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眼睛！”云姿看到那道亮光，突然一声狂吼。
生死关头，她再也顾不上害羞，吼声充满了恐惧与担忧。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陈然的目光早已和对方的墨镜紧紧贴在了一起。
瞎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陈然也在微笑，但渐渐神色有些古怪，似乎蚊虫在叮咬自己。
很快，他的眉头紧锁，似乎这种瘙痒已经无法克制。
蒋新竹顿时狂喜，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一套。
云暴虎目垂泪，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后悔，明明是自己和蒋新竹之间的恩怨，为何把这个无辜少年牵扯了进来。
“陈然！”云姿一声悲鸣，内心被一种无法形容，从未有过的情绪充满。尽管她心知肚明，一旦陈然战败，自己和云暴必然难逃一死，但此刻她心中所想，全是那个少年的安危。
她想到了那个小巷的傍晚，对方如饿狼般盯着自己的眼神，她想到了昨夜在那间小破屋里，少年调戏自己时眼角的笑意。
一瞬之间，她想到了很多画面，头脑却一片空白，只知道手脚并用，一步步朝对方爬了过去。
“啊”陈然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狼嚎般的惨叫，一把扯开了自己领口，露出了黝黑的胸膛。
他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十指如钩，在胸前狠抓，片刻间便出现了一道道红印。
楼下的戏台上，一众演员正卖力表演，光怪陆离的面具交错闪现，在紧张的背景音乐下，分外诡异。
“咱们继续吃饭。”蒋新竹微笑着坐回榻榻米，笑吟吟道。
今晚发生了很多奇怪事，但没有哪一件，有陈然突然发疯这般诡异。这帮大老板正看得惊心动魄却又刺激无比，突然被招呼吃饭，都舍不得撤回目光。
下首一个中年人却立刻乖乖闷头吃面，一眼都不想多看。
“呵呵，都尽情看吧，看得越仔细越好，最好能做一辈子噩梦。”他眼角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嘴角却微微颤抖。
作为极少数目睹过蒋四根死状的人之一，那日的惊惧，至今犹存。
陈然这时已全然失控，不停狂吼狂叫，身上衣服被撕成一片片，如雪花般飞舞。这时云姿终于爬到他身边，用尽全部力气站起身来，捂住了少年的眼睛。
但陈然此刻力气何等之大，一把便将她推开，情急之下，云姿一把将对方搂在怀里，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别怕，咱不看他，不看就没事了。”云姿紧紧抱着陈然的脑袋，用尽全力不让他挣脱，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幕太震撼，太动容，以至于现场一片雅雀无声。
蒋新竹倒也没有强行将她拉开，他心里很清楚，陈然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从此以后便是个傻子了。
与其搞出人命再花钱摆平，还不如留这个傻子一条命，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蒋新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心里想的却是待会该如何炮制这个诱人的小娘们。
云姿见陈然渐渐恢复了平静，稍稍松了口气，这时竹杖声响，那个瞎子缓缓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这一男一女。
也许是因为胜负已分，他镜片上那道诡异光芒已然消失。
云姿内心悲愤无比，下意识抬头望去，突然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眼睛。
这只手有些粗糙，刮在眼帘上微微生疼。
接着耳垂感受到一股热气，一道无比温柔的声音响起：“别看，小心危险。”
云姿目瞪口呆，还以为产生了幻觉，但怀里突然空了。
在所有人无法置信的目光中，陈然缓缓站起，双目炯炯，再没有一丝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伸出手，缓缓瞎子的脸庞，深情道：“老哥，你受苦了。”
瞎子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木偶。
突然间，一道亮光再次掠过镜面，瞎子如同活过来了一般。
陈然等的就是这一刻，一声怒喝道：“断！”
这声暴喝卷起极强音浪，震得众人一阵耳鸣，坐立不稳。瞎子离得最近，墨镜居然碎成无数细片，随风而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声异常轻微的声响，像是某根紧绷的线突然断了。
这根线很长，从包房一直连到了舞台。
台下的音乐声骤然停止，因为扮演兰陵王儿子的演员倒在了地上。
陈然走到栏杆处，目光冷冷射下。
台上的演员们知道今天是重要场合，都很着急，心想你怎么还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那个小男孩才艰难爬起，但没有重新投入表演，而是一把扯下了面具。
两道鲜血从眼角缓缓流下。
戏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尖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面具下居然是张陌生面孔？
小男孩眼角流血，却并未瞎，和陈然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无比恶毒愤怒的神情，跳下舞台，直接冲出了会所。
陈然没有去追，而是回到了云姿身边，轻轻在她后背一拍，低声耳语数句。
这一拍，云姿顿时感到全身力气又回来了，虽然心中有无数疑惑，还是立刻站起，下楼追了出去。
这时那个瞎子已跌倒在地，陈然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抱起，探了探鼻息，发现性命倒是无碍。
他将对方安顿在榻榻米上，然后头也不回，对着某个靠近门口的方向，冷冷道：“想跑？”
在瞎子摔倒的那一刻，蒋新竹知道大势已去，便已准备悄悄逃走，眼看就要成功，却被陈然一语叫破。
他脸色苍白，双腿颤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知少侠，有何吩咐？”
陈然摇头道：“吩咐不敢当，就想找你要点东西。”
蒋新竹心头一喜，忙不迭道：“但凡我新竹会有的，少侠看上什么，随便拿！”
陈然摇头道：“也没这么麻烦，这件东西就长在你身上。”
蒋新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花，接着几乎无法呼吸，已被陈然扼住了喉咙。
“少侠求求你饶了我吧。”蒋新竹脸涨得通红，用最后的力气哀求道。
陈然右手缓缓在他脸颊上摩挲，声音变得异常沉郁哀伤：“我这个老哥，就因为眼睛瞎了，被你们抓来当做人偶操纵。”
“既然如此，就让你也尝尝瞎子的滋味吧。”少年的手指停在了蒋新竹双眼之上。
蒋新竹这时终于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内心顿时生出无边恐惧，颤抖着嘶叫着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咔嚓一声轻响，如同鸡蛋破碎。
当场几个大老板头一歪，晕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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