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清还以为高云璋也是心疼桌子，劝道：“算了老高，毕竟”
话音未落，高云璋在桌面轻轻一按，只听得咔嚓一声，原本只是裂开的桌子，刹那间变成了一堆断木，散落一地。
刘元清目瞪口呆。
纵然他不懂修行，也知道拍碎和拍裂乃是云泥之别。
刘元清感到自己清冷了多年的心正重新变得滚烫，他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向高云璋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高云璋苦笑着摇了摇头。
刘元清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再一次投去了询问的眼神，比刚才更为热切。
高云璋点了点头，道：“此子日后，不可限量。”
刘元清霍地站起，在露台上来回踱步，双手不停摩挲，激动之情毕竟难以尽掩。
高云璋站在一旁，同样心潮澎湃。
他跟随刘老多年，对方的心事只有他最懂。
刚才刘元清第一个眼神，是在询问自己一掌能不能有此威力，他自然如实回答。
第二个眼神，则意味深长许多。
武道炼到极致，便是国之重器，甚至比核武器更有威力，是大国明争暗斗的最后砝码。但对于刘元清来讲，真正的武道高手，是一双眼睛，是一盏灯。
十年前的那个夜里，在那间象征着财富和权势的小屋里，他看到了一双比雷电更加摄人的眼睛，对方进屋的一刹，屋内的灯光竟自行熄灭。
而后，自己的前途也变得黯淡，恰如这座阴沉的别墅。
他不禁想到，十年，甚至五年过后，陈然能不能重新点亮那盏灯呢？
刘元清来回走了好几圈，终于恢复了平静，略一思索道：“我看然然对小陈有些误会，你帮忙安排一下。”
高云璋一惊，他可最清楚，刘老平时最疼的就是这个宝贝孙女，陈然便是再厉害，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使美人计吧？
刘云清淡淡道：“自古美人配英雄，我这是为然然好。”
高云璋默然。这时刘元清来到栏杆边，习惯性地往下一看，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高云璋吃了一惊，一步跨出来到栏边，顺着刘元清目光方向一望，顿时目瞪口呆。
云海翻滚，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云层间的金光点点，同样消失于无形。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
刘元清目睹着这从所未见的壮丽景象，原本平复的心再次激动起来。
“老高，这就是传说中的拨云见日么？”
高云璋心中一动，明白了话中的深意。
古代一位著名宰相曾说过一句话，真龙既出，拨云见日。此时眼前的景色，是不是寓意着一条蛰伏已久的卧龙要重新一飞冲天了呢？
尽管他从心底不信这种迷信，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也不至于蠢到这时候去扫主子的兴。
陈然在下山路上，接到了妹妹电话，原来不知不觉两周时间已到，到了老李头出院的日子。
回到医院，老李头正兴致勃勃地和病友吹牛逼，感谢政府没有忘了革命老兵，婷婷兴冲冲将一叠收费单递了过来。
陈然接过粗略一翻，顿时变了脸色。
“哥哥，你怎么了？”婷婷不明所以。
“没事。”陈然定了定神，重新一张张收费单翻过，同时心里默默计算。待算完最后一笔账，内心已燃起冲天怒火。
短短两周，居然花了快五万块钱！
“哥哥，是费用太高么？”婷婷隐隐猜到了陈然发怒的缘由，又疑惑道，“医药费不是政府承担么？”
“恩，你待在病房别乱跑，哥哥缴完费就回来。”陈然摸了摸婷婷的小脑袋，往收费处走去。
来到收费处，还是上次那个小护士，陈然忍住怒气，将厚厚一叠单据往柜台上一甩，问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住院两周能花这么多钱？”
小护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你爷爷本来就伤重，医药费贵点不很正常？”
陈然冷冷道：“每一笔收费我都看过，检查和治疗费用只有不到六千块钱，其他的都是各种屁用没用的进口保健药。你们医院就是这么宰人的？”
小护士一时语塞，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阴阳怪气道：“有人之前不装大款么，怎么该缴费的时候就怂了？”
陈然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了。挺好，省得自己再找他当面对质了。
郝平安走到小护士身边，洋洋得意道：“小佳，我说得没错吧？有的人就有这么抠，给自己爷爷用点好药都舍不得。”
小护士一见郝平安，顿时勇气大增，用一种异常厌恶的眼神看着陈然。
陈然冷笑道：“老李头不过是脑震荡和骨折，医院里相同的病人应该不少，你敢把他们的收费单拿来和我对质么？”
郝平安对这种质问早就习以为常，当即嘲讽道：“你要一开始就说没钱，我们自然会用国产便宜药，但你不有钱么，一掏就上万，谁知道连进口药都用不起呢？”
陈然心想都怪自己刚开始太忍让，才导致对方得寸进尺，正要发飙，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这在医院呢，吵什么吵！”
一个中年医生领着一群年轻大夫往这边走来，郝平安一见连忙迎上前去，谄媚道：“宋主任，您来了！”
宋主任面相威严，点了点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郝平安连忙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讲了，宋主任大手一挥，对陈然道：“医院所有的药物费用都在药管局备案，你要不服，随便去告。”说罢扬长而去。
郝平安有了领导撑腰，脸色更狂，异常嚣张地对陈然道：“你一天不缴费，你爷爷就一天别想出院。咱们医院是该集中整治下你这种老赖了。”
他说这话时威风凛凛，再次迎来小护士崇拜的目光。
陈然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片刻，淡淡一笑道：“你真的很有种，希望你明天还能一样有种。”
郝平安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指着少年鼻子骂，陈然已转身离开。
宋主任是医院的大外科主任，平时只有重大疑难杂症才上手术台。今天他照例下班得早，来到医院的停车场，一人早已等在他的宝马车旁，正是郝平安。
“主任，这是这个月医药代表给的辛苦费，照例我三您七。”郝平安毕恭毕敬道，同时驾轻就熟地将一叠大钞塞进了宋主任包里。
宋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提点道：“小郝啊，你现在也算上道了，但处理具体问题还是不够成熟。比如刚才那个初中生，一看就是个愣头青，对付这类人，你不用硬碰硬，软刀子磨死他们就行了。”
“他不是对医药费不满么，让他告去，药管局，法院，爱上哪上哪。哼，别说打官司，能进大门就算我输。”
郝平安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亲自为宋主任打开车门，目送他离去。
宋主任住在本地一个高档小区的复式楼里，因为早年离婚的缘故，现在是一个人住，偶尔女儿会过来。
他停好车，回到家中，没有先去厨房洗手，而是走进卧室。
厚重的欧式窗帘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中，宋主任准确地走到某处墙边，伸手在一个数字键盘上摁了几下，哐当一声响，保险柜打开了。
他把郝平安送的钱放进保险柜里，然后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满柜大钞的味道，关上门，正要离开卧室，冷不丁一个懒散的声音传入耳朵。
“一个医生，就能贪这么多钱？”
“谁！”宋主任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目光急扫，突然发现床头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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