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怜花印佩 > 第 27 章
    铁腕银刀喝干了杯中酒,向右用大拇指点了两点说:“不用问了,看看右边桌上那几位仁兄。”

    邻桌共有六个人,都是些粗眉大眼,外带剽悍横蛮粗野的大汉,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嗓门一个比一个响亮。

    “有点像。”从人同意地说。

    一名耳轮不全的大汉,将一双油腻腻的大手在胸襟上抹,拍拍肚皮怪笑道:“酒足饭饱,我说三哥,咱们找个粉头来开开心,怎样?”

    另一名大汉短着舌头说:“老四,你黄汤喝多了,昏了头,这里还能把粉头叫来开心?你算了吧。”

    老四怪眼一翻,说:“那就上楼去好了。说不定也碰上一位姓彭的天仙化人小姑娘……”

    三哥一把将老四拖下,沉声道:“老四,你怎么说话不检点?如果让翟家的人听去了,你的驴脑袋还要不要?”

    老四酒醒了一半,拍着脑袋说:“该死该死,喝多了胡说八道啦!”

    桌旁多了一个人,发话道:“酒醉心明白,胡说八道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是铁腕银刀,抱肘而立不怒而威。

    六大汉吓了一跳,相距最近的一名大汉倏然站起。

    铁腕银刀手急眼快,伸手按住了大汉的右肩,呵呵大笑道:“别客气,坐下啦!咱们聊聊。”

    大汉如中电殛,缓缓坐下,脸色泛灰,额角大串汗水往下滚,浑身皆在抖索。

    另一名大汉已看出不妙,伸手向怀里探。

    从人一闪即至,一把便按住大汉的后颈,笑道:“你也想让座?免了。”

    这位大汉更糟,人向下挫,脑袋抵在桌上,手脚皆在抽搐。

    三哥大骇,离座抱拳行礼,恐惧地说:“咱们是无意的,请手下留情,小的这两位弟兄灌多了黄汤,胡说八道……”

    铁腕银刀放了被制的人,拖张凳子坐下,yīn笑道:“不要紧,咱们谈谈。当然,一切还得你三哥多包涵,咱们都是朋友,说开了也就算了。”

    “爷台是……”

    “咱们来谈谈姓彭的天仙化人小姑娘。”

    “咦!爷台不是翟家的人?”

    “先不必管在下的身份。”

    “这……”

    “把那天的经过说来听听。”

    三哥定了心,说:“没有什么可谈的,咱们弟兄说来玩玩而已。”

    铁腕银刀拈起一只酒杯,若无其事地说:“你老兄如果不肯说,在下也不好勉强,可是,只怕有人不答应呢。我看,你还是有话说,多多少少不至于令在下失望,对不对?”

    他一面说,一面用右手食拇两指,一块块将杯掰碎,每掰一块,两指一搓,瓷粉纷落,似乎手中的酒杯不是瓷制的,而是泥粉所塑成,入指成粉,不费吹灰之力。

    三哥大惊,顶门上走了真魂,浑身惊软了,结结巴巴地说:“小……小的那……天不……不在场,只……只听人说……说起而已。”

    “呵呵!那你就把听来的话说来听听好了,谢谢,在下洗耳恭听。”铁腕银刀若无其事地说。

    “楼上所发生的经过,没有人知道,不知道……”大汉将程大小姐被押下楼,向酒客们所说的话,一说了,最后说:“以后的事,便没有人知道了,人进了谷隐庄,外人谁也休想知道下落。”

    铁腕银刀虎目中冷电四shè,寒着脸问:“你认识谷隐在的人么?”

    “认……认识几个。”

    “在何处?”

    “他们的人今晚没来。”

    “到何处可以找得到翟家的人?”

    “东大街的盛源酒坊,便是翟家一位少爷所开的。”

    “他的大名是……”

    “翟彪,翟家四小霸天之一。”

    “谢谢。”铁腕银刀说。

    从人拍拍三哥的肩膀,笑问:“老兄,谢谢你的合作,帮忙帮到底,你不会马上就派人传信吧?”

    “这……”

    “如果我是你,还是乖乖地在此地喝酒取乐。呵呵!再见。”

    两人出了店,大踏步向东大街急走。

    盛源酒坊本身虽也酿酒出售,但所出售和名酒却不是该店的产品,而是来自宜城的宜城春。

    宜城春也称竹叶春,用城东一里的金沙泉泉水所酿制,得天独厚,名泉美酒,独一无二,为他处所无。

    翟彪开设的酒坊垄断了宜城春的经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许其他酒坊染指,谁敢至宜城偷运,保证有飞来横祸。

    夜市刚张,盛源酒坊生意兴隆,财源茂盛,买酒的人争先恐后,三间店面的大店,沽酒的人川流不息,财源滚滚。

    铁腕银刀与从人弄来了两只酒葫芦,排众而入挤近柜台,酒葫芦向柜上一放,亮着大嗓门嚷嚷:“喂!伙计,买酒的财神爷来了。”

    伙计们正在忙,所有的店伙哪将两葫芦的买卖放在眼下?附近的一名店伙在打发论坛买的顾客,瞥了酒葫芦一眼,掉头招呼其他顾客,不加理睬。

    铁腕银刀的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两葫芦酒盛满了也不过四五斤,却自认是财神爷,要不是店伙正在忙,可能就得横眉竖眼把财神爷往外撵了。

    没人理睬,正中下怀。

    铁腕银刀向从人打眼色,从人撑上柜台,手一伸,把正在收钱的掌柜帐房劈胸抓住,拖上柜面怪笑道:“晦!你这鸟店是卖酒的么?”

    “哎……放手!放手……”帐房鬼叫连天。

    这可好,立即全店大乱。

    “你要不要做买卖?不做就干脆关门。”从人大叫,并未放手。

    买酒的客人纷纷让开,惊讶地站在远处看热闹。

    过来两名店伙,气势汹汹抢到,一个怒叫:“好家伙!你小子吃了豹子心老虎胆,竟敢到此地撒野,为何不先打听打听?放手!”

    铁腕银刀闪身挡住,冷笑道:“慢着!你们也该打听打听咱们的来历。咱们来买酒,没有人理睬,这是什么霸王店?你说。”

    两店伙怒火上冲,掳衣扎袖正要动手。

    内间里出来了一个留鼠须的中年人,背着手踱出低喝:“退在一旁,不可对顾客无礼。”

    店伙退了两步,说:“师爷,这厮可恶……”

    “不许多说!”师爷冷叱。

    “是。”店伙欠身恭敬地答,又退了两步。

    师爷向铁腕银刀颔首为礼,含笑招呼:“两位爷台访息怒,有话好说。在下曾清泉,敝店的师爷。”

    “喝!酒坊有师爷,来头不小,罕见罕见。”铁腕银刀怪腔怪调地说。

    “难怪爷台诧异,皆因敝东主另有其他行业,曾某兼管数地店面,因此称为师爷。”

    “失敬夫敬。”

    “请教两位爷台尊姓大名。”

    “我姓左,他姓右,咱们一双酒鬼,一左一右秤不离铊。”

    曾师爷自然知道他在胡扯,口风紧,不再多盘,淡淡一笑道:“左爷光顾小店,是小店的光荣……”

    “废话少说,到底你们卖不卖酒?”

    “当然卖,只因顾客太多,一时照顾不来,左爷包涵一二。来,区区替二位打酒。”

    说完,伸手至柜上拈取酒葫芦。

    从人手中仍抓住酒葫芦的系带,冷冷一笑。

    曾师爷的手刚抓住一只葫芦的腰部,突然五指一震,僵住了,脸色开始泛白,抽口凉气强自镇定地问:“爷台要什么酒?”

    “一百斤宜城春。”从人冷冷地答。

    “那……那是两……两坛……”

    “不要坛。”

    “那……”

    “要装在葫芦内带走。”

    这不是找麻烦么?曾师爷忍无可忍,厉声道:“阁下,你这不是……”

    一名打手抢出,大喝一声,“黑虎偷心”一拳向铁腕银刀攻去,力道千斤。

    铁腕银刀上盘手一拨,搭往大汉的脉门叫:“打吧!”“砰!”打手被撂倒在地。

    从人应声就是一脚,把曾师爷踢翻,一声虎吼,手一掀,千斤大柜应手翻覆。

    呐喊声大作,看热闹的人惶然向店外奔。

    铁腕银刀捧起一只五十斤的大酒坛,一声狂笑,奋神威向外抛,直飞出街心,在轰然大震中,酒流了一地,酒香扑鼻。

    “抄家伙打!”从人大叫,扭断一条凳脚,猛扑挺棍伸qiāng冲来的六七名店伙。

    铁腕银刀不用兵刃,他的一只臂膀比铁还要坚硬,哪将这些店伙放在眼下?接住刺来的一支花qiāng,信手一抖,打手狂叫着摔倒。

    他丢掉qiāng抢人人丛,拳打脚踢如同猛虎入羊群。

    只片刻间,整座店七零八落,店伙们躺了一地,落花流水鬼哭神号。

    满店全是酒,破坛与碎家具以及一切生财什物,一塌糊涂灾情惨重。

    店中人除了倒地叫号的人以外,腿快的人走避一空。没有可砸的了,铁腕银刀叫:“出去,拆招牌。”

    抢出店门,一位年轻人带了十余名打手排队而入。

    从人抡起齐眉棍,便待击毁招牌。

    “住手!你们干什么?”青年人怪眼彪圆沉喝。

    铁腕银刀直逼近至八尺内,冷笑道:“你来了。”

    “你阁下……”

    “在下来找你的,你是翟彪?”

    “咱们认识?”翟彪厉声问。

    “这不是认识了么?”铁腕银刀冷冷地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襄阳,谷隐庄翟家的人,跺下脚天动地摇,吼一声汉水倒流。而这两位不速之客,不但打上门来,而且指名等候翟彪,来意不问可知。

    翟彪看了店内店外的情景,心疼得要命,愤怒得像疯子,但却知道事态严重,强抑心头愤火,怒声问:“那么,你是有意前来砸翟某的招牌么?”

    “对。”铁腕银刀干脆俐落地答。

    “咱们有过节?”

    “过去没有,目下有了。”

    “敝店的人得罪你了?”

    “少废话!一两个店伙得罪在下,算不了什么,在下不是气量小的人。”

    “那你……”

    “翟勇是你的堂兄?”

    “不错。”

    “早些天,令兄在平安酒楼,倚多为胜,强掳了一位会武的姑娘?”

    “这……”

    “人在你们谷隐庄?”

    “你为了那位……”

    “对,为她而来。”

    “你阁下是……”

    “你不要多问,借你之口,替在下给翟勇捎个口信,劳驾劳驾。”

    “这……”

    “你千万别忘了。”

    “捎什么信?你们砸了在下的酒坊,这件事咱们得先行解决。”翟彪怒叫。

    “那是你的事,暂且搁下。”

    “你……”

    “你回去告诉翟勇,叫他在明晨日出之前,带了那位姑娘,到城外鸿安老店投到,知道么?”

    翟彪怎受得了?怒吼道:“反了!你这狗东西……”

    祸从口出,这句话骂坏了,人影一闪,“啪”一声暴响,挨了一记沉重的耳光。

    “哎……”翟彪摔倒在街上狂叫,叫声漏风,口中血水溢出,地上有几颗断落的大牙。

    众打手大惊,有人拔刀叫:“杀掉他们!”

    刀光一闪,“力劈华山”砍向铁腕银刀的脑袋。

    铁腕银刀冷哼一声,不闪不进,不退反进,闪电似的从刀下抢人对方怀中,双手托住了对方的双臂,抬膝急攻对方的下yīn要害。

    “呃……”打手叫,站不住了。

    铁腕银刀大喝一声,将打手飞掷丈外,砸向其他冲来的打手。

    从人已先一步抄出,凳腿一抢,势如疯虎般抢入人丛,晃身闪过一刀,凳腿反抽,“噗”一声打断了一名打手的双腿,仍然勇进。

    秋风扫落叶,十余名打手叫苦连天。

    铁腕银刀走向翟彪,这位小四霸天刚爬起踉跄而逃,被他抓住背领拖倒在地,一脚踏住冷冷地问:“阁下,记住在下的口信么?”

    “你……你们都……都得死……”翟彪含糊地厉叫。

    “哼!你狠,大爷更狠,先揪下你一只耳朵……”

    “我……我记住了。”翟彪恐惧地叫。

    “这时已晚了。”

    “哎……唷……”

    翟彪狂叫,右耳轮离体。

    铁腕银刀丢掉耳朵,冷笑道:“滚!再说一个字,挖出你的狗眼珠来。”

    翟彪心胆俱裂,连滚带爬如飞而遁。

    铁腕银刀带了从人,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

    dú剑雷奇峰已住进鸿安老店,接到人大发雷霆:“樊叔,你怎么这么糊涂?一个大姑娘落在他们手中,救人如救火,不杀至谷隐庄救人,却去浪费工夫找人捎信?你倒会自作主张,什么话?”

    铁腕银刀却沉着地说:“少堡主,彭姑娘已落在他们手中三四天了,急也来不及啦!在未摸清谷隐庄的底细之前,敌势不明贸然杀入,委实不智。属下认为他们今晚定然派高手前来报复,咱们正好探他们的实力以定进退。在此地探实力,对咱们有利,少堡主以为然否?”

    千手猿也劝道:“云里飞是老一辈的黑道大豪,手面阔朋友多,不可轻悔,引他出穴而斗,咱们已cāo了三分胜算,少堡主千万忍耐。”

    dú剑一掌拍在八仙桌上,恨恨地说:“好,等他们来,我给他们讲理。”

    他眼中杀机怒涌,脸色铁青极为狰狞。

    三更天,城外夜市已散,街上冷清清,码头附近一片死寂,波涛拍打着河堤,这是唯一的声浪。

    街上突传来骤急的犬吠声,三更正的更鼓声恰好传到。天空中万里无云,众星朗朗挂树梢,有星不见月。

    一个黑影飞上了瓦面,到了东院上房的墙头。

    院子里闪出一名大汉,朗声向上叫:“朋友,有何见教?请下来谈。”

    黑影一怔,说:“哦!高明,你们知道有人来?”

    “你不是来了么?”

    “在下是传口信的。”

    “传给谁?”

    “姓左的。”

    “左爷也留下话。”

    “这……”

    “说,你们来多少,咱们接多少。”

    “咱们的人不来,免得惊俗骇世。”

    “哦!把口信传给在下好了。”

    “你作得了主?”

    “在下可以全权处理。”

    “贵姓?”

    “姓上好了。”

    “姓上?少见。”

    “咱们有人姓左姓右,自然也有人姓上姓下了。说口信吧,老兄。”

    “城西北角里余,檀溪的东岸,有座跃马坡。”

    “不错,据说是当年刘备跃马渡檀溪,逃得xìng命的地方。”

    “对,但真正的跃马处还在南面里余。”

    “咱们也到那儿跃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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