心地夸赞了她一番,实则早已将她归入今后没事不要来往c有事也尽量不要来往的行列。之前听潇影提过几句关于她的行事作风乖张阴狠,自己当时还不以为意。

    潇影果然说得没错,这种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交。

    看来林夜风和云谣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桑暗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你说,我要是在入阁试炼上失手误杀了对手,会怎么样?”孟栀蕖看似无意地抚弄着自己的一双纤手,鲜红似血的蔻丹点缀在指甲上,衬得玉手愈加白皙透亮,绝美的笑靥却有几分空洞的意味。

    “自然不会有事,只是太过招摇,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桑暗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有此种想法,“我知道你很厉害,区区入阁试炼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最好还是低调一些。”

    无论对孟栀蕖的印象好不好,桑暗还是多说了几句,就当是提点她了。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孟栀蕖自己的意思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到达了死生谷,孟栀蕖径直走向其中的一间屋子,转过头嫣然含笑,问桑暗:“你说,我跟依风相比,谁比较厉害?”

    “现在的你,与她相去甚远。但将来就未可知了,不过她当初入阁的时候的确很弱。在这一点上,你已经比她强了太多了。”孟栀蕖之所以对云谣另眼相看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云谣是林夜风唯一的徒弟,而孟栀蕖是林夜风的师妹。

    孟栀蕖将指骨掰得“咔咔”直响,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还告诉我这么多。既然你已平安把我送过来了,还请自便。”

    桑暗也丝毫不跟孟栀蕖客气,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遂与孟栀蕖告别:“你一人在此,还是要小心一些,我这就回去了。”

    只不过半天,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卿儿了。自与媚卿心意相通,他就愈发不愿意离开她。

    “桑暗,你等等!”孟栀蕖出声叫住了他,“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什么?”

    孟栀蕖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恶意,慢吞吞地说道:“媚卿与我师兄曾经的那些事儿!居然今日还接受他的嘱托护送我?原本我还以为你与他势不两立呢!”

    “哦?林夜风和卿儿之间有什么事儿吗?我与林夜风关系一向很好,如果你听到了莫名其妙的言论,那也只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谣传罢了。”桑暗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光芒与活力,一笑起来更是有种温暖人心的魔力。

    孟栀蕖却完全没被他影响分毫,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如此,倒是我枉为小人了!”

    ————

    酒足饭饱后,潇影陡然心生愧意,毕竟林夜风还在等着一个不会归来的人。而他在食物面前,没有兄弟!

    林夜风站在大门口,完全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云谣向来不喜欢说笑。她说了会搬走,就算是一时冲动,也断没有反悔的理儿。

    既然早就洞悉,为什么还特意叫风述过来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怕只是心底的那一丝丝期盼作祟。她能去哪儿呢?倾夏那儿吗?

    “我让风述收了,看你也吃不下去,不如我就带回素菊轩了。”潇影拍了拍林夜风的肩头,“大冷天的,别在这儿等了。既然那么担心,去找她啊!”

    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了林夜风和云谣这里就这么复杂?倾夏不知比云谣难追多少倍,林夜风的顾虑太多了!不过孟栀蕖的出现的确有些难办,这就要看林夜风会怎么选择了。

    “师父,云谣在杀手们的住所借住。”风述走过来,特意说给林夜风听。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潇影不让他说出来罢了。

    “咳。”潇影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她怎么没去倾夏那儿?”

    风述说:“她和杜季榆走了。”

    “什么?”潇影的惊讶略有些夸张,“云谣什么时候跟杜季榆的关系这么铁了?!”

    林夜风冷冷地旁观他们师徒一唱一和,显然在看热闹,他才不信云谣会和杜季榆一起回他的住所。笑话!她不会那么鲁莽的,被杜季榆发现了怎么办?

    “你不信?”潇影并不知道林夜风是哪里来的自信,“倾夏说她下午答应了杜季榆的赏月邀约,连晚膳都是在一起吃的。有不少杀手都看见了,二人之后还拿着酒去了后山”

    话未说完,潇影的衣襟已被林夜风一把揪住。林夜风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让潇影和风述的汗毛顿时竖立,牙关不住地打架。

    林夜风的漆黑的眸子更添几分幽暗,深邃到将所有的光亮都吸了进去,声音冷冽,使在场的二人生理性地颤抖不已:“潇影,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糟糕!这次是真的玩大了!潇影如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一派严寒凛冽c侵肌刺骨,呼出口的气息瞬间结成冰晶:“林夜风,你先不要激动。这样伤身!”

    “说。”

    潇影无畏地与林夜风对视:“林夜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你体内的寒气每流散一次,你就离死近一步!还想保护这个?保护那个?若是如此,干脆你就不要再纠缠云谣,别让她为你赔上一辈子!”

    寒意顿时敛住,四周的气温恢复如初,宛若从未出现过。林夜风狼狈地退了两步,扶住了一根修竹,神色挫败:“呵。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好想永远把她困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能见到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

    “她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你可以加以提点,但却干涉不了。”潇影示意风述先回素菊轩,接着道,“你别怪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吧。云谣心中有数,你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事情呢?”

    “如果换做是倾夏,你会怎么做?杜季榆对她虎视眈眈,我能置之不理吗?”林夜风咄咄逼人。

    潇影愣住了,让林夜风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是应该担忧愤怒来着。

    林夜风转身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和潇影说:“我去接她回来。”云谣当然不会喜欢上杜季榆,却十分信任他,可保不准杜季榆那小子包藏祸心!他的谣儿很危险!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潇影看风述没走多远,也追了上去。这都什么破事儿啊!他可不掺和了!再也不掺和了!生气!

    ————

    云谣的酒量放眼夜殇阁是没几个人能比的,她说自己千杯不醉并不是自夸,而是事实。所以如果她醉了,百分百是装的。

    这一年来,她与交情不错的杀手喝过不少次酒,喝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清醒的,显得过于孤单。有时候独自清醒的滋味并不美妙,她也想体会体会什么是醉醺醺的感觉,只可惜她没这个福分。

    那次拉着林夜风不放,非要他解释什么是断袖,其实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也就骗骗林夜风而已。

    在圈椅上躺着过于难受,云谣只睡着一会儿便醒了。精神比刚刚好了许多,而床上的杜季榆显然还在沉睡中,呼吸均匀平稳,时不时地“哼哼”几声,应该是身上有些不适。

    既然这么容易醉,干嘛还要硬喝,真是任性!云谣叹了口气,蹙着眉头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下手脚。

    “小风,渴!”云谣听到杜季榆的呼唤,赶忙倒了杯水给他送去,却发现他根本还在做梦!

    他不提还好,一提云谣也有些渴,就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再看向床上的时候,竟发现杜季榆睁大凤眼一瞬不离地望着她。云谣无言地回望他,因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季榆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番,说道:“小风,别因为我对你的心意而疏远我。”杜季榆鄙视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最关心的还是不要影响和依风的交情,“你可以不以不要离开?”

    云谣苦笑着回道:“我不走。”她何曾见过杜季榆这样求过别人,而且她暂时也没地方可去,“杜季榆,对不起。你别喜欢我了,去爱一个懂你的女孩儿,不好吗?”

    “它虽是我的,可是我得听它的。”杜季榆指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他的心,不听使唤的心。

    猛地杜季榆坐起身,目光凌厉起来:“有人!”

    云谣拦下杜季榆:“你好好躺着,是我师父来了,我去和他说几句话。”

    杜季榆拽着云谣不让她离开:“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如果自己放了手,依风还能回来吗?

    “可是师父已经来了,我若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他会闯进来的吧!”云谣安抚着脑子还晕乎着的杜季榆。

    “那好吧。”杜季榆不情不愿地放开手,“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再也不理你!”

    云谣绷着笑意,很耐心地说道:“我答应你,要不要拉钩?”

    其实就是一句玩话,没想到杜季榆却当了真,严肃地伸出手来:“要!”

    两人像是小孩子那样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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