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孤剑行 > 第 16 章
    抢上来兜心就是一拳,拳劲相当深厚,慕容平因为他骂得更难听了,存心要给他一点苦头吃吃,身形轻轻一闪,底下勾出一腿,对准他的脚上掠去。

    这一撩他用了六成劲道,以常情估计,这苗子就是练过几年功夫,势必也得要跌个狗吃屎,谁知这苗人的动作竟相当敏捷,长腿一抬,已避过他的撩势,接着一拳又向他的下颚上击来,势子又快又疾。

    慕容平心头暗惊,连忙腾开手臂,架住他的拳势,另一手又朝他脸上掴去,这一式是他从魏搏生那儿偷学来的落梅掌式。

    那苗子没想到慕容平手下如此高明,一下子没闪开,又挨了一掌。

    这一掌比前一掌重多了,那苗子被打得大头一幌,跌出去坐到地下。

    而慕容平却也手抚着肩膀,痛出一身大汗,向地下蹲去。

    那苗子挨了打之后,本待大声怒吼的,但是见了慕容平的样子,不禁愕然地张大了口,连叫喊都忘了。

    由慕容平的掌式与掌力上看来,他的武功应该很高才对呀,可是打了人后,自己所受的痛楚似乎比挨打的更甚,从他满头急汗的情状上,看来这痛态又不是装出来的,难怪这头脑简单的苗人不懂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慕容平已经处在生死一息的关头呢?

    自从他在青城山上黯然离开后走出不久,就觉得肩上的伤口有点不大对劲。

    他一共受了两处伤,而且都是在同一只肩膀上,王立明一剑削掉了一小片皮ròu,青城山主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都不算什么重伤,何以会痛得如此厉害呢?

    当他低头一看伤处,连眼睛都吓直了!

    在王立明削去皮ròu的那块伤口中已经流出了黑水。

    伤处的四周也都变成了乌青的颜色,痛入骨髓。

    在青城山中多年,他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王立明在剑上涂了dú,一种绝厉害的剧dú铁骨龙蜍液!

    铁骨龙蜍液是川中一种厉害的dú蛇取其dú汁与青城山中一种青蟾蜍的浆液混合而成,淬炼在兵器上毫无异状,然而见血封喉,唯有川康边境所产的白羚角可解。

    所以他一面找了个市镇在yào局临时配了一点yào,控制住dúxìng暂缓发作,一面才星夜兼程赶向小金川进发。

    路途虽不远,可是要越过邛崃山,的确很费事,幸而仗先天的体质,使他还能勉强地支持着。

    赶到崇化屯时,他已dú气攻心,所以迫不及待地要觅取白羚角。

    刚才与那苗人一番动手,虽然没有太用力,可是已因为动了真气,使dúxìng侵入更深,疼得连站起来都办不到了。

    那苗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见慕容平还蹲在地下,乃又怒喝道:

    “臭杂种,你不要装死,你打了老子两巴掌,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说着挥动大拳头,又要上来揍人,慕容平却只能瞪他一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苗人却不死心,指着他大叫道:“狗杂种!你站起来,老子好揍你!”

    慕容平轻叹一声颓然地道:

    “罢了!想不到我慕容平会死在你这个蛮子手里……”

    越是苗人异族,越怕被人称作蛮子,所以那苗人愤中火烧,大踏步过来一把夹背的将慕容平提了起来叫道:

    “狗杂种,老子拚着受主人处罚,也得把你扔下河去!”

    跨步出了木门,随手一掷,慕容平的身子就像石块似的向河水中落去。

    十月中的大渡河,水寒似冰,慕容平被那股寒意一激,精神又振作了一点,双臂一分,又从河水里跃上岸来。

    那苗人并未离去,还守在河岸上,见慕容平上来了,嘻开大嘴笑道:

    “狗杂种,老子知道你在装死,再给我下去!”

    迎面又是一拳击出。

    慕容平鼓足余力由水里上来,已经是精疲力竭,哪里还能挡住这一拳?双眼一闭只好认命了。

    谁知那苗人的拳头还没有打到他身上,背后突然飞来一股力量,击在他的后胯上,自己反而一个踉跄,朝河里冲去。

    哗啦一响,溅得水花四冒,等他从水里冒出头来,哇哇大叫道:

    “是那个狗杂种,在背后暗算人?老子非……”

    话还没有讲完,他就怔住了。

    原来在岸上站着一个苗装女子,长发用一道寸许宽的金圈箍住,十八九岁年纪,秀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怒意。

    那苗人立刻咽下了骂人的粗语,呐呐地道:“龙……龙姑!原来是你。”

    那苗女哼了一声道:

    “乌达!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随便欺负人,连我也骂起来了!”

    那苗人连忙叫道:“龙姑……你不知道……这汉娃打了我两个耳光,他还骂我是蛮子,我才……”

    那苗女冷笑一笑道:

    “要不是你先出口伤人,人家好好地会骂你?你不要吵!我全看见了,等一下告诉爸爸才跟你算帐!”

    说完对慕容平看了一眼道:

    “客人!那家伙没有多少知识,你不要跟他生气!他伤了你没有?”

    慕容平刚想讲话,不知怎地身子一软,又向地上倒去。

    那苗女连忙把他扶住了,这时那苗人已从河中水淋淋的回来,见状连忙道:

    “龙姑!我只摔了他一下,绝对没有伤到他。”

    苗女龙姑一瞪眼道:“人家早就已经受了伤,否则凭你还能摔得了人家?还不快把他抱进屋去!”

    那苗人咂着嘴道:“龙姑!这家伙是客店里王老二带来找主人的,也许不是什么好人……”

    龙姑怒声道:“是不是好人不要你管!你敢不听话?”

    苗人无可奈何,又把慕容平提了起来,跟在女郎后面进了石堡。

    请续看《孤剑行》第二册蛊dú之秘

    第二卷 蛊dú之秘第 一 章 苗女柔情

    经过这一番折腾,使慕容平在昏迷了又醒了过来,软弱地道:

    “谢谢你!姑娘!我受了伤……不!是中了dú!”

    龙姑微微一笑道:

    “客人!不要紧!我爸爸有的是解dúyào,一定可以把你医好……”

    说着已到屋子门口,门帘一掀,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年苗人,花裙围腰,上身倒是披了一件短装。

    那少女龙姑立刻道:“爸爸!有个汉客中了dú。”

    老年苗人对慕容平道了一眼,厉声叫道:

    “乌达!再把他丢到河里去!”

    提着慕容平的苗人答应一声,飞快地向门外河岸跑去。

    龙姑急叫道:

    “爸爸,他中了dú,您怎么……”

    老年苗人不理她,跟在后面走到河岸,见乌达提起慕容平作势yù掷,又大叫道:“不许扔!你抱着他下去,在水里把他的衣服脱掉,看看是哪里受了伤。”

    乌达莫名其妙,可是他不敢违背老者的命令,立刻大踏步向河中走去,直到水深及腰之处,才伸手要解慕容平的衣服。

    慕容平本人虽无力,神智犹清,知道那老者一定就是沙金虎,而且他叫乌达将自己重新浸入河水,一定另有深意,所以软弱地道:“大哥!我的伤口在左肩上。”

    “小兄弟!你早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会跟你打架了!”

    说着轻轻地脱下慕容平的外衣,露出他肩头一大片乌黑的伤口,立刻叫道:

    “主人!不得了!他的ròu都烂成乌黑的了……”

    老者在岸上沉声指挥道:“把伤口用河水好好地洗一下,然后赶快把他抱进来,注意别再让他用力气。”

    说完回头走了。

    乌达一面掬水替慕容平洗濯伤处,一面出声叱责道:“小兄弟!你也是的,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主人虽然不喜欢见到汉客,可是对于受伤上门求医的人,却从来不会拒绝……”

    冰凉的河水淋过伤处,使得慕容平感到十分舒服,然而他对乌达的话却只有一声苦笑道:“大哥!你一见面就骂我!哪里有机会给我开口?”

    乌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小兄弟!我那句狗杂种是口头语,绝不是存心骂你,我在高兴的时候,也会那样叫你的……”

    慕容平被他触动心中的隐痛,口中却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道:

    “大哥!你不要再那样叫人了,那是句很难听的话。”

    乌达一笑道:“杂种两个字不算骂人呀,我也是个杂种。”

    慕容平一怔道:“你也是……”

    底下的话他立刻就打住了,因为这一说,明明也揭露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乌达却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嘻开大嘴笑笑道:“我妈妈是苗人,父亲是摆夷,不是杂种是什么?以前人家那样子叫我,我也生气得很,可是跟随主人之后,他老人家劝我说,这事情并不值得生气,人最要紧是自己争气,父母生下我就是杂种,并不是我的错,假如我不好好做人,才会真正地让人看不起,所以现在人家再叫我杂种我也不在乎了。”

    慕容平轻轻一叹道:“我能像你一样地想得开就好了……”

    声音低得只有他听得见。

    这时那龙姑在岸上叫道:

    “乌达!你要洗多久,这种太冷天在水里面泡着可不是好玩的,人家身上有病,可不像你……”

    乌达一笑道:

    “来了!来了!小兄弟!我只顾得跟你讲话,忘了你身上的伤了,你是在哪儿中的dú啊?这dú好厉害呢……”

    慕容平没有回答他,软弱地闭上眼睛,利用着一脸水珠的掩盖,将眼眶中的几滴泪水挤落下来。

    乌达轻轻地托着慕容平虚弱的身子,走到河岸上,龙姑一迭声地将他往屋中赶去,同时走在前面,替他们掀开了门帘。

    穿过一间广阔的客室,来到一所较小的密室中,室门挂着浓重的厚帘,室内是一张短榻,一张条几,中间生着一个熊熊的大火盆。

    那老年苗人正在用一种乌黑的液体搽着几柄明晃晃的刀剪。

    乌达将慕容平放在矮榻上,龙姑也跟着进来了,指着那老者道:

    “这是我爸爸,他叫沙金虎,我叫沙龙姑……”

    慕容平只能点头示意,因为他知道沙金虎也是个练家子,所以软弱地说道:“沙前辈,我是受了一种厉害的dú……”

    沙金虎立刻点点头道:

    “老弟!你别多说话,我已经看出来了,你那dú是火xìng的,所以我才让你在冰凉的河水中浸一浸,现在我就要替你开刀割去染dú的腐ròu,你可撑得住?”

    慕容平感激地点点头,又低声道:

    “沙前辈!您不必如此麻烦,我中的是……”

    沙金虎一摆手道:

    “你不用说,我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几十年的医道就算是白学了,你中的dú是青红降头,你们汉人叫铁骨龙与青蜍对吗?”

    慕容平的目中显出了钦折的神色,觉得这老苗人的眼光果然厉害,但凭一眼之间,即能将那两种dú物辨认出来。

    因此他立刻点头道:“前辈说得很对,只是那治法……”

    沙金虎一摆手道:

    “青红降头非白羚角不治,这是你前来找我求治的原因,白羚角虽然珍贵难求,但是为了救人一命,我并不惜使用……”

    慕容平感激地道:“谢谢前辈……”

    沙金虎又一摆手道:

    “可是你现在中dú太深,白羚角已经没有用了!我相信你自己也明白,那两种dú素若是深侵入骨,连神仙都束手无策。”

    慕容平不禁一怔,发出绝望的一声低叹。

    沙金虎却笑笑道:

    “老弟放心好了,神仙束手,我老苗子却有办法,包你死不了!”

    说着拿起一根铁棍丢进火中,回头对乌达道:“把火加旺一点。”

    乌达蹲下身去,拿起一个皮制的风箱,在炉门口一上一下地压着,炉火受了风力的催动,冒出尺许高的火焰。

    片刻之后,那根铁条已烧得通红。

    沙金虎就仗着一双空手,在火中捞起铁条,弯成一个大圆圈。

    慕容平见他居然能手触剧热而不伤,立刻又显出钦佩的神色。

    沙金虎笑笑道:“这不算什么,练内功的人多半能做到这一点,现在我要着手治疗了,老弟!你可得忍着点!”

    说着把炽红的铁圈,一下子按在慕容平的肩上伤处,立刻就嘈嘈作响,冒出一股难闻的焦臭气味。

    龙姑不忍看下去,双手掩住了眼睛,沙金虎立刻叫道:

    “龙姑!别那么胆小,把刀子拿过来,顺着圈子剜,剜到见血为止。”

    龙姑心知怠慢不得,颤着手拿起利刀定过来,在沙金虎的指示下,将腐ròu一块块地割下来,又用刀尖刺着丢进火炉中。

    慕容平倒不觉得痛,偏过头来,眼睁睁地看着她动手。

    接连地割下十几块腐ròu,一直到骨头都现出来了,才开始有一丝淡红的血水渗出。

    沙金虎叫道:

    “好了!别割了!现在换一把刀子,把骨头上的黑色刮去……”

    当血水变红的时候,慕容平才感到一点疼痛,可是沙金虎的话却给了他莫大的刺激,尤其是“骨头”、“黑色”这些字眼,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于是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眼前金星乱舞,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沙金虎已经给他换了一间屋子,窗明几净,陈设得颇为幽雅,而且鼻中还透来一阵沁人的芳香。

    接着是格格一声如银铃般的轻笑,龙姑捧着一束鲜红的梅花过来道: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几天?”

    慕容平想要欠身起来,龙姑却抢上前伸手按住他道:

    “不许动,爸爸给你上了最好的刀伤yào,不出三天就可以生肌复原,你才躺了两天,还得忍耐一天……”

    慕容平顺从他躺着不动,感激地道:

    “谢谢你,也谢谢沙前辈……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贤父女……”

    龙姑一笑道:“别说谢了,爸爸救了你,并不为了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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