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地睁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我很用力地坐起来，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地扑面而来。
爸爸抓起一杯水直接泼向我，冷冰冰的水从我脸上划落，“这样够清醒了？”
“笙歌，你不该这样的，你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好和期待，安淼是无辜的。”妈妈咬着嘴唇，眼眸里都是失望，也许还有点担忧，但失望已经全面侵复。
我愣愣的，思绪完完全全是搅成一团糊，安淼？安淼不是要摔下楼梯，我差点就把她拉起来，是她将我拉下楼梯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那么生气？
“我以为，你只是耍性子，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却没想到，你居然变成现在这样，如果安淼有个什么好歹，她这一生就被你毁了！我对你简直是太失望！你这些歹毒的心思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这么多年给你栽培的良好教育，都去哪里了？！当初就不该心软！就该打掉你，不出生就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爸爸指我，我头一次看见修养极好的他，那么愤怒，那么生气，那么揭斯里底地骂我。
“叶以谨。”妈妈脸色有些苍白，声调也略有些高，爸爸看了她一眼，略平复了一下心情。
“笙歌，安淼在昏迷前，都心心念念，让我们不要怪你。你知道吗，你这样伤了多少人的心？连奶奶也”妈妈略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措辞。
我的心咯噔一下，奶奶怎么了？我拉妈妈的手，“妈妈，奶奶怎么了？”我现在已经特别慌，慌到完全没办法思考。
“你还有脸问？推安淼下去，还把奶奶气的进了医院，现在还没醒过来！都是你干的好事！”妈妈还没开口，爸爸就劈头盖脸地骂下来，他的脸色铁青着。
我慌慌张张地将手上输液的吊针拔掉，抖着下床，我要看奶奶，奶奶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快步跑向门前，我的手就差不多要接触到门把，就可以打开门，去看奶奶了。
谁知爸爸一只手将我抓回去，甩在病床上，“不许去！你还想出去气谁？给我在这里反省！我以后会好好管教你，没有我的允许，哪儿都不许去！明天就办出院手续，我会送你去接受教育！”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推安淼下去的！我只是去拉她，是她把我拉下去的！我要去看奶奶！”我揭斯里底地冲他们吼，浑身都在颤抖。
他们被我吼的愣了一下，妈妈伸出手来拉我，“笙歌，现在改过还来得及的”
“不知悔改！”爸爸依旧是怒气冲冲。
居然没人相信我，呵
我甩开妈妈的手，“别碰我！你们凭什么管我？从小到大你们管过我吗？我要看奶奶，是我的事，那是我奶奶，不关你们的事！”
我知道我很倔，我可能从骨子里就隐藏着一丝冷冰冰，或许也是遗传他们的。
我突然就平静下来，用极其冷的语气对他们说话。
可能我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陌生，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后来，他们很失望地甩上门走了。
我一个人抱着自己，不停地哭，哭到喉咙沙哑，却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小小声的抽噎，念着奶奶，爷爷。
哭到睡着，醒来又接着哭，我数不清我这样反复了几次，我躺在病床上感觉很冷。
可能过去了一天，或者两天，爸爸来看我了，我自以为很冷静地跟他谈谈，我想要自由，想要看奶奶。
可能还是我太年轻，太幼稚，反而比没谈之前更糟了。
是，我是自由了，没人管我了。
我不姓叶了，我说我叫笙歌，只剩笙歌了。
我还是没能见到奶奶，奶奶转去国外的医院，爷爷也跟着过去了。
我浑浑噩噩地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因为发烧感染引起的肺炎，医院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给我扎针，捣鼓一阵，又消失了。
空荡荡，我就一直躺着，浑身发烫却依旧刺骨的冰冷，冷到骨髓，我蜷着身子，试图抱着自己。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半夜的时候，偷偷爬上窗户淋过雨，雨很大，我淋着，从倾盆大雨到万里晴空。
姨妈来了，她抱着我。哽咽，她说，孩子，跟姨妈走，我们离开这里。
我感觉，冷的心发慌，刺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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